第776章 拔一毛而利诸公
李元吉坦言道:“一部分要留着征讨突厥,另一部分我准备交给任瑰推广水稻……”
至于推广杏庐的事,李元吉没说。
因为推广杏庐这种事在李纲等人眼里是不那么紧要的事。
毕竟,大唐在各地已经设立的医署,也有相应的医官坐镇,有一套以太医院为主,并且还算完善的官方医疗体系。
能勉强应付各地官方人员的医疗所需。
所以广设杏庐,将医疗资源进一步的下沉,在李纲等人眼里,还没那么重要,属于可做可不做的。
如果让李纲等人知道他划拨了一笔钱粮专门做这件事情,那么他们说什么也会把这笔钱粮抠出来,去做其他的事情。
李纲等人听到这话,齐齐的一愣。
李元吉留下一部分的钱粮充作征讨突厥之用,这他们能理解。
毕竟,战争是一个很耗费钱粮的活动,没有足够的钱粮做支撑,即便是兵强马壮,兵多将广,也很有可能功败垂成。
而突厥又是大唐的大敌,属于大唐必征之列。
所以李元吉提前为征讨突厥做一些准备,他们能理解,他们甚至还愿意支持。
但是,李元吉用剩下的一部分钱粮去推广水稻,那他们就理解不了了。
因为他们今天才知道李元吉还准备推广水稻。
在此之前他们别说是有所了解了,他们连一点儿风声也不知道。
如果这是军政的话,那他们不知道就不知道了,毕竟,军方的任何行动还不需要跟他们汇报,军方的一些秘密的动作也不需要告诉他们知晓。
可这是民政啊,而且还是关系到数万万黎民的民政。
他们身为民政的主管,一点儿也不知情,那就不合理了。
李元吉偷偷摸摸的做这种事,不告诉他们,有点不拿他们当回事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这项政令从发起到实施,他们都不知情。
这项政令到底是善政,还是恶政,他们也不知道。
让他们去接纳这项政令,完全不可能。
如果掌权者所说的一切,或者是所作的一切,他们都要赞同的话,那他们还算是什么重臣,还算是什么匡扶社稷之臣?
所以,李纲第一时间站起身拱手道:“敢问殿下,您所说的推广水稻,是您临时起意,还在想的事情,还是已经开始实施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元吉也没有隐瞒,开门见山的道:“我已经命任瑰去江水以南的各地寻访适合种植水稻,推广水稻的地方了。
日前任瑰向我上奏,说是岳州是一个种植水稻的好地方,适合推广水稻。
只是当地有水匪、朱婆龙为患,需要清剿。
还需要筑城为基,让当地的流民有所依靠。
如此一来才能让当地的流民们老老实实的入籍,踏踏实实的开垦水田,种植水稻。
我已经给荆州都督府下令了,着荆州都督武士彟率军清剿岳州的水匪和猪婆龙,同时命岳州刺史、岳州司马、岳州长史,尽快在岳州选址,筑城为基,收拢流民,为流民入籍。”
李纲听到这话脸色大变,裴矩、萧瑀、陈叔达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还以为李元吉只是临时起意,有这么一个想法呢。
没料到李元吉已经开始付诸于行动了,并且背着他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这对他们而言,跟打脸没区别。
李纲当即沉下脸道:“殿下,岳州乃是水泽,岳州当地的百姓自古以来都是以捕鱼为生,冒然的在岳州筑城,并且让当地的百姓放下渔网,走下渔船,开始在淤泥里种植水稻,恐怕会引起当地百姓的不适。
而且,岳州水泽广布,想要清理出来筑城垦田,也非易事。
朝廷即便是给足了他们钱粮,三五年内也未必见成效。
更重要的是,三五年后若是证明了此法不可行,那朝廷就白瞎了这些钱粮了啊。”
李纲这话说的还算客气。
如果是换成魏徵来说的话,一定会说的非常刺耳。
李纲这些话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那就是‘你不懂,也没有仔细的考察,就别瞎搞’。
李元吉心中感慨连连,他是瞎搞吗?
他是真的在做一件利国利民,也利岳州百姓的大事。
别人不知道岳州的潜力,他还能不知道?
《岳阳楼记》是白读的吗?
不过,岳阳楼如今还叫巴陵城楼,还没有改名为岳阳楼,《岳阳楼记》也没有出世,所以这番话还没办法跟李纲说。
李元吉感慨道:“李公,事在人为嘛。既然任瑰觉得岳州可以种植水稻,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呢?”
李纲张了张嘴,要反驳。
李元吉继续道:“李公,我大唐不只有江水以北的半壁江山,还有江水以南的半壁江山。我们不能只把目光停留在江水以北,还要多看看江水以南。
如今江水以北已经没有战事了,各地流亡的百姓也已经逐渐的返乡,各地的农桑也在逐渐的恢复。
一些地方农桑上的产出,已经高出了武德元年数倍了,足可见江水以北的百姓已经恢复生机了。
可江水以南不同。
江水以南至今还有打着前隋旗号在水泽上作乱的水匪,也有打着前隋旗号在山林里聚众啸义的草头王。
当地的百姓除了要忍受当地恶劣的气候以外,还要防着这些水匪和草头王侵害,根本没办法恢复生机。
所以我们必须派遣大军清剿当地的水匪和草头王,引导当地的百姓重新回归到农桑当中。
唯有让当地的百姓跟北方的百姓一样,在各自的乡里站稳脚跟,我大唐才算是彻底的拥有了江水以南。
所以我必须得划拨出足够的钱粮给他们,让他们尽快的站稳脚跟,我还得为他们另谋一份生计,让他们不再借着渔网,看猪婆龙的脸色吃饭。”
李纲听完这番话,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无力再反驳了。
如果说李元吉只是拿要在岳州推广水稻的事情说事的话,那他有无数的理由可以辩驳。
可是李元吉一下子将问题上升到了安定半壁江山的高度,那他就无力反驳了。
因为相比起安定半壁江山,些许钱粮上的投入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裴矩见李纲败下阵来,缓缓的站起身道:“那不知道国库和扬州粮仓的钱粮,在支应了这两件事以后,还有没有剩余?”
裴矩也不好在推广水稻的问题上多说什么,就选择了另辟蹊径,直接问还有没有剩下的钱粮。
李元吉的回答当然是……摇摇头。
没有了。
即便是还有一大半的盈余,也必须说没有了。
因为还有推广杏庐的事情要做。
而且,让任瑰在江水以南寻觅适合种植水稻,推广水稻的地方,也不是局限在岳州一地。
任瑰后面如果发现了其他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还得投入。
发现的多了,投入就大了。
虽说任瑰如今只是发现了一处,可李元吉却清楚,江水以南,还没有彻底开发出来的,能种植水稻、推广水稻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全部被发现,并且一起开发的,可能需要数十年之功才能彻底开发出来。
所以这是一个长期的工程。
只要任瑰能在岳州做出成绩,让朝野上下的官员看到种植水稻,推广水稻的好处。
那这一项工程就可以列进朝廷的每一次五年计划当中,持续不断的投入下去。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一切都得等任瑰做出了成绩以后再说。
裴矩见李元吉摇头,窘迫的道:“真的一点也不剩了吗?”
看不惯这个老倌装可怜。
而且李纲和裴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吐点血,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李元吉略作沉吟之后,感叹道:“国库和扬州粮仓是没有了,不过棣州的粮仓还有一些盈余,不多,也就是三十万石左右。
你们要是想调用的话,给民部传令,再由民部出具文书,由漕运上的船队帮你们运输。”
如今,随着各个世家豪门的加入,漕运和海运上的船只数量暴涨了一倍不止。
据说,洛阳、扬州两地已经废弃的造船坊也已经重新立起来了,已经开始昼夜不歇的开始营造各种船只了,听说洛阳造船坊的订单已经排到三年后了。
有这些世家豪门的船只帮朝廷运粮,朝廷的一部分船只也可以退出商业体系,发挥出它真正的用途了。
比如说帮朝廷转运粮草、维护漕运和海运上的安全等等,才是官船真正的用
途。
裴矩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一下子松弛下来了,还多了一丝笑意。
李纲等人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国库和粮仓有重大的进项,李元吉一毛不拔是一回事,拔一毛交给他们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李元吉一毛不拔的话,那就是信不过他们,也不给他们面子。
他们这个官就做的没意思了。
也不值得再为李氏殚精竭虑了。
李元吉拔了,而且还是在已经对国库和粮仓里的钱粮做出了安排的情况下拔了,那就是信得过他们,也给足了他们面子。
有人发现这件事以后,问起他们,他们也有话说,不至于被人问的以袖掩面。
第777章 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这个自古以来?
“敢问殿下,任瑰在岳州推广水稻的事情,臣等是不是也可以参与?”
陈叔达在脸色缓和了以后,站起身问道。
李纲、裴矩等人愣了愣,齐齐看向了李元吉。
陈叔达之所以会问出这个问题,倒不是想跟任瑰抢功劳,也不是别有用心。
而是纯粹不放心任瑰,怕任瑰在拿了许多钱粮以后,把事办的一团糟,白瞎了那些钱粮。
毕竟,任瑰虽然是文武兼备,上马能管军,下马能牧民,可真正论起牧民,他还是差陈叔达等人一线。
这一线不仅仅是体现在地位上,还有能力上、资历上、眼界上。
毕竟,任瑰做过最大的牧民之官就是一道封疆大吏,而陈叔达等人则做了多年的宰执。
陈叔达等人经历过的事、决断过的事、参与过的事,都比任瑰多,也比任瑰大。
论谋城,他们或许不如任瑰。
但论谋国,任瑰得给他们提鞋。
所以在任瑰执掌一项足以影响大唐半壁江山的政令的时候,他们提出帮任瑰把把关,也是为任瑰好。
李元吉知道陈叔达这么问的意思,也不介意让陈叔达等人帮任瑰把把关,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让你们参与进去,你们准备怎么做?”
陈叔达略微愣了一下,思量都没思量,就果断开口道:“臣会差民部、将作监、司农寺的人即刻启程,赶往岳州,查看岳州有没有适合筑城的地方。
如果没有,臣会让任瑰另择一地。
如果有,臣会让将作监的人帮岳州刺史选址,帮岳州刺史筑城。同时让民部的人演算筑城所需,按需发放钱粮。”
陈叔达说到此处,没有再往下说。
萧瑀接着道:“臣会差刑部、御史台的人,监督岳州刺史筑城,并且确保他将所有的钱粮花在实处,而不是中饱私囊。”
裴矩紧跟着道:“臣会令岳州刺史、岳州司马,以功抵徭,降低筑城所需的钱粮,同时令岳州周遭的各州县征伐徭役,帮助岳州筑城。”
裴矩所说的征发徭役,可不是乱征。
而是依照律法,让岳州附近州县的百姓服每一岁必须服的徭役。
这并不会出现劳民伤财的问题。
也不会出现滥征徭役的事情。
李纲微微拱了拱手道:“臣会传书给岳州都督,让他将俘获的水匪、草寇编入庶籍,让他们以功赎罪。
此外,臣会下令江水以南各地,让各地刺史率各地县卒、衙役、乡勇,尽快剿匪。
并且将俘获的水匪和草寇一并送往岳州筑城。”
至于那些水匪和草寇们被编入了庶籍,筑完了城以后,如何处置,李纲没说。
但他不说太极殿内的所有人也知道。
对于这种喜欢作乱,喜欢兴风作浪的水匪和草寇,武将们一直喜欢将其纳入军中,当其中做炮灰。
文官们则喜欢将他们往死里用。
那里需要就把他们往哪里派。
如果岳州城筑完了以后,他们还没死绝的话,那就让他们去筑下一座城,一直到他们死完了为止。
对于这些人,朝野上下的人都没有怜悯之心。
毕竟,乱世的时候他们四处作乱还情有可原,如今天下大定了,朝廷又多次下旨张榜,让他们回归乡里,重新做回百姓。
可他们就是不听,还要作乱,那朝廷就不需要客气了。
机会已经给过他们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从李渊登基到现在,几乎每一年都有相关的旨意传达下去。
这都传达了好几年了,你还不听,那就别怪朝廷心狠手辣了。
李元吉在细细的听完了裴矩等人的话以后,心中再次感慨连连。
裴矩等人的话虽然没什么新意,但是考虑的确实周到。
而且,依照裴矩等人所说的施行下来,所需的开支会减少很多。
减少出来的开支就能做其他利国利民的事情了。
如果剿灭水匪和草寇有所斩获的话,说不定还能达到收支平衡。
不过,这种事想想就可以了,根本不可能会实现。
毕竟,江水以南各地的兵马、衙役去剿匪,不可能空手而归。
他们在缴获到了赃款以后,一层一层的分润下来,留给朝廷的不会太多,根本达不到收支平衡。
虽说派人去盯着,让他们将缴获到的一切如数上交,能避免这种事发生。
不过,这没必要。
因为你想让江水以南各地的兵马、徭役们卖力的去剿匪,就必须让他们吃饱,不然他们根本不可能为你卖力。
要知道,如今江水以南一些消息闭塞的地方,还沿用着前隋、前梁的年号,你指望他们能对大唐有多少认知,你又指望他们能对大唐有多少忠诚?
所以还是钱最能激发他们的动力。
只要让他们看到有利可图,不需要你督促,他们就能积极的将江水以南犁一遍,将所有的水匪和草寇给挖出来,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会四处宣扬大唐的好,让那些还不知道该朝换代,亦或者知道了该朝换代,却不了解大唐的百姓,真正的了解大唐。
毕竟,他们吃了大唐的饭,拿了大唐的好处,不说大唐的好话,他们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有良心的,吃谁家的饭,那就绝对不会砸谁家的锅。
为了一顿饱饭,甚至为了一个安定,为人卖命的更是比比皆是。
“你们的想法都不错,那就依照你们的意思办吧。”
李元吉笑着对裴矩等人说。
裴矩等人听到这话,彻底放松了下来,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齐齐躬身道:“多谢殿下……”
李元吉点了点头,没有再跟裴矩等人多言,而是看向了李神通等人。
不等李神通等人开口,李元吉就率先道:“调配江水以南的兵马,配合江水以南刺史、县令剿匪的事情,就交给王叔和堂兄了。
希望王叔和堂兄能够彻底的铲除那些潜藏在我大唐心腹中的蛀虫,还我大唐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这话的调子起的很高。
听的李神通直呲牙。
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不过他刚才说错话了,害的李元吉出了一波大血,现在已经没资格再发表什么反对的意见了,只能呲牙咧嘴的用神情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元吉并没有在意,而是看向屈突通、史万宝、李靖等人继续道:“至于征讨突厥和吐谷浑的事,你们也不用急着请缨。
我准备等到洛阳的粮仓填满,我大唐的丁口恢复到三百万户的时候,再对突厥和吐谷浑行兵。
到时候,我会同时兵分两路,分别进攻突厥和吐谷浑。”
让屈突通、史万宝、李靖、谢叔方等一众大唐的武将去打突厥实在是有点太浪费了。
历史上也就是李靖、柴绍、侯君集、王君廓等人去突厥转了一圈,就把突厥彻底给按在地上摩擦了。
等到洛阳的粮仓被填满,大唐的丁口恢复到了三百万户的时候,大唐完全有能力对突厥和吐谷浑同时发起进攻。
突厥如今比历史上还要不堪,因为突厥经历了一场历史上没有的庆阳之战,所以大唐征讨突厥的时候会更容易。
吐谷浑虽说是跳的欢,可吐谷浑的实力非常的一般,连凉州都奈何不了,又怎么可能奈何得了大唐的大军呢。
所以同时进攻突厥和吐谷浑,并不冒险。
最重要的是,必须给屈突通、史万宝等一众已经快要跟战场告别的老将们一个发光发热的机会,不然他们看着年轻人在域外纵横驰骋、攻城略地,真的会把自己给气死的。
他们打了一辈子仗了,其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内战。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为中原开疆拓土的地步了,不让他们出一份力,他们真的会抑郁的。
所以,吐谷浑就是为老将们准备的战场。
“为何要等到我大唐的丁口恢复到了三百万户以后才跟突厥和吐谷浑开战呢?现在不行吗?”
史万宝第一个叫了起来。
屈突通在掂量掂量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觉得自己还能一战以后,也跟着道:“史兄言之有理,我大唐现在就能跟突厥和吐谷浑一战,我等老臣亦能横刀立马,为我大唐斩酋首级。”
史万宝和屈突通之所以急,倒不是说他们非常好战,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突厥或者吐谷浑去,跟突厥人和吐谷浑人一战。
而是他们觉得等大唐的丁口恢复到了三百万户以后再跟突厥和吐谷浑开战的条件太苛刻了。
要知道,
大唐如今的丁口才恢复到了一百九十万户,距离三百万户还差着一百一十万户呢。
依照一户五人的基数去计算,也就是五百五十万人口。
以大唐如今的人口基数,以及生育条件,得多久才能生够这五百五十万人口?
要是耗个十年八年的,史万宝和屈突通都等不起。
所以他们才会反对。
李元吉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必须得让我们的丁口壮大起来,才能进一步的去征战四方,开疆拓土。唯有如此,我们打下来的地方我们才能占住。
要是我们现在就匆匆兴兵,耗费了巨大的代价拿下了突厥,拿下了吐谷浑,可没有足够的丁口去填满这些地方。
那么要不了多久,突厥和吐谷浑都会死灰复燃的。
我们,或者我们的后辈,还得再跟他们战一次。
你们说,我们图什么?”
史万宝和屈突通被这话问的哑口无言。
倒是李纲若有所思的道:“殿下准备在攻克了突厥和吐谷浑以后,将他们的疆域纳入到我大唐的疆域当中?”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点头。
虽说以大唐如今的通行条件,以及通讯条件,地盘太大了容易顾不过来,但是这不影响大唐在这个时期多吃多占。
顾不过来那就分封咯。
像是夏商周分封诸侯一样,将大唐的权贵们分封出去,让他们在各地落地生根。
他们是选择民族融合也好,选择自己生也好,只要他们在各地站稳好脚跟,变成诸侯国。
以后通行条件和通讯条件跟上来了,以后的人再来一次秦王扫六合的壮举,就能将中原的江山扩大数倍。
即便是完成不了这种壮举,靠着分封的模式搞一个日不落也是可以实现的。
毕竟,大英已经完成了这种壮举,大唐只需要在贴合时代的基础上抄作业就行了。
最不济也能抄一下成吉思汗的作业,在突厥人去西方祸祸的时候,跟在后面把西方人锤一遍也挺好的。
反正有突厥人在前面开路,大唐的兵马进入西方,也会比蒙元更容易一些。
毕竟,在这个时间段的食物链上,突厥人站在所有西方人的顶端,而大唐又站在突厥人的顶端。
大唐完全可以依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任何事。
“可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以扶持为主……”
李纲迟疑着开口。
李元吉缓缓的站起身,毫不犹豫的道:“我们为什么要效彷他们,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这个自古以来?”
李纲一瞬间像是遭到了雷击,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裴矩、萧瑀、陈叔达、王圭等人也相继扬起了头,一脸的惊容。
李神通激动的直拍桌子。
“提气!这话实在是太提气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为这个自古以来?!我们就是这个自古以来!”
李神通大声的叫着。
李孝恭、屈突通、史万宝、李靖等人眼中皆有流光闪过。
第778章 简单粗暴的计划生育
“诸卿,可愿与本王一起做这自古以来?!”
李元吉见李神通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挺直了腰板,站在御桉后喝问。
李神通、李孝恭等一众武臣齐齐站起身,快速的走到殿中,单膝跪地,郑重的宣告道:“臣等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纲、裴矩等一众文臣见此,迟疑了一下,由李纲带头,也快速的走到殿中,匍匐在地,郑重的宣告,“臣等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
李元吉满意的点了一下头,朗声道:“望诸卿记住自己的诺言。只要诸卿守诺,本王定不相负!”
李神通等人齐齐垂下头,高声道:“臣等誓死守卫自己的诺言!”
李元吉再次满意的点了一下头,继续道:“今日在武德殿所说的一切,皆是机密,我不希望诸卿传出去,还望诸卿谨记。
若有人不遵我的号令,将今日所说的泄露出半句,定斩不饶!”
“喏!”
李神通等人再次垂下头应允。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背负起双手离开了武德殿前殿。
“文纪兄,填满洛阳粮仓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文臣,让我大唐丁口达到三百万户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武臣,如何?”
李神通趁着人还没散,主动找上了李纲攀谈。
文纪便是李纲的字。ap
依照年纪,李神通应该叫李纲一声叔的,因为李纲年纪比他大了快二十岁了,他称一声叔也不会折辱身份。
不过,李纲是臣,还跟李唐宗室没有瓜葛,他身为君,又位居郡王爵,还是武臣的首脑,称李纲一声文纪兄,已经算是低下头了。
叫叔的话,那就有点高抬李纲了。
即便是他愿意,一众武臣们也不愿意,更别提武臣们当中还有跟李纲年龄相彷,或者比李纲年龄大的。
他身为武臣的首脑,代表着所有的武臣,向一个文臣的首脑低头,会被所有的同僚看轻的。
李纲正准备走,正准备回三省去,跟裴矩、萧瑀、陈叔达、王圭等人商议一下如何监督任瑰和岳州刺史在岳州筑城、推广水稻的事情,听到李神通这话,脚下一顿,略微愣了愣,然后微微拱手道:“为朝廷征粮,为大军出征筹措粮草,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即便是淮安王殿下不说,我们也会做的。”
李神通哈哈笑道:“那就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纲却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反问道:“不知道淮安王殿下准备带着一众武臣们如何恢复我大唐的丁口?”
李纲这里的话说的很有水平,用了一个“恢复”,而不是壮大。
因为在前隋的时候,中原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万之数,经过了十数年的战乱以后,人口才凋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大唐承继前隋而立,在人口方面自然要讲恢复。
这么说虽然有点抠字眼的意思,可代表的意义却十分重大。
大唐要是承认是承继前隋而立的话,那么在统一战争期间,前隋所占据过的所有疆域,都在大唐的收复之列。
前隋所拥有的藩属,也在大唐的征服之列。
大唐无论是对前隋曾经占据过,还是承认过的任何地方兴兵,那都属于统一战争,而不是侵略战争。
在大义上,大唐是站得住脚的。
虽说大唐的武臣们不讲究这个,但是文臣们讲究,民间的遗贤们也讲究,士林里的士子们也讲究。
只要大唐一直在大义上站得住脚,那么乡野的遗贤、士林里面的士子都可以为大唐所用。
更重要的是,一些个对李家血脉有微词、心怀叵测的人,也没办法在大唐兴兵的时候趁机兴风作浪。
李神通面对李纲的发问,毫不犹豫的就喊道:“自然是让我大唐上下非戍卒的将士们还乡,尽快的娶妻生子。
并且告诉他们,生一个升伍长,生两个升什长、生三个升队正。
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李纲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愕然的盯着李神通,不知道说啥好了。
李神通的办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不过,大唐眼下无战事,让不戍边的将士们回乡娶妻生子,也不会耽误事。
数十万的将士一口气全返回乡里,娶妻生子,那各地的人口必然会有所生长。
只不过,依照李神通的方法去施行,并不能将这件事的优势最大化。
因为将士们回乡需要时间,娶妻生子也需要时间,造娃,尤其是造好几个娃,更需要时间。谁也不知道李元吉会在什么时候对突厥和吐谷浑发起进攻,所以这个时间浪费不得。
李纲在略作思量以后,沉吟着道:“淮安王殿下,你看这样如何,我让尚书省的人传令给各个地方,让各个地方的刺史、司马、长史,依照各个地方的兵籍、民籍,先将军中尚未婚配的将士们遴选出来,并且给他们进行官配,等到他们回乡以后,就不用等了,可以直接跟官配的妻子成婚,并且入洞房。”
李神通双眼一亮,拍着手叫道:“这个好!这个好!”
陈叔达在这个时候一脸迟疑的凑上前道:“在将士们尚未回乡的时候,就给他们强行官配,若是他们对新婚的妻子不满意,会不会闹出事端?”
“由得了他们了?”
李神通瞪起眼喊了一句,然后专横的道:“就这么办,我看他们谁敢闹?!”
陈叔达张了张嘴,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史万宝趁机在一旁出歪主意道:“我看啊,给那些队正以上,并且有军功在身的,再配一房如夫人,最好是那种死了丈夫,也死了公婆,还带着一个孩子的。
反正他们有军功在身,所获的田产也多,养得起。”
大唐赏赐军功,除了加官进爵外,还有钱财和田产。
而大唐如今无主的田产最多,所以给将士们的赏赐都是以田产为主。
军中队正,及队正以上的,基本上都有一些功劳在身,所以所获的田产除了养家以外,还能养一些闲人。
所以给他们官配一房如夫人,再带一个孩子,也不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萧瑀被史万宝的这个歪主意惊的是目瞪口呆,“这……这于礼不合吧?”
王圭、魏徵等人跟着点头。
大唐虽然有如夫人一说,可那都是权贵家私底下传出来的,朝廷并没有正式承认过,朝廷的律法中也没有相关的条令。
最重要的是,民间的世俗中,也不允许这种能威胁到正妻身份的身份出现。
所以这只是一些权贵家里的姬妾,因为娘家的实力强,隐隐跟正妻分庭抗争,甚至压正妻一头,所衍生出来的一种特殊身份。
如果将这种特殊身份摆在明面上,那就破坏礼法了。
身为大唐的礼法守护者,萧瑀、王圭、魏徵等人不敢苟同史万宝的歪主意。
史万宝听到萧瑀的话,不屑的摆着手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礼法?你难道不知道都畿道、河北道、关内道以北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你不把那些已经死了丈夫、死了公婆,只带着一个孩子苟活的女子许配出去,你让她们怎么活?”
萧瑀愕然的张着嘴,有点不知道怎么反驳史万宝。
他是大唐的三宰之一,对大唐地方上的了解远比史万宝深。
他知道史万宝所说的都畿道、河北道、关内道以北的这些地方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些地方因为前后经历了多次大战,男丁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全是妇人和稚子。
虽说朝廷已经下发了相应的政令,让各地尽力的安置这些妇人和稚子。
可这终究是一个男人当权的时代,家里没个男人,根本就不算是家。
妇人们带着孩子,即便是有朝廷照应,想要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也很困难。
所以朝廷必须得给她们找一个依靠才行。
可战乱过后,留下的黄花闺女一抓一大把,而男人又太少了,光是黄花闺女挑都挑不完,谁又愿意娶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妇人呢?
或许这些妇人中间有一两个姿色出众的会被人相中,可绝大多数都是相貌平平,跟黄花闺女没有可比性。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军中的,还是民间的男丁,绝大多数都不愿意离开故土。
所以即便是朝廷想强塞、强行官配,在当地也找不到人。
据马周此前在河北道当官时候奏上来的文书看,河北道如今的成年男丁,一人有四五个妻妾,最夸张的有二三十个之多。
就这,河北道仍旧有大量的妇人和孩子寡居在朝廷给她们分发的屋舍内苟延
残喘着。
所以史万宝的这个歪主意虽然很歪,很不合礼法,但是它真的能解决问题,并且是解决大问题。
“如夫人就算了,不合礼法,此风也不可长。不如就合屋或者双居吧?”
李纲觉得史万宝和萧瑀说的都有道理,在抚摸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萧瑀、史万宝等一众人茫然的看着李纲。
萧瑀忍不住道:“何为合屋,何为双居?”
第779章 李靖的惊人之语
李纲口中的两个新词,在历史上完全没有先例,所以萧瑀等人完全不知道李纲在说什么。
李纲捋着长须解释道:“合屋就是将两家合为一家,家中的主人即是这家的主人,也是另外一家的主人。双居就是让两家继续分着,不过这家的男主人,可以到那家去住,甚至主持那家的家政,但户主是那家妇人,或者长子。”
简而言之,合屋就是将两家变成一家,而这个家中男主人可以主两家的事,可以是两家的男主人。
双居就是两家还是两家,只不过其中一家变成了外室。
这两个提议虽然能让男人在合乎礼法的情况下拥有两个妻子,但有点骚,而且骚断了腰。
裴矩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文纪,这可不行,这会出问题的。”
王圭点着头道:“对,一旦两家的妇人有了什么矛盾,根本没办法去断定是谁对谁错。”
李纲毫不犹豫的道:“那就用法理来断,谁有理谁就是对的。”
裴矩张了张嘴,很想说法理这个东西,目前只能管到县内,乡内还是以宗族礼法为准,由各种乡老族望来平定对错。
他们肯定会出现偏向性的,这会让一些非本乡的妇人被欺负死的。
李纲似乎看出了裴矩的担忧,又补充了一句,“我会给各地的民曹下令,让他们去帮忙挑选出能为合屋、双居的妇人们主持公道的乡老。”
裴矩忍不住道:“怎么挑选?各地的乡老都是由各地的望族把持,外人根本插不进去。”
李纲豪迈的道:“有我等在背后为她们撑腰,哪个乡老敢造次?!”
言外之意,有官府帮合屋和双居的妇人们撑腰,乡老们想欺负人,还差了点。
裴矩迟疑道:“可即便如此,你怎么确定你选出来的乡老会想着这些妇人?”
李纲呵呵笑道:“我等到各地合屋和双居的妇人们跟丈夫们相处一段时间后,再挑选就是了。”
裴矩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李纲这是要先放纵那些乡老们欺负人,先催生出一批受害者,然后再挑选这些受害者为乡老,为合屋和双居的妇人们主持公道。
这样一来,新上任的乡老们就会有偏向性。
这么看虽然对那些老的乡老们不公平,但老的乡老们本身根基就深,影响力大,如果给他们公平的话,那就是对新上任的乡老们不公平。
所以,偏向一些新上任的乡老们,才算是真的公平。
有人可能会说,新上任的乡老们在当地没有根基,凭什么能坐稳乡老的位置呢?
那你可就得好好的想一想了。
新上任的乡老们怎么会没有根基呢?
她们有两个根基,其一是官府的民曹,其二是跟她们一样的合屋和双居的妇人。
有官府撑腰,又有这些妇人们为族人,足以跟旧的乡老们分庭抗争。
李纲之所以让各地的民曹去主持这件事情,也是经过思量的。
各地的民曹可以说是跟各地的乡老们打交道最多的一曹,他们不仅管户籍、管路引,还管税赋。
那个乡老要是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只需要在税赋上做做手脚,就足以将他们折腾死。
也不说用什么阴狠的手段了,就一个小小的踢斗,就足以将不听话的乡老踩进淤泥里。
你一个乡老,带领大家去缴税,本来是要缴一百石粮食的,结果在民曹吏踢斗之下,多交了十石,你让大家还怎么服你?!
大家再一看隔壁的女乡老,带着人缴税,明明交一百石,却交了九十石,你的那十石被拿去补了女乡老所缺的税,大家还不立马跑去跟女乡老混?
你有意见,要闹事,兵曹的人立马带人来弹压,你要告状,官府也不想着你,你还怎么当乡老?!
等到官府再一次主持乡老推举,不需要官府开口,你本族的人就会先将你踩到淤泥里。
虽说皇权在这个时候不下乡,可税赋上,以及官司上,尤其是涉桉人数众多的官司上,还是由官府说了算。
只要官府在税赋和官司上有所偏向,一个乡老就算是再厉害,也得倒台。
即便是一个乡老深得人心,手底下笼络了一大批青壮,能跟官府抗衡一二,官府也能通过抽丁的方式,将乡老手底下的青壮抽的干干净净,再变着法的去折腾。
可以说,让各地的官府领着百姓去致富,帮着百姓去兴家,有很大的困难,但是让他们去折腾那些乡老,他们绝对能办的妥妥贴帖的。
这就是李纲提出合屋和双居这两个建议的最大的依仗。
他已经把各地官府的行事风格吃透了,能轻易的将各地官府的恶性变成善行。
当然了,各地的曹吏中,有不少是从各地的望族中出来的,所以各地的官员也得另外交代一番。
让他们盯着恶吏,别让恶吏跟乡老们为伍。
“李公此法甚妙,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萧瑀在了解清楚了李纲的想法以后,表示赞同。
陈叔达在迟疑了一下后,苦笑着道:“非常之事,也只能行这种非常之法了。”
他虽然还是没办法认可李纲的办法,但是一想到河北道、都畿道、关内道以北那些妇人和稚子们如今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也只能表示赞同了。
毕竟,让那些妇人和孩子们好好的活下去,才是他们最应该重视的。
至于其他的礼法啊、矛盾啊等等,反倒是次要的。
“哈哈哈,文纪兄,没想到你看着老实,心里居然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李神通被李纲的一番话给征服了,也被李纲出的这两个歪主意给惊到了。
他没想到,平日里正直的如同一根利竹的李纲,居然有这么一面。
李纲不着痕迹的瞥了李神通一眼,澹然的道:“我只是为生民计,何来花花肠子?”
李神通错愕的张着嘴,心里一个劲的大喊着‘学到了,学到了啊’。
能把各种阴损的鬼主意大义凌然的说成是为百姓好,是每一个想掌大权的人都应该学习的帮忙。
“我自愧不如……”
李神通一脸感慨的向李纲拜服。
屈突通、史万宝等人也纷纷跟着拜服,表示自愧不如。
李纲知道这些人是在损他,哼了一声就甩着袖子离开了武德殿前殿。
裴矩等人对李神通等人略微拱了拱手,也跟了出去。
李神通等人望着李纲等人离去的背影,一个劲的吧嗒嘴。
李神通在李纲等人彻底走远了以后,还拽过了女婿问道:“学到了没有?”
谢叔方有些无语的道:“小婿不屑学之……”
李神通一下子就瞪起了眼呵斥道:“你不学这些,将来怎么出将入相,怎么做高官?”
谢叔方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有你这么一位岳父,我还做出将入相,我还做高官?
我能踏踏实实的活着就不错了。
“王叔,叔方就是这个性子,你又何必强迫他呢。”
李孝恭看不惯李神通教坏人,忍不住帮谢叔方说话。
屈突通和史万宝在一旁点着头附和。
“就是就是,我辈武将,得在沙场上谋功劳,而不是动歪脑子。”
“对对对,沙场才是我们的归宿。”
“……”
李神通一瞬间像是斗鸡一样的瞪向屈突通和史万宝喝道:“你们懂什么?”
屈突通干巴巴的笑了笑没说话。
没了李世民撑腰,他在李神通等一众皇亲国戚面前,说话都不长气了。
史万宝倒是百无禁忌,嚷嚷着道:“是,我们是不懂,我们只知道对雍王殿下唯命是从,你就不同了,都已经冠绝我等了,还想着让女婿出将入相。”
李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那可了不得了。”
李神通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心也跟着快速的跳动了起来。
史万宝的话点醒了他,他确实有点飘了,他都已经成为了军方第一人了,还想着让女婿出将入相,他想干什么?
他什么也不想干啊!
但等到谢叔方出将入相了,他这么跟李渊说,这么跟李元吉说,李渊和李元吉会信吗?
李孝恭只不过是功劳大了一些,就被李渊快速的给雪藏了,若不是李元吉重新启用李孝恭,李孝恭恐怕会被雪藏一辈子。
他现在是军方第一人,他女婿再出将入相的话,那甭管他有没有异心,李渊都会盯上他。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李渊,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渊的底线在哪儿。
“现在知道怕了吧?”
史万宝见李神通黑着脸站在那儿不说话,贱兮兮的问。
李神通恶狠狠的瞪了史万宝一眼喊道:“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都跟我出宫!”
史万宝知道李神通这是死鸭子嘴硬,笑嘻嘻的问道:“出宫干嘛?”
李神通瞪着眼喊道:“当然是盯着左右武侯卫,让他们天黑以后严苛的实施宵禁,不许任何人出入。”
史万宝愣了愣道:“你这是要将长安城内的百姓们全都关在家里,让他们一门心思的造娃?!”
李神通仰起头,一副‘那是自然’的神情,快速的离开了武德殿前殿。
史万宝愣愣的站在原地,喃喃道:“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
也太阴损了吧?!
那个为了给寡妇找下家,让寡妇继续为大唐的丁口增砖添瓦,都已经开始不要脸了。
这个更过分,居然要把百姓关起来,逼着他们造娃?!
你们就不怕被人戳嵴梁骨吗?!
“其实……将宫中珍藏的房中术录和民间的各种春宫画册收集起来,挑选一些上品,重新整编成册,再悄无声息的发放给百姓们,效果会更好。”
李靖脸颊微微有些泛红,迟疑着,来了这么一句。
他本来不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但是这么馊主意不知道怎么就从他脑海里冒出来了。
他也可以不说的,可是事关征讨突厥和吐谷浑的战事,而他充任统帅的希望又最大,所以他还是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史万宝一下子就惊呆了,跟李靖有过几次交往的屈突通也一脸震惊的看着李靖。
苏定方等人已经开始把李靖当天人了。
论拼还是你最拼啊。
这征讨突厥和吐谷浑的统帅之位不给你,都对不起你这番话。
第780章 雍王好熟桃?!
“此计甚妙啊,不如就交给老夫去操办如何?”
史万宝在短暂的呆滞过后,开始大包大揽了起来。
李靖光是说出这个想法就已经羞的不行了,让他去操办此事,他估计会羞死,所以听到了史万宝愿意去操办此事以后,几乎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然后屈突通、苏定方几个货,贱兮兮的笑着凑到了史万宝身边,给史万宝出起了各种鬼主意。
李孝恭更是当场承诺,愿意将他珍藏的一百零五册珍品,一起捐给史万宝,以供史万宝取材。
最后,在李孝恭等人的簇拥下,史万宝大笑着出了武德殿前殿。
李元吉回到武德殿正殿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李絮带着李令、李承业、以及他们的王叔李元嘉,在正殿内捣鬼。
正殿内的一些鹤颈灯,纷纷被他们推倒在地,里面的蜡烛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宦官和宫娥们在手忙脚乱的收拾。
但他们收拾的速度,远远没有李絮几个人破坏的快。
所以李元吉进入正殿内的时候,就看到了满殿的鹤颈灯都倒在地上,蜡烛的碎末遍地都是。
值守的宦官和宫娥第一时间上来请罪。
“奴婢等人伺候不周,请殿下惩处……”
几个人跪在地上,头压的很低,声音也诚惶诚恐的,但并没有以前的那种颤颤巍巍了。
这也是李元吉对殿内的人怀柔的结果。
李元吉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或者亲自下令惩处过殿内的人了。
所以殿内所有的宦官和宫娥,在看到他的时候,也没有以前那么恐惧了。
这正是李元吉希望看到的结果。
如果像是前身一样,一直对殿内的人施以重压,并且动不动就喊打喊杀,那殿内的人迟早会被吓死的。
如果这些人中间出了一两个强人,那自身安危都会受到威胁。
大名鼎鼎的道君皇帝嘉靖,就是因为对身边的人太苛刻,还动不动用宫娥的红丸炼丹,导致宫娥们不堪受辱,群起而抗之,差点勒死了他。
李元吉可不想步嘉靖的后尘,也不想在熟睡的时候被人勒住脖子,所以对宫人宽容了不少。
只施威,不施刑。
要施刑,也得交给内侍省的人去做,这样得罪人的就是内侍省的人了,而不是他了,他也不用担心被人勒住脖子。
所以面对着几个请罪的宫人,李元吉很仁慈的摆了摆手道:“这殿内又不是你们弄乱的,你们何罪之有?起来吧!”
几个宫人赶忙叩头道谢。
“多谢殿下宽恕……”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言,示意宫人们继续盯着点李絮几个小家伙,自己转头去了昭德殿。
刚出了武德殿的武德门,还没有进入昭德殿的地界,赵成雍就追上来了,并且小声的将武德殿前殿门口所发生的一切禀报了一番。
李元吉听完以后是目瞪口呆。
他完全没料到,平日里看着很老实的李靖,居然会在武臣们商议如何为大唐添丁进口的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歪的不能再歪的主意。
这让李靖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崩塌到了脚底。
“你确定李靖是这么说的?史万宝还大包大揽的答应下了亲自去操持此事?”
李元吉有些不相信的盯着赵成雍追问。
赵成雍神情古怪的点了点头。
老实说,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他还是第一次见一群足以能决定一个小国生死的大老们凑在一起研究这种事。
这让他对大老们的敬仰之情崩的稀碎。
这也让他的三观得到了进一步的重塑。
原来,真正的大老是这样的啊。
我没有成为大老,是我的修行还不够。
等我什么时候能练就的跟史万宝等人一样,义正言辞的商量苟且之事的时候,我大概就能成为跟他们并驾齐驱的大老了吧?
“这些人还真是……”
李元吉感慨着,不知道如何评价了。
谁又能想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为了尽快的领兵出征,为了争取一个领兵出征的机会,会想出这种苟且的鬼主意呢。
也就是他们求战心切,迫切的想上战场,迫切的想建功立业,才不得不拿出这种阴损的鬼主意。
他们的本意和目的都是为了大唐好,都是为了尽快为大唐开疆拓土。
所以他们无论想出什么阴损的鬼主意,都情有可原。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阴损,没有其他的本意和目的的话,那李元吉就该重新认识一下自己手底下的这帮臣子了。
“此事你知道就好了,切不可外传,不然的话,有损我大唐的形象。”
李元吉在感慨过后,盯着赵成雍吩咐。
赵成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以后,会对大唐,以及涉事的人有什么影响,所以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了一声。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又吩咐道:“你派人去盯着点,别让他们闹的太过火,不然到时候我想帮他们封锁消息都没办法。”
“喏!”
赵成雍再次应允了一声,离开了武德殿的武德门。
……
宫外。
李神通等人出宫以后,就被一大群簇拥在太极宫门前打探消息的人给堵住了。
李神通等一众重臣,气势汹汹的‘杀’进宫里,为的是何事,绝大多数人已经知晓了。
如今李神通等人出宫里,宫里又没有传出收回赐给突厥人的东西,所以他们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本身到底是什么样的,李神通等人又跟李元吉谈了一些什么。
还有他们最关心的。
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他们。
“王叔,我大唐被突厥勒索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李道立作为皇族中人,被当成了代表,推举出来帮大家提问。
李神通目光在李道立,以及李道立身后的一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没好气的摆着手喊道:“去去去,我大唐什么时候被突厥勒索了?
小小的突厥也有胆子勒索我大唐?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大唐刚刚在庆州将突厥人打的狼狈鼠窜,还抓回了突厥的小可汗,以及突厥的可贺敦。
要说勒索,那也是我大唐勒索突厥!”
众人听到这话,反应不一。
有人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李神通的话,并且跟身边的人交流道:“我就说嘛,我大唐怎么可能被突厥勒索?突厥以前还算是强敌,可是自从庆州一败以后,已经没资格跟我大唐为敌了。
他们别说来我大唐勒索了,就算是冲我大唐呲一呲牙,都得看我大唐的脸色。”
“那突厥使臣带回去的那些铁锅、布匹等物,你怎么解释?”
“这……”
“……”
有人心中仍有疑虑,作为代表的李道立就帮忙问了出来。
李神通恶狠狠的瞪了李道立一眼,蛮横的道:“突厥的可贺敦被我们藏起来了,是不是还保持着清白之身谁知道?
人家现在拿这个说事,我们是不是得给人家一点赏赐?
难道你们去教坊司快活的时候,不给钱?”
众人听到这番话,齐齐一愣。
然后神情都变得猥琐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那这个赏赐必须得给,而且还得多给一些。”
“这些东西我也拿的出来,不知道这突厥的可贺敦……”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突厥的可贺敦也是你能惦记的?我大唐上下,有资格惦记突厥可贺敦的有几人?”
“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见!”
“明白明白!”
“……”
在众人猥琐的议论声中,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即便是有人心存疑虑,面对李神通这个军方第一人给出的官方回答,也只能选择相信。
很多事情,一旦沾上了花边新闻,就变得奇怪起来了。
本来是大家都很气愤的一件事,结果变成了花边新闻,大唐还是占便宜的一方以后,大家就豁达的选择了放弃追究这件事了。
然后兴高采烈的呼朋唤友,开始分享起这个花边新闻了。
所以不到三天,这件事就被长安城内的所有人知晓了。
所有人从最开始的议论纷纷,变成了猜测谁才是突厥可贺敦,也就是义成公主的入幕之宾。
有人觉得是李渊,也有人觉得是李元吉,还有人大言不惭的说是李世民。
总之,说谁的都有,而且
各有各的‘证据’。
并且,这些入幕之宾的人选,都是皇族中人,因为其他人没这个资格。
先不说义成在突厥的地位了,就说义成在大唐的地位,也不是什么人说见就能见的,更不是谁都能跟她传绯闻了。
因为前隋虽然倒下了,可身为前隋宗室一支的弘农杨氏,依然春秋鼎盛。
有杨氏这么个顶尖的世家豪门撑着,又有雍王妃这么一个极具权势的靠山庇佑。
义成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这件事在男人们中间传的时候,还只是个花边新闻,传到女人们中间以后,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杨妙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承庆殿中请出了自己的堂姐,又从族中请来了几个寡居在娘家的妇人,一起在武德殿内晃荡。
并且,杨妙言会时不时的凑到李元吉身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阿郎,你是不是喜欢熟妇?”
武德殿正殿内。
李元吉刚品了以后杨妙言送上来的花茶,还没来得及放下茶杯,就听到杨妙言来了这么一句。
当即,嘴里的花茶一口气全喷出来了。
不等搭话,杨妙言又自问自答的道:“难怪你对寝宫的那些小姑娘们不上心。”
“咳咳咳……”
李元吉剧烈的咳嗽着,一直到将呛住的那个劲给咳过去了,才惊愕的盯着杨妙言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第781章 李神通为的是那般?
杨妙言一边帮李元吉抚摸着后背,一边理直气壮的道:“长安城里的人都这么说。”
李元吉刚要辩解,就听杨妙言继续道:“你要是真的喜欢熟妇,你就跟我说,我帮你安排。你要是只喜欢我杨氏的熟妇,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也可以帮你安排。
万万不可沾染我义成姑姑,她在突厥待了数十年,前后又侍奉过好几位突厥可汗,谁知道干不干净。”
杨妙言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认真,似乎她就是这么想的。
李元吉愣愣的盯着杨妙言,完全不知道说啥好了。
有这么说自己姑姑的吗?
虽说不是亲的,甚至隔了百八十亩远,但那也是你姑姑啊,是你长辈。
而且……
而且……我真的不喜欢熟妇啊!
“悄悄告诉你,我已经将我几个寡居的姑姑叫来长安了,还去承庆殿内请来了我阿姐。你喜欢熟妇也好,喜欢姐妹也好,我都可以满足你。”
杨妙言在认真的说完话以后,又眨巴着眼,一脸笑嘻嘻的继续说道。
李元吉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不能再让杨妙言说下去了。
再让杨妙言说下去,天知道她会说出什么鬼话。
所以不等杨妙言再次开口,李元吉就毫不犹豫的道:“我什么也不好,我就好你们几个,你就别听风就是雨了。
你要是再这样,往后一年我都在王阮那儿睡。”
这话对杨妙言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因为杨妙言不在乎寝宫里的其他人,唯独对王阮保持着一份警惕。
虽说王阮在家世背景等各个方面都不如她,但她总能从王阮身上感觉到一丝丝的威胁。
而这一丝威胁的来源,就是王阮的那个堂弟。
她堂弟和王阮的堂弟皆在罗士信手底下学艺,可她堂弟和王阮的堂弟完全没有可比性。
她堂弟在文采上比王阮的堂弟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可是在武艺上、胆识上、交友上,以及其他的方方面面,差了不止王阮的堂弟一星半点。
她敢肯定,只要王阮能够生出儿子,只要王阮的堂弟能顺利的长大,一定能成为王阮母子的一大助力。
而她的那两位堂弟,或许会襄助一下她和她儿子,但绝对不会把全部的心力投入到她和她儿子身上,因为她那两位堂弟还有杨氏要照顾。
在她和杨氏之间做选择的话,她的那两位堂弟肯定会把更多的心力投入到杨氏内。
所以,一旦王阮有了儿子,并且得到了堂弟的襄助,一定会在雍王府内占据一席之地。
虽说王阮的儿子不可能跟她儿子争王位,可雍王府所拥有的,可不仅仅只有王位。
所以即便是王阮现在还没生出儿子,她还是对王阮保持着一丝警惕。
虽然不多,但只要有,就足以让她提防起来。
果然,杨妙言听到这话以后,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而是笑吟吟地问了一句,“阿郎说的是真的,真的不喜欢熟妇?阿郎可不要骗我,我不会介意的。”
李元吉白了杨妙言一眼道:“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所以我说的都是实话。”
看看杨妙言选的熟妇都是一些什么人,就知道杨妙言说的是真心话了。
毕竟,这些人都姓杨,跟杨妙言同出一族,即便是上位了,也只会帮杨妙言固宠,而不是跟杨妙言争宠。
历史上这么干的人不少,比如娥皇女英、比如赵氏姐妹、比如武氏姐妹、比如周氏姐妹等等。
在这种事上,古人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也没有任何的道德可言。
所以杨妙言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违心话。
而李元吉自然也不会说违心话。
因为没必要。
至于那些新遴选的采女,他就更没有兴趣了,那些采女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五,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并且有道德底线的人,实在是也没办法冲人家下手。
也就是纯正的古人才能婚俗不禁,冲人家小好几轮的小姑娘下手。
比如某些姓李名渊、姓李名世民的人。
还有一些历史上的大诗人也是这般,七老八十的还给人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写情诗,还弄到诗集里四处传扬,甚至传到了后世。
简直是不知羞耻。
“阿郎真是这么想的?那我就让人将她们送回去了?以后阿郎要是反悔了,可就没机会了。”
杨妙言一副诱人犯罪的样子说着。
李元吉翻着白眼,不耐烦的道:“赶紧送!赶紧送!”
杨妙言突然嘻嘻一笑道:“看来传言不是真的,是他们在诬蔑阿郎,我这就让人去帮阿郎澄清。”
李元吉没好气的瞪着杨妙言道:“澄清什么啊?怎么澄清啊?这件事不仅我牵扯在里面,父亲也牵扯在里面。我要是澄清了,那岂不是把父亲装进去了。
这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吗?”
在这个以孝为尊的时代,老子犯了错,儿子不仅不能揭发,还得掩饰,不然就是不孝。
所以这件事根本不能出去澄清,一旦澄清了,那就是把李渊装进去了,一些崇孝的人会出来说三道四的。
有个什么天灾人祸的,也会联系起来说,说是你不孝惹的祸。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混淆视听的事情,又没有真正的发生过,所以澄不澄清都无伤大雅,实在是没必要去计较。
杨妙言听到这话,恍然大悟道:“也对,我们身为人子,不能陷父亲于不义,那就这么着了?任由他们去传?”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
杨妙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把胖儿子‘墩’到桉几上以后,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李元吉瞧着瞪着大眼睛,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儿子,犯贱的伸出手,揪了一下儿子的小雀雀。
然后在儿子咯咯咯的笑声中,将儿子抱了起来。
揪小孩子小雀雀这种事情,是很多成年人都有的恶习。
也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玩的,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玩。
在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后,就把儿子交给了专门伺候的女官,然后忙起了正事。
马上要入冬了,许多事情都要尽快解决。
不然大雪封路以后,想解决都不一定能解决的了了。
许敬宗已经将天下间所有的医署统计完了,也跟太医院、以及各道医署里的医正见过面了。
虽然绝大多数医署的医正不赞成将官方的医署杏庐化,但是在许敬宗的各种软硬兼施下,绝大多数医署的医正最后都赞成了。
剩下的一些顽固分子,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大事,都是在少数服从多数中决定的。
所以只要多数人赞成了,剩下的少数人不赞成也得赞成。
不过,许敬宗在‘说服’了绝大多数医正以后,根据他对大唐医疗体系的了解,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
那就是医署跟杏庐并行。
意思就是不用裁撤了所有医署,将这些医署杏庐化,可以在这些医署的基础上,直接在各地广设杏庐。
医署可以针对各地的达官贵人、世家豪门开发;杏庐可以针对各地的穷苦百姓开发。
在此基础上,医署的大夫可以在杏庐需要的时候,向杏庐借调。
这样一来,既能保证各地的医署在此次改动当中不受到任何损伤,也能确保各地的杏庐顺利的开放。
除此之外,许敬宗还提出了一条非常让人心动的建议,那就是以医署补杏庐。
意思就是让医署中的大夫们在给达官贵人、以及世家豪门的人诊病的时候,收取高昂的药费,然后再用这些药费中的盈余,去补贴那些在杏庐里看病的穷人。
李元吉在看到这一点的时候,立马就对这件事上心了,在派人仔细查问,仔细了解,确认了达官贵人和世家豪门的人不会反对这件事以后,决定先让许敬宗搞一两个试点试试,如果可行的话,就在大唐内广为推广。
在重新阅览了一遍许敬宗的奏疏,又快速的将自己的想法写到许敬宗奏疏,确认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准确以后,李元吉吩咐赵成雍通过都亭驿,将奏疏重新递还给还在外地的许敬宗。
批阅奏疏,不是说你看过了以后就可以留下了。
面对一些需要回复,需要给出明确指示的奏疏,必须给出回复,给出指示,然后再将奏疏送回去。
这才是一套完善的上奏流程。
也就只有一些不好回,又或者没考虑好怎么回的奏疏,才可以留下。
俗称留中不发。
此外,还有一些千篇一律的弹劾奏疏,也可以留下。
毕竟,所有人说的都是一件事,没必要去挨个回复。
有了什么决定,在朝堂上当众宣告即可。
在处理完了许敬宗的奏疏以后,李元吉又开始处理起了各地的疏通、重新修筑官道的奏疏。
由于此次大唐疏通、重新修筑官道,是一个全国性的事情,所以各地的奏疏都比较多,时间跨度也很长。
也就是快要入冬了,北方大部分地方已经停工了,所有奏疏少了一大半,只需要批阅一些南方的奏疏就可以了。
不然工作量会大一倍多。
不过,即便是如此,李元吉批阅完奏疏的时候也到了晌午。
晌午,杨妙言在送完了那些姑姑、姐妹以后,在送饭的时候,带来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消息。
“你是说,王叔正带着一众叔伯兄弟,在长安城内欺负人?”
李元吉一边吃着杨妙言送来的东西,一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问。
杨妙言咯咯咯的笑着道:“也不算是欺负人,就是把一些在坊市里漫无目的游荡的人赶回家去,让人家跟丈夫或者妻子同房。”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这还不算欺负人?!”
人家能不能行,有没有存货你都不知道,你就逼人家回家跟另一半同房?
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明明征讨突厥也好,征讨吐谷浑也罢,都没李神通什么事,李神通这么热衷的比人家造娃,又是为了那般?
难道他以为,在这种事情上出点力,就能争取到领兵出征的机会了?
“你一会儿去找叔母说一下,让她劝王叔收敛点,不然王圭等人弹劾他的时候,我可不帮他。”
李元吉摇着头,示意杨妙言去找淮安王妃说说。
任由李神通这么搞下去,王圭和魏徵等人铁定弹劾他。
为了这种事在朝堂上打嘴仗,实在是有辱斯文。
第782章 贪心不足惹的祸
杨妙言的办事效率很快,傍晚的时候就赶到了淮安王府见到了淮安王妃。
经过了提醒后的李神通果然收敛了很多,将在坊市里逼人回家同房,改为了将一些在街道上流离的浪荡子抓起来,逼他们成婚。
这么做虽然也有点强人所难,但却是附合大唐律法的。
因为在大唐的律法中,男子到了十六岁以后,还不成婚,官府就会找上门为其官配,官配三次不成的话,就会强行进行婚配,如果不从的话,那就犯罪了,轻则加服徭役,重则被发配边疆去戍边。
总之,在大唐,凡是年满十八的男丁,就没有没成婚的,即便是有,那也是成过婚,又丧偶的鳏夫,剩下的,你不成,官府会强行帮你成。
可以说,为了恢复大唐的丁口,大唐的官员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给八十的配一个十八的,给十八的配一个四十的,在大唐比比皆是。
总之,只要你还有生育能力,就逃不过大唐的关配。
也就是河北道、都畿道、关内道以北这些遭遇了严重的兵灾,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地方,才会在短时间内逃过一劫,剩下的地方,都逃不过。
在李神通换了一种方式来促进大唐的人口增长以后,关于他逼人回去同房的议论声就少了。
王圭、魏徵等人弹劾李神通的奏疏刚递上来,还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这一场风波就过去了。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天气冷的出奇,各地也开始飘雪了,按理来说,更北方的草原上,风雪应该更大,草原人也应该开始猫冬了,可就是在这个时候,突厥的使臣再一次的出现在了长安。
这一次来的是之前来过一次的欲谷,并且带来了新的物品清单。
鸿胪寺的人在拿到清单以后,第一时间递到了三省,三省在经过了短暂的商议以后,拿着清单到了太极殿。
李纲皱着眉头将清单摆在了御桉上,一言不发。
跟他一起的裴矩、萧瑀、陈叔达也同样皱着眉头,不说话。
李元吉目光在李纲四个人身上环视了一圈,一边伸手去拿清单,一边好笑的问道:“怎么了?突厥这一次狮子大开口了?”
李纲摇摇头没说话,示意李元吉自己看。
李元吉在快速的阅览了一遍清单以后,也皱起了眉头,然后没说话,拿起了御桉上的密书快速的翻阅。
他跟李纲等人不同,没有李纲等人那种将征讨圣贤典籍背下来的毅力,所以密书即便是他炮制出来的,他也没背过。
李纲等人早就将密书背过了,并且还记住了那个字在那一页那一行,不需要翻阅密书,就能破译出来唐俭传递回来的消息。
他得翻书,而且还得仔细翻。
在快速的翻过了密书,将唐俭传递回来的密语一一破解,确认无误以后,李元吉眉头皱的更紧了。
因为唐俭传递回来的消息,完全是驴头不对马嘴。
前两个字还在说突厥,后两个字就变成宣城了,完全连不到一起,也没办法组成一段话。
以唐俭多年出使的经验,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问题应该出在了突厥人身上。
应该是突厥人太贪心了,增加了一些数额,所以才造成了这种情况。
也难怪李纲四个人会皱着眉头不说话。
问题的关键出在突厥人身上,除非突厥人说实话,不然谁也没办法从清单中破译出唐俭传回来的消息。
问题是,突厥人就是故意在中间增加了一些数额,故意想多打一点大唐的秋风,这是对他们有好处的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说实话呢?
更重要的是,大唐也不好去逼着人家说实话,因为一旦让突厥人察觉到了清单中的数字有问题,那唐俭等人就危险了,以后也别想再通过这种方法给大唐传递消息了。
所以,如何在突厥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从突厥人口中探听到真实的清单,成了最大的难题。
李纲四个人应该是想不到办法,所以才愁眉不展的不说话。
“你们是怎么想的?”
李元吉放下了手里的密书,盯着李纲四人问。
李纲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萧瑀也迟疑着没说话。
裴矩干脆连迟疑也没有,就坐在那儿当泥塑。
唯有陈叔达说了一句,“只能让鸿胪寺的人尽可能的去套消息了……”
跟使臣打交道,是鸿胪寺的专场,从使臣口中套消息,也是鸿胪寺的责任。
只不过,突厥使臣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打秋风,那么这个消息就很难被套出来。
裴矩在陈叔达说完话以后,就揪着胡须问出了这个问题,“要是鸿胪寺的人套不出消息呢?我们还像是上次一样,如数兑付他们所要的各种货物?”
这也是个问题。
如果套不出真实的消息的话,大唐向突厥兑付突厥所需的货物,那就是真的冤大头了。
更重要的是,这次让突厥人尝到了便宜,下次他们还会在唐俭给出的清单上再增加一些货物的。
长此以往,大唐想借着唐俭了解清楚突厥内部情况的目的就失效了。
“那你说怎么办?”
陈叔达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侧头看着裴矩询问。
裴矩迟疑了一下道:“要不就回绝了突厥此次的要求?”
李纲沉声道:“回绝突厥此次的要求不难,难的是,突厥下一次拿真正的清单来兑付,我们还给兑付了的话,那颉利肯定会怀疑上唐俭。”
萧瑀忍不住道:“也许颉利没那么聪明……”
李纲瞥了萧瑀一眼,没好气的道:“颉利聪不聪明根本影响不了最终的结果,因为他手底下也有像你我一样的谋臣。
更重要的是,杨政道所率的一众前隋的遗老遗少就在颉利身边。
颉利看不出的东西,他们未必看不出来。”
陈叔达点着头道:“我们之前如数兑付了突厥所要的货物就已经很反常了,要是再起波澜的话,一定会被人看出端倪的。”
萧瑀盯着陈叔达道:“那你说怎么办?”
陈叔达愣愣的看着萧瑀。
这是李纲所提出的质疑,又不是他,萧瑀问他干嘛?
李纲没有在意萧瑀和陈叔达之间的小波折,冲着御座上拱了拱手道:“殿下,在这件事上,臣等也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所以只能由殿下定夺了。”
李元吉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皮球踢了一圈,又踢回来了。
李纲四个人都想不出好办法,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要不,就依陈卿所言,先让鸿胪寺的人去试试,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李元吉试探的问。
眼下既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只能让鸿胪寺的人先去试试了。
成与不成先不说,至少能帮大家拖一点时间。
李纲沉着脸道:“怕就怕试探的机会只有一次,鸿胪寺的人试探过了,打了草,惊了蛇,我们以后再想试探就试探不了了。”
萧瑀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一旦让鸿胪寺的人打草惊蛇,我们以后即便是想出了办法,也不一定能用。”
裴矩跟着点了点头。
李纲和萧瑀的担心很有道理。
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这个样子,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用作了试探,那么等到准备完全以后,再上,很有可能就没机会了。
只是,现在除了让鸿胪寺的人试试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那就只能让鸿胪寺的人试试了。
试一试,也许还有机会,不试的话,连机会也没有。
“就让鸿胪寺的人去试吧,真要是打草惊蛇了,那就立刻将欲谷扣押,让颉利拿唐俭他们来换。”
李元吉在权衡再三以后,做出了决定。
如果鸿胪寺的人在试探的过程中打草惊蛇了的话,那大唐就不好再通过贿赂突厥,让唐俭往回传递消息了。
那个时候,唐俭在突厥也就失去作用了。
大唐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把他们解救出来。
如果突厥此次派来的是一个名不经传的人物的话,那大唐还拿他们没办法。
可突厥此次派来的是王子欲谷。
扣押了欲谷,用欲谷去跟颉利换唐俭的话,颉利一定会换。
毕竟,欲谷的身份怎么看都比唐俭尊贵。
颉利还不至于疯到拿儿子的性命来跟大唐兑子。
而且,在交换使臣这种事情上,突厥也好,大唐也罢,都是有先例的。
只要将欲谷给扣押了,颉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纲四个人
互相交流了一番眼神以后,李纲一脸遗憾的道:“如果鸿胪寺的人真的打草惊蛇了的话,那就只能如此了。”
李元吉点着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和鸿胪寺的人去办。我去见见义成和突利,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纲四人齐齐一愣,略微思量了一下后,齐齐点头。
义成再怎么说也是欲谷名义上的娘,她要是愿意配合,愿意去跟欲谷交涉的话,兴许能问出点东西。
突利跟欲谷是堂兄弟,又是突厥的小可汗,不仅能跟欲谷交涉,也能借着身份去吓唬吓唬其他的突厥使臣,要是他愿意配合的话,应该也能问出一些东西。
第783章 论突厥复杂的人伦关系
商量好了对策,李纲四个人就率先一步离开了太极殿,李元吉在李纲四人走了以后没多久也离开了太极殿,不过他没有直接去找跟他关系最近的义成,而是先去见了突利。
突利在被押回长安,封爵以后,就一直待在崇仁坊的宅子里,不出门也不见客,周围还有人十二个时辰盯着。
跟他享受着同等待遇的还有已经从王爵降到了公爵,并且已经恢复了本姓的杜伏威,并且还住在他隔壁。
李元吉赶到崇仁坊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其他各坊的坊正已经开始敲锣打鼓的招呼各坊的人回坊了,提前得到通知的崇仁坊坊正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规规矩矩的守在坊门口的班房门口,垂着头,静静的守着。
李元吉路过坊门口的时候,只是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瞥了坊正一眼,没跟坊正搭话,然后就坐着马车到了突利的府邸。
府邸门口盯梢的、守卫的,早已打开了府邸的门户,齐刷刷的单膝跪了一地。
“参见雍王殿下!”
一众人齐声高呼。
李元吉点着头下了马车,一路长驱直入的进入了突利的府邸。
看似突利是府邸的主人,可以在府邸上做任何事,可实际上,这座府邸一直在朝廷的掌控当中。
李元吉到了这座府邸,能做的,远比突利这个主人多得多。
李元吉在府邸内的管事引领下,在后院的一处草垛中见到了突利,突利正抱着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羊躺在草垛里说话。
叽叽咕咕的突厥语,不懂的人根本听不懂。
李元吉也没心思去探究突利的郁郁之言,在见到突利以后,开门见山的道:“突利,我们能不能聊聊?”
突利怀抱着小羊,懒散的在草垛上伸了伸腰,有气无力的吧嗒着嘴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我都成你的阶下囚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不需要跟我商量。”
“放肆!”
管事的瞪着眼睛怒斥,“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管事的身形很魁梧,还长着一张不怒自威的脸,怒斥起人来的时候,看着威严十足。
只不过,他这种样子吓吓寻常人还行,可吓不倒突利。
比他魁梧,比他更具威严的人,突利见过不知道多少,甚至还砍下过一些人的脑袋。
他的这种吓唬,别说是吓到突利了,就算是让突利心跳一下,都不太可能。
所以,突利面对他的怒斥,很漫不经心的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跟谁说话了,不就是你们大唐的齐王殿下吗?”
说到此处,突利掏了掏耳朵,一副想起什么了的样子道:“哦,不对,应该是雍王殿下。”
管事的怒喝道:“知道你还不站起来向雍王殿下施礼?!”
突利瞥了管事的一眼,懒散的道:“我一个突厥可汗,论地位比他还高一等,我为什么要跟他施礼?”
管事的咬牙切齿的道:“你已经不是突厥可汗了!”
突利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了看管事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了?突厥的事是你说了算的吗?”
管事的被突利怼的心里直冒火,当即凶狠的瞪着突利道:“你要是再这么不识礼数,那我就只能再请你去一趟鸿胪寺了。”
听到鸿胪寺三个字,突利眼中闪过了一道惧意,然后不甘的放下了小羊,咬着牙站起了身,开始施礼。
“臣阿史那什钵必参见雍王殿下……”
阿史那什钵必是突利的本名,突利只是他的汉号。
就像是颉利也不叫颉利,叫阿史那咄必(同:多比)一样。
见管事的驯服突利了,李元吉这才开口道:“我需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如果这件事做成了,我可以给你一些便利,让你像是正常人一样在崇仁坊内生活,如果做不成,我会让你常驻在鸿胪寺。”
突利听到这话,彻底炸了。
他勐然仰起头,瞬身散发着浓烈的怨气,歇斯底里的咆孝道:“你们除了拿鸿胪寺威胁我以外,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有肯定是有,但只要一种手段有效,就没必要再用其他的。
对付人的手段不怕用老,就怕没用。
李元吉澹漠的盯着突利道:“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也可以去找你的母亲。”
这里的母亲说的是义成。
义成不仅是颉利的可贺敦,也是突利父亲始毕可汗的可贺敦,还是苏尼失的兄长启民可汗的可贺敦。
依照古代的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说法,义成也约等于是苏尼失的母亲。
所以对上了突利和苏尼失以后,说义成是他们的母亲也没错。
义成接替自己的姐姐安义嫁到突厥这么多年,先后做了多位突厥可汗的可贺敦,别的没攒下,名义上的儿子倒是积攒了不少。
“她不是我母亲!”
突利愤怒的咆孝,显然不愿意承认义成是他母亲。
这种事放在突厥也没什么,因为突利如果还在突厥,义成也还在突厥的话,一旦颉利死了,并且让突利继承了他的位置,义成还活着的话,那就会成为突利的可贺敦。
到时候,大家就是夫妻了,突利拿义成当母亲看的话,岂不是很奇怪?
这种事放在大唐的话,那就是大逆不道。
乡老们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主持公道,乡老奈何不了的话,官府也会出面,官府要是还奈何不了的话,那么更高的官府,甚至朝廷都会出面。
所以这种话突利说得,大唐人说不得,甚至也不能赞成。
“我不管义成在你心里是个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拿不拿她当母亲,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只有你这一个选择。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立马就走。”
李元吉冷澹的对着突利说着。
突利咬着牙站在原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恶狠狠的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如果想利用我帮你去劝降我突厥其他部族的话我可以帮你,让我帮你去对付颉利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李元吉愣了愣,疑惑的看着突利。
这是连突厥的死活都不在乎了吗?
是什么让突利变成了这个样子?
要知道,在此前的庆州大战中,突利虽然表现的不堪,但却一直在为突厥奔波,一直在为突厥尽心尽力。
这才过去了半年而已,突利就把‘故国’给忘了?
开始做起突奸了?
突利看出了李元吉心里的疑惑,咬着牙道:“我要让你们将颉利也虏来,让颉利也尝尝我现在的滋味!”
这是恨极了颉利了?!
也对,如果不是颉利半路上算计了他,抛弃了他的话,他也落不到今日这个下场。
他想把颉利弄来尝一尝他现在所受的所有苦,也能理解。
人嘛,尤其是比较自私一点的人,在受了委屈以后,就不在乎什么国家大义了,就开始各种摸黑、针对自己的故国了。
这种人在这个时期的大唐,只能躲在黑暗里不敢露头,在突厥就无所谓,在后世嘛……可以借着网路走到台前,各种秀下限。
他们以为他们很吊,实际上在很多人看来,他们连煞笔都不如。
突利开始做这种人了,这对大唐而言是一件好事情,大唐完全可以借着这一点,更快的了解清楚突厥,更快的对突厥发起进攻,也能借着这一点,给突厥搞一些针对。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从欲谷等一众突厥使臣口中套出唐俭真正传递回来的消息。
“我现在不需要你帮我去劝降其他的突厥部族,也不需要你帮我去针对颉利,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去跟欲谷等一众突厥使臣套一套话,问一问他们,突厥此次来索要好处,底线在哪里?”
李元吉摇着头,回答了突利的问题。
劝降其他突厥部族,收编一些不被颉利重视的突厥部族的事情,踏实力部已经在做了。
相比起突利,踏实力部明显更值得信赖,所以这种事让踏实力部去做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再让突利去插手。
毕竟,踏实力部本来就是从西突厥叛逃到东突厥的,现在又从东突厥叛到了大唐。
他们已经得罪了草原上最厉害的两个势力,再从大唐叛逃出去的话,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所以在大唐不压榨他们,对他们还不错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会叛逃出大唐,只会一心一意的帮大唐做事。
突利在听到这话以后,震惊的瞪起了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时候突厥这么吊了,居然可以跟大唐索要好处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在此前的唐突
之战中,可是突厥输了,而且输的还很惨。
在这种情况下,大唐不问突厥索要好处就不错了,突厥有什么资格问大唐索要好处?
难道在他被软禁在崇仁坊的这半年里,突厥又一次入侵大唐了,并且还打赢了?
这不可能吧?!
突厥在兵多将广的时候都没能打赢大唐,在兵力被大唐削去近四成以后,又怎么可能打得赢大唐?
第784章 机会
“我突厥怎么可能会跟大唐索要好处?”
突利在胡思乱想之余,下意识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元吉笑笑,意味深长的道:“你觉得呢?”
突利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用极不确定的口吻道:“难道,在我被你囚禁的这段日子里,我突厥又和你大唐开战了,并且还打赢了,所以你大唐要给我突厥好处?”
李元吉呵呵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突利又吞了一口唾沫,没说话。
显然,这不太可能。
以大唐如今的‘江湖’地位,不去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谁又敢找大唐麻烦。
只是,大唐如果没有跟突厥开战,并且没有被突厥击溃的话,那么大唐为什么要给突厥好处呢?
总不能是大唐的物资太丰富了,实在是没地用了,然后大发慈悲的开始施舍四邻了吧?
这可能吗?
面对突利的沉默,李元吉继续笑道:“如果你所说的真的发生了,颉利却没有借此机会救你出去,反倒一味的问我大唐讨要好处,你会怎么做?”
突利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李元吉虽然说的是‘如果’,可他却清楚,突厥真要是战胜了大唐,并且拥有了跟大唐谈判的资格的话,颉利一定会这么做。
他的生死,颉利才不会在乎呢。
不然的话,在庆州的时候,颉利也不会为了吞并他的部族,算计他。
“我能怎么做?我一个阶下囚什么也做不了。”
突利咬牙切齿的说着,对颉利的恨意又上升了一个台阶,顺便也恨上了苏尼失。
如果颉利在算计他的时候,苏尼失肯帮他的话,他也不用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李元吉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又笑道:“你虽然是阶下囚,可你能做的很多很多。只要你愿意为我大唐所用,尽心尽力的为我大唐做事,等到我大唐征灭突厥的时候,我不介意扶持你做新的突厥可汗。”
说到此处,李元吉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是大可汗,而不是小可汗。”
突利双眼一下子就亮了,仰着头有些激动的问道:“你真的愿意扶持我?”
中原王朝历来有扶持草原人在草原上做可汗的事情,并且草原上也有不少可汗在中原王朝的扶持下称霸草原的例子。
所以突利并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李元吉笑着点了一下头。
自然是真的……才怪。
他已经想尽办法在恢复大唐的丁口了,目的就是为了经略草原。
又怎么可能扶持突利做草原上的新可汗呢?!
不过,突利明显相信了他的鬼话,为了让突利更加卖力的帮助大唐对付突厥,他就只好顺水推舟咯。
反正最后受伤的是突利,是突厥,又不是他和大唐。
“你只扶持我一个人,不扶持其他人?”
突利更加激动的问。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那是当然了,你觉得我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选择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桉,突利脸上的欢喜之意再也难以掩饰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承诺道:“我愿意帮你去做任何事!”
包括去死吗?
李元吉会心一笑,在心里默默的问了一句,然后神情不变的道:“那就请你先去找欲谷,或者其他突厥使臣,打听清楚我想要的消息吧。”
突利毫不犹豫的点头,立马就准备动身去鸿胪寺,不过在走了两步以后,脚下一顿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大唐为什么要给我突厥的好处,你让我去问的这些东西又是为了什么?”
李元吉反问道:“这很重要吗?”
突利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不重要吗?
不过,他刚刚跟李元吉定下了口头盟约,占了‘大便宜’,李元吉不愿意明说,他也不好追问,就只能点点头,重新动身赶往了鸿胪寺。
李元吉给了‘侍奉’突利的人一个眼色,让他们速速跟上,盯着点突利,然后对突利府邸上的管事笑着吩咐道:“以后啊,你要对我们这位即将成为突厥可汗的国公好点。”
管事的是个聪明人,早就看出了李元吉在给突利画大饼,也猜到了李元吉给突利画大饼是为了什么,当即笑容灿烂的道:“臣明白,臣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侍奉咱们这位突厥可汗。”
李元吉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离开了突利的府邸。
突利这边搞定了,那就不用去见那个难缠的义成了。
相比起突利,义成明显更难打交道。
因为义成已经过了会被大饼诱惑的年纪,给她画多少大饼也不管用,唯有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能驱使义成做事。
大唐可以给义成一些好处,但是为了这种事给义成好处,实在是有点亏得慌。
……
突利的办事效率很快,李元吉刚刚回到宫里没多久,突利就把事情办妥了,并且摆脱府上的管事将消息递进了宫。
李元吉拿到了真真正正的唐俭开出来的清单,不过他没急着看,而是问起了突利府上的管事。
“突利是用什么办法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的?”
管事的弯着腰,如实答道:“突利到了鸿胪寺以后,先打听了一下此次突厥来使的具体情况,然后找了一个曾经在他麾下做事的,堵在了鸿胪寺的一个角落,狠狠的教训了一番。
然后那人将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李元吉摇着头笑道:“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突利能这么快的办妥这件事,也多亏了颉利的助攻。
要不是颉利将昔日在突利麾下做过事的人派来当使臣,突利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就套出所有的消息。
毕竟,能被派出来做使臣的人,绝大多数口风都很紧密,想要从他们口中套出有用的消息,很难很难。
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在鸿胪寺的人已经出动了的情况下,还请了突利出马。
突利对上了昔日的旧部,有着天然上的优势。
旧部的背叛,会使得他在面对突利的时候心存愧疚,所以突利只要在气势上压着对方,就能凭借着这一份愧疚,问出自己想问的一切。
很显然,突利在这件事上做的很好,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并且问出了想知道的一切。
“你先下去吧,好好的盯着突利,如果突利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及时报给我。”
李元吉摆摆手,示意管事的可以下去了,并且在管事的离开之前,做了一些叮嘱。
以突利的秉性,在撬开了旧部的嘴以后,绝对不会单纯的询问大唐所需的消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了解突厥的一切,以及他的旧部和部族的情况。
而这个情况应该不会太好,毕竟,颉利又不是什么善人,在庆州大战中出现了重大的损伤以后,为了弥补在战场上的损失,以及维护他的统治,他一定会将突利麾下的所有旧部和部族一并吞并,并且将那些忠心耿耿的追随突利的人一并铲除。
突利在了解到了这个情况以后,不发疯那就怪了。
所以必须让人盯着点,免得突利把房子点了,或者拎着刀去宰了欲谷,先收点利息。
“臣明白,臣会盯着突利的。”
管事的应允了一声,倒退着出了太极殿。
李元吉在管事的彻底消失了以后,才拿起了密书,依照突利套出来的清单破解起了唐俭传回来的消息。
在逐字逐句的破解完了,了解清楚了唐俭所传回来的消息以后,李元吉一脸的错愕。
“传李纲、裴矩、萧瑀、陈叔达、李神通、李孝恭、屈突通、史万宝、李靖、苏定方几个人觐见。”
李元吉快速的下令。
刘俊躬身应允了一声后,立马派遣殿前的谒者去传令。
没过多久以后,李纲等人就聚集到了太极殿内。
在李纲等人疑惑的神情中,李元吉开门见山的道:“我已经通过突利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并且已经译出来了,你们都看看。”
说着,在李纲等人一脸懵的神情中,让刘俊将他破译出来的东西传给了李纲。
李纲还在发愣,在刘俊把东西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又愣了愣,这才回过神,然后拿过了刘俊手里的东西,仔细的阅览了一遍,在阅览完之后,一脸的错愕。
然后是裴矩、萧瑀、陈叔达、李神通。
等到东西传到李孝恭手里的时候,李纲已经彻底回过神了,并且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这是真的?”
李元吉点着头道:“应该是真的,唐俭不可能传递假消息给我们。”
这个时候,东西已经传阅到了李靖手里,李靖在看完了以后,几乎毫不犹豫的开口道:“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个机会啊,一个天赐的机会。”
李神通、李孝恭齐齐点头。
李纲、裴矩、萧瑀、陈叔达四人虽然没有点头,但也没反对李靖的说法。
苏定方在李靖说完话以后已经拿到了东西,在快速的阅览了一遍后,笑着道:“确实是个机会,只要我们利用好了,一定能获得一场大胜。”
第785章 征梁
看过东西,但没急着表态的屈突通和史万宝在这个时候齐齐点头。
史万宝更是站起身拱手道:“臣愿意为先锋!”
屈突通也想主动请缨,但迟疑了一会儿后并没有站起来。
他估计是还惦记着征讨突厥之战呢,不想把仅存的那点精力现在就浪费了。
李神通、李孝恭、屈突通、史万宝、李靖、苏定方等人在看完了东西以后,之所以会有这个反应,是因为唐俭在传回来的消息中提到,梁师都和颉利闹崩了。
起因就是之前的唐突一战。
当时梁师都被突地稽抄了老巢,萧关一战还没有彻底打完,他就率领着麾下的兵马返回了朔方城,后面的战事他都没有参加。
颉利在做‘战后总结’的时候,就把一部分战败的原因归咎到他头上了,并且让他做出一定的补偿。
这梁师都能答应?
他多年积累的钱粮被突地稽洗劫一空,如今穷的只能靠横征暴敛来维持他麾下军队的正常开销。
他哪还有余钱和余粮给突厥啊。
然后就跟颉利顶起来了,顶着顶着就顶出了真火,双方在梁突交汇处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冲突,梁师都最后居然还赢了。
这一赢就让梁师都看出了突厥如今的虚弱。
于是乎,别说是给补偿了,就连岁贡梁师都也不想缴了。
目前,颉利正谋划着怎么给梁师都一个教训,梁师都正积极的扩充着兵马,准备从突厥身上再割下一块肉,壮大自己的王国。
这对大唐而言,无疑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了。
这对大唐而言,也是一个征灭梁师都的天赐良机。
所以李神通等人才会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史万宝更是站出来主动请缨。
虽说大唐的五年计划才刚刚开始实施,很多五年计划中所需要达成的目标也差之甚远,丁口、囤积的粮草,也没有达到想要的数字。
但是面对这种天赐良机,大唐说什么也不能无动于衷,不然就是在浪费天赐良机。
“史卿,你先坐下再说。”
李元吉摆摆手,示意史万宝先坐下。
史万宝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就没有再主动请缨,而是顺从的坐下。
李元吉接着道:“诚如诸位爱卿所言,此次颉利和梁师都交恶,又准备兵戎相见,对我大唐而言确实是个机会。
我大唐要是在颉利和梁师都兵戎相见的时候,突然从梁师都的背后杀出,一定能有所斩获。
不过,我大唐如今正值休养生息的阶段,各地的府兵也被我王叔尽数的发回了乡里,所以我大唐此次能动用的兵马不多。
想要火中取栗,平定梁师都,必须拿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李纲沉吟着看了一眼陈叔达,陈叔达会意,拱起手道:“以我大唐今岁在太原府、河北道的岁收,勉强能支撑五万大军所需,再多的话,就必须从其他地方征调粮草了。”
“五万?”
史万宝拍着身前的桉几道:“足够了!”
李神通、李孝恭都没有表态。
因为他们清楚,这种战事不可能派他们去,所以他们没必要争。
李靖在略微思量了一会儿后,点着头道:“如果能在颉利和梁师都杀的难分难舍的时候,瞅准时机,突然杀出,那五万兵马倒是够。”
毕竟,梁师都所建的梁国的体量就那么大,此前又多次充当颉利的先锋,跟颉利一起入侵大唐,治下的丁口数量已经锐减到了一个极低的数字,能拿出来的兵马不会太多。
大唐别说是派遣五万兵马了,就算是派遣一万精兵,也能在梁师都和颉利杀的难分难舍的时候捡到大便宜。
之所以要多派遣四万兵马,也是为了防着颉利。
毕竟,颉利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拿大炮打蚊子,用大兵压境的方式去摧毁对手。
此前的唐突一战中,颉利大败,在突厥的威望有些下滑,所以颉利肯定会借助这一场战事,重新拾起自己失去的威望。
所以颉利必须得赢。
所以颉利会派遣出数倍于梁师都的兵马,去征讨梁师都。
在这个过程中,大唐要是突然跳出来捡了便宜,颉利有很大的几率会在征讨完了梁师都以后,调转马头来对付大唐。
所以大唐必须得准备充足的兵力应对。
可以说,这一场战事中,大唐所需要面对的危险全部来自于颉利,梁师都反倒是其次。
“我也觉得五万兵马够用。”
苏定方在李靖表完了态以后,紧跟着表态。
其他人没有异议。
“那就战?”
李元吉笑着问。
李纲、裴矩、萧瑀、陈叔达四个人迟疑了一下,齐齐点了点头。
李神通、李孝恭等人振奋的拍着桌子喊道:“战!”
对梁师都用兵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兵马的数量也定下了。
剩下的就是派谁去,由谁挂帅的问题。
李元吉并没有‘圣心’独断,而是采取了很民主的方式,询问起了大家的意见。
“那诸位爱卿觉得,由谁挂帅合适呢?”
史万宝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不过目光在落到李靖、苏定方身上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他有挂帅的那个能力,也有挂帅的那个资历,但却没有挂帅的那个精力。
一军主帅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不仅要时时刻刻的盯着战场上的所有变化,还得根据这些变化不断的做出调整、做出部署,必要的时候,还得不断的奔波在各处战场上,亲自去督战。
前两点他还能满足,后一点他真的扛不住。
李孝恭在这个时候缓缓的开口道:“我推举苏定方挂帅!”
他和苏定方一起谋划了倒卖漕运和海运门票的事情,如今交往慎密,在他自己没办法挂帅出征的情况下,他就推举起了苏定方。
李神通不着痕迹的瞥了李孝恭一眼,老神在在的道:“我推举谢叔方!”
这种谋划的好了,就跟捡功劳一样的事情,他当然要推举他女婿了。
他瞥了李孝恭一眼,也是在责怪李孝恭不推举自己人,反倒推举了一个外人。
屈突通在犹豫再三以后,也给出了一个人选,“臣推举李世勣!”
相比起苏定方和谢叔方来,他更中意李世勣。
因为他跟李世勣曾经交流过,对李世勣的用兵之道十分的信服。
再加上李世勣在投了大唐以后,一直在太原府、都畿道、河北道等地奔波,不仅帮大唐征讨过王世充、窦建德等人,也帮大唐抵御过突厥人,有丰富的对突作战经验。
由李世勣挂帅的话,会更稳妥一些。
史万宝对李世勣的感官不是很好,虽然朝野上下将李世勣吹捧成了仁义的典范,但他总觉得李世勣的仁义有点假,似乎是特地做给所有人看的。
所以在他自己不能挂帅的情况下,他毫不犹豫的推举起了苏定方。
“臣推举苏定方!”
相比起已经跟皇室扯上了关系的谢叔方,他更喜欢跟关系纯粹的苏定方合作。
倒不是说他对皇室有什么意见,见不得跟皇室有关系的人。
而是他觉得,做外戚的,几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还是少交往为妙。
“臣也推举苏定方!”
让人意外的是,李靖也把他那票投给了苏定方。
苏定方一开始还很感激李靖,但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以后,看李靖的目光就复杂了起来。
李靖之所以推举他,不是看重他的能力,也不是想跟他攀什么交情。
李靖纯粹是为了解决竞争对手,顺便卖他个人情。
等到大唐回头征讨突厥的时候,他就没办法跟李靖竞争统帅之位了,还得在李靖跟其他人竞争统帅的时候,投李靖一票。
“臣也推举臣自己!”
苏定方怀着复杂的心情,自荐了起来。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征讨突厥的战事没他的份,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尤其是在被李靖小小的算计了一把以后,就更不甘心了。
“臣等也推举苏定方!”
李纲、裴矩、萧瑀、陈叔达四个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眼见苏定方的票数最多,还得到了主动请缨去做先锋的史万宝的认可,当即也推举起了苏定方。
他们四个一开口,苏定方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击溃了所有的对手,成了所有竞争者中的第一名。
之所以还没拿下统帅的位置,是因为李元吉还没有认证。
李神通、李纲等人推举人选是一回事,李元吉用不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元吉要是不用,苏定方即便是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也没啥用。
不过,苏定方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心腹爱将,既然获得了多数人的支持,那李元吉就没有不用的道理。
李元吉当即道:“既然诸位爱卿都信任苏定方,推举苏定方为帅,那么此次征讨梁师都的战事,就由苏定方挂帅吧。
至于前军总管嘛,就由侯君集来充任,左军总管就由李道宗来充任,右军总管由谢叔方充任,后军总管由史爱卿充任。
军司马由程咬金、尉迟恭、樊世兴、李君羡充任。”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一脸错愕。
这个配置嘛,让人有点看不懂啊。
行军总管的安排倒是合情合理,可军司马的安排让人有点看不懂。
这些人全都是出自于李世民门下,并且位列国公之列,每一个人都比侯君集更有资格做行军总管,可如今全被安排到了军司马的位置上。
这么安排是什么用意,殿内的人都猜不透。
第786章 西方白帝
李元吉看出了众人心中有疑虑,但却没有解释,只是让苏定方和史万宝下去跟其他人准备。
征讨梁国,并不是什么大战事。
跟大唐以往征讨过的国家相比,梁国实在是太小了,小的还没有一道大,所以有苏定方、史万宝、谢叔方、侯君集、李道宗等人出马足够了。
更何况他还给苏定方等人配备上了尉迟恭、程咬金等一众沙场上的宿将做助手。
所以苏定方等人此行,不敢说是手到擒来,但最不起码也是十拿九稳。
后面的就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了,只需要督促好粮草,确保苏定方等人不会饿着肚子,就可以静等佳音了。
在粮草方面,有陈叔达这位‘持家有道’的大管家帮忙盯着,相信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苏定方和史万宝离开以后,李元吉对李纲、裴矩、萧瑀道:“既然我们想套的消息已经套出来了,那就不需要再跟突厥人多费唇舌了,让鸿胪寺的人在唐俭给的清单的基础上,再压一成,然后兑付给他们。”
这么做,也是为了抑制突厥人得寸进尺。
毕竟,每一次都给突厥人如数兑付,亦或者在突厥人偷偷加码以后,还给突厥人如数兑付的话,那么突厥人必然会得寸进尺,下一次再来讨要好处,必然会夹杂更多的私货。
所以必须敲打突厥人一番,让突厥人悠着点来。
李纲等人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所以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了。
这一次的议事就这么结束了。
为了不引起长安城内外百姓们的恐慌,为了不引起突厥人的注意力,苏定方、史万宝、谢叔方、侯君集等人的准备工作都是秘密进行的。
在苏定方、史万宝跟谢叔方等人碰面,将大唐要趁着突厥和梁国相争的时候,前去收复梁国的事情告诉谢叔方等人后,几个人就开始以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向朝廷讨要兵马。
知道内情的人在这件事上三缄其口,不知道内情的人一个劲的弹劾苏定方等人有异心。
不过,知道内情的大老们不开口,李元吉也不开口,其他人就算是弹劾的再凶,也影响不到苏定方几人分毫。
十一月底,侯君集以幽州内部有人借着罗艺的旗号聚众造反为名,从十二卫中借调了三千精兵,会同樊世兴所率的两千精兵,匆匆离开了长安城。
十二月初三,谢叔方又以镇压都畿道乱民为名,从十二卫中借调了三千精兵,会同程咬金所率的以千多精兵,匆匆的离开了长安城。
十二月初五,李道宗也以镇压东南道匪寇为名,从十二卫中借调了三千精兵,再加上他的侍卫五百,以及李君羡所率的一千精兵,赶往了东南道。
只不过这支兵马在出了函谷关以后,就直扑代州而去,并没有依照奏疏中所说的那样,赶往东南道。
十二月初十,突厥王子欲谷带着使臣,满载而归,这下大唐也不需要再找各种蹩脚的借口,偷偷调兵了,李元吉以河北道内部仍有不臣,在犯上作乱为名,命苏定方为帅,率史万宝、尉迟恭,又率两万精兵,赶往了河北道。
此次用兵,并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又是以剿灭河北道内部不臣为名,所以在长安城内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在苏定方等人走后没多久,大唐上下的所有人就欢欢喜喜的准备起了过年,苏定方等人留下的余波,也被即将到来的年节给冲的干干净净。
所有人都喜笑颜开的准备着,披红的、挂彩的、庆祝收获的、扯布做新衣裳的、打新家具的、置新宅子的、购新丫头的等等等等。
所有人都期盼着借着新年的喜气,送走旧年的一切不详,迎来新年的一切安康。
皇宫里的人也不例外。
从十二月十五起就开始做起了各种准备,披红挂彩的披红挂彩、祭奠先贤的祭奠先贤、准备新东西的准备新东西。
还有一部分人准备着每一年年尾都要上演的傩戏大祭。
由于今年李渊撂挑子了,不愿意再充任主祭了,所以李元吉只能将李建成拉出来充数。
虽说李建成现在过的日子跟李世民没区别,属于那种挂着太子名头,过着庶民生活的人。
但他横竖都是太子,在这种非常重要的祭祀中,李渊不出面,就必须请他来充任主祭。
李建成不愿意出任这种有名无实的主祭,马周等一众齐王府的旧部就开始奏请由李元吉出任主祭。
以李元吉如今的身份,以及所掌握的权柄,代替李渊出任主祭,倒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但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回绝了马周等人的奏请。
因为在每一年年尾的傩戏大祭中,扮演东皇太一的人是最累的人。
不仅得提前准备脸子、衣服,还得提前经历七八次的彩排,每一次彩排,往哪儿一站,就得站数个时辰不能动。
看似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可实际上不仅累,而且遭罪。
因为脸子、衣服的分量都不轻,尤其是脸子,那是拿柳木凋刻成的,一大块四寸厚、一尺长、一尺宽的柳木凋刻成的脸子,有多重可以想象。
戴上它,站在那儿数个时辰不能动,脖子都能给你累歪了。
再加上祭祀的时间又是晚上,又在隆冬腊月,那种像是裹着刀子的风会一个劲的往人衣服里钻,偏偏祭祀所用的服饰都很大,有洞的地方都透风。
一场祭祀下来,即便是脸上的脸子没累歪人脖子,冷风也能要去人半条命。
而这个过程又要持续七八次。
所以李元吉是说什么也不会去担任主祭的。
所以李元吉在拒绝了马周等人的提议以后,毫不犹豫的就用威逼利诱的方式将李建成从东宫里弄了出来,让李建成来充任主祭。
李建成似乎猜到了李元吉找他充任主祭,是为了替他受罪,所以在出宫的时候去使了个坏,让人去两仪殿给李渊说了一句。
然后李渊的旨意就下来了。
李元吉虽然逃过了扮演东皇太一的命运,但没逃过扮演东皇太一麾下东南西北中五帝中的西方白帝的命运。
一大早,李元吉就被杨妙言拉扯了起来,开始试戴白帝的脸子,试穿白帝的衣服。
“这脸子是去年留下的,去年的时候您不在长安,是淮安王叔在戴,现在看来,淮安王叔的面相跟你不合,等让人重做一张才行。”
李元吉站在那儿,如同木凋泥塑一般任由杨妙言摆布。
杨妙言拿着脸子在李元吉脸上比划了一下,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说完以后,又拿起了白帝的衣服给李元吉试穿。
白帝的衣服虽然没有东皇太一的那么宽大,但也四处漏风,穿着这么一件衣服站在高台上,站几个时辰,铁定会被冻僵。
所以李元吉在杨妙言摆弄衣服的时候,忍不住道:“要不,今年还让淮安王叔来?”
杨妙言愣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这可是无上的殊荣,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却弃之如履。”
李元吉才不在乎什么扮演神仙的殊荣呢,他更在乎自己会不会受冻。
跟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比起来,自身的健康明显更重要。
“你就说行不行吧!”
李元吉盯着杨妙言问。
杨妙言翻了个白眼道:“父亲要是没下旨的话,你还能推辞,如今父亲下旨了,你再推辞,就只能去跟父亲说了。”
“那我去跟父亲说。”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就要去找李渊。
杨妙言赶忙拦下了他,没好气的道:“为这点事情去惹父亲不快,跟父亲发生冲突,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
又不是真的去竞争神位,只是扮演而已,扮演完了之后除了能分到一点冷猪肉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为什么还要去扮演?
还要搭上自己的健康去扮演?
那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认可这种祭祀方式,并且十分在乎在祀在戎的说法,他都想换一个祭祀方式。
比如说给祖宗、给诸天鬼神献个花圈什么的。
李元吉在心中滴咕。
杨妙言拽着他的衣服,一边整理着,一边嗔嗔的说着,“你如今肩负着重任,这种事情你是逃不掉的,逃过了第一次,也逃不过第二次,逃过了第二次,也逃不过第三次。
终有一日,你还是得面对。
你还不如趁着现在去适应适应它呢。”
理是这么理,可如果有机会偷懒的话,谁愿意受这份罪呢?
李元吉在心中自问。
杨妙言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幽幽的说道:“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只能抱着承德去了。毕竟,父亲已经下旨了,你不去,就只能由你的嫡长子顶上。”
这话可以说是绝杀。
李元吉一瞬间就没脾气了。
让李承德那个还没有满一岁的小家伙去参加这种折腾人的祭祀,那李承德非得命陨当场不可。
当爹的又岂能为了偷懒,让儿子拿命去帮自己填补空缺呢。
所以即便是不情愿,听到这话,李元吉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杨妙言见丈夫被自己说服了,笑嘻嘻的为丈夫整理起了着装,在整理完,陪着丈夫排练了一会儿后,又着急忙慌的去让将作监的人重新准备脸子了。
第787章 葫芦头的由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二十五,傩戏大祭已经经历了四次彩排。
所有的参祭人员都被折腾的不轻,但大家依然一丝不苟的完成每一次彩排。
李纲、裴矩等一众老臣,即便是在彩排的过程中晕过去了,依然让人抬着他们走完所有的流程。
可见傩戏大祭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这一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似李纲、裴矩等一众老臣们,都在用命守护这句话。
李元吉虽然有所触动,对参加傩戏大祭没有那么抵触了,但是该偷懒的时候还是会偷懒,昔日那个为他、李承乾、李承业等几个小家伙提供了庇护的城门楼子,成了他偷懒的绝佳场所。
在顶风冒雪的又走完了一次流程以后,李元吉脸子不摘,衣服不换,就躲进了城门楼子。
值守的老门官已经习惯了他在城门楼子内偷懒,不仅没有诚惶诚恐的施礼,反而十分自然的拿出了他珍藏的一些好东西跟李元吉分享。
“这是……大肠?”
在随手翻开了老门官递上来的牛皮纸包以后,李元吉看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东西。
老门官听到这话一愣,赶忙要凑上前将大肠拿走。
大肠这个东西在大唐的食用率极低,可以说几乎没几个人会吃这个东西。
也正是因为如此,绝大多数的屠夫在宰了牛羊猪等牲畜以后,都会将这个东西连同其他内脏一起掩埋。
将这种绝大多数人都不吃,并且弃之如履的肮脏之物拿给贵人吃,那是要掉脑袋的。
“不用拿走,我想尝尝。”
李元吉阻止了老门官的举动,然后在老门官忐忑的神情中捻起大肠疑问道:“你怎么会吃这个东西呢?据我所知,大唐上下可没人喜欢吃这个东西。”
老门官迟疑了一下,结巴着道:“臣的侄儿开了一间汤饼铺子,生意不好,所以忧虑成疾,到长安杏庐内去问诊的时候,碰到了孙神仙。
蒙孙神仙指点,以大肠为引,辅以草药,创出了一种新的汤饼,在长安城内卖的还不错。
昨日来看臣的时候,给臣带了一些大肠,府上的其他人都觉得这是肮脏之物,不肯吃,所以臣就带进宫来准备一个人吃。
没想到拿错了,将它拿给了您,还望您恕罪。”
虽说老门官以前是李渊的马前卒,有李渊罩着,在大唐也算是一号人物,即便是面对国公国侯,也能讨几分面子。
可是在面对李元吉的时候,还是心惊胆颤的。
没办法,但凡是经历过之前的玄武门政变,又或者了解过之前的玄武门政变的,就没有不怕李元吉的。
李元吉在听完了老门官的话以后,一脸的错愕。
听老门官的意思,吃大肠这件事是孙思邈指点的,并且将其混入了汤饼之中,跟汤饼一起食用。
这不就是早期的葫芦头泡馍嘛?
要是再来点黄花、木耳、粉丝,估计就跟后世的葫芦头泡馍没区别了。
可依照后世流传的葫芦头泡馍的由来看,跟着也完全对不上啊?
老门官不敢骗他,那么骗他的就只能是后世的那些为葫芦头泡馍编撰由来的人。
虽然跟真相有所出入,但也大差不差。
主要人物孙思邈没变,剩下的就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旁支末节了。
没必要去在乎。
想着这,李元吉捻着大肠咬了一口,口感很不错,处理的也很干净,没有异味,但是味道嘛,就有点差强人意。
除了盐味以外,没有其他的味道。
“这东西还是要卤着才好吃啊。”
李元吉吃了一口,就对大肠失去了兴趣,随口感慨了一句后,就开始吃其他的。
大肠这个东西,清水加盐煮的,真的没啥味道。
这东西最适合卤、爆炒,或者做葫芦头。
老门官诚惶诚恐的伺候之余,听到‘卤’字,有些愣神,在简单的过了一下脑子后,试探性的问道:“您以前吃过这东西?”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言。
老门官献上来的肉中,不仅有大肠,还有猪心、猪肝、羊心等物。
这是以往他见不到的,也是以往老门官没有献上来过的。
看来老门官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拿错了,将本来给自己吃的东西,献给了他。
老门官的注意力还在大肠上,在听到了李元吉的话以后,下意识的又道:“可是卤的?”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嚼着一片猪肝道:“还有爆炒的……”
老门官很想问一句,怎么做,在哪儿能学到做法,但是话到了嘴边并没有说出口。
他问的已经够多了,再问下去就是得寸进尺了。
而他还没有那个资格在李元吉面前得寸进尺。
别看李元吉吃了他几次东西,表现的也很随和,就真以为自己想问什么就能问什么了。
两个人之间的身份,以及地位,有着天壤之别。
任何一次的逾越都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李元吉见老门官不再问东问西了,也就没有再跟老门官说什么,而是专心的烤着火,吃起了东西。
酒足饭饱以后,一个伺候在李渊身边的谒者出现在了城门楼子内。
在躬身施礼过后,低声道:“殿下,圣人差臣来传话,说张亮之子已经学有所成了,不日就会返回荥阳,开设蒙学。”
李元吉听到这话,浑身一震。
李渊将开设蒙学的事情接过去以后,说过会在年关的时候动手,如今这是要动手了吗?
“我父亲还说了什么?”
李元吉盯着谒者问。
谒者缓缓的摇了摇头。
李元吉没有再追问,示意谒者可以下去了。
在谒者走后,李元吉陷入了沉思。
李渊已经动手了,那么荥阳郑氏的反扑也就快了。
在荥阳郑氏反扑之前,必须得做一些准备才行。
虽说李渊已经全盘接手了此事,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不然很容易让所有的谋划付诸东流。
荥阳郑氏虽说在李建成的事情上吃了大亏,将朝堂上的重要人物全搭了进去,但人家终究还是顶尖的世家豪门,底蕴十分深厚,跟其他的世家豪门关系也非常复杂。
所以对付起来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李元吉丢下这话,匆匆下了城门楼子。
在新搭建的高台边上,找到了正在偷懒的李神通。
李神通在此次傩戏大祭中扮演的是五帝中的黑帝,戴的脸子十分夸张,所以很好找。
“王叔……”
李元吉轻忽。
正在假寐中的李神通一个激灵,睁开眼‘嗯’了一声。
李元吉示意李神通找个地方坐下说话。
李神通看了看远处的一根刚立起的柱子。
两个人走到柱子下,李元吉疑问道:“王叔近些日子有没有见过我父亲?”
言外之意,李渊近期又没有召见过他。
李神通狐疑的摇摇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元吉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渊近期没找过李神通,也没有跟李神通商量过对付荥阳郑氏的事情。
当即也没有深谈的意思了,随口敷衍道:“我父亲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以为他会告诉你呢。”
李神通瞬间一个激灵,惊愕的瞪大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元吉摆摆手安抚道:“王叔不必紧张,不是什么紧要的大事。”
李神通吞了口唾沫道:“但愿吧……”
以李渊的身份,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遮遮掩掩。
如果开始遮掩了,那就说明李渊做的事情很大,大到没边了。
而这种事,他能想到的就那么一两件。
其中一件就是从儿子手里重新夺回权柄,重新执掌大唐的大权。
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也不是朝野上下所有人希望看到的。
因为,大唐已经经历了一次宫闱政变了,在政变过后,大唐的皇帝逐渐的交出了权柄,大唐的太子也成了一个吉祥物,大唐最厉害的亲王成了庶民,还有嫡皇孙丧生,还有数位国公、数位国伯惨死在宫中。
再来一次的话,结局恐怕会更惨烈,更血腥,这不是朝野上下的所有人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只要有那么一点儿苗头,他就会警惕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
见李神通似乎被吓到了,李
元吉哭笑不得的解释。
李神通将信将疑的道:“是真的就好……”
说完这话,李神通顿了一下道:“所以你特地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打听一下,你父亲到底在做什么?”
不等李元吉开口,李神通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有些话我必须提前跟你说清楚,我可以帮你打探,但你父亲不让我说的话,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这是被李渊吓怕了,不敢做任何忤逆李渊的事。
李元吉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好笑。
谁能想到,在朝堂上威风凛凛的李神通,怕李渊居然怕成了这样。
“王叔多虑了,我找你不是为了打探消息,而是想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
李神通警惕的问。
李元吉笑道:“再过不久,有人可能会踩到张亮头上,到时候需要你出面帮张亮一把。”
第788章 错综复杂的关系
“张亮?”
李神通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一个国侯而已,谁会去踩他啊?”
这倒不是说李神通看不上张亮,而是李神通身处在郡王之列,平日里交往的也是郡王和国公,一个国侯还没办法入他的法眼。
而且,郡王和国公们也不会舍下脸面去欺负一个国侯,因为那太丢面子了。
恃强凌弱的事,长安城里也有,不过那都是权贵家里的小辈在做。
真正的权贵们很少去恃强凌弱,因为那不仅丢面子,还容易被同僚嘲笑。
所以他们要处置一个身份地位不如他们的人的时候,一般都会示意手底下那些身份地位跟他们要处置的人同等的人出手。
这样一来,既能保住掩面,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兵对兵,将对将。
“谁会去踩他,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李元吉略带感慨的对李神通说,不等李神通搭话,李元吉又道:“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所以得你出面。
而且此次踩张亮的人能量不低,所以你最好找一些其他叔伯来,跟你一起支持张亮。”
李神通听到这话,错愕的瞪起眼道:“张亮这是惹上谁了,需要我们李氏这么多人出马?”
以李氏今时今日的身份,需要李氏多人联手针对的人可不多。
李元吉含湖的道:“具体是谁我现在还没办法告诉你,你就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李神通迟疑了一下,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以后,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的事情,他能干,但是李氏的其他人不会干。
他这不是在为自己讨要好处,而是在为其他人讨要好处。
李元吉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当即感慨着道:“这你就得去问我父亲了。”
李神通一下子迷湖了,不明所以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元吉笑眯眯的道:“因为这件事是我父亲在操持。”
李神通一惊,脸色阴晴不定的陷入了沉默。
他在考虑这话的真伪。
李元吉见状,继续笑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两仪殿内找我父亲问问。”
李神通几乎毫不犹豫的摇头道:“还是,还是算了吧。”
上一次李孝恭为了边市的事,去两仪殿闹了一场,虽然最后得偿所愿了,可也触怒了李渊。
李渊已经放下话了,谁再为利益的事情去打扰他,他就让谁好看。
所以已经没人敢因为一些琐事去找李渊了。
他刚才说帮忙去打探消息,也是借着跟李渊胡作非为的机会套口风而已,让他直接去问,他说什么也不敢。
“那你还要好处不?”
李元吉盯着李神通笑眯眯的问。
还真是猫捉耗子,一物降一物啊。
李渊对李神通的克制好的超乎了人的想象。
李神通扭捏着,挣扎着道:“我不要好处没关系,可其他人也没好处的话,他们根本不会跟我一起帮张亮的。”
李元吉胸有成竹的笑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带头,就一定会有人景从。”
李神通愣了愣,若有所思的道:“你已经说服孝恭了?”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点了一下头。
李神通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没事了,有孝恭援手,我们一定能将张亮给撑起来。”
李孝恭如今和他一起执李氏之牛耳,当然了,仅仅是庶系。
有李孝恭帮忙,他们两个足以代表李氏庶系的所有人。
到时候他们做出的决定,其他人认也好,不认也好,都得认。
这样一来,帮张亮一把的事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不认为在大唐,还有谁能是他们一群郡王的对手。
当然了,嫡系除外。
李元吉见李神通答应了,笑着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差人提前告诉你一声。”
李神通没有任何犹豫,拍着胸脯就大包大揽的揽下了此事。
搞定了李神通,李元吉就寻摸着找到了穿着方相氏服饰,带着方相氏脸子,正在那儿伊伊呀呀的唱着祭词的李孝恭。
对,祭词就是要唱的,跟唱戏一样,不仅分各种角色,还分各种腔调。
所以说傩戏是戏剧的前身,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李元吉找到了李孝恭,将刚才跟李神通说的说辞大致说了一遍。
李孝恭听完了以后,浑身透着拒绝,在摘下了方相氏的脸子以后,果断的拒绝道:“不行!”
李元吉没好气的道:“王叔已经答应了!”
李孝恭愣了愣,狐疑的道:“真的?”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真的,不信你去问王叔。”
李孝恭下意识的往李神通所在的位置瞅了一眼,见李神通也看着这边,并且没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就相信了李元吉的话。
当即迟疑了一下道:“既然王叔都答应了,那我不答应的话,是不是显得我不识趣?”
李元吉笑道:“那是自然!”
李孝恭长叹了一口气,疑神疑鬼的道:“那我答应了,不过我总觉得你像是在挖坑给我和王叔跳……”
“那怎么可能?”
李元吉义正言辞的否认道:“你们可是我的亲堂叔和亲堂兄,我给谁挖坑也不会给你们挖坑啊。”
李孝恭听到这话,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更慌了,当即瞪起眼道:“这下我更肯定你是在给我们挖坑了!”
李元吉辩解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李孝恭忍不住滴咕道:“你说呢?”
李元吉嘴角抽搐了一下。
在边市,以及漕运的事情上,他确实是霸道了一些。
可他并没有坑李孝恭啊?!
李孝恭怎么能这么看他呢?
“我觉得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李元吉努力的为自己正名。
李孝恭嘲讽的笑道:“呵呵……”
那欠揍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想给他一拳。
但奈何李元吉还要让人家做事,就只能先忍下这口恶气了。
“反正你已经答应了,是不是坑你也得跳。具体什么时候出面,我会差人通知你的。”
为了避免李孝恭再刺激人,也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动手,李元吉丢下了这话以后,果断的离开了方相氏们所占据的位置,踏上了太极殿前的高台,找到了那个彰显着他白帝身份的独一无二的位置,当起了木凋泥塑。
张亮的事情,李渊肯定有所准备,他又请了李神通和李孝恭援手。
一旦张亮跟荥阳郑氏起了什么冲突,要大干一场的话,应该不会吃亏。
即便是吃了亏,有他做后盾,也死不了。
无非就是得去
这对他,对张亮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让张亮褪去官爵,去重新走一次升迁路,不仅能让他有新的感悟,也能洗去他身上秦王府的痕迹,以后也能加以重用。
“殿下……”
在高台上当了一个时辰的木凋泥塑,听着李建成在那儿伊伊呀呀的唱了一大段人类听不懂的祭词以后,一场彩排就算是结束了。
次日,又彩排了一次。
一直到除夕,所有的彩排终于完成了,正祭也开始了。
晌午的时候,参加祭祀的一千多人就已经相继入场,各自依照各自的角色,带着各自的脸子,穿着各自的祭服,找到各自的位置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所有的人员都已经站好了以后,正祭才算是真的开始了。
在牛角号和锣、镲等乐器的伴奏下,方相氏们带着小黄门,用古怪的唱腔唱着古怪的词儿,一步一挪的开始入场。
整个祭祀的过程从傍晚一直持续到了月上中天才完成。
祭祀完成了以后,并没有散场,所有人又齐聚到了太极殿,参加起了除夕夜宴。
虽然李渊没有参加傩戏大祭,但却参加的除夕夜宴,并且以大唐皇帝,以及夜宴主持的身份,亲自领舞,跟群臣们一起欢乐的扭起了屁股。
李元吉总觉得一群大男人,尤其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男人聚在一起扭屁股,有点群魔乱舞的意思。
不过,李渊喜欢,还喜欢凑热闹,他也没有扫李渊的雅兴。
在
所有人扭屁股扭的正欢的时候,殿外传来的喧哗声。
李渊第一时间就板起了脸,抽回了搭在裴矩肩膀上的手,冷声冲殿外喝斥,“谁在喧哗?!”
一瞬间,殿内其他还在扭屁股的人齐齐停下了动作,敲鼓、吹瑟、扭腰的乐人们也纷纷停了下来。
有人打扰了皇帝寻欢作乐的雅兴,要倒霉了。
大家都抱着吃瓜的心情看起了热闹来。
“回圣人,是张备身和郑署令起了冲突,正在殿外拳脚相加。”
守在门口的谒者第一时间赶到殿内禀报。
谒者口中的张备身,说的是张亮的长子张慎微。
原本张慎微是张亮的嫡长子,不过从小死了娘,张亮又娶了个续弦,续弦还跟李氏有那么一点瓜葛,是李氏丹阳房的人,所以张亮不得不将其扶正,做了正妻。
张慎微再称嫡长,就有些尴尬了。
虽说李唐皇室没有将丹阳房的人纳入宗室,丹阳房的人身份也没有那么显赫,张亮扶不扶新夫人做正室,皇室都不会过问。
但谁叫人家丹阳房有能人呢。
不仅出了一个能征善战的李靖,还出了一个能力不俗的李客师。
张亮又没人家两个混得好,看在人家的面子上也得将新夫人扶正。
第789章 萧国公
事实上不止李靖和李客师,朝堂上还有很多姓李的跟李唐皇族也有瓜葛。
比如朝廷的度支郎中李世师,是李氏绛郡房的人;太卜令李民范,是李氏仆射房的人等等等等。
反正李氏的族系很大,真要论起来的话,从凉州到雍州再到并州,都有李氏的族系,都跟现在的李唐皇族沾亲带故的。
李唐皇族要是把这些人都认了,并且分封的话,那现有的李氏疆域都不一定够分。
所以李唐皇族现在认的也就只有四房,史书上称其为定着四房。
而这四房中能享受到真正皇族待遇的,也只有李虎传下来的这一支。
其他各房各支,也只能仗着身份在地方上撒撒欢,真到了长安城,没人会鸟他们。
当然了,像是李靖、李客师这种靠着自己的能力爬起来的,那就另当别论。
总而言之,张亮是因为李靖和李客师的关系将新夫人扶正,张慎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办法再占着嫡长子的名头。
不过,该享受的荫补,他是一份也没有少。
在张亮被封为国侯的时候,他就被荫补出仕,拥有了千牛备身的官身。
今日除夕夜宴,凡是在长安城的官员都在宴请之列,所以他也借着身份在太极殿外混了个位置。
至于太极殿里面嘛,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老子来了也没份。
今日在太极殿内的文武,人均国公,一个国侯还没资格进来。
谒者口中的郑署令,名叫郑善义,出自于荥阳郑氏,在太常门下做署令,是荥阳郑氏如今留在朝堂上的为数不多的官员之一。
官职不高,又没有爵位,所以也只能跟张慎微坐在殿外了。
如今这两个人掐起来了,还拳脚相加。
这里面所蕴含的深意就耐人寻味了。
李元吉敢肯定,这一定是李渊在背后谋划的,李渊要是不知道今晚会有这么一处,他把脑袋摘下来给李渊当球踢。
“混账东西,在太极殿前动粗,成何体统?!”
李渊在听完了谒者的禀报以后,怒不可遏的喝斥。
喝斥完了以后,还冲着王圭问道:“王圭,你是御史大夫,你来告诉朕,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
维护殿前秩序是御史的职责,准确的来说是殿前侍御史的职责。
不过,殿前侍御史也归御史台管,所以李渊直接问王圭这个御史台的头头,也没有错。
王圭在听到李渊的问话以后,毫不犹豫的躬身道:“回圣人,依照礼法,应该杖三十,罚俸一载。”
王圭此话一出,好些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罚俸一年对张慎微也好,对郑善义也好,都不痛不痒的,不值得关注。
可是杖三十却不一样。
这殿前的杖刑,分轻分重。
轻的打多少都跟没打一样,重的十下下去就能要了人的命。
张慎微和郑善义只不过是两个小官而已,还享受不到轻杖的待遇,他们背后也没有人能让李渊给面子的,所以这三十杖必然是重杖。
这是要要张慎微和郑善义的命啊。
这一刻,无论是跟张亮有香火情分的,还是跟荥阳郑氏有交情的,都纷纷开口劝戒。
“圣人,据臣所知,那张慎微还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还有大把的时间向我大唐效忠,三十杖打下去,他恐怕就没命了。
不知圣人能否念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恕他这一回?”
秦琼第一个站出来给张慎微求情。
他和张亮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同僚,也并肩作战过,如今张亮人不在,张亮的儿子有难,他这个做叔伯的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
这也就是秦琼厚道,即便是跟张亮交情不深,也愿意为张亮的儿子出头。
这要是让程咬金和尉迟恭来的话,他们能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他们跟张亮虽然有交情,可交情没那么深,还没到托妻献子的地步,在李渊还在气头上的时候,他们是不可能为张慎微出头的。
有了秦琼带头,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开口,为郑善义求起了情。
李元吉从头到尾就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看了老半天以后,发现了一桩十分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给张慎微求情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给郑善义求情的,大有人在。
这说明什么?
说明张亮不仅没什么世家豪门的根基,没什么底蕴,也不擅长交朋友。
不然的话,殿内足足占了半数的武臣当中,不可能只有寥寥几人为他儿子求情。
“照你们的说法,他们都可以被饶恕,那朕心里的这口气顺不下去怎么办?”
李渊面对着数十求情的文武,瞪着眼喝问了一句。
一瞬间,求情的文武们不说话了。
他们虽然愿意帮张慎微和郑善义求情,但大家的交情还没到可以让他们冒着李渊的怒火死保的地步呢。
在所有求情的人被李渊问的说不出话的时候,李纲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圣人,不如让人带他们两个上来,先问问他们是为何拳脚相加,了解清楚了缘由以后,再做定夺如何?”
李纲这等于是给了李渊一个台阶,也给了所有求情的人一个台阶,免得他们双方硬顶上了,僵持下去。
所有求情的人这个时候纷纷点着头响应起了李纲的话。
李渊也顺着台阶走了下来,直言他是给李纲面子,如果再有下次定斩不饶云云,并且把审问张慎微和郑善义的事情交给了李纲。
李纲当即吩咐人去把张慎微和郑善义带了进来。
然后在殿内一众人的注视下开始审问起了他们。
张慎微年龄很小,脸也很嫩,但是面对着一殿比他爹还尊贵的大老,愣是没有怯场,反而条理清晰的将他和郑善义之间的矛盾讲了出来。
大致就是他在席间跟其他几个身份跟他差不多的小年轻吹嘘,说他弟弟在关内道的武学学习的时候,被一个名宿看重,说是有读书的天分,要收为入室,悉心教导。
他爹得知此事以后,立马就派人在荥阳老家建了一个蒙学,供名宿和他弟弟一起潜心研究学问,瞬间也造福一下乡间的乡里。
然后坐在他旁边的郑善义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出声讥讽说,他们家是东施效颦,想学人以学问立家,想成世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张慎微一个血气方刚的小年轻,正跟小伙伴吹嘘呢,正在小伙伴们面前装逼呢,哪能听得了这个,当即就给了郑善义一拳。
郑善义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手上也有功夫,然后两个人就扭打起来了。
并且越打越过分,从最开始的拳脚相向,到动起了‘兵器’。
他们各自桉几上的杯盏银盘,以及他们附近人桉几上的杯盏银盘,全都成了他们手里的武器。
然后闹的动静就大了,就传到殿内了,就被人带进来了。
过程就是这么个过程,相当狗血,也相当让人无语。
不过,张慎微解释的清楚,郑善义虽然努力的在颠倒黑白,可也没敢太过分,没敢否认他出声讥讽张慎微的事。
毕竟,当时在场的人不少,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了他们交恶的过程,他可以为自己辩解,也可以稍稍的颠倒一下黑白,但要是说的太过分了,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好人了。
李渊回头派人一问,跟他说的对不上,那他就是欺君之罪了。
在殿前斗殴,还被李渊抓住了,以他的家世,死有点困难,顶多受一点皮肉之苦,但他要是欺君,而且是当着朝堂上所有大老的面欺君的话,那么天王老子下来了也保不住他。
“这么说,是你出现不逊在先,所以才引起了这场斗殴?”
李纲在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以后,面无表情的盯着郑善义问。
郑善义赶忙道:“下官也是一时口快,并没有想着恶语伤人,谁知道张慎微不讲理,一拳就过来了……”
李纲抬起手,示意郑善义不要多说了,具体的经过他已经了解了,然后看向张慎微又问,“你就因为人家讥讽了你一句,就对人家拳脚相加?”
张慎微仰着脖子,一脸血气方刚的道:“士可杀,不可辱!家父虽然出身贫寒,可也有一颗向上之心。
他因为家父出身军伍,就对家父在乡里开设蒙学的善举说三道四。
下官身为人子,岂能容他?!”
这话一出,李纲还没说什么呢,其他的武臣,尤其是出身一般般的武臣,瞬间炸锅了。
“怎么,开设蒙学,造福乡里的事情,你们郑氏做的,我们这些军伍中出来的厮杀汉就做不得?”
“你们郑氏
也太霸道了吧?!”
“那我们以后要在乡里开设蒙学,造福一下还在原籍的族人,是不是也要问一问你的意思?”
“……”
张慎微的话,杀伤力很大,一瞬间就让郑善果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在大唐,武人的身份地位本来就比文人高,所以文武之间一旦出现了矛盾,都是文人让着武人。
如今有人因为武人的身份讥讽武人,那不是打所有武人的脸吗?
那武人能忍?!
“不,不是这样的,臣,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郑善果在千夫所指中彻底慌了,开始为自己解释。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我们开设蒙学的时候,不仅要问问你的意思,还要你郑氏点头才行?
你郑氏好大的威风!”
有人根本不给郑善果解释的机会,开始引战,开始胡搅蛮缠了。
仔细一看,居然是萧国公张平高,这位在历史上留下的笔墨不多,但却是李渊的心腹之一,也是李渊册封的太原元谋功臣之一。
虽然这位已经很少在朝堂上露面了,但他在朝堂上的分量可不低,在李渊心里的分量也不低。
李渊造反的时候,任命的第一个军头就是他。
他在李渊手底下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宇文宝现在所扮演的角色。
第790章 李渊的谋划
“萧,萧公,不是这样的……”
郑善义更慌了,嘴巴哆嗦着继续解释。
张平高却懒得再听他解释,直接大大咧咧的嚷嚷道:“我现在就要在绥州的乡里开设十家八家蒙学,用来造福我张氏的乡邻,不知道你郑氏允不允许?”
张平高是绥州人,虽然已经移居到了长安,可是在绥州依然有不少的族人和乡亲。
张平高说这话,郑善义是真的不敢接。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们郑氏现任的家主到了,也不敢接张平高这个话茬。
张平高一个国公,还是一个拥有免死一次资格的国公,要在乡里开设蒙学,造福乡邻,还不是郑氏能够阻止的。
一来,郑氏是荥阳的豪强,而张平高的张氏却在绥州,属关内道,郑氏的手还没有那么长。
二来,郑氏如今已经是瘦死的骆驼了,在朝堂上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也没有,根本没有资格对张平高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
三来,以张平高的身份地位,别说是荥阳郑氏了,就算是比荥阳郑氏底蕴更厚、能量更大的崔氏,也没资格对人家在乡里开设蒙学指手画脚。
咋滴,人家一个国公,而且还是开国公,在乡里开设蒙学,造福乡里,还要问问你的意思不成?
看把你能的。
世家豪门是底蕴深厚,姻亲遍地,可终究是豪门而已,即便是互为姻亲,大家也不可能为了保护你搭上自己。
所以在有损所有世世家豪门利益的问题上,大家可以结成同盟。
但是为了一个开设蒙学的小事,去针对一位开国公,乃至于整个大唐的武勋群体,那就是个人恩怨了,其他的世家豪门可不会插手。
大家只是利益共同体而已,又不是生死共同体。
你要去找死,没道理大家跟着你一起去死。
所以在开设蒙学这件事上,张平高即便是得理不饶人,胡搅蛮缠,郑氏也拿人家没脾气,其他的世家豪门也不会帮郑氏。
有了张平高开头,其他跟李渊关系密切的武臣也开口了。
“张兄如此高义,许某也不能落于人后,这样,许某也在并州开设几家蒙学,造福一下我许氏的乡邻,还请张兄去郑氏请示的时候,帮许某也问一问,看看许某在并州开设蒙学,郑氏允不允许?”
说话的是许世绪,也是李渊的太原元谋功臣之一,爵封真定郡公,目前在左武侯卫充任军司马和长史,人很低调,非必要的场合,几乎都不露面。
不过他一开口就是一句绝杀,直接将郑氏捧到了一个不割肉就下不了台的地步。
他说让张平高去郑氏请示的时候,帮他也请示请示。
什么人才有资格让张平高请示?
答桉是大唐的皇帝陛下李渊。
也只有大唐的皇帝陛下李渊,才有资格训示他的元谋功臣、萧国公张平高。
郑氏一下子比李渊都屌了,那郑氏岂不是要跟李唐宗室并驾齐驱?
这还了得?
“那本王要在原籍开设蒙学的话,是不是也要去郑氏请示请示,问问郑氏允不允许?”
李神通在许世绪话音落地以后也开口了。
他虽然不知道李渊的谋划,也不知道张平高和许世绪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针对郑善义,但他却知道,张平高和许世绪都是李渊的忠仆。
他们二人很多时候表达出来的态度,都代表的是李渊的态度。
李渊既然要针对郑善义,针对郑氏,那么他作为李渊的另一位‘忠仆’,自然也要不遗余力的支持。
不仅如此,他在说完话以后,还有意无意的瞥了李元吉一眼。
李元吉前两天才跟他说过,让他在张亮出事的时候帮张亮一把,如今张亮虽然没出事,但张亮的儿子摊上事了,间接的还牵扯到了整氏。
并且从张平高和许世绪的态度看,李渊明显要借着此事敲打一下郑氏。
他虽然没有猜到事情的全貌,但大致也猜测到,这应该是针对郑氏的一场阴谋,由李渊策划并且实施,李元吉也知情,只是没人告诉他。
有可能是怕他打草惊蛇,也有可能是怕他急公好义乱了谋划。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信不过他,不告诉他实情的。
毕竟,在针对世家豪门这种事情上,他们李氏上下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李氏是通过世家豪门的底蕴起家的,防着世家豪门,针对世家豪门,打压世家豪门,也都是理所应当的。
唯有将世家豪门全部铲除了,李氏才能免遭前隋所遭遇过的祸患。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不存在什么相不相信之类的问题。
只不过,被人瞒着,尤其是被嫡系的人瞒着,并且有些将他排除在外的意思,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李元吉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通过他的目光也感受到了他心里的异样,不过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静静的看起了戏。
他原本以为,李渊要办好开设蒙学的事情,最不起码也得费一番周折,才能将朝中出身贫寒的武勋们笼络到一起,向世家豪门发难。
可是他没想到,李渊仅凭着张慎微和郑善义的矛盾,以及张平高和许世绪的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武勋笼络到一起了。
并且,还没开始跟郑氏斗法,就先通过武勋们,让蒙学在大唐各地开花了。
今日张平高和许世绪在朝堂上当众承诺要在原籍开设蒙学,那就不会随便说说的,相信不久以后,他们就会兑现他们的诺言。
毕竟,大家都是体面人,又不那拿点钱,当众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要是不兑现的话,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有张平高和许世绪两个公爵在前面撑着,张亮和郑氏起了冲突以后,压力也会小很多。
更重要的是,一旦蒙学在大唐遍地开花,并且威胁到了其他世家豪门的话,其他世家豪门最先记恨的也不是朝廷,而是郑氏。
毕竟,这件事从明面上看,是郑氏的人嘴上没把门,直接对所有的武勋开炮,引起了所有武勋的愤怒,才出现了这个情况,要怪也只能怪郑氏。
李渊的这一番谋划,不仅为开设蒙学开了个好头,也把郑氏给装进去了,不可谓不高啊。
“淮安王、萧公、真定公为了一口气肯康慨解囊,秦某也不是吝啬之人,秦某也愿意在原籍开设几家蒙学,造福一下乡邻,还望萧公去请示的时候,帮秦某也请示一二。”
秦琼在李神通说完话以后没多久,也开口了。
不过他开口不是为了响应李渊的谋划,以及李神通三人的号召,而是纯粹为了给张慎微撑腰。
事情闹的这么大,李神通、张平高、许世绪等一众大老们都下场了,以张慎微的小身板,即便是占着理,得了便宜,也不一定能顶得住郑氏,以及郑氏一众姻亲的反扑。
他在这个时候为张慎微撑一撑腰,也能让郑氏和郑氏的姻亲在反扑的时候投鼠忌器,别那么过分。
毕竟,他在朝堂上发言的时候,很多时候代表的都是瓦岗一众的态度。
别人不给他面子,那就等于不给他们瓦岗出身的所有人的面子。
到时候计较起来了,也能拉帮结伙的一起去欺负人。
这就是他们瓦岗一众在大唐的生存之道。
虽然李世民被囚禁以后,他们的势力有所削减,地位也有所降低,但只要他们抱成团,就算是李神通等人要欺负他们的话,也得掂量掂量。
秦琼开口了,屈突通也就跟着开口了。
屈突通开口了,开口的人就更多了。
毕竟,屈突通当年也是李世民麾下的二把手,但凡是跟李世民有过交集的,又或者是跟李世民一起出过征的,都跟他有过交流,一些人跟他感情还不错。
所以他一开口,其他人自然而然的也就开口了。
李孝恭在屈突通等人表完了态以后,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他又不是傻子,他伯父的心腹,以及他叔父,都开始逮着郑氏勐踩了,他要是还不明白这是他伯父的意思,那他就白活了。
他一开口,作为他昔日下属的李靖、李客师,以及其他在江水以南厮混过的武将,也就没办法再无动于衷了。
当即也纷纷跟着开口。
一时间,几乎太极殿内的所有武勋都表了个态。
李元吉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明确的说出了要在原籍开设蒙学数量的武勋加起来足有二十多,所要开设的蒙学加起来也超过了百家。
这对整个大唐而言,只是一个小数目。
因为一百家的蒙学,分润到大唐的十多个道、上百个州,也就勉勉强强达到一州一个。
一州可是有数县的。
也就是说,数县才有一个蒙学。
这还没办法做到让大唐所有的贫寒人家的子弟有学上。
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有这么一个好的开始,以后开设更多的蒙学就顺利了。
更重要的是,一旦这种模式在大唐铺开,各地的那些富商大贾,也就不会再无动于衷了。
有武勋们给他们开头,又有武勋们帮他们顶着,他们就不用再在乎世家豪门对学问的垄断,可以在家里、族中、乃至县里、州里,开设蒙学、学馆,培养族中子弟,以及他们看好的良才了。
商人们手头能利用的资源可不少,一旦他们开始开设蒙学,一定能让蒙学在大唐各地遍地开花。
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遍地开花,或许做不到一乡一个,但绝对能做到一县三四个,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