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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圣诞稻草人     满唐红txt下载     满唐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821章 少年人该不该有大志向?

    既然李纲和裴矩有意让年轻人上位,陈叔达又主动请缨,那李元吉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李元吉当即答应了陈叔达的请求,然后宣布了“散会”。

    该商量的都已经商量完了,剩下的陈叔达已经接手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随着陈叔达接手了此事,事情出现了新一轮的变化。

    远在代州的苏定方开始跟苏尼失打起了官腔,而大唐鸿胪寺的官员开始频频出现在了营州等地。

    苏尼失在得知此事以后,立马猜到了大唐的意图。

    然后做出了一定的让步。

    苏尼失放弃了大唐所提供的物资,以及一系列的军事援助,只要大唐交出从梁国收复的故土。

    在这一点上苏尼失的态度很坚决。

    大唐借此猜测出,这应该是苏尼失和梁师都达成合作的时候,所商议好的条件。

    猜测出这一点以后,大唐的态度也更坚决了。

    毕竟,苏尼失和梁师都之间的合作如果出现了裂缝的话,那么对大唐更有利。

    无论是苏尼失还是梁师都,在离开了对方以后,都没办法单独的应对颉利。

    一旦他们中间出现了裂缝,那么他们双方都必须依赖大唐才能跟颉利斗下去。

    苏尼失也好、梁师都也罢,在没办法带领大批人马归降颉利的情况下,颉利即便是暂时收编了他们,回头也会除掉他们。

    因为他们没办法带给颉利巨大的利益,反而跟颉利有背叛的间隙,颉利不可能容忍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

    所以他们中间一旦出现了裂缝,他们不可能倒向颉利,只能跟大唐合作。

    大唐无论是跟他们单方合作也好,还是跟他们双方合作也罢,都是有利的。

    所以大唐坚持了自己的条件,那就是只提供物资和军备援助,其他的没得谈。

    谈判再一次陷入到了僵局。

    大唐立马加快了跟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的谈判,时间一晃到了九月。

    事情再一次出现了变化。

    先是唐俭一行被颉利恭恭敬敬的送回了大唐,一同送回来的还有大量的牛羊和战马。

    这是颉利对扣押大唐使臣的赔偿。

    其价值远远超过了大唐此前被颉利敲诈的物资。

    不过说是这么说,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颉利向大唐服软的征兆,希望大唐不要插手他和苏尼失之间的家事,准确的说,是希望大唐不要向苏尼失提供任何方面的援助。

    关于这一点,突厥的使臣在抵达长安城,献上了贡品以后,明里暗里都暗示过。

    大唐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突厥的请求。

    突厥的使臣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桉以后,立马把消息传回了突厥。

    等到消息传回突厥以后,早已准备好的颉利,率着自己的部下,以及杨政道攒出来的杂牌军,以及吐谷浑支持的援军,共计三十万控弦之士,悍然的对苏尼失发起了进攻。

    在颉利对苏尼失发起进攻的同时,已经答应了大唐的条件,得到了大唐援助的突地稽部、踏实力部也开始走出了他们原有的驻地,对苏尼失部的东部展开了滋扰。

    一时间,苏尼失陷入到了两面夹击的局面。

    苏尼失不得不在应对颉利攻伐的同时,分派出一支兵马去应对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

    九月中。

    代州、易州、燕州以北的战事情况传回了长安。

    李元吉一边调教着柴令武和王玄策,一边翻看着苏定方传回来的奏报。

    在快速的翻看完奏报以后,吩咐刘俊将奏报递给了坐在下首

    正在大吃大喝的陈叔达、唐俭、王圭、李孝恭等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刻开始,大唐的朝堂上出现了一股去老年人化的风潮。

    更不知道这股风潮是谁发起的。

    反正,现在大唐朝堂上的老年人们都开始慢慢的隐退到人后了,取而代之的全是一群中年人。

    所以今日参加西内菀饮宴的,没有一个超过六十岁的。

    年龄最大的王圭,也才越过五十岁的门槛没多久。

    “让你们站桩,不是让你们站着!”

    在陈叔达等人快速的阅览着苏定方递回来的情报的时候,李元吉瞪着眼,喝斥了柴令武和王玄策一句。

    这两个小子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让他们跟着唐俭去出使,让他们跟着唐俭去学本事,结果他们到了突厥以后,不仅没想着学本事,反而想着凭借他们那点微薄的能力,去颠覆颉利的统治。

    这种事大唐一帮子聪明人干了好几年都没干成,岂是他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能干成的?

    也就是唐俭发现的早,及时的制止了他们的行为,并且让突厥一个名叫图塔部的小部族帮他们背了锅。

    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跟他们所蛊惑的图塔部一起,被颉利彻底的踩成肉泥。

    “舅舅,我们已经站了两刻钟了……”

    柴令武头顶着一个水碗,胳膊上放着两个水碗,裆下放着一个小鼎,鼎里插着一根香,浑身哆嗦着,开始装可怜。

    王玄策的待遇跟他差不多,状态也跟他差不多,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也充满了讨饶之色。

    扎马步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毕竟他们跟着罗士信学过一些武艺,柴令武还学过一些家传的东西,底子都还算可以。

    所以扎一两刻钟的马步不算什么,但要是给他们加上的水碗,他们就有些扛不住了。

    他们不是宇文宝、阚棱那种憨憨,该讨饶、该服软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客气。

    但李元吉哪会惯着他们,当即就瞪起眼喝道:“叫什么舅舅?谁是你舅舅?叫雍王殿下!”

    柴令武脸色一苦,哀嚎道:“雍王殿下,臣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李元吉瞪了柴令武一眼,没好气的喝斥道:“现在知道求饶了,你们蛊惑图塔部去突袭颉利金狼帐的时候,被唐爱卿所阻,怎么不知道求饶?”

    说到此处,李元吉恶狠狠的瞪着柴令武道:“当时你是怎么威胁唐爱卿的,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

    柴令武自知理亏,尴尬的垂下了头。

    唐俭在这个时候乐呵呵的道:“这个臣至今仍旧记忆犹新,当时咱们的皇外甥跟臣说,他这是在建功立业,他这一票要是干成了,纵然是卫霍复生,也得给他写一个服字。

    还要请臣跟他一块干,说事成之后,保臣能封一个万户公。”

    唐俭说到最后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快化不开了。

    柴令武又羞又尴尬,头都快塞进胸膛里了,皮靴下的脚趾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扣庄园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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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孝恭现在当众说自愧不如,柴令武已经被羞的无地自容了。

    “舅舅……您就饶过外甥吧……”

    柴令武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向李孝恭哀求。

    李孝恭笑的更大声了,就像是他刚才欺负的不是自己的外甥,而是个小姑娘似的。

    那家伙,要多得意有多得意,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今人不一定不比前人,我辈以后的成就也不一定比你们差,超越卫霍,凌驾于卫霍之上,为什么不能是我辈的志向?

    我辈要是连这点志向也没有,如何壮大我大唐,如何为我大唐开万世不朽之功业?”

    王玄策有点看不惯李孝恭欺负自己的小伙伴,纵然知道这番话说出来会遭到所有人的耻笑,会被所有人看轻,他还是挺直了胸膛,把这番话说出来了。

    一瞬间,围坐在厚厚的羊毛毯上的人皆是一静。

    正拎着酒壶往肚子里灌酒的王圭都停下来了,壶口的清酿顺着壶口哗哗往下流,他也没有在意,就那么愣愣的盯着王玄策。

    王玄策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有些头皮发麻,但他是个不愿意轻易服软的人,他要是没开口的话,他还能继续装孙子,既然已经开口了,那他就必须挺直了腰板站下去。

    当即,他又挺了挺胸膛,拔高了声音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难道我辈不配有这样的志向?”

    此话一出,李孝恭等人回过神了,反应不一。

    李孝恭摇头晃脑的感慨道:“是我李某人见识浅薄了,没想到现在的少年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志向。”

    王圭一边擦拭着洒在身上的清酿,一边摇着头感叹道:“有大志向是好事,少年人就该有大志向,只是有大志向却没大能耐的话,那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空谈。”

    陈叔达摇着头笑道:“叔玠兄此言差矣,以后注定是他们这些少年人的,他们要是没有胜过

    我们,胜过古人的志向,那我们现在所作的一切岂不是毫无意义?”

第0822章 有胆有识王玄策

    陈叔达话里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大唐的少年人确实该有更大的志向,并且为这更大的志向去努力,唯有如此,大唐以后才会发展的更加繁荣昌盛,唯有如此,大唐以后才会变得更加强大。

    要是少年人没有大志向,并且不为大志向努力的话,那么他们即便是将大唐打造成了全天下最强的国家,以后也注定会消亡。

    他们所创造的盛世只会昙花一现,而不是存留虚假,或者盛上加盛。

    如此一来,他们现在所作的一切,到了以后,确实毫无意义。

    古人跟后世人不同,古人更讲究活在以后,而后世人更讲究活在当下。

    所以古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更着重于考虑以后。

    而后世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更着重当下。

    所以用古人的角度去理解唐俭的话的话,完全正确。

    但是用后世人的角度去理解唐俭的话的话,就没那么正确了。

    唐俭对柴令武和王玄策的了解比较深,也十分喜欢这两个小家伙,他深知这两个小家伙不是那种空有大志却没本领的人,所以他很赞同陈叔达的话。

    “子聪兄言之有理,少年人确实该有大志向,也确实该为大志向而努力,如此,我们今时今日所作的一切,才更有意义。

    至于叔玠兄所言,也不无道理,少年人空有大志向确实不妥,还必须要有相应的本领。

    所以我等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唐俭说到最后,哈哈大笑,侧头看向柴令武道:“你这小子,有能耐,也有大志,但心思并不坚定,容易被人蛊惑,所以你应该跟着王御史多学学,学一学他的坚持。

    还不快过来向王御史求教?”

    唐俭这是在提点柴令武,他发现了柴令武性格上的短板,他又解决不了,所以他为柴令武找了一个好老师。

    虽说柴令武动用家里的关系的话,一样能找到一个能弥补他性格缺陷的好老师,但王圭这种好老师,不是你说找就能找的。

    毕竟,人家不仅是朝堂上的忠臣,也是世家豪门中王氏的领头人,人家连自己家的嫡系子弟都教导不过来呢,又怎么可能去教导一个外人,哪怕这个外人是皇外甥。

    现如今,世家豪门的人还傲着呢,皇家的面子都不一定给,更别提皇外甥了。

    如今话赶话赶到这儿了,唐俭提出这种要求,王圭纵然是心里不爽,也不得不答应。

    至于说藏私、不好好教,那是不存在的。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师德这个东西看的格外的重要,所以王圭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会把柴令武教好。

    至于说藏私的话,也只会在一些王氏家传的学问上藏私,在其他方面绝对不会藏私。

    这就是古人,人品相当坚挺。

    王圭听到唐俭的话,脸色大变,有点想骂娘,可话赶话赶到这儿了,又是他嘴贱说的少年人有大志向也该配大本事,如今唐俭就要让一个有大志向的少年人跟着他学大本事,以后好为大唐做贡献,他也不好拒绝。

    毕竟,架都被架起来了,想下去可没有那么容易。

    现在他唯一能期盼的就是柴令武自诩身份高贵,看不上他这个身份低下的老师,不跟他学本事。

    柴令武听到唐俭的话,是有些懵逼的。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偷个懒而已,怎么开始让他拜师了?

    人还不错的老唐应该不会害他,但舅舅不发话,他不敢动啊!

    残暴不仁的舅舅可是说了,碗里的水洒一滴就让他去倒一天的夜香,而且还是孤独园里的夜香。

    孤独园是什么地方?

    收留孤寡老人的地方,里面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实在是太多了,里面的夜香到处都是,他得挨个收拾起来以后,才能去倒。

    他可不想去,他真要是去了,以后在小伙伴们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李元吉看出了唐俭在提点柴令武,也看出了柴令武在顾忌他,当即又瞪了柴令武一眼道:“还不快去?”

    柴令武如蒙大赦,快速的丢下了手上的碗,将脑袋上的碗甩到一边,小跑着凑到王圭面前,躬身道:“小子柴令武,见过先生。”

    王圭撇撇嘴,有点不想理。

    唐俭乐呵呵的笑道:“叫什么先生,叫先生多生分啊,叫老师。”

    虽然意思大差不差,但亲近程度可就差远了。

    先生是谁都可以叫的,老师就只有入室的弟子才能叫。

    王圭恶狠狠的瞪了唐俭一眼。

    唐俭冲王圭眨了眨眼,又乐呵呵的对柴令武提醒道:“还要奉酒!”

    茶这里没有,现在吩咐人去准备的话,也有点赶不上趟,所以就只能以酒代茶了。

    柴令武虽然有点看不上王圭这个爱装样子的小老头,但他已经察觉出了唐俭这是在提点他,给他找了个好老师,当即就凑上前,斟了一杯酒,双膝跪倒在王圭面前,大声的喊道:“请老师喝茶!”

    奉的是酒,喊的却是茶,这是礼数。

    所以即便是奉的是白开水,也得说是茶。

    如果说王圭刚才只是有点不情愿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恶心。

    让他收一个记名弟子他都觉得麻烦,现在让他收一个入室弟子,他就更不愿意了。

    “恭喜叔玠兄喜得佳徒啊!”

    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王圭不情愿呢?

    为了促成这段师徒缘分,陈叔达第一个出声道贺。

    唐俭也跟着道贺了起来。

    李孝恭更是嚷嚷道:“赶紧收啊,不收我可抢了!”

    好似柴令武是什么珍宝似的。

    王圭一个劲的冲李孝恭翻白眼。

    你倒是抢啊?!

    我绝对不阻止!

    奈何,李孝恭只是随便说说。

    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柴令武的酒,闭着眼一饮而尽。

    已经被逼到墙角了,没地方再退了,也逃不掉,就只能闭着眼睛认了。

    喝完了酒,王圭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柴令吾道:“明日四更带着东西到府门口等我!”

    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

    如果柴令武连四更起床都做不到的话,那就没资格拜他为师。

    如果做到了,那他就只能纳柴令武入门了。

    然后就是耳提面命一番。

    各家的规矩各有不同,虽然不是什么隐秘,但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宣扬。

    所以只能私底下宣讲。

    最重要的是,还得介绍他认人,让他知道哪个是师母、哪个是师兄弟。

    如果一个人拜了师,连师母和师兄弟都不认识的话,那多尴尬。

    “老师放心,弟子出宫以后就带着东西去您府门口候着。”

    柴令武这会儿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知道唐俭这是要给他找一个好老师,教他做人,表现的自然也热切了起来。

    虽然王圭看着有那么一点不情不愿的,但他才不在乎呢。

    用李大傻子(李神通的儿子)的话来讲就是,我跟着你是学本事的,只要你肯教我本事,你爱怎么看我怎么看我,等我学成了本事,你看我鸟不鸟你。

    虽然李大傻子在说这话的时候,被罗士信给听到了,并且暴打了一顿,但真特娘的有道理。

    “呵呵……”

    王圭听到柴令武的话,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如果柴令武真这么单纯的一个人跑到他府上的话,那他这个弟子永远也别想进王氏的门墙。

    拜师这种事情,可不是你自己拎着拜师的礼物上门就行,得有父母陪着。

    有些规矩,不仅是告诉弟子的,也是告诉父母的。

    像是柴令武这种出身高贵的,就更得见父母了。

    毕竟,教育弟子有时候是需要棍棒伺候的,父母要是不授权,回头打出了好歹,再闹起来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往后学有所成了,记得铭记唐爱卿的推荐之情,以及王爱卿的教导之恩。若是让我发现你对唐爱卿和王爱卿不敬,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柴令武终究还是稚嫩了一些,他能成功的拜王圭为师,也是唐俭帮的忙,他不向唐俭道谢,传出去了会被说成忘恩负义的。

    外甥不给力,做舅舅的自然得帮衬一把。

    所以李元吉哼哼着提醒了柴令武一句。

    柴令武经过了提醒,赶忙向唐俭、向王圭拱手道:“下官(弟子)一定记得您的恩情。”

    唐俭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他底蕴没有王圭那么深,没资格在皇室面前装十三,卖皇外甥一个人情,并且被皇外甥记住了,对他,对他的子孙后辈,都是一桩好事。

    “你,有胆有识,心思机敏,但不够稳重,所谋划的事情也不够周详,所以你应该请子聪兄指点。”

    唐俭帮柴令武找好了老师,又惦记上了王玄策。

    如果说柴令武和王玄策中间他更看好哪个的话,那么必然是王玄策无疑。

    因为到了突厥以后,想搞事情的是王玄策,说服图塔部反了颉利,去突袭颉利金狼帐的还是王玄策。

    如果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桉子的话,那么王玄策就是主谋加主犯,柴令武顶多算是个从犯。

    虽说王玄策的谋划稚嫩了一些,也注定没办法成功,但王玄策小小年纪,能在敌人的心腹之地,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敌人的一个部族集体造反,并且差一点付诸于行动,就足以证明,王玄策是有胆有识,也有能耐的。

    这种人要是调教好了,将会成为大唐的一个臂膀。

第0823章 少年人当具锐气

    而最适合调教他的,毫无疑问就是现在大唐的一臂——陈叔达。

    陈叔达看着资历没李纲、裴矩等人深,功劳也没有太原元谋功臣们大,但他却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短短四年半时间内,就从一个黄门侍郎混到了宰相的位置上。

    要知道,他的对手有太原元谋,有一众对大唐有大功的人存在,还有像是王圭、任瑰这种有大背景以及大能耐的人。

    他就是在这些人中间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为了大唐的三宰之一。

    即便是经历了宫中的政变,他的地位依然没有动摇,如今甚至有上升的局面。

    虽说他的位置已经到了顶点了,已经没办法再升了,可他的权柄却在升。

    尤其是在李纲和裴矩主动让权,萧瑀不怎么露头的情况下,他已经隐隐成了三省的第一人。

    而他最大的有点就是稳重,说话做事都习惯性的三思而后行。

    所以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基本上都会说到关键点上,并且有时候还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王玄策现在最需要的恰恰就是这两点。

    为人不够稳重,做事不懂得三思而后行。

    如果他能稳重一些,做事再三思量,考虑好全盘,考虑清楚后果再去做的话,那么他的成就不可限量。

    “茂约啊茂约,我以为你只惦记上了叔玠兄,没想到还惦记上我……”

    陈叔达听到唐俭的话,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他倒是不怕收徒弟,就是怕王玄策这身份,再沾染上了他,以后仕途上有所升迁的话,会被人说三道四。

    这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对王玄策这种有大志向,心气高的少年人会有很大的影响。

    毕竟,任何一个有志向又有能耐的人,在取得了一些成就以后,都不喜欢别人说他是靠关系上去的。

    王玄策本来就是借着裙带关系入的雍王府,对于这一点,已经有人开始说三道四了,说的最多的就是那些没办法借着裙带关系入雍王府,更没有进入潭山文馆里的那些有身份和有背景的太学生。

    如今少年人心中最大的三个晋身阶梯就是雍王府、潭山文馆、太学。

    这三个晋身阶梯由高到低的排列也是雍王府、潭山文馆、太学。

    雍王府乃是掌权者府邸,只要进了雍王府,甭管有没有能耐,都能飞起来,毕竟,现在雍王府的狗都能冲五品官大叫,五品官还不敢还嘴。

    然后就是潭山文馆,不仅是圣人亲自下旨所创,里面的学生还都是皇亲国戚,进了潭山文馆,即便是什么也不做,什么能耐也没有,光是凭借着同窗之间的关系都能平步青云。

    剩下的才是太学。

    所以能入雍王府的少年人,都是其他少年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被说酸话很正常。

    不遭人妒是庸才嘛。

    如果再拜了他为师,有了一个做宰相的老师,那以后就更令人羡慕嫉妒恨了。

    等到混官场,有了成绩,被升迁的时候,那就不再是酸话了,而是各种猜忌、各种打压、各种恶语中伤。

    有人或许会说,有个掌权者姐夫,有个宰相老师,谁还敢恶语中伤?

    那你就错了。

    大唐多的是不鸟宰相的权贵,也多得是敢抨击掌权者的谏臣。

    前者如皇亲国戚,后者如王圭、魏徵。

    李元吉可没有陈叔达这么多顾虑,也不在乎有人因此猜忌、打压、恶语中伤王玄策,他都快成大唐第一人了,他还在乎这个?

    如果不是怕大唐在他的胡作非为下分崩离析的话,他都敢让天下所有人不敢跟他大声说话。

    所以看到了唐俭有提点起了王玄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

    王玄策比柴令武聪明,早就猜到了唐俭在做什么,也知道拜陈叔达为师对他有什么好处,所以毫不犹豫的甩开了身上的碗,快速的走向陈叔达。

    走到唐俭身边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瞥了一眼柴令武,然后咬了咬牙继续走向陈叔达。

    他其实想跟唐俭施礼,谢过唐俭的,但考虑到刚才柴令武没先谢过唐俭,他这么做的话就让柴令武脸上无光了,所以就绕过去了。

    他走到陈叔达面前,斟了一杯酒,跪在地上,双手将酒恭恭敬敬的奉过头顶,沉声道:“请老师饮茶!”

    陈叔达将王玄策刚才的所有小动作全部看在眼里,猜到了王玄策的所有心思,对王玄策这个弟子还算满意,也很欣赏,但他却没有急着接过王玄策敬的酒,而是神色复杂的盯着王玄策唏嘘道:“你可要想好了,拜我为师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其中的利弊你应该多想想,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让你想清楚。”

    言外之意,他不会拒绝王玄策拜师,但他给王玄策机会,让王玄策了解清楚其中的利弊,重新做选择。

    其他的人都听出了陈叔达在说什么,但没有一个人开口提醒王玄策。

    这何尝不是陈叔达对王玄策的一种考验呢?

    如果王玄策知难而退,那他和陈叔达都会多一份清净,少一份哗噪或者一块绊脚石。

    这可以说是识时务,也可以说是有自知之明。

    如果王玄策迎难而上,那又能试探出王玄策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反而能经得起磨练的人。

    这样的人经过一番凋琢,能当大事。

    王玄策在陈叔达说完话以后,把手里的酒举的更高了,态度很坚决的道:“请老师饮茶!”

    陈叔达愣了一下,在场的其他人一脸的揣测,都在揣测王玄策是不是考虑清楚后果了,是不是为了攀附陈叔达才决定要拜陈叔达为师的。

    “拜我为师,往后你的仕途可没那么好走,你真的考虑清楚其中的利弊了?”

    陈叔达忍不住疑问。

    王玄策仰起头,一脸认真的道:“我本就是雍王府出身,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其他人要说,那就让他们说去。

    我拜您为师,也是为了学本事,其他的我也不在乎。”

    陈叔达先是愣,然后双眼有些放光的道:“好好好,有些志气,你不怕以后的仕途不好走?”

    王玄策颇具锐气的道:“马上得来的公侯,谁有资格说三道四。”

    言外之意,他以后要凭借着战功加官进爵。

    战功可是实打实的东西,掺不了多少假,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陈叔达呵呵的笑了起来,抚摸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有如此志向,为师甚慰。”

    可以看的出来,陈叔达对王玄策这个弟子很满意,不仅没有像是王圭那么抗拒,反而有种快到碗里来的感觉。

    “傻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奉茶?”

    唐俭高兴的提醒。

    他最看好的两个臭小子在他的游说下喜得佳师,他打心眼里高兴。

    陈叔达都自称为师了,说明王玄策这个弟子他认下了,而且还很满意。

    王玄策还不火速拜师?!

    王玄策本来就是聪明人,在听到陈叔达的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陈叔达已经答应收下他了,只不过唐俭的话更快一步而已。

    所以在唐俭的话音落地以后,他再次向陈叔达递上了酒。

    “请老师饮茶!”

    陈叔达接过了酒,痛痛快快的一饮而尽,然后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递到了王玄策眼前,笑道:“君子如玉,汝当勉之!”

    王玄策恭恭敬敬的接过了玉佩,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恭敬的道:“多谢老师!”

    这个时候可不是客气的时候,陈叔达赐下的可是拜师礼,根本不能拒绝。

    “明早,也是四更天,到金水桥前等我。”

    陈叔达在王玄策收下玉佩以后,抚摸着长须笑着说。

    王玄策拱手道:“喏!”

    陈叔达摆摆手道:“现在,去给诸位叔伯斟酒。”

    王玄策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一声,开始给王圭、唐俭等人斟酒。

    在给唐俭斟酒的时候,还向唐俭恭恭敬敬的一礼。

    王圭看到陈叔达刚收了弟子就用上了,攀比心开始作祟,瞪了柴令武一眼,喝道:“你也去!”

    虽说柴令武有个当公主的娘,还是嫡公主,可柴令武如今是他的弟子,半个儿子的那种,他根本不用在意李秀宁的态度,可以直接驱使柴令武。

    柴令武站在原地没动,一个劲的冲王圭眨眼。

    人家王玄策上道,那是因为拿了好处了,我的呢?

    王圭哪能看不出柴令武那点小心思,当即被气的是又吹胡子又瞪眼的,他随身带的玉佩是长辈赐下的,给亲生儿子都舍不得,又怎么可能给柴令武。

    当即在袖子里寻摸了起来,寻摸出了一件他平日里把玩的牙凋,心疼的丢给了柴令武。

    牙凋也是他的心爱之物,虽然谈不上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可他已经把玩了很多年了,有些感情,再加上牙凋的上一任主人还是文坛上赫赫有名的大儒,他实在是不愿意把牙凋给柴令武。

    因为他觉得柴令武一个在马背上厮混的兔崽子,不配有这种文化气息很浓的东西。

    只是陈叔达带了头,柴令武不见到东西又不听使唤,他实在是丢不起那个脸,尤其是在这么多同僚,以及柴令武舅舅面前丢脸,所以只能忍痛割爱了。

第0824章 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柴令武拿到了好处,立马喜笑颜开的动了起来,他比王玄策更适应这种场合,在斟酒的时候,又是叔叔,又是伯伯,又是舅舅的,把所有人逗的哈哈大笑,一个劲的夸他会说话。

    但所有人心里都在夸的是王玄策。

    因为他和王玄策的表现有很大的差别,纵然是他的亲舅舅,也不得不承认他不如王玄策。

    在一片道贺声,一片客气声中,柴令武和王玄策倒空了两壶酒。

    苏定方递回来的情报,所有人的传阅完了,陈叔达开始说起了正事。

    柴令武和王玄策就不用再斟酒了,原本两个小家伙想偷懒,柴令武还想“偷偷摸摸”的跟王玄策比一下看谁的礼物更珍贵。

    但不等他们把东西拿出来比,李元吉就毫不客气的喝斥道:“继续回去站着!”

    柴令武如丧考妣,王玄策倒是面色如常。

    两个小家伙都不敢违背李元吉的命令,只能回到刚才站的地方继续扎马步,在一旁伺候着的宫娥很贴心的重新为他们准备上了碗和水。

    两个小家伙开始了新一轮的肉体上的折磨。

    “殿下,苏尼失时至今日还不向我们求饶,看来是我们给的压力还不够。”

    陈叔达在看过了苏定方递回来的情报以后,做出了如此评价。

    唐俭点着头道:“苏尼失部的实力本就比颉利弱,如今又被颉利和突地稽以及踏实力部两面夹击,必然是疲于应对。

    他要是想在这种夹击中存活下来,就必须向我大唐求援。

    唯有我大唐才能帮他度过此次难关。

    可他并没有向我大唐低头,那就说明,目前的情况,他还能应对。”

    王圭撇撇嘴道:“那就让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再使使劲,再给他一些压力,这样一来他不求我们也得求我们。”

    李孝恭沉吟着道:“怕就怕即便是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再使劲,他也不会向我们低头。毕竟,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的兵力就那么多,能给苏尼失的压力实在是有限。

    纵然是拼尽全力,也不一定会让苏尼失就范。”

    归根结底还是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的体量太小了,能组织出的兵马实在不多。

    如果一直给他们提供支援,并且给他们时间的话,他们或许会很快成长起来,成为苏尼失部的威胁。

    可现在没有这个时间给他们。

    王圭皱起眉头道:“那就这么干看着?让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慢慢的去蚕食苏尼失部,直至壮大?”

    唐俭也皱起了眉头,感叹道:“就怕苏尼失支撑不到那个时候。”

    如今不是颉利一个人在打苏尼失,而是颉利、伏允(吐谷浑)可汗,杨政道三方联军在攻打苏尼失。

    虽然杨政道手里只有一些杂军,还是从突厥捡的颉利的残羹剩饭,战斗力并不强,可颉利和伏允都不弱。

    颉利的实力本来就比苏尼失强,伏允还派遣了麾下的名王梁屈葱率领十万吐谷浑兵马驰援颉利。

    颉利在兵力上几乎可以压着苏尼失打。

    在颉利不出昏招,苏尼失不出奇制胜的情况下,苏尼失有九成九的概率会被颉利给按在地上摩擦了。

    若以指望苏尼失支撑到突地稽和踏实力部形成威胁的时候,还不如指望苏尼失被颉利打的把突地稽和踏实力部当成威胁。

    一旦苏尼失被颉利打到开始把突地稽和踏实力部当成威胁的时候,那苏尼失对大唐的战略意义就不存在了。

    那个时候苏尼失再向大唐服软又有什么意义?

    大唐需要的是一个能跟颉利分庭抗争,能帮大唐削弱突厥实力的敖犬,不

    是一个被颉利打的狼狈逃窜,实力十不存一的丧家之犬。

    所以,大唐必须想办法在苏尼失被颉利打的狼狈逃窜之前,让苏尼失向大唐服软。

    陈叔达在沉吟着思量了许久以后道:“既然没办法通过施压逼苏尼失服软,那就只能想办法让苏尼失在对阵颉利的时候失去优势,形成溃势了。

    到时候他不向我们低头也不行。”

    李孝恭摇着头道:“兵败如山倒,如果让苏尼失在对阵颉利的时候失去优势,形成溃势,那苏尼失很有可能一蹶不振,彻底的溃败下去。

    所以我们要是想用干预苏尼失和颉利战事的方式逼迫苏尼失低头的话。

    就只能在继续施压的同时,让苏尼失小败几场,让苏尼失彻底看清他跟颉利之间的差距。

    只要他生出了不敌颉利的心思,到时候他不求我们也不行。”

    唐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李孝恭的说法更靠谱。

    王圭也比较赞同李孝恭的说法。

    因为李孝恭的说法更稳妥一些。

    陈叔达沉吟道:“那怎么操控苏尼失和颉利的战事呢?”

    总不能派人直接下场干预吧?

    那样的话,颉利和苏尼失很有可能会立马放下成见,联合在一起跟大唐作战。

    很多内部的敌对关系,都是在外部的压力下达成合作,一致对外的。

    比如两党。

    所以大唐直接派人下场干预的话,最有可能达成的不是逼苏尼失低头,而是促成了颉利和苏尼失的合作。

    派人去游说也不行。

    大唐本来就对突厥虎视眈眈,颉利和苏尼失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不然绝对不会相信大唐派过去的人说的鬼话。

    剩下的就是操控他们内部人员,帮他们打赢几场,或者输几场了。

    可大唐虽然在突厥有暗子,但这些暗子的身份地位都不高,也没办法爬到高位上。

    所以也没办法操作。

    毕竟,大家在血脉上有很大的不同,这也就造就了外形也不同,谁是汉人,谁是突厥人,几乎一目了然。

    所以在以部落为主体的突厥,汉人根本就混不上去,自然也不可能掌大权,影响一场战事的胜负。

    还好交战的双方也不全是突厥人,还有梁师都所率的汉人,而大唐主要需要操作的就是让梁师都这方输几场。

    所以大唐还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要是全是突厥人的话,那大唐想见缝插针也没机会。

    “我们只能从梁师都部入手。”

    李孝恭语气深沉的说着。

    之所以会语气深沉,是因为大唐在梁师都部当中也没有什么地位高的探子。

    现在往里面安插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唐俭沉声道:“梁师都防我们像是防虎,我们派去的探子不是被他发现了,就是还在普通兵卒中打滚,根本决定不了一场战事的胜负。”

    【鉴于大环境如此,

    王圭思量着道:“让人去冒充梁师都部,或者颉利部呢?”

    在场的众人齐齐一惊。

    这倒是个办法,大唐在突厥和梁师都所建的梁国虽然没有地位高的探子,但大唐有能冒充梁师都麾下的人,也有能冒充突厥人的俘虏。

    只是由唐人去冒充梁师都部的话,要谋划的事情很多,很容易露馅。

    率俘虏们去冒充颉利的兵马,去进攻苏尼失的话,俘虏们未必听话,而且俘虏们在被狠狠的压榨了一年多以后,已经瘦的剩下皮包骨头了

    ,即便是武装到了牙齿,也不一定有战斗力,更别提去跟苏尼失麾下的精兵作战了。

    “这,恐怕没那么容易……”

    唐俭摇着头说。

    王圭瞪向唐俭道:“那你说怎么办?”

    唐俭愣愣的看向王圭,我一个外交大臣,你问我?!

    我知道你因为刚才的事情对我有意见,可你也不能无脑的针对我吧?!

    “好了,我们虽然没地位高的探子可以用,也不好派人去冒充他们双方,但我们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机会。”

    李元吉看出了王圭在给唐俭找茬,唐俭也是为了帮柴令武和王玄策才惹上的麻烦,而柴令武和王玄策一个是他外甥,一个是他看好的人,他也不能任由王圭找唐俭的茬,所以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有办法?”

    李孝恭一脸的疑问。

    陈叔达、唐俭、王圭也看向了李元吉。

    李元吉点着头道:“我们没内贼可以用,也不能派人去冒充,但我们可以策反。梁师都麾下不是所有人都想跟着梁师都一条道走到黑的。

    颉利和苏尼失麾下也不都是全忠诚于他们的。

    我们可以派人去暗中策反梁师都麾下那些心念大唐的,也可以让突利出马,去策反那些在颉利和苏尼失麾下的旧部。”

    梁师都如今已经日薄西山了,现在算是在垂死挣扎,他手底下肯定有人想倒向大唐,大唐只要抛出橄榄枝

    ,就一定有人上钩。

    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也可以再联络联络,这货在历史上不仅背叛了梁师都,还宰了梁师都,绝对是大唐的忠臣。

    至于颉利和苏尼失麾下突利的旧部,他们被瓜分了以后,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突利这个旧主,一些突利父亲为突利留下的老臣,估计心里还念着突利,等着突利脱困而出,带领他们东山再起呢。

    所以让突利出面去拉拢他们,也有一定的机会。

    只不过暴露的奉献也大,毕竟,比起突利这个已经落到大唐手里的阶下囚,颉利和苏尼失才是如今突厥的主宰。

    他们在被颉利和苏尼失瓜分以后,在颉利和苏尼失的糖衣炮弹下,很有可能倒戈相向。

    所以突利去拉拢他们,有一定的奉献。

    所以在这件事上,要以策反梁师都手下的人为主,以说服突利旧部为辅。

第0825章 骑虎英雄!

    众人听到这话,眼前皆是一亮,唐俭更是出声赞叹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陈叔达、李孝恭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就连一心想找唐俭茬的王圭也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李元吉见大家都不反对,当即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具体怎么做就由唐爱卿负责。”

    唐俭虽然是个搞外交的,但也搞情报、搞策反。

    这年头搞外交的和搞情报的不分家。

    优秀的外交人员,也是优秀的情报人员,以及优秀的阴谋家等等。

    可以说,这年头的外交人员,不仅得懂外交,还得会搞情报,还得会策划阴谋诡计,还得搞策反等等。

    所以唐俭的能耐可不仅仅是外交,在情报和策反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唐俭听到这话,乐呵呵的笑道:“臣遵命!”

    虽然没打什么保票,但言语中有一股一定能成事,并且舍我其谁的气势。

    李孝恭、陈叔达、王圭等人并没有觉得唐俭狂傲,也没有觉得唐俭霸道。

    术业有专攻,他们各有各的专长。

    唐俭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如果展现不出这种气势的话,反倒会被他们看轻。

    因为在他们各自的领域,他们都有这种气势。

    唐俭如果没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的话,反倒不配跟他们同席而坐。

    针对苏尼失的策略商量好了,大家开始了真正的饮宴。

    没有了政事的纷扰,大家放的更开了,玩的更欢了。

    由于在场的文人最多,所以玩着玩着就行起了酒令,李孝恭虽然在才学上不如陈叔达、唐俭、王圭三人,但勉强也能走两轮。

    李元吉就有些拉跨了,虽然他继承了前身的‘毕生所学’,可是在才学上还是弱了在场的人一等,纵然借着后世的一些知识以及急智应付过了一轮,第二轮还是败下阵了。

    然后就是喝酒,玩命的喝酒。

    有一句话叫做酒场上面无父子,自然也没有君臣。

    所以陈叔达、唐俭、王圭三人当中没有一个客气的。

    最后,陈叔达携带着大胜之姿,带着自己刚收的得意门生,大笑着离开了西内菀。

    王圭胜长也多,也很开心,只是在刚收的糟心的弟子搀扶上他离开西内菀的时候,就没那么开心了。

    唐俭没胜也没输,分寸把握的非常好,走的时候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

    李元吉跟李孝恭是最大的输家,喝了足足两坛子酒,不仅醉了,还把肚子灌的鼓鼓的,看着像是个癞蛤蟆。

    李孝恭最后是在随行的使者搀扶下离开西内菀的。

    李元吉对于自己怎么离开西内菀的,完全没有印象,睁眼的时候人就到了武德殿,杨妙言正抱着孩子,坐在床榻边上。

    见他醒了,杨妙言凑上前,仔细瞧了瞧,对身边的女官吩咐道:“快把醒酒汤端过来!”

    李元吉在杨妙言伺候下喝了一碗醒酒汤,喝完以后,疑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杨妙言神情古怪的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李元吉从杨妙言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心里觉得怪怪的,忍不住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杨妙言迟疑了一下,神情更加古怪的道:“你真想知道?”

    李元吉更加确定这里面有事了,赶忙催促道:“快说!别藏着掖着!”

    杨妙言幽幽的道:“你是骑着一头母大虫回来的。”

    李元吉一愣。

    什么跟什么啊?!

    杨妙言继续道:“听伺候你的那些宫人说,你喝醉了以后,非要说自己有什么搏大虫之能,只狠没有用武之地,然后就在西内菀内满菀的找大虫,最后还真让你给找到了,侍卫们怕你被大虫伤到,跑上去阻拦你,结果全被你给打倒了。

    然后你在人家母大虫窝里,从人家几个幼大虫口中,拽出了正在喂它们的母亲,一通暴打,最后用双腿夹着人家回宫的。

    回到宫里以后,还非要拽着我问你厉不厉害。”

    李元吉嘴角疯狂的抽搐,有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

    丢大人了啊。

    “我已经命府上的人查看过了,那头大虫被你拽出窝的时候就已经被你打死了……”

    杨妙言语气变得飘渺了一些,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讥讽。

    李元吉一下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就是说,那头母老虎在西内菀的时候就被他打死了,他是用双腿夹着人家的尸体,把人家当成坐骑夹回来的。

    人家当王爷,当掌权者,那都是夹美人,再不济也是夹少女,到他这儿就成夹母老虎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脸还要不要了?!

    “封口了没有?!”

    李元吉凶狠的问。

    杨妙言翻了个白眼道:“我倒是想封口来着,只是您夹着母大虫招摇过市,一路从西内菀闯到了武德殿,半个太极宫的人都看到了,您让我怎么封口啊?!”

    李元吉彻底凶不下去了,完了,形象全没了。

    他可以想象到,此事传出宫以后,一定会被许多好事者编成段子,然后拿出去四处宣扬。

    以后着唐史的人在写跟他有关的传记的时候,一定会把这一段写进去。

    他不仅丢人丢出宫门了,还有可能丢一个世世代代。

    “您不是问我您厉不厉害吗?之前我回答的时候,您已经醉倒了,要不要我再答一次?”

    杨妙言眨着眼,嘴角含着笑意问。

    吃瓜也好,‘落井下石’也罢,都是人类的通病。

    即便是地位尊贵,也不能免俗。

    李元吉彻底被杨妙言这话给点燃了,冲着杨妙言怒吼道:“你够了啊!”

    “噗呲……哈哈哈……”

    杨妙言彻底绷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她身边的那些女官、宫娥、宦官虽然没笑,可一个个憋的跟青蛙似的,明显也在乐。

    这武德殿算是待不下去了,李元吉曾的一下从床上窜起来,胡乱的披上衣服就往昭德殿跑。

    跑到昭德殿以后才算是清净了。

    为了避免杨妙言一个劲的拿这件事调侃他,看他笑话,李元吉决定先在昭德殿待个一两个月,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再说。

    不过他骑虎也好,被杨妙言调侃也罢,都没有影响他跟唐俭等人商量好的策略。

    唐俭在回府以后,立马就展开了对梁师都麾下一众将校的策反工作,一些人在梁国,族人却在大唐的梁国将校,成了他重点策反的对象。

    陈叔达、王圭虽然有所帮衬,不过重心都放在了调教新收的弟子身上。

    王阮在得知了自己的堂弟被陈叔达这么一位大老收为了弟子以后,别提有多高兴了,为了彰显对陈叔达这位老师的重视,王阮特地求到了杨妙言头上,请杨妙言代替她,带着六礼赶到了陈叔达府上,以长辈的身份见证了王玄策拜师仪式。

    不仅如此,在拜完了师以后,杨妙言还陪着王玄策去拜见了罗士信和唐俭一番。

    据说是王玄策要求的。

    王玄策虽然拜了一个身份地位更高的老师,却没有忘记教过他的罗士信,也没有怠慢将他引荐给陈叔达的唐俭,引得了不少人的夸赞。

    当陈叔达带着他去三省官政的时候,三省的官员都没有因为他走裙带关系,以及借着拜大老为师上位而看轻他,反而因为他有情有义,主动跟他亲近,他因此交到了不少朋友。

    柴令武那边也大差不差,李秀宁和柴绍在知道了柴令武拜到王圭门下以后,高兴坏了,李秀宁和柴绍以普通夫妇的身份,在三更天的时候就提着重礼带着柴令武到王圭府上等候。

    王圭得到消息以后,也没敢托大,亲自到府外把大唐的长公主迎进了府。

    李秀宁表示对他的重视,依照他要求的时间,提前一个时辰到他府上,但他不能真的就摆架子,让李秀宁等一个时辰。

    他们王氏虽然门第显赫,但是在长安城里,也得给大唐长公主面子。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李秀宁身上没有大唐长公主的身份,他也得给李秀宁三分薄面。

    因为李秀宁此前镇守的可是苇泽关,在苇泽关素有薄名,苇泽关内外李秀宁的旧部更是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在苇泽关内做官为吏的。

    而王氏的祖地恰巧就在苇泽关边上。

    他要是不给李秀宁面子,真让李秀宁在府外等他一个时辰的话,苇泽关内的那些官吏非折腾死他的族人不可。

    当地的百姓也会戳他王氏的嵴梁骨,暗地里唾骂王氏。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官吏们的折腾,可他

    不能不在乎当地的百姓戳他王氏的嵴梁骨。

    一个世家豪门,想要在地方上吃得开,那就得有一定的好名声,至少在明面上必须是这样的。

    如果名声坏了,那即便是能维持着家业不败,想要壮大,也很困难。

    有同等的世家想跟王氏结亲,以前跟王氏没什么交情,也不了解王氏,跑到王氏所在的地方一打听,见王氏被所有乡民唾骂,还不得掉头就走?

    要是遇上了非常重视名声和乡望的世家,非但会掉头就走,回到家里以后还会断绝跟王氏的一切往来。

    所以,王圭是说什么也不敢在李秀宁这尊大佛面前摆谱的。

第0826章 谋划终成

    不过,王圭也不是个善茬,在迎李秀宁、柴绍、柴令武一家三口入府以后,为了压李秀宁一头,也为了在李秀宁面前说几句硬气话,请出了他的母亲,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人瑞,招待李秀宁。

    人瑞出场,李秀宁就算是有天大的身份,有天大的背景,也得低头。

    人瑞让李秀宁吃瘪了,李秀宁的那些旧部,以及王氏祖地里的那些乡邻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人瑞一处,百无禁忌嘛。

    即便是做了什么你看不惯的事情,你也得捏着鼻子原谅,还得回过头来问人家欺负你欺负的高不高兴。

    王圭的算盘是打的极好的,但却没看准自己新收的弟子的属性。

    那是一个从小生长在世家豪门里的小霸王,不仅在同辈中吃得开,在长辈中也吃得开,并且深知世家豪门中的地位排序。

    所以在见到了王氏老太君以后,非常的乖巧,非常的听话,一下子就引起了老太君的喜欢。

    然后老太君一高兴,王圭不仅成了柴令武的老师,还成了柴令武的岳父。

    王圭那叫一个气啊,差点把府邸都给点了,但有老太君镇着,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有人或许会说,不是小嘴甜才能在长辈面前讨到便宜吗?

    那你就错了。

    这得分人,分门低。

    如果你是在小门小户中碰见了长辈,那你说好听的,人家肯定喜欢听。

    因为人家听的少。

    可你要是在世家豪门中碰见了长辈,你说好听的,人家会觉得刁滑,不喜欢。

    因为你能想出来的好听的话,人家家里的小辈,已经亲朋故交家里的小辈早就说完了,而且人家经历的也多,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到你说好话是为了什么目的。

    所以在世家豪门的长辈面前,说好话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说不定还会被贴上永不来往、不可深交的标签。

    相对的,乖巧、听话就很占便宜。

    虽说是中规中矩了一些,但对女性长辈的杀伤力很大。

    因为封建大家庭内,尤其是礼教森严的封建大家庭内,女性长辈,尤其是做过当家主母的女性长辈,掌控欲都特别强。

    所以乖巧、听话的晚辈,是她们最喜欢的。

    毕竟,儿女们大了,不是身份高了,就是嫁人了,想要攥紧不可能了,一些公众场合还得给儿女留着面子,即便是儿女做错了事也没办法说。

    所以这一份掌控欲就很容易转移到小辈们身上,小辈们乖巧、听话,更容易被掌控的,自然更讨人喜欢。

    柴令武就是深知这个道理,然后逮住王老太君对症下药,不仅把王老太君给拿下了,还平白的捡了个媳妇。

    以后王圭仗着老师的身份对他喊打喊杀的话,他也能找到救星。

    可以说,王圭的这一波‘妙棋’,不仅没能让他在跟李秀宁的‘对决’中占到便宜,还让柴令武给赢麻了。

    “哈哈哈……王叔玠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李纲在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以后,放声的大笑。

    可以看得出来,对于王圭吃瘪,他很开心。

    “臣是怎么也没想到,王叔玠居然会败在一个小辈手里,还败的这么惨。”

    裴矩也抚摸着胡须,大笑着附和,“臣有预感,以后这对翁婿一定会成为冤家。”

    李纲笑的更开怀了,“那岂不是更好?我们以后退出朝堂了也不会寂寞。”

    李元吉笑道:“那我三姐所奏,是不是能准了?”

    李纲和裴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李秀宁上书请求为柴令武和王氏蒹儿赐婚,请求从内库中拿几件珍宝当聘礼。

    原本奏疏是应该递到李渊那里去的,不过李渊因为玄武门的事,不待见李秀宁,所以奏疏就递到了太极殿。

    李元吉看了自然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但是在派刘俊去内库里拿东西的时候,被李纲和裴矩给拦住了。

    李纲和裴矩如今没事可干,就给李渊当起了门神,帮李渊守起了内库的大门。

    不让任何人占李渊的便宜。

    这也算是他们身为李渊的臣子,为李渊尽的最后一份心。

    他们也是怕朝堂上花销太大,税赋以及各项收入跟不上,顶上李渊的那点体己钱,所以才主动为李渊守门的。

    所以刘俊要去内库里拿东西,还指名道姓的要拿价值连城的珍宝,即便是说明了缘由,两个老倌也要到太极殿里来问一问。

    在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具体始末以后,两个老倌总算是松口了。

    也就是现在李渊不待见李秀宁,所以李秀宁的奏疏李渊不会看,不然也不会有这种波澜。

    嫡女的嫡次子结亲,还是跟王氏结亲,有一定的政治意义,以李渊的大方程度,别说是要几件珍宝了,就算是要高爵,要高官,要府邸,要海量的赏赐也会给。

    李渊对自己人的大方,在历史上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说服了李纲和裴矩,李元吉就让刘俊去内库拿珍宝,等到刘俊拿来了珍宝以后,就让刘俊连同赐婚的文书一并送去了柴府。

    顺势也赐下去了一座府邸,一座庄子,数百仆人。

    再怎么说也是亲外甥,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当舅舅的也不能吝啬。

    毕竟,孩子的亲舅舅就三儿,其中两个还痿了,剩下的一个要是不坚挺起来,那孩子不等于没舅舅了吗?

    这得多可怜。

    在婚书和赏赐送到柴府以后,柴绍请萧瑀做媒,走了一趟王府,定下了柴令武和王圭幼女的婚事。

    萧瑀也是世家豪门出身,祖上还是皇族,又带着丰厚的聘礼,可以说给足了王圭面子。

    王圭虽然看不上新女婿,可新女婿有老太太撑着,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他背着孝子的人设,根本不能忤逆老太太的意思。

    在柴令武和王圭幼女的婚事定下以后,唐俭在梁国的策反工作也有了成果,苏定方一直联系的梁洛仁也给了回音。

    在大唐一连出具了十二份空白任命文书以后,大唐正式操控起了颉利和苏尼失的战事。

    苏定方遣程咬金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在不露出任何破绽的情况下打败仗。

    在程咬金手把手教导下,苏尼失在突厥的白羊坪、红狼谷,连败两场。

    大贺氏的芬问部首领,当场就逃了,虽然被大贺咄罗抓住,并且斩首示众了,但溃势一开,人心已经开始浮动了。

    突地稽和踏实力部的叶护在这期间放开了手脚吞并苏尼失麾下的那些小部族。

    苏尼失一下子陷入到了内外交夹的困境当中,虽然苏尼失猜到了这一切可能跟大唐有关,但他最终还是向大唐低头了。

    因为他不想死,更不想在溃败以后,被颉利抓住杀死。

    身为一个突厥人,他深知突厥人是如何处置叛徒的,也深知他要是被颉利处死了,那些忠心耿耿的跟随他的部下,以及部族,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部下,为了他的族人,他必须挺住了。

    在苏尼失派遣了人赶到代州向苏定方提出新一轮的条件以后,苏尼失部和大唐展开了新一轮的谈判。

    新一轮的谈判当中,苏尼失放弃了为梁师都讨要大唐收复的梁国土地的条件,改为了请大唐出兵帮他剿灭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并且将俘虏的两部人马送给他,帮他一起抵御颉利。

    明面上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就是让大唐放弃对他的针对,然后再派遣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去帮他。

    之所以不明着说,是因为大家都很清楚,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是大唐放出去的两只敖犬。

    他现在要跟大唐谈判,就不好点明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的身份。

    此外,他还提出了一系列的军事援助条件。

    其中包括了粮草、兵甲、大型军械、以及铁料等各种物资。

    前两者大唐答应了,但是后两者大唐否决了。

    大唐可以武装苏尼失部,但不能让苏尼失部变得太强,不然今日大唐提供给苏尼失部的武器,明日很有可能就会落到大唐头上。

    所以大唐不仅要操控颉利和苏尼失两股势力的战争,还要操控他们的强弱。

    苏尼失虽然对大唐没能满足他的所有条件很不满,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了,最终跟大唐达成了协议,达成了合作。

    第一批物资在达成合作以后三天就运到了苏尼失部掌控的势力范围内。

    为苏尼失输了一波血,突地稽部和踏实力部在大唐和苏尼失部达成了合作以后,也停止了对苏尼失部的侵犯,改为了各派遣出三千兵马去驰援苏尼失。

    在苏尼失部内的内贼也停止了打败仗。

    苏尼失总算在跟颉利的对战中站稳了脚跟,但站的不够稳。

    不过没关系,这已经达到了大唐想要的目的了,如果苏尼失部实在是不经打,防不住颉利的进攻,必要的时候,大唐可以提供新一轮的军事援助。

    比如派李靖和李世勣过去,手把手的教他们对战颉利。

    拿突厥人的性命来练习如何对付突厥人,相信李靖和李世勣会很感兴趣的。

    反正,在苏尼失和大唐达成了谈判以后,他和颉利之争的胜负,以及结果,就正式的由大唐开始操控了。

    大唐让他输,他很快就会输,大唐不让他输,说什么也不会帮他挺下去。

    颉利在知道了苏尼失和大唐达成合作以后,立马向大唐发出了源自于灵魂的质问。

    你们不是答应我不支持苏尼失的吗?

    对此,李元吉理都懒得理,大唐既然已经把颉利和苏尼失一起拖到一个泥潭里了,什么时候脱困还是由大唐掌控,那大唐就没必要再理会颉利的任何态度了。

第0827章 有人才不用和没人才可用,完全是两码事

    颉利和苏尼失的战争走上‘正轨’了,李元吉就开始着手解决起了之前残留的问题。

    在一个晚霞漫天的傍晚,李元吉在潭山文馆内见了李高迁。

    由于李高迁一直躲在暗处,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已经到了长安城,所以要见李高迁一面,就必须秘密的进行。

    以巡查潭山文馆的教学成果为由到潭山文馆内见李高迁,是最合适的借口。

    至少潭山文馆内的新馆长窦诞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李渊隐退,李建成和李世民相继倒台以后,窦诞就变得特别低调,不仅主动辞去了在宫里所担任的一切官职,还主动跑到了潭山文馆内出任山长。

    如今潭山文馆内,除了狄孝绪外,就属他官职和地位最高。

    此前因为漕运和海运的事情在宫里挨了李渊的教训以后,人就变得更低调了,平日里除了能在潭山文馆见到他以外,在其他地方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李元吉带着一众随从赶到潭山文馆的时候,就看到他身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笑吟吟的站在那里,在他旁边还有狄孝绪、薛万备等一众教习。

    薛万备在给狄孝绪当助教期间,没少跟着狄孝绪学习,也没少向潭山文馆内的其他大儒请教,如今总算是学有所成了,狄孝绪用他用的很顺手,就将他留在了潭山文馆,让他充任了一科的教习。

    潭山文馆内的教习们官职虽然都不高,最高的也没超过正五品上,但是社会地位却高的吓人。

    毕竟,能来潭山文馆的都是大唐有名有姓的大儒,教的又是一帮子皇亲国戚。

    有士林里的名声和一帮子权二代的弟子们镇着,出去了以后,没人敢怠慢他们。

    所以薛万备如今的官职虽然不高,短时间内也没有升迁的可能,但底蕴和根基却扎的越来越结实了。

    以后走出潭山文馆以后,必定能平步青云。

    “臣窦诞……”

    “臣狄孝绪……”

    “……”

    “臣薛万备……”

    “参见雍王殿下!”

    李元吉走到潭山文馆门口,窦诞带着人主动上前施礼。

    李元吉点了点头,勉励道:“不必多礼,诸位为我大唐培育良才,可以说劳苦功高啊。我已经命内侍省备好了赏赐,回头就给诸位送来。”

    窦诞等人一听有好处拿,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只有极个别比较清高的,对此不假以颜色。

    不过,李元吉并没有在意,文人嘛,说好听点,就是有傲骨,说难听点,就是爱装比,如果他连这点都容不下的话,那他还做什么掌权者,趁早出海去欺负野人得了。

    “多谢殿下,殿下里边请。”

    窦诞在乐呵呵的道过谢以后,引领着李元吉往潭山文馆内走去,一边走一边给李元吉讲解潭山文馆内的所有建筑、所有景致,以及在这些建筑和景致中所发生的趣事。

    比如将作监的人在营造潭山文馆的时候,为了方便馆里的教习们取水,就从九龙潭山下的九龙潭里开了一条水道,引了一道活水入馆。

    活水在馆内的藏书室转了一个圈,流进了馆中间,形成了一方池塘,供教习们取水洗漱。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襄邑郡王后裔,在被教习们打了板子以后,气不过,就伙同着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长沙公主后裔,以及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新兴郡王继子,一起在藏书室的水渠里倒了一整桶的童子尿,害的馆内的教习恶心了好几天。

    而罪魁祸首则被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驸马吊起来打了一顿板子,弹了好几下作恶之物。

    当窦诞把这个当成笑话讲出来以后,逗笑了一大片人,即便是早就知道整个过程的潭山文馆教习们,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狄孝绪在大笑之余,看着窦诞调侃道:“你啊,就是恶趣味。”

    窦诞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那怎么能是恶趣味呢?我那是教他们做人。”

    狄孝绪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多言。

    如今潭山文馆内,能勉强跟窦诞聊两句,能不畏惧窦诞的身份,跟窦诞相对平等的谈话的,就只有他。

    其他的教习们虽说学问都很高绝,但身份地位跟窦诞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在窦诞面前完全长气不起来。

    也就薛万备勉强能跟窦诞搭个话,但那也是借了他四位兄长的光,他自身的身份地位并不足以跟窦诞平等相处。

    在一路说说笑笑,斗嘴、插科打诨中,李元吉逛完了潭山文馆,也大致了解清楚了潭山文馆从建成以后,到现在有哪些教学成果。

    目前,馆内除了教出了一位教习,以及教出了四位早就结业的学生外,再也没有其他教学成果了。

    不过馆内的教习们对现在在馆内学习的学生们都很有信心,坚信再过个一两载,就能将馆内所有的学生培养成对大唐有用的人才。

    李元吉对此是一点儿也不信。

    先不说馆内的学生们在入学之前是什么货色了,就光看他们入学以后的表现看,就足以看得出,他们中间能成才的不多。

    以后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人,注定要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仅有一少部分人才能成才。

    而这些人即便是学有所成,以后也很难走进大唐的权力中心。

    因为大唐的权力中心的皇族已经够多了,大唐分润给皇族的权柄也够多了,如果大唐以后还想发展,还想壮大的话,就不能再给皇族分润权力了,不仅如此,还得想方设法的收回一部分皇族手里的权力。

    不然的话,任由皇族们肆无忌惮的扩张下去,大唐迟早会被这些皇族拖垮。

    历史上李世民登基了以后,就果断的开始收拢起了皇族手里的权力,这才没有使皇族成为大唐的祸患。

    朱允炆也这么干了,但是没有干成,还葬送了祖父传给他的江山,所以大明朝的皇族,到了大明朝后期,彻底的成为了大明朝的一个大累赘。

    大到什么地步了呢?

    大到大明朝的税赋都快养不起的地步了。

    一个国家的税赋,光供养皇族都不够,你还能指望这个国家有什么实力,有什么发展?

    虽然这里面有一些水分,也有一些人将自己贪墨的钱财算到了皇族头上,但即便是如此,依然能体现出皇族坐大,并且成为累赘以后,对一个国家的影响。

    所以李元吉是说什么也不会让皇族在本土的权力过大,族群过大的。

    所以在潭山文馆内的一众皇亲国戚,以后即便是出人头地,也很难出将入相,位列三公九卿。

    不过,看馆内教习们的意思,他们似乎很有信心,那就由他们去呗。

    反正人家是在做好事,也是在教人成才,这种事情不仅不能打击,还得鼓励。

    什么将重臣的儿女们养成废物,亦或者逼迫着重臣们亲手将儿女们养成废物,并不是李元吉愿意看到的。

    在李元吉看来,这么做不仅会养出一群尸位素餐的蛀虫,还等于是自废武功,对一个国家毫无益处。

    这一点大宋已经帮忙验证过了,再威逼利诱着让重臣们将儿女们养成了废物以后,最后的下场就是遇到了敌人,谁也不愿意上,谁也不敢上,一个个都躲着保命,即便是被迫着上去了,也只会想方设法的保命,而不是杀敌。

    在有新人露头的时候,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去拉拢,去腐蚀。

    拉拢和腐蚀不成,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毁掉对方。

    如此一来,一个偌大的国家,将永远没有新人可用,也没有能力特别出众的人可用。

    这个国家也就注定了会被人一直欺负下去,一直欺负到消亡。

    所以李元吉觉得,一个国家的掌权者,没必要威逼利诱着重臣们将儿女们养成废物,想要打压重臣们,不让重臣们独揽朝纲,不让四世三公这种世家出现,只需要做到识人、用人,不重用即可。

    只要压着重臣们子嗣的晋升通道,不断的找理由和借口将他们升升降降,让他们一直徘回在中层官员中间,他们又怎么可能伙同父亲、祖父等人独揽朝纲呢?

    在此期间,再大力的检拔有能力的新人,让新人快速的出头,去跟老人对垒,就能进一步的约束老人们独揽朝纲。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确保朝廷的上层、中层,都是有能耐的人在做。

    也能确保朝廷一直有人可用。

    不至于在迫不得已之下,让一个文臣去当武将,或者让一个武将去做文臣。

    虽说这个时代不缺乏文武双全的人,但这一类人终究是少数,而且即便是文武全才,在文武方面也有侧重点,很少能有人能在这两方面都有杰出的能力。

    所以朝廷唯有确保这两方面都有人可用,才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抓瞎。

    李元吉又勉励了教习们几句,慰问慰问了教习们的生活,并且帮教习们解决了一些生活困难,然后在教习们灿烂的笑容中,赶到了文馆内的一间雅室。

第0828章 郑氏必须死!

    雅室在九龙潭山边上,临近九龙潭山的龙牙壁,雅室的一半就镶嵌在石壁内,另一半以木头搭建,凋画铺设檐角,有种卓然于潭山文馆外的气息。

    事实上它确实也卓然在潭山文馆之外,很少有人到此落脚,也很少有人到此盘桓,很幽静,并且从石壁的另一侧的门户就能进出,不需要经过文馆的大门。

    雅室内,李高迁早早的就到了,正在静悄悄的点着熏香烹着茶,颇有几分雅士的味道。

    李元吉走进雅室内,李高迁赶忙起身施礼。

    “臣李高迁……”

    “行了,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李元吉不等李高迁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然后自顾自的在雅室内找了个坐垫坐下,示意李高迁斟茶。

    李高迁匍匐着凑到茶桌前,开始花里胡哨的烹起了茶汤,李元吉看的是目瞪口呆。

    倒不是说没见过茶百艺,而是对李高迁的这一系列操作表示诧异。

    长安城内外如今但凡是有点名头的,哪个不知道他不喜欢茶汤?!

    李高迁以前在陵州,不知道他的喜好能理解,可如今都到长安了,还定居了很长一段时间,再不知道他的喜好,那就说不过去了!

    眼看着李高迁将一盏冒着浮沫,添加了各种香料和羊奶的茶汤放在自己面前,李元吉错愕的看向李高迁。

    李高迁这个时候终于注意到了李元吉的目光,略微愣了愣,试探道:“可是臣的茶艺不入殿下的法眼?”

    李元吉忍不住道:“没人告诉你,我不喜欢喝茶汤吗?”

    “啊?!”

    李高迁一脸错愕,不像是在作假,然后尴尬的道:“这个……臣还真不知道……”

    他此次来长安,就带了一个儿子,并且一直待在张氏的庄子内假扮张亮,周遭又有许多人盯着,不敢随意出门,更别说去打听李元吉的喜好了。

    所以他是真不知道李元吉不喜欢喝茶汤。

    “行了,不知道就算了,你抓一把茶叶,给我冲一盏茶水即可。”

    李高迁既然是真不知道,那李元吉也不好再计较,毕竟,不知者不怪嘛。

    至于点明了要茶水,而不是茶汤,也是在告诉李高迁他到底喜欢喝什么。

    李高迁听到这话,赶忙上手泡了一盏茶水,送到了李元吉面前。

    李元吉端着浅尝了一口,味道很烂。

    跑茶汤和跑茶水所用的茶叶完全是两种茶叶,一个是炒制的,一个是发酵的,味道截然不同。

    再加上跑茶汤用的都是茶沫子,所以跑茶汤所用的茶叶里沫子也多,喝起来不仅味道怪,而且还满嘴的沫子。

    李元吉啐了两口沫子,跟李高迁说起了正事,“之前我让你假扮张亮,去对付荥阳郑氏,因为其他世家豪门一起为郑氏撑腰的缘故,功败垂成了。

    如今这阵风已经吹过去了,我需要你再次出手,去对付郑氏。”

    这个,李高迁已经猜到了。

    毕竟,朝廷如果在世家豪门的针对下,放过了郑氏的话,那李元吉也不可能让他继续在张氏的庄子里待着,继续假扮张亮。

    所以这件事必然还有反复。

    只是他没料到这个反复来的这么快。

    这才刚过了几个月,又要开始了。

    他迟疑了一下道:“会不会急了点?”

    跟世家豪门斗法,尤其是在世家豪门的人在朝廷上占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跟世家豪门的人斗法,得循序渐进,急不得。

    一旦急了,露出了破绽,或者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就很容易引起所有世家豪门的针对。

    那样的话,即便是已经成为了皇族的李氏,也不会好过。

    所以他更倾向于再等等,再出手。

    “急是急了点,不过现在却是个好时候,只要我们操作得当,一定能让荥阳郑氏好看。”

    李元吉并没有否认李高迁的说法。

    眼下风头才过去,就开始继续针对荥阳郑氏,很容易被荥阳郑氏猜到一些什么,并且加以反击。

    但眼下确实是个好时候。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已经被颉利和苏尼失的战事所吸引,大唐借此赚的盆满钵满,大唐在代州和灵州的两处边市如今都没什么小宗的交易了,都是大宗的买卖。

    颉利一边大骂着大唐出尔反尔,一边暗戳戳的派人用牛羊马匹等各种突厥的特产在边市上换取一切对他有用的东西。

    苏尼失在拿着大唐军事援助的同时,也在边市上收购着各种对他有用的货物。

    如今在边市上有份子的皇族,以及在边市上有生意的世家豪门,都快赚麻了,其他在边市上没份子也没生意的皇族和世家豪门,眼睛都红了,所有人都争着抢着往李孝恭府上跑,请求李孝恭想办法给他们开一道口子。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多少人会在乎郑氏的死活?

    相比起郑氏能带给他们的间接利益,以及隐性利益,边市能带给他们的直接性的利益更吸引人。

    郑氏死不死,他们或许会在意,但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

    此外,各个世家豪门在漕运和海运上盈利也结算了,一个个虽然没赚多少,但也小有盈余,而这一切又是建立在他们前期投入了大笔钱粮的基础上的。

    往后他们所获的,基本上就全是利润。

    数额之大,已经引起一部分人眼红了。

    参与在其中的世家豪门,死死的守着他们在其中的份子,并且防备着外人进来,外面的人,想方设法的想挤进去,想从中分一杯羹。

    在这种情况下,参与在其中的和没参与在其中的,已经成了死对头。

    而此前明里暗里支持郑氏的许多世家豪门,都在其中有份子,而郑氏又恰恰在其中没份子。

    在金钱的刺激下,他们中间会有一部分人认为,郑氏已经不配跟他们并列为顶尖的世家豪门了。

    所以即便是他们跟郑氏有姻亲,即便是他们不愿意看到郑氏覆灭,也不会像是以前一样不遗余力的支持郑氏了。

    所以现在可以说是朝廷处置郑氏的好机会。

    一旦让郑氏在边市或者漕运和海运中撬开一道口子,那郑氏又变成其他顶尖世家豪门的同盟了,到时候朝廷再想对付他又难了。

    “这……”

    李高迁人一直在张氏的庄子里圈着,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门道,所以他一脸的迟疑。

    他害怕这次会跟上次一样,在引起了世家豪门集体反弹以后,又虎头蛇尾。

    这种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两次如果不能将郑氏折腾死的话,那么郑氏一定会发动一切能发动的力量,将这件事查个底朝天,到时候他肯定会被翻出来,并且承担郑氏所有的怒火。

    毕竟,郑氏就算是发现了自己被针对了以后,火气再大,也不好冲李氏呲牙,就只能将所有的火气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以他的小身板,以及他背后的氏族,根本顶不住郑氏的冲击。

    如果郑氏再邀请其他世家豪门一起下手的话,那他背后的氏族估计就要从大唐除名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这啊那啊的,我既然让你去做,就有一定的把握。”

    李元吉语气坚定的盯着李高迁道。

    李高迁没有拒绝的余地,准确的说,是没有拒绝的资格。

    李高迁也知道这个,所以挣扎着道:“那臣能知道殿下准备怎么做吗?”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道:“我已经买通了一位因为为母争名被郑氏除名的郑氏子弟,他会以郑氏的名义带领五十甲士,突袭你所在的庄子。

    到时候我叔父的次子,屈突通的子侄,秦叔宝的子侄,会受张亮之子邀请,去庄子内做客。

    到时候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李高迁惊恐的瞪大眼。

    这是完全不想给郑氏留活路?!

    私藏甲胃,数量还达到了五十,这就已经超过了造反的标准了,再对李神通、屈突通、秦叔宝的子侄行刺杀之道,那就是在挑衅军方所有人。

    这一套下来,不需要李元吉开口,以李神通为代表的军方重臣们就会主动请缨去平定郑氏。

    最重要的是,李神通、屈突通、秦叔宝的子侄不计生死。

    哦,还有他和他儿子。

    他们真要是死了的话,那军方跟郑氏就不死不休了。

    而军方又是大唐第一势力,军方决定了不死不休的跟谁斗下去的话,所有人都得让步。

    这其中就包括掌权者。

    郑氏就算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拉拢一大批世家豪门的人为自己撑腰,也得跪着跟军方谈判。

    军方可不是单纯的军方,军方一些人背后也是有世家豪门的。

    或许底蕴没有一些顶尖的世家豪门深厚。

    可人家世代官宦,所积累的底蕴也不小。

    一些军方代表性人物,跟其他世家豪门还是姻亲,有时候还会临时充任世家豪门的代言人。

    比如程咬金,原配夫人是前隋一个小县令孙陆儿的女儿,历史上原配去世以后,就娶了清河崔氏的女子,并且成了清河崔氏在朝廷上的代言人。

    为清河崔氏打下了坚厚的政治基础,使得清河崔氏许多人在中层官爵中站稳了脚跟。

    等到大唐能秀的、该秀的、不该秀的,全都秀完了以后,清河崔氏就凭借着这个基础,一跃成为了大唐朝廷上的弄潮儿。

    从唐中到五代,一共出了十三位宰相。

    由此可见,军方的人并不是毫无背景,也不是世家豪门的对立者,相反,他们一部分人也在世家豪门当中。

    当他们跟某个世家豪门产生冲突的时候,跟他们有关的世家豪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帮他们,要么两不相帮。

    至于说是帮其他世家豪门,那不可能。

    他们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不然绝对不可能干这种欺负自己人,去讨好外人的事情的。

第0829章 风波再起

    “你有异议?”

    李元吉眼看着李高迁惊恐的瞪着眼睛,愣在哪儿不说话,板着脸疑问。

    李高迁一个激灵,赶忙道:“臣没有异议。”

    李元吉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道:“那就好,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李高迁迟疑着点了点头。

    李元吉见此,许诺道:“我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事成以后,我会奏请我父亲为你复爵的,如果你死了,你的爵位也会有你的嫡长子继承。”

    想要马儿跑,就必须给马儿吃草。

    如今要马儿豁出性命去办事,自然也要给马儿更多的好处。

    这点道理李元吉还是明白的。

    李高迁听到这话,没有再迟疑,也不敢再迟疑,当即起身施礼道:“臣多谢殿下厚爱……”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陪着李高迁喝起了茶,晌午的时候才离开了雅室,然后再窦诞等人的陪同下,在文馆内的饭舍内吃了一餐便饭,勉励了几句文馆内的学生,在学生们面上笑嘻嘻,心里麻麻壁的状态中,离开了潭山文馆。

    文馆内的学生们,几乎都是他的亲戚,再加上被家人们惯坏了,对他都没有敬畏心。

    他们每次见到他,都会遭一次罪,所以心里自然会腹诽他,骂他了。

    毕竟,文馆内的学生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被他吩咐人狠狠的抽了一顿,第二次见他的时候,又被他分派去工地上做了苦力,这一次见他,又被驱赶着做了大半天的大扫除工作,心里对他有怨言,那是肯定的。

    不过,虽然他看出了文馆内的学生们心里对他有怨言,但却没计较,更没有在意。

    他如今的身份已经高的不能再高了,已经不好再去跟一帮子小辈计较了。

    不然的话容易跌份,还容易被说成是以大欺小,所以没必要去计较什么。

    真要是看文馆内的学生们不爽,想惩处他们,直接找他们老子好了。

    只要把他们老子狠狠的收拾一顿,相信他们老子回去以后,一定会更加严厉的教他们做人。

    这样一来,既能达到惩罚他们的目的,也能保住自己的颜面,何乐而不为呢?

    出了潭山文馆,李元吉坐上马车,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宫里。

    两天后的午夜,张氏庄子遭受到了来历不明的人的袭击,庄上的百姓、庄丁,以及庄子内的仆人和丫鬟,死伤过半,庄子内存放的秋粮,也被付之一炬,大火足足少了一夜,映红了一片天。

    最重要的是,在庄子上做客的几位客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李神通的子嗣胳膊差点被砍断,虽然经过了医治,保住了手,但以后再也不能牵马开功了,屈突通的子侄断了一条腿,以后只能在床榻上过活了,秦琼的子侄跟‘张氏父子’更是不知所踪。

    此事一出,一下子在长安城内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从李子通叛出长安起到如今,大唐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血桉了,更别提这桩血桉还牵连到了四位武勋。

    李神通气的吐了血,让人抬着他和儿子一起到太极殿上,说什么也要让朝廷还他一个公道。

    屈突通和秦琼二人身背着砍刀,跪在朱雀门前,直言皇室要是想杀功臣,想取他们性命,可以尽管拿去,不要对他们的子侄下手。

    一众以前在李建成和李世民麾下厮混的武勋,被他们这个举动弄的有点慌,一个个都以为李元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要找他们秋后算账。

    他们纷纷站出来,为屈突通和秦琼仗义执言,要求朝廷给屈突通和秦琼一个公道。

    李神通在朝堂上索要公道之余,还发动了他所有的关系,让所有的皇室宗亲,以及受命于他的武勋一起上书,要求查清楚此事,还他,还屈突通、还秦琼,以及张亮一个公道。

    此事越闹越大,最后闹到了所有武勋们集体上书的局面。

    李渊都被惊动了,特地走出了两仪殿,亲自赶往李神通等一众堂兄弟府上安抚。

    李元吉盛怒、震怒、勃然大怒。

    严令大理寺、刑部、雍州牧府、长安万年两县,四个衙门,三日之内查清此事。

    四个衙门的负责人,接到了命令以后,根本就不敢迟疑,立马动用了所有的人手去追查此事。

    结果不追查不知道,一追查就查出了许多了不得的东西。

    大理寺的人在举例张氏庄子不远的一处窑洞内,查到了足足五十多副甲胃。

    甲胃数量超标了,已经达到了造反的标准了。

    大理寺卿立马上报三省,不等三省做出决定,兵部就悍然的介入了此事,并且奏请调遣兵马大索长安。

    上万兵马一口气被洒出了长安,然后追查出的东西就更多了。

    先是查到了贼人藏身的地方,然后又通过各种刑罚在庄子内逼问出了贼人的去向,最后在一处山坳里抓到了领头的贼人。

    领头的贼人也有些身份,被人一眼就认出了身份。

    剩下的就没必要再查了。

    因为当领头的贼人的身份被认出来以后,这桩桉子就已经结桉了。

    因为当人们得知了领头的贼人的身份以后,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贼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极殿上。

    李神通一脸沧桑的咆孝,“郑氏私藏甲胃,又私自动用死士刺杀臣子,这与谋反何异?臣恳请殿下下令,以谋反罪将郑氏抄家灭族。”

    屈突通咳嗽着,面无血色的站起身附和道:“臣附议!”

    秦琼也在同僚的搀扶下站起身表示附议。

    其他支持李神通、屈突通、秦琼的武勋也纷纷站起身表示附议。

    就连文臣们当中也有人站出来表示附议。

    唯有文臣中的老臣,以及一帮子世家豪门的代言人,齐齐的皱着眉头不说话。

    私藏甲胃,派遣死士袭击一位国侯的庄子,并且乱杀一气,代表着什么,郑氏不可能不知道。

    郑氏又没被逼到绝境上,不可能孤注一掷的去干这种蠢事。

    所以他们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有猫腻。

    但抓到的贼人的首领确实是郑氏之人,在没被逐出郑氏之前,在郑氏的地位还不低,虽然如今已经被逐出郑氏了,可他被待到以后,在受过了重刑以后,交代出是郑氏之主吩咐他这么做的。

    这算是人证,搜出来的那些甲胃是物证。

    人证物证聚在,即便是他们想帮郑氏推脱也不好推脱。

    “殿下,您还在等什么?为何不下令帮臣等讨回一个公道?难道近些日子长安城里的传闻是真的,您真的想借刀杀人,想趁机铲除我们这些在东宫和秦王府待过的旧臣?

    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只管开口就是了,臣等皆会自裁于此,不用那么麻烦。”

    屈突通见李元吉迟迟不肯下决断,声音沉重的含着。

    这话很重,非常重。

    一旦被证明是真的,所引起的后果也非常大。

    毕竟,在李元吉掌权之前,东宫和秦王府可是分掌着大唐所有的权柄,所以大唐绝大多数官员跟东宫和秦王府都有关系。

    如果李元吉想秋后算账的话,那么大唐绝大多数官员都在被清算之列。

    大唐如今虽说已经稳定了,但大面积清算官员的话,肯定会引起内乱,而且这个内乱的规模还不会太小。

    毕竟,大唐到现在为止,立国也不过数载而已,绝大多数官员对大唐都谈不上什么忠诚,真要是有刀斧加身之祸,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造反。

    所以屈突通这话的分量有多重,可想而知。

    李纲第一时间站出来喝斥屈突通,“屈突通,你也是老臣了,怎么能听信长安城内的那些谣言呢?殿下既然饶恕了尔等,又对尔等加以重用,那就说明殿下绝对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诬蔑殿下!”

    裴矩缓缓站起来,点着头道:“不错,屈突通,我念你年事已高,且容你放肆一次,若你再敢胡说八道,挑拨殿下和群臣之间的关系,就别怪我让人将你轰出殿去!”

    裴矩当殿中侍御史当惯了,不自觉的就带入到了殿中侍御史的职权当中,一开口就要行驶殿中侍御史的特权。

    屈突通丝毫没有被李纲和裴矩的话给吓到,瞪起了眼睛喊道:“我为大唐出生入死多年,如今子侄被人所伤,难道我就不能为他讨一个公道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后其他同僚家里的子侄,也遭了人暗杀,是不是也要这般?”

    李纲皱起眉头道:“我们没说你不能为你的子侄讨回公道,我们只是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需要从长计议。

    你不能被愤怒

    冲昏了头脑,在这里诽谤殿下。”

    屈突通仰起了脖子,悲愤的喊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跟我说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需要从长计议,你当我是傻子吗?”

    李纲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见李神通冷哼着道:“难道李公要说人证物证也可以伪造不成?我记得李公和郑氏没什么交情,怎么如此卖力的帮郑氏说话,难道是收了郑氏的黑钱?”

第0830章 假慈悲的李元吉

    李纲被李神通这话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的,他素来刚正,怎么可能收人黑钱。

    李神通纯纯的是在恶心他,可他却不好反驳李神通,因为诚如李神通所言,人证物证聚在的事情,他纵然有疑惑,也不好强辩,更不好仗着身份去帮郑氏说什么,因为那么的话就失去了公允。

    毕竟,李神通、屈突通、秦琼等人现在才是受害者,郑氏则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不帮受害者说话也就算了,还一个劲的帮嫌疑人说话,这传出去了让人怎么想?

    哦,素来以公正闻名的李纲,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不帮受害人说话,反倒为嫌疑人说话,那公正在何处?

    李纲当即甩起了衣袖,气哼哼的坐下,懒得再跟李神通斗嘴了。

    他跟郑氏又没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往来,他之所以站出来说话,纯粹是觉得这件事可疑。

    如今李神通指责他不公正,他就不想再惨祸此事了。

    毕竟,这件事闹的动静不小,处理不好引起的动荡也大,李神通等人联合着所有武勋,又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他又不是郑氏之主,郑氏之主也没有拜到他门下认他做干爹,他还没必要赌上一切去帮郑氏开脱。

    郑氏死不死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也不会影响他的地位,以及他背后氏族的利益,他犯不着去损己利人。

    裴矩见李纲被李神通怼的说不出话了,脸上闪过一道苦涩。

    没有了李纲帮忙,他一个人不可能是李神通等人的对手,再跟李神通等人辩驳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毕竟,他也就是年龄大了一点,占了一点尊老的便宜而已,论资历、论身份地位、论门生故旧,他样样不如李纲,在朝堂上还没李纲那么大的面子。

    更重要的是,李纲为人刚正,敢跟人死磕,哪怕对面站着的是皇帝,李纲也不会怂。

    而李纲的所有对手会顾及李纲的身份,以及李纲的各种背景,让李纲三分,不跟李纲死磕到底,也不愿意背逼死李纲的名声。

    所以有李纲作陪的话,他有硬刚任何人的底气。

    没李纲作陪,他又没有拿命跟对方拼的勇气,自然也没办法让对方让他三分,讨不到便宜。

    所以眼看着李纲偃旗息鼓了,他即便是有心多说两句,也没办法说出口了,只能泱泱的坐下。

    李纲和裴矩不开口,其他文臣根本不是李神通的对手。

    李神通连理都懒得理他们,直接奏请道:“殿下,人证物证确凿,您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您要纵容恶人为恶,鼓励各家私藏甲胃,鼓励各家以死士相拼吗?”

    此话一出,即便是李元吉‘非常不愿意’跟世家交恶,也不得不做出决断了。

    李元吉面露挣扎道:“我觉得李公和裴公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郑氏固然跋扈,但绝对没这么大胆子。”

    李元吉现在在装好人,目的就是不引起其他世家豪门的怀疑。

    毕竟,皇室出手针对郑氏,跟军方出手针对郑氏,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让世家豪门知道是皇室在针对郑氏,那么消灭郑氏的这件事铁定会做不成,铁定会步之前的后尘。

    因为在世家豪门眼里,他们可以被其他世家豪门所灭,也可以被其他势力所针对,唯独不能被皇室所针对。

    其他世家豪门、其他势力针对他们,那都是为了利益,为了恩怨,即便是会对他们下重手,也不会将他们斩草除根,挖他们的根基。

    皇室就不一样了。

    皇室出手针对他们,那就是要对他们斩草除根,挖他们的根基。

    这是他们不能忍受的。

    李纲和裴矩听到这话,齐齐的点头。

    一些跟郑氏有交集的世家豪门的代言人也想趁机说两句。

    只是还没等到他们开口,李神通就毫不犹豫的嚷嚷道:“难道殿下觉得臣伙同大理寺、刑部、雍州牧府、长安万年两县的官员栽赃郑氏不成?”

    李元吉脸上的挣扎之色一下子更浓了。

    李神通有这个能力,但李神通跟郑氏无冤无仇的,没必要去栽赃郑氏,更没必要放着‘真凶’不着,去找郑氏的麻烦。

    毕竟,皇室不给李神通撑腰的话,李神通碰上了郑氏,也是两败俱伤。

    所以李神通完全没有找郑氏麻烦的理由。

    至少明面上看是这样的。

    李纲和裴矩被李神通这话说的更沉默了,其他想趁机说两句的世家豪门的代言人也被干沉默了。

    李孝恭在这个时候冷哼道:“郑氏今日敢私藏兵甲,敢派人刺杀我堂弟,明日就敢造反,敢刺杀我们叔伯兄弟,所以郑氏必须为此次所作的事情付出代价。

    谁敢帮郑氏,就是跟我们叔伯兄弟为敌,我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一样能让对方不好过。”

    李孝恭此话一出,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一众跟郑氏交好,想着帮郑氏说话的世家豪门的代言人,瞬间闭上了嘴。

    李孝恭等于是明着告诉他们所有人,我跟郑氏已经结下死梁子了,我必须让郑氏付出代价不可,谁敢帮郑氏跟我为敌,那就别怪我断谁财路。

    在苏定方去了代州以后,漕运和海运的掌控权就由李孝恭代为掌管了,李孝恭还掌管着朝廷已经开设好的六处边市。

    如今许多世家豪门都在借着边市和漕运、海运捞钱。

    为了郑氏,放弃在边市和漕运、海运上捞钱,他们可不愿意。

    所以在盟友和利益之间做选择的时候,他们果断的选择了利益。

    盟友一直都有,利益可不是一直都有。

    况且,郑氏在面对同样的选择的时候,也不会放弃利益,选择他们,所以他们放弃郑氏,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怪只怪郑氏运气不好,派人去张氏的庄子上杀人,还留下了证据,还被人抓到了。

    如今引起了公愤,连大唐的掌权者都被逼到墙上了,他们纵然跟郑氏有些关系,也帮不上郑氏。

    至于真相……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真相还重要吗?

    真相能让他们每一年分得几十万贯吗?!

    “殿下,人证物证俱在的事情,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仅私藏甲胃一条就足以将郑氏尽数诛灭,难道您要因为您心里的一点疑惑,罔顾这一条禁令吗?”

    李孝恭在镇住了世家豪门的代言人以后,大声的质问。

    私藏甲胃,是一道红线,是一道历朝历代都非常重视的红线,越过这条红线的,都必须死。

    李元吉纵然有所疑虑,为了大唐的稳固,为了大唐的安定,依然得不遗余力的维护这条红线,所以在李孝恭的质问声中,‘为难’的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既然你们都认定了这是郑氏做的,那你们就去郑氏搜查,如果搜到了其他甲胃,或者其他确凿的证据,证明郑氏确实私藏了甲胃,并且派人屠戮了张氏的庄子,那么就以谋反罪论处。

    若是什么也没有查到,那我就得好好的问问你们,是谁给你们的底气让你们冲我大呼小叫的,又是谁给你们的底气,让你们逼我做决断的。”

    李神通、李孝恭、屈突通、秦琼等一众武勋,齐齐大声应允。

    “喏!”

    至于最后一句话,他们都当没听见。

    文臣们也是这般。

    因为话都这么说了,那李神通等人即便是在郑氏什么也没查到,也会想方设法的在郑氏查到点什么,所以郑氏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都散了吧!”

    李元吉气哼哼的甩起了衣袖,宣告了一声,离开了太极殿。

    李神通在殿中侍御史宣布了散朝以后,立马着急起了受害者,匆匆往宫外赶去。

    文臣们在简单的交流了一会儿以后,也快速的往宫外赶去。

    只不过,文臣们可不是急着去给郑氏报信,而是急着回去跟族里的人商量,如何趁机吞并郑氏的一切。

    反正郑氏马上要被打上谋反的标签了,根本没办法救,那还不如趁着郑氏倒台之际,侵吞一些郑氏的产业,以此来壮大自己。

    毕竟,你不吞的话,别人可就吞了。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自己趁早下手。

    就这样,以李神通为首的军方‘狩猎团’,以及以萧氏为首的世家豪门‘狩猎团’一起涌向了荥阳。

    郑氏得到消息的时候,李神通已经带着人出了潼关。

    郑氏没有天真的选择为自己自辩,也没有天真的以为李神通在荥阳搜不出什么,他们果断分离出了一支族人,逃亡了突厥,又分派出了数支族人,分别往不同的地方逃亡。

    郑氏之主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买通了李

    神通的狩猎团,以及世家豪门的狩猎团,让他们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派人星夜兼程的赶到长安城向郑观音求助。

    郑观音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再一次的派人约见李元吉。

    地方还是宫内的南海湖上,地点还是那一艘龙船。

    只不过这一次郑观音没有选择以色娱人,而是选择了正正经经的谈判。

第0831章 心狠手辣的世家豪门

    龙船上。

    郑观音略施粉黛,穿着一身灰白灰白的长衣,跪坐在矮几前,素手婉转,烹着茶。

    茶香和郑观音身上的熏香混合在一起,充斥着整个船舱。

    李元吉澹然的坐在坐榻上,静静的看着郑观音烹茶,待到郑观音将茶烹好了以后,毫不客气的端起来一饮而尽。

    “嫂嫂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郑观音笑容僵硬的道:“我知道你喝不惯茶汤,所以先学了一些烹调清茶的手艺,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说着,又为李元吉斟了一杯茶。

    李元吉静静的盯着郑观音,没说话。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没必要再搭理郑观音的拐弯抹角。

    郑观音见此,神情尴尬的道:“既然你让我直说,那我就直说了,不知道你怎样才肯放过我们郑氏?”

    李元吉也没有在郑观音面前假慈悲,痛痛快快的道:“消灭郑氏,乃至天下间所有的世家豪门,是我们李氏必须做的。

    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意志,也是我李氏上下共同的意志。

    我们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付出了那么大代价,如今总算将郑氏猜到泥底了,眼看着就要将郑氏彻底从大唐抹除了,我们就不可能放弃。”

    郑观音脸色一变,咬着牙道:“就不能给嫂嫂几分薄面吗?”

    李元吉轻叹道:“如果是别的事情,我肯定给嫂嫂这个面子,可这件事不行。”

    郑观音急忙道:“如果我郑氏愿意唯李氏马首是瞻呢?”

    李元吉盯着郑观音认真的道:“如果是上一次我们对付郑氏的时候,郑氏这么说,那我们肯定给郑氏这个机会。

    毕竟,我们并不一定非要除掉郑氏不可。

    如果郑氏愿意做我们的犬马,帮我们一起对付其他世家豪门的话,那我们肯定不介意留下郑氏。

    可郑氏错过了上一次的机会,如今群情激昂,所有人都要除掉郑氏。

    武勋们想除掉郑氏报仇,想除掉郑氏立威。

    文臣们背后的世家豪门想吞并郑氏的产业,壮大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我现在出面说要保下郑氏,他们也不会答应。

    所以郑氏现在无论做任何选择,都得死。”

    郑观音脸色一白,颤声道:“那能不能保我郑氏一支香火?”

    她知道李元吉不会跟她说假话,也没必要跟她说假话。

    她也知道世家豪门互相吞并起来到底有多残酷,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李元吉微微皱眉道:“你们有点太贪心了……”

    郑观音愣了愣,一脸不明所以。

    李元吉见此,疑问道:“难道你不知道你郑氏的家主在派人来见你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吗?”

    郑观音贝齿轻咬着红唇,摇了摇头。

    她父亲只告诉她,说李神通等人要灭了郑氏,将郑氏斩草除根,唯有李元吉能救郑氏,让她来求李元吉,其他的一概没告诉她。

    李元吉感叹道:“你郑氏的家主在得知李神通率人去荥阳清查的时候,就立马将郑氏分成了十六支,分别秘密的送往了各地,想借此保住你郑氏的香火。

    我相信这十六支人中,一定有一支能存活下去。

    现在他又想让我再保一支你郑氏的香火,这还不算贪心吗?”

    这件事是李氏主导的,李氏如果做不到斩草除根的话,是要承担被报复的风险的。

    郑观音身为李氏的儿媳妇,不知道具体情况,帮郑氏讨要一个生机,情有可原。

    如果知道的话,再帮郑氏讨要一个生机,那就是得寸进尺。

    郑观音讷讷的张着嘴,不知道说啥好了。

    李元吉长叹道:“嫂嫂,往后郑氏的事你就别管了,他们只知道求你帮忙,却不在乎你现在的处境,可见他们心里未必把你当回事,你又何必为他们多费唇舌呢?”

    这话虽然自私的一些,但很现实。

    如果郑氏真的在乎郑观音的话,那么即便是不能改变现在郑观音的处境,也能改变郑观音的生活环境。

    可郑氏在李建成失去权势,并且被软禁了以后,什么也没做。

    任由郑观音在东宫里不那么体面的活着。

    也任由郑观音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外面飘着,除了这两次为了请郑观音出面说项,派人见过郑观音以外,其余的时间都没派人跟郑观音见过面。

    由此可见,郑氏并没有那么重视郑观音,从头到尾都在拿郑观音当工具看。

    在这种情况下,郑观音真的不值得再为郑氏做出什么牺牲。

    郑观音缓缓的垂下了头,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李元吉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郑观音终究是一个纯粹的唐人,宗族利益至上已经深入其心,不像是他,更注重自身。

    “嫂嫂,往后你就好好的待在宫里,照顾好我那侄儿吧。”

    或许他将会成为为数不多的跟荥阳郑氏有关的生存者。

    这话李元吉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郑氏之主的反应速度是够快,可是在军方和世家豪门一起针对郑氏的情况下,他所作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所分派出去的那十六支队伍,注定会被一一揪出来,斩草除根。

    皇室怕报复,其他的世家豪门也怕被报复。

    所以在决定对郑氏出手的时候,不管是皇室,还是其他的世家豪门,都不会允许郑氏还有活着的血脉留下。

    “元吉……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郑观音在沉默了良久以后,看向李元吉哀声追问。

    李元吉没有回答,而是离开了船舱。

    任何一次的变革,都是建立在血与火的基础上的。

    清除世家豪门,让学问往更下层流,让底层的百姓有出头之日,这就是一次变革。

    所以郑氏上下必须死,哪怕他们中间有不少人是无辜的。

    ……

    “殿下,百骑的人禀报,说是郑氏秘密的送往各地的族人已经尽数被诛灭了。”

    数日之后,赵成雍赶到了昭德殿内禀报。

    百骑说的是此前段志感手底下的那些探子。

    在段志感俯首以后,他们就被赵成雍接手了,并且被派往了荥阳盯着郑氏的一举一动。

    郑氏之主秘密的遣送族人离开,根本瞒不住他们。

    他们也在郑氏的族人离开荥阳的时候,跟了上去。

    如今郑氏秘密送出去的族人尽数被诛灭了,他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李元吉早就猜到了世家豪门的人会对郑氏分散送出去的族人出手,只是没料到世家豪门的人下手速度这么快,仅仅五日就将郑氏秘密的送出去的十六支队伍给处理光了。

    这要是说他们之间没合作,那就怪了。

    “我原以为我已经足够心黑了,想不到世家豪门的人黑起来,比我还黑。”

    李元吉感慨了一句,追问道:“淮安王那边查探的如何了?”

    赵成雍拱手道:“淮安王那边才到荥阳,不过已经将郑氏剩余的人控制住了,相信要不了几日就能搜出郑氏私藏兵甲,卷养死士,袭击张氏庄子的证据。”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看来郑氏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你派人去山里,让李孝协带张亮回来吧。”

    李孝协带着张亮已经在山里转了小半年了,再让李孝协转下去,张亮不疯,他都得先疯了。

    毕竟,李孝协从小就是在蜜罐罐里长大的,懂事以后又继承了他爹的爵位,根本没吃过苦。

    让他在山里喂蚊子小半年已经是极限了,再让他喂下去,他肯定会疯掉。

    “臣这就差人去办。”

    赵成雍应允了一声,就要去传令。

    李元吉摆摆手道:“不急,你先派人去告诉河间王一声,让他趁着覆灭郑氏的时候开开眼。”

    开眼做什么?

    自然是找下一个对手了。

    郑氏已经彻底的被扫进垃圾堆了,下一家要针对谁,就要提上日程了。

    不过,针对下一家,就不能用同样的招数了。

    因为用同样的招数,人家肯定能发现其中的猫腻,并且组止起世家豪门来,做出反击。

    所以必须用点不一样的手段。

    而对付下一家的手段,李元吉都想好了。

    那就是借着漕运和海运的利益,吸引那些想参与到漕运和海运中的世家豪门一起出手干掉对方。

    随着漕运和海运上的盈利越来越多,那些没参与进去的世家豪门

    会越来越眼红。

    只要李孝恭对参与到漕运和海运中的一家表示不满,并且隐晦的透露少一家才能补一家的消息,那么想参与到漕运和海运中的世家豪门会毫不犹豫的对其发起攻击。

    财帛动人心,当海量的财帛摆在人眼前的时候,父子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更别提盟友了。

    所以只要利益足够大,世家豪门的人一定会悍然的对对方发起进攻。

    “那臣就先派人去给河间王殿下传话。”

    赵成雍拱了拱手,退出了昭德殿。

    李元吉在赵成雍走后,也没有在昭德殿多待。

    最近也不知道是快要入冬了,大家都喜欢躲在被窝里了,还是被其他什么给影响了,宫里很多人都有身孕了。

    李渊的两个才人,李世民的三个夫人,以及杨妙言,都怀上了。

    李渊那是整天不清闲,才人怀上了可以理解。

    李世民如今除了造娃也没事可干,夫人们怀上了也能理解。

    可杨妙言也怀上了,李元吉就不能理解了。

    杨妙言嫁到李家时间也长了,前几年是一个也生不出来,如今是一个还没长大,另一个就续上了。

    李元吉清楚的记得,他今年就跟杨妙言同房了三次。

    三次,杨妙言就怀上了,也有点太准了吧。

第0834章 大唐赚麻了

    如果杨妙言仅仅是怀上了那还好,关键问题是杨妙言怀上了以后,不仅脾气又涨了,还生出了一个怪癖,那就是隔两三个时辰就必须跟丈夫说说话,不然就一个劲的哭着说自己被嫌弃了云云。

    虽然李元吉明知道杨妙言这是仗着肚子里有货在作怪,但不得不顺着杨妙言点。

    谁让人家肚子里有货呢?!

    有货就有作怪任性的资本,就连李渊也向着她。

    李渊对嫡系血脉的传承看的远比庶系血脉要重要,所以在得知了杨妙言怀上了以后,丢下了他那两个已经身怀六甲的才人,三天两头的往武德殿跑。

    来了还不好好的待着,就各种摆谱,各种折腾人,将武德殿上下折腾的够呛。

    李元吉回到武德殿的时候,杨妙言刚把李渊送走,正累的瘫坐在坐榻上瞎哼哼。

    倒不是说武德殿内除了杨妙言以外,没人招待得了李渊,而是李渊到了武德殿以后,除了不欺负杨妙言外,见谁欺负谁。

    杨妙言怕李渊将殿内的人欺负的太甚,所以每次李渊到了以后,都亲自出面招待李渊。

    这才让她在每次招待完李渊以后,都累的直哼哼。

    李渊也不自觉,都看不出武德殿内的人不待见他,还往武德殿跑。

    李元吉在心里抱怨了李渊两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杨妙言背后,为杨妙言捏起了肩。

    杨妙言舒服的眯起了眼,就像是被撸舒服了的猫似的。

    “胳膊胳膊!”

    “腰腰!”

    “脖子脖子!”

    “腿腿腿!”

    “……”

    杨妙言也没点自觉,完全不拿雍王殿下当王爷,在被捏舒服了以后,就开始指挥起雍王殿下了。

    一会儿让雍王殿下给她揉胳膊,一会儿让雍王殿下给她捏脖子,一点儿也不客气。

    在指挥着雍王殿下将她浑身上下捏了个遍以后,才舒服的吐了一口气,幽幽的道:“阿郎,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李元吉下意识的点头。

    可不是嘛。

    下一刻,心头一跳,暗叫一声完了。

    只见杨妙言仰起头,一脸暗然的道:“你果然开始嫌弃人家了……”

    李元吉在心里哀嚎。

    又来了又来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肯定是嫌弃人家人老珠黄了,还嫌弃人家任性……”

    “不,不嫌弃。”

    李元吉尽可能的弥补。

    但杨妙言那股任性劲上来了,那是没完没了。

    李元吉还不能像以前一样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应付着,一直到一刻钟以后,才把杨妙言安抚好。

    在把杨妙言哄上床榻,哄睡着以后,才脱离了魔爪。

    快速的出了正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气以后,就听到有人在耳畔艳羡的说:“阿郎真疼姐姐……”

    李元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所以头也没转,就随口应付了一句,“你要是身怀六甲,我也疼你。”

    王阮浅浅的一笑道:“那妾身就努努力,再为阿郎生一个。”

    李元吉再次随口应付道:“生,可劲生,能生多少生多少,而且还得是儿子。”

    反正养得起,而且我李家确实有皇位需要继承。

    让王妃和夫人们生儿子,要求王妃和夫人们生儿子,有错吗?!有错吗?!

    “那妾身这就回去准备?”

    王阮笑眯眯的问。

    李元吉一下子灵性了,立马拒绝道:“今天,今天就算了吧,我累得够呛,休息一天,明天再说。”

    王阮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轻轻的一礼道:“那我先进去伺候姐姐了?”

    李元吉赶忙摆手道:“去吧去吧!”

    似乎生怕王阮留下似的。

    跟杨妙言那种沙土地比起来,王阮是真真正正的金刚石做的土地,你不求饶,不说自己不行了,她能笑眯眯、不声不响的一直主动耕种下去。

    刚刚被杨妙言折腾了个够呛,再被王阮缠上的话,能要人半条命。

    雍王殿下虽然是一头身强力壮的耕牛,但架不住家里田多,而且还有无数奇珍异田啊。

    李元吉逃离了正殿以后,在前殿偷了个懒,重新回到了昭德殿,傍晚的时候才返回了武德殿。

    如此往复。

    数日之后。

    远在荥阳的李神通和李孝恭分别来了消息。

    李神通在郑氏祖宅内成功的找到了郑氏私藏甲胃,卷养死士的证据,以谋反罪将郑氏上下所有人下了狱,清查出了良田百万亩,粮食四百多万石,钱财八百六十多万贯,奇珍异宝无数,家藏的书籍字帖等籍册三万多册,可见郑氏之富,让人侧目。

    要知道,在武德五年以前,郑氏可是先后经历了隋炀帝盘剥、王世充压榨,以及各种战乱的,在武德五年,以及武德五年之后,郑氏虽然得到了李建成的庇护,但却一直处在李建成的对手李世民的管辖范围内。

    在这种情况下,郑氏依然能拥有良田百万,粮食百万石,钱财八百多万贯,可见郑氏的底蕴有多深厚,敛财的手段有多高。

    郑氏一家尚且如此,那其他各家呢?

    一个个在朝廷需要钱粮的时候,抠抠搜搜的一石粮食也不愿意拿出来,即便是朝廷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去换,也抠抠搜搜的拿出几万石,或者十几万石粮食来应付朝廷。

    在眼皮底下灾民遍地的时候,更是不肯拿出一粒粮食来赈济灾民,让灾民活命。

    其他各家暂且不说,就说郑氏。

    在刘黑闼祸乱河北道的时候,从河北道逃出来的难民,绝大多数都盘踞在郑氏所在的都畿道,而郑氏在此期间,除了拿出了十数万石粮食为族中旁系的子弟换取了一个官爵外,再也没有拿出半粒粮食。

    由此可见,世家豪门之恶,到底有多恶。

    世家豪门为富不仁,到底有多不仁。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这句话用在世家豪门身上,同样适合。

    有人或许会说,世家豪门中也有好人,这句话不适合。

    那你就错了。

    难道车行、船行、脚行、牙行里面就没好人了吗?

    也有。

    那为什么要说他们无罪也该杀呢?

    因为里面藏的污垢太多了,即便是没有沾染上污垢,也见证过污垢的出现。

    不举不报不清理,反而跟满身污垢的人待在一起,那被株连的时候也没办法幸免。

    世家豪门也是一样。

    世家豪门本来就是由利益争斗、权力争斗中的胜利者所建的,根子都不一定干净,在他们建立起来以后,为了维护超人一等的地位,会变得更不干净。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里面的干净人,也会遇到、看到很多不干净的事情。

    即便是没有参与,也在享受这种不干净带来的好处。

    所以刀斧加身的时候,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

    是,你是没做错事,但你享受着别人做错事带来的便利,以及赃款,那你就得跟别人一起承受被清算时候的代价。

    郑氏的为富不仁,郑氏的恶,让李元吉更加坚定了清除世家豪门的信念。

    李元吉提起笔,在李神通所递上来的奏疏上刷刷刷的画了几笔,将粮食和钱财的数额分别降低了五十万石和一百万贯,然后让赵成雍重新给李神通送回去。

    这降低的五十万石和一百万贯,就是允许李神通一行贪的数额。

    军方一大帮子大老出动,眼看着世家豪门都在郑氏的尸体上大快朵颐,不让他们贪,他们是会有怨气的。

    所以必须分拨出一些数额,让他们去贪。

    至于李神通在报上来这个数字之前,有没有再拔一层皮,那就不好去计较了。

    不用查,也不用问,就当没有。

    查了,问了,反而对谁都不好。

    虽说从郑氏抄没的一切,最后都没入了国库,他又拿不到一分一文,但在李神通等人眼里,这些钱粮、奇珍异宝等物,都等于是入了他的口袋了。

    他吃了大头,如果不让李神通等人吃一点的话,那李神通等人能愿意?

    下次再查抄其他家的时候,人家会主动出手,先吃一大口,然后再报上来。

    所以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

    在批示完了李神通的奏疏以后,李元吉又看起了李孝恭递回来的密信。

    李孝恭已经找到了下一家要清除的对象。

    博陵崔氏。

    博

    陵崔氏如今可以说是位列所有世家豪门的第一等,因为博陵崔氏光是在博陵就足足分了六房之多,更别提还有其他几个在博陵外的房系。

    其氏族的庞大程度,远超郑氏,说比郑氏大一倍也不为过。

    博陵崔氏如今的家主叫崔民干,李渊兵临长安的时候就倒向了李渊,被封为了相府主簿,武德元年迁为黄门侍郎,后随李神通安抚山东,爵封博陵郡侯。

    博陵崔氏下一代的扛鼎人物叫崔仁师,如今在史馆中出任记室,跟虞世南等人在编撰魏书,历史上官至宰相,也是博陵崔氏在大唐的第一位宰相。

    而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一样,在大唐历史上也出现了两位数的宰相。

    由此可见博陵崔氏底蕴和实力的雄厚。

    李孝恭之所以盯上了博陵崔氏,除了因为博陵崔氏的人在他们清理郑氏家产的时候,疯狂的侵吞郑氏的家产,让他们看的不顺眼外,更重要的是,博陵崔氏在朝廷上没什么一言九鼎的人物,官爵最高的崔民干,因为在武德二年跟李神通安抚山东的时候,出了茬子,得罪了李神通,后来就一直不被重用,如今挂着个黄门侍郎的官职在家里蹲着,下一代的扛鼎人物如今也只是个记室。

    一旦有人从官面上打击他们,他们只能闭门自守。

    这样一来,就容易对付多了。

    毕竟,只能守不能攻的对手,远比能守能攻的对手更容易对付。

第0833章 走一步,看三步

    李元吉提笔在李孝恭的密信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可字。

    李孝恭觉得博陵崔氏可以作为下一个铲除的对象,李元吉也这么觉得。

    相比起李孝恭在信中给出的解释,他想到的更多。

    得益于郑氏丰厚的家资,李元吉也惦记上了博陵崔氏的家资。

    博陵崔氏比郑氏足足大了一倍有余,那么他们的家资恐怕也要比郑氏多一倍多。

    只要抄了博陵崔氏,洛阳的粮仓有很大的几率会被填满,国库也有很大的几率被塞满。

    有了这么多钱粮可以用,在不计较丁口的问题的情况下,大唐可以提早的对突厥发起进攻,在征讨完了突厥以后,接着征讨吐谷浑、西突厥、高句丽、百济、新罗、林邑等诸国也不是问题。

    毕竟,大唐在有数十万钱粮的时候,就可以悍然的行兵数十万跟突厥对垒,在拥有了数百万钱粮以后,大唐能发动的战争规模将会更大,能持续的时间也将会更长。

    以突厥如今分裂的趋势,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大唐的攻伐。

    吐谷浑、高句丽、百济、新罗、林邑等一众实力远远不如突厥的,也经不起大唐的摧残。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西突厥。

    “唐俭回来了没有?”

    李元吉将李孝恭的密信重新装好放进信筒里,递给刘俊以后,随口问道。

    刘俊躬着身将信筒捧了过去,点头哈腰的道:“唐尚书已经回来了,近几日都在府上待着。”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吩咐道:“召唐俭到太极殿见驾。”

    这里所说的见驾,指的是王驾,而不是圣驾。

    李元吉还没想过篡位自立呢。

    不过李渊最近似乎有些不安分,正跟傅奕、裴寂,以及他那两个已经不受重用的元谋功臣谋划着什么。

    这还是刘俊探听到的消息,不过李元吉并没有在意。

    李渊总不可能造自己的反,又或者再将两个儿子放出来,看着三个儿子自相残杀吧?

    李元吉猜测,李渊有很大的可能正在谋划着将族长之位名正言顺的传给他。

    等到那天上苍降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语言的时候,估计就是李渊谋划发动的时候。

    到时候再阻止也来得及。

    反正牛不喝水,你还能强按牛头不成?

    刘俊在这里之所以称呼唐俭为唐尚书,是因为唐俭在数次出使、游说有功以后,已经升官了,如今官拜礼部尚书。

    虽然比陈叔达逊了一等,但地位快要跟王圭持平了,已经成了朝堂上的一位大老。

    似刘俊这种宦官,自然得对人家恭敬一些,不然失了礼数,人家计较起来,李元吉也不好帮他说清。

    在大唐,掌权者和重臣们的关系,其实更像是合作关系。

    虽然掌权者拥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但在没有将重臣削成下臣的时候,还是要给重臣一些脸面。

    什么当庭辱骂,当庭仗责,甚至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事情,根本落不到重臣头上。

    相反,重臣有个头疼脑热的,掌权者都得第一时间派人去慰问,并且派御医过去诊治。

    逢年过节的时候,还得给予一批丰厚的赏赐。

    重臣要是闹脾气了,耍性子了,如果不是生死攸关,影响朝局的大事,还得给三分薄面,让着点。

    所以在大唐,重臣们更像是掌权者的合伙人、股东,而非下属、奴仆。

    当然了,这仅限于武德朝。

    历史上到了贞观朝、永徽朝,李氏彻底坐稳了江山,李氏的皇帝彻底的握紧了天下的权柄以后,李氏的掌权者跟重臣的关系立马出现了变化。

    重臣们纷纷从合伙人、股东,变成了下属,更有甚者直接沦为了奴仆。

    所以掌权者跟重臣们之间的关系,完全取决于掌权者所掌握的国家是否稳固,手里的权柄是否集中。

    当国家不够稳固,权柄不够集中的时候,掌权者就不得不放低姿态跟重臣们相处,当国家变得稳固,权柄变得集中了以后,掌权者才能凌驾于重臣们之上。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一样的。

    除了嬴政那种靠着祖辈的福荫打江山的外,剩下的开国皇帝,在建国初期,跟重臣们初的都跟兄弟一样,即便是有上下级的关系,也会以兄弟相称,亦或者以兄弟的模式相处。

    平日里要做事,也是跟重臣们商量着来。

    一直到屁股下的江山稳固了,手里的权柄集中了,才会慢慢的跟重臣们区分开来,凌驾于重臣们之上。

    像是刘邦、朱元章,都是这么过来的。

    刘邦在建国初期,就没什么架子的跟一众重臣们相处,一起喝酒,一起睡美人,一起吹牛,一起打群架。

    朱元章在建国初期,对徐达等一众重臣也是客客气气的。

    只不过刘邦夫妇在江山还没有稳固,大权还没有集中的时候就开始跟重臣们翻脸了,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疯狂的内斗了一番,使得国力衰弱,最后被匈奴人骑在了头上。

    尊贵如一国之母的吕雉,面对冒顿单于的调戏,也只能虚与委蛇。

    一直到刘彻即位,帝国双壁出世以后,才翻过身来。

    相比起来,朱元章就厉害多了,朱元章在江山还没有稳固,大权还没有集中的时候,只对那些身份地位不够高的下手,剪除一众重臣的党羽,面对重臣的冒犯,也是屡屡隐忍。

    一直到江山稳固了,大权集中了,才对重臣举起了屠刀。

    不过,论高明,李唐的解决方式才最高明,李渊在位期间,疯狂的拉拢重臣,李世民则一个劲的培育新人。

    在权力交替之际,李世民轻而易举的用自己手底下培养的新人,将老人扫进了垃圾堆。

    这既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也没有大肆的屠戮功臣。

    不仅留下了好名声,还完美的解决了这件事,更重要的是,在权力交替之际,还没有出现无人可用的断层。

    像是刘邦夫妇、朱元章,就是因为下手太狠了,这才导致了继任者一度陷入了无人可用的窘境。

    大唐就不一样,从太祖、到高宗,一直有大把的人手可以用。

    所以面对重臣,大唐的策略才是最好的。

    言归正传。

    在刘俊派遣出去的谒者传唤下,唐俭很快到了太极殿。

    唐俭虽然挂着个礼部尚书的名头,但却是个劳碌命。

    从大唐立国到现在,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奔波在外,几乎就没有在长安城里多待过。

    如今才处理完策反梁师都手下的收尾,才回来,还没有歇息几天,又一次的被召到了宫里。

    看着唐俭那已经斑白的双鬓,李元吉心中也是感慨连连,不过即便如此,该用还得用。

    谁叫大唐就唐俭这么一个超级能干的外交官呢。

    其他的外交官不是能力没有唐俭突出,就是还没有长成,所以只能让唐俭先受累了。

    “臣唐俭,参见殿下。”

    唐俭进了太极殿,恭恭敬敬的施礼。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示意唐俭自己找地方坐,等到唐俭坐定以后,感慨着道:“我今天才发现,唐卿的双鬓已经全白了……”

    唐俭愣了一下,又找不到镜子证明李元吉说的话,忍不住拽下了一缕鬓角的发丝,略微瞅了一眼,笑道:“是啊,臣也是刚刚才发现……”

    李元吉感叹道:“唐卿与我大唐,可谓是劳苦功高啊。”

    此话一出,唐俭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一般上位者一个劲的慰问下位者,说下位者如何辛苦,如何劳苦功高云云,有九成九的几率是要将什么重任交给下位者。

    李元吉明显不是个适合寒暄的人,所以突然对唐俭寒暄起来,唐俭有些不习惯。

    李元吉见此,也意识到了自己不适合寒暄,当即开门见山的道:“今日召你前来,是想让你会同鸿胪寺卿一起,打通通往西突厥的道路。”

    唐俭听到这话,神情才缓和了下来,然后疑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派人出使西突厥?”

    大唐官方性质上的打通通往某处的道路,那就是出使某处,跟对方沟通往来。

    至于其他的,那都是非官方性质的。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

    唐俭疑问道:“为何殿下会想着派人出使西突厥呢?西突厥的统叶护可汗似乎不愿意跟我大唐往来。”

    李元吉撇着嘴感慨道:“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嘛。”

    唐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疑问道:“所以殿下为何要出使西突厥呢?”

    李元吉也没有瞒着,坦言道:“我大唐以后注定要征战四方,而四方中对我大唐最有威胁的就是东西突厥。

    如今东突厥陷入内乱,内乱的终始还是由我大唐操控。

    所以等到东突厥内部的颉利和苏尼失两败俱伤以后,我大唐可以轻而易举的平定东突厥。

    所以东突厥对我大唐而言就不算是什么威胁了。

    但西突厥不同,我们对西突厥知之甚少,也没有来往。

    一旦我们征灭了东突厥,势必跟西突厥起冲突。

    到时候我们不了解西突厥,就很难战胜西突厥。

    所以我才想跟西突厥通使,想借此了解清楚西突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李元吉相信,不需要他明说,唐俭也懂得这个道理。

第0834章 吃瘪的王圭

    唐俭闻言,诧异的道:“如今我大唐还没开始征讨东突厥,殿下就已经盯上了西突厥?”这也太早了呢?

    !千里之行才刚刚走完了一百里而已,这就惦记上五百里以外的事情了?

    以大唐如今的国力,征讨东突厥倒不是个事,可是远征西突厥的话,恐怕有些困难。

    倒不是说没有足够的钱粮支持大军远征,而是没有足够的人口为大唐提供远征的大军。

    李元吉看出了唐俭心中的疑惑,耐心的解释道:“我曾听人说,不足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足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我大唐征讨西突厥,可能要等到很多年以后,但我们必须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因为等到我们可以去征讨西突厥的时候,再去做准备,可就晚了。到时候我们必然会为我们前期的准备不足,付出惨重的代价。”‘不足谋’这句话,是清人陈澹然在《迁都建藩议》中的名言,这个时候还没有。

    所以不能直接说出来,得假托他人之名。此话一出,将唐俭镇的不轻,他眼睛一瞬间就瞪了起来,里面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茫。

    “不足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足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能说出此话的,必然是位大贤吧?”唐俭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夸赞。

    但绝口不提见一见这位大贤的事情。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唐的大贤很多,不愿意唯大唐所用的,或者不愿意出仕的比比皆是。

    所以大唐的大臣们在听到了一两句比较厉害的名言以后,不会吵着嚷着说要见见这位大贤。

    所以大贤们在士林里,在民间很受欢迎,在朝堂上就未必了。毕竟,大贤们要是有真本事,并且相当厉害的话,到了朝堂上就要抢其他人的位置,大唐重臣的位置就那么多,被抢一个就少一个。

    所以在大唐,只有孙思邈这种专业性极强的大贤才会受到所有人的追捧,余者就未必了。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要你派人去出使西突厥了吧?”李元吉盯着唐俭问。

    唐俭郑重的点了一下头道:“臣明白了……”对行军打仗来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若是大唐能提前了解清楚西突厥所有的状况,并且派遣探子潜伏进西突厥,等到大唐征讨西突厥的时候,就会容易很多。

    唐俭又不是一个只会出使,不通文事,也不懂武略的人,所以他很清楚这个道理。

    “既然明白了,那回头就去做。切记,不可声张,徐徐图之即可,必要的时候可以跟瀛洲的踏实力部合作,相信有踏实力部帮忙,你们在西突厥站稳脚跟会更容易一些。”李元吉叮嘱。

    踏实力部再怎么说也是西突厥王室中的一支,对西突厥的了解,以及在西突厥的影响力,远超大唐任何势力。

    所以出使西突厥,在西突厥搞事情,有踏实力部帮忙,肯定会容易肯定。

    “喏!”唐俭站起身应允了一声。李元吉又让唐俭坐下,陪着唐俭说起了闲话,聊了聊王玄策和柴令武拜师以后的近况。

    唐俭也算得上是王玄策和柴令武在人生道路上的贵人,所以柴令武在王玄策的影响下,都对唐俭很恭敬,两个人即便是拜了名师,也没有忘记唐俭,时不时会到唐俭府上向唐俭请教,向唐俭学习。

    所以唐俭现在对他们二人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们的父母。李元吉是没有时间去关注小辈们的动向的,即便是很看好王玄策,也没有闲暇时时刻刻盯着,再加上他的身份也使得小辈们不敢亲近他,所以他只能通过唐俭来了解一下小辈们的近况。

    一来,关心一下小辈们的生活。二来,也有话题跟唐俭说。如果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的话,那多尴尬啊。

    提到王玄策和柴令武,唐俭立马来了兴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依照唐俭所说,王玄策在拜师以后倒是中规中矩的,除了每天跟在陈叔达背后观政,跟三省的书吏们学习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柴令武就不同了,他根本不像是去跟王圭学习的,反倒像是去找王圭讨债的。

    在博得了王氏老太君换新以后,得到了老太君撑腰,他完全就成了王府上的一霸。

    每日里不是把王氏的子弟欺负的瓜吼怪叫,就是把王圭气的捶胸顿足。

    偏偏王圭还不好对他下重手,举起板子打他两下都有人护着。

    “您是不知道,您那位外甥如今在王府上可是横着走的,王叔玠一旦举起板子教训他,他的幼女立马就会跳出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为您的外甥求情。他要是狠下心继续教训,他的幼女就会请出王老夫人来。如今王叔玠对您的外甥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供着。哈哈哈哈哈……”唐俭说到最后,放声的大笑。

    可以看得出来,对于王圭吃瘪这种事,他非常的乐见其成。对于王圭吃女婿的瘪,还拿女婿没办法,他就更开心了。

    更让他开心的是,这个女婿还是他介绍过去的。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王叔玠又没有得罪你,你怎么这么喜欢看他吃瘪?”唐俭乐呵呵的笑道:“王叔玠是没有得罪臣,但臣就是看不惯他那一副看谁都不如他的样子。”虽说背后议论人非正人君子所为。

    可能混到朝堂上的,又有那个是正人君子?唐俭明显不是。李元吉自然也不是。

    李元吉指着唐俭,摇着头笑道:“你啊你,恶趣味!”唐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的更开怀了。

    谁让王圭那么招人嫌呢。尤其是在做了御史大夫以后,就更招人嫌弃了。

    他仗着自己是顶尖的世家豪门出身,看谁都觉得低自己一等,看那些出身不如他多亦的人,就像是看臭狗屎似的。

    虽然他没有说过什么看不起人的言论,但他那一副高人一等,看不起任何人的气势,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得到。

    所以看他不顺眼的人非常多。也就是他身分高,地位高,所以他用这种气势去面对下官,下官们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唯有跟他平级,或者地位跟他差不多的人才会觉得反感。不然的话,他早就被千夫所指了。

    他如今又是御史大夫,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所以讨厌他的人就更多了。

    唐俭是一个圆滑又随和的人,一般不得罪人,但要是能从看不惯的人身上找点乐子,他也不会拒绝。

    很显然,王圭现在就是他的乐子。看王圭吃瘪,对他而言,估计比去教坊司看美人跳舞还来的痛快。

    “你啊,以后还是收敛点为好,不然王叔玠盯上你了,有你好受的。”李元吉又好气又好笑的告戒。

    王圭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至少对唐俭来说是这样的。唐俭真要是把王圭得罪狠了,王圭很有可能会发动御史台的能量收拾他。

    为了唐俭以后能好好的帮大唐工作,还是提醒一下为好。唐俭点着头笑道:“臣知道分寸……”但愿吧……李元吉在心里滴咕,嘴上却道:“眼看到晌午了,留在宫里陪我一起用膳吧。”唐俭推辞了两下,然后才跟着李元吉一起赶往了吃饭的地方。

    太极殿是大唐最隆重的会议场所,所以除了除夕夜宴,以及庆功宴以外,其他的宴会都不能摆。

    所以宫里还有其他吃饭的地方。简单的吃过了一顿饭,李元吉吩咐刘俊派谒者将唐俭送出了宫。

    唐俭出宫以后没两天,就开始操持起了出使西突厥的事宜。虽说外交工作一直都是由鸿胪寺负责,但礼部也兼任着一部分外交工作,必要的时候,鸿胪寺还得在礼部的指导下做事。

    所以唐俭这个礼部尚书亲自出马,鸿胪寺的人磕绊都没打,就快速的配合起了唐俭的工作。

    ……时间一晃到了冬月。在唐俭将第一批出使西突厥的使臣派出长安城以后,颉利和苏尼失之间的战事出现了变化。

    颉利在侵吞了苏尼失治下十分之一的疆域以后,选择了罢战。苏尼失也没有趁机去反击,也选择了罢战,并且再次派人向大唐索要大量的军事援助。

    颉利和苏尼失之所以会罢战,倒不是说颉利想放过苏尼失,又或者是苏尼失向颉利认怂了。

    而是一旦进入冬月,突厥的气温会骤然下降,最寒冷的时候,撒一泡尿出去,可能都会冻掉小弟弟。

    所以突厥人每一年在立秋左右,就会准备起过冬的事宜,等到入冬以后,就会像是熊瞎子一样,窝在一个地方不动弹。

    今年之所以一直耗到冬月,也是因为战争的原因。如果没有战争的话,颉利和苏尼失恐怕早就找一个临近水源的地方去窝冬了。

    所以促成颉利和苏尼失罢战的不是某一方要放过某一方,也不是某一方怂了,而是天气原因。

    在颉利和苏尼失同时选择了罢战以后,大唐在代州和灵州的边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热了起来。

    苏尼失在向大唐索要军事援助之余,拿出了大量的牛羊马匹,跟大唐兑换物资。

    并且亲自出现在代州的边市上,监督着每一笔货物的交割。

第0835章 钱和权

    梁师都和大贺咄罗虽然跟大唐有仇,也很鄙夷大唐趁机发战争财的行为,但还是默默的拿出了一大批的突厥、梁国、大贺氏的特产跟大唐交换物资。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他们今年光忙着打仗了,并且还一直打到了冬月,根本就没有准备过冬的物资。

    为了让部下们、族人们,能顺利的熬过这个冬天。

    他们必须咬着牙跟大唐交换物资。

    颉利那边的情况也一样,也没有准备过冬的物资,所以在一边声讨着大唐不讲信用,给苏尼失提供军事援助的同时,一边派人疯狂的在灵州交换着各种物资。

    大唐借着跟突厥的交易,快赚麻了。

    李孝恭从荥阳回来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元吉,我从没有想过,开设边市居然这么赚钱,光是这一整个冬月,我们所赚的钱财恐怕就要突破五百万贯了,这已经快赶上我大唐三四年的税收了,这放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李孝恭一边往嘴里灌着酒,一边大声的嚷嚷着。

    这要搁以前,确实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毕竟,大唐以前一年的税收才一百万贯,如今随着休养生息,有所上涨,但也没突破两百万贯。

    而大唐仅凭着两处边市一个月所获的钱财,就超过了五百万贯,可见边市到底有多赚钱。

    这还不算从漕运和海运上赚到的,以及从郑氏家中抄没的。

    全部加起来的话,大唐今岁所获的钱财,恐怕达到了一千七八百万贯,或者两千万贯。

    不过,除了从郑氏抄没的数百万是铜钱、金银外,其他绝大多数都是物资。

    大唐从漕运和海运上所获的基本上都换成了粮食,在填满了扬州和棣州的粮仓以后,还给洛阳粮仓运送了一部分。

    如今扬州和棣州的两位刺史还在加紧的营造码头、营造仓库、营造粮仓。

    因为扬州和棣州现有的一切,已经没办法满足漕运和海运所需了。

    也就洛阳的粮仓还没有被填满,准确的说才填满了三分之一。

    这还是将去年、今年两年从都畿道征购的粮,以及从郑氏抄没的粮算进去的结果。

    这还的归用于那位好大喜功的隋炀帝。

    是他为了将洛阳经营成一个旷古绝今的都城,在洛阳建的粮仓太多了,才使得大唐将数百万石粮食运进去,也没有将这些粮仓填满。

    不过,李元吉坚信,大唐很快就能将它们填满。

    无论是查抄博陵崔氏来个暴富,还是按照现在的征购情况发展下去,洛阳所有的粮仓都会有被填满的一天。

    到时候大唐就可以开始新的征程了。

    此外,大唐在跟颉利、苏尼失、梁师都、大贺咄罗的交易中,所获的最多的也是牛羊、战马、以及突厥的特产,钱财只有极少的一部分。

    只不过,牛羊和马匹并不是死物,并不能囤放,所以得尽快消化了才行。

    不过,这件事有民部和三省操持,李元吉倒不用太担心。

    得益于此前大唐从突厥手里缴获了大批牛羊和马匹的经验,如今民部和三省的官员已经学会了如何将牛羊和战马化作大唐的国力了。

    所以并不需要担心他们将牛羊和马匹给贱卖了,又或者浪费了。

    “堂兄说的是,堂兄这次也没少赚啊。”

    李元吉笑着附和。

    李孝恭更乐了,不过并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很谦逊的道:“也没多少,也没多少……”

    李元吉笑着道:“没多少是多少呢?”

    李孝恭愣了愣,笑容有些不自然了,继续敷衍道:“真的没多少……”

    李元吉继续笑道:“堂兄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呢,堂兄觉得瞒得住我吗?”

    李孝恭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无论是漕运还是海运,亦或者边市,都是李元吉在背后推动起来的,如今管理漕运、海运、边市的人,除了他李孝恭以外,剩下的全是李元吉的心腹。

    他今年赚了多少,李元吉想查的话他根本瞒不住。

    他现在不确定李元吉问这个是几个意思,是不是要打土豪分田地,所以心里在打鼓。

    “呵呵,我也没瞒你,就是我也没仔细算过……”

    李孝恭在心里打鼓之余,半巴巴的笑着说。

    李元吉笑问道:“那要不要我找人帮你算算?”

    李孝恭彻底笑不出来了,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有想占我的便宜?!”

    李元吉好笑的道:“你有什么便宜值得我占的?就你手里那点钱,还不够引起我的觊觎之心的,而且我能想出的赚钱的点子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没必要觊觎你的钱。

    我只是觉得,我给你的财路已经够多了,以后也会给你新的财路,你没必要再多吃多占。”

    李孝恭先是一愣,然后脸彻底黑了,瓮声瓮气的道:“有人把我给告了?”

    李元吉没说话。

    但他相信,李孝恭能领会他的意思。

    李孝恭脸一下子更黑了,咬牙切齿的道:“是那些跟我一起去抄郑氏的家伙?”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

    可不是嘛。

    他分派下去的可贪污的数字就五十万贯,结果李神通吃了二十五万贯,李孝恭吃了十五万贯,留给其他人的才十万贯。

    其他人分到手,再分给属下以后,落下来的还不足五千贯。

    人家当然不乐意了,当然得将李神通和李孝恭给告了啊。

    虽说李神通和李孝恭地位尊崇,又是领头人,有吃大头的权力,但他们也吃的太狠了,狠到其他人都没得吃了。

    那人家还能没有怨言?

    就拿秦琼来说,贡献出了一个侄子,生死未知,又拖着残躯在朝堂上呐喊了半天,最后还让人抬着亲自跑了一趟荥阳,结果到头来只分到了一千贯钱,外加郑氏在长安城内的一座布铺。

    如果说此次在郑氏所获不多的话,那秦琼分到一千贯钱也很不错了。

    毕竟,一千贯钱在现在的大唐,购买力度也很强。

    可此次所获的钱财多达数百万,可以分润的数目也达到了五十万贯,秦琼却只得了一千贯。

    偏偏他付出的又多,他怎么可能甘心?

    虽说秦琼没有上书弹劾i李神通和李孝恭,甚至都没有出声。

    可李神通和李孝恭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这对秦琼不公平。

    “是谁告的我的刁状?”

    李孝恭瞪起了眼睛喝问。

    李元吉板起脸道:“真是刁状吗?你和王叔在荥阳私吞了多少田产、多少宅院、多少铺面,我就不问了。

    不过我相信这些东西足以让你们暴富一波。

    可你们还是贪心不足,我给你们分配的五十万贯,你们两个人足足吃了八成。

    其他人分到手里的只有几千贯,秦琼更惨,仅仅分到了一千贯。

    人家好歹是一位国公,地位仅比你们次一等而已,人家在这件事上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你们怎么好意思拿一千贯打发人家呢?”

    李孝恭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以他今年的收获来看,一千贯那都不算事钱。

    秦琼付出了那么多,却只拿到了一千贯,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了。

    不过他还是强行为自己辩解道:“我们给秦琼分了六千多贯,不是一千贯。”

    李元吉冷冷一笑道:“人家一个国公,在搭上了一个侄子的情况下,就值六千贯?”

    李孝恭意识到李元吉动肝火了,张了张嘴,却没敢再为自己辩解。

    李元吉冷哼道:“按我的意思,这五十万贯,你和王叔两个就应该一文也别拿。你们借着漕运、海运、边市已经吃的够多了,又侵吞了郑氏那么多家产,还分润到了近三十万石的粮食,你们还贪?

    如果我李氏人人都是这个样子,那还有谁愿意为我李氏卖命?

    还有谁肯保我李氏江山?”

    李孝恭张着嘴,却无力反驳。

    李元吉继续道:“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在晋阳城里厮混的纨绔子弟了,你现在是我大唐的郡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你的脑袋也该变一变了,该学会如何做一个郡王了。

    以前我父亲没教过你们,叔伯们也没教过你们,是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皇族,没什么经验。

    现在我就教教你,对我李氏而言,对你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权柄,而不是钱财。

    只要我们手握着大权,手握着天下兵马,我们想要什么没有?

    别人手里的钱财,跟在我们手里有什么区别?

    我们随时能通过我们手里的权柄将它们拿回来,我们也随时能通过我们麾下的兵马将它们抢过来。

    所以钱这个东西,在我们手里,跟在其他人手里,是一样的。

    根本影响不了我们的荣华富贵。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把手里的钱全散出去,换取更多人的忠诚,换取更坚固的权柄呢?”

    李孝恭愣愣的瞪着眼,错愕的看着李元吉。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番话,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钱这个东西,再权面前根本不重要。

    所以他意识不到,他手里最宝贵的是权,而不是钱。

    更意识不到,钱跟权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只是单纯的用他固有的思想来衡量钱和权。

    如今听到李元吉一席话,他终于明白什么是钱,什么是权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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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红介绍:
我看到唐高祖李渊在太极宫内犹抱琵琶半遮面,我看到万王之王李世民在两仪殿内被骂的像个龟孙,我看到隐太子李建成为了争皇位急的跳脚,我看到平阳公主李秀宁巾帼不让须眉,我看到罗士信勇冠三军,我看到秦叔宝技压群雄,我看到尉迟恭百分百空手夺马槊……
我看到了大唐所有的弄潮儿,他们也看到了我,还得听我的。
您问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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