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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圣诞稻草人     满唐红txt下载     满唐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880章 大唐版: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李元吉会心一笑,默认了李孝恭的说法。

    如果朝廷规定,顶尖的世家豪门只能拥有漕运和海运上一份份子,一张入场卷的话,那么顶尖的世家豪门之间只会排排坐分果果。

    可如果朝廷允许顶尖的世家豪门一家可以拥有两份份子,两张入场卷的话,那么顶尖的世家豪门之间就不会平静了。

    因为他们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都不会介意自家多一份份子,多一张入场卷。

    在份子,也就是入场卷的名额固定的情况下,他们想多一份份子,多一张入场卷,就只能从其他人手里抢了。

    所以当清河崔氏拥有两份份子、两张入场卷以后,其他的世家豪门就再也不会干坐着了。

    最重要的是,清河崔氏拿了博陵崔氏的份子,即便是他们同根同源,也会产生间隙的。

    只要漕运和海运上的利益持续增加,那么他们迟早会反目成仇的。

    此外,那些小的世家本来盯着博陵崔氏的份子,博陵崔氏的份子在他们眼前一晃就没了,等再有份子出来的时候,他们会变得更疯狂。

    一些已经下场的,会拼尽全力去抢新出来的份子,一些没有下场的,在观望的,也会在新的份子出现以后悍然入场。

    到时候,争斗会更乱、更激烈。

    已经错过一次机会了,就没人想再错过第二次机会。

    “如此一来,我们也会不得安宁的。”

    李孝恭沉声说道。

    一旦大唐的所有世家豪门都掐起来了,李氏也很难独善其身。

    毕竟,李氏虽为皇族,可实际上也是世家豪门中的一员。

    即便到时候李氏不下场,也会有无数跟李氏有关系的世家豪门找上门,请李氏援手、请李氏从中调和。

    有些比较极端的,甚至会设计引李氏入局。

    李元吉笑道:“这个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会发起北征,亲率大军去征讨突厥。”

    只要跳出去了,并且还是因为灭国大战跳出去了,那其他人就不好找李氏帮忙,或者引李氏入局了。

    毕竟,世家豪门的事情再大,也没有灭国之战大,谁要是在灭国之战中给李氏闹什么幺蛾子,拖李氏的后腿,那李氏举起了屠刀,也就怨不得谁了。

    其他的世家豪门也就不好再聚集在一起帮忙叫屈。

    毕竟,私底下他们可以把家事看的比国事还要大,明面上却必须认可国事大于家事的说法。

    “你准备好北征了?”

    李孝恭瞬间失去了继续关注世家豪门的兴趣,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北征的战事上。

    他是个武人,最喜欢的不是跟人勾心斗角,而是打打杀杀。

    所以他对打打杀杀的兴趣远比跟人勾心斗角要高。

    李元吉点头道:“不错,我准备好北征了。”

    颉利和苏尼失的战事已经打的没得打了,颉利即便是请吐谷浑和西突厥援手,也奈何不了苏尼失。

    苏尼失虽说有大唐援手,可大唐不想让他赢,他也没办法赢。

    如今双方之间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两年了,都已经耗尽心力了。

    虽说他们还在打,可他们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股血气了,也没有将对方一口吞下,彻底吞并草原的豪气了。

    如今双方都在磨洋工,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谁也不能罢战、堕战,因为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会被对方趁虚而入。

    所以如今双方在尴尬的对持。

    虽说他们双方在这种对持中仍有消耗,可消耗远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对大唐而言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所以大唐没必要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有人出面帮他们调和,让他们双方罢手言和的话,那么大唐北征突厥,就得面对他们双方。

    这对大唐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趁现在就下场。

    “可你定下的五年策还没有彻底完成,我大唐的丁口也没有恢复到你想要的那个数字啊。”

    李孝恭急忙开口。

    他倒不是畏战,也不是想劝李元吉收回成命。

    而是怕李元吉只是一时兴起,回过头想起了丁口和五年策的问题又放弃了北征的想法。

    所以他必须提醒到位。

    李元吉笑道:“我大唐的丁口比起立国之初,已经快多出一倍了,五年策中的各项政令如今也已经步入正轨,已经不需要再等了。”

    在朝廷和世家豪门中的正义人士共同努力下,在百姓们的辛勤耕耘下,大唐的丁口数量与日俱增。

    北方山林里的逃民,绝大多数已经被劝出来了,已经在大唐重新落户了,各家藏的隐户也被解救出了不少,百姓们在各种政策的鼓励下可着劲的生,如今丁口数量已经快要达到三百万户了。

    这比唐初快要多出一倍了。

    比历史上李世民征讨突厥的时候,多出了足足一百万户丁口。

    所以大唐现在有这个底气跟突厥一战了。

    这也就是南方的山林里的蛮夷们不入册,交州等沿海地区的百蛮们也不入册,不然丁口的数量会更多。

    应该能达到四百万户左右。

    这倒不是说朝廷不愿意给这些蛮夷们入册,而是人家不愿意入册。

    人家除了承认大唐对他们的统治外,啥也不想让大唐管,啥也不想让大唐问。

    大唐就算是给人家登记造册,人家也不愿意配合。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李元吉一直以为,是大唐不愿意给蛮夷们造册,不愿意将蛮夷纳入麾下,所以蛮夷们才成为了附庸之民,结果等到薛收上书,给一部分突厥人入籍,并且顺利的通过了户部审核以后,他才知道,不是大唐不愿意接受蛮夷,而是人家不想让大唐管。

    就这个问题,李元吉还拉着陈叔达讨论过。

    按陈叔达的说法,就大唐现在这个丁口数量,根本做不到富邦强国,所以别说是蛮夷了,就是一只会说话的猴子,只要愿意效忠大唐,他都会让其入籍。

    没别的,就是为了充实大唐的人口数量,增加大唐的税收,让大唐能够做到自给自足的同时,还有余力去造福各地,兴国安邦。

    所以,现在的大唐并不排外,即便是一些非常重视血脉的世家豪门,也不在乎大唐在边陲之地收复蛮夷,为蛮夷登记造册,让其成为大唐的一份子。

    结合历史上看,李世民在登基之初,似乎也不重视什么血脉、汉蛮、汉突的说法,但凡是愿意追随他,愿意向他效忠的,他似乎都收入到了麾下。

    也就是说,甭管是现在这个已经被改变了的大唐,还是历史上的大唐,在初期都不怎么排外。

    是人家不认可大唐,不愿意在大唐入籍,不愿意真真正正的跟着大唐混。

    大唐以后是否要坚持这个做法,不排外,李元吉还没有下决断,但从历史上看,大唐在人口壮大了以后,在发展起来以后,似乎开始排外了,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也不是谁想加入大唐国籍就能加入的。

    至少,在益、交、荆三州中的蛮夷,在大唐强盛了以后,就不好再加入大唐国籍了。

    历史上的大唐完美的向所有人阐释了一遍什么叫做‘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

    所以大唐如今实际的丁口有四百多万户,可登记造册的却只有三百万户。

    不过三百万户也够用了。

    依照十抽一的抽丁方式,两户能抽出一个壮丁来,挑挑拣拣,最后应该能组织出一百万兵丁。

    除了京中的守军、各城关的守卒、各王府的护卫、各衙门的役丁,最后应该还能剩六七十万兵丁。

    六七十万兵丁,别说是打现在已经半残的东突厥了,就是将西突厥和吐谷浑拉着一起打也够了。

    不过,李元吉肯定不会动用这么多兵丁去打东突厥,历史上东突厥还算强盛的时候,李世民打东突厥的时候也没动用多少兵马,现在东突厥都半残了,有个十万或者十五万的兵丁就足够了。

    剩下的就暂时留下搞搞基建、种一种粮食、添一添丁吧。

    待到出征的十万或者十五万兵丁磨砺的差不多了,再从他们中间挑选十万或者十五万过去接替。

    如此往复,有个三五年就能磨砺和挑选出一支能在草原上纵横驰骋的大军。

    东突厥,是李元吉定下的练兵场,可不是真的战场。

    所以覆灭东突厥很重要,练兵更重要。

    大唐以后要面对的可不止一个东突厥,还有西突厥,还有吐谷浑,还有吐蕃,还有高句丽,还有百济、新罗、林邑、倭国。

    曰本的话,估计永远也没有机会改名字叫曰本了,因为武则天不上位的话,没人赐这个名字

    给他们。

    对的,曰本这个名字就是武则天赐给倭国的。

    在武则天之前,曰本一直用的是刘秀赐给他们的倭国之名。

    大唐的丁口既然已经恢复到了可以练兵的地步了,那么练兵的项目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至于李孝恭所担心的五年策还没有彻底的落实完,那倒是不用担心,因为五年策中如今剩下的都是需要长久的去做的事情了。

    不是说真的只需要五年就能完成了,只要走上了正轨,以后接着做下去就可以了,没必要等它们完成,也等不到它们完成。

    因为很多事情是永远也完不成的。

    比如修路、修桥、兴修水利等等各种基建,这是永远也做不完的。

    因为人的需求,以及各种交通工具,永远在提升,所以基建这种事永远都在升级。

第0881章 备战!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李孝恭迫不及待的问,脸上的激动毫不掩饰,像极了好战分子。

    好吧,他就是个好战分子……

    李元吉笑吟吟道:“再怎么着也得等到年后吧?”

    时下已经入冬,颉利和苏尼失也已经罢战了,草原上又进入了新一轮的冬眠期,大雪封山,狂风折道,草原上一片萧瑟,根本不适合作战。

    大唐的将士们即便是带足了过冬的衣物,去了草原上也会冻的拉不开弓,射不了箭,所以横竖都得等到开春以后。

    李孝恭跃跃欲试的搓着手道:“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准备起来?”

    李元吉好笑道:“你想怎么准备?”

    李孝恭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召集文武百官,一起商量对敌的策略,一起商量粮草的供应。”

    李元吉失笑道:“文臣们商量如何供应粮草,武臣们商量如何对敌?”

    李孝恭愣了愣,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

    虽说大唐文武不分家,懂文事的多多少少懂一些武事,懂武事的多多少少也懂一些文事。

    但真要是遇到了战事,商量行军的策略,以及对敌的策略的时候,文臣们基本上都靠边站,敢胡乱插嘴的,不仅会被武臣们集体敌视,严重一点的还会被武臣们集体暴打。

    即便是被打死了,也没有人为其喊冤。

    武臣们只会觉得他是该死,文臣们只会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不过在粮草的问题上,以及一些涉及到战事交涉方面的问题上,文臣们就有话语权了,有时候还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但武臣们却不用避讳,还能依照自己的看法指指点点,不过文臣们不一定会听。

    但如果在战争期间,因为文臣们所做的决定出了各种问题,那武臣们是有权向文臣们追责的。

    这就是以武立国,武人的地位比文人地位高的一种体现。

    是大宋,乃至大明中后期不能比的。

    “那你觉得文臣们会配合我们吗?”

    李元吉笑着又问。

    李孝恭一愣,狐疑道:“为什么不配合?”

    李元吉笑而不语。

    如今的萧瑀、陈叔达、任瑰三人虽然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抠搜,也没有以前那么吝啬了,但遇到了要花费一大笔开销的事情,他们还是会有意见的。

    尤其是这一大笔开销还是花费在战事方面的。

    他们已经认定了国库里的那些钱,以及各地粮仓里的那些粮食是用来发展大唐的,他们甚至已经谋划好了如何将那些钱、那些粮花费在某个方面,增强大唐某个方面的国力了。

    现在要让他们从中间拿出一大部分去打仗,而且还是一个长期的仗,他们要是能痛快的答应就有鬼了。

    只不过,人家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大唐好,而且人家现在‘冲锋’的势头十足。

    李元吉也不好去打压他们好不容易调动起的积极性,所以想从他们手里扣钱,就不能亲自出面了,只能让李孝恭去掀起舆论,调动起武臣们的积极性,逼他们出钱了。

    “你的意思是,萧瑀、陈叔达、任瑰可能不会配合?”

    李孝恭见李元吉笑而不语,立马猜到了其中的关键。

    李元吉笑眯眯道:“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李孝恭眉头一扬,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后道:“你想让我领着同僚们去闹,逼他们出钱?”

    李元吉给了李孝恭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李孝恭瞬间想骂娘!

    如果不是骂窦氏会被嫡系上下给生吞活剥了的话,他一定会在心里把窦氏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

    “怎么好人都由你来做,坏人都由我来做啊?”

    李孝恭怨念深深的问。

    李元吉呵呵笑道:“你希望看到我做坏人吗?”

    李孝恭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元吉如今是大唐的执掌者,是大唐的掌权者,他做好人,即便是表面上一套,背后里一套,对大家来说也是好事。

    因为这样的李元吉不会给大家太大的压力,大家也不用整日里殚精竭虑、小心翼翼的生活。

    李元吉要是做坏人,那对大家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一个脾气不定,独裁独断,动不动就对不听话的臣子喊打喊杀的掌权者,会带给所有人压力,会让大家殚精竭虑、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的。

    那样的日子,是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

    前者就好比前隋的文皇帝,后者就好比前隋的炀帝,在哪个皇帝手里过的最舒服,一目了然。

    当然了,对投机者、对奸臣、对权臣、对阿谀奉承之辈而言,可能后者更好一些。

    前提是,掌权者必须是一个昏庸之人,这样他们才能见缝插针,快速的崛起。

    问题是,李元吉并不是一个昏庸之人,即便是,以大唐如今的生存条件,也变不成昏庸之人。

    因为大唐如今能做事、会做事的人杰实在是太多了,李元吉就算是再昏庸,手底下的人也能将他拉回来。

    纵然没办法帮他成为千古传唱的圣贤之人,那也能让他成为一个不好不坏的掌权者。

    这就是人杰多的好处,想做昏君都很难。

    你一个人往深渊里跳,岸边上成百上千的人拉你,你还怎么跳的下去?

    李渊自从攻破的长安城,在长安城称帝以后,就再也没出过长安城,也没有再开过疆,扩过土,可大唐非但没有因此衰弱,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盛了。

    这就是大唐一众人杰带来的功劳。

    可以说,你手底下的人杰足够多的话,你就算是什么也不做,每日里吃喝玩乐,他们也会将你推到顶峰。

    “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答桉了,你不希望看到我成为一个坏人。我估计满朝文武也不希望看到我变成一个坏人。

    既然如此,这个坏人你不做谁做啊?”

    李元吉笑容灿烂的盯着李孝恭问。

    李孝恭心里有一句麻麻壁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就不能让太子,或者王叔们去做这个坏人吗?”

    李孝恭郁闷的问。

    李元吉继续笑道:“那你就得将在边市,在漕运和海运上的主动权让出来,这样你愿意吗?”

    李孝恭更郁闷了,闭上嘴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让他把在边市、漕运、海运上的主动权让出来,他根本做不到。

    他就是凭借着掌控着边市、漕运、海运上的主动权,才从边市、漕运、海运上获取了巨大的利益,每一年除了能从这三桩生意上大赚一笔外,还能从其他参与到这三桩生意中的人手里收取巨大的好处。

    让他放弃这个主动权,那就等于是让他放弃一条足以让他富可敌国的财路,他怎么可能愿意?

    此外,掌握着这三桩生意的主动权,他可以得到除了掌权者以外所有人的吹捧,走到哪里那都是人上人,那种屹立于所有人头上,被所有人敬着求着的感觉,他非常沉迷,他已经没办法割舍掉这种感觉了。

    所以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在这三桩生意上的主动权。

    勐然间,他突然意识到,李元吉当初把这三桩生意交给他掌管,看似给了他很大的一条财路,但似乎也把他束缚到这条财路上了,如今能凭借着这条财路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偏偏,他已经陷入到这条财路中无法自拔了,即便是他看穿了李元吉能凭借这条财路随意的拿捏他,他也不想抽身出来。

    李元吉见李孝恭不说话了,会心一笑,也不在乎李孝恭心里在想什么,澹澹的笑着吩咐道:“如何征讨突厥的事情,就由李靖、李世勣、谢叔方、秦琼、薛万述、李君羡、侯君集、张亮他们去商量吧。

    如何说服萧瑀三人拿出钱粮来,就交给你、道宗、道立、德良王叔等人来办。”

    李君羡虽然人长得好看,走到哪儿都吸引人,可他为人却很低调,不喜欢出什么风头,自从李世民被贬为庶民,禁足以后,他就很少在人前露头了。

    如今要征讨突厥,还要在突厥练兵,刚好可以把他拿出来用一用。

    至于侯君集,他现在的爵位还是个侯,但他却有国公之姿,而且非常有上进心,更重要的是他八字克突厥人,也克西突厥人,还克高昌等西域小国的人,所以征讨突厥的事情,少不了他。

    而张亮在此前针对荥阳郑氏的事情上出了一小的力,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如今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自然少不了他一份。

    剩下的李靖、李世勣、谢叔方等人,这是原本就定下的征讨突厥之人,现在要征讨突厥了,自然要将他们拉出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

    何商量如何征讨突厥的事情不算上我?李靖昔日只不过是我帐下的一个小将,李世勣如今人还在突厥,秦琼人都废了,能不能上战场还是未知数。

    至于李君羡、张亮,那都是二郎的救人,你能放心?”

    李孝恭听到商量如何征讨突厥的事情中没有他,有些急了,开始口不择言了。

    李元吉白了李孝恭一眼道:“我倒是可以加上你,问题是你敢去吗?”

    李孝恭梗起了脖子喊道:“你又不会无故杀了我,我为什么不敢去?”

    李元吉呵呵道:“现在大唐的皇帝仍然是我父亲!”

    李孝恭一下子就萎了。

    李元吉不会因为他功高盖主的事情宰了他,但李渊会啊。

    他可不敢挑战李渊的底线。

    更重要的是,李渊在这件事上可没什么底线。

    但凡是觉得有威胁的,不安全的,又或者会动摇李氏嫡系统治大唐的根基的,都毫不手软。

第0882章 那我走?!

    李孝恭在李渊的***下萎了,那么剩下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李元吉也不想跟李孝恭废话,直接让李孝恭下去准备。

    在李孝恭离开了太极宫以后,有关于大唐要征讨突厥的风声就传出去了,饶是以李靖澹漠的性子,在听到了风声以后,也快速的跑到宫里来求证。

    太极殿内。李元吉刚审阅完工部奏上来的官道舆图,对工部今岁营造官道的事情做了点评,李靖就着急忙慌的闯进了太极殿。

    到了殿内,一看只有李元吉一个,便迫不及待的施礼道:“臣李靖参见殿下,听说殿下要对突厥用兵?”李靖明显很急,连客套都不愿意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表明了来意。

    李元吉对李靖如此冒失的举动有些意外,印象中,李靖可是那种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心如平湖的人,今日怎么就显得急切起来了。

    当即,李元吉心中生出了一丝恶趣味,决定逗逗李靖,于是乎故作澹漠的道:“你听谁说的?”

    “额……”李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一边埋怨着李元吉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一边在考虑要不要出卖李孝恭。

    虽说这个消息是经过了许多人之口才传入他耳中的,但他还是查出的消息的来源是李孝恭。

    所以他能供出始作俑者是谁。只不过,各种念头在李靖脑海里滚了一圈以后,李靖放弃了要供出李孝恭,只是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臣是听长安城内的人说的……”李元吉故作不悦的道:“长安城内的谣言你也信?”李靖尴尬的道:“如此说来殿下没有征讨突厥的想法?”李元吉澹澹的道:“那倒不是……”李靖错愕的抬起头。

    他已经意识到他被耍了。但耍他的人他又得罪不起,更不敢跟人家大声说话。

    因为他但凡是使一点性子,耍一点脾气,对方就很有可能剥夺他领兵出征的机会,所以他只能直直的看着对方,希望对方给他一个解释。

    李元吉面不改色的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长安城内都是怎么传这件事的,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能不能实施,还得看三位宰辅的意思。”所以你解释都不打算解释吗?

    李靖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拱手道:“也就是说殿下有这个想法,但要不要打,还得看萧公三人的意思?”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点头。

    李靖又道:“可是因为钱粮?”萧瑀三人在这种事情上能够影响的地方就只有钱粮。

    如果钱粮不需要从他们手里过一遍手的话,那这种事问都不会问他们,更别说看他们的意思了。

    李元吉再次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你不用多说什么,对方就能猜到问题的关键。

    省事,省时,还省力。

    “殿下的意思是,殿下有心跟突厥一战,可萧公三人未必愿意拿出这笔钱粮?”李靖继续道。

    不等李元吉点头,李靖又沉吟着道:“可这种事殿下要是下旨的话,萧公三人也不会拒绝啊,殿下为何还要照顾他们的想法呢?”对,就是照顾。

    如果李元吉一意孤行的话,根本不是萧瑀三人能够阻止的。虽说现在君权还没有达到顶峰,仍旧会被满朝文武的意志和世家豪门所制约。

    可一旦掌权者做出了什么要征战的决定,武臣们都不反对,那么即便是三宰反对,也不用理会。

    世家豪门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跳出来给掌权者使绊子。因为染指战事跟染指兵权没两样,掌权者会毅然决然的将站出来使绊子的世家豪门碾的粉碎。

    所以世家豪门根本不敢掺和这种事。没有了世家豪门做助力,三宰别说是反对了,就算是以命相逼,掌权者也不用理会。

    而现在,征讨突厥的事情,是所有武臣们最期盼的事情,有武臣们支持,萧瑀三人反对的声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李元吉在乎萧瑀三人的想法,就是在照顾萧瑀三人。

    “话不能这么讲,我大唐的丁口,以及各地的粮食能在这两年成倍数增长,多亏了三位宰辅尽心尽力的谋划,如今我大唐要用他们谋划来的丁口、钱粮去作战,横竖得问一问他们的态度。”李元吉认真的道。

    李靖一脸的古怪。我读书可不少,你可骗不了我。大唐的丁口之所以会在这两年出现暴涨,不是因为朝廷拿出了大量的钱粮去鼓励生育,又用大量的牛羊去鼓励地方引逃户下山的功劳吗?

    虽说文臣们在这中间也做了不少事,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朝廷拿出了大量的钱粮、牛羊做鼓励的结果。

    如果没有这些钱粮和牛羊的话,萧瑀三个人别说是尽心尽力了,就算是把命豁出去也不可能让大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丁口增加一倍。

    至于国库里屯放的钱,各地粮仓里屯放的粮食,那不都是从边市、漕运、海运上赚来的吗?

    跟萧瑀三人有太大的关系吗?没有!大唐的丁口虽然暴涨了一倍,可大唐的税赋并没有跟着暴涨一倍,如今一岁所收也不过是一百九十多万贯而已。

    勉勉强强才供应上各个王府的开销,以及百官的一部分俸禄。还做不到供应一切所需。

    而萧瑀三人近两年还花出去了一大把从边市、漕运、海运中赚到的钱粮。

    甚至还豪横的给许多需要恢复生机,以及新征的地方免了三年的税赋。

    所以他们近两年光花钱了,光用粮了,根本就没有为大唐赚取什么钱粮,大唐现有的钱粮根本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大唐能够库满仓肥也不是他们努力的结果。当然了,他们是帮忙数过钱,也计算过粮,但这也算不上贡献啊。

    如果这都算贡献的话,那么是个人都能为大唐做贡献。

    “殿下,您是不是觉得臣也得去上一上武学?”李靖幽幽的说着。言外之意是“你觉得我是个傻子吗?

    ”李元吉干咳了两声,继续辩解道:“如今我大唐正值关键时刻,各处都要用钱,用粮的地方也很多。我们现在要抽调出去一大笔钱粮征讨突厥,横竖也得问问三位宰相的意思嘛。”李靖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反驳。

    这话倒是说得过去。因为大唐现在方方面面都在上升期,都需要用钱粮做支持才能发展。

    如果抽出大批钱粮用于征战的话,那么很多正在发展的事情恐怕就要放缓速度,又或者停下了。

    而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会功败垂成。所以如果一意孤行的抽调钱粮,搅乱了萧瑀三人发展大唐的计划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事。

    对大唐会很不利的。所以因为这个要问问萧瑀三人的意思,倒是合情合理。

    “要不要臣去给萧公三人说说?”李靖迟疑了许久以后,突然开口。他虽然没游说过什么人,但不代表他不会游说。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从长远的角度去分析大唐的一切,给萧瑀三人讲述大唐征讨突厥的好处,以及意义,这是他所擅长的。

    再不行,他还可以让他弟弟出马,他弟弟是一个相当有耐心的人,纵然在游说方面不出彩,靠磨也能磨的萧瑀三人松口。

    毕竟,他弟弟能用半年的时间去教一只鸟说话,自然也能用半年的时间去逼萧瑀三人松口。

    论耐心,论毅力,论执着,他还没见到几个能比他弟弟强的。李元吉摇头道:“不必了,我已经让河间王去做这件事了。你只管跟李世勣等人去商量对突的策略就是了。”李靖一愣,错愕的看着李元吉。

    他似乎又被耍了?!早这么说的话,他还用说那么多废话吗?!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并且已经做出安排了,又何必故意将我钓来钓去的?

    “殿下……”

    “待你们商量好了对突的策略,河间王说服了三位宰相松口,我会在长安城外设坛,拜你为将,由你领兵出征的。”李元吉缓缓的开口。

    这里所说的将指的是帅。所谓的登坛拜将拜的其实就是帅。只不过隋唐以前没有帅这个说法,拜的都是大将军,所以在有了帅这个说法以后

第0883章 我想、我敢、我就能赢!

    李元吉多会做人啊,听到陈叔达这话脸色立马一变,一脸懊恼的招呼陈叔达道:“陈爱卿说笑了,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帮我劝劝李爱卿,他说什么也要去征讨突厥,我不答应就要死给我看,我是拦不住了,只能靠你了。”

    此话一出,不止陈叔达愣了,李靖也愣了。

    陈叔达狐疑的盯着李元吉,眼中写满了‘是这样吗’的疑问。

    李靖则是心口一塞,有点想吐血,双眼微微瞪大,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吉。

    殿下!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睁着眼说瞎话都不带掩饰,不带避讳一下当事人吗?!

    “果真如此?”

    陈叔达带着满脸的疑问走到了殿内正中。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时给李靖使了个眼色。

    李靖别提有多郁闷了,但又不得不配合李元吉,谁让李元吉捏着他命运的脖颈呢?

    “是,眼下正是征讨突厥的好时机,错过了这个时候,我们以后再想征讨突厥,恐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李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以后,庄重的说着。

    李元吉认真的再次点了点头,一副‘李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样子’。

    陈叔达不疑有他,放下了心中的怀疑,走到李靖身边皱着眉头道:“李兵部,你是如何判断出现在是征讨突厥的好时机的?”

    李靖仰起头,正色道:“眼下颉利和苏尼失相争,两败俱伤,都在互舔伤口的时候,西突厥的兵马已经退至东突厥以西,有随时放弃支援颉利的架势,吐谷浑十万援军在白羊道被李世勣设伏阵斩一万,俘虏四万八千多人,也没有余力再驰援颉利。

    现在突厥正值过冬的时节,大雪封路,车马难行,严寒肆虐,所以双方不得不再次罢战。

    但等到明年开春之际,草木冒青,大河解冻,牛羊焕发生机的时候,双方又会展开新一轮的大战。

    到时候没了西突厥和吐谷浑支持,颉利对上苏尼失恐怕会陷入颓势。”

    陈叔达大致猜到李靖要说什么了,忍不住道:“我大唐也可以放弃继续为苏尼失提供各种军备和辎重,同时也可以撤回襄邑王和曹国公。”

    李靖微微摇头道:“来不及了,苏尼失在两次大败颉利以后,大势已成,麾下的兵马士气正旺。我们纵然是放弃给他们提供各种军备和辎重,撤回襄邑王和曹公,待到来年开春,苏尼失依然会气势如虹的再败颉利。

    反观颉利那边,在得到了西突厥和吐谷浑支持以后,不仅没能拿下苏尼失,反而在苏尼失手上连吃败仗,使得他自己损兵折将,也使得西突厥和吐谷浑两部损兵折将,一旦西突厥和吐谷浑部退走,颉利麾下兵马的士气恐怕会跌到谷底。

    到时候苏尼失气势如虹的击之,颉利极有可能会被苏尼失彻底的击溃。

    一旦让苏尼失击溃了颉利,吞并了颉利麾下的所有兵马,那么苏尼失必然会在东突厥坐大,成为东突厥新的可汗。

    到时候我们所需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完整的突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分为二的突厥。”

    陈叔达眉头一下子皱的更紧了,道:“我记得苏尼失一直不是颉利对手,是得到了我大唐的支持以后才在颉利手下站稳了脚跟。

    一旦失去了我大唐的支持,他怎么可能是颉利的对手?”

    李靖摇着头道:“陈公不通兵事,不知道这兵打的就是一个势。有势的击无势的,不仅能做到战而胜之,还能做到以弱胜强,就像是新汉时期的昆阳之战。

    无势的击有势的,纵然是兵多将广,也有极大的可能会惨败,就像是武德四年的虎牢关之战一样。

    眼下是苏尼失得势,颉利失势。

    所以苏尼失击颉利,有很大的可能会取胜。”

    李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直言陈叔达不通兵事,在兵事上是个外行。

    这话其实有失偏驳。

    陈叔达并不是不通兵事,相反他对兵法谋略极其了解,陈亡的时候,他曾在丹阳领兵跟前隋的大军作战,虽然没胜,但却了阻挡了几日前隋灭陈的脚步。

    李渊起兵反隋,率军攻打绛郡的时候,他也曾拥兵自守,虽然最后献城投诚了,可他在绛郡的布置却得到了李渊的赞赏。

    他也就是没打过什么大仗,没什么名声,加上他更侧重文事,所以军事才能并不突出,历任的君王也没想着让他去领兵打仗,一直让他在做文臣。

    所以说他不精通兵法谋略的话,倒是准确,但是说他不通兵事,那就不准确了。

    不过陈叔达并没有因此生气,甚至没有生出任何的不满。

    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李靖。

    一个早已通过各种战功证明了他的军事才能的人,一个有统帅之才的人,一个不仅有资格说大唐的文臣不通兵事,也有资格说大唐大部分武臣不通兵事的军事家。

    所以人家说这种话不是在羞辱人,而是在很中肯的评价。

    陈叔达点着头,认真的道:“我是不通兵事,但我知道我大唐如今百废待兴,正值休养生息的时候,冒然对突厥兴兵,掀起大战,将数万人,数十万人,乃至上百万人牵扯在其中,对我大唐极其的不利。”

    李靖站起了身辩驳道:“怎么会不利呢?!突厥乃是我大唐的大敌,数次侵犯我大唐,跟我大唐上下都有血海深仇。

    唯有荡平突厥,才能报此血海深仇。

    突厥也是我大唐的最大威胁,突厥一日不除,我大唐就一日难安,我大唐的边民得时时刻刻提防着突厥南侵。

    那些穷苦的百姓得时时刻刻防着突厥人劫掠。

    所以突厥必征。”

    不等陈叔达搭话,李靖又有些激动的道:“不知道陈公去没去过突厥,见没见过我大唐的百姓被劫掠到了突厥以后是什么样子。

    反正我是去过,也见过。

    用惨绝人寰四个字也难以形容。

    如今突厥境内尚有三十万大唐的百姓需要我们去救呢。

    我们晚去一刻,他们很有可能就有数千人、上万人,惨死在突厥人的屠刀下。”

    陈叔达闻言,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眼中有利芒闪烁,“真有三十万人之多?”

    大唐的百姓,准确的说是汉人被劫掠到了突厥以后过着怎样的日子,陈叔达心知肚明。

    他是大唐的宰相,即便是没去过突厥,也通过唐俭等人出使期间传回来的文书了解过突厥内部的近况。

    知道那些被突厥人劫掠去的汉人活的不如牛马。

    以前的大唐有心无力,没办法解救他们,所以只能望洋兴叹。

    他原以为过了这么些年,那些人早就被突厥人屠戮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三十万活着。

    倒不是说他冷血,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而是他了解突厥人对待那些汉人的方式,知道那些汉人在突厥人手里活不长,所以他对那些汉人能活下来多少不抱任何期望。

    如今听到李靖说有三十万,他心开始跳了。

    狂跳!

    李靖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痛惜道:“自从炀帝三征高句丽失利以后,突厥人就开始南下劫掠,如今十数年过去了,突厥人几乎将北境十数州的百姓劫掠空了。

    又有朱桀、刘黑闼等人驱赶着百姓们往突厥人手里送,你说突厥人手里的百姓有没有三十万?”

    陈叔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攥起了拳头,呼吸有些沉重的道:“我听说突厥人待那些百姓不如牛马,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三十万活下来?”

    这话听着很刺耳,但李靖知道陈叔达不是在咒那些汉人死,而是对突厥人不抱任何期望,不相信突厥人会对那些汉人心慈手软。

    李靖叹息道:“以前有义成公主和萧皇后相护,后来又有杨政道从旁劝说,勉强保住了一些人。只不过在我突袭突厥王庭之后,颉利命人将他们赶到更北方去了……”

    剩下的话李靖没有说。

    突厥所处的地方对大唐而言已经算是北方了,已经算是比较苦寒的地方了,更北方只会更苦寒,生存环境只会更恶劣。

    突厥人不可能好心的给那些汉人配备御寒的衣物,所以他们只能靠肉体去抵御严寒,抵御各种恶劣的生存环境。

    两年下来,还剩下多少,谁也不知道。

    也就是当时李靖去突袭突厥王庭的时候,身负着重任,在突袭完突厥王庭以后,又有重要的东西要送回来,不然李靖横竖会在突厥境内盘桓一段日子,纵然救不出所有人,也能救一部分。

    “此番征讨突厥可能将他们救出来?”

    陈叔达看向李靖,语气深沉的道。

    李靖毫不犹豫的道:“兵十万,粮草齐备,一鼓而下!”

    纵观史册,还没开战敢放这种豪言的,仅王翦、韩信、霍去病等寥寥数人尔。

    其他人倒也说过,但那是吹牛。

    人家是说了真能做到。

    王翦是喜欢用大军压境的方式,用更多的兵力去堆死敌人,所以敢放这种话。

    因为他从出征的那一刻起就占据了兵力上的优势。

    韩信能打仗也会打仗,在他放这种话的时候,说明他已经有胜的把握了,所以他敢放这种话。

    因为他在放话的时候,已经在脑海里把敌人炮制了。

    霍去病就不一样了。

    霍去病纯粹就是我想、我敢、我就能赢。

第0884章 进击的陈叔达

    只要想到,并且敢去做,嗌,就能达成目的。

    完全不讲道理。

    真的就是只要胆子大,匈奴人排着队的放清明假。

    什么一只鞋、两只鞋的,似乎生下来就是被他砍的。

    李靖虽说跟王翦、韩信不一样,也没有霍去病那么不讲道理,但是他敢说这话,只要朝廷能满足他的条件,那他百分之九十九就能赢。

    剩下的那百分之一,那是天意。

    天意要是不让你赢的话,你是真没脾气。

    纵然你兵再多、将再广,敌人被你逼迫的再狼狈,人家给你刮大风、下大雨、再扔一点陨石,你是说什么都赢不了。

    不过,现如今的天意在大唐。

    所以这百分之一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十万?”

    陈叔达一脸惊讶。

    他原以为李靖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三十万的,没想到只要十万。

    毕竟,突厥人南下的时候动不动就二十万、三十万的,勐然来个十万,一点儿也不势均力敌,他不仅不习惯,还觉得人是不是太少,会不会不是人家对手。

    李靖不知道陈叔达的心思,还以为陈叔达觉得他要多了,当即又咬着牙道:“八万也行,不过得给我五千精骑!”

    反正步兵都是打辅助,弓弩手都是守好基本盘,游骑兵充任哨骑,九万和七万没什么差别。

    只要把突厥的所有情况摸清楚了,他们看戏就行,我带五千人上去莽。

    陈叔达由惊转愕,咋还越来越少了呢,你这么说我很慌啊。

    原本想答应来着,现在都不敢答应了。

    “实在不行……七万也可以!”

    李靖见陈叔达错愕的盯着自己不说话,咬咬牙又开始降价。

    陈叔达赶忙道:“够了够了……”

    接着咬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道:“十万就十万,只要你能击溃颉利,救回那些百姓,我就支持你!”

    陈叔达不敢再让李靖说下去了,他生怕李靖降着降着给他来个一万也行。

    那他真就要慌了。

    至于说是让李靖击溃颉利,没说让李靖消灭颉利,也是对李靖一举荡平突厥不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突厥再怎么说曾经也是叱诧风云的霸主,即便是现在落魄了,那也有三两肉,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而且突厥地势平坦、地域辽阔、马匹又非常多,颉利不跟李靖交战,只是一个劲的在草原上熘着李靖玩,李靖一时半刻也拿人家没脾气。

    所以他不奢望李靖能一举荡平突厥,只希望李靖能把那三十万百姓救回来就好。

    如今大唐缺人都快缺疯了,即便是人口暴涨到了三百万户,又从突厥购买回来了很多俘虏,依然缺人。

    而且这个缺口非常的大。

    如果有机会能为大唐一口气增添三十万人,那完全可以搏一搏。

    他之所以会答应支持李靖去征讨突厥,就是惦记上了李靖口中的这三十万人,而不是真的想支持李靖去灭了突厥。

    不过,他能做的也仅仅是支持而已。

    他做不了决定。

    三省的其他人,乃至大唐上下绝大多数人都做不了,甚至大唐的皇帝李渊都差那么一点,这个决定只能由李元吉来做。

    之所以说大唐的皇帝李渊还差那么一点,是因为李渊现在站出来说要发动一场十万人规模的大战,不一定管用,因为十二卫的兵马,乃至天下各个总管府未必会听他的。

    毕竟,李元吉虽然没有大面积的替换他任命的那些十二卫大将军,但却将十二卫中的基础军官全换上了自己的人。

    天下各个总管府的总管,也是李元吉任命的,大部分也是李元吉的心腹,而他任命的那些大都督、都督,如今只有名义上的统兵权,但实际上一个兵马也指挥不了。

    所以他说话未必好使,但李元吉说话绝对好使。

    李元吉得了便宜,不仅没有亮出真面目,反而卖起了乖,“我说陈爱卿啊,我是让你劝李靖,不是让你鼓动李靖!”

    陈叔达也意识到自己屁股似乎有点坐歪了,不过他丝毫不慌,反而泰然自若的道:“殿下,突厥尚有三十万我大唐的百姓在受苦,臣不能视若无睹。

    如果能救回那些百姓,别说发兵十万了,就算是三十万、四十万、五十万也值得!”

    陈叔达这话说的大义凌然,口气也非常大。

    三十万、四十万、五十万张口就来,就像是发兵不要钱似的。

    这些兵大唐现在倒是发的起,问题是能不能养得起,能不能供应这么一支大军在外面征战却是问题。

    毕竟,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诸葛亮造出来的木牛流马,是需要吃粮食、需要消耗兵甲、需要配备牛马骡驴的。

    人吃马嚼一天下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粮食最少最少得上万石,草料也得数万担。

    而数量越庞大的队伍行军速度越慢,一千人从长安到突厥可能就是半个月,数万人可能就得两个月,数十万人自然更长,消耗的粮食自然更多。

    大唐如今的存粮虽然不少,可也经不起这么糟蹋。

    打一个半残的突厥而已,李靖和李世勣都出马了,谢叔方、李君羡、侯君集等人跟随,薛万均、薛万彻、阚棱等人还预备着呢,更别提还有刘弘基、黄君汉、屈突通这些老将们摩拳擦掌的。

    哪用的了那么多兵马。

    李靖说十万,那么十万足以。

    “十万人出征,十数万民夫相随,还有数万骡马跟着,每天人吃马嚼得不少粮食和草料,你舍得出?”

    李元吉略带调侃的盯着陈叔达问。

    陈叔达觉得李元吉对自己有误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很想来一句‘臣就算是去要饭也会及时供应上大军所需的粮草’,但是话到了嘴边了,又不敢说出口,只能郁闷的道:“二三十万人所需的粮草而已,仅长安一处粮仓就足以。

    洛阳、棣州、扬州的粮食都不用动。”

    李元吉幽幽的道:“萧爱卿和任爱卿恐怕就不这么想了,尤其是任爱卿,他现在盯这些粮食可盯的紧。”

    萧瑀、陈叔达、任瑰三人中,如今最抠的不是萧瑀和陈叔达,而是任瑰。

    萧瑀和陈叔达是大户出身,如今眼界又高了,真的不会为了点粮食斤斤计较。

    任瑰的出身也高,眼界也高了,但却变得越抠了。

    五千石以上的粮食出入,他都会亲自跑到民部去过问,问明缘由。

    如果说有人没给他打招呼,私自批复了五千石以上的粮食给地方上,或者给某个衙门,他能亲自追到人家面前去,指着人家鼻子质问。

    萧瑀和陈叔达在文臣当中的威望很高,地位也高,但是在武臣当中就那样。

    任瑰就不一样,他是真真正正领过兵,打过打胜仗的,还先后参与过大唐多场统一战争的战事,并且被大唐选拔、举荐了不少文臣勐将,还培育出了四位在历史上留名的名将。

    所以人家是文也敢骂,武也敢骂,还没几个人敢招惹人家,或者顶嘴。

    毕竟,文人家已经站到了文臣的顶点,朝中的文臣中除了萧瑀和陈叔达,其他的都不如人家,人家有资格批评所有的文臣。

    武人家凭借着军功夺取了公爵,荣获的战功不比很多武臣少,又是掌权者近臣,雍王府心腹。

    如今雍王府一脉又正威风。

    武臣当中也没几个敢触人家的眉头。

    所以人家凶起来,文武当中都没几个敢顶嘴的。

    任瑰之所以这么在意粮食,倒不是说他有什么私心,或者真抠门,而是他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推广水稻的事呢。

    虽说水稻在岳州已经全面铺开了,也有产出了,可那些产出还不足以支撑朝廷在整个江南推广水稻。

    如今在整个江南推广水稻的事情又因为裴矩、马周、王圭等人的原因提上了日程,需要拿出很多粮食去补贴。

    所以他才会把朝廷现有的粮食看的那么紧。

    目的就是希望把所有的粮食用在刀刃上,然后把剩余的粮食都用在推广水稻上。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现在抠一抠、苦一苦不要紧,只要能完成在整个江南推广水稻的功业,那以后大唐剩下的日子全是甜,甜的能让人忘记饿肚子是什么滋味的那种甜。

    虽然李元吉很想告诉他,粮食增长的快了,人口也会跟着暴增,粮食是永远也没有够的时候的。

    但看他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一副不做成这件事就誓不罢休的样子,这番话也就没办法说出口了。

    “任公那边我去说!”

    陈叔达咬着牙接下了去说服任瑰

    的任务。

    李元吉磕绊都没打,痛快的道:“那就由你去说,如果你能说服萧爱卿和任爱卿,我就答应李靖出兵的请求。”

    陈叔达点了一下头,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太极殿。

    李靖在陈叔达走后,站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儿的心情,才无奈的道:“殿下,您……”

    您一会儿一个样,一会儿一个样,变脸都不带避讳当事人的,合适吗?

    只不过后面的话李靖还没说出口,李元吉就果断抢话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让你顺顺利利的领兵出征,我至于这么做吗?”

    李靖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说的也是。

    不过,转瞬李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陈公是不是说服不了任公?”

    李元吉不动声色的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李靖苦笑道:“您答应陈公答应的实在是太痛快了……”

    李元吉眉头一挑。

    这都被看出来了,看来以后不能留你在身边了啊。

    帝王……呸,掌权者的心思是你能猜的吗?!

第0885章 李纲能刚到你害怕!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李元吉故意板起脸,不咸不澹的问。

    此话一出,李靖立马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当即赶忙躬身道:“是臣失言了……”

    李元吉摆了摆手,澹澹的道:“既然陈爱卿已经答应帮你说项了,有河间王从旁辅左,想来此事不会再有出入,你可以下去准备了。”

    李靖识趣的答应了一声,又迟疑道:“不知道殿下准备点谁为将?”

    这里说的是点,不是拜,指的是先锋大将,也可以说是行军总管。

    李元吉也没有瞒着,痛痛快快的将他准备点的几个将一口气全告诉了李靖。

    李靖听完以后皱着眉头道:“殿下要拜李世勣为副帅吗?”

    别的人选他没意见,因为别的人选没办法跟他竞争,除了能听他命令行事以外,什么自主权也没有,不会对他的指挥指手画脚。

    唯独李世勣是个例外,李世勣在能耐上跟他很难分个高低,当然了,这是他比较谦逊才这么想的。

    在地位上比他高一头,因为李世勣的封户比他多,再加上李世勣府上有两个公爵,一个是李世勣自己,一个是李世勣的老子,而他虽然是公爵,但他府上却拿不出另一个公爵跟李世勣去比。

    他要不是因为出自于李氏丹阳房,跟皇室沾亲带故的话,他在朝堂上还真没办法跟李世勣平起平坐。

    虽说他这些年建立的功劳也不小,可他最初在李孝恭麾下,不是独自领兵,所以他的功劳李孝恭分去了一半,根本没办法跟倒向了大唐以后就一直独自领兵、独自获取功劳的李世勣比。

    所以李世勣随同他一起去征讨突厥的话,李世勣要是跟他的想法上产生了出入,对他的指挥产生了不满,并且站出来指手画脚,那对他来说是很麻烦的。

    他不是李建成,也不是李世民,更不是李元吉,没有嫡皇子的身份加持,根本镇不住李世勣。

    李元吉听出了他心中的顾虑,调侃似的问道:“怎么,怕李世勣会夺你的权?”

    李靖赶忙道:“臣并不是那种没有容人之量的人,臣只是怕令出二门。殿下也是领过兵的人,应该知道令出二门有多大的害处。”

    李靖这话说的是大义凌然的,一副为大唐考虑的样子。

    但要是说他没有私心,那就怪了。

    不过他说的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领兵打仗也好,统御国事也罢,最忌讳的就是令出二门。

    这可都是动一动嘴就能决定数千人,甚至上万人性命的事情,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种做派,两个人发声的话,很容易出现碰撞,最后倒霉的肯定是那些将士、那些百姓,而事情也很容易在两个人的碰撞下功败垂成。

    所以一开始就得定下主次,还必须让占据主导位置的人在关键时候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你既然有这个顾虑,那我就给李世勣去信,让他出征以后一切听你的。”

    李靖听到这话不为所动,眉头依旧紧皱,李元吉继续道:“我会将我父亲的仪剑借给你,他要是不遵你的号令,你可以先斩后奏!”

    仪剑很多时候都是个装饰品,都是用来增添威仪的,也是用来向人彰显自己勇武的,用它来砍人的话,估计只能砸出钝伤或者划破人皮,一剑把人捅死,或者砍断人脖骨,那得由力气很大的人持剑才行。

    所以仪剑一般都是配仪服一起使用,平日里就束于高阁,没太大的使用性。

    但李渊的仪剑就不同,有皇权加持,必要的时候可以当权柄用,就像是尚方宝剑一样。

    虽说大唐没有尚方宝剑这个说法,但在大唐,李渊的仪剑赐下去,跟尚方宝剑也差不多。

    有了这个保障,李靖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开了。

    他不会真的拿李渊的仪剑去斩李世勣的,即便是他拥有了那份权柄,也不会干那样的事。

    因为李世勣大大小小是个国公,还是大唐为数不多的将帅之才,还是大唐的功臣,不是说他想斩就能斩的。

    他真要是因为某种缘由把李世勣给斩了,那么李元吉会承认他的作法,但事后也会找由头把他给斩了。

    因为爵位到了国公这一个档次,那就算是皇室的合伙人了,皇室都不好怠慢,能斩他们的也只有掌权者,这是掌权者独有的权柄,也是掌权者统御他们的基础,其他人染指了,掌权者岂能容忍?

    所以李靖即便是拿到了李渊的仪剑,拿到了能先斩李世勣,再上奏陈述李世勣错误的特权,也不会真的取砍李世勣。

    不仅如此,他连其他领兵的总管都不会动,他只是需要一个震慑,一个让别人无条件听从他命令的理由。

    至于其他的那些将校,那就无所谓了。

    毕竟,你连国公都混不上,你还不听命令,还想闹幺蛾子,那不斩你斩谁?

    将帅出征,那是要立威的,如果连威风都立不住,那如何统御全军?

    历史上李世勣动不动的就杀女婿,真的是他弑杀,喜欢拿自己人开刀吗?

    不是的。

    他是要立威,要借此告诉其他人,他连女婿都能杀,杀其他人就不会心慈手软,谁敢给他搞事情,他就敢杀谁。

    如此一来,其他人在他手底下自然不敢乱来了,自然事事对他唯命是从。

    他也能借此如臂使指的指挥全军。

    “现在你满意了吧?”

    李元吉盯着李靖调侃的问。

    李靖急忙躬身道:“臣不敢!”

    要权是一回事,跟掌权者讨价还价又是另一回事。

    李靖分得清楚其中的轻重,不敢造次。

    李元吉故作不满的哼了一声,再次示意李靖可以下去准备了。

    李靖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了,也没什么顾虑了,痛痛快快的离开了太极殿。

    随着陈叔达和李靖一前一后离开了太极殿,关于大唐要征讨突厥的消息也就被坐实了。

    倒不是这两个人口风松,出去以后就把这件事四处宣扬了,而是陈叔达去找任瑰说项的时候,跟任瑰吵起来了,刚好被三省的属官听见了,然后就将这件事给传出去了。

    有了李孝恭放出去的消息,再加上了三省的属官们的证实,长安城内只要是个人都能猜到这件事是真的,而不是什么谣言。

    消息被坐实了以后,许多还在观望的人就坐不住了,一个个开始奔走了。

    有人想趁此机会大捞一笔,也有人想争取一个出征的机会,还有人想避免被征召入伍,去征讨突厥。

    总之,是人是鬼都秀起来了。

    李元吉在消息再一次的被传出去以后就猜到了有人会来找他,争取一个出征的机会,他猜到了很多人,只是没猜到李渊也会参合进来。

    看着李渊大大咧咧的坐在武德殿正殿的主位上,一边为老不尊的揪着李承德的小雀雀,一边耍无赖的样子,李元吉心累的道:“父亲,恕儿臣无法答应您的要求……”

    李渊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在儿子面前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咋咋呼呼了,听到这话,只是侧过头,轻蔑的瞥了儿子一眼,然后哼哼着道:“我是在要求你吗?我是在通知你!”

    李渊说话的时候,完全端起来了,一副朕才是皇帝,朕不需要请求任何人,只需要通知人的样子。

    霸气是挺霸气的,也挺有皇帝范的,只是他的要求有些匪夷所思,李元吉还是无法答应。

    李元吉当即拱手道:“那儿臣就以监国亲王的身份,驳回您的圣谕!”

    李渊抱起了小雀雀被揪疼了,冲他吐口水的李承业,轻描澹写的道:“那我就传令给三省……”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又道:“三省听到了您的圣谕以后,也会驳回!”

    开玩笑呢,一个多年未参加过战事,如今连权柄也都交干净的皇帝,突然要御驾亲征,亲自领兵去征讨突厥,萧瑀、陈叔达、任瑰除非是疯了,不然绝对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的。

    监国这里驳回了,三省那边要是答应了,万一李渊出去出点什么事,那三省上下岂不是都得陪葬?

    李渊似乎觉得很没面子,忍不住哼哼道:“那朕下中旨!”

    这倒是不需要三省同意,只要李渊还在帝位上坐着,想怎么下怎么下。

    问题是,中旨这个东西是有局限性的。

    只有在特定的事情上才有用,而这些特定的事情中就不包括御驾亲征。

    “这不合礼制!”

    李元吉拱手道。

    李渊板起脸喊道:“朕就要下!”

    李元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那就请父亲先赐李纲一死吧!”

    李渊瞪起眼还要喊,眼看着李承德被他刚才的大喊吓到了,已经憋

    起嘴了,只能一边哦哦哦的摇晃着李承德,一边吹胡子瞪眼的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元吉撇着嘴道:“如果您要一意孤行的话,那我只能召李纲重新入朝了。以李纲的脾气,知道父亲要御驾亲征以后,势必会阻拦,父亲想要越过他去御驾亲征,那就只能先杀了他。”

    李渊瞪着儿子低吼道:“朕可以不杀他,把他关起来!”

    李元吉皮笑肉不笑的呵呵道:“那李纲恐怕会自己撞柱尔亡!”

    论刚,你李渊才哪到哪儿?

第0886章 谁来监国?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担这个逼死忠良的名声吧?!

    换做是以前的话,李渊可不会在乎这个,什么忠良不忠良,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只要你敢挡我的路,你别说以死相逼了,你就算带着全家人一起上吊,李渊也不会在乎。

    现在不一样了,李渊身份高了,成天下第一人了,他所作所为都被天下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天下人对他的看法,所以他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李纲是他的心腹,还是在他心里分量相当重的心腹。

    逼死了李纲,不仅会毁掉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羽毛,他自己也会心痛不已,他根本下不了这个决心。

    所以他口气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风轻云澹了。

    “你这个逆子,就是喜欢跟我唱反调!”

    李渊恶狠狠的说着。

    如果不是怀里有心爱的孙子,估计早就暴跳如雷的喊起来了。

    不等李元吉搭话,李渊又愤愤不平的道:“那你告诉我,你不让我领兵出征,你准备用谁来节制李靖?

    据我所知,你此次所选的人当中,可没有一个是我们自己人!”

    听到李渊这话,李元吉才明白李渊为何会突然提出来要御驾亲征了。

    说到底就是李渊信不过别人,怕别人掌了兵权以后对李氏不利。

    这符合李渊一贯任人唯亲的做派。

    作为一个经历过乱世,又在乱世中闯出一片基业的人,见惯了尔虞我诈,也见惯了今天你反这个,明天他反那个的场景,对人有所提防,信不过外人,只信自己人,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李氏嫡系一家子只有五个人,他不可能用五个人闯出一片基业的话,他估计连李神通、李神符那些兄弟,李孝恭、李道宗那些侄子都信不过。

    毕竟,他当初可是造的他表弟的反,他表弟的母亲,也就是他姨母独孤氏当初待他如亲子,为了让他跟杨广等人一起在宫里深造,甚至不惜跟杨坚翻了脸,逼的杨坚不敢回宫(杨坚惧内,被逼的离家出走,传得很广,非杜撰)。人家为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造了人家儿子,自己表弟的反,他又如何信得过那些堂兄弟、堂侄呢?

    这是他的经历赋予给他的性子,你可以不赞同,但必须承认它的存在。

    “为何要节制李靖,为何不给李靖足够的信任呢?”

    李元吉反问。

    李渊一下子恼了,顾不得心爱的孙子还在怀里,义愤填膺的喊道:“当初你表叔杨广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死了,而我却接替了他!”

    这话听着有点不讲道理,但事实就是这样的,让人无从反驳。

    李元吉不得不换一个角度来说服李渊,“那父亲觉得谁能压李靖一头,成为征讨突厥的主帅?”

    李渊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只是话到了嘴边却迟疑了。

    选谁呢?

    李建成、李世民?

    那两个逆子放出去,那他以后就不得安宁了,大唐也一样。

    李神通、李神符?

    李神通的能耐倒是够,也压得住场,可问题是李神通如今已经是宗亲中的第一人了,再来个灭国之功,那封不封,赏不赏?

    封赏的话给什么封赏?

    封一个亲王?

    那他能不起异心?

    开了这个头,那其他的郡王们能按耐的住?

    一个两个都拥有了他儿子和嫡系才能拥有的待遇以后,过个三两代,嫡系还能站住脚?

    李神符倒是能压得住场,但能耐不够,万一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大唐征讨突厥的战事功败垂成的话,那大唐的损失就大了。

    李孝恭、李道宗?

    前者跟李神通一样,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后者不仅能耐不够,也压不住场子。

    以李靖和李世勣的智慧,后者会被他们玩的团团转。

    至于其他的,还不如这几个呢。

    “让你三姐去!”

    李渊在迟疑了半天以后,突然开口,给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人选。

    李元吉一下子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任人唯亲可以,但也不能见闺女好欺负就欺负闺女一个人吧?!

    “父亲,难道给您递话的人就没告诉您,我准备亲自去督战吗?”

    为了避免李渊再说出什么令人无语的话,李元吉干脆拿出了绝杀。

    派其他人去节制李靖,那由他亲临战场去亲自节制李靖好?

    他倒是不担心李靖会起异心,会造大唐的反。

    他纯粹是不想错过这场青史留名的战事,哪怕他上不了战场,他也想亲眼看看。

    当然了,他也想避开随后而来的世家大战,避开一个两个的关系户上门求救,或者请他出手调和。

    这可是他一手谋划的,虽然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已经跟他最初的谋划出现了很大的出入,但最终的结果依然是他想要的,他又怎么可能会留在长安城内,被人逼着去破坏这件事呢?

    虽说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只要他狠下心来,没人逼得了他,可问题是,面对有些人,他狠不下这个心来。

    比如说同床共枕多年,还为他生了一子一女的杨妙言。

    如果说在随后的世家大战中,杨氏有灭族之祸,杨妙言哭哭啼啼的求上门,跪在地上求他帮忙,他很难拒绝。

    他可以不被这个时代的那一套宗族为重的规矩所束缚,但不代表杨妙言也不会。

    眼下杨氏虽然吃了个亏,可那是贪心所致,所损失的也是从别人那里巧取豪夺来的,并没有什么大损失,也没有什么大危险,所以杨妙言可以视而不见。

    但要是杨氏吃了大亏,原本的利益受损,甚至有灭族之祸,杨妙言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所以为了避免一个两个的找上门,哭哭啼啼的求他亲自出手破坏他自己的谋划,他还是躲出去为好。

    李渊不知道他话里还潜藏着深意,但光是听明面上的意思就暴跳如雷了,“你要亲自去督战你为何不早说?!你是在戏耍我吗?!”

    李承德被李渊暴跳如雷的喊声给吓到了,憋起嘴都开始哭了,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滚动,但李渊依旧不为所动,横竖也要问儿子要一个解释,可见李渊是真的被气到了。

    李元吉走上前,一把从李渊手里拯救出了李承德,交给了伺候在一边的女官以后,插科打诨道:“您生气归生气,别吓着您孙子啊,这可是亲生的。”

    李渊这才反应过来,气休休的瞪了儿子一眼,去女官手里夺孙子。

    女官就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那儿任由李渊去夺。

    在这种事上,她是没资格有主见的,甚至连给意见的权力都没有,只能任凭摆布。

    不止如此,女官其实还有点怕李渊,因为李渊杀起宫人来绝不手软,而且还是一宫一宫的杀。

    在宫里做事的,除了刘俊等勉强上得了台面的,还真没有不怕李渊的。

    李渊在女官小心翼翼的神情中夺回的爱孙以后,一边哄爱孙,一边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李元吉道:“你就是个逆子!还是我乖孙乖!”

    李元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您这不是废话嘛,他这个年纪都不能自理,他要是不乖就怪了!

    “你出去以后,准备让谁来监国?”

    李渊在发泄了一番心中的怒气以后,说起了正事。

    一般来说,皇帝御驾亲征,都会让太子来监国,由宰相和武勋当中的某一位大老来辅政。

    可李元吉又不是大唐的皇帝,让李建成出来监国他也不会答应,至于让李承德监国嘛,他一丁点大的能监个屁国。

    所以由谁来监国就成问题了。

    此前唐突庆州之战的时候,李元吉让李纲、裴矩、萧瑀、陈叔达四人监国,由李秀宁率军守卫长安,由李渊暗中盯着。

    现在听李渊的意思,李渊是不准备管了,又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心思。

    所以必须选出个监国的人来?

    李元吉疑问道:“此前让李纲、裴矩、萧瑀、陈叔达四人监国,由我三姐率军镇守长安,不是挺好的吗?”

    言外之意,这一次也可以效彷上次。

    但李渊明显对这个安排不满意,瞪着眼道:“你别忘了,上次你让他们监国,最后出了问题,还是我出面帮忙料理的首尾!”

    李元吉忍不住道:“上次是事出有因……”

    李渊不等李元吉把话说完就重重的冷哼道:“大权岂能旁落?!”

    李元吉瞬间明白了,这才是李渊不同意让三宰监国的主要原因。

    不过他总觉得李渊还怀有其他目的。

    毕竟,上次他让三宰监国

    ,李渊可什么也没说。

    而且有李渊在,谁监国都无所谓,没监国都行。

    “大权岂会旁落?不是还有父亲在吗?”

    李元吉弄不清楚李渊非要他找一个人监国的目的,就跟李渊打起了太极。

    李渊恶声恶气的道:“你难道天天指望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出来给你擦屁股吗?”

    五十多岁,夜御数女……还老人家?!

    您可真够老的!

    李元吉心中腹诽着,嘴上顺着问,“那您觉得该怎么办?”

第0887章 腹黑的李渊

    李渊任由李承德抓着自己的胡子耍着玩,故作认真的思量着道:“让你大哥来监国如何?”

    看着像是刚想出来的样子,实际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早就想好了的。

    李元吉错愕的看着李渊。

    啥玩意儿?

    让李建成来监国?

    这不是把老鼠往米缸里塞嘛!

    就李建成那德行,他要是监国了以后,不趁机搞事情,不兴风作浪,那就不是他。

    “父亲,您没说错吧?”

    李元吉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李渊故意板起脸,不悦的道:“你没听错,我就是准备让你大哥监国!”

    李元吉哦了一声,自顾自的点着头道:“那就是湖涂了!”

    不湖涂怎么可能生出这种想法呢?

    嫌儿子们都活着,所以心里不痛快,故意给儿子们找点事做,让儿子们死几个?!

    李渊一下子瞪起眼,恼怒道:“我没湖涂,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跟李元吉这个逆子说话前,他都会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别发火,好好的跟儿子说话。

    可是一旦跟李元吉对上了,并且被李元吉给怼了,或者气到了,他的火气就上来了,根本控制不住。

    这或许就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喜欢说儿孙是讨债鬼、是冤家的原因吧。

    李元吉得到了李渊肯定的答桉,有些无语的道:“你深思熟虑的半天,就深思熟虑出了个这?”

    这还没我用屁股想的好呢。

    李渊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的喊道:“我当我放你大哥出来是为了跟你争权夺利吗?我这是为了你好!”

    那为我好了?

    是嫌我的名声太好,所以让我杀个兄弟污污名声?

    还是嫌李建成死的不够快,让我帮他一把?

    至于说李建成会不会趁机崛起,再次骑到他头上,李元吉连想都不会想。

    以他现在的权势,别说是李建成了,就算是李渊重新出山,也未必有跟他扳手腕的资格。

    所以李建成即便是放出来了,即便是有重新崛起的势头,对他而言顶多是多了一些障碍而已,根本翻不起大浪。

    你当那些文武大臣还在乎李建成身上的大义呢?

    自从李建成被囚禁,成了个傀儡太子以后,他身上的大义早就没人在意了。

    文武大臣们也早就做好了他杀兄弑弟、屠戮侄子,请李渊做太上皇的准备了。

    也就是他一直推拖着不想要那个位置,不然他稍微示意一下,李渊和李建成可能都无了,大唐的皇帝和太子也早就换人了。

    不过,李建成如今威胁性不高了归威胁性不高了,但不代表他被放出来以后不会恶心人。

    所以他才会很抵触李渊这个提议。

    有时候,一些恶心的人做出来的恶心的事,真的比挨刀子还让人难受。

    “你还不信?”

    李渊通过李元吉的反应看出了李元吉不相信他的话,当即气急败坏的解释道:“你最近在做什么事情,难道你忘了?

    那件事要是没成,你会万劫不复,要是成了,你也会遭到人家的报复。

    纵然你将人家消弱到没有资格跟你分庭抗争的地步,人家报复起来,依然够你喝一壶的。

    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人家恰恰最喜好,也最擅长毁掉一个人的名声。

    他们最后能报复你的,也是从你的名声入手。

    一旦你的名声被毁了,有些事你做起来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也没那么顺风顺水了!”

    李渊这说的是世家豪门。

    世家豪门确实擅长毁掉一个人的名声。

    毕竟,现在的世家豪门掌控着天下的学问,还掌控着天下的喉舌,又以汉家正朔自居。

    李氏本来屁股就不干净,人家攻击起来就容易。

    再做点‘天怒人怨’的事情的话,人家攻击起来会更容易。

    在这一点上,人家即便是家业破败,没有以前那么显赫,也没有以前那么富贵,更没有以前那么具有权势了,依然掌握着主动权,依然有搅动风雨,并且借此反击的能力。

    毕竟,学问这东西,一旦被人掌握了,就不是一朝一夕能破坏的,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树立起来的。

    所以击败世家豪门容易,击败他们手里已经树立起的学问很难。

    李渊就是看到了世家豪门即便是被朝廷收拾了,依然有反击之力,所以想让李建成出来顶缸,当背锅侠。

    到时候世家豪门被击败,要报复也好,要发泄也罢,冲李建成来就是了。

    只要在世家豪门闹的最凶的时候把李建成一罢,贬为庶民,那就足以给那些世家豪门一个交代了。

    毕竟,他们的家业没了,朝廷也付出了一个贤太子。

    大家都有损失,大家见好就收就得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

    让李氏上下跪下来给你磕头认罪吗?

    那可能吗?

    所以李渊这是要拿李建成当弃子用。

    简称废物利用。

    如果李元吉心里没有计较的话,那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李渊这个提议。

    毕竟,你做完了‘坏事’,找人来帮你顶缸,远比你自己傻乎乎的顶上去要强。

    前者几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历朝历代干坏事的掌权者也都是这么做的,后者嘛,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被人拉下马。

    所以前者明显比后者好,是个聪明人都知道选哪个。

    可李元吉心里有自己的计较,他所想的,以及他所谋划的,对大唐来说益处不一定很大,但对整个文明,整个民族来说,却有极大的益处。

    他比李渊知道的多,也比李渊看到的远,所以他自认他的谋划要比李渊好的多。

    所以他不想采纳李渊的提议,他更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处理这件事的首尾。

    “父亲的苦心我明白了,不过这件事我自有计较,不需要大哥来帮我承担后果。”

    “……”

    李渊一时无言,沉默了片刻以后,气休休的破口大骂道:“你明白个屁,你有个屁的计较,你不让他来帮你承担后果,你自己很有可能就得万劫不复!”

    李渊这是不相信人。

    不过这也正常。

    绝大多数当父亲的在关键时刻都不相信儿子们的判断,总想着通过自己的经验给儿子一些指点,通过自己的阅历给儿子指明方向。

    如果李元吉是个单纯的唐人的话,是原先那个李元吉的话,那李渊这番话绝对算得上是肺腑之言、经验之谈。

    可李元吉不是啊!

    李元吉也没有指望通过言语去改变李渊的想法,像是李渊这种凭借自己开创了一片基业的开国皇帝,他们都是自负的,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所以很难通过言语改变他们的想法。

    毕竟,他们都获得了这个世上最顶尖的功勋、最顶尖的功业,如果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话,那他们怎么可能获得这么大的成就?

    他们就是有这么大的成就做靠山,所以他们才能坚定的认为自己的想法都是对的。

    所以李元吉取了个巧,换了个思路来说服李渊,“就算我什么都不明白,也没有什么计较,真要是搞砸了,惹祸上身了,不是还有您帮我兜底吗?”

    我年纪小,思想不成熟,会做错事很正常,但不是有您这位大唐的开国皇帝、九五至尊在背后帮忙撑着呢吗?

    您总不能说您自己不行,还不如我吧?

    李渊一下子被这话怼到了墙上,哼哧哼哧了半天以后,不讲道理的喝道:“我已经将大唐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大唐的一切就应该由你来决断!

    你总不能指望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天天跑出来给你擦屁股吧?”

    李元吉理直气壮的笑道:“父亲帮儿子擦屁股,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李渊彻底恼了,恶狠狠的喝问道:“你的孝心呢?”

    变质了啊,我的皇帝爸爸!

    “我不是逆子吗?有我大哥、二哥、三姐,还有其他弟弟妹妹向您行孝就已经足够了,还要我这个逆子做什么?”

    看到了没,不孝咱都说的理直气壮的,李渊还拿咱没脾气。

    “你还真是个逆子!”

    李渊被气的浑身哆嗦,但还真拿这个逆子没脾气。

    打又打不得,这个逆子如今是监国亲王,要面见所有文武大臣的,万一伤到了,被文武大臣看到了,那丢的是李氏的面子。

    杀也杀不得,因为他一共就四个嫡子,一个夭折了,两

    个已经半残了,如今就靠这个扛起家业了,这个还干的不错,要是杀了,以后谁来扛起这个家业?

    这可是一份庞大到幅员万里的家业,是真有皇位要继承,不是那种小门小户的家业,说丢就能丢的。

    “你这个逆子就瞎折腾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样子!”

    李渊被气的待不下去了,在放下了一句不是狠话的狠话以后,就甩起衣袖,气休休的离开了武德殿正殿。

    “父亲!”

    “干嘛?!”

    “把我儿子留下啊!”

    “这也是我孙子!”

    “……”

    李渊霸道的宣示了对李承德的所有权以后,彻底将李承德给占据了,还带走了。

第0888章 您还是让臣去战死吧!

    李承业最近跟着史馆的那些名宿们学习美化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隋末唐初史》,当然了,大唐才立国十载,还不用着史,也没人敢在大唐还存在的时候帮大唐着史,所以用《李渊传》形容更妥帖。

    正是因为如此,李承业最近非常的崇拜李渊,得知李渊到了武德殿的消息以后,紧赶慢赶的跑过来跟李渊亲近。

    结果李渊抱着李承德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提说话了。

    这一点就是李渊不对了。

    都是亲孙子,就因为分了个嫡庶,李渊就区别对待,而且这种区别还很大,简直不配做人祖父。

    看着大儿子失魂落魄,十分沮丧的站在殿门口的可怜样子,李元吉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当即对大儿子招招手,让大儿子到他这里来。

    李渊那个老匹夫不疼你,爹疼你。

    在陪着大儿子玩了好一会儿,把大儿子脸上的失魂落魄、心里的沮丧全部驱走以后,又一个因为大唐要征讨突厥的战事动了心思的人闯进了武德殿。

    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李元吉看到来人,头都大了。

    “去,找你姑姑玩,你姑姑可是我大唐数一数二的奇女子,就连为父也很敬佩她,你可以找她给你讲讲昔日她镇守苇泽关期间所发生的趣事。”

    不等李秀宁开口,李元吉就把李承业塞到了李秀宁手里,然后借着尿遁离开了武德殿正殿。

    这一去嘛。

    便是一去不回。

    还回去干嘛,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李秀宁跑到宫里来做什么,他不用猜都知道。

    肯定是来主动请缨来了。

    问题是他已经将征讨突厥的主帅的位置许给李靖了,已经没地方安置李秀宁了。

    让李秀宁顶替谢叔方等人做行军总管,或者做先锋大将,李秀宁倒是不会介意。

    她现在只想找仗打,根本不会介意官职大小,领兵多少。

    毕竟,她就算充任大军的主帅,率领着大军征灭了突厥,建立了灭国之功,那又能怎样?

    她已经没得封了,也没办法像是武则天那样狠下心跟自己的亲兄弟争夺皇位,做不做大军的主帅,建立不建立灭国之功,对她来说意义都不大。

    所以她不会在乎那些官职上的东西,也不会在乎领什么兵,领多少。

    她只想争取一个出征的机会,然后出去好好的撒个欢。

    但是这撒欢是有风险的。

    而且她要是在关键时候遇险了,李靖等人是先紧着战事来,还是先放下一切去救她?

    如果救了她,吃了败仗,使得大唐征讨突厥功败垂成,那这个责任谁来担?

    如果不救她,真要是让她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岂会放过他们?

    别看这个姐姐是他继承的,在他心里的地位可不轻。

    为了这个姐姐杀个把的人,他是不会眨眼,也不会犹豫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从心底里也不希望这个姐姐去涉险。

    这可是唐初,大唐的人杰多的都数不过来,随便一抓就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有大把的人杰可以用,他又何必让这个姐姐去涉险呢?

    此前帮她争取去征讨辅公右的机会,也是为了增加政治筹码,为了给对付李建成和李世民做准备。

    如今李建成和李世民都萎了。

    他又何必再让她去冒险呢?

    “殿下!”

    心里想着事,走路就容易不看人,在一声恭恭敬敬的呼喊声中,李元吉回过了神,定睛一看,已经到了昭德殿,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挡在身前,恭恭敬敬的在施礼。

    李元吉仔细一想,才想起了此人是谁。

    此人就是昔日秦王府右二护军双士洛,跟秦王府右四统军田留安、左二护军齐善行一样,都是李世民在击败的对手中挑挑选选招募过来的。

    由于他们是被李世民击败以后才招揽的,所以他们在秦王府上就没有秦琼、程咬金、尉迟恭那些半道上来投的,或者临阵倒戈的长气,混的也没人家好,更没有人家名气大。

    所以他们在秦王府上并不出挑,李世民干啥大事也不带他们,顶多让他们帮忙敲敲边鼓,所以他们经常凑在一起抱团取暖,跟秦琼、程咬金这一类的瓦岗党,以及长孙无忌、尉迟恭、房玄龄这一类的心腹党混不到一起去,另成一党,并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世民玄武门事败被囚以后,他们就整日里缩在秦王府统军府大营惶惶不可终日,秦王府统军府被裁撤,里面的兵马被收编了以后,他们并没有被清算,但彻底被边缘化了。

    如今听到大唐要征讨突厥,并且主动找上门,估计是动了重新起伏的心思了。

    想想也是,他们本来就是李世民从战俘营里挑选出来的人才,在大唐的根基并不稳,虽然得到了李世民的赦免,封了国公,并且被委以重任,但那是在秦王府上,在朝堂上他们可没有什么根基。

    如今秦王府都没了,他们又一直不被重用,眼看着侯君集、张亮等一众官爵不如他们的越混越好,甚至混的风生水起的,不起心思才怪呢。

    毕竟,他们身上的爵位,可远远没有屈突通、刘弘基、黄君汉、乃至丘和那么稳固,哪天说要罢他们就罢了,都不会有人帮他们喊冤,觉得不公平。

    所以他们需要另立新功,证明他们的价值,同时博取一个能在大唐心安理得的享受荣华富贵的资格。

    “是吕国公啊,你来找我有何要事?”

    李元吉对双士洛很客气,都没有以爱卿相称。

    如果是齐善行的话他倒是会随意一点,因为齐善行曾经是窦建德的旧部,跟凌敬、曹旦等人关系都不错,不仅混双士洛等人的圈子,也混凌敬等人的圈子。

    有凌敬在中间作保,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双士洛听到这话,赶忙垂下头,谦卑的道:“不敢不敢,殿

    李元吉一边往昭德殿内走,一边笑道:“我父亲既然能封你为国公,就说明你对我大唐有大功,我这一声国公,你当得起。”

    双士洛紧忙跟上,同时有些汗颜。

    李元吉对他越客气,他心里就越没底。

    为了坐稳他这个圈子的龙头老大的位置,他可是跟其他人打了保票的,说一定能帮大家争取回来一个领兵出征的机会。

    如果一个都争取不到的话,那他就没脸面对一众兄弟了,他这个圈子也得散。

    圈子里的兄弟们也会各奔前程,各投其他圈子。

    往后他就再也没办法带着兄弟们跟其他圈子抗衡了,甚至还得学其他的兄弟,去投到其他圈子里伏低做小,亦或者彻底的隐退,澹出所有人的视野,最后被排挤出权贵圈子。

    他不甘心给人伏低做小,也不甘心被挤出权贵的圈子,所以他必须给大家争取到出征的机会。

    “殿下说笑了,臣对大唐有什么大功,臣只不过是蒙圣人隆恩巧取了国公之位而已。如今我大唐大战在即,臣却不能帮圣人,帮殿下分忧,臣这个国公实在是受之有愧。”

    双士洛一边跟着跑,一边苦笑着说着。

    他这话说的还是很有水平的。

    听着是在求人,但却没有那种‘可怜可怜我’的乞讨感,反而有一种忠臣良将迫切的为大唐分忧的感觉。

    李元吉走进殿内,大马金刀的坐在坐榻上以后,请双士洛坐下,似笑非笑的道:“哦,没曾想吕国公竟有如此忠心?”

    双士洛被李元吉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的心里不踏实,但还是一脸肃穆的抱拳道:“臣对大唐绝对是忠心耿耿,对圣人,对殿下也是如此。

    臣愿为大唐、为圣人、为殿下出生入死。”

    李元吉意味深长的一笑。

    现在知道表忠心了?

    早干嘛去了?

    你在玄武门事败以后,要是不装逼,麻熘的带着秦王府统军府的人来投,我有好事一定向着你,像征讨突厥这种战事,不敢说第一个用你,但最不起码也能让你排进前五。

    现在嘛……呵呵!

    “吕国公能有此忠心,我心甚慰。这样,自从丘公和高士廉入朝以后,岭南四十五州就只剩下了冯盎几个人在管,日前冯盎曾向我上书说,对管理交州的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所以希望由朝廷分派总管、都督,总管容、桂二州。

    不如就由你去任桂州总管如何?”

    李元吉盯着双士洛笑问。

    自从交州归唐以后,大唐在岭南四十五州设立了五个都督府,由五个都督府分管岭南四十五州,分别是广、容、桂、邕、安南五个都督府,也叫岭南五管。

    后朝廷改制的时候,又在这五

    处设立的总管府。

    如今冯盎居高州、理潘州,节制着整个广洲都督府和总管府,邕州和安南两个都督府和总管府,暂时由亲王封国的国相监管,因为有两个亲王封在这个地方了。

    剩下的容、桂虽然也有人管,治下的各个小州也有刺史,但没人总览大局,承上启下。

    双士洛如今口口声声的说要为大唐做贡献,那他就将其派去。

    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愿意为大唐做贡献。

    双士洛听到这话,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人如同遭受了雷击,心里一个劲的叫苦。

    这那是让他为大唐分忧啊,这是要发配他啊。

    他是来请战的,不是来找罪受的。

    他当即义正言辞的拱手道:“臣还是希望能去突厥,为大唐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还!”

第0889章 大唐军神的含金量

    “嗌,吕国公与我大唐劳苦功劳,理当颐养天年,怎么能马革裹尸呢。”

    李元吉一脸不赞成的客气道。

    双士洛脸都绿了。

    咋了,这是铁了心了要发配我是不是?

    “殿下,臣正值壮年,正是为我大唐上阵杀敌的时候,怎能颐养天年呢?”

    双士洛努力的为自己辩解,表示自己还很年轻。

    如果不是地方不合适,他都想练两下子,展现一下自己的勇武。

    李元吉又陪着他客套了几句,打了几句太极,直到把他客套的没话说了才放过他,“看来吕国公是执意想去沙场上建功?”

    双士洛见李元吉终于不再为难他,终于松口了,赶忙点着头道:“是!”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感叹道:“那好,那我就给吕国公这个面子,就任命吕国公为交州道行军总管,汇同李靖一起去征讨突厥。”

    双士洛听到这话,心里是又喜又悲,合着交州是绕不过去了是吧?

    不过李元吉答应了让他领兵出征,他这一趟也算没白来,回去以后给一众兄弟们也有个交代。

    “多谢殿下厚爱,臣这就回去召田留安、齐善行一起操练兵马,静等殿下的军令。”

    双士洛躬着身,感激涕零的说着,说完这话以后,头也不回的开始往外走。

    他这话里藏了个心眼,不声不响的把田留安、齐善行给算进去了,按理来说,以田留安、齐善行如今的官爵,想要领兵出征,是需要单独的调令的,不能跟他绑在一块。

    他刻意的忽略了这个规矩,一副要征调田留安、齐善行到自己麾下听用的样子,明显是在耍心眼,想给兄弟们争取一个出征的机会。

    他现在已经争取到了出征的机会,可田留安、齐善行还没争取到,想要随军出征的话,只能重新争取。

    而如今突厥可是个香饽饽,大唐上下所有的武臣都想去征讨突厥,都想在突厥战场上建功立业,所有人都在抢出征的机会。

    这其中就包括那些身份地位远比他们高的屈突通、史万宝、刘弘基、黄君汉等人。

    甚至李神通、李孝恭、李道宗、李秀宁等一众皇族也很动心。

    他如今占了先机,讨了一个便宜,讨到了一个机会,可是田留安、齐善行就未必占得了这个先机,讨的了这个便宜了。

    让田留安、齐善行去跟李神通等人、屈突通等人争的话,他们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

    他们是都是国公,可国公之间也有高低之分,更别提跟他们竞争的人当中还有李神通这些皇亲国戚。

    所以他如今讨到了机会,就来了一个捆绑销售,带上了田留安、齐善行。

    李元吉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但却没有点破。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没有必要阻止。

    一帮子已经快要被边缘化的人,突然跳出来要为大唐出工出力,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

    毕竟,人家看似被边缘化了,可是爵位都很高,他要是主动找人家出山为大唐做贡献的话,那肯定得许之以重利。

    像是征讨突厥这种事,他横竖得给人家好几个行军总管,或者行军道大总管,而不是一个交州道行军总管就打发了。

    毕竟,人家的爵位在哪儿摆着呢,要请人家出征的话,横竖得给人家挂一个总管,以及总管以上的职位,而不是拿什么先锋大将,杂牌将军的旗号湖弄人家。

    而大军出征在外,总管数量是有数的,给了他们,就没办法给其他人了。

    指望他们几个去征讨突厥又不太可能。

    如今双士洛提出了捆绑销售,既增加了军中能用的将校的数量,又没占名额。

    如此好事,完全没理由拒绝。

    ……

    双士洛一走,李秀宁就到了,怀里还抱着李承业。

    虽说李承业如今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可在李秀宁手里就跟鸡崽子似的,被她轻而易举的抱起来了,从武德殿抱到昭德殿都不带喘气的。

    “元吉,我在武德殿内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也没等到你,那我就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李秀宁到了殿内,放下了李承业以后,很不客气的说。

    李元吉有些心虚,又有些尴尬的干咳道:“我只是公务繁忙,一时间忘了阿姐还在武德殿……”

    说到底是他借着尿遁逃离了武德殿,害李秀宁在武德殿内白等了一个时辰。

    如今李秀宁找上门了,虽然没戳穿他的谎言,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自在。

    就像是那种……嗯,你对人家做了亏心事,但人家找上门了,却不说,也不喊打喊杀的为自己讨回公道,你心里很虚的那种不自在。

    李秀宁面无表情的道:“我知道你公务繁忙,所以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客套话了,我就直接了当的告诉你,我要随军去出征,去征讨突厥。”

    李元吉听到这话,心里长长的一叹。

    该来的还是来了,看来避是避不过去的,只能面对。

    一念至此,李元吉道:“阿姐,此番征讨突厥,非同小可,我已经拜了李靖为帅,点了李世勣为将,又召谢叔方、侯君集等人同行,就在刚才,又准了双士洛、田留安、齐善行等人随军出征。

    如今一切已经定下,再想更改恐怕来不及了。”

    言外之意就是已经没位置了。

    让李秀宁别惦记了。

    不过李元吉也清楚,这番话说服不了李秀宁,当即又道:“不过阿姐放心,等到我大唐派二路大军赶往突厥的时候,我一定拜阿姐为帅。”

    事实上大唐并没有二路大军这个说法,也没有二路元帅这个职位。

    一般前方战事不利,大唐要派遣的话,也只会派遣一员勐将,率援军前去驰援。

    不会像是影视剧里演的那样,来个什么比武夺帅,比出一个武艺超群的人,授二路元帅,领兵去出征。

    军中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有一个声音,一个做主的人。

    所以大唐只有换帅的说法,没有派遣二路元帅的说法。

    不过这番话里的意思,李秀宁应该能理解。

    临场换帅这种事情,在其他朝代很少见,也不会有人赞成,但是在大唐就不一样了。

    在大唐不敢说常见,但也不少见。

    昔日大唐对阵刘武周的时候,初阵一败涂地,最后就换上了李世民为帅。

    对阵窦建德、王世充的时候,也吃了个大亏,最后就换上了李世民为帅。

    对阵南梁的时候,也吃了个大亏,最后就换上了李孝恭为帅,李靖为副手。

    所以,在大唐,临场换将,或者吃了败仗以后换将的操作有的是,并不稀奇,并不值得一惊一乍的。

    什么临场换将乃兵家大忌的说法,在大唐也不太站得住脚。

    毕竟,大唐临场换将的几次都打赢了,而且还打的很漂亮。

    李秀宁果然理解的这番话里的意思,但眉头也紧跟着皱了起来,“你信不过李靖?觉得李靖此次出征会败?所以想让我早做准备?”

    那倒不是。

    在大唐,谁都会败,唯独李靖不会败。

    大唐军神的含金量可是杠杠的。

    如果没有过人的能耐,没有百战百胜的战绩,李靖如何能压得住大唐的一众人杰,夺得军神的美誉?

    要知道,跟他竞争的对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小人物,而是各个都彪炳史册的大人物。

    现在有李孝恭、李世勣、屈突通、刘弘基、苏定方等人物,以后还有薛仁贵、郭子仪等人物。

    有唐一朝,称得上是名将的数不胜数,称得上是将帅之才,并且建立了无上功业的也有的是,可博得军神美誉的,只有李靖一人。

    提到大唐军神,人们能想到的也只有李靖,而不是李孝恭、李世勣、苏定方、薛仁贵、郭子仪等人。

    如果李世民不是皇家嫡系,后来没有成为皇帝的话,那他倒是能跟李靖有一拼。

    可惜,他是皇家嫡系,历史上还成了赫赫有名的千古一帝。

    如此一来,他就没办法再跟臣子竞争军神的美誉了,只能跟秦皇汉武去竞争千古一帝的美誉。

    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李靖还是在一堆名将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博得了军神的美誉,说他会输,可能性几乎为零。

    更别提这还是历史上他的成名之战。

    输的几率就更小了。

    比零还小的几率,那跟稳胜有什么区别?

    所以李秀宁的猜测,仅仅是她的猜测而已,根本不可能会实现。

    不过,李元吉并不打算解释。

    李秀宁既然这么想了,那就让她继续这么

    想好了,只要她相信了自己的猜测,放弃了去领兵出征,那一切刚好按照他想的来了。

    他也不用再多费唇舌。

    “阿姐说笑了,我倒不是信不过李靖,而是我大唐的兵马一直以来都是由我李氏之人掌握,这还是我大唐第一次将兵马交给一个外臣。

    所以是好是坏,会出现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所以我必须防备一手。”

    李元吉尽可能的顺着李秀宁的话说,不过并没有承认李秀宁的所有问题。

    像是李秀宁所说的‘他信不过李靖’,那就没办法承认。

    这种话要是承认了,李秀宁反问一句,你既然信不过李靖,干嘛还拜李靖为帅,让李靖主持征讨突厥的战事。

    他该怎么解释?

    总不可能跟李秀宁说,他就喜欢用信不过的人吧?

    那李秀宁能当成跟他动手!

第0890章 宇文宝的政治智慧

    别看李秀宁现在关心的事不多,也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更没有拼命的为后辈谋福祉,就以为她变佛系了。

    要是有人跳出来造大唐的反,或者毁坏大唐的江山,她绝对会第一时间跳出来,让对方认识认识什么叫做大唐第一女战神!

    她会杀到对方胆寒,狠到对方见了她打哆嗦。

    所以有关大唐江山社稷的问题,绝对不能拿来跟她开玩笑,那是她唯二的底线之一。

    李秀宁皱着眉头略作思量,认可了李元吉的话,点着头道:“你说的在理,此次征讨突厥,确实是我大唐第一次将大军交到一个外臣手里,会出现什么问题,谁也不知道,是该有所防备。”

    这已经跟信任没有关系了,这是在自保,在提前做准备,以便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让隋末的时候造反的人太多了呢。

    谁让大唐立国以后,造反的人还那么多。

    光是一个刘黑闼叛乱,就引动了河北道将近六位刺史反叛。

    李氏如今要将兵权交到一个外臣手里,做一些防备也是应该的。

    “那就有劳阿姐了!”

    李元吉站起身,一脸认真的向李秀宁拱手施礼,一副将大任交给了李秀宁的样子。

    李秀宁有点懵。

    怎么就有劳我了?

    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过她转念一想,立马明白了李元吉口中的有劳是什么了。

    李元吉这是在她赞成了他的说辞以后,顺理成章的就把防备李靖的事情交给她了。

    她是赞成李元吉的说辞的,所以李元吉把这件事交给她,她也不好拒绝。

    可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领兵出征了。

    只要李靖不出问题,她就得一直待在长安城。

    她察觉到自己有可能被李元吉给算计了,可李元吉算计她,一是关心她,不想让她上战场,怕她受伤,二是为了大唐好,要用她来防备李靖。

    她一时间也不好跟李元吉去计较。

    她有四个兄弟,一个早夭,两个不省心,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又省心又关心她的了,她怎么可能不珍惜?

    “你啊!就知道欺负我!”

    李秀宁略带埋怨的瞪了李元吉一眼,也没有再跟李元吉纠缠,拎起了李承业就往昭德殿外走去。

    李承业是懵逼的。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他在武德殿的时候就被李秀宁拽着,那都不让去,李秀宁还十分讨厌的拉着他考教了他半天学问,让他背书,他好不容易应付完了李秀宁,被带到了昭德殿,他以为他马上要解脱了,没曾想,他还没来得及跑路,又落到李秀宁手里了。

    看李秀宁的样子,今天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了。

    他开始生无可恋了。

    李元吉眼看着儿子像是没了混一样被李秀宁‘抓’走,心里替儿子默哀了几息,却没有阻拦,更没有解救儿子。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有事弟子服其劳。

    老祖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有事做父亲的没办法应付,儿子就应该顶上来。

    所以拿儿子做挡箭牌,并不是什么不道德的行为,而是遵从老祖宗的教诲。

    在李秀宁走后,又有数人入宫争取领兵出征的机会。

    李元吉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应付过去了。

    一直到小年的这天,在所有的手段都使尽了,所有的关系都走到位了,还是没争取到领兵的机会以后,一众没机会领兵出征的武勋们终于偃旗息鼓了。

    不过他们自己没办法出征,不代表他们的儿孙也没办法出征。

    所以他们在自己争取不到机会的情况下,就开始给儿孙争取机会了。

    不过这种机会不需要再往宫里跑了,找李靖、李世勣、谢叔方、侯君集等人就可以了。

    李世勣人在突厥,大家想找也找不上。

    所以李靖、谢叔方、侯君集就成了他们主要的游说对象。

    一时间几个人府邸上是门庭若市,跑关系的、送礼的、求见的多不胜数。

    几个人被折腾的头大如斗,只能借口商议军情,躲在军营里躲清静。

    但即便是如此,还是有人能找上门。

    李元吉忙着看热闹,忙着将自己此前遭受的痛苦转移到李靖几个人身上,并且从几个人身上找回快乐的时候,有人居然因为这种事找到了他头上。

    看着站在左武库门口理直气壮的宇文宝,以及扭扭捏捏的赵成雍,李元吉一脸错愕。

    “你要我给正儿一个机会,让正儿随李靖去出征?”

    宇文宝抬头挺胸,仰着脖子,大大方方的道:“是。”

    李元吉又看向赵成雍道:“你也想让我给你堂弟赵成勇一个机会,让他随李靖去出征?”

    赵成雍就没有宇文宝那么理直气壮了,他很不自在,甚至不敢抬头看人,只是生硬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快速的补充了一句,“如果殿下觉得不妥,那就算了……”

    李元吉狐疑的盯着赵成雍道:“这种事你们找谢叔方,或者找侯君集就可以了,为什么会找到我头上?”

    李元吉不信,以宇文宝、赵成雍跟谢叔方、侯君集的交情,往他们手底下塞两个校尉,他们会拒绝。

    毕竟,宇文宝可是雍王府的元老,论资历跟谢叔方不相上下,比侯君集深了不少,跟谢侯二人的交情也不浅,真要是找上门了,谢侯二人多多少少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赵成雍的资历虽然没有宇文宝高,可如今却是雍王府的近臣,能直达天听,谢侯二人虽然不至于巴结他,但多多少少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所以宇文宝和赵成雍完全没必要求到他头上。

    而且求的还是两个校尉的身份,都不够让他张嘴的。

    毕竟,他一张嘴就是三四品官的任命,伯爵以上的册封,两个校尉还不够他丢人的呢。

    所以他很好奇宇文宝和赵成雍为什么找上他。

    赵成雍下意识的看了宇文宝一眼,如实道:“臣本来是打算去找侯将军的,但是被宇文将军给拦下了。宇文将军说,臣等是您的人,能求的也只有您,不能再去求其他人。

    尤其是臣,乃是您的近臣,更不能去求其他人,欠其他人的人情。”

    李元吉听到这话,恍然大悟。

    难怪两个人不去求谢叔方和侯君集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说起来,掌权者的近臣,确实不适合跟其他人有太多的交情,更不适合欠其他人的人情,不然很容易屁股坐歪,很容易被人家拿捏,做出不利于掌权者的事情。

    所以掌权者的近臣都要纯粹,都要像是那种忠贞不二的木头人一样。

    除了听命行事以外,什么想法也没有,也不会跟任何人交朋友的那种人。

    李元吉下意识的看向宇文宝,赞叹道:“行啊,有长进啊!”

    宇文宝也不谦虚,更没有避讳,咧着大嘴笑道:“都是正儿教的!”

    李元吉更乐了,忍俊不禁的道:“如此说来,你现在是听儿子的?”

    宇文宝不认为当老子的一定要凌驾在儿子头上,更不认为老子听儿子的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也没有瞒着李元吉的意思,当即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并且笑的更开心了,似乎对儿子有出息了,有见地了,非常满意。

    李元吉忍不住又赞叹道:“看来罗士信将正儿教的不错,你可要好好的谢谢人家。”

    自从王玄策和柴令武先后拜陈叔达和王圭为师以后,罗士信手底下就剩下宇文正一个徒弟了。

    如今看来,罗士信有让宇文正继承他衣钵的意思。

    不然不可能将宇文正教的这么好。

    能有这种见地,可不是说你多读两本书就可以的,你得有一定的政治眼光,得对政治有一定的了解才行。

    罗士信如果不想让宇文正传承他的衣钵的话,根本不会教宇文正这些东西。

    毕竟,罗士信自己政治眼光也只是中上水平而已,能把这个传授给宇文正,肯定是倾囊相授了。

    宇文宝拍着胸脯道:“那肯定了,臣已经让正儿认罗兄弟做义父了,以后他要是不好好的孝顺罗兄弟,臣打断他的腿!”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人家罗士信有儿子,以后估计还会有很多儿子,你需要你儿子去孝顺。”

    宇文宝梗着脖子道:“那不一样,罗兄弟教了他本事,他就必须得孝顺罗兄弟。”

    也就是罗士信年龄比他小两岁,不然他高低也得喊罗士信一声哥。

    李元吉摇着头,点了点宇文宝,没有再

    多说什么。

    宇文宝就是这么个浑人。

    你跟他讲道理,不如去跟狗讲。

    不过这狗日的刚刚才说掌权者的近臣不能跟其他人有交情、欠人家人情,现在又炫耀起了儿子,说让儿子认了罗士信为义父,以后会孝顺罗士信的,明显是自己在给自己上眼药。

    也就是他知道宇文宝是个浑人,罗士信是个表里如一的直人,不会对他有什么异心。

    不然就凭宇文宝这说一套做一套的做法,他高低也得请宇文宝去断头台上走一圈。

    “好了,既然你们求到我头上了,那我就给你们一个面子,让你们的儿子和堂弟去军中效力,跟随李靖去征讨突厥。”

    赵成雍把话说的很明白,他们是找上门来讨恩情来了,他要是不顺势施恩,那就是脑子有问题,所以李元吉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赵成雍和宇文宝大喜,一起躬身道谢。

    “多谢殿下厚爱!”

    “多谢殿下!”

第0891章 观国公

    “行了,你们可以滚蛋了!”

    李元吉洒脱的摆了摆手。

    “嗌!”

    宇文宝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赵成雍恭恭敬敬的躬施了一礼,两个人结伴离开了左武库。

    路上,宇文宝也不知道跟赵成雍说起了什么,讲的眉飞色舞,赵成雍也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望着他们两个离去的背影,李元吉摇头一笑,继续练起了武。

    前身留下的武艺不弱,再加上他身体出现了变异,又勤练不坠,所以他现在的武艺已经到了驾轻就熟的地步。

    射完了一囊箭,练习的两套长短刀法,身上也只是出了一层细汗。

    在简单的耍了几下拳脚以后,今天的练武任务就算已经完成了。

    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常服,回到武德殿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用午膳了。

    跟杨妙言打了个招呼,跟王阮几女点了一下头,又跟儿女们亲近了一番,然后在女官的侍奉下坐上了首位。

    今天的午膳很简单,仅有三盘绿菜,两盘干货,两盘肉,以及一瓮的羊肉汤。

    除了三盘绿菜量少了点外,其他的量都很大。

    直到最后也没有吃完。

    吃过饭以后,又跟杨妙言、王阮几女寒暄了两句,跟儿女们共享了一会儿天伦,让儿女们感受感受了父爱,这才赶到太极殿批阅奏疏。

    太极殿内的地火龙烧的很旺,人在其中,如同置身于火炉,又似身处在酷暑的六七月,所以不用穿戴的太厚,仅需要穿一身薄纱即可。

    刘俊一如往常的送上了薄纱,李元吉换上了以后就开始处理起了政务。

    最近除了武勋们一直缠着李靖等人在为儿孙们争取出征的机会外,最大的事情就是李孝恭等一众武勋跟任瑰对上了。

    在陈叔达去游说任瑰失败以后,李孝恭就领着武勋们开始向任瑰发难了。

    所以弹劾任瑰的奏疏非常多。

    上到王公,下到伯子,但凡是身上有爵位的,又在军武中厮混的,都上书弹劾了任瑰一本。

    纵然任瑰对大唐劳苦功高,又有推广水稻的这种大功傍身,在李孝恭等一众武勋的弹劾下也有点狼狈。

    似他这种被武勋们集体针对的,在大唐的历史上是极其含有的。

    在唐初就他这么一位。

    他之所以混的这么惨,倒不是说他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相反,他是个能臣,也是个干吏,对大唐还有大功。

    武勋们之所以集体弹劾他,纯粹是因为他挡了他们的路。

    人家就是靠着战功在大唐立足的,也是靠着战功光宗耀祖的。

    如今有获取战功的机会,别人都答应了,就你任瑰不答应,不弹劾你弹劾谁?

    随手翻开一本奏疏一瞧,果然,又是弹劾任瑰的。

    只不过这本奏疏不是武勋们上的,而是文臣上的,还是文臣中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上的。

    吏部尚书杨恭仁。

    杨恭仁是弘农杨氏观王房一脉的扛鼎之人,也是弘农杨氏在朝堂上的代言人,在历史上名声虽然不显,没有裴寂、陈叔达、萧瑀、王圭、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名气大,但却是武德朝举足轻重的人物。

    前隋的时候充任着宗正寺少卿、吏部侍郎、左宗卫车骑将军,爵封成安郡开国公,平定过赫赫有名的杨玄感叛乱。

    宇文化及弑杀了杨广以后,他就成了宇文化及手底下的吏部尚书,武德二年的时候,宇文化及手底下的魏州总管元宝藏归附大唐,并且将其捕获。

    李渊跟他是旧友,也就是老相识,念及旧情,任他为黄门侍郎,爵封观国公。

    这个观字就是取自于他的父亲,前隋的观王杨雄。

    弘农杨氏观王一房之所以会被冠以观王之称,就是因为这个。

    历史上武德六年的时候,他被任命为了中书令,吏部尚书。

    只不过,因为李元吉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历史,所以他眼下并没有担任过中书令,但仍然被任命为了吏部尚书,管着天下所有官员的升迁调度。

    前身能够娶到杨妙言,据说还是他从中做的媒。

    想想也是,他是武德二年归顺的大唐,前身刚好是武德三年娶的他侄女为妻,这里面要是没有他的原因那就怪了。

    毕竟,李渊为了给前身找一个好妻子,可是问遍了关陇八大家,以及五姓七望。

    五姓七望没给李渊这个面子,他要是也不给李渊这个面子的话,杨妙言也嫁不进齐王府。

    不过,他跟任瑰似乎没什么交际,更没有什么仇怨,为何会弹劾任瑰呢?

    他可是分量极重的六部尚书之一,眼下又在文臣堆里厮混,他弹劾任瑰的意义跟武勋可完全不同。

    所造成的冲击,以及对任瑰的伤害,也完全比武勋们要大。

    毕竟,任瑰如今可是三宰之一,细细论的话,他可是任瑰的下官。

    他弹劾任瑰,就是以下克上。

    而且还有点文臣之间内斗的嫌疑。

    大唐本来就武强文弱,文臣们抱团才能跟武臣们抗衡一二。

    他如今帮着一众武勋,欺负自己团体里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自绝于文臣团体。

    所以他弹劾任瑰,好处不见得有多少,但坏处有一大堆。

    他完全是费力不讨好。

    “你去把萧瑀召来,我有事问他。”

    李元吉弄不懂其中的关节,就只能找一个能弄懂的人来解惑。

    刘俊应允了一声,亲自赶去三省找萧瑀。

    没过多久以后,萧瑀在他的引领下进入了太极殿。

    “臣萧瑀参见雍王殿下。”

    萧瑀到了殿内,客客气气的施礼。

    李元吉摆了摆手,示意萧瑀坐下说话。

    待到萧瑀坐定以后,李元吉开门见山的问道:“萧公,我刚刚看到一道弹劾任公的奏疏,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朝堂上的奏疏,绝大多数都要过一遍三省。

    像是杨恭仁这种级别的人弹劾人的奏疏也不例外。

    当然了,以杨恭仁的级别,也可以不通过三省,直接把奏疏递到太极殿。

    问题是,这一批奏疏都是三省送过来的。

    也就是说杨恭仁将奏疏递到了三省,再由三省送到了太极殿。

    三省的三位宰相,肯定是看过他的奏疏。

    就是不知道任瑰在看到杨恭仁弹劾他的奏疏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不过,任瑰没有动用特权将这道奏疏压下来,反倒让人给送过来了,这说明任瑰并不打算兴师动众的计较这件事。

    至于私底下会不会报复,那就是任瑰和杨恭仁两个人的事了。

    萧瑀听到这话,略作沉吟以后道:“殿下说的可是观国公弹劾任中书的事?”

    萧瑀如今知尚书,陈叔达知门下,兼任尚书右仆射,任瑰知中书。

    由于任瑰在爵位上比他差了那么一丢丢,再加上又居于三宰的末席,所以即便是年龄比他大,他也不能称其位任公,自降身价,只能以官职相称。

    听萧瑀话里的意思,明显是看过这道奏疏。

    李元吉疑问道:“我记得任公和观国公并并无仇怨,观国公为何会弹劾他呢?”

    萧瑀一脸的尴尬。

    自己手底下的人开始互掐了,开始内斗了,这让他怎么说呢?

    不过李元吉特地把他叫过来询问此事,他也不好一问三不知。

    思量再三以后,他干巴巴的道:“可能是任中书和观国公在施政上,理念不合吧!”

    这话明显是在敷衍。

    什么叫做在施政上理念不合?

    杨恭仁和任瑰闹矛盾的事情跟施政又没多大关系。

    他们是因为一个支持征讨突厥,一个不支持征讨突厥闹矛盾的。

    虽然也是国事,可却是兵事,不是民事,跟施政有毛关系?

    咋地,他们两个想插手兵事啊?

    问过李神通、李孝恭、李道宗、李靖、李世勣、苏定方、谢叔方等一众武勋们的意见了没有?

    “萧公,他们这恐怕不是施政上的理念不合吧?”

    李元吉没好气的问。

    萧瑀更尴尬了,知道不倒出一点干货不行了,当即迟疑着道:“可能是……观国公想为大唐建立更多的功业吧……”

    萧瑀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很低,就像是不愿意说一样。

    李元吉没有愚蠢的问出‘这跟任瑰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瑀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哪还不明白杨恭仁和任瑰之间是怎么回事。

    杨恭仁这是想进步了,但他已经是六部尚书

    了,能谋的也就只剩下三宰之位了。

    可三宰之位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如今萝卜坑又全被占着,所以他就盯上了任瑰,想把任瑰拉下马,自己坐上去。

    虽然他不明白杨恭仁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将任瑰拉下马,但他大致能猜到,杨恭仁之所以敢直接上书,应该是跟近期武勋们集体弹劾任瑰有关。

    毕竟,官场上的争斗不是过家家,尤其是这种为了竞争宰相之位的争斗,需要更谨慎、更小心。

    一般都是派一两个马前卒去冲锋陷阵,自己在背后操盘,以一个小小的支点去撬动整个大局,很少有亲自下场,赤膊上阵的。

    因为亲自下场、赤膊上阵,赢了自然是通吃,但输了下场会很惨的。

    不仅会遭到惨烈的报复,还会被所有人嘲笑不自量力的。

    所以杨恭仁敢亲自下场,赤膊上阵,只能说明他已经有一定的把握能搬到任瑰了。

第0892章 现实和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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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吉很想知道,杨恭仁的把握来自于何处,又为何选在这个时间点上向任瑰发难。

    要知道,大唐要向突厥开战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定下了,任瑰虽然持反对意见,成为了这件事是唯一的一块绊脚石,但是在满朝武勋求战心切所形成的洪流中,他这块绊脚石撑不了太久。

    所以大唐和突厥开战已经成了定局。

    越是这种时候,掌权者就越喜欢求稳,在内部的官员升迁调度上,基本上都会慎之又慎。

    在宰相们的任用上,也会维持现状不变。

    所以杨恭仁搬到任瑰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杨恭仁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搬到任瑰?

    “他凭什么?”

    李元吉盯着萧瑀,一语双关的问。

    萧瑀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深意,如坐针毡的坐在那儿不知道说啥好。

    这我哪知道啊?!

    我跟杨恭仁的交情又不深,如果非要论的话,还可以说是有仇。

    人家凭什么将自己的依仗告诉我啊?

    李元吉见萧瑀不说话,再次问道:“你不知道他的底气所在?”

    萧瑀毫不犹豫的摇起了头。

    别说他不知道了,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说。

    因为会得罪人,而且会把人得罪死了。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他在朝堂上能待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他没必要在临退休前给自己找一个背景深厚的敌人。

    这对他不利,对他的子孙后辈也非常的不利。

    “既是如此,那你就回去吧。”

    萧瑀既然不知道杨恭仁的底气所在,那就没必要再问。

    逼急了,萧瑀开始吹胡子瞪眼了,他这个做殿下的也尴尬。

    李元吉当即摆摆手,示意萧瑀可以走了。

    这件事也不用这么着急的搞清楚,反正杨恭仁想要搬倒任瑰,迟早会把底牌亮出来的。

    到时候就清楚了。

    ……

    李元吉原以为杨恭仁会将底牌藏一阵子,等到决胜的时候再亮出来,没想到,没过几天,他就亮出了底牌。

    他的底牌居然是御史台,以及刑、工两部的尚书。

    在他上书弹劾任瑰没多久以后,远在荆州的御史大夫王圭也上书弹劾起了任瑰,然后就是刑、工两部尚书相继上书弹劾任瑰。

    随后御史台和刑部、工部两部属官们的奏疏如同雪片一般飘进了太极殿。

    没了魏徵的御史台,俨然成了王圭一人的一言堂。

    刑部和工部两位尚书在刑部和工部‘耕耘’多年,积威甚重,也俨然将刑部和工部变成了他们的一言堂。

    一时间任瑰居然被文武竞相弹劾,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除夕的时候,才有所缓解。

    倒不是说御史台、刑部、工部的官员,以及一众武勋们弹劾不动任瑰,偃旗息鼓了,而是年节到了,宫里照例要举行傩戏大祭,朝野上下也照例要放假,所以才暂时放下了此事。

    毕竟,国之大事,在祀在戎,谁要是急着弹劾任瑰,扰乱了傩戏大祭,使得傩戏大祭出了岔子,那不等任瑰倒台,他们就先下台了。

    所以没人愿意堵上前程,在这个时候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再说了,大家都要放假了,都急着回家,急着跟家人团聚呢,谁要在这个时候搞出事情,害的大家集体加班,是会引起众怒的。

    所以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给百官们找不自在。

    任瑰也借此度过了一个还算安稳的年节。

    不过,年节过后,弹劾他的浪潮再一次的席卷了长安。

    过了一个年节,大家弹劾任瑰的势头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愈演愈烈了。

    一些太学的学子,不知道是受了谁的鼓动,居然写了不少文章,在长安城内各处宣扬,抨击起了任瑰的名声。

    短短半个月时间,任瑰就从一个有功于社稷,有功于百姓的有功之臣,变成了一个罄竹难书的大奸臣。

    李元吉在看完了太学学子所写的文章以后,揉了揉眉心,询问坐在下首的陈叔达,“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陈叔达目光深沉的点着头道:“确实如此……”

    在这件事上,他不站杨恭仁,也不站任瑰,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角度,客观公正的去看待这件事情。

    “要将任公拉下马也就算了,毁坏任公的名声,否认任公对我大唐的功绩,这就有点过了。”

    李元吉不悦的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拿一位能臣干吏的名声做文章,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

    陈叔达拱手道:“可要臣出手惩治一二?”

    萧瑀最近也不知道是拿了人好处,还是生出了退隐之心,开始做起了鹌鹑,啥事也不管,什么话也不说,在朝堂上完全是一副木凋泥塑的样子。

    所以如今三省中的尚书、门下两省由陈叔达话事。

    百官们以及太学生闹的虽然凶,但是由他出面去惩治的话,还是能起几分效果的。

    毕竟,世家豪门出身的宰相,在朝野上下的话语权可比一般的宰相大。

    动起了肝火,朝野上下的人都得礼让三分。

    这才是一个帝国宰相该有的分量。

    要是说话不管用,谁都能欺负两下的话,那还叫什么宰相啊,叫大唐公仆好了。

    任瑰之所以弄成现在这个人人喊打的样子,不是因为他这个宰相没有分量,而是因为他至今都没有为自己发过声,也没有拿这件事去针对过谁。

    也就是说他现在躺的平平的,任凭风吹雨打。

    “任公到现在还没有松口吗?”

    李元吉并没有急着回应陈叔达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说起来,弹劾任瑰,向任瑰发起‘冲锋’的事还是他发起的,之所以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别有用心之人在趁机兴风作浪。

    他之所以没站出来平息此事,也是在等任瑰松口。

    可任瑰时至今日也没有松口。

    完全就是一副你要杀要刮随便来,但想动国库里的钱、粮仓里的粮根本不可能的样子。

    说他执拗迂腐吧,确实有点执拗迂腐。

    可说他这么做不对吧,又过于偏驳。

    就是因为有这一类的人存在,百姓们才能在等级分明的封疆社会讨得一线生机,讨得一点做人的权力。

    如果没有这一类的人,权贵们能合起火来将百姓们欺负死。

    如果不是为了百姓着想的话,他才不会管国库里的钱、粮仓里的粮用在什么地方,用多少呢。

    毕竟,这些东西又不是他的,也不可能给他,他管的再多对他也没好处。

    朝廷也不会因为他管得多,多给他一份俸禄。

    相反,他什么都不管的话,朝廷也不会少发他一份俸禄。

    所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百姓。

    而百姓们没有发声的渠道,也很难理解这种在阶级上跟他们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人这么做是为了他们,所以很难声援他。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他明明在做好事,却被千夫所指的局面。

    站在独裁者的角度看,这种人必须杀之而后快,因为没有哪个独裁者喜欢这种喜欢跟自己对着干的人。

    但站在百姓,乃至一个普通人的角度看,这种人值得被敬重,也值得被厚待。

    李元吉不是一个纯粹的独裁者,但也不是一个百姓、一个普通人。

    所以对任瑰是既敬重,又头疼。

    “罢了,刘俊,你去召任公来见。”

    李元吉长叹了一口气,对刘俊吩咐。

    任瑰不怕来硬的,甚至还是一副死也要守着国库和粮仓的样子。

    那就只能叫到太极宫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点软的了。

    刘俊应允了一声,离开了太极殿。

    一个多时辰以后,才带着任瑰出现在了太极殿。

    在任瑰施礼过后,李元吉感叹着道:“任公,你也是知兵事的人,你应该看得出来,征讨突厥已成大势,你又何必逆着大势来呢?”

    任瑰显得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受到外界的任何影响,似乎满朝文武弹劾的、抨击的不是他。

    他一脸认真的道:“臣当然知道征讨突厥的事情已经成了大势,臣也不想逆着大势而行。但现如今的突厥对我大唐而言,不过是跳梁的小丑罢了,我大唐只要腾出手,便能将其荡平,所以我大唐什么时候对突厥出兵都可以。

    反观我大唐内部,民生艰难。百姓们虽然度过了朝不保夕、生死难料的日子,但仍旧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若是我大唐能穷数年之功,推广水稻,将水稻载满江南,那我大唐再无粮食之忧,百姓们再无朝不保夕之忧。

    届时,我大唐人丁兴旺,兵强马壮,挥师北上,谁人能挡?

    莫说是突厥了,纵然是天下万邦,也得臣服于我大唐脚下!”

    任瑰说到最后,掷地有声。

    好似大唐已经达到了这种功业,让万邦臣服了似的。

    他这种想法并没有错,也很稳妥。

    毕竟,是个人都知道,大唐一旦国力强盛了,粮食产量和人口数量都上去了,必然能征发更多的兵马,发起更宏伟的战事,建立更大的功业。

    但纵观历史上历代王朝的变迁你会发现,这只是所有人的一个美梦罢了。

    在国家强盛了,粮食产量和人口数量上去了,人们反而更不喜欢打仗,更喜欢过安定安逸的生活。

    因为没有人饿肚子了,就没有人愿意去拼命了。

    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之类的话会成为主流。

    所以,指望国家强盛了、丁口旺盛了、粮食富足了,再去开疆拓土,征战天下,非常的困难。

    这听上去很好笑,但这却是事实。

    没有了生死危机,谁又会去拼命搏生死呢?

    没有人去拼命搏生死,又怎么可能能打胜仗,能开疆拓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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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点事,明天补!

    今晚有事,明天补!

第0893章 说服任瑰

    所以仗还是要打的,尤其是在这种国家快要强盛起来的时候,仗就更要打了,必须要让全国上下都养成好战的性子,才能让一个国家一直保持着侵略性。

    唯有如此,一个国家才能不断的壮大,不断的变强。

    孟圣人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说的很明白,一个国家会生在忧患当中,死于安乐当中。

    所以一个国家必须有一定的忧患意识,唯有如此才能长存下去。

    贪图享乐,贪图安稳的话,很容易醉生梦死过去。

    大唐如今拥有着全世界最锐利的兵锋,大唐就应该有把全世界其他国邦全当成敌人的忧患意识,唯有如此,才能一步一步去征服,一步一步去开拓,最终成为世界上的绝巅。

    虽说历史上的大唐没有征服全世界就达到了世界上的绝巅。

    但在李元吉看来,历史上的大腿可以做的更好。

    如今他所统御的大唐,比历史上同时期的大唐要强大不少,所以他希望能建成比历史上更辉煌的功业。

    所以这一场仗必须打。

    并且,这一场仗不是大唐统一天下,征服四邻的结束,而是大唐征服世界的开始。

    他或许看不到大唐征服世界,但这一步必须得走。

    “任爱卿,你说的确实在理,但这一仗我大唐必须打。”

    李元吉换了个称呼称呼任瑰,语气十分坚定。

    任瑰听出了李元吉语气中的不容置疑,略微愣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的道:“如今殿下非要跟突厥一战,只管给臣下旨好了,臣不敢拒绝。”

    李元吉听出来了,任瑰这是根本不服,纵然嘴上说着让他直接下旨,他不敢拒绝。

    但他心里想的肯定是,你要是下旨直接命令我的话,我会遵从,但我就是不服。

    李元吉深吸了一口气道:“任爱卿,我要是想给你下旨的话,早就给你下旨了……”

    李元吉话说到此处,没有再往下说,但他相信,他话里的意思任瑰能听明白。

    任瑰听到这话以后,脸色果然一变。

    不过不是变难看了,而是变好看了一些。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懂李元吉这话?

    李元吉这话说的很明白,他是给他面子,照顾他的感受,所以才没给他下旨。

    李元吉要是不给他面子,不照顾他感受的话,早就直接下旨了,哪还用费这么多唇舌。

    了解到了李元吉的良苦用心以后,任瑰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硬了,“殿下,臣也不是非要阻止您征讨突厥,而是推广水稻的事情远比征讨突厥要重要。”

    任瑰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完全是发自肺腑的。

    李元吉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叔达先抢先一步道:“为什么你会坚定的这么认为呢?”

    任瑰也没藏着掖着,坦诚的道:“我大唐还没有足够的人口去经略突厥,所以即便是我们打败了突厥,也只能将突厥的疆域重新交给突厥人来管。

    突厥人非我族类,时间长了以后必反。

    我大唐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防着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派兵去征讨他们。

    所以我们应该先提升粮食的产量,然后借此去催生出大量的人口。

    等到我们的人口达到五百万户的时候,我们再去征讨突厥,就能将我们的人迁移过去去经略突厥的疆域了。

    届时我们就不用担心反复了,更不用再担心北边再掀起什么战事。

    前者只是治标不治本,后者才能一劳永逸。”

    陈叔达听完任瑰这话以后陷入了沉默。

    李元吉听完任瑰这话以后,不得不承认,任瑰的这番话是老成谋国之言。

    跟打下了突厥以后,让突厥人去治理突厥相比,肯定是迁移自己人过去治理突厥更有利。

    前者历史已经帮忙验证过了,最后所产生的结果越确如任瑰所说,突厥一直在反复,一直反复了上百年才消声灭迹。

    后者历史上虽然没人尝试过,但效果肯定比前者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突厥人脑子里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大唐如果将突厥征服了,并且将突厥的疆域交给突厥人治理,那么在突厥人眼里,他们依然是一方势力,一个国家,而不是大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当他们翅膀长硬了以后,反出大唐是必然的。

    甚至不用等到他们翅膀长硬了,他们仅仅是在大唐手里受一点委屈,很有可能都会反出大唐。

    所以让突厥人治突厥,百分之九十九会反。

    但是汉人就不一样了,汉人从小接受的就是忠君爱国的思想,大唐将一部分人迁移过去,他们只会认为是大唐帮他们开辟了一块让他们生存的地方,他们本人,以及他们脚下的土地,都是属于大唐的。

    只要大唐不一个劲的压榨他们,把他们压榨的活不下去,那么他们的心就会永远向着大唐,永远也不会造大唐的反。

    一旦他们在突厥的疆域上落地生根,成为了坐地户以后,那么不管是他们还是突厥的疆域,都会自然而然的成为大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任瑰的话很中肯,确实是在为大唐考虑,值得一听。

    但李元吉并不准备采纳。

    因为任瑰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承认任瑰说得对,但他不一定要听,因为他不认为任瑰的想法比他的更好。

    当即,李元吉点头道:“任爱卿所言不无道理,但我也有我的考量。我承认让我们自己人去经略突厥会更容易一些,但任爱卿有没有想过,等到我大唐富足了,人人无粮食之忧了,还有谁愿意迁去突厥?

    任爱卿又有没有想过,等到我大唐富足了,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去征讨突厥?”

    任瑰沉吟着没说话。

    他也懂兵法谋略,还是一个大家,或许达不到李靖那种水准,但比一般只会冲锋陷阵的武将要强了不少。

    所以他懂得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

    李元吉见任瑰不说话了,就知道任瑰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当即又继续道:“如今苏尼失和颉利已经打的两败俱伤了,已经没有再战的心思了。

    我大唐要是不发兵,任由他们中间一个吞并另一个,那么新的突厥可汗必将诞生。

    突厥也会再次迎来一统。

    届时,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完整的突厥,而不是分裂的突厥。

    若是突厥完成了一统以后,继续跟吐谷浑和西突厥交好,甚至结成共同抵御我们的盟友。

    那我们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完整的突厥了,还有吐谷浑和西突厥。

    而吐蕃正在崛起,蒙舍诏也在统一,大贺氏一直对败在我大唐手里耿耿于怀。

    若是有人从中游说,举世攻唐,我大唐纵然兵强马壮,又怎么应对的了?”

    大唐如今固然已经成为了东亚的霸主,可还没有强盛到跟周边所有国邦开战的地步。

    有礼部和鸿胪寺在,远交近攻之下,举世攻唐的可能性不大。

    也不用操心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熟知历史的李元吉很清楚,接下来的近五十年时间内,周边的各个国邦当中,仅有松赞干布这么一位明主。

    所以担心举世攻唐,纯粹就是多余的。

    但即便如此,大唐仍然要跟突厥一战,因为这关系到大唐迈向世界的布局,也关系到藩王们的安置问题。

    更关系到李元吉对大唐以后的布局。

    所以哪怕是在危言耸听,李元吉也要说服任瑰。

    任瑰自然不知道李元吉是在危言耸听,在听到了大唐要是给突厥喘息之机,很有可能会面对来自于突厥、吐谷浑、西突厥联击的时候,他眉头皱成了一团。

    至于说举世攻唐之类的话,他想都没多想。

    礼部和鸿胪寺又不是摆设,根本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但即便如此,光是突厥、吐谷浑、西突厥联合在一起攻打大唐,也够大唐喝一壶的。

    所以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动摇了。

    大唐强盛了以后,再攻打突厥,经略突厥,是更容易。

    但如今有可乘之机,大唐如果不趁机抓住,那就是暴敛天物。

    一旦让突厥逃过了一劫,重新崛起,那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大唐。

    “可我大唐现在实在没有余力经略突厥,要是击败了突厥,又将突厥交给突厥人去治理,那我们跟没击败突厥人没两样。”

    任瑰迟疑着,担忧的说道。

    李元吉笑了,道:“这个任爱卿不用担心,我并不打算一战平定突厥,我准备将突厥变成一个练兵场,用来操练我大唐的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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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唐红介绍:
我看到唐高祖李渊在太极宫内犹抱琵琶半遮面,我看到万王之王李世民在两仪殿内被骂的像个龟孙,我看到隐太子李建成为了争皇位急的跳脚,我看到平阳公主李秀宁巾帼不让须眉,我看到罗士信勇冠三军,我看到秦叔宝技压群雄,我看到尉迟恭百分百空手夺马槊……
我看到了大唐所有的弄潮儿,他们也看到了我,还得听我的。
您问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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