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不看好的姻缘
吃了饭，全家坐一起聊天，今天女儿这边儿只有张春花回来了，张春花的大姐和小妹都提前送了过节礼。
张老太拉着女儿和两儿媳妇在一旁说话，田小芽看着大舅眉头紧皱，表哥闷闷不乐，想了想还是不忍大舅犯愁。
“大舅，哥的婚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张富余愁眉苦脸，“方圆几十里谁家取儿媳妇能要这么多，人家是镇上的姑娘，哥哥都是工人，端着铁饭碗，我们这样的人家就不要想了。”
话还没说完，张保强脸一沉起身回屋，被田小芽喊住。
“强强哥，你别走，这门亲事你考虑过吗？”
张保强冷笑一声，“我考不考虑有啥用，反正也娶不起。”
“不是娶不起得起的问题，而是你们真的结婚以后，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我一个小姑娘没什么见识，不过我听过门当户对四个字。
咱们家跟人家屋里条件确实有差距，而且彩礼的事情女方家还反悔了，所以一旦结婚，以后这样的事情怕是不少，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我想好有啥用，又没有钱娶人家，再说结了婚了，那就是我的人，她肯定不会这样，现在都是他们家里要彩礼，想让我知难而退，玲玲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知道为什么他家突然反悔，又加了这么多东西，算下来一千多块，农村家庭攒钱不容易，一千多块要好几年积攒。”
张保强面露不耐神情，“玲玲的姆妈和哥哥们都反对这门亲事，突然增加东西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玲玲不是这样的人，她对我挺好的，不过现在说啥都晚了，这分明是刁难我，我也弄不来凤凰自行车，也弄不来三洋收音机。”
张富余叹了口气，多三百块彩礼，这还能出去借借，可是凤凰自行车和三洋收音机有钱都买不到，他早都打听过了。
“大舅，你咋看？”
“芽芽，你有办法？”
知女莫若母，张春花听老姑娘这样问，看来是想帮忙，虽然她心疼老姑娘操心受累，可大哥是个老实人，一辈子待人和善，儿子不结婚，大哥心里苦熬着，她也心疼。
“可以试一试，找找人也许能买到凤凰自行车和三洋收音机，但是这门亲事，我总觉得不妥，如果把东西和钱补上了，他们会不会再变卦？”
“小芽，你有办法？”
张保强如溺水之人抓到了绳子，眼神猛地亮起来，急切地盯着田小芽。
“我认识个人，有点交情，可以找他帮帮忙，如果他不行，我就找魔都的人帮帮忙，也许能好买点。”
“芽芽表妹，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是真的想跟玲玲结婚，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她姆妈和哥哥们势力，但是她从没瞧不起我，也没觉得我是农村的配不上她。”
“表哥，我只说一句话，如果她是好姑娘，第一次要这么多彩礼，她就该跟她姆妈和哥哥沟通一下，就当他们镇上就是这规矩，临时反悔加彩礼，我真的很不看好这家人的人品。
你说她人很好，我想说原生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真的很少有另类，也许她只是装的很好。”
“不可能，玲玲不是这样的。”张保强激动起来。
“表哥，我也只是劝你自己想想，跟大舅和舅妈再商量一下，决定好了告诉我，如果还是要结婚，我就想想办法试一试。
但是我也不能保证能成，我只能尽力找找人。”
“谢谢你芽芽表妹，能不能快点找人。”
田小芽没做声，看了眼大舅，见他眼中流露出期盼，心里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对于女方突然反悔增加彩礼这种行为，她十分厌恶。
不是不能要彩礼，要多少都行，但是你不能要了之后反悔还要追加，这种人她很讨厌。
“富余，你快说句话啊，儿子的事情咋办？现在定好，别拖了，行不行你说了算。”
闫桂珍催促道，到底是大儿子，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在村里都快成笑话了，好容易说成了一个，还是镇上的，这儿媳妇说出去多有面子。
所以即便女方要高额彩礼，她也想结亲，故而当初磨了婆婆许久，找几个兄弟借钱，今天这事她本来还想问问春花，求小芽帮帮忙，没想到小芽自己提起来了。
这样的好事到哪说去，丈夫还不麻溜答应。
感受到妻子的压力，张富余算了算家里的钱，如果这样娶个儿媳妇下来，他要背两三千的债，干十年才能还清。
可不同意，儿子都二十七了，这些年也介绍了那么多，一直没有合适的，好容易遇上一个，姑娘长得不错，家里条件也不错，多要点也正常。
“结！三妹，哥今天厚着脸皮，麻烦小芽给我家里帮帮忙，哥记着这份恩情，欠的钱哥也会尽快还给你们。”
有大舅这份话，田小芽决定还是帮一把，只希望自己的担心不要出现，“大舅，你放心，表哥的事我肯定上心办，有了消息我就给你们回话。至于钱的问题，你也别着急，有了就还，没有就拖着，没啥。”
见田小芽这样说，闫桂珍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又留了张春花母女二人在家吃晚饭，等吃完了饭，又让丈夫扛着大米把两人送回家。
张春花不舍得自己哥哥辛苦，到了车站就让大哥回去，看着大哥越来越瘦，头发花白，心疼不已。
“姆妈，等表哥娶了媳妇，就让大舅享清福。”
张春花苦笑一下，“你表哥心大着呢，平日里就不好好种地，非要去城里找工作，你大舅也管不住，可怜你大舅，这辈子怕是要操劳一辈子了。”
田小芽也没办法，家里亲戚她只能尽量帮，但是过啥日子还是自己做决定，表哥养成这样，大舅也有责任。
“姆妈，今天你跟我都没去爷爷家过中秋，你说他们会咋样说咱们？”
“哼！那还用说，肯定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还要稍带上你。咱们去他们骂，咱们不去他们也骂，我算是看明白了，一家子泼皮无赖！”
说完后想起丈夫对自己不错，张春花撇撇嘴道：“也就你爸还不错！”
田小芽笑了起来，奶奶那家人，她不怕！
第一三六章 田家
一大早，田志泉带着大儿子早早去镇上买了一刀五花肉、一条大鲢鱼，又称了三斤月饼和一兜子梨，带着三个儿子回家。
田志泉本不想去这么早，他现在对父母失望极了，可不去那么早，姆妈指不定说啥难听话，自家还要在村里做人，落下个不孝的名头，影响女儿找婆家。
他带着除了媳妇和小姑娘的一家人，到了二哥家，先喊了声爹，然后让老大把东西拿到屋里，他给在院里劈柴的爹递了一只烟。
这是小芽买给他的，平时舍不得抽，今天过节特意带来，魔都牌过滤嘴香烟。
田老头见三儿子来，眼底涌起一抹厌恶与恨意，不过他不会跟好烟过不去，伸出手指头夹着烟，父子两在院子里抽了起来。
“你们几个去看看奶奶。”
田爱国带着家里人和孩子们进去看奶奶，他和兄弟们跟爷爷奶奶感情不深，说没什么感情都不为过，虽说他们是孙子，可从没感受过爷爷奶奶的疼爱，甚至疾言厉色倒是感受到不少。
几个孩子躲在大人身后，他们对这位躺在床上的老太，除了害怕就是害怕，田爱业的小姑娘躲在父亲身后不敢出来，总觉得老太的眼神跟刀子似的。
“喊老太，快喊老太！”
田爱国催促两声，三个孩子除了最大的田新海小声喊了句老太，其他两个都不敢作声。
田老太半靠在床上，这几日吃着大姑娘送来的点心蛋糕，身上有力气了些，瞪着两耷拉眼皮的灰蒙蒙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几个孩子，包括床头老三家的四哥儿子，怎么看怎么碍眼，像极了她讨厌的张春花。
“爱华，你带了些啥罐头？”
田爱华笑得十分灿烂，“奶奶，我的钱都拿去还债了，就没买罐头回来，不过爹买了月饼和梨子，奶你吃吗？我给你拿？”
“还债？”
“嗯，奶你住院，家里钱不够，我找同事借了钱的，讲好一发工资，买了饭票剩下的全还债。”
提到自己生病，田老太心中就憋闷生气，自己的病全是田小芽气出来的，这时她才发现，田小芽呢，张春花呢，都不来看自己。
要说老人偏心，那挑别人的理，可以说比苛刻还过分。
“你姆妈和妹妹呢？”
田爱华笑得更灿烂了，“姆妈怕来了惹您生气，再把身体气出个好歹，妹妹病了感冒发烧，更不敢来，万一传染给奶奶就不好了，您养好身体最重要。”
“哼！就是不想来看我，全都不孝。”
田爱国不高兴了，“奶，我们一大早去镇上买了肉鱼点心水果来看您，姆妈和妹妹都是考虑您的身体，怕您生气动怒，她们来了您不高兴，不来您又说这话，奶你就是看不惯她两，反正她两做啥都是错。”
“你……”
田老太没想到，田爱国最老实的孙子居然敢这样跟她说话，“全都是被你们姆妈教坏的。”
田爱华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奶，我姆妈教坏了我们？你生病的时候，要不是我姆妈同意出钱，五婶婶能同意掏钱？您能看上病？这人呐，说话还是要讲良心，我觉得我姆妈把我们教的挺好的。”
“咳咳！滚！”
田老太气得剧烈咳嗽起来，田爱华本就不爱待，“奶，是我错了，不该惹你生气，我这就走，您消消气。”
说完田爱华带着灿烂的笑容离开，到了院里还跟父亲说，自己不吃饭回家了。
田老太听了这话气得更厉害，扯着肺管子拼命咳，双眸因为用力憋得通红，吓得几个小孩子连连后退。
“奶你还是好好歇着，我们不在这惹您生气。”
田爱国带着众人离开，田爱民嘟囔老四奸猾，溜走也不带上自己，气得田老太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背死过去。
快到吃饭的点，田志疆带着媳妇孩子上门。
“姆妈我来晚了，排队给您买鸡蛋糕去了，这是刚做出来的，还热乎着，您快尝尝。”
田志疆打小会哄人，田老太就吃这一套，杜长华在一边儿吊着脸，老太太这次花了这么多钱，她就因为跟田志刚赌气，自家出了两千块，现在她后悔死。
本来过节她啥都不想买的，家里存的钱全都没了不说，还欠了几百块，哪还有钱买过节礼，偏生丈夫非要买，她今年连自己姆妈那都没买东西，她心里不痛快。
“哎，真香，还是志疆心疼姆妈。”
田老太被小儿子喂了一口蛋糕吃，心底瞬间软和了。
“姆妈，你回来后儿子没来看你，你别生气，不是我不来，你知道家里拉了债，我平时有时间就出去找事做，实在没时间过来。
等我把账还清，就经常来陪您。”
“志疆！”田老太心里一暖，握住五儿子的手。
“姆妈知道，打小你就跟姆妈亲，姆妈生病拖累你们了。”
“姆妈你说的这是啥话，谁想生病，你生病多难受，啥拖累不拖累，是儿子没本事，不然定然给你找个好医院，天天好吃好喝地照顾你，不让你受罪。”
一番话说的田老太泪珠子直往下掉，小儿子说出了她心中的委屈。
谁愿意生病，她也不想生病，可是身体不听话，病倒了！生病的时候，躺在医院没有钱治病，就那么苦熬着，终于凑了钱看病，又没钱吃饭，谁知道她遭了多少罪。
“志疆，只有你心疼姆妈！”
汪霞端茶进屋，就听到婆婆说这话，她猛地垮下脸，把茶缸重重放在桌子上，黑着脸出去。
田老太看到汪霞这幅样子，吓得忍不住一哆嗦。
“姆妈，二嫂怎么这样？你别管她，她要敢给你气受，你就告诉我，我第一个不饶她。”
杜长华听不下去了，讥讽道：“你不饶谁？看把你能耐的，你有空在屋里显摆，不如出去多挣钱，跟女人一般见识。”
田老太压在心底的话，涌上心头，此刻她忍不住，不吐不快，“志疆，姆妈有件事想跟你……”
“姆妈，姆妈！”屋外传来喊声，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来。
田老太的四姑娘带着孩子回来了，看到床上瘦成一把骨头的田老太，田云一下子扑了上去，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第一三七章 被斗了
哭了一阵，该吃饭了，田云抹抹眼泪，带着孩子们出去吃饭，路过杜长华处，狠狠瞪了她一眼。
杜长华气得差点跳起来，论老田家两位姑姐，四姑姐比大姑姐让人讨厌，大姑姐好歹是真心，只有这个四姑姐，心思深沉坏主意多，嘴会说漂亮话，然后让别人出钱出力，她落好名声。
最让人恶心的是，她可不像名字那般柔软，是个能文能武的人，惹急了撒泼，临了还反咬一口。
众人来到饭桌前，今天中秋节，桌上有一条鱼，一盘腊肉炒辣椒，一碟子咸鸭蛋，剩下全是素菜。
“我给姆妈喂饭，你们大家吃。”
田云夹了慢慢一碗鱼肉，又挖了些汤淋在米饭上，汪霞看得有些光火。
小姑子来时就买了一兜子不值钱的橘子，这边儿产橘子，橘子是最便宜的，可现在的橘子特别酸，一点不好吃，她不相信小姑子不知道。
“云云，你少盛点鱼，姆妈之前吃鱼拉肚子，她现在身子弱，太过荤腥的不能沾，还是多吃点素菜，豆腐这种好克化的食物。
你不在家不知道，姆妈拉肚子的时候，一天不知道换几次床单，你不在跟前伺候，不知道那个辛苦，体谅下嫂子，吃一块就行。”
说完汪霞把鱼从田云碗里夹出来，顺手放到自己碗里，“自打姆妈生病，我是家里地里忙个不停，身体都累垮了，但是我不能倒，我倒了谁伺候姆妈，还有爹还有你二哥，这一大家子人都指着我，小姑子你离得远，一年回来不了几次，也是指望不上的。”
田云脸色黑了黑，“我要不是有一大家子人，我愿意住在这伺候姆妈，只是怕大嫂嫌弃我日日在家吃饭了。”
杜长华低头，嘴角噙着冷笑，这两人吵去吧，她可是打算好好吃顿饭，把丈夫送的东西全都吃回来。
“怎么会，我知道四妹最体谅我们，你来家里住肯定会自带口粮的。”
“好了，爹的酒端了半天了，吃饭。”
田志刚皱皱眉，打断妻子，举起酒杯，跟田老头敬了酒，田志疆陪着一起。
田老头动了筷子，众人开始拼命吃菜，肉鱼最先吃完，紧接着花生米也吃了大半盘子，咸鸭蛋也没放过，也不管咸不咸的，田老头吃了两个。
汪霞也不甘示弱，给两儿子一人抢了一个，一家人吃个饭，跟难民似的，等田云喂饭出来，桌子上只剩一些菜汤和菜地，好吃的菜全都没了。
“四妹，快吃，还剩下些菜，专门留给你的。”汪霞笑容里透着讥讽。
田云坐在桌子上，爹跟二哥五弟已经在院子外抽烟了，“二嫂，你家日子咋过成这样，我进去才多大一会儿，连根菜叶都不给我留。”
“没办法，姆妈看病我家花了六千块，四妹要是吃不下，厨房还有猪油，猪油拌饭也香得很，要不是今天过节，白米饭我家都吃不上，这次为了凑钱看病，你哥把口粮都卖了，平日我们都喝红薯糊糊。”
“是啊，这次姆妈看病花了一万多，我们几家求爷爷告奶奶的凑钱，要是大姐跟四姐多少能出一点，我们也不至于这么难，四姐你这么心疼姆妈，不如给点钱当姆妈的营养费吧。”
杜长华这话，汪霞十分赞同，“我们真是太难了，不光把给文文说媳妇的钱花完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四妹你要是心疼文文，多少给点，也好让我家缓缓。”
田云的脸慢慢涨红，“二嫂，弟妹，我要是有钱能不给吗，那是我亲姆妈！二嫂，当年你的了父母家产，当初可是你说的给爹妈养老的，谁家老人不生个病。
还有弟妹，我为啥穷你不知道吗？还不是要给你家彩礼，我爹找了这么户人家给我，蛮横不讲理，总觉得我是他们花重金买来的，我在他们家都是看人脸色过日子，谁都可以瞧不起我，我娘家啥陪嫁没有，你让我怎么治起腰杆要钱。”
说到这田云露出一副凶狠模样，“你们当儿子媳妇的，给老人养老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满世界打听打听，姑娘出力就不错了，还让姑娘出钱，你们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我当年要是能找个好人家，我会过成现在这样，现在嫂子和弟妹还说我的不是，是要逼死我，要么就是想让我日子不好过，只会考虑你们自己家，也是你们又不是我哥我姐，怎么会管我的死活。”
杜长华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嫁过去生不出个儿子，人家也不会这样对你。”
“五弟妹！”
田云怒喊一声，红着眼眶跑出去，一把将蹲在地上的田志疆拽起来。
“志疆，你姐被你媳妇欺负了，你给不给你姐做主！”
田志疆茫然地望着田云，见她双眸含泪，拽着自己胳膊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满脸仓皇可怜无比，心里一痛，“姐，出啥事了？长华，出来给姐认错！”
杜长华冷着脸出来，“田老五，我啥都没说，只说了句姆妈生病，四姐要不给姆妈些营养费，她就哭得不行，好似我对她做了啥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你让她自己说，我哪句话对不住她了！”
“四弟，我呜呜……为啥过成这样，你知道！当年爹……呜呜……给我找的那家，要了高额彩礼，人家牙根不把我当人，是我没用生不出儿子，呜呜呜，我要不出钱来，就活该让弟妹瞧不起，让弟妹用话讥我！”
杜长华目瞪口呆，“老五，我啥都没说！”
田云抹了把泪，“弟妹要是觉得我不孝顺，那你倒是孝顺一个给我看啊！姆妈最疼你和老五，要不就让姆妈跟着你们过，这我才相信你是真孝顺，我田云不如你，我给你赔礼道歉，以后我把你当老田家贵人敬着！”
杜长华有些慌乱，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自己凭啥养二老，“四姐，当初爹妈的房产都给了二哥，我跟志疆凭啥养！”
田云冷笑道：“说得对！那我一个当姑娘的，别说财产，小时候在家干活，长大出嫁给家里赚一笔彩礼，逢年过节我还拎着年礼看父母，那你凭啥让我出姆妈的营养费！”
杜长华张着一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一三八章 脸都不要了
汪霞不乐意了，眉头紧皱，本来他们给婆婆看病，花了六千块，村里谁家给老人治病舍得花这么多钱，结果现在不光好名声没落着，还几次被亲戚提起公婆房子的事情，好像他们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四妹，我们是落了房子，可我们看病也拿钱了，我们也没说不治，你是不是对我跟你二哥有啥不满？你委屈，那我不委屈吗？
我娘家条件比你们老田家强多了，当年嫁过来就给我做了几身衣裳，可我带过来多少东西，光棉被褥子我带来了十二床，结婚后我娘家还经常贴补我。
你有能耐在这拽着老五，指桑骂槐地说我们，你怎么不找厉害的人去说，我们是拿出了所有积蓄欠了一屁股债，有些人明明家里有钱，偏生不拿！最后人家钱出的最少，名声比谁都好！”
田志泉一听这话，脸一沉起身走人，被汪霞挡在前面。
“老三，你说是不？你家有钱不肯出，非看着我家把文文结婚的钱花掉，欠一屁股债，还忽悠着老五家一起陪着出两千块，弄得老五在媳妇面前里外不是人。
你家能出了，就不能体谅一下大家吗？现在更是尾巴翘到天上，你别怪我挑理，我是你二嫂，爹跟姆妈不说，不代表他们两人不难过，你媳妇和姑娘今咋都不来？”
“我姑娘病了，媳妇来了惹妈生气。”
“呵呵，病了？我中午打酒的时候，那可有人跟我说，看到你媳妇带着小芽，一大早两人手上拎满了，坐小巴走了，说是回娘家。
老三，你嘴里能有句实话吗？”
田老头的脸猛地涨红，瞪着眼睛一步步走到田志泉面前，突然扬起手狠狠给了三儿子一巴掌。
“好啊！”田老头指着三儿子，气得浑身哆嗦，“跟我说小芽病了，媳妇照顾孩子在，结果两人是去看人家爹妈去了，你现在长能耐了，连自己爹妈都骗！”
田志泉低下头，“爹，春花来姆妈又生气，芽芽每次来你们总说她，我的老婆孩子，我自己心疼！”
“好好好！果然是有了媳妇忘爹娘，你心疼你媳妇姑娘，你就不心疼你娘老子们！”
田志泉没做声，汪霞眼神一转，突然对上杜长华。
“五弟妹，要我说爹妈身体不好，这次你跟老三两家也是尽心尽力了，我家是真没钱，可姆妈这身体医院说了要好吃好喝养着，二嫂知道你家也不富裕，孩子还小哪哪都花钱。
老三哪，不如你把爹妈接去你家，你们家条件好，你们养着爹妈，老两口能舒服些，跟着我们怕是真的要少活几年，你要是孝顺，就心疼心疼两位老人吧。”
杜长华立刻反应过来，公婆如果跟着田志泉一家，以后再有啥事他们都不愁了，田志泉家里有钱，以后自己就哭穷，别指望自己掏一分，正好她生气，被张春花哄骗，自家亏了两千块，心疼地现在想起来都喘不上气。
“二嫂说的对，三哥，你要是真孝顺，就把爹妈接过去吧，跟着二哥两位老人吃不好住不好，跟着你不一样，你家里天天点心水果不断，那比村长家都富余。”
田志泉默不作声，不知道咋办，他现在说啥都是错。
田爱民不乐意了，“二婶五婶，奶奶爷爷跟着你们咋就过不好了，你们穷还有道理了，穷你们就努力赚钱啊！我看文文哥地也不下，也不出去找事做，穷你赖谁！
我觉得你们好奇怪，你们穷就有道理些，穷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占便宜，说出去丢不丢人，难怪村里人都说，老田家尽出不要脸的人！”
“你个兔崽子！老子轮到你教训！”
田老头气得头发根根竖起来，顺手抄起墙边儿的锄头照着田爱民抡过去，田爱民吓得嗷呜一声跑了。
田志泉见爹下死手，脸色大变，紧跟着追出去，同时跑出去的还有田爱国跟田爱业。
杨娟跟周冬梅见状，领着孩子一起跑了。
田云望着这一切，错愕万分！
田爱民居然敢这样说话，她不在的时候老田家到底怎么了，一个小屁孩怎么敢如此对老人。
汪霞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志刚，我算是看出来了，说你三弟老实？他是你们家最油的那个，一说到关键时刻，就跑了，好好的一个节，全让他家搅和了。”
杜长华冷笑道：“二嫂，我劝你歇了算计的心思，好好对爹妈，只要三嫂在，爹妈就不可能去他家，至于我家那更不可能，别占便宜的时候你来，出力的时候当缩头乌龟。”
说完杜长华领着孩子们回家了。
田爱民在外面边跑嘴里边喊，“爷爷，本来就是这样。大伯得了财产，现在要让我们家给你们养老，奶奶还天天对我姆妈和妹妹横挑鼻子竖挑眼，张口闭口臭丫头，扫把星的，你们咋好意思要到我家住。”
“爹，你别追了，锄头能打死人，爱民再有错，也是你孙子，你别跟一个孩子计较。”
田爱民也是会跑，故意往村头跑，那里闲人最多，闲话传的最快。
张春花跟老姑娘下车就看到这一幕，同来的还有张富余。
第一帮忙送米，第二小芽让他来，先把钱给他，他实在是心里焦急，想早点把儿子婚事办妥，就厚着脸皮来了。
谁知刚到村口就看到田老头拿着锄头追着爱民打，这是干啥？
“姆妈，大舅，你们快走，爷爷疯了，要杀人！”
“田叔。”
田老头轮着锄头，正要砸，看到张富余，楞了一下，田志泉顺手夺过锄头。
“爱民这是怎么了，田叔这样打孩子？不过锄头太危险了，都是自家孩子，有啥拍两下，咱别拿东西。”
张春花望着公公，“爹，爱民是你们老田家的孙子，不是我张春花带来的拖油瓶，孩子再不好，你也不能要他的命吧。
还是你觉得我张春花生的孩子你们老田家瞧不上，来来来！瞧不上你一个个拍死，大家清净！”
张春花把老大老二拽过来，往田老头面前怼。
她真是气急了，公公这样对自己孩子，要不是看着这是老人，她现在恨不得上去跟他撕巴一场。
“妹子，咋说话呢！”张富余假意瞪了二妹一眼，“田叔生这么大的气，这孩子到底干啥了？”
第一三九章 田老三是捡来的吧
田老头冷笑一声，“嫌弃我们穷，说我们懒，活该受穷！我们还没吃他的喝他的，轮不到他嫌弃我们！还不让我住到老三家，那是我三儿子的家，我还轮不到看一个孙子辈的眼色！”
说完田老头恨恨瞪着张春花，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田小芽瞬间明白了，不管发生了啥，看来田老头老太两人想到自家住，在自家可以挑剔爹妈，以后吃喝拉撒生病住院，那全都是自家的事。
这肯定不行！
“那确实该打！”张富余照着田爱民身上啪啪拍了两下，“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说话还是不过脑子。你爷爷奶奶自然是跟着你大伯过，自古以来长房长孙赡养老人，老人的东西也尽数留给长房长孙，就是老人走了，墓碑上只有长子长孙是全名，你们只有一个最后的字。
所以你爷爷奶奶的事情，轮不到你做主，你爷爷也不可能住在你家，否则你大伯就是不孝，那名声在四里八乡就全都坏了。”
“听着你大舅说的没！再气你爷爷，打死你算了！反正你是小辈，被长辈教训，打死也活该！”
张春花添油加醋。
“田叔，你不舒服？脸色咋不太好？”
张富余刚才那番话，让田老头以为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什么长房长孙，就是怕自己沾上老三，可实际真不是这样，张富余是个非常孝顺传统的人，别说八十年代末农村家家讲究长房长孙，再过三十年农村依旧讲究这些。
“你不用拿话点我，我三个儿子，我爱住谁家住谁家，谁敢撵我走，我就把他家锅砸了！”
张富余一愣，这样的田老头他头一次见，好歹也是七十的老人了，怎么这么不讲理，一点老人的样子都没有，而且他刚才那样说，也是告诉二弟妹和妹妹不要跟兄弟姐妹争老人东西。
“叔，我爹妈还让我给您带个好，您跟婶子都还好吧。”
“哼！你婶子前段时间住院，你不知道吗？我的好儿子好儿媳妇，凑个住院费都舍不得，连口吃饭钱都不给我们留，这是要让我们在医院一个病死，一个饿死呢！”
田小芽真忍不下了，以前只觉得老太太比较麻烦，毕竟老太太事多倚老卖老纠缠不休，大家忍让三分，但她现在觉得老头要是坏起来，那比老太太还恶心人，胡说八道混淆是非的能力，那真是不要脸算个啥！
“爷爷，这话你可得说清楚，不然大舅以为是姆妈不孝呢！你说住院你的儿子媳妇连住院费都舍不得出？到底是哪个儿子儿媳妇没出钱，你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还有也不给钱吃饭，首先你跟奶奶吃饭该谁管？当初分家不都分得明明白白吗？我只知道我爹每次去都把口袋的钱全套出来了，你说没钱我爹就想办法，一分钱不留都给你，回来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
爷爷你说出来，到底是谁做这么过分的事情，你也别含含糊糊不说，就该让村里的给为叔伯婶子们知道，这样的人不孝，大家都该谴责他。”
田老头被田小芽几句话怼得下不来台，气得满脸通红。
旁边儿的扯老婆舌的妇女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不是田叔，到底是谁啊，你说出来，我们替你说理！”
张富余微微皱眉，觉得田老头没有分寸，俗话说家丑不外扬，自家的丑事遮掩还来不及，咋还往外说，那要不了几天周围村子里都知道了，人家只会看笑话，丢得还是自家的人。
“叔，有啥话回家说，孩子们不对，你就教育，春花要是不听话，你就当自己孩子一样说。”
张老头冷哼一声，“我可不敢教育你妹子。”
张富余一看，这是出了啥矛盾了？正要说话，田志泉开口了。
“爹，春花咋不好了？姆妈生病，她说必须给老人看病，哪怕是借钱也要治，我去医院你说二哥没给你留钱吃饭，我把所有的钱都掏给你，回来春花还说，早知你们二老没钱吃饭，找人借五十块给你们带过去就好了，让你们吃点好的。
就连这次她要回娘家过节，也是怕你们见到她生气，怕娃娃生病给姆妈过了病气，她做啥事都为你和姆妈考虑，现在大舅哥来了，你当着春花娘家这样说她，爹人做事要讲良心，我这个当儿子的都看不过去。
你要是挑理，你说出来，春花啥事做得不对，你说个道理出来！”
周围几个妇女们也是白眼直翻，田老头真是太不要脸了，儿媳妇做成春花这样，谁家都说不出个啥，他还不满意，想咋样！
大家都是做儿媳妇的，遇着这样的人家，真是倒了大霉！
“可不是，田叔，春花还不好，那你觉得啥样媳妇才好啊！”
“还用说，那自然是，赚钱多伺候公婆任打任骂不还嘴的媳妇，一个不顺着公婆心意，那就是不好。”
“啧啧啧，那过去皇帝家儿媳妇也做不到这样！不看自己是啥家庭，想的怪好！”
众妇女一阵哄笑，张富余即便不明白出了啥事，也看出来了，这田老头欺负自己妹子呢。
“老三，你敢拍着胸脯说没骗我！你家明明有很多钱，却逼着老二去借钱，连文文结婚的钱都花进去了，你个当叔叔的真做得出来。”
田志泉急了，瞪大眼睛把胸脯拍得邦邦响：“爹，但凡我家有钱我没往外拿，让我被雷劈！家里钱都拿出来给姆妈看病，你咋这样说儿子。”
田志泉一个老实人急红了眼眶，周围的人越发觉得田老头太过分。
“田叔，你也不能总欺负三儿子，难不成老三是捡来的！”
田老头眸色突然狠厉起来，“你们这些臭娘们，天天传闲话，我的儿子啥时候成了捡来的！”
说完田老头指着几个妇女一通骂，然后骂骂咧咧地扛着锄头回家。
村里老娘们哪受过这些气，跟田老头对骂，田老头说不过那些老娘们，骂骂咧咧地扛着锄头回家。
张富余在一旁把事情也听得差不多，他知道妹子的婆婆住院，没想到引出这么多事端，更没想到田家是这样的人，好在志泉护着妹子。
“大哥，让你看笑话了。”田志泉难为情极了。
第一四零章 田志泉的秘密
张富余在二妹家中略坐坐就走了，受了二妹嘱咐，不要二妹家的事告诉爹妈，不让爹妈操心。
张富余叹了口气，点点头，心里不好受又愧疚不已，妹子家里原来过得这么艰难，给婆婆治病借了钱，自家之前找妹子借了七百块没还上，现在又拿了妹子给的三百块钱，后面还要买自行车和收音机又是千把块，这钱他不能要，拿着烫手。
最后还是田小芽追出来把钱塞给了大舅，只有一个要求，给女方下聘的时候，弄一个聘礼单子，让女方在上面签字。
张富余没多想，点头同意，却不知背后是田小芽担忧的目光。
“爹这是咋了，这样打孩子？”
屋里张春花跟丈夫唠嗑，田志泉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最后田爱民竹筒倒豆子说了个明白。
张春花这个暴脾气，哪能忍受自己儿子受这个委屈，可丈夫次次维护自己，她知道丈夫对自己好。
“志泉，我要是藏着掖着家里的钱，不拿出来给你爹妈治病，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掉大水库淹死！爹娘说咱家有钱，那钱都是姑娘赚回来的，而且老姑娘赚钱多辛苦，你不是不知道。
孩子都累病了，本来打小身子就弱，为了这个家早早出去奔波，我这个做姆妈的心，都要痛死了，你爹还这样，做的是人事吗？
连老姑娘的钱都惦记，谁家老人会惦记孙女的钱，而且老姑娘虽然赚了点钱，可都贴补咱家了，你说孩子手上还剩下点啥，爹连这点都不放弃，要是他们对老姑娘好点，老姑娘能不孝顺他们？
孩子的心是最干净的，她感受得到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你爹妈对咱家老姑娘，打小就没给过一个笑脸，现在想花娃赚的钱，真真是脸都不要了！”
田志泉也觉得脸上发烧，自家爹娘做出这种事，换了别人家媳妇早撒泼不干了，也就自家媳妇孝顺，他猛地把媳妇搂在怀里，握着媳妇粗糙的双手，低声说着自己的承诺。
田志刚家，这次没把两老人塞出去，两口子对望全都一脸可惜，两人嘀咕半天，今天被四妹说的动了心思，就该把两个老东西甩出去，自家现在这情况，可养不起这两个负担。
田家今天在村头发生的事情，李素芬听说了，今她抓着姆妈打听了半天当年的事，只可惜姆妈嘴巴很紧，但还是透漏了一点消息，那就是田志泉这些年都在外面养女人。
虽然事情原委李素芬没想明白，但是她知道，田志泉在外面养女人，不敢让老婆孩子知道，她本想把消息散播出去，但念头一转兴冲冲地跑去找霍启东。
今天中秋节，霍启东早早回来，给外婆买了一兜子武汉食品厂的月饼和点心，刚泡了一碗京果喂给外婆吃了，听外婆说着好吃，他心里高兴极了。
这些日子，吃了药之后，外婆的病好了许多，以前只能躺在床上，现在可以靠在被子上半坐着，自己偶尔还能下床上个厕所啥的。
当然小芽几次叮嘱，那瓶枇杷膏每天都要给外婆喝，润肺止咳的，他也没落下，天天给外婆冲了喝，外婆说胸口没以前那么憋闷了，就连疼都少了三分。
全都是托田小芽的福，自己和外婆的生活全都变了，等以后有钱了，就在外面买楼房，把外婆接出去住，他再请个阿姨好好照顾外婆。
见识了魔都的繁华，霍启东的思想不似以前那般局限，对未来生活充满了畅享，这时外面传来表哥的喊声，说有人找。
霍启东走出来，站在暗处的李素芬慢慢红了脸，眼前的男孩已经初具男人的霸气了，从不肯低下的头颅，修长的双腿，凌厉的眼神，和集合冷酷帅气与漂亮为一体的模样，虽然漂亮却又充满男子气，这种矛盾却又和谐的气质，让她为之着迷。
“启东哥。”
霍启东看到是李素芬，眸色越发冰冷。
“启东哥，我有个消息，关于小芽家里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万一是真的，小芽以后知道了肯定很伤心，所以我想问问你咋办，虽然小芽现在不怎么理我，可我还是希望她快快乐乐的。”
霍启东缓和神情，跟着李素芬来到一侧偏僻处，听李素芬说着什么，眉头渐渐拧在了一起。
“此事你不要往外说，我查查看。”
“嗯。”李素芬点点头，“我肯定不说，小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怕我姆妈到时候在外面喝多了瞎说，可是我又没钱给她，不然我做好好饭菜，她也许就不出去了。
我知道我姆妈这样，让村里人瞧不起，可她也没办法，我爹死的早，本来姆妈可以丢下我们改嫁，她为了我们这个家，没有离开，自己一个人撑着这个家，可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不是努力干活就能吃饱穿暖的，她为了我跟弟弟，不得不出去找一些、一些男人……”
后面的话李素芬说不下去，眼眶含泪低下头，两滴泪珠落在地上。
霍启东心头一软，“我没有瞧不起过你姆妈，我这样出生的人，没资格瞧不起别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我这耍心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护短！
小芽帮了我太多，不管她以后是好人是坏人，在我这都是恩人，谁欺负了她，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这点钱你拿着，买点好吃好喝的，看好你姆妈，让她不要出去瞎说。”
李素芬接过霍启东递来的五十元，心里越发记恨田小芽，她就知道他们赚了钱，而且赚了大钱，否则霍启东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拿就是五十块，还是整票子，刚才他可是掏出一沓钱，估计都是大票子，不知道有多少。
可现在她只能把这份恨深深藏在心里，因为这一世霍启东跟田小芽都变了，她对上任何一个人，都搞不赢，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这两人。
“谢谢你，启东哥，我、我会尽力的，这钱太多了，我不能要！”
“给你就拿着，以后有什么事，就像今天这样悄悄告诉我。”
李素芬点点头，看着霍启东转身进屋。
第一四一章 周苍南
日子过得很快，田小芽带来的货不到十天就卖完了，丽红小卖部断了货，老板娘有些着急，催促田小芽。
这些日子她店里的销售额节节高攀，仅仅十来天，就赚了一个月的钱。
回款后田小芽也立刻跟几个厂的领导取得联系，又订了一批货，在廖继鸣的帮助下，这批货物跟着中心百货公司的物流车皮一起发来。
霍启东已经把账目理出来，粗粗一算，这批货赚了一万多，刨去上次路费开销也净落一万，加上上次那个铁路服务员赔的钱冲入成本，现在有三万块进货费了。
霍启东从没想到，短短四五个月，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一开始在集市上两毛钱的摊位费都交不起，现在也成了身价过万的人，而这一切全都离不开田小芽。
虽然田小芽总说，是看中他的能力，现在培养他，以后她只躺着收钱云云，可霍启东知道，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大恩不言谢，他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小芽。
货还没到，田小芽霍启东商量一番，在国庆节带着李威专门去太子下了一次馆子，在太子酒楼，田小芽吃到了帝都才有的北京烤鸭，太子酒楼稍稍做了改动，只做烤鸭皮，吃法跟吃烤鸭一样，更多了三分油爆爆的香气。
趁着空闲，给李威放了两天假，而霍启东在到货的日子，就天天去火车站守着。
货运不像客运准时准点，货运经常让道，一般都会晚，接货基本就要天天等，霍启东跟李威倒班，李威白天他晚上。
田小芽则忙活起表哥的事，凤凰牌自行车和三洋收音机，可不是那么好买的，她跑遍了三个百货公司，都说缺货，最后有个服务员看她来了好几次，便偷偷告诉她，这些东西十分紧俏，即便有货，也都留给关系户了，最好找找领导。
田小芽有些发愁，她倒是认识百货公司的主任，可她不能找，她拒绝了给百货公司供货，那主任见了自己，就是有自行车也不会卖给自己。
田小芽坐在家里想办法，找了张纸，打算罗列几种办法，她挨个试一试，找了半天桌子上没有笔，拉开抽屉翻笔的时候，揉出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是上次自己中彩票，把凤凰自行车卖给那个人的纸条，上面有他的联系电话和工作单位。
看到上面省办公厅几个大字，田小芽想了想，不如先问问他，至少这个不欠人情。
她跑去邻村打电话，再一次感受到没有电话的麻烦，村长办公室倒是有电话，只是那是个内线电话，只能跟镇政府和乡政府联系。
“喂，你好，我找周苍南。”
“请问你是哪位？”
田小芽一下愣住了，她不确定周苍南还记得她，“我叫田小芽，他要是没印象，你就告诉他，卖给他凤凰自行车的人，他就知道了。”
田小芽听到脚步声，等了几分钟电话被接起来，她迅速说明来意，心里忐忑，也不知道这事情能不能办成。
周苍南的婚事很顺利，一直记着当初那个把自行车让给自己的小姑娘，现在这小姑娘的表哥结婚，女方也点名要凤凰自行车，他觉得自己也要帮助别人。
他告诉田小芽，先打几个电话问一下，明日再给她回复，两人约定时间，明天十点，田小芽等电话。
挂断电话，周苍南回去翻了下电话本，找到百货公司主任的电话，一个电话拨了过去，果然很巧，百货公司才到了一辆凤凰自行车，一直留着，周苍南开口，主任满口答应。
翌日一早，得知有自行车，田小芽高兴极了，连连道谢，周苍南也是好人帮到底，跟田小芽越好三日后他休息的时候，去帮她把自行车买上。
他知道，主任是看着自己的面子，如果那天自己不去，田小芽的自行车兴许买不到。
轮到休息日，周苍南带着媳妇，跟田小芽约定在百货公司门口见面。
周苍南的媳妇是歌舞团的舞蹈演员，身形优美长相秀气，家庭条件也很好，穿了一件白衬衣肉粉色阔腿裤，配上尖尖的高跟皮鞋，站在那就跟杂志上的模特似的，吸引了一大波目光。
“苍南，那小姑娘怎么还没到，十点已经到了。”
二人约的是十点，此刻刚刚十点，周苍南安慰着娇妻，媳妇是某政歌舞团的舞蹈员，他当初参加一个回忆调研的时候遇见的，他喜欢台上这个非常有张力的舞蹈演员，于是这一辈子第一次找一个姑娘要了联系方式，后面的接触二人水到渠成谈婚论嫁。
姑娘姆妈是上海人，父亲是教授，家庭也是很不错的，除了丈母娘挑剔一些，妻子在家被娇养着，除了会跳舞，其他什么都不会之外，这些他能接受，二人结婚后日子过得非常甜蜜。
“来了。”周苍南笑着朝右边儿走去。
“田姑娘，你好。这是我妻子，吴晓娇。”
田小芽笑着道：“周先生恭喜你，吴姐姐你好。”
她大方地望着周苍南妻子，内心羡慕不已，你看人家这腰细得，这就是传说中的A4腰，还有这大长腿，这一身打扮跟模特似的，自己一身肉啥时候能减下来。
吴晓娇看到田小芽的模样后，彻底放下心来，本来丈夫跟他说，自行车是一个姑娘卖给他的，他为了感谢那位姑娘特意留了联系方式，现在那姑娘联系他，她当时心里还有些隐隐吃醋和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担忧。
毕竟丈夫跟她说过，他从不给工作外的女性留联系方式，这也是她今天一定要来的原因，她要看看那姑娘长啥样，现在看到了，彻底放心了，这姑娘除了长得还不错，胖乎乎的像一堵墙，跟自己更是没法比。
“周先生，这是自行车票和五百块钱，能麻烦你帮我买吗？我就不进去了。”
周苍南有些奇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没问原因，接过票和钱进去，一刻钟后，周苍南推着自行车，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出来。
第一四二章 人际关系
田小芽骑着崭新的自行车，虽然周围的人羡慕，可她十分痛苦。
回去足足三十多公里，骑自行车是要累死自己吗？而且这幅身体这么胖，稍微一动浑身肉肉晃动，再被众人注视，她害羞了。
边儿骑车边儿想刚才的事，周苍南告诉她，三洋牌的收音机比较难买，要么等等看明年有没有货，要么就只能托人去帝都魔都问问了，尤其是帝都，那边儿有友谊大厦，里面全是外国品牌的各种商品，最受欢迎的家用电器更是少不了。
三洋牌收音机比一般国产牌子贵多了，一般杂牌收音机，十几二十就能买一个，国产品牌从四五十到一百多不等，可三洋牌收音机要四百多，足足贵了三倍多，就这还缺货厉害，因为要从日本漂洋过海地过来，只有等。
买自行车花了三百八十多，加上收音机，加上其他物件和聘礼，田小芽稍稍一算，表哥结婚三千块都挡不住，这年头三千块钱娶媳妇，那都是大户人家。
现在收音机怎么办，田小芽想了一路，最后只能找镇长李颜庭了，他是帝都人，也许能有办法。
只是当初手上留的一千块已经花得只剩两百了，肯定不够，她就是托人办事也要先把钱给了，才是有诚意。
骑到半路她实在扛不住了，买了两张公交车票，把自行车抗上公交，跟着公交车一路回家。
车上多少人投来羡慕又奇怪的眼光，羡慕这可是凤凰牌自行车，最难买到的自行车，奇怪是买了自行车还不赶快骑，还坐公交，此刻田小芽只想扶着扶手喘气。
坐小巴的时候自行车更是被无数大爷大妈姑娘小子摸了无数遍，等她扛着自行车下车，车子都没刚买回来亮堂，推着自行车回张家村，自然有小孩子跟着，还有小孩子跑去张老头家报信。
听到田小芽推着一辆自行车回来，闫桂珍激动地跑到村口，果然看到了自行车，凤凰牌的！闫桂珍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当然田小芽的表哥更是激动地，围着自行车团团转，最后打来一盆水，掏出自己的手帕，把自行车里里外外擦拭起来，田小芽喝着大舅妈冲的麦乳精，总算可以休息会了。
“表哥，擦干净了后用干布子擦一遍，别生锈了，不行上点油。”
“哎，放心吧表妹。”
当天田小芽在外公家吃了晚饭才回去，临走前当着大舅和大舅妈的面，她还是给他们算了一笔账，东西多少钱都要一笔笔记着，即便最后大舅没钱给她也不会要，可是话要说清楚，主要是让表哥知道，他这门亲事真的不容易，大舅为了他费了多大的劲，。
她又一次提出，要下个聘礼单子，好要让女方家签字，给多少礼金，三转一响等等，女方收了这些东西，重要签个字。
其实田小芽心里总觉得，这女方家就是死要钱，她特意跟舅妈单独说了一会话。
意思就是如果女方收了东西，如果全都留在女方家中，跟表哥结婚后，要是一年内离婚，三转一响必须要回，聘礼返还一半，如果结婚超过三年后再离婚，三转一响返还男方，聘礼留给女方。
见大舅妈听进去自己的话，田小芽放心地回家了。
张春花见老姑娘回来，连忙问事情办得怎么样，得知事情办妥了，也十分高兴。
田小芽打算明天早上去找霍启东，买收音机还差点钱，要跟霍启东说一声，先从公中拿三百，表哥的终身大事不能耽误。
这个晚上，她上床之后倒头就睡，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实在是白天自行车耗费太多精力，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知道骑几个小时自行车的痛苦。
大腿根和屁股疼得要命，小腿跟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肩膀胳膊也酸痛不已，田小芽忍不住低声哀嚎，运动的副作用太可怕了。
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她把自己收集的绿灵力取出核桃大小，从胸口处慢慢融入周身四肢，渐渐肌肉酸疼消除，从沉重到轻松，睡了一个好觉。
十月武汉不冷不热，霍启东裹着一件厚褂子，在火车站月台上等车，不远处休息室内，有人喊他进去坐坐。
这几日他跟车站夜班的师傅们也渐渐熟悉起来，身上总装着一包黄鹤楼，见了师傅们就递根烟，他看的书上教过他，人际关系需要培养，不要等到需要用人的时候，再去培养关系，在还没用人的时候就要早早布局。
“谢谢师傅。”
霍启东进去后照例给每个人发烟，往自己的罐头瓶子里灌上半壶热水，抱着暖手。
“你先休息会，你等的车皮估计后半夜去了，今天应该能到。”
“不麻烦师傅，我去外面。”
霍启东从来不在铁路职工的休息室久待，进去发烟倒水，略坐坐就出来，毕竟还不熟，不能太麻烦别人，他带了个草团子，坐在月台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喊他，他立刻睁开眼睛。
“小霍，车到了，十一号车皮，一会儿就卸。”
霍启东连忙站起来，铁路货运全都是铁路职工卸车，第一方便管理，第二这也是铁路货运的利润，一节货运车皮，多少要给出一部分利润。
“师傅，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这是给大家喝茶抽烟的。”
师傅接过一看二百块，脸上笑容又深了三分，霍启东的货连半个车皮都没有，他们也就捎带手的事，这孩子不错。
“行，到时候我让他们给你轻拿轻放，我这有拖车，你可以拖出去找个小货车拉回去，有认识的货车司机吗？”
“师傅还要麻烦您给我介绍个稳妥的货车师傅，等忙完了请您和大家伙喝酒。”
“行！一会儿我下班，带你一起出去。”
拿着钱铁路班长组织卸车去了，霍启东默默数着车皮，到了十一号，他连忙过去，给旁边儿的人递了一条黄鹤楼，这人是百货中心收货的小领导，虽然发货的时候，有人打了招呼，但他完全可以卡一卡霍启东。
比如货物要统一清点后，再把他的货物给他等等，但他见霍启东挺上道，痛快地点点头，“你的货物上面都写了名字，你分出来后给我挨个检查一下就行。”
“谢谢主任，您辛苦。”
车厢一节节卸空，终于等到十一号车厢。
第一四三章 眼热
霍启东跟车，直接开到丽红小卖部，等到了小卖部天已经大亮，小卖部人来人往，好多人都问有没有雅芳珍珠膏、健美裤这些东西，熊老板愁眉苦脸。
这几日因为田小芽供货中断，连带着她客流量都减少了许多，也不知道田小芽的货什么时候供得上，这可咋办？
正发愁门口听到有人喊，出去看到一车子货，得知田小芽的货到了，熊老板立刻组织几位职工帮忙卸车。
霍启东多给了一些钱，货车师傅也乐得帮忙，很快就把近三万块钱的货卸下来，剩下的就是入库登记，熊老板的库房不够大，这些都是贵重货，她干脆让大家搬到她办公室。
“今天赶快清货，明天就能卖了，都断了好几天了。”
霍启东擦了把汗，李威也来了，加上熊老板三个人一起点货。
三万块钱的货着实不少，要挨个拆箱清点后再封箱，三人从早上感到傍晚，才堪堪清理完毕，除了个别破损，或者盒子挤压，绝大部分完好。
这一天，霍启东既累又兴奋，上次一万多的货赚了一万块，这次三万的货，赚两万是没问题的，他体会到书中说的资本积累，原始资本的积累是最辛苦最困难的，等有了原始资金，后期则会越来越快，就是钱生钱。
回到村里天都黑透了，带着账本霍启东先去田小芽家。
得知货到了，田小芽十分高兴，第二批货十分顺利，她今天的事情也十分顺利，她找了李颜庭，说明来意后，李颜庭居然告诉他，前些日子他托人买三洋收音机，据说已经等到货了，得知田小芽是帮堂哥结婚买的，他便让给了田小芽。
这让田小芽十分感动，谢了又谢，因为实在不好意思，这台收音机是李叔叔孝敬老人的，被她占了，最后她答应帮李杰补习功课，一定让李杰在期末考个好成绩。
在教室上课的李杰，突然连打了十几个喷嚏，老师关切地问他是不是感冒了，只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田小芽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李杰在期末的时候考入全班前三，因为他得知李杰的爷爷，为李杰的学习成绩特别发愁，这次的收音机也是这位老人的，所以她一定要报答李叔叔，让李杰爷爷过个开心的年。
“明天我跟你去一趟小卖部。”
“嗯。”霍启东喝了一口玉米糊糊，又咬了一大口玉米面掺百面的馒头，吃了一筷子干辣椒炒榨菜丝，额头上是细密的汗。
“还有个事，孟繁跟我说，手帕价格谈到一毛钱一个，但老板库存有三万条，全拿最低八分钱，不包送，我想等回一部分货款，把手帕买回来。”
田小芽细声细气地说着，盘算着这批手帕的用途。
“有机会我想去义乌和广州转转，咱们现在卖的东西，虽然是紧俏商品，但是开销也大，马上过年了，魔都那些厂长销售科长都要走一走，不可能有了廖叔叔，就不用跟别人维护关系，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差不多要这个数走关系。”
田小芽伸出一个指头，具体数字她没说，钱财动人心，虽然她不防范着家里人，但是隔墙有耳，而且她觉得好奇怪，大晚上的周冬梅本来都回自己屋里了，怎么突然又带着孩子出来，说是孩子闹着不睡觉要出来玩，谁知道她想干啥。
霍启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已经初尝人际关系的重要性了。
田小芽则皱着眉，“哪哪都要花钱，时间不多了，还剩下一年多，哎！”
“什么一年多？”霍启东奇怪道。
“啊？我没说一年多，我说还剩下一万多，你听错了。”田小芽连忙遮掩过去，她其实有个打算，就是在上证股票认购权出现之前，尽可能地多赚钱，到时候全都买认购权，她记得认购权最疯狂的时候，三十一张买入，可以卖掉八千一万，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我吃好了，明早上我来找你。”
“行。”田小芽点点头，霍启东深深望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还是把关心的话说出了口，“你感冒好些了吗？你身体弱，明不行我去，你就别跑了，有啥要叮嘱的，你晚上想清楚了告诉我。”
“不用，我正想去看看，要调整一下销售方式。”
霍启东不明就里地走了，回家后看到霍丰年吊着一张脸，舅妈则骂骂咧咧地从外婆屋里出来，他立刻冲进外婆屋里。
“外婆，咋了？”
老人不做声，大儿媳妇太不要脸，居然让她管启东要钱，还说她要是不给钱，就把她扔出去，不养她。
“没啥，你回来了，你现在每天在外面忙啥？”
霍启东看到外婆眼眶泛红，一定是舅妈说了啥，他压下心底的愤怒，“我在外面打点零工赚点钱，比在家种地强些。”
“赚钱好，外婆身体不好，是个拖累，你也没个依靠，将来娶媳妇都只能靠自己，赚了钱别乱花，攒起来，也别老给我买药，我这病治不好，冤枉花这些钱。”
“外婆，这些你就别操心了，给你看病的钱有，你别担心。”
老人动了动嘴，想了想对不住这个外孙，可以后外孙总要自立门户，在村子里想要为人，也少不了大儿子帮衬，如果做的太绝，等她走后外孙是要吃亏的。
“启东啊，如果钱还有结余，多少、多少给你大舅一些，他也不容易，等我不在了，你在村里有啥事还是要指望他帮忙，你那几个姨嫁出去，不当家，也帮不了你，你跟你大舅多亲近，以后对你在村里为人有好处。”
霍启东多聪明，“是不是大舅妈找您要钱？或者让您跟我说，要我给他们钱？”
老人别过脸，忍不住落泪。
“我是个没用的人，拖累你了，但外婆真没有私心，不是为了刮你贴补儿子，看你现在有出息，外婆随时都能闭上眼，只是你还年轻，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在村里生活，不可能不接触大家，要是每个亲戚帮衬，以后容易遭人欺负。”
霍启东握住外婆的手，点头应下，可当他转身离开时，双眸立刻冰冷。
第一四四章 套话
“大舅，以后我经常不在家，家里活帮不上，外婆还需要你多照顾。”
霍丰年沉着脸，正要说话，霍启东突然伸手。
“这是三十块，只要你们照顾好外婆，我赚了钱会贴补你一些。”
霍丰年没想到白眼狼外甥会给钱，余小桃先笑了起来，上前接过钱，“启东出息了，照顾你外婆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嘛，以后别这么客气，你放心在外面忙，我跟你舅肯定能把老人照顾好。”
霍启东点点头，头也没回去了自己屋里。
余小桃又迅速把丈夫拉入屋里，“我就说他有钱，你看他从口袋掏钱出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三十块钱啊，咱们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之前我就说让你对他好点，你偏生嫌弃他多吃多喝，多养一张口，其实养一张嘴也不是多困难的事，而且他还在干活呢。”
“你光说我，你这个舅舅又咋样，你不也总在我面前说他是霍家的耻辱，野种，我这都是跟你学的。”
霍丰年一滞，“好了好了，以后我们对他好点，那些话再不说了，毕竟他也是我妹的亲儿子，流着霍家的血。”
夫妻二人心存算计，对望一眼别过脸去。
霍启东知道，大舅夫妻是啥人，他以前不想给钱是怕惹上麻烦，但是他现在换了个想法，小芽说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他们势利，那自己就用钱砸，只希望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他们能好好照顾外婆，自己也可安心出去赚钱，而且他控制着钱数，三十块不多，但是也不少，能够激起他们的贪欲，但是又不会让他们的贪心变大。
想完这些，霍启东眉头紧皱，又思索起田志泉的事，上次李素芬说的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些日子里白天他也监视着此人，却发现他从早到晚都在地里干活。
日子一天天过，过了中秋就是国庆，在国庆节前，孟繁带了两年轻少年，把三万条手绢从义乌给田小芽背来了。
田小芽也没想到，孟繁会专门把货送来，要给他路费，孟繁也不要，只说来考察武汉市场，可货送到后，就待了一天又坐火车走了。
这让田小芽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她本以为江浙一带的人都是很精明善于算计做生意，现在她感受到江浙一带的生意人其实更注重承诺，难怪那边儿出大老板。
这个人情她承了，等以后她有钱了，可以投资孟繁自己当老板，不用到处跑，做一些倒买倒卖的小买卖。
这次手帕的账款是孟繁赊账的，垫付了一千块，还差一千四，等丽红那边儿回款，她就把钱打过去，多给两百块钱，即便这样算下来，手帕一个八分多，还是很划算的。
这批手帕她打算做一个促销，两毛钱随便挑选，买她的商品满五十元免费送一个，一百送两条，虽然不多，但这手帕放在商场也要一两块一条，两毛钱相当于白送。
而赠送也是打算回馈客户，把新客户变成老客户，以后老客户带新客户，这才是做生意的长久之道，因为青山丽红做的是周围家属院的熟人生意，并不是客流量大，所以这个店需要做口碑。
而且田小芽一向认为，不论客流量是否大，只有做口碑，才是做大生意的开端。
这批手帕除了款式老一些，质量没什么问题，拿去丽红小卖部当天，就引来火爆抢购，两毛钱的手帕，爹爹婆婆，大妈媳妇全都是十个起买。
手帕的销售田小芽没有限量，这东西本就是积压货，在仓库躺了一段时间，尽早卖完回款，在小卖部的工作人员也每个人也买了许多，两毛钱的手帕，跟白送有啥区别。
熊老板最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她店里的生意已经把这一条街，甚至隔壁街的生意都抢过来了，店里的生意就如田小芽所说，芝麻开花节节高。
两毛钱的手帕她买了一百条，送家里亲戚朋友，她也旁敲侧击地打听过，这手帕进价多少钱，只可惜什么都问不出来，田小芽只笑眯眯地望着她，她再问，天小雅就跟她开玩笑，问她是不是想撬她的进货渠道，更没法问下去。
这些日子，熊丽红做梦恨不得从梦中笑醒，庆幸自己当初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现在她比田小芽还盼着满一个月，然后立刻跟田小芽签订长期合同，这一颗摇钱树，她要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一条街上一个店生意极好，自然招人嫉妒，跟熊丽红一样开副食品批发部的梅嫂子，找了个由头请熊丽红吃饭，武汉嫂子都能喝，也都讲胃口酒桌不认怂，加上陪酒的人有意套路，熊丽红喝多了，她生意火爆的秘密终于被梅嫂子挖出来。
梅嫂子这才得知，总来店里的那几个年轻人，居然是供货方，能搞到最俏的货，她跟熊嫂子的店就隔了一个门面，熊嫂子生意是突然火爆起来的，原因就是她店里能买到百货公司都买不到的紧俏货，现在她终于明白原因了。
梅嫂子心里慢慢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慢慢长大，在她又一次看到田小芽后，破土而出。
手帕几天时间就卖了一大半，一毛变两毛，留下赠送的一千条，只剩下一万条左右，售出速度也缓解了，周围的居民都买了，甚至还给兄弟姐妹也都买了好多。
田小芽跟熊丽红商量，剩下一万条往熊老板另外两个小卖部各发去四千条，这里的顾客购买饱和，其他地方还没有饱和。
熊丽红哪有不答应的，以前没觉得另外两个店生意不好，现在跟总店一比，那点转头她十分看不上眼。
事情办完，田小芽如同往常一般，叫上李威，三人出去吃饭，这段时间多亏李威忙活，霍启东也辛苦，不过他是老板之一，赚得多，辛苦是应该的。
可是李威除了天天往青山跑，前段时间还去火车站盯车皮，过节的时候都没拉下，她打算给李威发奖金，中秋国庆一起发，本想买点东西，最后还是觉得给钱最实惠。
征得霍启东同意，田小芽偷偷摸摸去丽红旁边儿的小店子买红包去了。
第一四五章 拉拢
梅嫂子正愁怎么跟田小芽搭上话，看到她进到自己店里，激动地立刻迎上去，给田小芽吓了一跳。
眼前胖乎乎的女老板看着自己为啥两眼放光，她想干啥？
“田姑娘，想买点啥？”
她居然知道自己姓啥？田小芽诧异地看了女老板一眼，“给我拿个红包吧。”
梅嫂子麻溜地拿出一包红包，塞给田小芽。
“我买一个。”
“送给你，不要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怎么行？
田小芽笑眯眯地从里面抽了一个红包，放下五分钱，正要走被老板娘紧紧拽住胳膊。
干啥，她难不成想打劫！田小芽捂紧口袋，神色警惕，梅老板见状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哎呀，看我这是干啥，田姑娘我有点事想找你谈，你有时间吗？”
“跟我谈？我两能有啥事？”
梅嫂子看了眼门外，田小芽在这跟她说话太打眼，日后真把熊丽红生意抢走，她早晚找上门来，“要不咱们到后面谈吧，坐一会儿。”
田小芽被梅嫂子拽进去，又听她喊了声隔壁的人帮她盯着店面，然后看到梅嫂子拿了两瓶汽水进来，还关上门，她不明白这位女老板娘找她干啥。
“今天还挺热，喝点汽水解解渴。”
田小芽默默结果汽水，望着眼前的女老板。
梅嫂子想了想，干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田姑娘，我知道熊丽红店里的紧俏货全都是你搞来的，你跟她合作的条件，我也可以给你，而且你有什么别的要求都可以提，你看能不能让我店里也卖些你的货。”
田小芽吃了一惊，当初她可是叮嘱过熊老板，他们合作的事情不要外传，眼前的女老板怎么知道的。
“如果您知道我跟熊老板合作，那您也该知道，我只选择一位合作商，说实话如果我真的给你这边儿也上一些货，你们两家店就会抢生意，早晚是有矛盾的。
我是求财，不想惹事。”
“那熊丽红给你什么条件，我全都给你，我还可以把我的利润让出一部分，我这店也大，老顾客多，其实你跟我合作，不必跟她赚的少。”
田小芽笑笑，“嫂子，人要讲诚信是不，我跟熊老板可是请律师签了合同的，我要是跟你合作就是违反合同，要陪给她很多钱，这钱你出吗？违约金五万块哦！”
“五、五万？”
梅嫂子讪讪笑着，说不出话来。
田小芽笑着喝完汽水，悄悄在汽水瓶下面放了三毛钱，然后告辞离开。
一出门她脸上笑容迅速消失，眉头紧皱，看来要跟熊老板紧紧螺丝，这才赚了一点点小钱，就得意忘形了，以后怎么继续合作做大做强。
熊老板知道田小芽出去吃饭，却没想她又转进店里，正觉得奇怪，听到她说要跟自己谈一谈。
待田小芽离开熊老板的办公室后，熊丽红一个人坐在屋里，仔细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两手慢慢握拳，她想过了这些日子除了跟梅嫂子喝了一次酒，喝多了急不得事情之外，其他没有什么了。
她没想到，做生意这些年，跟自己关系最好的梅嫂子居然挖自己墙角。
熊丽红重重砸了一下桌子，憋在胸口的火无处发泄，耳边儿萦绕着田小芽的话语。
没想到您如此轻佻，当老板的人如果稳不下来，生意注定做不大，我需要一个有魄力有能力的合作伙伴，而不是赚了三瓜两枣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话是很难听，可却让她这些日子的喜悦一下子褪去！田小芽这样的合作伙伴，放出去谁都争着抢着要，自己绝不能失去，她说的很对，自己更被她勾勒出的美好未来打动，也许自己将来真的能把丽红小卖部开遍武汉。
她打算抽空给自己报个班，学习一下田小芽说的经济学，多读书，就如田小芽所说，自己以后怎么配得上大老板的身份，难道喝几杯酒就被人把话套出来？还是只凭运气，最终这些都是看实力，运气只能是一时，而不是一世。
这次聊天她甚至感受到，田小芽未必会跟她长长久久合作下去，合作时间的长短取决于自己的成长速度，一旦自己不符合她的要求，将会被她无情抛弃。
熊丽红突然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也正是这次谈话，让她从只凭经验做生意转变成理论与经验相结合，十年之后将丽红小卖部做成上市集团的女老板。
今天田小芽没有去食堂，三人挑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三个菜：宫保鸡丁、想干回锅肉、鱼香肉丝，三个都是下饭菜，小饭馆师傅手艺不错，三个菜炒的滋味十足，田小芽也忍不住再添了一碗米饭。
吃完饭后，她笑眯眯地掏出红包，“威哥，这几天太忙，双节费都耽搁了，拿着。”
李威不明就里，“啥双节费？”
“中秋和国庆的过节费，中秋还让你过来盯着，辛苦了。”
李威一听连忙推辞，“你们给我开的工资已经够高的了，还给我一部分袜子让我卖，我赚的比以前多多了，家里现在每周还能割块肉吃吃，这钱我不能要。”
“威哥，谁是老板？”
李威迟疑了一下，望了眼霍启东，“你？”
霍启东一脸坦然，没错！自己也听小芽的。
“那我是老板我说了算，我给你发过节费，你要拿着！不然你就是嫌弃我给的少，不想给我干了。”
“怎么会！”
李威连连摆手，霍启东一把抢过田小芽手中的红包，重重拍在李威手上，“拿着，家里人身体不好，有钱了也带他们去医院看看。”
霍启东现在虽然冷着脸，但一段时间的接触，李威人不错，家庭负担重，也让他对李威生出了一丝丝同情心，但是未来大佬霍启东绝不承认，他同情李威，他只是认为，别人辛勤工作，可以适当奖励。
吃了饭拿了红包的李威，回到丽红继续盯着，他心里下定决心，只要田小芽要自己，自己就尽心尽力给他们做事，绝对不辜负田小芽对自己的希望。
熊丽红想明白后从屋里出来，看李威卖力地整理货架，把商品一个个用小毛巾擦干净，不由佩服田小芽请的人，不论田小芽在与不在，这个人都会尽心尽力地做事。
第一四六章 假货
一个月合作时间很快结束，熊丽红自己盘账的时候，震惊了，这一个月的销售额是她平时的三倍，利润比之前多了200%，远超于田小芽说的提高30%。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许多，不用田小芽费口舌，熊丽红上赶着跟她签约，还想把田小芽的产品放在另外两个店里售卖，不过被田小芽拒绝了。
二人先签了一年合约，田小芽在这一年中，保证只给熊丽红的副食品店供货，不与其他人合作，熊丽红负责平日的产品销售，并将销售额全款月结给与田小芽。
十月悠悠哉哉地过去，事情步入正轨，田小芽比以往轻松许多，李威隔三差五去店里看看，霍启东负责产品进出和账目登记，田小芽主要就是联系供货方发火。
武汉的秋天渐渐进入冬季，这时候蛤蜊油和万紫千红以及友谊霜更好卖了，天气冷皮肤就干，这些油脂性擦脸油销量立刻起来，青山的丽红副食品店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卖部，因为这里有商场都很难买到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田小芽在家闲得无聊，把高二的课本都看完了，最后找老师借了一套高三的书自学。
她打算等过了元旦，就去魔都一趟，该走动走动，该送礼送礼，带上霍启东，等以后关系熟悉了，就把人脉交给霍启东，她打算来年春天去义务和粤省考察下，看看那边儿有什么商机。
十二月初，大舅一家专程上门，买了不少东西，说是来看妹妹张春花，其实是来感谢小芽，儿子的婚事说成了。
有了三转一响和一千八的聘礼，女方这次终于同意结婚了，婚期就定在元旦，张富余一桩心事了却了，夫妻二人只等年前接儿媳妇进门，来年最好添个大胖孙子。
这是好事，田小芽给大舅大舅妈道喜后，聊到当初自己叮嘱的聘礼单子，要女方家里签字，确认收到男方这些聘礼，谁知大舅跟女方提了几次，女方都不接话。
田小芽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聘礼加三转一响也要大几千块了，但凡厚道的人家，就不会这样要，这家狮子大开口，她本来就觉得有问题，现在一听还不签字，那谁知道后面要干啥。
“大舅妈，这个字如果不签，后患无穷，当初利害关系我都跟你说过的。”
闫桂珍有些不好意思，最后也没顾及面子，说自己未来的亲家嘴皮子太能说，她提了三次都被女方用话岔过去了，所以也没好再说。
“舅妈，这事情就该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
闫桂珍有些为难，“结婚又不是做买卖，哪好一个劲地说，我还怕说多了，女方家再反悔。”
她是真怕女方家里再加钱。
“还没下聘吧？”
“没，选了个好日子，这个月二十八，农历十一月十六，又是星期六，打算这天下聘。”
“那就好，你跟大舅找一天带着媒婆去女方家，说让他们过目一下聘礼单子，问她是否可以，她如果说可以，你就让她签字，她要是不愿意，你就说按照过去规矩，下聘给的聘礼单子，女方家都是要签收的。
他们要是还不愿意，你就把话直接挑明！”
“挑明！不行不行！”
张春花连连摆手，“你这姑娘，这样做女方肯定翻脸，要是以后你出嫁，男方敢这样，我直接撵出去，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这才是规矩。”
田小芽笑道：“姆妈，你放心吧，这么多东西，女方舍不得这门亲事的。”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如果他们对这个东西真的有别的想法。
“他们肯定会生气，也肯定会假装翻脸，但是他们肯定不会翻脸，大舅妈你试试看，啥话都不写，就写张家给女方家下聘的是那些东西，把品牌标注上即可，写三份，签了字一家一份，还有一份给媒婆，让她做个见证，多给她点钱。
我知道大舅妈你们担心，这门亲事成不了，恕我说句不吉利的话，如果他们真的是冲着要钱要东西结婚的，这亲事本也长久不了对不，谁家都想娶个过日子的儿媳妇，而不是啥都不干只会花钱的儿媳妇。”
张富余其实一直觉得小芽说得对，可是家里媳妇做主，他只能望着媳妇不敢作声。
“大舅妈，你们觉得婚姻不是买卖，可他们要这要那，哪里是看中男女双方的感情，不就是吃果果的利益吗？而且我相信感情会变，唯有共同利益可以让两人走在一起。
从古至今，买卖的婚姻还少吗？婚姻中交换利益的事情还少吗？”
闫桂珍沉默良久，最后点点头低声道：“改天我让媒婆约个日子去女方家。”
田小芽这才放下心来，张富余夫妇这才觉得自己开心地太早了，这样的儿媳妇，到底能不能过得了农村的日子，接下来两人明显沉默许多，坐了一会儿饭都不吃就走了。
见大哥走了，张春花才说老姑娘，刚才说的话不中听。
“姆妈，有时候实话就是很难听，那是我大舅，我不希望他们吃亏，女方找他们要钱要物，算下来五千块都有了，你说这么多钱，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打了水漂，大舅一辈子不是白辛苦了。
你放心吧，这事黄不了，而且我让他们这么做，也是希望表哥以后的婚事能过下去。”
张春花叹了口气，确实如此，这般死要钱她也是第一次见，别说镇上姑娘，就是城里姑娘也没这值钱。
解决完家里事，田小芽稍稍轻松些，谁知晚上霍启东回来如同以往给她报账，几次走神眼神冰冷，田小芽桥瞧瞧一瞧，不得了，霍启东整个人在被黑气遮掩得严严实实。
“霍启东，出什么事了？”
正在走神的霍启东，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连忙集中精神，“出事？出什么事？”
田小芽笑笑，“你别骗我，你的样子告诉我，出事了。”
“没有事，你别瞎想，我就是有点累了。”
田小芽根本不信，在她的逼问下，霍启东告诉她，这几天连续有人到门店闹事，说他们卖的护肤品是假货。
第一四七章 局
“假货！”
田小芽眉头一挑，很快就有一个猜测，一定是其他老板嫉妒熊丽红生意好，在这捣乱。
“你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经过霍启东一番说明，一共三拨人，拿着永芳珍珠膏，友谊霜和宫灯杏仁蜜，说他们卖假货，三拨人买的东西不太一样，但大同小异，要丽红副食店给说法。
霍启东看过东西，确实是假货，如果他死都不认，因为假货一旦认了，就没生意了，不光他们的生意没了，就连丽红副食店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差，最后被周围的店挤垮。
这些人也不要解决办法，霍启东说给他们退货也好，给他们赔礼道歉也罢，甚至最后拿钱息事宁人，他们都不同意，这几日这三拨人天天来店里闹，生意全都搅和了，而且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认为自己买的是假货。
田小芽思索片刻，“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店里。”
“我能解决，你别去。”
“你能解决？你打算怎么办？”
霍启东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这几个人就是故意捣乱的，到时候找个没人的巷子，给他们套上麻袋狠狠揍一顿，要是再敢来，来一次打一次。”
田小芽忍不住扶额，果然是大佬想法，直接硬碰硬，可打人违法。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一看，还有你记着能走正规渠道解决，就不要违法，你要是被抓了，我还得花钱赎你，然后他们再散播一下舆论，说咱们是理亏还动手打人，以后这生意更别想做了。”
霍启东讪讪道：“我也是被气狠了，你没看这些人气人的样子，你也会忍不住的。”
田小芽笑了起来，“不！面对财神爷，我忍得住！”
第二天一早，田小芽跟霍启东来到副食店，李威已经在柜台边儿站着了，早上八点钟，那三拨人居然齐聚在副食店，吵吵的声音传出半条街，店里有几个看热闹的，除此之外一个客人都没有，当然一个生意也没有。
刚到门口，田小芽跟霍启东悄悄拉开距离，看到李威要喊自己，她立刻摆摆手。
熊丽红正皱眉望着几人，不知该怎么办，看到田小芽喜出望外，刚要说话，看到田小芽冲自己摆手，不知道她要干啥，把话咽到肚子里。
田小芽装成顾客模样进去，“听说你家有永芳珍珠膏，给我拿一盒。”
玻璃柜台里面的服务员看到是田小芽，正要说话，被李威在下面悄悄打了一下手背，不做声了。
“哎呦小姑娘，你还敢买他家的东西，他家的东西全都是假货，我买了一罐，擦完之后脸上起红疙瘩，你看这就是在他家买的。”
田小芽结果女人递来的产品，只看了两眼她就能断定，这是假货，绝对不是他们的货，盒子一点光泽都没有，里面的膏体十分粗糙，擦在手上假白。
“这咋跟我在商场买的不一样啊？”田小芽故作惊讶道。
女人见状连忙接话，“对，跟商场的不一样，所以是假货，小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可别在他家买东西，再把脸擦坏了。”
“不能够吧，我听家里亲戚说的，说这边儿有百货公司都买不到的永芳珍珠膏，我才过来的。”
“姑娘，你也说了，百货公司都买不到，他家咋会有货，这货来路不对！假的！”
田小芽皱皱眉，“那、那宫灯杏仁蜜有吗？”
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挤过来，“宫灯杏仁蜜也是假的，我买了，媳妇说是假的，拿来真的一对比，味道都不对，姑娘你可别买了，他家全是假货。”
“真是太缺德了，卖假货！我这也是假的。”另一拨人挤上前，给田小芽展示他们的家伙。
确实挺假的！要不是绷着，田小芽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年代作假还是不太行，这几个货假的厉害！
“这个店居然卖假货，那你们怎么不去工商局举报他们！让他们关门！”
三拨人听了田小芽的话，突然全不做声了，很快其中一个三十岁的嫂子脑子转得快，“我们早晚要去工商局告她，但是现在我们跟这个店没完！”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拿出个说法来！”霍启东冷冷看着眼前闹事的人。
“我们要你们赔钱认错！”
“认错？认什么错？”
“哎呦！你看这臭小子，卖假货还这么嚣张！给我们赔礼道歉，承认你们卖假货，否则我……”
“否则就报警！你们这些商家太过分了，这是往脸上擦的东西，也敢卖假货！我看告工商局都是轻的，就该报警，让警察来，告诉警察擦你家的东西脸都烂了，刚才这几个姐姐都说，自己的脸又疼又痒还长包，要你们出钱给她们看皮肤，还要赔偿精神损失！”
霍启东看到田小芽冲他眨了眨眼睛，立刻领悟了，“好，报警，让警察来查查看，到底是我们卖假货，还是有人讹诈！”
此话一出，三拨人立刻噤声，报警！他们说好的办法里可没有这个内容。
“不行，我就要让这些人给我道歉！”
“啊对！你们赶快赔礼道歉，否则没完！”
“不可能，我没有卖假货，我不怕报警，我还要跟警察说有人讹诈，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后面搞事情，现在就报警，你们报不报？你们不报我报！我要求警察保护我，还要讹诈的人坐牢并赔偿这几天店里的经济损失！”
“你！你们卖假货还倒打一耙！”
男人一把握住霍启东的手腕，阻止他去拿电话。
田小芽笑道：“师傅，你别拦着他，让他报警，他肯定不敢打电话，这些我敢肯定是假货，这种东西也敢拿出来卖！还卖了这么久，真奇怪我家亲戚怎么没发现是假货！
难不成卖给别人的都是真的？就卖给你们的是假货！而且这家店老板态度还这么嚣张，一点认错的样子都没有，就该让警察把他们都抓走，到时候蹲监狱，以后出来被大家瞧不起，社会的败类！”
田小芽指桑骂槐，三拨人脸色渐渐有些难看，霍启东抽不出手，众人僵持在一起。
第一四八章 破绽
其中一个男子察觉不对，狠狠把东西摔在地上，“你们这些卖假货的黑心商家，早晚有一天，这小卖部会倒闭！
我不跟你在这对嘴磨牙，人在做天在看！”
说完男人气呼呼地就要走，被田小芽挡住路。
“师傅，你别走啊，你说得对，人在做天在看。”
“卖假货赚黑心钱，呸！”
女人也把手中的永芳珍珠膏摔在地上，准备跟着男人一起溜，被田小芽一并拦下。
“戏唱不下去了，要溜！”
面露嘲讽的田小芽招招手，指了指玻璃柜台里的永芳珍珠膏，李威立刻麻溜拿出一个新货递给田小芽，男人看到这一幕，眸色一沉。
她弯腰捡起被女人丢掉的永芳珍珠膏，又拿起自己手里的珍珠膏，高举过头，对着店里店外的人大声道：“各位街坊邻居，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你们看看这两款东西，我教大家怎么判断真假。
首先包装盒真的印刷清楚，这个保质期是钢印，假货印刷粗糙没有钢印。打开包装正品的盒子颜色偏深，假的偏红，大家对照阳光看看，是不是颜色不一样。”
众人一看果然不同，左手那个在阳光下发黑红色，右手那个则是棕红，颜色更浅看着也透光些。
“大家请看里面，真的珍珠膏是乳白色，假的是苍白色，真的珍珠膏在手背非常容易推开，粉质细腻遮瑕度强，给肌肤带来白皙光泽，但假的珍珠膏涂在脸上就像白泥刷墙，大家可以对比下，真假立现，如果这里卖假货，为什么两个珍珠膏不一样呢。”
“兴许、兴许他们害怕，给你的是真货！”女人说完后立刻反应过来，“对，肯定是这样，他们怕我们闹，不敢拿假货给你了。”
“那你挑一个宫灯杏仁蜜，你随便挑，你挑好了我立刻验货！”
女人犹豫了，不知道挑哪一个，男人却反应过来，一把拽过女人，“别听她的，随便挑？哼！这柜台里现在肯定是真货，就连这个小姑娘也跟他们认识，是他们请来的人托，做笼子给街坊邻居看的。”
田小芽挑挑眉，这男人脑子不错，“我记得刚才你们还说，这些东西百货公司都买不到，如果现在柜台里全是真货，请问你连百货公司都没有货，这里凭什么有这么多真货？”
男人被田小芽怼得说不出话来。
“真货可没有这么多，百货公司都缺货，那这些都是假货，如果是假货，你为什么不敢让她随便挑一个？还是你们根本就是过来碰瓷的！”
男人脸呼的红了，狠狠推了下田小芽，准备夺路而逃。
可他一推再推，发现根本推不动，田小芽有些生气了，这个长得跟瘦猴似的男人，假装推不动自己是几个意思！太过分了，自己已经瘦了二十斤了好吗？
霍启东怒了，这个臭男人敢动手，对一个小姑娘下手，他一拳过去，却在空中被田小芽死死拽住，随即耳边儿传来低低的声音，“别急，对我动手就要付出代价。”
“熊老板，报警，有人污蔑店内卖假货，还动手打人，我怀疑他们还是造假方，就这么跟警察说！”
熊丽红立刻反应过来，拿起电话拨110，三拨人都急了。
尤其是另外四个妇女，全都挤上前，想要组织熊丽红报警，全都被熊丽红躲开。
“大家拦住这几个人，他们是犯罪团伙，假货可能就是他们造的，想过来讹诈，不能让坏人跑了！”
这时候的人民群众，还是非常有正义感的，尤其是青山区是一个最大的央企，这里就是个封闭的小团体，一听有坏人还能让跑了，几个嫂子立刻冲过来，你拽胳膊我抓头发，三下五除二，八个人按住四个女人。
“敢到青山区做坏事，一会儿非让警察把他们关起来，多关几年。”
“没错，多了我家隔壁太婆的儿子就是警察，一会儿要是来了，我要好好跟他说说，前段时间有拐卖孩子的人贩子，现在又来了一拨卖假货的，最近的治安真是太差了。”
四个女人脸色苍白，眼神开始飘忽。
田小芽忍住笑，“最近开始严打，听说本来判五年的最少判十年，判十年的世界枪毙，做假货的最少二十年起步。”
“哇！呜呜呜！不赖我，不赖我！”
其中一个年轻女人顶不住了，指着瘦猴似的男人，“是他给我一百块钱，让我帮这个忙的，我以为就是过来扯皮，我没造假货！”
田小芽狠狠瞪着眼前的女人，“你说不是就不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个团伙，流窜作案，出事了就推出一个人顶缸？告诉你警察叔叔最厉害，你敢说假话，就把你关起来，让你好好尝尝蹲监狱的滋味。”
“小姑娘，我们真的没有造假，是他给钱让我们过来闹事的。”
另一个四十岁的妇女也开始怕了，她可是有儿有女的人，因为这男人说给一笔块钱，请她们过来扯皮，说他媳妇买了假货，店里不给退，他心里不痛快，要给媳妇讨个公道，她也是被钱迷住了眼。
“他给钱你们就来？那你们就是从犯，讹诈并且造假的从犯！”
“呜呜呜，我们真没有，是他说他媳妇在这买了假货，店里不给退，所以他要跟店里扯皮给他媳妇讨个公道，请我们过来帮忙，我以为就是帮忙，谁知道他是敲诈，呜呜呜！”
结合三个女人的话，田小芽估摸应该就是这个瘦猴做的局，“给你一百块钱让你们过来扯皮，你们四个人一人一百一共要四百块，一盒珍珠膏才二十多块，宫灯杏仁蜜三十不到，加起来五十块的东西，他为了五十块花四百块请你们来扯皮，他脑子有病吗？病的不轻？”
“噗！”李威没忍住，笑喷了。
几个女人这才觉得事情不对，面面相觑。
“各位爷爷奶奶大伯大妈哥哥姐姐们，大家听见了，是他们故意讹诈。”
“原来是斗笼子，我是说这些人看着眼生，这个男的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可不是嘛！我在这店里买过东西给屋里姑娘用，我姑娘用的蛮好，我刚才还吓一跳以为买到假货了呢！”
“咋这么缺德，就不怕生儿子没P眼！”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开始一边倒地声讨骗子。
第一四九章 赔钱
做完登记，午饭点都过了，事情也了解清楚了，这个男人嫉妒这个店里生意好，他是隔壁街的小老板，听说这个店里卖百货公司都没有的货品，便过来看看。
一来二去被店里生意吸引，看到生意这么火爆，心底暗生嫉妒，想了这么个办法坏丽红小卖部的生意。
田小芽觉得有些怪，隔壁街的嫉妒这里的生意？而且花四百块就为了让这里的生意垮台，问他假货哪来的，说是在汉正街水货摊子上买的，不是固定摊位，肯定找不到人了。
警察正要结案，田小芽说了句且慢，指着眼前的瘦猴，“刚才他对我动手，狠狠推了我两把，现在我肩膀扯着心口疼，这怎么办？”
瘦猴瞪大眼睛喊道：“我推你，你纹丝不动，你还好意思说疼！”
田小芽老脸一红，眼底划过一抹恶意，是你逼我的。
“警察叔叔，你们听见了，他自己承认推了我。我身体不好，因为早产从小体弱多病，你别看我胖，其实我那是虚胖，吃药吃的。
他动手推我怎么办？对我产生人身威胁和伤害，他一个大男人欺负我这个小姑娘，我要一个公道。”
警察望着田小芽，咽下嘴里的话，虽然在他眼里，老板才是又瘦又小，这姑娘可是又高又壮。
“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田小芽没做声。
“她胡说，我根本没用力。”
警察瞪了眼瘦猴，“你动手打人，还不认错，你还想不想好了！”
瘦猴还是害怕警察的，闭了嘴不做声。
“姑娘你想怎么办？”
田小芽想了想，“我这身体不好，我是我家唯一的姑娘，我爹妈最疼我。我看要不走法律程序，我要起诉他，告他故意伤害罪，这个人太可恶了，不给他一个教训，他以后万一欺负别人咋办。”
老警察有些头疼，这小姑娘还挺难缠，“田小芽姑娘，你这个够不上人身伤害，我们可以对他进行行政拘留，扰乱社会公共治安。”
“够不够得上人身伤害，是要去医院验伤的，我说了他使劲推我，扯到我脖子上的筋，刚才心口疼，现在头好疼，验伤费用他出，我要去医院好好查一下，武钢总院查不出来就去帝都查，反正我现在头疼的厉害，还想吐！”
老警察一看，得！这小姑娘不是善茬。
老警察经验丰富，验伤如果说头疼，这事情就没完，因为脑部复杂，现在医疗技术有限，很多头疼查不出问题。
“警察叔叔，我是不是脑震荡了？”
田小芽故意装着虚弱不堪，摇摆两下扶着桌子坐在椅子上，“感觉天旋地转，想吐！”
霍启东急了，一把扶住田小芽，“小芽你哪里不舒服？哪里疼？”
看田小芽小脸煞白，霍启东吓坏了，狠狠瞪着瘦猴男人，“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要让你把牢底坐穿！”
老警察叹了口气，这小姑娘确实厉害，这男孩子也不好惹，都不会善罢甘休。
“还不道歉，动手打人，这社会上都像你这样，还有法制可言！”
老警察把瘦猴男人一顿后，瘦猴蒙了，急得脸都红了，“警察同志，我就轻轻推了她两下，她那么胖，我都没推动，你听她胡说八道！”
老警察眼珠子一瞪，瘦猴男人不敢说话了。
“姑娘，起诉很麻烦，光走流程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再加上审理案件，一年都不一定结束，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他动手就该承担责任，不如我们就地协商一下，你觉得怎么办，你才能满意？”
田小芽微微扶额，望了眼老警察，她知道自己的演技谁都骗不过，她就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合理合法的讹诈，“之前火车上有一个列车员骂了我一句，赔了三千。”
瘦猴男人一听立刻跳起来，“你抢好了，我宁可坐牢！”
田小芽冷笑一声，“骂我一下是三千，今天警察叔叔也很辛苦，我就不多说了，打一下也是三千，一共两下六千块！”
老警察震惊了，他预料到这姑娘会狮子大开口，琢磨着怎么也得要个三五百，一千块钱顶天了，可现在她居然张口要六千。
武钢一个工人不吃不喝两三年的工资啊！
售后男也惊呆了，都忘记说话。
“六千，不赔的话，那就验伤走法律流程起诉，这官司我打定了，我还要请武汉市最好的律师，一审不满意我就上诉，二审不满意我继续申诉，一个官司打个三五年我没关系，最后还可以到中级法庭，我倒要看看，法治社会朗朗乾坤，动手打人你还有理了！
就是不知道三五年，你配不配得起，等我打赢了官司，诉讼费全部都要你出，六千块都是便宜你了，这是看警察叔叔太辛苦，我也不想占用公共资源。
可你这种不知悔改的人，就该给你个教训，我现在改主意了，打官司！”
瘦猴咬咬牙，他打不得官司，他刚才没有完全交待实话，他是开了个小卖部不假，在隔壁街，但其实他是武钢正式职工，因为上倒班，所以加上老婆和姆妈，家里店里都顾得上，而且他家亲戚是武钢某厂小领导，门面当时以极低几乎不要钱租下来的，美其名曰贴补困难职工福利。
他相中丽红小卖部的生意和地段，看到这里客流量这么好，便去找了房管科一把手，本想直接从门租合同入手，把丽红的私人老板踢出去，他接盘。
谁知房管科告诉他，才跟丽红老板签了五年的长租合同，最后有人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把丽红的生意搞垮，让老板自己走，房子就是他的了，到时候他跟单位领导搞搞关系，以后职工发福利，就从他这进货，鸡蛋大米油，全都从他这走，他赚了钱跟上面分。
要知道武钢每年职工福利不知道发出去几百万，外面五块一桶的油，让供销科采购能采购成十块，谁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有十分巨大的利益，他也是得了家里亲戚帮助，才能玩得转这些领导关系。
最后所有事情敲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把丽红老板娘撵走就好，谁知出了这么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