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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全文阅读

作者:须晋欢     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txt下载     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六章 故人

    彩衣男子步履未停,身后那声音更加急切,声音也放大了:“花锦!”

    与此同时,两个侍卫装扮的人拱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两位公子请留步。”

    彩衣男子淡淡地扫了眼那个停下脚步的淡绿衣男子,随即转过身,看着正朝着自己行来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微微挑眉,随即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道:“九公主。”

    高挑秀雅,眉如墨,面如花,不是花锦又是谁。

    “花锦!真的是你!?”夏栩又惊又喜。她只是远远看到一个彩衣华服的男子,可是她认识的人里,只有花锦才会穿得如此鲜艳夺目而丝毫不显艳俗,反而显得光彩照人,如同梅林见一朵五彩娇花。

    花锦看着夏栩,又看了看跟在他身侧面色苍白的男子,笑着拱手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九驸马了吧。草民见过九公主,九驸马。”

    子楚淡笑着礼貌地点了点头。

    夏栩却摆摆手,似有些生气:“花锦,这么久没见,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吗?”

    花锦闻言一愣,看了看夏栩真诚的眼神竟带了些许认真,不由心下一暖:“怎么会?栩妹妹。我这不是担心这么久没见,你将我们给忘了嘛。”

    夏栩这才再次笑了起来:“既然是好朋友,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忘呢?”

    花锦笑了笑,不知想到什么,竟一时有些走神。

    这时夏栩才发现在花锦身后还站了一个男子,身着一身素衣,全身竟然没有绣花图案,只是一抹全色的灰湖绿,与花锦的一身七彩华衣相比显得朴素极了,他身材纤细修长,与花枝招展的花锦站在一块竟然完全没有被艳压一头的感觉,反而显得素雅出尘。

    “这位是?”夏栩好奇地歪着头看着那个正低着头的男子,似想要看看与花锦平分冬色的这个男子究竟长什么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夏栩看着她,心里总泛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感受到目光在自己身上游弋,男子这才从花锦身后走出,恭敬地拱手行礼,声音有些沙哑:“小人见过九公主,九驸马。”

    夏栩看着男子,眼睛微眯,竟然一时忘了让他起身,只是探究地从他微低的头想要看到他的脸,夏栩没有说话,男子也没有行动,依旧保持着微微弯腰拱手的姿势。

    花锦微微蹙眉,正打算开口为友人打圆场。

    夏栩正努力的回忆与这男子的熟悉之感从何而来,突然电光一闪,她想起了前不久她醉醺醺与某个陌生男子同桌饮酒的画面。两个人影渐渐重合……

    只听夏栩试探地开口,询问道:“你是……”花锦眉头一挑,听到夏栩缓缓道:”月……嵘……?”

    男子这才缓缓站直身子,眼角的泪痣印入夏栩的视野,他浅浅一笑:“没想到,木羽小姐还记得小人。”

    花锦眼睛突然微张,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两人:“你们认识?”

    夏栩与月嵘相视一笑,都没有出声回答。

    这回轮到花锦抓耳挠腮了。花锦一贯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遇到感兴趣的事情总要掺一脚,还记得那时他第一次见到九公主的影卫恒影,好几次嚷嚷着让夏栩把恒影给唤出来给他瞧瞧。

    夏栩见花锦一个劲地瞅着月嵘,似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什么,不由觉得好笑,花锦还是没有变呢。在江南时与茯苓,花锦,宫隐儿三儿一起调笑打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花锦,你后来回去过江南吗?”夏栩轻声开口。

    花锦一愣,脸上的表情顿住,好半晌才道:“去过一次。”

    夏栩默了默,点了点头,道:“隐儿姐姐他们怎么样了?”

    花锦瞥了瞥嘴:“她呀,好得很。”

    夏栩也笑了:“那就好。”

    花锦遂突然将脸上的复杂情绪收起,立刻又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看向眼眶有些微红的夏栩,似安慰道:“栩妹妹,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呀。”

    “花锦……”夏栩有些怔愣地仰头看着花锦。

    只见他笑了笑,点了点下巴,指着夏栩的轮椅,道:“栩妹妹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呀。”说着看了眼面色无波的子楚,欲言又止,随即只是拍了拍夏栩的肩膀,“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又像夏栩眨了眨眼睛:“栩妹妹若是想我了,欢迎随时来添香阁做客。”

    看着花锦向自己抛了个媚眼,夏栩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一时间竟然忘了花锦那也是添香阁赫赫有名的四大头牌之一。

    她淡淡地又扫了眼身边一直默不作声地月嵘,他一直带着友好而疏离的微笑,只是眼睛里似乎蒙上了化不开的忧愁,我见犹怜。此刻与花锦并肩而立,突然想起了曾经绝颜和她提过,添香阁的四大头牌:儒风,花锦,红日,还有一个,便是这个月嵘了吧。

    夏栩知道花锦与自己调笑不过也是为了逗自己一笑,便也笑着附和道:“好啊,我一定光顾。”说着想到了什么般,又看向花锦,神情极为认真地道:“花锦,若是你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帮助,也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夏栩顿了顿,抿了抿嘴,也以调笑的语气道:“本公主在京城还是有那么点权利的哦……”

    花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愉悦地道:“是哦,有堂堂九公主罩着,以后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

    夏栩目送他与月嵘转身离开。在原地坐了许久,直到听到身边传来淡淡的轻咳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时,不由一愣。

    天空不知何时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她正巧看到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子楚的发丝上,像是青丝染上了白霜,不一会儿,原本墨黑的发已有一半被染白了。夏栩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子楚看夏栩傻笑得开心,问:“公主在笑什么?”

    夏栩忍俊不禁地调侃道:“我们俩现在都坐着轮椅,雪白了头,像不像一对老公公老婆婆?”

    子楚认真地看了看夏栩,此刻一层淡淡薄薄的雪花附在她的发丝上,她那双明亮扑闪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他想着夏栩的话,不由有些晃神,顿时脑海中飘过一句话:携手共白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有一些紧。

    随即淡淡的笑了笑,抬起手缓缓将夏栩头上的碎雪拂去,重新露出一头青丝,然后轻声道:“嗯,像。”

    夏栩丝毫没有察觉到子楚微变的神色和语气中隐藏得极深的遗憾,笑眯眯地也帮子楚将头发上的雪挥开,一边道:“下雪了,我们回家吧。”

    夏栩的气息混合着她身上的淡淡玫瑰和奶香,扑撒在子楚面颊上。子楚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树冷花清无俗韵,天寒日暮有佳人。心中一动,喉间又一抹腥甜涌了上来,他喉结上下一动,将身体里的咳意与血腥又强行压了下去,淡淡开口:“好。”

    撩开马车帘,夏栩正看到九狐狸正斜靠在马车一侧,似在假寐,夏栩眉头一挑,没想到商九里已经回来了。听到声响,商九里依旧闭着眼睛,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们让本世子好等啊,本世子已经饿了,快回府吧。”

    夏栩只觉得嘴角一抽,是你硬要跟出来的,现在又要急着回去,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她默默白了她一眼,突然眼睛一转,露出一个笑容,声音甜美:“九里世子,你能不能……抱我上去……?”

    商九里闻言,凤眼微睁,看到夏栩难得对他好颜悦色,面容娇羞,似讨好地模样。

    一挑眉,竟然二话不说坐了起来,走到马车门口,弯下腰伸出手,一手托住夏栩的背,一手从夏栩的膝盖窝穿了过去,果然将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夏栩心下一惊,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好说话,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继续保持娇羞微笑状。

    而右手绕在商九里颈后,这时正从袖子中缓缓露出,手上出现了一个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弄来的雪球。她侧目瞥见商九里白皙的脖颈和好看的下颚线,看到他领口露出来的一条缝,露出恶魔般地笑容,说时迟那时快,见缝插针,将那准备好的冰球往九狐狸的领口塞。

    前面九狐狸看到她往地下摔竟然见死不救,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啊!”一声痛呼传来……随即马车里再次传来夏栩的怒吼:“商九里!你干嘛放手?!”夏栩狼狈地摸着自己被商九里摔成两瓣的屁股,哀嚎不止。

    商九里轻轻扫了眼那掉在地上的雪球,不一会儿便化成了雪水。他眼里聚集的防备和阴霾渐渐转成了戏谑,他微微一耸肩,锤了锤酸痛的手臂,道:“九公主连黄杨木的拐杖都能压断?本世子天生娇贵,肩部能抗,手不能提,实是承受不住九公主的重量啊……”

    “商!九!里!”夏栩从牙缝在狠狠地吐出三个字……

    月嵘与花锦并行,见花锦总是慢一个步子,不由有些奇怪。

    “从方才见到九公主开始,你好像便有什么心事,怎么了?”月嵘出声询问。

    花锦看了看月嵘,想起方才一靠近夏栩便似乎看到她周身围绕着淡淡的黑气,大概可能只是眼花了罢,沉吟再三,还是叹了口气,他摇摇头,似将思绪抛开,道:“无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吃饺子

    傍晚,长生居,会客厅内已经布置妥当,小石榴推着夏栩进来的时候,屋子内被几个碳炉哄得十分暖和,大厅内小叶子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屁孩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沙场点兵点将的军师,带领着公主府的厨房众人,以及如生门众人及家眷……

    包饺子……

    冬至如同大年,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而且听小叶子说江南还有一种说法,说在冬至的时候家里越热闹,来年庄稼收成会越丰盛,来年一家人也会越平安顺遂。所以夏栩便将整个如生门以及他们的家眷全部请来了九公主府,一起来包饺子,过冬至。

    原本空旷的会客厅,此刻三三两两聚集了几十个人,人头攒动,却井然有序,好不热闹。

    她眼神缓缓扫过,看到大凶妹正在切着面团,李大嘴正卖力擀面,而陈庆则在一旁指手画脚,崔月满头大汗地正在揉面,她的三个夫郎也来了,在一旁与如生门的其他家属包着肉馅……

    夏栩心头一暖,真热闹,真好……夏栩幸福的想,要是每年都有这么多人陪在自己身边,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公主,八皇子与苏大人在府外求见……”儒风道。

    夏栩一愣,嗯?他们怎么会来?

    “快请!”

    “八哥哥?你怎么来了?”许久没看到夏之婴,觉得他又长高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坐在轮椅上的缘故还是他真的长高了,只见他手上提着几个礼盒朝着自己兴奋地晃了晃。

    “九妹妹,小八想你了!”夏之婴看到夏栩蹦蹦跳跳地来到她跟前,蹲了下来,献宝似的将礼盒堆在夏栩身上:“小耳朵说今天是冬……冬?”

    “冬至。”夏栩提醒道。

    “嗯,冬至!冬至要与自己的家人一起过。”夏之婴的眼睛纯净地像是一汪清泉:“但是小耳朵说九妹妹生病了,小八不能来打扰。可是……九妹妹生病了,小八担心……小八带了好多好吃的,吃饱了,就不疼了……”

    “九妹妹还疼的话,哥哥……帮你吹吹……”

    夏栩看着这位心智只有八岁的八皇子,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她将夏之婴因为奔跑而渗出的额边细汗轻轻擦去,笑了笑道:“八哥哥真厉害,八哥哥来看妹妹,妹妹一下子哪里都不疼了!全好啦!”

    夏知婴兴奋地道:“真的哇!”

    夏栩点点头:“那当然!”

    苏元尔这时才急匆匆赶了进屋,看到夏知婴安然地蹲在地上与夏栩说这话,这才松了口气,她整了整理衣物,这才拱手向夏栩行礼:“九公主,知婴吵着来看你,这才冒昧打扰,还望九公主见谅。”

    夏栩看着苏元尔略有些气喘且有些狼狈地身形,想是一路追赶过来,不由笑了笑:“八嫂嫂,你这是什么话。八哥哥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冒昧,又哪需要见谅呢。”夏栩将怀里夏知婴塞给她的礼物递给一旁的小石榴,然后将他扶了起来,拉着他的手道:“既然来了,八哥哥八嫂嫂就留下来一起吃个团圆饭再走吧?”

    夏知婴听闻先是兴奋地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看着苏元尔。苏元尔看着那双充满希冀地眼睛,无奈地笑了笑,夏栩知道苏元尔拿八哥哥没有办法,趁热打铁道:“就这么说定了吧。今天我们下饺子吃呢。而且今天还有妹妹的许多朋友一起吃饺子,热闹极了,八哥哥肯定会喜欢的。”

    “好呀好呀!”夏知婴兴奋地拍手叫好。

    当夏栩领着夏知婴与苏元尔来到会客厅的时候,两人都被眼前的场景给怔愣住了。只见诺大的会客厅摆了六个圆桌,外围五个,中心一个,现在除了中心的圆桌,其他五个桌子均坐满了人,圆桌上纷纷冒着热气,宴席准备就绪。众人看到夏栩,屋内瞬时一静,均纷纷站了起来,齐声道:“老大好!”

    夏栩点了点头,对着众人朗声道:“行了,今天过节,大家就随意点,不用拘泥。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八皇子,这位是苏元尔苏大人。”

    “见过八皇子,见过苏大人。”又是一声雄赳赳气昂昂的齐声问好。

    夏知婴被这个阵势吓了一条,有些害怕地躲在夏栩的轮椅后,夏栩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八哥哥别怕,他们都是妹妹的朋友,妹妹的朋友也是八哥哥的朋友对不对?”

    闻言夏知婴才瞧瞧把头露出来一点,好奇地瞧了瞧众人,夏栩继续温言道:“他们都很厉害的,他们会保护妹妹,自然肯定也会保护八哥哥的。”

    夏知婴的睫毛扑闪,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小声地道:“那……那他们会陪小八玩儿吗?”

    夏栩与夏知婴的对话传入众人耳朵里,众人心下觉得有些诧异,饶是陈庆率先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跑了过来,用最和蔼的声音道:“八皇子不嫌弃的话,小的陪您玩儿啊!”

    年大嘴素来对八卦极为敏感,顿时也想起来大夏国的八皇子是个心智只有八岁的痴儿,随即也反映了过来,连忙跟着过来与陈庆一起蹲了下来道:“还有小的我!我也陪您玩儿。”

    看到两人十分友好无害的笑容,夏知婴的神情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他的眼睛从迷茫到放松,也慢慢弯了起来:“九妹妹,你的朋友好好玩。一个脸胖胖的眼睛好小好小哦,另一个嘴巴大大的像奶娘给小八做的香肠!”

    夏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笑容僵在脸上的陈庆和年大嘴,愉悦地道:“是呀是呀。八哥哥真聪明!”

    陈庆和年大嘴两人都是人精,看到夏栩对八皇子的态度,便知道该怎么做了。于是两人热情的与八皇子套近乎,得到夏栩的默许后,还将八皇子拉到了他们桌边,夏知婴很快便和众人达成了一片,抚掌笑了起来。

    夏栩领着苏元尔落座,苏元尔目不转睛地看着笑得单纯天真的夏知婴,心下一暖:“好久没看到知婴这么开心了。平时我也忙,很少有时间陪他。总是忘了,他还是个孩子啊……”

    夏栩看了看苏元尔,见她神色似有愧疚,不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来日方长,八嫂嫂有一世的时间陪着八哥哥,他一定会很快乐的。”说着又眨了眨眼睛,道:“况且,若是八嫂嫂不嫌弃,经常让八哥哥来我府上串门呀~”

    苏元尔侧头看向夏栩,只见她的眼睛里明亮得好似有星星,她难得冲夏栩笑了笑,看了看夏栩,道:“其实九公主的眼睛与知婴很像……九公主,谢谢……”

    夏栩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都是一家人,八嫂嫂这么说就见外咯。”

    苏元尔淡淡扫过在场众人,九公主的如生门她自是有所耳闻,如今这一幅其乐融融的祥和温馨的场景,哪里像是夏国尊贵的九公主府的门庭?

    九公主与其护卫队和其护卫队的家属在一屋同食,尊卑不分,主次不分,有失夏国泱泱大国的体面和尊严,作为言官的她理应怒气指责,并在女皇面前好好参上一本,洋洋洒洒写几篇文章好好说道说道九公主府的风气。

    可是当亲眼见到并且融入到这样一个场景中,苏元尔只觉得好像,一切本该如此,竟然没有丝毫的格格不入之感。

    商九里迈进会客厅的时候,只感觉到嘴角抽了抽。

    身后的三儿也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这……成何体统?”九公主与几个侍卫队长亲如朋友也就算了,如今与整个侍卫队和他们的家属在同一屋檐下吃饺子,饶是跟着商九里见过大风大浪的三儿此刻也有些凌乱了。九公主自己喜欢纡尊降贵就算了,总不能连带着还拖自家高贵的世子主子也跟着掉价吧。

    “主子,我们要不要回去?”三儿试探地问道。

    此刻,成林成才推着子楚已经从身后缓缓而来,子楚只是飞快地扫了眼,面色如常的缓缓推行至夏栩身边,商九里见状,冷笑一声,也甩袖踱步进屋。

    只是在两人前后脚进屋的时候,大厅内又稍稍安静的了一瞬,随即众人拱手行礼:“见过九驸马,九里世子。”

    商九里丝毫没有理会在看到他是部分如生面露恐惧或是忌惮,只是大步流星地爽快地在子楚身边落座。

    子楚看到苏元尔,随即便看到另一桌八皇子正坐在陈庆与年大嘴中间,与众人似在玩游戏,心下了然,点头问好:“听闻苏大人最近得女皇陛下器重,升了左御史大夫,还没有恭喜苏大人。”

    苏元尔礼貌地点了点头。

    商九里闻言则不由多看了几眼苏元尔。听闻苏元尔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年纪轻轻考取新科状元,为人死板生硬,从不与人结交,行事正派从无偏颇,前段时间主动请缨作为最不讨好的言官一职,然而刚一上任却丝毫不马虎,连续弹劾了几位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将其贪赃枉法,谋财害命的罪证毫不留情也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一一呈给女皇,短短几个月从从三品的户部尚书摇身一变成了正二品的左御史大夫,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的果断手段和坚硬的心智,说她为夏国的中流砥柱都不为过。此人唯一一件让人瞠目结舌之事便是在考上新科状元之际,竟然求娶如心智如痴儿的八皇子夏知婴。

    而此刻这位从不结党营私,也不与其他大臣结交的新任左御史大夫此刻在冬至团圆之时,坐在了夏国九公主身边,商九里眉毛一挑,这个九公主还真是让人惊喜不断呢。

    夏栩显然没有关注朝中东向,之时听到子楚说苏元尔升了官,不由也替她高兴起来,短期酒杯道:“呀!八嫂嫂升官啦,那妹妹也道一声恭喜啦!”

    苏元尔看了看夏栩,垂眸一笑,也拿起了面前的酒杯,拱手与夏栩一碰,难得和气地笑道:“也是多九公主的福,是九公主向女皇陛下提出设立言官一职,下官才能略尽绵薄之力。”

    这下,连子楚都不由地微微挑了挑眉,苏元尔什么时候对九公主这么和颜悦色了,九公主办的这个冬至饺子宴,恐怕在世人眼中都是有违体制,伤风败俗之举,而作为言官之首的左御史大夫此刻却仿佛丝毫未觉不妥,似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日从不与人假颜悦色的她竟然愿意与九公主其乐融融的聊天饮酒,子楚淡淡地再次投向不远处正在人群中乐呵呵地吃着饺子,抚掌大笑的八皇子,淡然一笑。

    这么一看,八皇子与九公主,真像一对兄妹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拆穿

    吃饱喝足,夏栩派陈庆将依依不舍的八皇子与苏元尔护送回去,让其余的人各自回去休息,诺大的会客厅突然冷清了起来,但是依旧带着温暖的余温和饺子的香气。

    大凶妹推着夏栩慢慢走出门,夏栩无奈地看了看身后坚持站岗的大凶妹,无奈地道:“我说大凶妹呀,今儿可是冬至,大家都吃着团圆饭阖家欢乐呢,我哪能有啥危险呢。给你们放两天假,也是让你们好好休息休息,你不好好利用利用难得的假期?”

    大凶妹沉默了一会,道:“属下不需要休息。”

    夏栩笑了笑:“事先说好哦,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

    大凶妹愣了一瞬,大概估摸着夏栩的话的意思,道:“属下……不需要钱。”

    夏栩想起大凶妹与年大嘴和陈庆他们不一样,大凶妹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不禁有些好奇,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京城人,那你的家人呢?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到过。”

    大凶妹闻言一愣,神情突然落寞了下来,她淡淡地道:“属下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她顿了顿,道:“我是个孤儿,自从有记忆起,就是一个人。”

    夏栩抬眼,在星光下,大凶妹那凶狠的神情此刻染上了一层雾气,显得格外的寂寥而孤独。此刻在黑夜中,将平日里的锐气褪去,竟然像个手足无措地小姑娘。

    夏栩问:“还没问过你,你多大了呢?也不知道是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只听大凶妹的声音有些喑哑,语气带着苦涩:“属下……不记得了……小时候别人说我几岁,我便几岁。后来,便再没在意过。”

    夏栩垂眸,飞速地沉吟一番,随即笑了笑道:“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15岁,好不好,和我同岁,你的生辰与我一样。我是七月十五日,你也是七月十五日生的。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所以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说我是辰时所生,那你便是卯时生的,你比我大一个时辰,所以你是我的姐姐,要保护我,有人欺负我你要帮我打回去。好不好?而且你还是我的福娃,我打麻将的时候你要站在我身边把好运借给我!”

    大凶妹半晌没有回过神,她侧头看着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的脸蛋,还有她澄净的眼睛,喃喃道:“妹……妹妹?”

    夏栩盈盈浅笑:“嗯呐……姐姐。”说着夏栩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噢,对了,虽然你比我大一个时辰,可是你还是要叫我老大哦!”夏栩耍赖皮地道,想到自己有点过分,夏栩强行解释道:“因为我虽然是你的妹妹,但我是如生门的老大……嗯!对的!就是这样没错!”

    大凶妹听到夏栩如同孩童一般的耍赖皮地话,不由噗嗤笑了一声,声音也放软了,神情在星光下变得柔和起来,平时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大凶妹此刻露出了难得的活泼:“好。都听老大的。”

    只是夏栩没有察觉到背后握着她轮椅的手握得更紧了。

    好不容易将大凶妹劝去休息,夏栩静静地坐在朗庭下,抬眼望着天空。

    真是神奇,早晨还是晴朗,中午开始下起雪,这会子夜空又变得晴朗起来,漫天繁星点点,将夜空照亮。

    “恒影?”夏栩轻声开口。

    一个身影闻言静立在夏栩身侧。

    夏栩怀里正端了满满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是方才让小叶子专门现包现下的。夏栩将碗筷递给恒影,道:“不知道你吃了没有。先前人太多,想你可能会不自在,便没叫你。要是你还没吃的话,吃点饺子吧,今天是冬至。”

    见恒影似愣住,竟半天没反应,可是那碗热腾腾的饺子已经开始烫手,快拿不住了,夏栩急切道:“嘶!快接住,烫!烫!”

    说着果真因为烫地一下子没抓住,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那满满一碗饺子要落地时,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一滴汤汁都没有洒出来。

    夏栩拍拍胸脯:“好险!”

    恒影默默接过碗,看了看夏栩有些不自在,夏栩抿嘴笑了笑道:“都说冬至吃饺子要与别人一起吃才叫团圆,你可别想着给我消失不见,一个人躲着偷偷吃哦!”

    恒影的意图一下子被夏栩拆穿,无法,只能三下五除二将饺子猛地往嘴里塞,夏栩不由便调笑道:“慢点吃,你就不怕噎着?”

    “咳咳……”果然被夏栩说中,夏栩偷偷笑了笑,瞄见恒影此刻微微发红的耳根。

    见恒影吃得差不多了,夏栩摊开手,道:“诺,吃完了把碗给我,我还要给小叶子呢。”

    夏栩话音刚落,手上便多了一只碗,夏栩觉得好笑,也不再逗他:“行啦,你想消失便消失吧……我不强留你啦!”

    果然,这次夏栩话还没说完,恒影便消失不见。

    夏栩抿嘴一笑,想着恒影局促的模样,忍俊不禁,摇了摇头,喃喃:真是个木头。

    将还带着余温的空碗交给了小叶子,屏退了其他人,夏栩静静地推着轮椅坐在后院中间,仰着头看着夜空,缓缓闭上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身后一段悠扬的笛音传来,竟然是夏栩熟悉的曲调。

    “看見蟑螂我不怕不怕啦

    我神經比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

    膽怯只會讓自己更憔悴麻痺也是勇敢表現

    一個人睡也不怕不怕啦

    勇氣當棉被不怕不怕不怕啦

    夜晚再黑我就當看不見太陽一定就快出現。”

    原本一首活泼欢脱的曲调,此刻带着悠扬婉转,与她在那黑暗的甬道中听到的一样,夏栩惊喜地转过身,果然看见一袭白衣端坐在轮椅上,手正执着一管竹笛。

    子楚朝身后点点头,成林将子楚推到夏栩身侧,与夏栩并肩而坐在长生居的后院,然后恭敬地退下。

    子楚将一个暖手炉递给夏栩,夏栩刚要拒绝,他便掀开怀里的大衣,示意夏栩他有两个,夏栩这才笑着接过。看着子楚此刻依旧围着她白日送给他的白貂围领,不由又笑了笑。

    “子楚,你怎么会知道那首歌?”夏栩问出了当时在甬道里就想问的问题。

    子楚淡淡地咳了几声,然后笑了笑,不答反问:“公主害怕的时候喜欢唱歌?”

    夏栩一愣,想到当时刚进甬道时,为了给自己壮胆便一直在哼唱着这首歌,许是甬道里的声音传得很远,子楚也听见了吧。闻言,不由脸一红,牵强地解释道:“我……我哪里害怕了,我那是怕别人害怕,唱给他们听的。你看,你不就听到了吗?你说,听到我唱歌,你是不是没那么害怕了。”

    子楚似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点点头,抿唇笑着附和:“的确没那么害怕了。”

    知道子楚是故意不拆穿她,夏栩抿唇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似有辰星闪烁。子楚定定地看着夏栩的眼睛,看进她的眼底,缓缓开口,道:“公主,今天心情不太好?”

    夏栩一愣,心口围着的墙在此刻子楚的注视下竟然逐渐出现裂缝,夏栩的表情微僵,她强行扯出一个自认为没有破绽的笑:“哪有?今天出去放风,与你一同赏梅,见到了花锦,晚上还和大伙吃了顿热热闹闹的饺子,我怎么会心情不好?我很好呀。我今天超开心的!”

    子楚这次却没有再给夏栩台阶,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看着夏栩的眼睛,他看得认真,似乎连夏栩一丝一毫的表情微变都逃不开的他的注视。夏栩呼吸微滞,她看到子楚的眼睛此刻竟然不同往日的平静柔和,竟然如同骄阳烈日,又如深邃大海,炙热而深沉,仿佛世间一切都逃不过他此刻的注视。

    夏栩在这种关切而执着地目光下败下阵来,她缓缓收起佯装的笑意,只留嘴角倔强牵起的弧度,移开目光,眨了眨眼,沉默了起来。

    子楚仍旧定定地看着夏栩,他微微一笑,道:“其实,公主的眼睛会说话。”顿了顿,道:“和八皇子一样,喜怒哀乐全在一双眼睛里,半点不会隐藏。”

    夏栩一愣,抿了抿唇,只听子楚轻轻咳了几声,然后继续道:“公主今日从见到花锦与月嵘开始,便不开心了。是因为……茯苓?”

    子楚淡淡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看到夏栩微微一顿。

    “公主特地让厨房做了麻婆豆腐,是因为思念文清了?”夏栩闻言不由抬了抬眼。

    只听子楚淡淡地继续道:“公主今日将冬至办得这样热闹,却在晚宴后给如生门放假两日全部打发走,屏退了下人独自坐在这后院。冬至,对你而言,有什么不同吗?”

    听完子楚的话,夏栩已经是瞳孔微张,十分惊讶地看着子楚。她知道子楚有七窍玲珑心,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子楚面前如此一览无余,无处遁形。

    夏栩张了张嘴,微微苦笑。只是子楚从来不会这样咄咄逼人,明知夏栩不愿意被人拆穿,却没有像以往一样配合夏栩一起掩盖下去。不知为何,夏栩此刻除了无措,竟然还有些恼羞成怒。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光年

    子楚看着夏栩低着头蹂躏自己的衣袖,知道夏栩此刻愠怒,淡淡一笑,将手附在夏栩的手上,将她的小动作也暴露了出来。子楚的手因为一直抱着手炉,竟然难得是温暖的。

    夏栩微微一愣,看向子楚。

    只见子楚朝着夏栩淡淡一笑,他柔声道:“子楚不才,虽为一介废人,但若公主有心事欲与人倾诉,子楚愿随时洗耳恭听。”

    夏栩看着子楚,默然半晌,随即别开眼,缓缓道:“……为什么?”

    子楚轻轻咳了几声:“公主总是想尽办法让身边的人开心,子楚亦然。”

    夏栩听着子楚的话,转头看向子楚,看到他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突然心情一松,咯咯笑了起来,语气也带着些许调侃:“我每天傻乐傻乐的,就你觉着我不开心!”说着夏栩有些犹疑地看着子楚,上下打量着。

    子楚见状笑道:“怎么了?”

    夏栩看着还不够,竟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子楚的肩膀,又大胆地戳了戳子楚的脸,子楚一愣,只听夏栩半信半疑地喃喃:“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子楚嘛?总觉得好像你今天也有哪里与以往不同……”

    “哦,是吗?”子楚轻轻捏住了夏栩对他上下其手暗戳戳的手指。

    夏栩这才意识到,天啊,我对子楚做了什么?我竟然戳了他的脸?我是不是脑子被风吹傻了。夏栩晃晃脑袋,连忙将手缩了起来,讪笑道:“嘿嘿……可能是觉得子楚你这段时间好像比以往更加亲切了……好像多了点……人气……”

    子楚看到夏栩的眼睛里总算回复了些带着真心的笑意,心情竟然也跟着放松了下来,难得同夏栩调笑道:“那子楚以往呢?鬼气?”

    夏栩摇摇头,然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仙气!”

    子楚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夏栩愣愣地看了半晌,道:“你看,你笑得都比原来多了呢。”顿了顿,夏栩鼓起勇气,道:“其实,子楚,你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听着夏栩的话,子楚的脸竟然淡淡浮起了一层粉色的红晕,衬得原本苍白的皮肤,多了一丝丝血色。只不过,在这星光中,夏栩并没有留意到子楚的变化。

    夏栩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将自己蜷缩在大衣里:“和你讲一个故事吧……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冬至也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不过他们的习俗是吃汤圆……”

    子楚安静地看着夏栩,此刻她的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雾。

    “有一年的冬至,有个小女孩儿特别开心,因为从不下厨的妈妈那年竟然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特别好吃的菜……小女孩儿问妈妈,以后每一年的冬至,可不可以都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妈妈说冬至是团圆的节日,当然要一家人一起团圆……”

    “可是那确是那个小女孩儿和爸爸妈妈过得最后一个冬至……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到妈妈亲手做的汤圆……你猜,这是为什么?”

    夏栩的声音有些颤抖,子楚微微侧头,只见夏栩的眼角竟然似泛有泪光。子楚心中一顿,缓缓出声,摇摇头:“子楚……猜不出……”

    良久,夏栩却轻轻笑了笑:“因为……小女孩儿的爸爸妈妈离家出走了……”

    因为夏栩的笑,挂在眼角的那滴泪珠随着脸颊滑落下来:小女孩儿的爸爸妈妈离家出走了,离开了有小女孩儿的家……

    “宝贝,冬至又不是过年,没什么特别的,医生说你不能吃汤圆,不消化。”

    “宝贝,爸爸妈妈要出差,今年的冬至不能来看你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和医生哥哥和护士姐姐说哦。”

    “宝贝,你弟弟今天就要出生了。爸爸要去看妈妈和弟弟,你一个人乖乖地。等弟弟生出来了,带给你看。”

    “宝贝,今天是弟弟的生日,医院里细菌多,弟弟还小,抵抗力差,我们今天就不去看你了。”

    是的,她的弟弟,便是在冬至出生的。

    爸爸妈妈依旧在冬至吃着汤圆,和小女孩儿的弟弟一家人一起团圆……

    小女孩儿则在医院里孤零零的……看着输液瓶里一滴一滴掉落下来的营养液……

    夏栩摇摇头,似要将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和声音都甩掉,她笑了笑,总结道:“小女孩儿的妈妈做的汤圆肯定很难吃,所以才羞愧的与小女孩儿的爸爸离家出走。”

    子楚看着夏栩不达眼底的笑容,未发一语。

    夏栩转而望向天空,指着天空中那一个明亮的斗勺,缓缓道:“你看,那连成一个勺子的北斗七星,动过斗口的两颗星连线,朝斗口的方向延长五倍……”夏栩顺着天空指向一颗极为明亮的星星,“就可以找到北极星。”

    子楚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夏栩突然转化话头速度过快而适应不了,相反,他顺其自然地朝着夏栩所指的方向看去,听着夏栩道:

    “北极星的位置基本不会变,它一直挂在北方,所以很多迷路的人都可以靠它来辨认方向。”

    子楚静静地听着夏栩娓娓道来:“有人说,北极星一定是爱上了地球上的某一个人,所以它一动不动,坚定而执着地守护着那个人,为它指引方向。”

    “可是子楚,你知道吗?我们与天上的那些星星的距离其实很远很远。要以光年为单位。就以北极星来说,他距离我们434光年。意思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北极星,是434年前的它。意思是,它的光芒花了434年的时间,穿过一切阻碍,才被现在的我们看到。”

    “它与被它守护的那个人,都好辛苦,好孤独啊……”

    子楚努力地理解夏栩所说的话的意思,听到夏栩的话,不由也深陷沉思,她说的话对于子楚来说,如同天外飞书,可是听夏栩的语气,却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子楚一边整理夏栩的话,一边缓缓问道:“公主的意思是,星星散发出来的光是有速度的,而有些星星离我们很远,远到它们的光被我们看到都要花几百年的时间?”

    这下轮到夏栩惊异了,她睁大眼睛,从轮椅上坐了起来:“子楚,你……你竟然听懂了?”

    子楚笑了笑:“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是公主所言似乎很有趣。”顿了顿,子楚也抬头看了看那颗明亮的北极星,道:“如是如同公主所言,那么子楚却认为,北极星与它守护的那人反倒都很幸运。”

    夏栩不由转头疑惑:“嗯?为什么呢?”

    子楚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银环,淡淡地道:“对于北极星来说,它此刻所做的一切可以照亮那人400多年后的去路,想到这里,它或许也觉得仿佛与它共同生活了几百年一般。而且即便那颗北极星现在已经不在了,被它守护的人也要400多年后才会发现吧。有希望,怎会孤独?有可以憧憬的未来,一切便有意义。”

    夏栩哑然,一方面惊诧于子楚极强的接受能力,另一方面惊异与子楚不同于常人的思考模式。夏栩愣愣地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这么说,好像听起来……也有……那么点……道理?”

    子楚见夏栩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自己,不由笑了笑:“这些道理,还是九公主告诉子楚的。”

    夏栩更加诧异,伸手指向自己:“我??”

    子楚淡淡扫了眼夏栩的左手手腕,那抹新添的椭圆形的粉色疤痕,微微一笑。

    夏栩看着子楚恬静温柔的笑容,心中突然一顿。

    “子楚,你吃过汤圆吗?”夏栩轻声问。

    子楚只是微微愣了一瞬,虽不知为什么话题怎么又跳到了汤圆上,却是很快反应过来,答道:“嗯,吃过,不过不是在冬至,是在元宵的时候。”顿了顿,道:“元宵也是团圆的节日。”

    夏栩道:“那我们来年元宵的时候,一起吃汤圆吧?”

    子楚看着夏栩亮晶晶的眼睛,淡淡一笑:“好。”

    ***********************

    回到寝房,子楚遂剧烈的咳嗽起来,即使是最能遮盖血腥味的月莲香都没能掩盖住屋内伴随着咳嗽声,淡淡升起的血腥味。

    幻从来不对子楚的决定产生质疑,可是这一次他却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公子,您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根本受不住外出,为何要同九公主去赏梅,还与她在后院吹风……”

    “您为什么不让九公主知道您……”

    “咳咳……咳咳……”子楚极力压抑着咳嗽,似不想被成林成才听到:“幻……”他气若游丝的开口,打断了幻的话。

    知道公子脾气,幻虽然心里憋屈,却还是噤声。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压抑在袖子中的猛咳,子楚接过幻递来的水,好半晌才稍稍止住了咳……

    幻垂首,恭谨地递上最后一颗续灵丹,他们耗费了许多人力财力才好不容易寻得两颗这救命的续灵丹,公子之前毫不犹豫便将一颗给了恒影,不但让他醒了过来,且使得他内力大增,武功更胜从前。

    可是而今,只剩下最后一颗了。

    “公子,您将这最后一颗续灵丹吃了吧。您这样真的撑不了多久的。”原本在公子计划离开的那日,就打算服下这枚续灵丹,只是计划取消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却迟迟不肯吃了。

    子楚轻轻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气息虚弱,无力地笑了笑,淡淡地道:“我没事……”

第一百八十章 访客

    几日后,夏栩看到访客,不由还是有些惊讶,原以为当时他们只是客套,没想到华安郡主,以及萧子彦竟然真的带着许久未见的华容郡主一同来府上拜访,以感谢当日在小巷中夏栩主动退让马车改道而行,让华安郡主与萧子彦赶去观音庙上头香之举。

    虽然见到左华安和萧子彦很是讶异,但是看到许久未见的昔日同窗华安郡主,夏栩还是很欢喜的。

    “华安姐姐你们太客气了,只是让个路罢了,用不着真的亲自登门,也用不着带这么多礼物。”夏栩客气地道。

    “九公主当日之举虽对于九公主而言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真心感谢。这是我们左府应尽的礼数。况且,华容也想见你。”华安郡主端庄地坐在夏栩下首,微笑着道。

    “那三位既然来了,不如用过午饭再走吧?”夏栩道。

    左华安与萧子彦闻言起身行礼,恭谨地道:“过两日便是女皇的寿宴,我们还需要回府准备,多谢九公主的好意。”说着,朝华容点了点头,道:“华容,你与我们一同走吗?”

    华容瞧了瞧九公主,见她与自己猛地眨了眨眼,遂微微扶身行礼道:“二姐二姐夫你们先回去吧,我与九公主再叙叙旧,晚些自己回去。”

    待送走了华安郡主与萧子彦,华容也放松了下来,这才缓神喝了口茶。

    夏栩见状调笑道:“第一次见你那么拘谨的样子,怎么感觉你有些怕你二姐?”

    华容嗔怪地看了眼夏栩,道:“什么怕?那是礼数!我们家家风严谨,我二姐也是极讲规矩礼数之人,姐妹之间要躬亲友爱,这是我们家的家规。”

    夏栩笑道:“原来如此,我怎么从来不见你对我讲规矩礼数?”

    华容也笑了:“行啊,那我以后见你都向九公主您行君臣之礼。”说着佯装要弯腰……夏栩却连忙抬手制止:“别别别,容姐姐,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一套……我开玩笑呢……”

    华容也没真打算行礼,遂又坐下,早就留意到夏栩坐着轮椅,问道:“九公主这腿是怎么了,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夏栩摆了摆手:“没什么,反正也快好了。倒是你,听说容姐姐被派去江南,当了个七品县令?”

    华容点点头:“这也是我们家的规矩,在真正入京致仕前,都要到地方县城锻炼三五年。我大姐在担任大理寺左少卿之前,曾在西北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做了两年主簿,两年县令,后来又在江南泰州做了三年知州……才被调回京城的。”

    夏栩点了点头,了然道:“原来左丞相的家风这么严格,那你也要离开京城好几年了吧?”

    华容道:“这是自然的。我比大姐幸运多了,不用去西北那么远。江南较为富裕,百姓生活也富足,我这县令当得还算容易。”

    夏栩笑了笑,问:“江南哪个县?”

    华容道:“安南县,隶属安州。”

    夏栩愣了愣,缓缓道:“安州是个好地方。”

    华容笑道:“是啊,安州民风淳朴,美食又多,就是山势崎岖,路不好走。对了,你知道吗?这次我在回京的路上,还碰到了一个特别有趣的和尚。”

    夏栩一愣:“和尚?”

    华容不知想到了什么,捂嘴地笑了起来,道:“对啊,一个瘦弱的小和尚。他眼睛蒙着白布,好像是个瞎子,拉着匹黑马,但他管那黑马叫小白,那和尚身边跟了一个身形彪悍身穿虎皮大衣的女子……叫什么孙如花……”

    “那小和尚说他要去西边取什么经,可是他们却一直往南走……”

    夏栩感觉到她的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只听华容接着道:“我好心提醒那孙如花他们走错了路,谁想那孙如花却说我是狐狸精勾引她师父……你说好不好笑……”

    夏栩心中暗自为不净法师抹了一把黑汗,小净净,取经之路磨难冲冲,祝你好运吧……

    用过午膳,夏栩将华容送至门口,只见华容郡主刚上马车,却突然又掀开帘子道:“呀,差点忘了正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夏栩道:“在江南的时候我还碰到了文清公子,他让我将这个带给你。我差点给忘了。”

    夏栩接过香囊,只看到是一个天青色香囊,上面绣了几枝翠竹,一股药香扑鼻而来。华容郡主笑了笑道:“文清公子说,这是个药包,可缓解疲劳,有助眠之功效。你还别说,这药囊在我包袱里搁着的这几天,我睡得都挺沉,想来随身携带,效果更佳。”

    夏栩心中一暖,小心地摸了摸香囊,朝华安朝朝手:“谢谢容姐姐啦。”

    华容朝夏栩眨了眨眼:“不客气。”

    ****

    华容不由想到前日去探望姐姐姐夫时。

    “华容,你身上带了什么,怎么一股药香味儿?”华安好奇地开口问道。

    华安愣了愣,这才想起来,笑着道:“噢,是这个香囊的味道。是在江南时文清公子让我带给九公主的,有安神之效。”

    “哦?可否借我看看?”萧子彦微笑地开口道。

    “当然。”华容将香囊递给萧子彦。只见萧子彦拿起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随即笑着道:“的确有怡人静心之效。”

    然后将香囊还给华容:“这是文清公子的一番心意,你可要小心保管好,安全交给九公主才是。”

    华容笑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自然。”

    华安瞧萧子彦的眼神依旧停驻在香囊上,笑着道:“在香囊里放药材的这个主意甚妙,子彦若是喜欢,改明儿,让府里的医女也做几个安神的香包,让你也随身带着。”

    萧子彦温柔一笑:“那子彦先谢过夫人了。”

    华容回想两人相敬如宾相亲相爱的模样,甚是羡慕。

    华容笑着摇摇头,朝着车夫道:“走,去香料铺子逛逛去。”

    没人送她,她就自己给自己买。

    ***

    夏栩回到寝房,便把玩着香囊,小石榴见状不由奇道:“九公主,这是什么呀,味道好好闻。”

    夏栩宝贝似的将香囊小心地别在腰间,拍了拍,抿唇笑了笑,未答反问道:“两天后母皇的寿宴,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小石榴摇了摇头,道:“九驸马与儒风公子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寿礼也早就备好了。赴宴的礼服也已经备好了。因为公主腿伤未愈,不用接待使臣,后日晚上直接进宫参加寿宴便可。九驸马说让公主这两日什么都不用操心,好好休息便是。”

    夏栩笑咪咪道:“正合我意!”说着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就美美的睡个午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来叫我!”

    小石榴笑着道:“是。”

    “九公主,晚膳已经备好了。”小石榴推门进屋,看到夏栩已经坐了起来,笑着道:“今晚小叶子用您上次采得梅花,做了梅花羹呢。您肯定会喜欢的。”

    夏栩抬眼地看了眼想要过来替她更衣的小石榴,后者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夏栩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而眼前的景物一边,耳边传来“滴……滴……滴……”像是电子仪器的声音,入眼处是有些刺眼的白色。夏栩抬手想要遮一遮,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还连着针头……

    而口鼻上竟然挂着一个呼吸器……

    这是!?

    她惊恐地低头,看着自己穿着病服,而四周的白墙,摆设,房间里白色条纹的窗帘,仪器设备,她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只要自己稍稍移动,从脊椎蔓延至整个身体的骨头就像被人用锤头敲打一般疼痛……

    夏栩咬着牙忍着四肢百骸传来的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痛感,瞳孔微张,心顿时往下一沉,让夏栩竟然一时间忘了呼吸。

    一个让人惊恐的念头闪过:

    她……回来了!?

    难道,她这几个月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滴……滴……滴……”冰冷而僵硬的仪器声依旧孜孜不倦地在空无一人的病房一下一下的响起……

    夏栩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

    “滴……滴……滴……”声不绝于耳,聒噪地让人几欲发狂。

    从胸口涌上一股深深的绝望之感……

    不可能的!

    夏栩猛地吸了一口气,只听到一旁呼吸机的活塞也发出上下活动的声音……

    夏栩再次紧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心里默默祈祷:不要,不要!

    不要!!!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八皇子

    “不要!”夏栩惊叫出声,突然看到眼前白色消失,映入眼帘的是地上跪着的一干人,声音惶恐:“公主息怒。”

    夏栩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琉璃盘碎了一地,梅花羹撒的到处都是,小叶子全身颤抖蜷缩在地上,小石榴也头点地,跪在不远处。夏栩看到小叶子的双手红肿,还覆盖了梅花羹的残渣,此时已经肿起了了一个巨大的水泡,但是他却惶恐的丝毫不敢动。

    夏栩一惊,道:“小叶子,你傻了吗?你手都被烫起泡了还愣着做什么?”说着指了指小石榴:“你快带小叶子去处理啊,在冰水里泡一泡,让人找陈太医来看看!”

    看到小石榴有些迟疑地抬头看了看,夏栩气不打一处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小石榴这才连忙站起身来,将瑟瑟发抖的小叶子扶起来,走了出去。

    夏栩看着地上的狼藉,心里竟然松了口气,还好,方才只是个梦……

    只是,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

    儒风进来的时候正撞见小石榴扶着小叶子,瞥见小叶子手上红肿的水泡,一愣道:“这是怎么了?”

    小石榴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只听小叶子怯声道:“是小的该死,方才手滑,不小心将梅花羹打翻了。不知道九公主烫到没,儒风公子您快去瞧瞧吧。”

    儒风闻言,点了点头:“我那儿有点烫伤膏,晚一点派人给你送去。”

    儒风刚进屋的时候,见下人正在九公主房中收拾,他瞧了瞧夏栩,见她眉间隐有郁色,关切地道:“九公主,没事吧?”

    夏栩抚了抚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没事。”

    突然一双略带冰凉的手抚上两边发胀的太阳穴,动作轻柔,缓缓揉按,夏栩一愣,只听儒风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公主近日好像总犯头痛,晚上睡觉时也偶尔惊醒,明日还是让陈太医来瞧瞧吧。”

    儒风的指尖力道控制地刚刚好,夏栩原本有些烦闷焦躁的心情竟然也缓缓平复下来,她打了个哈欠道:“不用,可能是我作息不太规律,白天总是睡太久了……”说着她想到了什么似的,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道:“文清给我送了这个安神的香囊,想必之后肯定会有所缓解的。”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贴上春联,年画剪纸。

    一路上人声鼎沸,街边的百姓们都洋溢着喜庆的神色。

    今日,不但是年关,而且还是大夏国女皇的寿诞。稍晚些,女皇还会亲自临城,在新旧交替之际,于宫门之上点燃第一声爆竹,寓意除旧迎新。

    这是每一年,大夏国的京城最为热闹的时刻。

    连一向庄严肃穆的宫中,也灯火通明,挂满了大红的灯笼,宫人们此时的脸上都盛满了新年到来与女皇寿宴的双重喜气。

    夏栩拄着一根红木拐杖,儒风推着子楚,身后跟着小石榴与成林成才,一路行至凤仪殿偏殿,等待寿宴正式开席。

    刚一进殿,就听到里间有些吵闹,似还有人在哄笑着什么。众人见到夏栩,均停住了谈话,朝夏栩微微倾身行礼:“九公主万福!九驸马好。”

    夏栩微微点了点头,朝着人群的中间看去,隐隐约约看到地上做了一个人,微微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九妹妹……”一个带着委屈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夏栩循着声音边走边望去,几个挡住夏栩视线的人也识趣地走开,只看到一个皮肤白皙,楚楚动人的男子形象滑稽地眼角挂着泪光。

    是八皇子夏知婴!

    夏栩眉头微微一皱,连忙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与此同时,收到夏栩眼神示意的儒风,也赶忙上前将八皇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夏栩看到八皇子一身狼狈,问:“八哥哥,有没有摔倒哪里?”

    夏知婴坚强地摇了摇头:“小八没事,小八不疼。”但是闪亮亮如同黑珍珠的眼睛却好似蒙上了水雾,他从怀里拿出一幅已经满是褶皱而且从中间被撕成两瓣的画:“但是七哥哥把小八要送给母皇的礼物弄坏了。”

    七哥哥?

    夏栩扫视四周,果然看到七皇子夏知晔也在人群中,一双鹰眼十分凌厉,此刻脸上正挂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见八皇子提到他,眼神里透着一丝恨意,凶道:“夏知婴,你可别血口喷人。是你自己摔了一跤,关我何事。”

    八皇子被七皇子这一声怒斥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躲在夏栩的身后。

    夏栩抬眼看了看七皇子,笑着道:“七哥哥也在啊。”上一次家宴,七皇子就污蔑苏元尔偷了他的玉佩,这次又来搞事情了?

    “七哥哥别那么凶嘛,七哥哥也知道八哥哥惯不会说谎的。即便是他误解了七哥哥,要是被母皇知道了,也会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不是?”夏栩一面按时八皇子不会说谎,那么说的都是实话。一面又给七皇子个台阶,说可能只是个误会。

    虽然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七皇子搞事情,但今日是女皇的寿宴,夏栩也不想搞得大家不愉快。

    夏栩接过画看了看,画面中间一个女人坐在一张大椅子上,女人身边一个高大的男子拉着女人的手,而在男子身边又拉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咧嘴笑着,牵着另一个高大的女子。

    不难看出,中间那个略显威严的女人便是女皇,那个小男孩应当是八皇子自己,而身边另一个女子带着一顶官帽,毫无疑问是苏元尔。只是女皇身边的那个男子,夏栩暗想,应当是八皇子的父亲了吧。

    只是此时的画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将女皇与八皇子父亲中间拉着的手给分开了……

    周围也有其他人看到八皇子手中的话,淅淅索索的嗤笑声和窃窃私语声传来……

    “他就是那个痴傻的八皇子啊?”

    “你看看那画,我六岁的女儿画得都比他好。”

    “这种画还敢献给皇上,被他国使者看到岂不被人耻笑。”

    七皇子见状嘴角一勾,似有些快意:“既然九妹妹这么说,那我也不与一个小孩儿计较了。”

    夏栩眉头渐紧,不再与七皇子纠缠,拉过八皇子问:“八哥哥,八嫂嫂呢?怎么是你一个人在这儿?”

    八皇子道:“小耳朵说她要去接客人,让我在这里等她回来。”

    夏栩了然,子楚说此时朝中大臣均在前殿接待使臣,她也是因为腿伤所以才免了这个差事,所以此刻跟着一干家眷在偏殿等候。

    夏栩点点头,温声道:“那八嫂嫂来之前,八哥哥先与我一块吧……”说着对子楚道:“这里人太多,我们去别处,顺便让宫人拿些纸笔,让八哥哥重新画一幅。”

    子楚点点头:“也好。”

    看到夏栩带着八皇子离开,七皇子夏知晔眼神恨意又现:明明只是一个没用的傻子,为什么总是不断有人对你那么好!?前有苏元尔,后还有九公主,夏知婴,你凭什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谁幸运

    夏栩托腮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看着八皇子正极其认真的作画,他画画时的坐姿和握笔的姿势显然是早被人纠正指点过的,从远处看过去,像一个恬静美好的翩翩美少年,当然,如果忽略他脸上沾染的墨汁的话。

    “子楚,你知道八皇子与苏大人是怎么认识的吗?”夏栩突然有些好奇,偷偷地凑近子楚小声八卦道。

    看着夏栩故作神秘的表情,子楚有些忍俊不禁,他轻轻放下手上的书,笑道:“只是知道苏大人高中状元在大殿面圣时向女皇陛下提亲,求取八皇子。至于二人是如何相识,子楚倒是不知。”

    儒风正替夏栩重新换了一盘小点心,此时听到两人的对话,抬眼看了看有些失望的夏栩,忍不住开口道:“此事……儒风倒是道听途说过一些……”

    夏栩的眼睛骤然又亮了起来。

    “苏大人听闻曾经无意冲撞过七皇子的马车。”

    “七皇子?夏知晔?”夏栩有些惊讶,怎么哪儿都有他。

    儒风点点头:“届时苏大人还只是一介寒门士子,在去往考场的路上不小心冲撞了七皇子的马车,惊了七皇子的马。于是七皇子大怒,让人将苏大人当街绑了起来,还要打她板子。”

    “那时,八皇子正偷偷溜出来玩,见到七皇子当街打人,以为是在玩,便凑了上去。没成想为苏大人挨了一板。那板子挨得不轻,八皇子当场就昏过去了。闹了这么一出,七皇子只得让下人撤下。苏大人也就此逃过一劫。只不过,那年科举,她还是错过了…而七皇子也被女皇重重责罚。八皇子虽然没有大碍,但据说伤得不轻,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想来,大概那时苏大人对八皇子便心存感激。两年后再次赴京赶考,为了报恩,便向女皇陛下求娶八皇子吧。”

    夏栩恍然,怪不得夏知晔总是和他二人过不去……

    儒风面露羡慕,道:“八皇子真是幸运,即便身患痴症却能遇到苏大人,得他照顾,一生无忧了。”

    夏栩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伤感:“一生……希望苏大人真能对八哥哥一生不离不弃……”

    子楚听到儒风和夏栩的话,他看了看八皇子神情严肃认真地依旧心无旁骛的作画,眼神里倒映着烛火的微光,清澈明亮,微微笑道:“或许,苏大人……”

    然而子楚话才说道一半,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儒风一开门,便看到步履匆忙的苏元尔,朝着屋内一拱手:“听闻知婴在偏殿摔了一跤,与九公主……”

    “小耳朵!”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修长却轻盈的身影却朝着她奔过来,扑进她的怀抱。夏知婴比苏元尔还要高一个头,与其说他扑入她的怀抱,不如说他将她拥入怀里。只听八皇子半撒娇地道:“小耳朵,你总算来了。”

    看到眼前的人完好无恙,苏元尔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被他牵着走进了屋。

    看到屋内的夏栩,子楚与儒风,微微点头问好,一边听着夏知婴献宝似的念叨:“小耳朵,你看。我先前画的画被弄破了,九妹妹让我又画了一幅。”

    苏元尔恬淡地笑着看着这幅稚嫩无比的画,看到一处不由有些诧异,她笑着指了指画中一个最高大的人,忍俊不禁地道:“知婴,我记得你上一幅画的自己,是一个小男孩儿,怎么突然一下长高了这么多?”

    在八皇子眼里,自己一直是一个小孩儿,所以在第一幅画中,他自然把自己画成了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夏知婴闪亮的眼睛眨了眨,他站直了身子,用手在苏元尔头顶一比,划到自己的下巴,笑着道:“因为小八长大了,小八要当一个男子汉,要保护小耳朵,保护母皇(大家)。”

    苏元尔突然有些愣神,她定定地抬头看着夏知婴,眼睛里似有什么在微微颤动,她几度想要开口,却又停住,最后只听她声音有微不可查的颤抖,笑了笑,缓缓道:“是谁教会小八这些的呢…?”

    夏知婴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夏栩:“是九妹妹告诉小八的!九妹妹还说,小八是哥哥,也要保护妹妹。”说着夏知婴轻轻将苏元尔揽在怀里,道:“小八要保护这么多人,小八是不是很厉害?”

    苏元尔将头埋在夏知婴颈窝,突然神情一懈,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分了一半倚靠在夏知婴的肩膀上,她眼里罕见地有着荧光闪烁,露出一抹放松满足的笑意,直达心底。

    夏栩见屋内气氛微妙,眼神溜溜地朝着子楚和儒风看了一圈,早就示意众人将这私密的空间让了出来,此时走到门口,儒风轻轻把门带上,正听到苏元尔柔软地声音传来:“嗯,知婴最厉害了……”

    夏栩捂嘴偷偷一笑,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感觉像吃饱喝足了。

    儒风则是羞红了脸,却不经意瞥了几眼夏栩,随即垂首埋头,似要掩饰那一脸艳羡。

    子楚看了眼神采奕奕地夏栩,浅浅一笑,又看向屋内那窗口倒映着的二人相拥的影子,将方才未说完的话说完:“或许,苏大人……才是那个幸运之人……”

    夏栩还沉浸在好似得逞一般的沾沾自喜当中,不曾注意。而儒风听到子楚的话,却陷入沉思…

    寿宴开始。

    女皇今日身着一身华丽的明黄龙袍,容光焕发,目光如炬,嘴角始终挂着笑,显然心情很好。

    夏栩坐在女皇右边下首第一位,对面正是大公主与大驸马。大公主今天身着一身贵气的鎏金玄色宫装,倒是显得英姿勃发,只是两眼下一圈黑色的黑眼圈和眼袋却是脂粉也盖不住的。

    大公主看到九公主拄着拐杖进来,目露嘲讽,状似关切地道:“九妹妹这腿上可好些了。九妹妹又能健步如飞,飞檐走壁了呢。”

    夏栩嘴上笑嘻嘻,心里妈买皮道:“谢谢大姐姐关心。好多了大姐姐倒是该学学妹妹,多走动走动,锻炼锻炼身体,才能更好的夜夜笙歌,不至于总是无法尽兴不是。”

    大公主乍一听没听出个中意味,下意识的回道:“九妹妹说得对,哈哈哈”,走出几步,回过神来越琢磨越不对,这是在变着法子骂自己不行???赶忙回过头想骂回去,可夏栩已经走远。

    与大公主对话时,夏栩留意到大驸马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子楚,微笑点头,只是他嘴角边的一抹带着有些高深的笑意,似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让夏栩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适。在夏栩对于大驸马为数不多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谦和有礼的笑容,何时也开始露出这种带有锋芒棱角的表情了。

    她微微侧首,见子楚面色没有丝毫异样,这才又将目光投向下一个目标。

    她看到华容郡主与左丞相以及华安郡主一块,正襟危坐。

    夏栩忍俊不禁地朝着她眨了眨眼,华容郡主正巧也看了过来,调皮一笑,眼神向下,扫过夏栩腰间别着的香囊,也眨了眨眼。正巧,此时她看到坐在华安郡主身侧的萧子彦也将目光投过来,目光所向却不是她也不是子楚,而是淡淡地划过夏栩….腰间的香囊?

    夏栩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一道焦灼的目光扫射而来,夏栩敏锐地捕捉到了来源,转头望去,不由一愣。那个黑皮凤眼,秀美高鼻,不是乌柒柒又是谁?

    这么久没见,她不打一声招呼便走了,如今再看她,她怎么一脸疲态,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原本小麦色的皮肤显得有些蜡黄了。

    此时,她直盯盯地望着身边的子楚,眼中似有幽怨和不甘,那眼神执着的像是恨不得此刻站在子楚身边的是她一样。

    夏栩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子楚微微侧过头,微笑着给夏栩倒了一杯水,语气竟稍微有些微不可查的责备:“公主方才点心吃太多了…停一停,喝点茶,润润嗓子。”

    夏栩当然没察觉到子楚话中不同以往的味道,只是吐了吐舌头,刚才确实没忍住多吃了几块桃花糕。她笑着接过茶,抿了一口,偷偷地看向乌柒柒,见她的眼神此刻又多了一份幽怨,顿时心情大好,又故意往子楚身边挪了挪,几乎是贴上了子楚的手臂:“子楚,我看到有好多生面孔,你和我介绍介绍呗!嘿嘿嘿”

    子楚如何能不知夏栩的小心思,只见他难得揶揄,眼神却自然望向夏栩,温柔干净犹如一汪湖水,不紧不慢道:“昨天将画像交予公主时,公主还不屑一顾,说什么自己只是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无意结交达官贵人,现在,却突然想起来临时抱佛脚了。”

    夏栩一时间好似沉浸在子楚的注视当中,脸颊有些许微烫,心道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么,子楚和自己之间,不久之前还好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的距离,为什么好似拉近了不少?

    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赶紧讪讪地笑了笑,递了一杯茶给子楚,道:“本公主是一条没见过大世面的咸鱼嘛!人又来了这么多,要是等下出糗丢了大夏国的颜面,那可如何是好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虫草

    子楚接过夏栩递过的茶,微微抿了一口,茶是附属小国西昌国盛产的西昌会心,不算稀有,却为西昌国仅有,由于其对于生长环境要求苛刻,多国试图移植却都不曾成功。此茶虽不能称霸天下,却也是名副其实的达官贵人心头好。

    子楚也算半个爱茶之人,品了品,娓娓道来:“大公主下首为左丞相,左丞相的长女华尧郡主与她的夫婿四皇子便是坐在左丞相后方第一列的两位,四皇子身子不太好,故而上次家宴没有参加。”

    夏栩看向左丞相身后,果然看到一个与华容华安长得很像的女子,原来她就是华尧郡主,如今官拜大理寺左少卿,真真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身边便是夏栩的四哥哥,四皇子,他神色恹恹,一副病容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常年卧床体弱之人。夏栩觉得要是文清在就好了,定要他帮四皇子看看。

    “左相下首便是西北太守游马族族长长女,乌贺兰,贺兰郡主。游马族族长年事已高,在西北养病。这次便是由其长女乌贺兰替母出席寿宴。不出意外,她也将是下一任游马族族长继任人。而她身边的则是六皇子。”

    夏栩看向乌贺兰,她与乌柒柒长得很像,均是小麦色的皮肤,剑眉凤目,只是她的眼睛比起乌柒柒更加英气,眼神中还透着一股睿智和犀利。乌柒柒坐在她身边,原本嚣张的气焰感觉顿时被压了一个头。而她身边的六皇子低眉顺目,看向乌贺兰的眼神中满是钦慕之色。

    “再往下那一桌便是西昌国主以及三皇子,今日寿宴所供之茶,便是西昌国的特产。”

    西昌国一国之主竟然坐在西北太守游马族之后,夏栩惊讶之中又有些了然,子楚曾经提到西昌国只是很小的一个夏国的附属国,倚靠大夏国的长年接济得以维系。

    而且西昌国也是女尊国。此刻,西昌国国主肚子微鼓,像是有孕在身。身怀六甲还千里迢迢赶来贺寿,足以见其诚意。

    不过夏栩转念一想,也是,寄人篱下,不表现诚意,如何能在大国之间夹缝中生存呢?想到这,夏栩有些头大,只觉得做一条快意江湖,吃了睡睡了吃的咸鱼,不香吗?

    夏栩见西昌国国主身材有些臃肿,面相却和善,在夏栩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正微微含笑看来,友好地点头示意。三皇子眉心一点朱砂痣,因为年长,更显得稳重端庄。此刻三皇子此刻见夏栩朝他们微笑,竟然微微愣了一瞬,随即也眼角含笑,朝这边点了点头。

    夏栩心中对于西昌国的好感顿时又多了几分,只觉得国主和三皇子二人看上去便很好相处,嗯嗯,自己偶尔也有些以貌取人呢,夏栩暗自调侃了一会儿自己。

    子楚的声音又一次不紧不慢的响起,似乎还刻意留了些空隙给夏栩神游万里,“而我们下首则是赵大将军,与她仅剩的独女,赵婷。”

    夏栩一惊,赵婷也来了??她现在进殿的时候怎么压根没认出来!?夏栩此时看去,只见赵大将军身边果然一个英挺的女子,只是她皮肤黑了不少,身形也壮了许多,最让夏栩惊讶的是,她左脸颊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斜着横亘在脸上,有些狰狞,几乎相当于毁容了。难怪她先前没有认出,赵婷她……夏栩有些为赵婷感到心疼。

    “听闻赵婷在军中很是拼命,短短几个月立下不少战功,现在为赵大将军麾下一名骑兵长,统领一支千人骑兵。”

    夏栩点点头,心疼转为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有些许感慨时光如梭,自己也来到这个世界好一段时间了,想当初自己和赵婷还不打不相识,如今她全身一副肃杀之气,俨然已经有一国大将的风范了,赵大将军定然很欣慰吧。

    而自己呢,有没有更像一个公主了?有没有变得更好或者让谁对自己感到骄傲?

    “赵将军下首便是商国使臣……”

    夏栩侧头朝着那方看去,喃喃道:“对了,怎么从昨天好像就没看到商九里,怎么商国使臣那桌也没见着他……?”

    夏栩话音刚落,只听到大殿外的宫人唱道:“商国四世子携使臣觐见……”

    此时大殿都有默契的安静了下来,商国作为国力与夏国不相伯仲的国家,所到之处,自然受到旁人尊重。

    只见一袭湛蓝色身影大步跨入殿中,众人只觉得门口的光似黯淡了一瞬….

    男子身形欣长,比大夏国男子更显健壮些,宽肩窄腰,身着蓝色缎子华服,以金丝银线绣着江崖海水纹,腰间一条蓝白相间锦缎祥云腰带,面覆淡蓝色轻纱。

    男子此刻身长玉立站在大殿中央,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最让人不解的是,男子明明身处女尊国,却好似踏在自己的土地上,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不言而喻的威势和高贵。而面纱外男子一双如刀削般的眉梢和幽深狭长的眼睛,则在那份高贵的气质中增添了一抹邪魅。

    大殿中纷纷投来羡慕钦慕的眼神,这样的男子全天下怕是也难寻吧!在场甚至有很多官员携带的家眷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似有些不敢直视如此耀眼华贵的存在一般。

    在大殿中隐隐响起的吸气声中,男子好似早就习惯如此处在人群的焦点,高扬清越的声音响起:

    “快将沧海横流渡,乐把新章赋旧闲,幸中佛缘结善果,福神伴尔九千年。商九里代表商国恭祝夏国女皇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与身后几名使者一齐跪拜:“祝夏国女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女皇神色大悦:“平身。”

    商国使者神色恭敬,微微一拜服道:“我商国盛产奇珍异草,今特意献上一株罕见虫草,恭贺女皇陛下寿辰,愿女皇陛下青春永驻,祝大夏国运长隆。”

    商国使者话音一落,女皇大喜,虫草本就稀有,且功效卓越,对天下帝王来说,都是多多益善之物。望了望下首来使手中的玉盘中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奇道:“虫草稀有不假,你却称之为罕见虫草,罕见在何处?”女皇兴致勃勃地看向太医院院长沈太医:“沈太医,你替朕瞧瞧?”

    沈太医见状起身,微一服,躬身上前在商国来使手中打开那一个精致的小盒,仔细看了看,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劲的绣布小心捻起仔细端详,小心翼翼的观察,竟是硬生生的观察了小半柱香时间!

    随后她表情不可谓不精彩,拱手朝着女皇拜服,声音激动道:“此虫草老臣也只在书中见过!百年虫草为银,千年虫草为金!这是一株千年虫草!”

    千年虫草??在场略同医术的人都是倒吸一口气!

    只听沈太医稳了稳身形,重拾大夏名医的风范:“据说此虫草除却一般虫草的所有功效之外,最奇之处在于可解百毒,而且在某段时间之内让服用之人拥有琉璃无垢之体,一株可让容貌年轻十岁有余。”

    女皇闻言抚掌大笑:“百年虫草就已是有价无市之物,千年虫草真配得上“罕见”二字。哈哈哈哈,如此珍贵之物,商皇竟然不吝赠予,你替朕谢过商皇。来人……重赏!”

    商国使者礼貌地拱手道:“谢女皇陛下。”

    说着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微臣此次还有一事。”

    女皇沉浸在千年虫草的喜悦之中,大手一挥,“尽管问。”

    “臣斗胆,请问女皇陛下,我商国世子与贵国九公主的婚期是否定下?”

    夏栩原本还在看戏,心想这千年虫草如果能放在前世,那可不得卖出天价?此刻听到使臣发问,顿时心里咯噔,怕什么来什么!

    女皇点点头,看了看静立在一旁高贵端庄的商九里,道:“朕已命钦天监看过黄历,正月十五乃是黄道吉日,也是元宵佳节。若是来使不急着赶回,在我夏国过完元宵观完礼再回商国,如何?”

    商国使者想了想,拱手道:“谢女皇盛情”

    夏栩一愣,正月十五?那不是两周后?两周后,她要与九狐狸拜堂?这消息是否来得也太突然了些???这也没人问问她那天有没有空啊!!夏栩心里继续打着仗…

    女皇正想请商国使者落座,却看他略一踌躇,显然话只说了一半,听他继续道:“敢问女皇陛下我商国世子的封号是否定下?”

    女皇闻言眉头不由微微一蹙,关于世子封号一事甚是敏感。

    九公主作为夏国唯二的公主,也是皇位最有利的候选人之一,其主夫之位决不允许落入他国之手。

    以往商国送来的皆是公主,夏国送去的都是皇子,相安无事,从未遇到过类似问题,都是互为主夫或者主妻,也的确没有作小的先例。

    更何况,男尊强国商国,此次还是堂堂一国皇子远道而来和亲,如若只是侧夫之位,又会显得有失偏颇怠慢。

    这封为一事,的的确确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女皇的心头病。

    此刻商国使臣那千年虫草显然是欲抑先扬了,礼仪和道理都在他们那边,可谓将如此棘手敏感的事情提出的最佳时机,一时间,大殿内寂静无声,众人无人敢言。

    正在空气凝结,场面开始变得有些尴尬的时候,一个人的声音却丝毫不迟疑,率先打破僵局。

    苏元尔站了起来,她朝女皇微微一躬身,朗声道:“商国此次既然派皇子来夏国和亲,那自当依照夏国的规矩来办。九公主既已娶夫,那正夫之位已定,依照夏国的祖制,除非正夫失德或者已故,否则正夫之位不可撼动。九驸马德才兼备,一直尽心辅佐九公主,既无失德,又未故去,故而即便九里世子乃一国皇子,嫁入九公主府,亦只能位居九驸马之下,微臣以为,侧夫之位最为妥当。”

    掷地有声,从容不迫,条理清晰,夏栩内心真是对苏元尔愈加敬佩了,真的是国之栋梁啊!!

    女皇满意地笑了笑,她果然没有看错苏元尔,刚正不阿,说的话又句句深得她心,顺便还充满赞许的望了一眼夏栩,自家栩儿也和自己一样,有一双识英雄的慧眼嘛。见夏栩正和自己一样,眼中尽是赏识的看着苏元尔,更觉得她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了。

    谁知大公主这时却神情不悦,也站起身,愤愤道:“儿臣以为,商国是男尊国,此次商国送来尊贵的皇子和亲,乃是一片诚心,如果我们只给世子侧夫之位,未免显得我夏国诚意不够,反倒小气了!”

    女皇怒瞪了一眼大公主,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女皇心口有些疼….

    商国使者刚还在想对策,那苏元尔一番话无懈可击,一时还不知该如何回击,此刻见状,连忙顺杆子往上爬,接口道:“不愧是泱泱大夏的大公主,深明大义,落落大方!臣佩服!我商国堂堂一国皇子,嫁于女子已是先例,若是只为一介侧夫,恐怕要为天下人嗤笑。不仅商国成为笑柄,夏国一样将沦为别国的饭后谈资。”

    夏栩暗道,这做使臣的也真是一个个都伶牙俐齿,一言不合就是国家大义,让人喘不过气啊….

    随即见到赵婷却意气风发站了起来道:“笑话!我大夏国本就以女子为尊,男子嫁于女子天经地义,有什么嗤笑的!男子嫁给妻主后,也要以妻主为尊为大!我夏国女子丝毫不输你商国男子!有何不妥??苏大人所言极是,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商国皇子再金贵,也要守我们大夏国的规矩!”

    “赵婷!放肆!你给我坐下!”赵大将军见自家女儿语气太狂,出言不逊,不由喝道:“这是两国皇家之间的事,哪有你插嘴的份!快坐下!”

    她迅速将女儿拉扯坐下,随即站起来向女皇和使臣拱手道“小女年幼,童言无忌,望女皇恕罪。”

    女皇却一脸无所谓一般的笑意,她巴不得多点人来搅局,也有集思广益的意思,更何况赵婷简直就和年少时候的赵将军一样!一身胆气!意气风发!让女皇有夏国未来可期之感。

    “赵大将军此言差矣,此事牵扯两国邦交,我们乃夏国臣子,夏国的事情,自然也是我们臣子的事情。”左丞相慢悠悠站了起来,抖了抖袖子,朝女皇恭敬道:“然而,老臣以为,兹事体大,不可怠慢,岂能在宴会之际草草下定论?今天吾皇寿辰,大家不如尽兴,此事待到事后上朝再议,也可显我大夏国对此事重视。”

    随即左丞相望向使臣:“商议之后,定能给商国一个满意答复。”

    不愧是一国宰相!一番说辞滴水不漏,既有缓兵之计,给两边都有足够的时间商讨对策,又以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当做给使臣的台阶。

    商国来使知道今日是得不到任何结果了,今日女皇寿宴,他也不可咄咄逼人,更何况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将事情搬上台面,让夏国头疼上一疼,把这事在夏国日程上推上一推,便可点到为止,恰到好处。

    女皇见状神色缓了缓,道:“左爱卿所言极是。今日我们便不再讨论国事。来人,请世子与来使入座。”

    夏栩的思维先前还能勉强跟着这一堆大人物的唇枪舌战,暗流涌动,可到后面,只当是神仙打架了,话里藏针,权衡利弊,她想想也头大,便一早就干脆不搭理这群人了。

    商九里落座前,瞥见这场风波的主人公,九公主正在若无其事的自顾自地吃着糕点,而主人公二号九驸马正事不关己的淡笑着给夏栩端茶倒水,还轻轻拍了拍吃噎着了的夏栩的后背。商九里饶有兴致的一笑,往椅背上一靠,随手将桌上的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这举动又是引得在场不少人侧目。

    大公主盯着商九里的背影,面露贪恋,心中暗啐:为什么好看的男人都是别人的!

    如此想着,又将目光移向了女皇身边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子,那是女皇最近最宠爱的男妃,去年西昌国送来的美人,嘉贵人。

    此时,嘉贵人似有所感般,也朝着大公主的方向看来,见大公主盯着他看,微微红了脸,又偷偷抬眼也望了望大公主,目含秋水,盈盈一望,大公主情不自禁舔了舔唇,心微微犯痒。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千份心经

    继商国使臣送完寿礼后,大殿众人也纷纷相继献上贺礼。其中,大公主送了一座等身高的玉佛,显然价值不菲,应该算是在场除去千年虫草,最珍贵的几件礼物之一了。

    乌贺兰代表游马族送了女皇十匹汗血宝马。

    左丞相送了女皇一副珍贵字画。

    赵大将军送了女皇一把锋利的宝剑。

    而西昌国国主则是又送了六名美男。

    夏栩看着那六名美男跳了一场精美绝伦的舞,撑着脑袋想:西昌国又小又穷,献给女皇的美男倒是个个珠圆玉润,唇红齿白。

    “九妹妹,到你了?你给母皇准备了什么,快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呀。”大公主带着挑衅的声音传来,将夏栩神游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回过神,见众人的目光此刻因为大公主的一句话都聚焦到自己身上,心里暗暗骂了声大碧池,表面上又堆起甜美的笑,道:“儿臣的礼物恐怕比不上大姐姐的金贵奢靡,可能还有些普通,母皇待会儿见了,可不要笑话儿臣。”

    女皇看向夏栩的眼神中透着宠爱,女皇不是感受不到夏栩这些时日的变化,只是女皇觉得小女儿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便道:“无妨。”

    夏栩撑着拐杖站了起来,身后儒风手上恭敬地捧着一个普通无华的木箱,成林成才推着子楚行至大殿中,儒风低头高举木箱,夏栩笑吟吟道:“儿臣曾在江南虞州香火最旺的南山寺听到过一种说法,子女为父母抄写《心经》一千遍,则可保佑父母身体安康,无病无灾!”

    “儿臣买不起奇珍异宝,也弄不来千年虫草。这普通木箱中是儿臣与子楚,过去几个月里,挑灯夜战,共同为母皇所抄写的一千张《心经》,每抄一行,心里便诵经一句,只希望自己的一片诚心能被佛祖看到,能保佑母皇健康安泰,保佑儿臣的家——大夏国的所有百姓无病无灾。”

    在场的人听罢,大多心中仿佛被触动!眼前仿佛出现九公主桌案之前,昏黄灯火,桌边放着拐杖,孜孜不倦的抄着经书,嘴中还喃喃有词的画面。

    在场甚至传来抽泣声,不少人竟是眼圈红红!

    大夏有望啊!!

    商国一众来人,更是讶异,素闻九公主疯癫成性,其实竟是一位心怀母皇和天下的孝子??

    别说商国来人了,就是夏国一众抹眼泪的文武百官,个个也惊掉下巴和大牙!

    只有大公主自顾自地笑着,嘟囔着:“居然送这么不值钱的破玩意儿,谁稀罕,母皇怕是要龙颜不悦了,哈哈哈。”

    女皇看着宫人呈上来的木箱,纸张用的是去年自己赏赐给栩儿的珍贵宣纸,薄如蝉翼,可一千张《心经》叠在一起,依旧是厚厚一沓,纸上一行行心经,字迹谈不上好看,却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想来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女皇眼中竟然也泛出了泪光,过了几十年的寿辰,收到的礼物千千万,什么样的珍奇异宝没有见过,今天不还见到了千年虫草…是吧,然而还从来没有人愿意如此用心地发愿,为她祈福。

    女皇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招了招手:“栩儿,你过来……”一时间竟忘了此等场合该称女儿为九公主,她将夏栩拉到自己身边,拍了拍她的头,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一国之君威严之外的慈爱的神情,道:“栩儿的礼物怎么会普通,这份心意,是千金万金都买不到的….”

    女皇随即对刘嬷嬷道:“让人将这一千份送去大佛寺,供奉起来,让朕的百姓看看,我家栩儿的诚心……”说着顿了顿,看了夏栩一眼,微笑着道:“子女对父母的孝心……”

    此刻大公主的眼珠子都快掉到茶碗里了,这是什么情况???这样也可以??

    这时,子楚恰到好处拱手朗声道:“祝皇上健康安泰,愿夏国百姓无病无灾。”

    顿时整个大殿的人均纷纷跪拜:“祝皇上健康安泰,愿夏国百姓无病无灾!”

    夏栩悄悄侧头,朝着子楚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一个“耶”字。

    子楚余光瞥见九公主的“耶”,低着头,嘴角却有些难掩的笑意。

    商九里正巧也看到了夏栩的小动作,他此时只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抽搐!

    什么南山寺的说法,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不过是借那个来历不明的秃子不净法师的嘴胡诌罢了!

    什么抄写一千遍《心经》祈福,那是夏栩在养伤期间无聊,萧子楚为了让她打发时间,教她写字时恰好用了《心经》而已!

    那一千份《心经》,完完全全就是夏栩习字的作业!

    噢,差点忘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里面还有夏栩心血来潮说要与自己比试,自己无聊打发时间,顺便为了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书法大成,随手也写了十数张。

    对了,子楚那家伙写字神速,就用了两个时辰便给夏栩凑了个整数。

    这两人不费一金一银,就地取材,凭着夏栩一张抹了蜜的嘴,变废为宝,将女皇和宴会众人哄的潸然泪下,女皇还要将那一木箱子夏栩习字的作业拿去大夏国最大的寺院大佛寺供奉起来…….

    商九里暗暗嗤笑一声,据说大公主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才找来了一尊无暇的玉佛,也没听女皇说要拿去供奉起来,他抬眼看了看此刻正气得浑身颤抖的大公主……

    这个主意,还是夏栩想出来的……

    原本另有准备的子楚听闻后,竟然与夏栩一拍即合……

    想到这,这只九尾狐狸反倒笑了,好似面前摆着美味佳肴一般享受。

    “九公主对女皇陛下的孝心实在是感人至深,定会传为大夏国一桩美谈……”西昌国国主微笑着道。

    宴会众人更是害怕自己落后,纷纷跟在西昌国国主身后,送上自己的溢美之辞,一时间宴会上其乐融融。

    商国使者也站了起来,拱手道:“早就听闻大夏国的九公主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文武双全,经天纬地……”

    夏栩只感觉太阳穴突的一跳,这个人一开口夏栩就感觉大事不妙,这是捧杀!这个使者要搞事情啊!

    果不其然,听他继续道:“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见识一下九公主的惊世之才……”

    什么鬼惊世之才??

    夏栩文不成武不就,而且九公主此前哪有什么好名声,不全是恶毒狠辣,飞扬跋扈之类的吗?

    这个使臣莫不是方才想将大殿上输掉的场子在自己身上找回来?

    夏栩暗自瞪了眼还在喷着唾沫星子说的兴致勃勃的来使,给商九里递了个眼神,你能不能管管你们家来的人啊!

    结果商九里准确收到了夏栩的眼神,只是见他眉毛一挑,一幅看戏的样子,甚至摊开手掌,仿佛在说九公主,请开始你的表演!

    夏栩见九狐狸完全没有要解救在自己的意思,一时气急,不由有些紧张。

    这丢自己的脸事小,身为大夏国的九公主,如果丢了大夏国的脸,那可就是大事情了啊!况且自己好不容易把母皇给哄开心了,她可不想功亏一篑啊!

    女皇脸色也有些许不悦,夏栩这段时间的种种表现,她比谁都要知足,毕竟作为大夏国的九公主,她过去如何的烂泥扶不上墙,做母亲的女皇比谁都要清楚,到哪里去给这商国使臣展示惊世之才?这肯定是要出糗的,于是女皇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解释道“九公主腿伤未愈,还需好好休息。我大夏国人才辈出,使臣想见识什么,尽管提,朕定让你尽兴。”

    商国使者却不太打算罢休,笑了笑:“既然如此,不用使刀用剑,便对九公主腿伤无碍。大夏国历来被称为文史之乡,微臣不才,在文墨上还过得去。九公主身为大夏国的公主,想来舞文弄墨不是难事。九公主可否与在下切磋一番。”

    子楚微微一拱手,接过话茬道:“大夏确是文史之乡,子楚文略虽不及在场诸多前辈,但愿代替九公主与使臣切磋。”

    谁知商国使者完全不打算给子楚机会,摆手道:“大夏国的子楚公子从小便惯有神童之称,微臣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微臣虽提及切磋,可切磋第二,交流第一,不过只是代替在座诸位来客说出他们的心声罢了,只是想与诸位一同见识一下大夏九公主的风采而已。”

    这话说的!一下子把所有别国宾客全拉到自己身后了!这商国不愧是与夏国比肩的强国,一个使臣便可窥见其背后的国力之强盛,人才之济济!

    然而看自家的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公主,又胳膊肘往外飞,“准确助攻”,添油加醋道:“九妹妹,反正比一比文墨什么的,又不用腿,用脑子就行了。你是腿受伤,又没伤脑子,让他见识见识,又有何妨呢?”

    说着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道:“人家都说了,我们大夏国以文史著称,比我们最擅长的,还是我们占了便宜呢!”

    一旁的大驸马早已习惯大公主的愚笨,心里冷笑不已,只要不超过那个度,他也没什么必要提醒这头蠢驴,只要大方向不出错,不如说他也喜闻乐见,想看看这以前同样草包的九公主,要如何“化险为夷”,当然,他更在意的当然是九公主身边的那位“弟弟”,要如何破局。

    如果不是今天在场诸多宾客,女皇可能已经赏自己这大女儿几大板了,给气的啊。作为在场最位高权重的一位,此刻反而不好一意孤行,人家不过是想看看九公主的文墨功底而已,自己如若一直阻拦,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看笑话。

    夏栩默默地白了一眼脑子里全是精虫的大公主,暗自磨了磨牙,怎么办怎么办?自己要是平时多和子楚学学四书五经,和儒风学学琴艺乐律,和文清学学医术药理什么的…此刻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啊!

    她偷偷看了眼女皇,虽然见她神色不悦,但似乎也无法过多插手了。

    这场面被使臣和大公主一人一句,导致夏栩此刻已经骑虎难下,再用腿伤什么推脱反而显得太过小气扭捏了。

    我们最擅长的文史……夏栩无语望苍天,她毛线都不懂……占个球便宜!?

    等等!我们最擅长的?

    只见子楚依然古井无波,他刚要抬手,大驸马同样抬头望向子楚,另一边靠着椅背的世子眼神亦是闪光一道精光!

    子楚似要帮夏栩解围。

    让在场不少明眼人出乎意料的是,子楚那抬起的手竟然被九公主轻轻抓住。

    她伸手在子楚手背上轻轻按了按,瞥了眼正在等着看好戏的大公主,眼睛一转,撑着拐杖站了起来,道:“大公主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本公主……若是比我们大夏国最擅长的,即便赢了,又如何?胜之不武!本公主乃泱泱大夏国的九公主,怎么能做这种占人便宜的事情呢?”

    商国使臣被夏栩一席话说得一脸蒙圈,下意识道:“额…那九公主的意思是?”

    夏栩笑着给了子楚一个眼神暗示,示意他放心,然后又挑衅地看了眼正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她的九狐狸,道:“本公主的意思是,商国来人是客,当然比你们商国最擅长的!”

    夏栩话音一落,宴厅一片哗然,众人皆露出诧异之色。

    大公主更是面露鄙夷,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左丞相原本一直在闭目养神,此刻也不禁抬起眼皮看向九公主。

    赵将军则相反,拿手捂住脸,好似不敢看下去了。

    同辈的相识,华容和赵婷则都满眼希冀的看着九公主,仿佛恨不得与她一同对抗“外敌”!

    商国使臣完全没想到九公主会这么说,一时笑出声来:“哦?那九公主以为我们商国擅长什么?”

    夏栩拄着拐杖走了两步,走到使者面前,用拐杖指了指使者面前的茶杯:“就比这个!”

    使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茶?”

    好整以暇的商九里也下意识坐直了些身子,眼里满是戏谑。

    夏栩迎上世子的目光,把鼻孔翘的老高,哼,老虎不发威,当本公主是铲屎官啊??

    随即她微微侧目,看了看也正在看着她的子楚,转头微微笑道:“听闻商国除了盛产奇珍药草,还盛产茶叶。”这是子楚曾经与夏栩介绍商国风貌时,同她提过的。

    商国使者自信一笑,道:“的确。这整片中原大陆八成以上的好茶都出自我商国。夏国被称为文史之乡,而我商国则被誉为茶药之乡。只是,这茶…九公主要怎么比?”

    大公主当然看不清楚场合,大笑着道:“莫不是九妹妹想比谁喝茶喝得更快?!哈哈哈哈哈……”大公主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了,然而女皇一个犀利的眼神看过来,大公主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咳咳….”

    夏栩却没理身后那个没脑的小丑,看了看使臣,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就比谁泡的茶好喝,如何?”

    谁知闻言的商国使臣哈哈大笑了起来:“九公主,您确定要与微臣比泡茶?您有所不知,微臣的爷爷便是茶农,而微臣的父亲则从小经营茶馆,微臣三岁便开始在茶馆帮忙给客人泡茶。可以说,微臣从小便是在茶叶中泡大的。任何一种茶,只要微臣一闻,就能说出其产地,茶叶的种类。九公主要与微臣比谁泡的茶好喝,恐怕实在是有些强自己所难了。”

    众人闻言,不由也为九公主擦了把冷汗。

    九公主与人比什么不行,竟然与商国来的人比谁泡茶好喝??

    在座懂茶之人不在少数,不太懂茶,爱喝茶之人更多!要想把茶泡的好喝,所用之水,所用茶叶,泡茶多道工序,每一道工序的顺序,温度,火候,浓度等等等等,无不与那一杯汇聚泡茶人技艺与茶水精华的茶好喝与否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且这个使者还说了自己家世代以茶叶为生,对个中繁琐,定是了然于心!

    九公主顶多因为身在皇家,喝了些顶级的好茶罢了,世间不少好茶,就是女皇都库存极少,身在皇家也不一定得以品尝。

    在九公主府,也不敢有人让九公主亲自泡茶吧。

    而最让在座绝望的是,商国使臣所言非虚,市面上至少七,八成的好茶出自商国,有些商国好茶,便是让孩童来冲泡,仅仅只是冲泡,可能也要比大夏国一个懂茶之人细心炮制的夏国茶要好喝!这可怎么比?

    在座文武百官,心里都是忍不住叹一口气,九公主此举,莫不是自暴自弃?

    儒风也暗自担心了起来,他与九公主认识这段时间,从没见九公主亲自泡过茶,也从没听说九公主喜欢喝茶,说喜欢饮酒还差不多。

    子楚见夏栩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会心一笑,缓缓执起茶杯,抿了一口夏栩方才给他倒的会心茶,输赢无所谓,无非输于文墨,亦或输于泡茶,赢有赢法,输有输法,九公主懂得避重就轻,此举已然“赢了”。

    而商九里此刻与子楚所想倒是不同,输便是输了,就好像上次与子楚打麻将,为了让九公主赢,他几乎输掉了自己的全部,他却称之为“赢”?别说笑了,输便是输了。

    他饶有兴致的看了眼夏栩,他们商国的茶叶举世闻名,可以说没有商国,这世间便没有好茶。此次九公主也是一样,输于文墨还是输于泡茶,都是输,终究是要出上一丑。

    夏栩却不管众人心思各异,微笑如春风:“既然使臣大人您没其他异议,那我们就这么定了。不过,泡茶需要工具和材料,本公主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不如就以一个时辰为限,一个时辰后我们各自将泡好的茶端给在座众人品尝,如何?”

    众人本就脆弱的小心脏再受重击,本就是下级马对上级马了!此刻你倒是多要些时间啊!

    商国使臣可不会给九公主什么反悔的机会,哈哈笑着道:“行,就这么定了!九公主若需要什么茶叶,尽管叫人来取。”

    夏栩笑着道:“那就先谢过使臣大人了。”随即朝女皇拱手:“母皇,你们先用膳,儿臣先着人下去准备了。”

    女皇满脸苦笑,已经在思考待会该如何收场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商茶

    一个时辰到。

    夏栩与商国使者均已准时回到大殿。

    “微臣与九公主已准备好,可是应当由谁来品尝这茶,做裁决才最公允呢?”使臣拱手请示女皇,顿了顿,道:“臣所泡之茶只够三人饮。”

    女皇微微沉吟,遂道:“为保证公允,不如就夏国,商国,西昌国各出一人,如何?”

    女皇所提与使臣所想一般无二,他点点头:“甚好。”

    由众人商议,夏国代表为左丞相,因为她也是出了名的好茶之人,西昌国则派出西昌国国主,而商国则派出商九里。

    夏栩则提出异议:“等等……”

    众人看向夏栩,大公主面露嘲讽,道:“九妹妹,别担心,左丞相与西昌国国主都是人品贵重且好茶之人,不会偏袒谁的。至于九里世子……”大公主顿了顿,眼神暧昧,带着倾慕,看了一眼那个俊美高贵的男子,道:“想必也不会因为偏袒九公主而将自己国家的威严踩在脚下吧……”

    夏栩看也没看大公主,只是看向沈太医,问道:“西昌国国主有孕在身,不知是否能饮茶?”

    众人一愣,连西昌国国主与三皇子也顿住,这倒是他们没想到的!看向太医,只见沈太医恍然,拱手道:“是下官思虑不周。”然后看向商国使臣与九公主,问道:“不知二位所用之茶茶叶乃哪种?”

    商国使臣自信地道:“乃是我商国最顶级的母树红岩茶,红拂衣……”

    话音一落,倒吸一口凉气!红拂衣!有望在一众好茶当中夺魁的茶中至宝!

    在座果然都露出羡慕渴求之色,一时间都恨不得品茶之人是自己。

    商国乃茶乡,其中茶中顶级当属红岩,而红岩中的顶级极品,便是母树红岩,红拂衣。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红拂衣乃商国皇家贡品,即便是夏国,作为友好,商国每年也只送来一拳头大小的一小盒。

    夏栩微笑道:“我用得便是我大夏国产的绿茶和红茶。”

    众人又是一阵抽气,这真真是在座有史以来参加的最戏剧化的一个寿宴了!不但考验参加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顺便对肺活量有些要求……

    大公主嗤笑了一声,坐了下来,还以为那丫头有什么本事,竟然敢于商国使臣叫板泡茶,原来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我大夏国的绿茶平凡而普通,甚至可以说用低贱来形容,只在商国百姓间流通,其品质根本不足以进入皇宫里来。这点倒也不怕谁笑话,大夏皇宫里可没有一种茶是夏国本地所产。而红拂衣那是什么档次,她作为大夏国的大公主都只闻过其茶香,未曾真正品尝过。商国每年进贡那么一点点,只够女皇一个人喝的。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还没比,就已经输了。

    这下连女皇的面上都有些难看,恨不得抱住自家栩儿,好好教育一下她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人家使臣都说了,需要什么茶叶可以向他开口,结果你竟然用夏国产的普通绿茶红茶,她夏国自产的茶叶什么水准,女皇心里清楚地很,这还怎么赢。

    此时已经无人关心西昌国国主是否能饮茶了,大部分人都在惋惜这场未比先败的比试,而同时期待着待会一闻红拂衣的茶香。

    沈太医虽然心里也咯噔一下,为九公主捏把汗,然而此刻她还要操心别的事情,她微一拱手:“绿茶无碍,然而红岩茶属于中性茶,红茶则为浓茶,对孕妇胎儿恐不宜……”

    女皇略微沉吟,道:“既然这样,那西昌国最好另派代表。”

    夏栩提议道:“不如就请西昌国皇夫代替国主吧。”

    西昌国皇夫便是夏国的三皇子,然而三皇子出嫁得早,十五年前便嫁入西昌国了。可是,虽然他为皇夫,让一个男子来代替一国之主,似有不妥。

    谁知西昌国国主看了眼九公主,又看了眼三皇子,见他眼神中隐隐流露向往,笑着道:“也好。知墨比我懂茶,就由他来代替我吧。”

    三皇子向自己的妻主投去感激的眼神,随即向女皇与使臣拱手说道:“我定秉持公允,不论输赢,只论这杯中茶。”说罢,又向自己那不太熟悉的九妹妹投去友善的目光。

    西昌国国主都发话了,众人也不再言语。更何况,此刻其实没太多人在意谁来定输赢,因为输赢没什么悬念,有悬念的只是那红拂衣到底是何种滋味。

    女皇本想启唇说些什么,看了眼这个最早便送去和亲的儿子闻言鲜少展露的欣喜,默了默:“就这样吧……”

    夏栩点点头,朝着商国使臣摊出一只手,道:“使臣大人是客人,先请吧。”

    众人又是一阵扼腕,九公主怎么连这点先机都不给自己留,人家喝了顶级的红拂衣,别的茶哪里还能入得了口了!

    商国使臣看了眼九公主,饶是想着找回点场子的他,心下不由也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九公主当真是对茶一无所知,妄想用夏国劣质的普通绿茶红茶与他商国顶级红拂衣作比较,而且还将一切有利的条件全部留给他。心里微微摇头,事已至此也无甚好客气的,也不推脱,他笑了笑:“那微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来人,上茶……”

    三皇子,左丞相,与商九里端坐在三张矮桌前,商国使臣则坐在对面另一张矮桌前,只见他面前一套工艺极高的茶具,均比平常所用茶具小了一号。他将一个精致的小盒打开,顿时一阵清淡却极其悠远的茶香,如洪水来袭,萦绕在众人鼻尖,在座无不纷纷贪婪的吸着茶香。

    没想到光是茶叶便已经有如此沁人心脾的芳香……

    众人心下激动,虽然不能喝到,但是能闻到这传说中的茶中极品,也够回头与别人吹个好几年的牛了!

    使臣用一个小银勺将茶叶舀入一个小号的紫砂壶中,又抖了几下,将多余的一片茶叶抖回小盒中,似乎对用量把控极其严格!

    众人仿佛一个个乡村里的孩童,看得眼睛都直了,心下想着虽然是那么一小勺,已经是价值连城了吧。

    而且泡茶饮茶最讲求一个度,少一点多一点对于茶的味道影响都是至关重要的。

    商国使臣略作停顿,手又抖了两下,又将两片茶叶抖回小盒。只见他额头上溢出几滴小汗珠,似乎泡这红拂衣是什么神圣的仪式,一丝也马虎不得!

    三皇子极力掩饰自己的激动和期待,可茶叶香传出的那一刻,他便有些沦陷了,脑海中只剩一个声音便是“他马上能喝到传说中的红拂衣了。”

    左丞相则镇定自若,虽然她没喝过最顶级的红拂衣,但是其他顶级好茶她也是喝了个遍的,红拂衣再神,恐怕也再神不到哪里去吧。

    而商九里胸有成竹的坐在那儿,看着使臣的手抖了又抖,只有他有在这茶香的侵略之下,还有充足的余力,观察一下在座的各位,毕竟这茶,他倒是喝了不少,当然,喝多少也喝不腻。

    商九里轻轻勾唇,哪里是讲求什么度,这一堆没喝过好茶的乡巴佬,这不就是舍不得么…

    当使臣知道九公主用的还是低等的夏国茶叶,使臣已经心里极其不痛快了,甚至后悔接受了这个泡茶切磋,用本国的名贵红拂衣,赢了夏国的红茶,回到商国只会被商皇呵斥,还得被礼部一堆老头子戳脊梁骨,想到这真是苦不堪言…心道,哪怕你夏国所有的茶叶加起来也比不上我商国半片红拂衣啊…

    洁具,置茶,洗茶,冲泡……一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

    使臣用的是高冲的手法,只见茶叶在茶碗中翻滚,顿时茶香从之前的洪水变成海啸!又变成凶猛飓风!宴会众人只觉得自己犹如汹涌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在海水之上勉力支撑!

    只是等众人回过神来,茶香好似如一缕轻烟,从鼻尖撩拨几下便纷纷离开,犹如肉眼可见一般,纷纷浓缩回那几杯茶当中!

    当真事了拂衣去!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奇!

    使臣看中在场众人意犹未尽的模样,得意一笑,将冲泡好的茶首先倒了一杯给女皇。

    虽然女皇未做评委,但是基本的礼仪作为商国的使者来说,不可能不顾及。

    接着才将其余的茶水分别倒入三位评委前的品茗杯中。也是加小号的。三杯倒完,茶壶已然空了。

    水量把握得正好,加上女皇,总共四杯,不多不少。

    “请用。”商国使臣势在必得地笑道。

    女皇首先饮了一口,对于红拂衣,她自然不陌生,只不过因为茶叶有限,就连女皇也只是在心情极好的时候,才让人泡上些许,今日寿宴,可以毫不心疼的“畅饮”这一杯,内心还是有点点暗爽,但为了维持女皇的颜面,她抿了口后点了点头,肯定道:“好茶。你们也快尝尝。”

    三皇子本是极为稳重镇定的性子,此时首先迫不及待端起茶杯,期待地轻抿了一口,眼睛顿时微张,由衷赞叹道:“茶色清澈橙红,岩韵醇厚,入口甘爽滑顺!最让人流连忘返的还是,茶水入口之后,那仿佛随着茶水入喉的浓郁香气,好像也瞬间贯穿全身,这茶水宛如活物!似不仅仅满足只被唇舌品尝一般!红拂衣,不愧为红岩中的极品!”说罢便继续开始享受那一小杯红拂衣。

    左丞相作为大夏国出名的爱茶之人,算是众人之中比较淡定的了。她端起茶杯,用她喜爱的饮茶方式,发出一些声响,嘬了一小口。上了年纪浑浊的眼睛,好似顿时亮了几分,忍不住道:“本相虽未喝过母树红岩红拂衣,但是红岩茶却喝过不少。”说着又忍不住嘬了一大口!闭上眼,好似沉浸在那绵绵不绝的茶韵之中,慢慢道:“红拂衣果然不愧为红岩茶之极品。不,天下茶中之极品也丝毫不为过!回甘显,茶水清澈却回味极足。而最难得确是那捉摸不定的茶香,好似让你总想多饮一口,总想抓住那飘忽不定的“衣角”,原谅老臣的孤陋寡闻啊,可说是最好喝的茶之一了。”

    商九里此刻脸上还带着面纱,他邪佞一笑,以长袖覆面,优雅地执起茶杯轻啄一口,那姿态明明有些轻浮,却丝毫不显风尘,反倒在高贵中透着一股诱人,看得在场不少人咽了咽口水,不知是因为茶香满室,还是因为美人在前。

    商九里黑眸中笑意飞扬,赞道:“大人果然对于泡茶颇有造诣,不论是从这茶具,水温,用水,时间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唯一一处便是大人这泡茶之水清活,但少了些许甘冽,大人这泡茶之水取自何处?”

    这话说的在座人一愣一愣的,还少了甘冽?世子会不会对自家茶要求太高了啊?

    商国使臣却目露惊讶,惭愧道:“世子所言正是,若此时在我大商,采取五岩山的山泉水,当属极佳。然而时间有限,下官只能命人快马加鞭去往京城最近一处取来雪山融化的雪水。故而少了些许甘冽。”

    商九里摆了摆手:“条件有限,大人能在短短一个时辰间取来雪山之水,实属不易。”

    说着笑着睨了睨坐在另一边的夏栩,笑着道:“我们已经品完使臣大人的茶,九公主泡的茶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商九里话说完,三位评委的茶杯也基本空置,而早已沉醉在茶香中的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品茶大会,这是两国的切磋,大夏国的九公主还没有泡茶呢。

    可是真的还需要再比吗?红拂衣已经是顶级茶了,全天下也很难找出比母树红岩红拂衣更名贵且更美味的茶了,更何况还是在茶叶贫瘠的大夏国?

    若是九公主方才依使臣的话,也去厚着脸皮讨来一些红拂衣来泡,说不定比一比用水,火候,技法等等,也还能试图在味道上比上一比。

    然而商国平民百姓喝得红茶绿茶,就算火候用水拿捏的再好,这从根骨苗上就已然与红拂衣是云泥之别。

    众人都不由有些神情恹恹,恨不得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啊,反正胜负已分。

    然而当事人夏栩却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肩膀,那些人就喝个那……么小一杯茶,喝了大半天,等的她花儿都快谢了,总算轮到自己了。

    她笑着迎向九狐狸挑衅的目光,道:“早就准备好了!”

    她蹙起眉梢看了看中间的场地,指了指商国使臣面前的桌子,道:“请各位大人先回座,让人先将那张几张桌子给本公主抬下去!”

    商九里一挑眉,怎么,还嫌位置太小了,不够她施展?

    然而宫人们刚准备将商国使臣面前的桌子抬走,大公主突然站了起来,道:“且慢!”

    众人齐刷刷看向大公主,心想莫不是大公主试图搅局,打算打断这场必然让大夏国跌面儿的比试?

    只见她向女皇一拱手:“母皇,那红拂衣只泡了一次,一般茶叶都可以冲泡个好几次的,不知可否将那茶叶渣赐给儿臣,儿臣还没有喝过红拂衣呢!”

    众人差点全部从桌子上摔下去!

    大驸马此刻脸上表情有些僵硬,他心里暗自恨铁不成钢地低骂了一声:蠢货。

    女皇气极反笑!看了眼自己这个大女儿,然而在众人面前,她不好将自己心里的话骂出来,只觉得嘴角微抽,脸也黑了下来,气得半天没说一句话出来。

    商国使臣见状,连忙起身行礼,道:“有何不可!”手一挥,一名宫人恭敬地将那整套茶具端置大公主身前,“若是大公主不嫌弃,此乃红拂衣专制的紫砂茶具,一并赠给大公主。大公主说得没错,红拂衣还可再冲泡至少七次,大公主可以慢慢享用。”

    众人看了看女皇的神色,又看了看大公主一脸喜色的让人接过商国使臣用过了的茶具和喝剩下的茶渣,又望了望此刻商国使臣礼貌恭敬面具下的讥诮的眼神,不由纷纷低下了头,谁也不敢说话……

    惭愧啊,羞愧啊,丢脸丢到别人家去了啊!

    大夏国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草包大公主!?

    左丞相扶额,赵大将军握拳,乌贺兰面露鄙夷,西昌国国主摸了摸肚子,商九里薄纱之下满是讥讽。

    夏栩仿佛没察觉气氛的尴尬,没注意到女皇的黑脸,也仿佛没看到大公主此刻得意的笑容,催促着搬桌子的宫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将桌子抬走啊。”

    众人再次叹息。

    竟然有些不忍地看了看女皇,今日难道要让天下觉得女皇膝下无能人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夏茶

    宫人将矮桌搬了出去,商国使臣回到自己座位上。夏栩目测了一下中间的位置,点了点头,伸手打了个响指,朗声:“上茶!”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八名宫人将一张半人高两米宽三米长的巨大的方桌抬了进来,那放桌上盖着一块红布。

    女皇感觉面部肌肉有些抽搐,文武百官都面色难看,谁来制止一下九公主啊!

    商国使臣面露嘲讽,道:“原来夏国饮茶需要有这么大的阵仗?”

    子楚也微微有些讶异,他侧头看了看夏栩,只见夏栩对他轻眨了下眼睛,子楚报之以信任的微笑。

    夏栩撑着拐杖站了起来,走到了那张巨大的桌子面前,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仿佛此刻她就是全场最靓的崽!

    在大家诧异疑惑审视的目光下,噗嗤一笑,是时候请神上身了!

    只见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穿透宴会大厅的每个角落,突然好像全身爆发一股意气风发!一字一句道:“我大夏国的茶道讲求海纳百川!”

    说着她将桌上的红布使劲一扯!宛如一条红绸在空中飘扬,正巧盖在了大公主的头上,大公主正要呵斥,却只听到大殿中突然又发出一阵抽气声!

    她与大驸马略显狼狈的从红布下探出头来,只看到那张方桌上整齐摆满了一展展琉璃碗……

    对,满满一桌!!

    没错,是碗,不是杯子!

    琳琅满目,颜色各异,让人眼花缭乱!红布一掀开,屋内顿时犹如百花齐放,百兽争鸣!每一种茶香好似彼此是彼此的竞争对手,竟争相朝着宾客的鼻尖奔袭而去!

    这股洪流之中,在鼻翼灵敏之人细闻之后,竟是有茶香,有奶香,果香,药香,花香,洋洋洒洒竟是有不下十种香味!而这些香味背后,似乎被某位大能施以妙手回春,彼此融合又彼此撞击,产生裂变,让味道达到平衡,又不断的结合产生出无数新的香味!在座宾客在这些茶香面前简直鼻不暇接!

    与红拂衣那收放自如的香气不同,夏栩这满满一桌子茶散发出的香气仿佛大夏国的金戈铁马,不断的扩张,不断的征战,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夏栩铿锵有力的声音让众人回归清明之中!“使臣大人泡的茶只能够区区四人饮,哦,当然茶渣不算数。”

    夏栩瞥了眼已经傻掉的众人,眉眼一弯,赶紧掏出自己前世肚子里积攒下的仅有的一些墨水,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只见她露出白牙,朗声道:“不求文房施墨染,但求品茗作乐,共江山!”

    被香气有些冲昏头脑的商国使臣,此刻竟也下意识的说了句“好词啊…”

    夏栩大手一挥“我大夏国喝茶,喝千百味!我大夏国请人喝茶,请天下人!”

    在座大夏国的文武百官无不心情一振!九公主似道出了在座夏国人的豪情万丈!

    女皇眼里更是充满了惊喜和意外!

    子楚眼里也极其少见闪烁着光,柔和又温暖的光,默默的看着宴会中心的,不太一样的夏栩。

    商国使臣可不能被一桌子茶和几句豪言壮语吓倒,感觉太阳穴的青筋跳了几下,心道大公主是个蠢货无疑,没想到九公主后浪超前:“九公主,一个茶的好坏可不是以多取胜,您这茶泡得再多,喝的人再多,废水也不可能变成佳酿。”

    大公主更是见缝插针道:“九妹妹,你怕不是将街边的茶摊铺子给搬进这凤仪殿了吧!而且,喝茶都用杯,你这一个个碗,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夏栩连白眼也不想吝啬给某个实打实的蠢货,她眼神充满自信地看向商国使臣,明媚一笑:“谁说我是要以多取胜。这桌上,总共有xx种茶….”

    她好似卖关子似的停顿了一下,得益于前世看到的一本书《如何练就好的公众演讲》…

    她豪情万丈笑道:“倘若其中任何一碗茶输给使臣大人的红拂衣,便是我夏栩输了!”

    九公主的口气之大,让在场包括女皇都瞠目结舌。

    九公主到底哪里来的自信,竟然夸下这样荒谬且不切实际的海口!?

    夏栩拄着拐杖,勉强做了个英姿飒爽的转身,给儒风递了一个眼神,儒风点了点头,从桌上最中间端起了一个琉璃碗,恭敬小心地呈给女皇,夏栩朗声道:“第一碗茶名唤鸳鸯!敬大夏母皇!”

    女皇接过琉璃碗,只见碗中液体成棕色,有些浓稠,也不清澈,看不到底。

    一靠近散发着一种奇异浓香,是女皇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没有见过茶水如此颜色,可看到自己的小女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是那么恳切期待,于是她勉强小抿一口。

    见女皇尝了第一口,夏栩的声音再次回想在安静的宴会厅:“此茶最大的功效便是提神解乏,我母皇日理万机,操劳国事,名茶配明君!”

    只见女皇突然眉头一蹙,众人心均是一紧,大公主离得最近,见女皇神色有异,不由心下一喜,正想出言将九公主调侃一番,却见女皇又靠近琉璃碗,试探性的又喝了一口。

    女皇咂了咂嘴,似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似乎意犹未尽般,竟又饮了一大口。

    女皇放下碗,看了看夏栩,刚要张口,欲言又止,正打算再喝一口,碗中居然早已空空如也!女皇居然在不知不觉便将碗中茶喝干净而不自知!

    这下众人都奇了!

    离得女皇最近的刘嬷嬷也将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女皇不管是吃东西还是饮茶,从不见底,皆是浅尝即止,即便是红拂衣,最后也留下了小半杯!

    女皇恋恋不舍放下琉璃碗,看了看夏栩一眼,压下心中不言而喻的骄傲和自豪,以及不可思议!驱散茶碗空悬的尴尬,努力保持一国之君的镇定,笑道:“此茶味道极为奇特,入口极为丝滑,喝毕更是苦尽甘来!朕与在座诸多爱卿相比,不擅品茶,但是纵横数十年,朕从未尝过这种茶,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

    在座的人恨不得女皇快点把话说完啊,不足为外人道也算怎么回事,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啊!

    “但是…朕以为,此茶不输红拂衣。”

    不输红拂衣!!!在座众人沸腾了!不足为外人道也便是不知如何形容,可虽然不知如何形容,但却清晰的确定,不输给茶中之王红拂衣!!

    这还没完,女皇的下一句话更是彻底点燃了在场诸位的好奇心!

    “不怕众爱卿笑话,本皇想将之定为大夏国茶…哈哈哈,不过果然还是再多喝几杯再定,免得众爱卿背地怪朕草率啊…”

    什么?!国茶???!

    众人此刻只觉得事情今天发生的一切太神奇,脑子有些转不过来!难道自己正在见证历史??

    夏栩见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觉得时机已到!

    接着又朝儒风递了个眼神,儒风会意端起另一琉璃盏,呈给赵将军。

    赵将军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第二碗是给自己的。

    只听夏栩再次豪气冲云霄!道:“赵将军一生戎马,为我大夏国打下半壁江山!是我母皇左膀右臂!麾下无数英雄豪杰好儿郎,为我大夏抛头颅,洒热血!”

    说罢,举起一碗和赵将军手中那碗一模一样的茶,喊道:“此茶名唤金戈!夏栩只恨不能与军中将士共饮!只恨不能将牺牲子民的名字一一记住!此茶代酒更胜酒!我敬赵将军,敬我大夏国所有军士!”

    在场所有大夏国宾客纷纷起身,双拳紧握,微微颤抖,为身为强国大夏的一员而骄傲!

    赵大将军举起茶盏,茶盏入手的那一刻便麦香四溢,茶水之上甚至浮着一层微不可查的淡淡油脂。

    赵将军本是爽快之人,此刻听闻九公主的话,更是不能自已!

    举杯好似敬这大好河山!:“臣便替我大夏百万将士,干了这碗金戈茶!这天地间,我大夏国的马蹄声必将在更遥远的地方响起!”只见她仰起头将一碗茶倒入口中,放下碗,为参加女皇寿宴连夜赶路的疲态一扫而空,神采奕奕:“竟是冷茶…这茶丝毫丝毫没有甘甜,反倒有股苦味和淡淡的糊味,但这两味却与那凉意融合,沁人心脾,浑身有被洗涤之感!臣没喝过红拂衣,陛下赏赐给我的红拂衣早被家里人分干净,但在臣喝过的茶当中,臣最爱这碗!”

    到底是什么茶?让不爱喝茶的赵将军说出最爱二字??

    在座宾客甚至包括商国使臣!现在心里只想知道夏栩下一碗会端出什么茶!

    儒风接到夏栩眼神示意,走到左丞相面前,左丞相年事已高,露出长辈般的笑容。

    夏栩此刻却不再豪迈,反而一脸肃穆,竟是微微鞠了一躬,道“第三杯茶名唤云烟!敬左丞相!这江山纵是绵延千里,万里,乃至更广阔,没有左丞相为了大夏国殚精竭虑,没有左丞相作为一国中枢,指点江山,稳固国土,如何能国泰明安?我大夏需要像赵将军那样骁勇善战的武人!也需要像左丞相这样满腹韬略为国而用的读书人!”

    在场的读书种子纷纷握紧袖中手,这手平时不握刀枪,只提纸笔,此刻却好似随着九公主一起举起茶碗一般!

    左丞相也被触动,一生仕途坦荡,过眼云烟,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辅佐的国家欣欣向荣,自己辅佐的君王善始善终来的更加快意,“臣是天底下最幸运的读书人,便与你饮了这碗云烟!”

    左相看向琉璃茶碗,只见透明的茶碗中,青绿色的茶叶漂浮,而碗底竟然沉着黄白相间的颗粒,不知为何物。

    他缓缓饮了一口,只见左相原本就精明的眼睛,骤然放光!

    她下意识看向了满脸欢喜的女皇,又看了看微笑着的赵大将军,最后又看了看已经皱成一个川字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商国使臣,又轻饮了一口——

    一副大局已定的淡定自若,看着手中的茶,似有些舍不得,又是轻轻抿了一口,嘴里顺便尝到了漂浮上来的几粒颗粒,道:“老臣也是好茶之人,自诩喝过的茶没有上百,也有几十种,却从未喝过如此特别的茶。茶涩竟能与米香融合出一股清甜,一口茶入口,不仅有茶水,还有些米粒,老臣闻所未闻,真真生平仅见。”

    接着悠悠点头道:“这天下的读书人啊,伯乐难求,郁郁难向前,不如沉醉梦中九重天。臣这是在喝茶,还是在吃茶?…哈哈哈,真真妙哉。”

    是什么茶让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左丞相,好似醉了?好似喝茶还喝出了个人生境界一般??

    众人的好奇心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接着夏栩让儒风给西昌国国主以及三皇子分别递了两杯茶,温柔道:“国主大人尽可放心饮用,我给您泡的是给您特制的水果茶,其中加了红枣,玫瑰,苹果,桃子,最适合孕妇喝啦!而三哥哥……”夏栩朝着三皇子眨了眨眼睛:“三哥哥的茶则是与左相大人一样的云烟。听闻三哥哥从小喜爱吃米饭,但是西昌国以面食为主。想来三哥哥此次回京城,必定会想念米饭。故而栩儿觉得这一碗茶,三哥哥必会喜欢的。”

    三皇子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夏栩,他嫁去西昌国的时候,那一年九公主刚出生,是以对这个九妹妹没有交集少之又少。

    几年前回乡,也没有正式打过照面,但是九公主恶毒凶狠的名声和事迹他倒是听了不少。可是今日一见,竟然和传闻里毫无吻合。

    三皇子内心有些许感动,举起茶盏,缓缓入口,一颗颗两色米粒游弋与唇齿之间。

    茶才入口,眼角却已经趟出了泪水!

    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还在世,他还没有远去他国,父亲喂他米饭的时候,一边笑骂他,堂堂大夏国皇子,不爱山珍海味,只爱这一碗光光的白米饭,可他却觉得很好,他喜欢不停的咀嚼着那些米粒,咀嚼到最后总能尝到很多人尝不到的淡淡甜味。

    而他更喜欢的是,他多咀嚼几口,便能吃的慢些,吃的慢些,便能让父亲在身边多待一会儿。

    女皇见三皇子面挂泪痕,竟一时也有些恍惚,多久没好好的看看自己的这个儿子了。打定主意,此次他回夏国。正好能与三皇子,母子促膝长谈一番。

    只见三皇子泪眼朦胧,努力平定胸中追忆:“确实犹如过往云烟,让人喝了便如入梦中九重天,历历在目,皆是不可追回,皆是无法忘却。”

    三皇子又细品了一口:“诸位见笑,请原谅臣的孤陋寡闻,从不曾喝过如此好喝的茶。世人皆知,茶能入口,但有何人知,我九妹妹的茶,能入心。”

    是什么茶能让三皇子喝到泪流满面??众人只觉得,就算今天喝不到一口茶,光是见证今天这一幕幕奇观,已是不虚此行!

    没错,在座众人确实见证了历史,天下文人墨客在编纂史书之时,将今日称之为大夏当时名动一时的大事件——“礼茶天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 谁赢

    “那……九公主给本世子的茶呢?”被忽略了的九狐狸此刻笑眯眯地看了看夏栩,“本世子脾胃好得很,也鲜少疲乏,对于米面没什么特别的执着,不知九公主认为,什么茶最适合本世子?”

    夏栩唇角一弯,道:“世子乃是我夏国远到而来的客人,自然不敢怠慢……”夏栩朝着儒风挑了挑眉,儒风会意,将一碗茶碗递给商九里。

    商九里垂眸见那茶碗中竟然还放了个银勺,不由挑眉道:“九公主这次是把这茶,做成了汤?”

    夏栩示意儒风给商国使臣代表,以及所有商国出席的小吏人手一碗茶,笑眯眯地道:“是汤是茶,世子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商九里看了看夏栩,犹疑地晃动了一下勺子,见棕乳色的茶汤里还有一粒一粒宛如黑珍珠的软软的东西,两个眉毛一高一低,似有些嫌弃。

    而有其他尝了一口的商国来使成员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

    “这味道……”

    “有茶味却又不全是茶味……”

    “好像还有奶味……”

    “里面黑黑圆圆的是什么?好软好糯,还弹口……”

    “好神奇的味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茶……”

    夏栩听到商国来使成员的窃窃私语,不由忍俊不禁,笑着看了眼还迟迟未下口的使臣代表,和九狐狸,此刻也带着狐疑的饮了一口:“此茶名唤珍珠奶茶。是以夏国所产的红茶,游马族进贡的牛乳混合煮泡而成,加以特制的黑珍珠,乃是我夏国特有的茶。我想来自商国的各位,应当从未尝过这种茶吧?”

    商九里默默地嚼着软弱的黑珍珠,口感劲道,带着淡淡的糖浆味,而奶茶入口口感醇厚、茶香奶香扑鼻,味道甘甜,眉毛又不自觉地往上挑,表情有些玩味地看了看夏栩。

    这个女儿,有意思……

    此刻心情更加复杂的是商国使臣代表,这种奇特的茶,不论从口感,吃法,味道,都正在冲击洗刷着他的世界观,自诩从小被茶泡大的他,竟然从没有听过,见过,尝过这样的茶,一时间竟然百感交集,心里又有些发酸。

    夏栩见商国使臣代表此刻还在咀嚼回味,让儒风将桌上其他的琉璃盏分别分发给大殿中的其他官员宾客。

    “本公主说过,我大夏国宴客,可不是小气之人。今日所有宾客,见者有份。大家开怀畅饮,本公主全包了!各位想喝哪种茶,均可以品尝!”

    夏栩话音刚落,打了个响指,事先安排好的宫人们鱼贯而入,给余下的客人分发琉璃盏。

    “我想尝尝女皇喝过的那个,鸳鸯奶茶!”

    “我要玄米茶!”

    “大麦茶!”

    “我想要和那个花果茶!”

    “再来两碗珍珠奶茶,要多一点珍珠!”

    一时间,凤仪殿人声鼎沸。

    夏栩听到女皇偷偷朝着刘嬷嬷道:“去,将下面的茶,每种给我来一碗,朕都要尝一尝……”

    趁着众人都在品着不同的茶交头接耳之际,夏栩拄着拐杖走到子楚身边,点了点子楚桌前那碗玲珑剔透的茶,茶水清澈,闻起来清香甘甜,茶水中漂浮着紫白相间的点点花瓣,笑吟吟道:“子楚,这一杯茶也是我给你特制的花果茶,有百合,莲子,薰衣草和紫罗兰,清肺止咳,润肺祛风,还可消除疲劳。你快趁热尝一尝?”

    子楚看着夏栩如同星辰般闪亮的黑眸,心下一暖,执起琉璃碗,缓缓喝了一口,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清香甘甜,很好喝。”

    “九妹妹,你这是何意?”身后大公主突然嚷嚷了起来,夏栩回过头,正看见大公主目露不满,道:“怎的九妹妹你给别人都是茶,到我这儿却是一碗白开水?”

    夏栩直起了身,笑盈盈地看向大公主,道:“大姐姐不是刚刚得了一壶红拂衣的茶渣吗?小妹也是为大姐着想,故而特意命人给大姐姐地上一壶烫水,好让大姐姐泡茶喝呀。”说着夏栩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哦,对了,这水也是方才使臣大人所用的剩下的雪山化的水所煮,是小妹特地向使臣大人为大姐讨来的呢!”

    “你!”大公主瞪着九公主,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夏栩也没不再搭理大公主,甩头,带着儒风离开,来到苏元尔的桌前,儒风给八皇子单独取了一碗珍珠奶茶,夏栩俏皮地朝着八皇子眨了眨眼:“知道八哥哥喜欢甜的,九妹妹特地给你做了个加甜的!”

    八皇子抚掌欢呼:“九妹妹最好啦!”

    苏元尔见八皇子开心雀跃,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朝夏栩微微点了点头:“谢公主。”

    满满一桌的琉璃茶碗分发完毕。

    女皇看着众人均面露惊叹之色,不由满意地笑了笑,道:“这场比试,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吧?”

    商国使臣心中抑郁不忿,颇有不甘道:“九公主所泡之茶,加入了其他东西,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茶。”

    大殿上顿时一阵安静。

    赵婷刚刚喝完一碗玄米茶,还在回味,此刻听到这话,不由站起来,不爽道:“谁说这不是茶?难不成只有你们商国的茶叫茶,我们夏国的茶就不叫茶了?”说着又形象地做了一个比喻道:“黑色的猫是猫,白色的猫是猫,那杂种猫就不是猫了!?”

    赵婷话音刚落,众人皆哄笑了起来。

    “赵婷!”赵大将军怒斥自己这个没文化的女儿。

    哪有说自己国家的茶是杂种茶的!?

    华容郡主见自己的同窗此刻被骂的灰头土脸,也不由地站了起来,朝商国使臣代为微微一行礼,道:“赵婷话糙理不糙,况且使臣大人与九公主先前比试的是看谁泡的茶好喝……又不是看谁的茶叶好,也没有说不能加入其它成分不是?使臣大人自己不也尝过了九公主泡的茶,好不好喝使臣大人心里难道没数?”

    “华容……”左丞相幽幽地开口,示意华容不得无礼,华容见状便拱了拱手,礼貌地落座。

    大公主见大家都帮着夏栩说话,内心不由怨愤,不满道:“商国用最珍贵稀有的红拂衣参与比试,而九妹妹却用平民百姓才会和的普通绿茶,红茶,还用了什么大麦,什么糙米,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大驸马见女皇面色难看,一直偷偷地拉了拉大公主的衣袖,然而大公主却毫无反应,仍旧叽叽呱呱说着不停:“母皇,左相,赵将军,西昌国国主,都是无比尊贵的人,要喝自当是喝最高等的,怎么可以喝用那种低劣茶叶泡出来的茶……”

    “夏岭!”女皇终于对这个蠢钝如猪,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直帮着他国打压自己妹妹的草包大公主忍无可忍,“你要再多说半句话,便立刻给我打包回府!”

    “大公主此话差矣!”夏栩也终于受不了这个迂腐愚昧崇洋媚外的姐姐了,她拄着拐杖缓缓走了出来,走到大公主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大公主的眼睛,道:“大公主可否告诉我,何为低劣,何为高等?”

    大公主仰头看着夏栩的眼睛,她小小的一个人,此刻倚靠在拐杖上,左肩高高的隆起,姿势有些滑稽,然而她的神情却极为认真,大公主竟然被夏栩的气势压的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脑子里只留下了夏栩那一双明亮认真带着质问的眼睛。

    夏栩没有再看大公主,反而转问商国使臣代表:“使臣大人,敢问您人为什么要喝茶?”

    使臣代表一愣,下意识道:“因为好喝……喜欢喝啊……”

    夏栩笑了:“使臣大人说的好!因为茶好喝,所以喜欢喝。”

    “是,我们大夏国的茶叶的确没有商国栽种的茶叶成色好,味道佳,香气浓。可是那只是说明我大夏国的茶叶不适合纯饮。可是我夏国盛产的茶叶配上我夏国盛产的大麦,玄米,牛乳,甚至的鲜花,水果,泡出来的茶一样会受人喜欢。”夏栩定定地看着使臣代表的眼睛道:“而且并不会比商国的茶差!”

    她转向女皇,朗声道:“而今天,我便是想证明给商国,给大夏,给我们自己看,从此不仅商国有茶,我大夏国一样有好喝的茶!”

    夏栩的声音响彻在大殿,激荡着众人的心神。

    “说得好!”赵婷率先反应过来,一拍桌子!

    而紧接着赵婷,殿内也有人纷纷声援道:

    “九公主说的没错!我第一次发现我夏国的茶也可以这么好喝!”

    “谁说茶里不可以加别的东西,这可是我们夏国特有的!”

    “珍珠奶茶好好喝!小八最喜欢了!”连八皇子站了起来!

    夏栩勾唇一笑,见效果已经达到,见好就收,她转过身朝着使臣代表礼貌地行了个礼道:“本公主无意与使臣大臣挣个高低,红拂衣乃中原茶叶之最这一点也没有人置疑。如果是比茶叶的好坏,无疑全天下没有茶叶撼动得了商国母树红岩茶红拂衣的地位。夏栩此举也不过是想替我夏国的茶叶挣个好归宿,寻个好人家,证明一下我夏国的茶叶也不应当被人当做没人要的丑儿郎。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使臣大人莫怪。”

    夏栩在最得意志满,最受众人追捧支持的浪尖竟然急转直下,反而递给商国使臣一个漂亮稳当的台阶,使臣代表在惊讶之余,终于多了些心悦诚服的敬佩,使臣代表也深深作了一揖:“是九公主过谦了。九公主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泡出了如此多种茶类,而且竟然为各位公卿大臣精心准备了不同的茶品。九公主的巧思妙想以及玲珑心窍的确让微臣叹为观止。”

    “方才公主与微臣比试,竟然还念及微臣没有时间用餐,让人贴心的给微臣送来点心。公主的用心与悉心,还有九公主的谦虚,大度,微臣不能及之万分之一,自愧不如。”

    “我商国世子能与大夏国九公主和亲,微臣实感欣慰。”

    说着唯一招手,另一个商国来使成员恭敬地拱手递上一个精致的木盒:“微臣身无长物,这一盒红拂衣进献给九公主,还望九公主笑纳。希望日后,玄米茶,大麦茶,鸳鸯茶,珍珠奶茶,花果茶在夏国盛行之时,也能传入我商国,让我商国的百姓也能尝一尝这世间不同的茶品,也是两国之间互通友好的一件幸事。”

    众人不由一惊,那一小盒红拂衣可谓是价值连城,快赶上商国每年送给女皇的红拂衣的量了,这小小一件赠品其背后隐含的意义和分量,在凤仪殿中大夏国最重要的官员和家眷心中一一滑过。

    商九里玩味地一笑。

    子楚淡淡地饮完最后一口夏栩为他特调的花果茶。

    儒风震惊地看着夏栩的背影,似乎看到夏栩身上散发着光芒。

    左丞相与赵大将军相视一笑。

    大公主则捏起了拳头,骨节泛白。

    大驸马垂眸,看不出神色。

    女皇笑逐颜开,难得心情大好,朗声道:“栩儿,既然是使臣一片心意,你便接过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风波起

    时辰已到,众人移步宫门城楼,女皇将在新旧交替之际,点燃爆竹,寓意弃旧迎新,并且迎接万名朝拜。

    夏栩与女皇推脱有些疲惫,终于可以喘口气,不用站到最前列,还特别得了个恩典搬了个椅子,她看了看四周,问儒风:“子楚呢?方才就没见着他。”

    儒风道:“好像方才有人来将九驸马请走了。”

    夏栩疑问:“这大半夜的,马上要跨年了,谁找他?”

    见儒风摇头,夏栩心下有些不放心:“那我去找找他。”

    “公主……我在……”夏栩刚想起身,却看见成林成才推着子楚缓缓行至自己身边。

    夏栩见子楚没什么异样,这才安下心来,将自己怀中的手炉塞给子楚:“正好,我们躲在这群人后面,让他们给我们挡挡风。”

    大公主此刻正巴巴的凑在女皇身边,没成想九公主竟然主动躲在人群最后,想到方才在大殿中九公主口若莲花,灵气逼人的样子,子楚不由笑了笑。

    夏栩见子楚笑,不由也扬起嘴角,道:“子楚,这段时间,你越来越喜欢笑了呢。”

    “是吗?”子楚闻言不由一愣,他自己竟然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阵柔软,在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轻轻握住了夏栩的手,轻轻摸了摸夏栩手腕处微微凸起的疤痕,淡淡启唇:“公主……”

    夏栩见子楚似乎在对自己说话,却没有听清,凑过头问:“子楚,你说什么?”

    然而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连串巨响……噼噼啪啪……与此同时听到全城百姓与城楼上官员纷纷跪地服拜,高呼:“女皇万岁万万岁……”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然而夏栩正笑着看着那高悬的鞭炮,躲在乌泱泱的人群身后,捂着耳朵,将头下意识埋在子楚胸前,眼睛里盛满了一片星光……

    子楚看着躲进自己怀里的人,轻轻伸手帮夏栩捂着她的耳朵,在那一阵阵爆竹声响和大夏国百姓官员的高呼声中,淡然一笑,像是对着那跪拜的千万百姓,在许下某种承诺,他轻声道:

    此刻如果有人懂唇语,她便会看到子楚说:

    “公主,即便黄土白骨,山河殆尽,子楚亦护你一生无忧。”

    与此同时一个侍卫悄悄挤入人群,对刘嬷嬷窃窃私语了些什么。

    刘嬷嬷一惊,想了想,还是小声向女皇禀报。

    只见女皇一愣,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甩袖疾步离开。

    众大臣面面相觑,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刘嬷嬷出来打圆场道,笑着道:“皇上寿宴已过,新年炮声已响,各位大人好生回府休息吧。”

    夏栩有些茫然,不过此刻她已经累得很,打了哈欠,朝着子楚与儒风道:“完事儿啦,咱们也回家洗洗睡吧!”

    然而她撑着拐杖还没走两步,见一个宫人挡住了去路,恭敬地一服:“女皇陛下有请九公主,九驸马移步后花园。”

    当夏栩等人随着宫人赶到后花园时,只见后花园已围了不少人。夏栩见左华容也在,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左华容压低了声音道:“是柒柒郡主遇刺,受了重伤。”

    夏栩双眼微睁,下意识看了眼子楚,见他面色无波看不出情绪,皱着眉又问道:“柒柒郡主遇刺,找太医啊,为什么找了这么多人来看?”

    左华容苦笑:“是乌贺兰郡主在闹……说是抓到了刺客,正在想女皇讨要一个说法。”

    夏栩更奇怪了:“都抓到了刺客了,那处置刺客就好,为什么会扯到母皇身上?”

    左华容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那刺客所穿的服饰乃是皇家影卫的服饰。”

    夏栩一惊,皇家影卫。

    只听左华容压着声音,小声道:“这就不太好办了。西北太守也就是游马族族长虽说受夏国管制,但是其因为地处偏远,所以西北太守在西北一带的地位十分敏感。女皇对西北太守平日也要多敬三分。而今柒柒郡主作为西北太守最宠爱的小女儿在皇宫受袭,而且刺客还是皇家影卫。此事若是没有处理好,造成了什么误会,恐怕贺兰郡主与西北太守不会善罢甘休,届时西北的太平不保。”

    夏栩皱了皱眉,乌柒柒的身份竟然这么敏感,难怪她平日那么嚣张跋扈:“那乌柒柒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左华容道:“据说柒柒郡主身边的侍卫死了,而柒柒郡主也伤得很重,沈太医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正在救治,情况不会太好。”

    侍卫?是那个巴图吗?死了?

    夏栩只觉得心下有些堵,突然一个宫人又来传唤:“女皇传九驸马问话。”

    夏栩心下一沉,找子楚问话?她连忙拄着拐杖跟了上去。

    女皇见到子楚,沉声道:“听说柒柒郡主之所以来了后花园是约了你见面?”

    “是。”子楚缓缓答道。

    夏栩心下一惊,与子楚见面?她看向子楚,只见子楚依旧神色泰然,没有慌乱,也没有丝毫惊讶。

    而大公主此时站在女皇身边,像是恍然大悟般,惊叫一声,闻言用手指着子楚道:“柒柒郡主爱慕九驸马这事众人皆知,定是柒柒郡主与九驸马私会,被九妹妹发现,故而九公主命影卫将柒柒郡主杀害!”

    女皇脸色顿时一沉,双目圆瞪,呵斥大公主道:“你给我闭嘴!”

    女皇这下是真的怒了,大公主顿时如同一只听话的狗一般,将脑袋耷拉下来,小声道:“儿臣不敢了,母皇息怒。”

    女皇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问:“她约你见面是为了何事?”

    “子楚不知。”子楚淡淡道。

    “不知?”女皇指了指旁边一个跪着的宫人,道:“有人亲眼看见你在晚宴后离开,到点燃鞭炮声前才回来。”说着又朝夏栩问道:“栩儿,你说是与不是?”

    夏栩被问得一愣,她犹豫地看了眼子楚:“子楚他……没……”

    “是。”子楚率先打断夏栩的话,接着道:“子楚的确离开了一阵,却并没有见到柒柒郡主。”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宫人,问道:“你只见到了我离开,这宴席中是否还曾见到其他人离席过?”

    那宫人被点名,突然身体一僵,他抬眼看了眼女皇,瑟瑟发抖地道:“的确……还……有……”

    女皇怒道:“还有谁,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那宫人颤颤巍巍,低着头道:“还有,大公主,大驸马,柒柒郡主,贺兰郡主,还有,嘉……嘉贵人,也曾离席过。”

    子楚点了点头:“你没说谎。子楚确实离席,只是并没有见到柒柒郡主,而是与贺兰郡主在一处。”

    夏栩心下讶异,啥?子楚去见贺兰郡主,这又是怎么回事?

    女皇微微一皱眉,只听子楚再道:“此事,待贺兰郡主来后,可与她求证。不过,除了子楚与贺兰郡主,可否让另外几人也分别解释一下,离席去了何处?”

    大公主率先道:“我就是自己出去透了透气……”

    子楚逼问道:“可有证人?”

    大公主下意识看了眼嘉贵人,又飞快地将眼珠转了回来:“没……”大公主话音还没落,突然一个略带柔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有~”

    众人一愣,只见一个男子踏着碎步自暗夜中走出来,身着淡紫色华衣,身披一件白色披风,额前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他缓缓走出,行至女皇身前,行跪拜礼道:“小人月嵘,参见女皇陛下,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栩一愣,他说他叫什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赃并获

    女皇看着这个眼生的男子,道:“你说你给大公主作证?”

    月嵘优雅的起身,点了点头,声音软绵显得怜弱:“大公主方才与小人……在一处。”说着还微微侧过头,众人赫然看到该男子侧颈欢爱的痕迹,人群中听到抽气声。

    此男子极美,眼角下一颗泪痣,娇艳欲滴般,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只是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男子。这男子比大公主以往所有的男人加起来都要美个十分。而男子似乎并不在乎众人的眼光,甚至竟然微微俯身低头,似让人毫无忌惮地全方位观赏他的美貌。

    而大公主此刻也看痴了,乖乖,哪里有如此妙的美人!

    夏栩此刻看着这个有过两面之缘的男子,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在她的印象中,月嵘恬淡优雅,深沉中还带着些许忧郁,与此刻出现在这里不惜在众目下袒露肌肤,摆出一副柔媚之姿,故意引人怜惜的男子,截然不同。

    他真的是月嵘吗?添香阁的四大头牌之一的月嵘,是这样的男子?在女皇的寿宴上偷偷溜出去与那个精虫上脑的大公主欢爱?如此荒诞的事情,大公主倒是能做出来,可是月嵘……?

    夏栩看了眼那男子眼下的泪痣,自嘲地笑了笑,她又不了解他,凭什么认为他不是这样的人呢?她又不了解他。

    大公主此时也回过神来,流着哈喇子,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就是一直与月嵘公子在一处。”说着她还似要宣示占有欲一般,替月嵘将披风拢了起来,将她揽在怀里,颇有些得意道:“这是我新收的小侍。方才我便一直与他在一块。他可以为我作证。”

    大驸马见状微微挑眉看了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美貌男子,嘴角露出一抹讥诮。

    此时女皇的目光转向了身边最宠爱的嘉贵人:“你去了哪?”

    嘉贵人喉结上下移动,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臣妾方才只是去……小解……”嘉贵人的声音很小,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女皇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随即又看向大驸马:“你呢?”

    大驸马此刻抬眼望了望大公主,勾唇一笑,道:“子瑜不放心大公主,见大公主出去透气,便出去寻公主了。”

    大公主闻言一愣,有些惊恐地看了眼萧子瑜。

    女皇道:“哦,如此,那你也可以作证大公主与她的小侍在一处了?”

    大驸马看了眼此刻状似楚楚可怜的月嵘,冷笑一声:“子瑜并……”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御前侍卫李怀突然快步跑了过来,单膝跪地道:“皇上,贺兰郡主说她生擒住了那名影卫!”

    宫人的话一传来,大公主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而大驸马见到大公主的神色,原本挂在嘴边的冷笑一僵,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心一沉。

    紧接着听到李怀继续道:“经验明,那影卫是大公主府上的。贺兰郡主已经带着人往这边走了。”

    大公主腿一软,突然猛地跪坐在地上,惊慌道:“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

    萧子瑜看了眼惊慌失措的大公主,暗道,蠢货。他还是低估了她,竟然让自己的影卫在皇宫里公然杀人,对象竟然还是乌柒柒。

    愤恨至于,萧子瑜心下疑惑顿生,贺兰郡主一介武夫,即便身怀武功那不过是用来上阵杀敌,如何能比的过经受专门训练的影卫?而影卫执行任务只讲求快很准,从来没有过影卫被擒住的情况。况且,自己一旦暴露,影卫的第一反应便是服毒自尽,怎么可能生擒?

    “皇上,我乌家在西北尽忠职守,替皇上坐镇西北,整合西北各部族,然而却没成想臣带着臣妹来京贺寿竟然会在堂堂皇宫里,被人下如此毒手。此时,柒柒命在旦夕,还没有醒过来,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臣无言再见家母。”

    贺兰郡主气愤地浑身颤抖:“苍天有眼,臣生擒凶手,他即是大公主的影卫,这幕后指使者昭然若揭!我乌家世代忠良,不知何时得罪了大公主,竟让大公主对柒柒欲赶尽杀绝。”说着贺兰郡主重重地跪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朗声:“臣恳求皇上为柒柒做主!给我乌家一个公道!”

    大公主闻言也吓得跪了下来,惶恐道:“他不是我的影卫,我不认识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母皇,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着她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是九公主!”

    “对,是九公主!乌柒柒是约的九驸马私会,与我何干!众所周知,乌柒柒对九驸马一直都有非分之想,他们二人定是约在今晚私会。那个影卫不是我的。九公主也有影卫。定是她的人假扮,栽赃给我的!母皇,您一定要给儿臣做主啊!”

    夏栩眉头一皱,正欲上前与她争论,子楚却微微抬手,攥住了夏栩的手腕,示意她静观其变。

    果然乌贺兰听到这话,更是气急,她冷哼道:“还请大公主无凭无据不要血口喷人。不但毁了柒柒的清誉,更伤害了九驸马!九驸马坦坦荡荡,我便可以为她作证。”

    “今夜,柒柒的确邀请九驸马见面,只是为了叙旧!九驸马却将此事告诉我,言明他与乌柒柒只是朋友关系,不便私下见面。于是我便去寻柒柒,没成想正看见大公主的影卫行凶杀人,若是我来得晚一些,柒柒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了!而大公主此刻还在这里血口喷人,实在让人寒心!”

    说着又朝着女皇磕了一个头,道:“求皇上替乌家做主!还乌家一个公道。”贺兰郡主声泪俱下,几乎是嘶吼着将这句话说完的。

    女皇眉头紧蹙,动谁不行,偏偏动了乌家的人。她面露狠意,狠狠地踹了大公主一脚:“畜生!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谁指示的影卫!?”

    大驸马一愣,抬眼看向女皇,正看到一双威严的眼睛也直视着自己……

    “皇上,贺兰郡主,柒柒郡主醒过来了!”刘嬷嬷此时快步的赶了过来。

    “柒柒,你感觉怎么样?”乌贺兰心疼地握着乌柒柒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次柒柒来京城,就离开了自己十几日,再次见到竟然浑身虚弱,隐隐还有内伤,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然而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原本她的身子还没养好,不让她随她进宫的,可是她不知她为了什么,死活要进宫,却没想到竟然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乌柒柒此刻面容枯槁,面色蜡黄毫无血色,乌贺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变成这幅模样,心痛不已,她道:“柒柒,你知不知道是何人要杀你?又为何要杀你?”

    乌柒柒此时微微侧过头,缓缓抬起手,指着大驸马的方向,吐出两个字:“是……他……”

    众人一惊,连大驸马也微微讶异……而此时突然开了窍,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某人更快的反应过来,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退到月嵘的身边,指着大驸马道:“萧子瑜,原来是你!我的影卫不但会听我的,你也有这个权利!你与乌柒柒什么愁怨,竟然要指使影卫对她痛下杀手!?”说着她立刻跑到女皇身前,委屈道:“母皇,是他干的。连柒柒郡主都说了是萧子瑜干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与我没有关系!”

    女皇闻言不耐烦地甩开了大公主抓着的她的袖子,深深地看向萧子瑜,冷言道:“萧子瑜,你可认罪?”

    萧子瑜,你可认罪?

    萧子瑜此刻早已将这些人的心思摸了个透。

    他跟着大公主出门,看到她与女皇的新宠嘉贵人偷情,却传来乌柒柒的声音。那时大公主慌忙逃窜,自己怕被大公主发现,便先行离开了。而大公主生怕被乌柒柒撞破,便慌不择路地派影卫去杀人灭口。

    萧子瑜冷笑,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用自己的影卫,在皇宫里,公然杀人,杀的还是身份敏感的乌柒柒。

    女皇要给乌家一个公道,本可找人顶罪。

    但是大公主的影卫竟然被当场撞破,而且还生擒住。皇家影卫,唯有公主与驸马才能指挥得了。女皇那一句:“到底是谁指示的影卫!”他便知道这结局了。

    没成想,乌柒柒醒来便指向他,更加坐实了他的罪名。

    而那个蠢货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唯一的出路,也就是女皇认为的最佳解决方法……

    萧子瑜悲凉一笑,心中只觉得讽刺不已,尽心辅佐的妻主毫不犹豫将矛头对向自己,自己到底是嫁给了什么样的一个废物。

    没有别的出路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唯一的结果,萧子瑜双膝跪地,发出重重的响声:“臣认罪。”

    不知罪,而是认罪。

    “柒柒郡主嚣张跋扈,来到京城后,带着她的侍卫横霸京城,屡次对九公主不敬,对九驸马不轨。臣为了夏国皇权着想,为了公主们的声誉着想,实在看不过去,故而才想命影卫给柒柒郡主一个教训……谁成想,影卫下手重了些,竟然重伤了柒柒郡主,险些酿成大祸……好在柒柒郡主性命无碍。”

    “臣一时冲动,请皇上恕罪……此事,大公主一无所知,都是臣自作主张,请皇上不要迁怒于大公主……”

    女皇闻言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面上的神情也稍稍放松了些,语气依旧冰冷,道:“柒柒郡主性格直率,有时可能是刁蛮跳脱了一些,但她是乌爱卿最疼爱的小女儿,而朕也将她当做自己女儿一样。朕知道大驸马一向公私分明,行事谨慎,一向将大夏国的社稷安宁放在第一位,此事你这个玩笑的确开大了!”

    “念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尽心辅佐大公主,从无差错,这次念你是一时失智,柒柒郡主也没有性命之忧,故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将大公主的影卫五马分尸……将大驸马打20大板,关押至宗人府。大公主虽然对此事不知情,但毕竟是大公主的影卫,大公主不能完全脱开责任,朕命你回府面壁思过十日!”

    “柒柒郡主在皇宫内受伤,受了不少苦。特赐灵芝三朵,千年人参十株,锦罗绸缎二十匹,黄金三百两……以示补偿……”

    “贺兰郡主,这样的交代你和满意?”女皇定定地看着乌贺兰,和蔼地笑着道。

    乌贺兰知道这已经是女皇最大的让步,谁让对方是堂堂一国公主和驸马呢,就算他们乌家栽了跟头,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乌贺兰咬了咬牙,恭敬地拜服:“谢女皇陛下。”

    新年的第一天,大夏国的大驸马因为指使大公主的因为对西北太守的二女行刺,将柒柒郡主打成重伤,领了二十个板子锒铛入狱。

    新年的第一天,大夏国的九公主与商国使臣比试泡茶的事迹,即在一个时辰内,以玄米茶,大麦茶,鸳鸯茶,珍珠奶茶,花果茶等多种茶品,惊艳四座,打败了商国最顶级的红拂衣,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美谈。

    大驸马看向来人:“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欠你一个人情。”

    大驸马哈哈一笑,道:“我可不记得我帮过你什么。”

    子楚淡然一笑,并未言语。

    大驸马不甘地抓着监狱的栏杆,看着子楚道:

    “一,乌柒柒被人救走,最后落到了你的手里吧。我找她这么久,是你将她藏起来了?”

    “二,乌柒柒会无故撞见那个蠢货偷情,让那蠢货误以为事迹败露,是你的手笔?”

    “三,将乌贺兰引去,并且让她看到且抓到蠢货的影卫,也是你从中作梗?”

    “四,乌柒柒认为我要杀她,也是你指示的?”

    “还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那个月嵘,也是你安排的?”

    子楚闻言微微一笑,“大哥可还想说,大公主与嘉贵人的偷情,也是子楚安排的?”

    大驸马颓然地放下了手,惨然一笑:“是啊,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有人能机关算尽到这种地步,不可能。

    说着他阴沉地斜眼看了眼那个一直面色如水真正波澜不惊脸色苍白的病秧子,冷笑

    “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你命太好,被丢进尸井竟然都能活着出来。若是当日,九公主没有误打误撞将你救了出来,若是当日,你永远的消失了……”

    萧子瑜恶狠狠地道:“你既然做了二十年的观棋人,为何要突然进入这棋局?”

    子楚没有兴趣看此刻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萧子瑜,只是淡淡地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银环:“是大哥提醒我,在这皇宫之内,只有下棋之人和棋子,没有观棋人的。”

    说完,子楚转动着轮椅,正欲转身离去。

    身后萧子瑜的声音有些扭曲:“冷宫里为什么会有甬道,又为什么会有一场那么大的火?”

    子楚继续缓缓转着轮椅,未曾停步。

    “一场火烧死了那么多人,却为什么少了一句尸体。子楚,你放了那么一大场火,对于我要杀你,乌柒柒要杀九公主一事放任自流。你到底在隐藏着什么?你以为,我查不出来吗?”

    子楚渐行渐远,即将行至门口,听到萧子瑜几乎是吼着道:“这盘棋还没有结束呢!”

    子楚淡淡一笑,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道:“是啊,才刚开始。”

第一百九十章 不要多管闲事

    五个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赵婷朗声笑道:“上一次我们喝酒好像还是庆祝九公主第一次上朝吧!”

    李怀抿了一口酒,道:“现在赵婷去北方边疆历练,华容被送去江南小县城当县令,我则在宫中当起了御前侍卫,而我们最小的白兰马上要娶夫纳侍了!”

    华容笑着道:“九公主则成了大夏国名声鼎沸的传奇人物,不但提出了医学院,设立了朝廷的监察言官,如今还成为了夏茶第一人。”

    白兰羡慕地道:“可惜我资历不够,还不能参加女皇的寿宴,没有见识到传奇的一幕,白兰一定要好好努力,向各位姐姐们学习看齐才是。”

    夏栩笑了笑:“现在我们这群人就你最无忧无虑啦,你还不知足,先好好享受现在没有压力烦恼的时光吧!”

    华容道:“九公主说的是啊,等你再大个两三岁,你就知道长大不容易呀。”

    赵婷仰头喝了一口酒:“说起来,我还记得上一次我们来添香阁九公主点名要儒风作陪,而今儒风已经离开添香阁,正式成为九公主府里的小侍……这添香阁四大头牌,一下子便少了一个咯!”

    李怀道:“赵婷你要羡慕的话,也去找个头牌,让他对你倾心,自愿从良不就得了。以我们赵副将现在的威名,怕是许多公子都想往你身上扑呢。”

    赵婷摆了摆手道:“别别别。何必把自己捆死呢。娶回家就得天天对着,放在添香阁还能每天换换口味,岂不更妙?”

    夏栩知道赵婷一贯大女子主义,失笑地摇了摇头。

    只听赵婷又道:“说起来,现在儒风离开了,说起来,这头牌中还有两个我还没见过呢……”说着拍了拍手,“来人啊,让你们家红日公子来见我……”

    一袭身着七彩华衣的身影推门而入,一阵扑鼻而来的芳香,冲淡了一屋的酒气,使得屋内似乎顿时明亮鲜活了许多。

    赵婷眼睛一亮:“哟,这位美人,竟然是第一次见,敢问美人芳名呀?”

    夏栩看着那并不陌生的来人,不由有些微讶,只见那人突然展颜一笑,像众人微微作伏,却是将眼神放在夏栩身上,迈着盈盈碎步走到夏栩身旁坐下,笑着道:“听说九公主与她的朋友来添香阁,花锦作为添香阁阁主自当来拜见各位大人小姐。九公主与花锦乃是朋友,今日大家随意吃喝,添香阁的小倌也供各位随意点,这钱嘛……”

    花锦看向了九公主:“就全记在九公主账上……各位大人千万不要客气……”说罢,朝着身后的倌人招了招手,一排美丽绝色的男子鱼贯而入,花锦笑着道:“大人们随便挑!”

    其排场阵仗之大,一时间让屋内众人看花了眼。

    赵婷哈哈抚掌大笑,指了两个看得最顺眼的陪坐在她身边:“花阁主果然爽快!”

    夏栩还没回过神,看到众人身边都已经围满了莺莺燕燕,这才看向身边那个正眉飞色舞与众人碰杯的彩雀,嘟囔:“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当然爽快。”

    李怀见花锦似亲昵地将手搭在夏栩的肩膀上,不由微微挑了挑眉:“添香阁的阁主,赫赫有名的花锦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大气!听闻花锦公子常年在外,很少回添香阁,今日能得花锦公子亲自陪酒,看来是托了九公主的福啊……”

    华容被围在两个倾颜绝容的男子身边,还被连劝了几杯酒,此刻脸有些红,闻言也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这位神秘的青楼阁主,见他全身打扮的花枝招展艳丽非凡却丝毫不见俗气,更显灵动,举止也丝毫没有如其他妓子一般扭捏,不由也笑着道:“九公主真是深藏不漏啊,不但收了儒风公子,原来与添香阁阁主也是旧识,而我们竟然都不知道!看来,这一顿,让九公主请,无可厚非!”

    白兰年纪最小,喝了两杯已经摇摇欲坠了:“我以后也要像九公主一样!”说完便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赵婷仰头两三杯酒下肚,也有些上头,笑声爽朗,朝着花锦敬了一杯酒:“花阁主竟然是九公主的朋友,那也是我赵婷的朋友。以后添香阁有什么事,也可找我赵婷来!”

    花锦突如其然来的这么一下,一方面给足了夏栩面子,一方面又给足了赵婷,华容等人的面子,一方面又防止了上一次赵婷偏要指定花魁出场砸场子的场景,还有一方面,也是借九公主的身份为添香阁之后铺了铺路,挡挡不必要的麻烦,可谓是一箭四雕。

    花锦还是如原来一样,喜欢看热闹,爱耍小聪明。还记得那时,他总爱与宫隐儿拌嘴,逗得她和茯苓莞尔。

    几杯酒下肚,不由觉得有些头晕,夏栩看着花锦还与众人交杯换盏,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起身出去小解。

    等在门外的小石榴要扶,夏栩摆了摆手,腿伤好了不少,可以不用拐杖,只是走路有些慢而已。

    待再次推门回来的时候,夏栩不由一愣:“咦,人呢?”

    只见屋内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方才的热闹。

    夏栩有些疑惑地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这位客人,您走错房间了。”

    夏栩闻言转过身,却看见一个身穿淡紫色身影的男子站在不远处,面容清丽,一双眼眸盈盈如水,却仿佛蒙着一层雾气,恍惚间,竟让他想起了……

    “茯苓……?”夏栩喃喃出声,眯起眼睛,伸出手。

    在她即将触到那人的衣袖时,那抹紫色身影却闪身避开了,一个略带猥琐的讥笑声响了起来:“哟,这不是九公主吗?”

    夏栩似被这有些聒噪的声音唤回神来,定睛一看,那名此刻垂眸侧身避嫌的美貌男子,正是月嵘。

    而此刻站在他身旁的长得与大公主极为相似的男子……

    夏栩皱了皱眉,夏之修?

    那个有断袖之癖,大公主的亲胞弟,大夏国的五皇子,夏之修?

    夏栩的眼睛下意识看了看夏之修亲昵地搭在月嵘腰上的手臂:“原来是五哥哥……”可能是因为大公主的关系,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猥琐的关系,夏栩本能的十分反感这个五皇子。“五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知修的脸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此刻他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粉跟着他脸上的肌肉往下掉:“自然是与九妹妹你一样,寻欢作乐了。”说着他还侧头在月嵘颈侧用力吸了一口气,意犹未尽地道:“月嵘,你还真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前脚勾搭完大公主,这转眼又来勾搭九公主了?”

    月嵘此刻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九公主走错房间了。这是三楼,九公主应该是要去二楼吧。”

    夏知修挑了挑眉,对着夏栩弯唇一笑,道:“既然是走错房间了,那九妹妹先请吧。还是九妹妹想要留下来,与哥哥我一起……。”

    夏栩看着夏知修让人作呕的样子,虽然月嵘不说,但她明显能感觉到月嵘对夏之修亲昵动作的排斥,微微捏了捏拳,沉吟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道:“五哥哥别说笑了,这添香楼不是普通的青楼,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哥哥可不要强逼别人,以免被别人说仗势欺人。”

    夏知修却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脸上的白粉又漱漱而落了不少:“九妹妹怕是有什么误会。”说着他侧头捏住了月嵘的下巴,色眯眯地道:“月嵘公子可是对我自荐枕席的哟……”

    夏栩当然不信,她对月嵘道:“月嵘公子,你别怕,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我……”

    “九公主……”月嵘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冷淡而疏离:“月嵘只是区区一个妓子,与九公主只是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九公主的好意月嵘心领了,但月嵘的事月嵘自己做主,没有难处,都是自愿……”说着顿了顿,继续道:“还请九公主以后,不要……多管闲事了……”

    “你……”夏栩一时愣住了。

    月嵘侧着头,眼眸低垂,像是刻意避开夏栩的视线。

    多管闲事?是了,的确是她多管闲事。

    不过是一起喝过一次酒而已,不过是他眼中总是郁郁寡欢而已,不过就是感觉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已,不过就是让她不自主的生了些亲近之感而已。

    是啊,的确是她多管闲事了。

    “哈哈哈哈……月嵘公子说得甚是有理,九妹妹……这么喜欢管闲事,莫不是你也看上了这个妓子,想要仗势欺人将他占为己有?”五皇子笑得面容扭曲。

    再说再做什么,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夏栩莫名觉得心里有些恼,还有些失望,她唇角机械性的一勾,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冷笑着道:“既然这样,那本公主就不打扰两位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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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夏栩:我是这条街最靓最无敌的崽!傻白甜的日子真开心!身边都是美男好幸福!
【中期】夏栩:世界好险恶,大佬们好强悍,我亚历山好大,呜呜呜!
【后期】夏栩:天下大乱的锅我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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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楚:“我是萧子楚,再过一个月,我就是你的夫。”
文清:“文清所愿唯二,悬壶天下,还有,她安康。”
恒影:“纵是刀山火海,恒影为保护九公主而生,为保护九公主而死。”
茯苓:“你早就不欠我了,所以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儒风:“儒风自知比不上九公主身边的其他人,儒风不求别的,只求一方栖身之地。”
商九里:“愚蠢的女人,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去商国,我可以让你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不净法师:“阿弥陀佛,西天路途遥远,我们又见面了。”
绝颜:“小楹儿,我来接你了。”
女尊,男强,互宠,(暂定)非np,偏种田向,偏轻松向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