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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全文阅读

作者:须晋欢     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txt下载     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全文阅读

楔子

    夕阳迟暮,鸟雀归巢,琴音好似山巅云雾,越过一座又一座山峦。

    清风吹拂,落叶归根,萧声犹如山涧甘泉,淌过一条又一条山路。

    万丈悬崖上,一览众山小之处,摆有一方小桌,桌面星罗密布好似棋盘,可棋盘上没有一颗棋子,只有两盏冒着微微热气的茶。

    一位年华垂暮的老者,应是萧声主人,姗姗来迟,缓缓坐于那方小桌前。

    老者对面之人,大概是琴声源头,等候多时,这漫漫岁月,少有等人的时候,倒也新鲜。

    老者头上虽然不少白发,但他那双眼睛却璀璨明亮,只见他开门见山道:“城主,我们打个赌吧?”

    “说了多少遍,别叫我城主……叫我美人。”一串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此情此景,不可方物。

    那人顿了顿,道:“你刚说要和我打赌?哈哈……你比谁都清楚,我打赌可从未输过。”

    “城主,你敢与我赌吗?”老人的脸上挂上狡黠的笑意。

    “叫我美人!嗯……快告诉我,你想赌什么?”那人抿了口眼前的茶,百无聊赖。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老者抬头望天,道:“不如…就赌明日会不会下雨吧?”

    “呵……”一声仰头轻笑,天色好似突然亮了些,“那赌注呢?”

    “如果我输了……”只见老者好似早有准备,在衣袖中摸索了一阵,随即掏出一本材质不似寻常纸张的书放于桌上,稍微往前推了推。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和跃跃欲试,“若你赢了如何?”

    老者又挂上那狡黠笑意,唇间翕动,这时清风摇摇,阵阵如细语。

    “哈哈哈……买定离手!”又是那不输琴韵的笑声,回荡不绝。

第一章 可怕的金屋

    殷楹的头还和昨天一样,有些昏昏沉沉,这强烈的恍如隔世之感,让她有些头重脚轻。

    被实则刚认识不久,名为小石榴的婢女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门,屋外阳光柔和,此刻对殷楹来说却有些刺眼。

    没有了细长的滴管,没有了满屋的电子仪器,没有了消毒水的味道,没有了一屋子的白大褂和口罩,没有冷不丁的闪光灯。

    即使算上以前还未生病住院前,呼吸到这么清新的空气,应该也是人生头一回,给她一种无污染无公害的感觉。

    身体虽然此刻还感到有些虚弱和体力不支,但双脚却真真切切地踩在厚实的土地上。

    看着层层叠叠的楼宇宫殿,鸟语花香的花田庭院,她再次,更加强烈地,体会到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感觉像是……

    新生。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都是曾经的她不敢奢望的。

    “公主怎么在发抖?”名为小石榴的婢女有些焦虑地关切道:“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改日再去金屋,奴婢还是先扶公主回屋歇息吧?”

    殷楹摆了摆手,她缓缓闭上眼睛,使劲吸了一口空气,突然灿烂地笑了起来。

    她开始有些感激这一场莫名其妙的际遇了!

    看到九公主的笑容,小石榴一时间有点懵。九公主以往都笑的很是张扬,甚至……令人毛骨悚然。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九公主这么纯真又明媚的笑?

    九公主今天太不对劲了!想到这,小石榴心里更加发毛起来,愈发提醒自己,得小心伺候着,要谨慎!

    人生地不熟,殷楹希望能尽可能在短时间,多掌握一些当下的信息。

    殷楹就这样被搀扶着,朝昨日小石榴与她提到的“金屋”走去。

    两人并未走太久,便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看起来和周围建筑没太大区别的小楼,虽然挺精致,但并没有殷楹想象中的金碧辉煌。

    小石榴止住了步子,有些犹豫道:“公主,这金屋从来只有您和您的小侍才能进去。奴婢便在外边候着吧。”

    殷楹面露疑惑,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神神秘秘。

    好奇心驱使,殷楹只得只身一人,走进金屋。

    身处皇家府邸,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刚进门,一阵弥漫的香气,夹杂着厚厚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因为过于浓郁,令人作呕。

    下一秒,眼前光景,不禁让殷楹心里暗道自己还是图样图森破!

    虽然这金屋外貌与一般楼宇无异,可着实内有乾坤!比她的寝房还要富丽堂皇,摆设和装潢竟然全是黄金所铸,金光闪闪,晃的殷楹眼睛疼。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里的东西每一样拿出去卖肯定都价值连城!殷楹暗自吐槽自己市侩,没想到,这个九公主如此得宠,这待遇,这条件,啥家庭啊!家里有矿啊!

    这孩子肯定是个浮夸的人!殷楹理所应当地猜测。

    可是走到里间,画风一转,仍然是华贵的墙面和置物柜上,却陈列着各种各样,看起来同样华贵和价值连城的……

    ……金色刑具!?

    皮鞭,手铐,脚链,金针等等,这些都是常人所熟知的。

    还有许多让人看了汗毛树立,却无法想象用途的。比如光是形状各异的钩子便密密麻麻摆满了一面墙壁!

    而长短厚薄都不同的刀具,更是鳞次栉比!

    细看,这些刑具上面,都有陈年累月的黑红血斑!有些,甚至……还悬挂着凝固在刑具一角的血滴!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这简直堪比殷楹之前看过的很多恐怖片,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楹感觉腿脚发软,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莽撞闯进了九公主的“金屋”。

    “呵呵,咳……咳,还要……继续吗……公主?”

    怕什么来什么!正当她打算退出金屋之时,一阵气若游丝的渗人声音,仿佛一只腐朽的手,由后方缓缓爬上殷楹的肩头!

    “啊!!”

    殷楹惊吓过度,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眯着眼睛缓缓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透过明晃的金光,这才发现身后的墙壁上竟然架了一个“人”!

    “你……你是人是鬼??”殷楹透过指缝见那人头发披散,双手分别拷着两个铁链被固定在墙上的一个十字铁架上。他身上的衣衫已经支离破碎,勉强能遮盖住皮肤。而血便从那衣服后渗出,已经分辨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地上早已经是血迹斑斑!

    殷楹即使坐在地上,仍旧惊骇地又向后挪了些许,直到靠在身后的桌脚,才稍微有些许安全感。

    “呵呵……咳咳。”男子似乎听到了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他已经虚弱到快说不出话来,仿佛随时就会昏迷过去,却仍然强撑着,使劲抬起头来,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殷楹!

    他的脸十分苍白,虽然身上遍体鳞伤,但是显然这种种手段,刻意避开了他的脸。

    借着男子身侧幽暗的烛光,隐隐约约,面前这个男子竟又是一个让她大开眼界的绝色!不禁想到昨天才见到的那个棺材脸医生,一样是她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美人”级别。

    “公主不是最喜欢……看到我这样吗?咳咳……呵……怎么今日却表现得害怕起来?”男子仿佛拼尽全力,也就挤出这么几个字,说完这些话,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竟还咳出了少许鲜血。

    那骇人的血滑过嘴角,沿着下巴的弧线流向狭长的脖颈。

    殷楹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大场面,一时没心思再去关注他的脸!别说她,也没几个普通人能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就这样血淋淋的挂在你的面前啊!

    这,他这样,全是九公主的杰作!?九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是恶魔么?!

    好在长年累月与病魔打交道的她,虽然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可讽刺的是,自己便是别人眼里的“大场面”,这一点反而让不算勇敢的她,此刻能比常人镇定的更快一些。

    殷楹脑子飞快地旋转,回想昨日发生的一幕幕,突然想到名为小石榴的婢女提到的男子,试探性的小声问道:“你……你是茯苓?”

    男子身体一颤,似有怒气。“公主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新的玩法……?”

    “……咳咳,烙铁,荆鞭,还是金针?好像都已经用过了……还有什么尽管上,只求能给我一个痛快……”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说话时还有大量的血从嘴角溢出!

    殷楹见状顾不得害怕,急忙大叫“来人呀!”

    一面站起身,鼓足勇气跑向男子,试图将他从铁架上解开铁链扶下来,刚靠近,她便瞬间意识到,原来刚进金屋那股气味,并非铁锈味,而是人类散发出的血腥味!

    这个金屋里到底曾经关押了多少男子?又有多少男子进了金屋,便再也没有活着出去?

    “快来人呀!”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竭力大喊。

    “你再坚持一会。我马上找医生来!”他已经明显失血过多,若不是自己今日来到金屋,这个男子怕要就此悄无声息地死去。

    金屋隔音甚好,不过此时,小石榴终于听到呼喊。可是她却迟迟不敢入内,胆战心惊地反复确认道:“公主……要我们进去吗?”

    殷楹心想这些人是有多害怕自己啊!厉声急道:“少废话!赶紧的!”

    话音刚落,小石榴这才带着侍卫推开门。

    殷楹注意到,他们进来见到这惨状,除了小石榴有些本能的害怕之外,其他人并无异样,好似习以为常。

    殷楹当下有些为难该如何处理,但是时间宝贵,救人要紧!

    连忙下令道:“快,把他带去我房间,再找最好的医……大夫来!要快!”

    小石榴点点头,支撑住殷楹有些发软的身子,道:“公主放心。文清公子的医术闻名大夏,已经派人去传了,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暂时安排妥当,只等那名为文清的男子来了。

    本来只想多搜集一些九公主的情报,可不曾想这事情发展急转直下,她一个在病床上躺了一辈子的病人,实在有些应接不暇!

    离开了病房,甚至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充分的感受“新生”,光理解眼下的情况,似乎便用光了她此前学过的全部书本知识。

    她木讷地看着眼前因为她的“指令”而来来往往,忙碌地照顾男子的人们,她有些失神,回想起昨日——

    “唔……”头好痛,我又陷入昏迷了吗?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我都快记不清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啊……殷楹睁开好似灌了铅的眼皮。

    ”公主醒了!太好了,公主醒了!”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此刻正激动开心的看着自己。

    公主?什么公主?

    殷楹又是一阵头疼欲裂,我的病情又出现了新的变异么……还是这些人在我身上又做了什么新的实验了吗……

    殷楹略一扭头,竭力想看清自己身处何处。目光流转,突然眼睛一亮!

    窗外鸟鸣,微光投进珠帘缝隙,让空气里弥漫着些微闪闪发亮的尘埃……这绝对是殷楹此生见过最配得上眉清目秀的男人!

    男子浑身却散发着明显的“生人勿近”气息,他就跪在距离自己的不远处!天哪!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小哥哥!?

    她打量的目光,刚好与因为她醒来而抬眸的男子四目交汇,男子眼神似冬风清冷而萧瑟。

    殷楹心猛地一跳,这莫不是小说里常见到的春宵一刻值千金,自己定是在“春梦”之中!

第二章 竟然穿越了

    那眉清目秀的男子声音也如他眼神一般,冰凉冷漠:“既然公主已经醒了,我可以回房了吗?”

    别啊!这才刚见到!不要着急走啊小哥哥!殷楹清醒后才留意到,身边人们都不是她所熟悉的白色大褂,而眼前这好看的小哥哥更是一身天青色的直裾,分明是电视剧里看到的古装,虽然很美,但也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此时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男子眼眸如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又立马好似厌恶一般撇开视线。

    殷楹如遭雷击!从未谈过恋爱的她,不对,应该说连男性生物也几乎只认识几个医院医生的她,此刻很是受伤!这感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失恋”么?!

    她想到前世的那句歌词,爱情走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可是,等等,他说什么?公主?

    她将黏在那张“盛世美颜”上的视线强行移开,转头看看周围,镶满宝石的铜镜,高贵精致的梳妆台,绣着荷塘月色的屏风,精致花雕的木床,金边丝绸的床帏,这是一个古色古香且富丽堂皇的房间。

    这里竟然不是医院,也不是她家,不是任何一个她记忆里的地方?

    她突然发现,不止那个清冷的“美男子”,原来刚刚说话的那个小丫头,以及看衣着似乎都是侍卫打扮的好几张陌生面孔,竟然全部都跪在地上!一个个都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这个房间里,除了她是躺着的以外,大家竟然都跪着!

    “这……这是什么新的实验嘛?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殷盈忍不住将心里的巨大困惑说了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最重要的是,……十分陌生。

    这不是她记忆里自己的声音啊!

    那先前第一个发现自己醒来的小丫头跪着走上前来,震惊道:“公……公主!公主不认识奴婢了?奴婢是小石榴,公主的贴身丫鬟呀!”

    那个清冷男子见状,脸上却满是鄙夷和不屑,嗤笑了一声:“公主别开玩笑了。不过是扭伤了脚,并未伤及脑袋。想玩什么新花样,想惩罚谁,直言便可,何需装作失忆。”

    小哥哥也太尖酸刻薄了啊!难道外面世界的小哥哥并不如书中所写,都是柔情似水,反倒如眼前男子一般,都是这般洪水猛兽么?!殷楹有些绝望,刚想开口辩解——

    只听“啪”的一声!!

    殷楹眼睛都直了!

    刚才看上去还善良无害的婢女小丫头,竟然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上了清冷男子的脸!男子头顺势一偏,嘴角渗出少许鲜血。

    什么情况?!这是在弄啥咧?!这是发生在眼前的霸凌事件吧!难道这个小丫头看似无害,其实是这片领土的扛把子?!

    吓得殷楹不禁往后缩了一缩!

    小丫头厉声道:“闭嘴!休得对公主出言不逊。”

    清冷男子毫不在意地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讽刺地笑了笑,竟然并未有任何惊讶之色,也毫无反抗之心!

    殷楹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觉得自己此刻要站出来!抵制霸凌,人人有责!

    心里雄赳赳,嘴上嘤嘤嘤:“那个……这个暴躁小姐姐有话好好说嘛……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是不对的啊……”

    怎么有人忍心打一个这样好看的小哥哥啊!而且还打在脸上!殷楹恨不得从床上爬起来去给他呼呼一下脸颊!

    听到姐姐二字?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丫鬟,闻言顿时吓得赶忙额头贴地,声音带着哭腔:“啊!”

    给殷楹吓一跳,这一惊一乍的,自己小心脏都快受不住了啊!

    “奴婢该死!奴婢下次不敢了!公主赎罪!”

    她又说错什么话了吗,竟然将扛把子小姐姐惊吓成这样??

    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殷楹有些跟不上事情发展的速度。

    “那个你们……可不可以先起来。”

    为什么要跪一片,让她有点不自在。她下意识地艰难用手撑起身子,感觉现在身体十分的虚弱又疲惫。

    这句话反倒像是惊雷,劈在了众人身上,众人不但没起来,反而将身子趴地更低了!

    屋内死一般寂静,就连清冷男子和扛把子小姐姐都再不说话了。

    殷楹无奈,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等等!她居然靠自己支撑!坐了起来!她坐了起来!要知道她此前已经在病床上不知道瘫痪了多少年了!在幽静的病房里,没有日出日落,只有万年如一日的“滴滴”仪器声。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居然可以坐起身的冲击当中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快步踱了进来!还没有看清来人,殷楹便被一把抱住,一头栽进了一个溢满龙涎香的怀抱:“朕的栩儿啊!听说你脚崴伤了?吓坏母皇了!你没事吧?”

    公主?栩儿?母……母皇?天呐,我到底是在哪儿啊?我难道被运到了什么片场?然后我为何能坐起身啊?这是什么新的治疗?又或者,难道我死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自称母皇的妇人紧拥着殷楹,由于靠太近,不小心压到了殷楹的脚踝。

    啊,痛!

    这是真切实在的痛!刚才听清冷男子说自己崴到脚?那么,这不是做梦!?

    她有些勉强地从妇人怀里“逃”出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们……到底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实在受不了和他们在这里打哑谜了,她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而这平淡无奇的发问,足足将那个自称母皇的人惊得后退了好几步,一时差点有些站不稳:“栩儿,你不认得母皇了?”

    殷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美妇人。

    而她的表现,似乎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这个“母皇”。

    她默默地审视了殷楹半晌,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然后又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表情,似乎要看出什么破绽来,直到看得殷楹头皮已经开始发麻。

    这让她想到自己之前被无数的白大褂观察与研究,不堪回首。

    此刻殷楹才看清她的容貌。她长的十分英气,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珠漆黑却十分明亮,似乎能一眼看穿人心。一双向上扬的眉毛更是增添了些许张扬的霸气,即使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也依然散发出一种她从没有感受过的威压,无形之中竟然让人有些不敢大口呼吸。好一个不怒自威的女人,这绝对是一个超级不好惹的女强人啊!她年纪应该已经步入中年,可保养得却十分好,雍容华贵,即使放在现代也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而这个女强人在沉静了几秒以后,突然爆发了!

    她震怒:“这是怎么回事!?”她怒目指着那个清冷男子:“九公主她怎么了!?”

    在场所有人听到美妇人的话,全部悚然一抖!整个身子快要趴到地底下了,大气不敢喘!

    而那个众矢之的清冷男子也在那一瞬,强行僵硬了身板,却不发一言,只是默默跪着上前来到床前,将手搭在殷楹的脉搏上,应该是在把脉,随即指尖用力按了按。

    他的手有些微凉,指尖尤其好似有寒气萦绕一般。一辈子没正经被男生碰过手的殷楹,一下子脸红到耳根……

    “你……你轻一点。”殷楹声若细蚊。

    男子当即别挪开了手指,殷楹分明看见他触碰到自己时,眼神里划过的不情愿!

    男子将手覆后,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嫌弃地往衣摆上蹭了蹭,仿佛刚刚摸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纵是在威严的“母皇”面前,男子的表情仍是僵硬又冷漠,禀报道:“九公主身体无碍,不过心绪有些许不稳,贱民也诊断不出公主缘何失忆。”

    失忆?我可没失忆啊!病房里的很多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啊!

    可下一幕更是惊掉殷楹的下巴!

    只见“母皇”一拂袖,:“来人!将这一屋的人拖下去斩了!”

    殷楹本就常年卧病在床,此刻更是脑细胞跟不上事情发展的速度!斩了?!这就是在古装剧里必然会出现的“说斩就斩”?!

    只见门外,刹那间又出现了一批侍卫,只是与自己屋内跪着的侍卫着装有明显的不同。

    就要将地上跪着的那群人全部带走,连带那个给她把脉的小哥哥和自称她贴身丫鬟的小姐姐!

    更让人惊讶的是,所有人竟然没有要求饶的意思!仿佛听之任之,命本就不属于自己一般!只是将头低着不能再低,只能从他们的身体反应看出,他们在害怕地打摆子。

    这不是在做梦!这也不像是什么片场啊!真的要杀人嘛?!自己是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殷楹来不及多想!

    “慢着!”

    她深吸了口气,先暗自压下内心无穷无尽的疑问和震惊,尽量让自己不怯场道:“母……母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醒来,我是谁,我在哪,我全都不记得了,但这真的不关他们的事,如他们所说,我只是崴到脚而已……能不能暂且先放过他们,我也有不少话想亲自问他们……额……现在我头很痛,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面前的美妇人,或是看出了殷楹此刻确实体力不支,她将方才那一身的戾气暂且收敛。

    她温柔地看了看殷楹,不由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担忧,语气也柔和了很多。她轻轻地摸了摸殷楹的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母皇今天什么都听你的,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但不管如何,这点不能忘,你永远都是我大夏国最尊贵的九公主。”

    话毕,先前的和颜悦色消失不见,又厉声对着屋内的人道:“看来你们对公主来说,还有点用处,这次先饶过你们贱命!传令下去,九公主府的守卫加多一倍!务必保护好公主的安全!九公主要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公主府的所有闲杂人等,以及他们的九族以内全部,诛!”

    清冷男子从头到尾,都不曾有过大的波澜,不像将生死置之度外,更像是对生无甚渴求。

    此刻男子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而其余众人打了个寒颤,连忙扑身在地,磕头:“谢九公主,谢女皇,九公主千岁,女皇万福!”

第三章 女尊的世界

    “好了,你们全凭公主吩咐吧。”

    说着摸了摸殷楹的脸,道:“栩儿先好好休息,母皇晚些再来看你。”说完起身离去,走之前头也不回道:“文清,你随朕来。”

    那似乎是清冷男子的名字,他浑身一僵,起身跟着女皇出门了。

    “谢公主不杀之恩。”小石榴和房间其余那些人心有余悸地再次伏地叩首。

    呼……总算暂时太平了……如果自己不制止的话,“母皇”可能真要因为“公主”崴到脚,便要这些人人头落地啊!

    殷楹长长地舒了口气,尽量以符合公主语气的口吻道:“咳咳……小石榴留下来,剩下的都出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那些人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也知道九公主是要他们退下。

    便如获大赦的离开了殷楹的房间,毕竟今天不仅对殷楹来说,信息量过大,对这些人来说,他们的人生一样在鬼门关之上,做了一次过山车。

    待房间里只剩下小石榴后,她才稍微放松了些身子。既然她自称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任何疑惑问她,应该是最好不过的。

    “公主为何要他们找妈?”小石榴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在意那些细节,你叫小石榴?”

    小石榴有些难过的泪眼汪汪地看着殷楹,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站起来说话啊……这样看着太不习惯了啊。”

    “奴婢不敢!”小石榴作势又要叩首。

    “且慢!我……我命令你!搬个凳子坐到这里来!”殷楹急中生智。

    果然,小石榴这才照做。

    她扶额:“你现在也知道,我……嗯,算是‘失忆’了。”

    小石榴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所以……?”殷楹揉着眉心,此前那日复一日的病房生活,平淡无奇,可今天这短短几个小时的剧情,也太波涛汹涌了啊!

    小石榴这才恍然大悟:“公主是想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处?”

    殷楹吐了口浊气,还好她还算勉强靠得住:“把所有关于我,我母皇,这座公主府的事情,都说一遍吧,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还有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石榴仍有些犹疑地怯怯打量了一番殷楹,再三确定公主眼神里没有往日常见的阴狠和凶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娓娓道来:“现在是大夏朝两百四十年五月初五。皇上,也就是公主的母皇,是大夏国第十位君主。”

    “可我的母皇是女子……”

    “对呀,她是我们大夏国的皇帝呀!”

    她眼皮突的一跳,心下惊讶,这里竟然是女子当朝!

    “大夏国仅有两位公主,却有七位皇子。公主叫夏栩,排行第九,人称九公主。基本算是大夏国第二尊贵的人。”

    原来,这个国家女帝当政,自然以女子为贵。

    殷楹疑惑:“第一尊贵自然是我母皇,可我既然排行第九,前边还有个姐姐吧,我为何不是第三尊贵的人?”

    小石榴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殷楹了然,这是有故事啊!她闻到了八卦的香味!燃烧吧!我的八卦小宇宙!

    她摆出一副“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的笑脸,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管你说什么,我保证都不会有人责罚你。”

    小石榴咬了咬牙,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夏国人都心照不宣罢了。更何况,自己不过是帮助九公主回忆她本就知道的事情。

    “大公主已经年近二十九,夫侍成群,却……至今一无所出。”

    纳尼?!怪不得自己排行老幺,却算是除了女皇之外最尊贵的人啊!二十九还是青春的尾巴,可这姐姐却……不孕不育啊……

    “那……我多大了?”

    “公主还有两个月便及倂了。”

    殷楹这才心下了然。许是自己这个姐姐光顾着开花,却无法结果。故而大家便对她继承香火不怎么抱希望,反而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唯一的小公主身上。

    也难怪,母皇那么紧张这个小公主的安危,连崴个脚都急冲冲赶来,更是差点为此杀人。

    可是,这个小公主不是只崴了脚吗?我怎么会成了她呢?这难道就是如雷贯耳的“穿越”?而且还是个架空世界?

    如果是这样,那个世界的我现在怎么样了呢?难道我终于没有撑过去?

    不知若爸妈听到了这个消息,会不会难过呢?这次应该会来看我吧……?

    如果那算是“前世”,前世世界被一种名为DIVOC-91的病毒席卷,一时间数以百万计的人类因为这个病毒而失去生命。自己当时虽然年幼,却也不幸地被病毒选中!被感染的人往往活不过一个月,可她虽然没有康复的迹象,却意外的一口气坚持过了三个月!这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于是她被当做全世界仅有的一例“超级感染者”,而不断的辗转,送往更加高级的医护机构,或是……研究机构,她也分不清……

    往后的日子,每天被*插着数不清的管子以及各种各样她闻所未闻的检查,她早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咽气的心理准备。年复一年,她经历着前世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体验的日常,就这样生活了五年,慢慢的,甚至连所谓的“绝望”都淡了……

    所以现在虽然遇到如此不合常理的“穿越”,反倒还能保持理智。

    那时候,仅有的几件让她情绪有所波动的事情之一,便是渐渐不再来看她的爸妈……

    可惜没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公主,你没事吧?”见九公主似乎陷入沉思,小石榴关心道。

    殷楹摇了摇头:“你继续说?那么我的脚是怎么崴了呢?”

    小石榴眼神躲闪。

    “无妨,我说了,不论何事,你直说就好啦。”说罢,总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小石榴支支吾吾道:“是公主在……在与茯苓公子……玩……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

    殷楹犹疑地看着小石榴闪烁的眼神,玩耍?茯苓公子?

    “谁是茯苓公子?”

    对了!刚刚那个让自己一秒失恋的美男子似乎叫文清,名字很好听啊,为什么对我那么刻薄啊!好气喔!

    小石榴见九公主似乎神情有些不悦,赶快老实道:“他是公主您的小侍。”

    “小侍?什么是小侍?”不好的预感又涌上心头了!

    “小侍……”小石榴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小侍的意思是,公主的人。”

    “啊?!我的夫君?丈夫?”

    殷楹用双手扶住脸颊!不会吧!自己前世早早染病住院,可是连男孩子都没见过几个!在这里,自己已经有老公了?!这这这!这……咳咳……想想也不坏啊…..可是太害羞了吧!

    小石榴慌忙摆手:“不,不。公主至今还没正式娶夫。小侍是在公主正式娶夫之前,额,或者娶夫之后,供公主娱乐……暖床的男子。”

    殷楹只感觉太阳穴狠狠的跳了两下,艰难地道:“男……男宠?”

    小石榴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她顿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这是个什么世道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这个小公主才十五岁不到,就已经有男宠了!?

    她在那个世界至少活了二十多年,每天的生活除了吃药,就是打针,就是被一堆白大褂糟老头子围观,讲过话的男人除了医生就是病人!好气喔!

    “咳咳……我居然有一个小侍,真是……”

    “公主具体有多少小侍,奴婢也不知,毕竟金屋外人不可入内,对了,刚才那位文清公子也是公主的小侍。”小石榴认真的说道。

    什么?!不止一个?!那个盛世美颜的棺材脸也是我的小侍?!

    还没来得及细品,她想到刚刚小石榴打在文清脸上的那一巴掌,赶忙疑问道:“小侍的地位很低吗?”

    “这要看他是否得宠了,受公主喜爱的自然地位也高,若是不讨公主喜的,那便和普通下人差不太多。”

    怪不得,本就是女子为贵的国家,加之前面的种种细节,也大概能推论这文清对九公主肯定是不甚喜欢,自然也难得宠,连我的小丫鬟都可以随便打他了。

    “下次,别随便打骂他们了。”虽然那美男子很明显讨厌自己,可是长得那么好看,就算只是每天看一看,不快乐嘛?!

    小石榴惊得从椅子上,急忙跪了下来:“公主饶命!奴婢是看不过他对公主出言不逊!”

    殷楹笑道:“别这样一惊一乍的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入乡随俗,可既然你是我的贴身丫鬟,走到何处,可都代表了我呀!我可不想别人说我是个蛮不讲理的恶毒公主。”

    殷楹尝试着开始接受自己公主的身份,书里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啊!虽然在那些人眼里,自己这也不是第一印象了……

    小石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难以置信地看着殷楹。

    殷楹疑惑道:“怎么啦?”

    小石榴忍不住喃喃道:“公主……公主失忆以后,性格完全变了,像是换了一个人。”

    殷楹忍不住扑哧一笑,把小石榴看呆了!公主何曾这样笑过?!

    殷楹笑道:“是吗?那我原来的性格是什么样的?”

    小石榴这次是万万不敢说下去了。

    殷楹见状,又想到之前文清厌恶的眼神,和先头跪在房间的一众人等畏惧的样子,低声道:“看来,以前的我,绝对是一颗毒瘤啊……”

    “毒瘤是什么……”小石榴谨言慎行,深怕自己听漏了九公主任何一句金口玉言。

    殷楹没理会小石榴的发问,好似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那名叫茯苓的公子,现在在哪里呢?”

    小石榴闻言打了个寒颤:“他,他在……在金屋。”

    “金屋是什么?带我去看看!”

第四章 原主是变态

    看到那个之前见过的俊美冷清的男子文清,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思绪拉了回来。

    殷楹正想询问他怎么了,却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望,活生生把她刚想开口搭讪的欲望给堵了回去。他也没说话,敷衍地行了一礼,便直接进里间去看茯苓的情况。

    小石榴看到男子的态度不善,习惯性地又想上前教训一番,一手指着男子:“你竟敢……!”话才刚开口,殷楹拉住了小石榴:“救人要紧。“

    小石榴这才乖乖地退回了殷楹身后,却半信半疑不断打量着九公主的后脑勺,心里说不出的疑惑,公主原来一直对于小石榴代她教训那些下人都是冷眼默许,有时还会嘉赏她。可是现在……

    这明明还是九公主的模样,可是怎么给她感觉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呢?

    另一边清冷男子已经指挥下人去准备热水,纱布,煎药。看着下人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来来去去,殷楹的心已经揪了起来。

    起初在金屋,因为光线暗,她并没有完全看清,此刻她才赫然的发现茯苓除了脸,身上几乎体无完肤。身体上的鞭伤是一个伤口覆盖着一个伤口,皮肉外翻,在几处手臂和小腿处,竟然都能隐约见骨。他的胸前,腰腹,还有大腿又被热铁烙印的痕迹,而且令她更加骇然的是,文清竟然从身体上的好几处取出了足有手指长短的银针。

    文清看着殷楹因为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冷笑道:”公主殿下的手法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我……“殷楹想说些什么辩解的话,可是她能说什么?不是我做的?还是,我不记得了?

    文清却没理会她,继续一边利落的处理伤口,一边冷笑:“难怪公主这么紧张,这具身子如此耐折腾,想必公主可舍不得他这么容易就死了。”

    面对文清刻薄的言语,殷楹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什么回答都是苍白无力的。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确是九公主,而她此时此刻,就是九公主。

    殷楹顿时觉得有些头痛欲裂。

    小石榴看着小公主扶额,担忧地问:”公主,是不是身子不适?“她想许是这里血腥味太重,道:”公主,这里气息污浊,恐影响您的玉体,不如奴婢扶您出去走一走吧。“

    “也好。”殷楹的确有些不想待在手术现场,倒不是因为什么污浊影响玉体,实在是她有些不知道以怎么样的心态身份自处,她的确想出去透透气。

    她此刻也顾不上文清在身后的鄙夷嫌恶的表情了。

    “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很坏?”殷楹明知故问的问小石榴。

    小石榴想了想,嗫嚅道:”其实公主您大可不必为此忧心,您是咱们夏国最尊贵的公主,这整个大夏国什么不都是您家的,这些个人命本就不值一提。况且,他们能进得了九公主府,是他们几世修来的,连带着整个家族全都加官进爵,共享荣华。所以他们心里都是感激您的。即使死了,以一人换取整个家族的荣华,这有什么不好吗?很多人巴巴着想进来,还没这个资格呢……”

    “小石榴……”殷楹扶额打断她的话,她觉得有些精疲力竭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她不准小石榴跟上,自己一个人在后花园里面,漫无目的地走着。

    没有想到,她的前身,九公主竟然,竟然是这样折磨她的小侍的!

    她才十五岁不到,竟然是个心理变态的恶魔。而她,竟然就这样穿越到了她的身体里,成了她。

    虽然伤害茯苓的不是自己,可是现在自己变成了九公主,殷楹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身份转化,怎么样收拾那个小恶魔一手创造的惨剧。

    “诶,听说上次被公主抓进府里的茯苓公子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现在文清公子在救治呢。”一个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殷楹适时地将自己隐秘在旁边一个人造假山地阴影里,她此刻并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这有什么稀奇的,被九公主弄死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一百了吧。听说这个茯苓公子已经算命硬的了,被关在金屋七天七夜竟然还没死,他可是头一个。”

    那两个宫女的声音由远及近,两人竟然停在了假山外小心翼翼地攀谈起来。

    “该不会看上茯苓公子命硬,打算治好了,继续折磨吧。”

    “唉,九公主花样无穷,阴晴不定,谁知道呢。”

    “真真是可怜啊。有道是,一入公主府,再无活命日啊。”

    “其实啊,我和你说,这个茯苓公子已经算是好命的了,我估摸着九公主可能看他模样好,没往死里折腾,这才能撑个七天。”

    “这样还算没往死里折腾啊!?我听说茯苓公子刚出金屋的时候,那是全身都是血,听说身上每一块是好肉啊。”

    “唉,你在公主府时间待的短啊。公主真要弄死一个人的话,那还不是一眨眼的事情。九公主府的八大酷刑,你肯定没听说过吧。”

    “八大酷刑!?”小宫女吓得压低了声音,捂住嘴道,又吃惊又害怕又好奇地问:“是哪八大啊?”

    另一个小宫女煞有介事的道:“具体的呢,我也知道的不全,不过我就听说过一个。”

    “哪……哪个?”资历浅的小宫女有些颤抖地问。

    “你确定要听?我听说的当晚可是连觉都不敢睡了。”资历深一点的小宫女警告道。

    资历浅的小宫女还是没克制住内心的好奇,做了个深呼气,“你……你说吧。”

    资历深的小宫女看了看四周,靠近了资历浅的小宫女,压低了声音道:“勾肠,听过没?”

    见她迷茫的摇头,资历深的小宫女继续道:“就是从你……那里……”她指了指小宫女的身下,继续道:“伸进去个铁钩,勾住里面的那个,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往外拽……听说啊,那个东西竟然能拽出好几丈啊……听说当时血流了一地啊,那个男人哀嚎地全公主府都能听见那叫声,好不瘆人啊……而且啊,据说从那次以后,公主府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有人听到了………………”

    “啊啊啊啊啊~”资历浅的小宫女被她吓得魂飞魄散,忍不住叫了出来,资历深的小宫女见状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叫魂啊!不要命了!小心惊扰了九公主勾你的肠!!”

    资历浅的小宫女立马泪眼摩挲的止住了叫喊:“这……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就是去年的事情!当夜当差处理尸体的是我的同房,小翠。是她亲口和我说的,看到了好长好长的肠子还有好多好多的血。而且金屋里传来的叫声我也是亲耳听到了的!你说还有假!?”

    资历浅的小宫女喏喏道:“那……那小翠去哪儿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资历深的小宫女叹了口气道:“说来也可怜,小翠胆有点小,可能当时被吓着了,后来总说什么见了鬼的疯癫话,被女皇陛下赐死了。”

    资历浅的小宫女捂着嘴道:“九公主真是太可怕了!女皇陛下也没有管管吗?”

    资历深的小宫女道:“诶,我警告你啊,这事不可以再让第三人知道,不然咱们的小命也难保了!知道没!”

    资历浅的小宫女如捣蒜般点头道:“我才不敢呢。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资历深的小宫女点点头道:“知道你是个嘴紧的我才和你说的。”说着又叹了口气:“唉,谁要九公主是咱们大夏国唯一的希望呢。咱们也就两个公主,大公主她……这女皇也没办法。好在女皇仁义,下令说,进入九公主府的小侍,都会善待他们的家人。有一些可谓是牺牲一人,幸福全家啊。听说女皇殿下厚葬了那个男子,连带的也赏了许多东西给他的家人呢。”

    “是不是九公主只……只爱折腾男人啊?”

    资历深的小宫女想了想,道:“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对着我们宫女,她也是不留情的。只不过却不会有那么多花样和时间去折腾罢了。大多都是直接抹脖子,干净利索。”

    资历浅的小宫女稍稍呼了一口气:“还好我是女人。即使要死,让我死个痛快也好啊。”

    资历深的小宫女今日似乎感触颇深,被打开了话匣子,她想了想没忍住,继续爆料道:“是啊,我再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啊,我听说,那个什么文清公子就是被他家主动送去公主府的呢。”

    “文清公子?!那个冷面冷情,医术无双的文清公子?怪不得他天天板着个脸,原来他是被逼送进来的。”

    “可不就是他吗?他是太医院总太医的庶子。沈家之前得罪了大公主,听说差点被抄家,但文清公子进公主府没多久,沈家不但安然无恙,她母亲还成了太医院总太医,官职从二品呢。”

    “啧啧,我竟不知还有这么一茬,文清公子岂不是成了牺牲品,真是可怜啊。”

    “牺牲一人,成就全家,有何不可呢。怎么,你春心萌动,看上文清公子啦?”一个小宫女调笑道。

    “去你的。敢碰九公主的男人,除非我和我们家族都不想活了。”

    “看给你吓的。不过不是我说,这公主府里的男人啊,各个都是绝色,放到添香楼,哪一个不都可以争一争个头牌。更不说那几个被唤了公子的。那几个放到全中原,不论是长相还是才气估计都是数一数二的。”

    “哇,好姐姐,除了文清公子和茯苓公子,你还见着了其他的公子吗?你快给我说说,其他人都怎么样啊?”

    “嘿嘿,我见着的也不多。而且大部分都只能在远远的偷窥一下。不是我说,在九公主府当差,就是饱眼福这一个好处真是没得说。”

    “是啊,等以后出府攒够了钱,我也打算娶个两个男人回家好好伺候我。”两人的话题慢慢的又复轻松了起来。

    “两个哪够啊,就连平头小老百姓都平均五夫呢,我也不贪,比大家多一个就好了。嘿嘿。”

    最后两个小宫女感慨总结道:“还好大夏国女人稀少,不像男人一抓一大把。”

    “是啊!还好咱们是女人。”

    这是丛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你们俩杵在这干嘛?茯苓公子那里正缺人手,你们快过来干活。”

    三人的步子终于渐行渐远。

    殷楹走出假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想着刚刚她们说的话,震惊得让她久久喘不过气来。

    再一次意识到这世界的不同,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这身份的独特,以及前身那个小恶魔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

    也难怪所有的人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能想出勾肠这种阴招的人,心里该是变态阴暗到了极点吧!

    九公主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姑娘,为何会是这样的人!可是还没等她有少许的喘息,小石榴又找上来了:“公主,可找到您了。茯苓公子醒了!”

第五章 亲自照顾他

    当殷楹和小石榴赶到房间的时候,正遇上文清正在收拾药箱。

    “他怎么样了?”殷楹问道。

    看到九公主的出现,文清眼神骤冷,讥讽道:“公主殿下若是想多玩些花样的话,不如看他能不能熬过这几天也不迟。”

    殷楹心下一惊,“他……?”

    文清看着殷楹惊讶的表情,心底一阵冷笑:“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若是接下来这三天他伤口愈合的好,不感染的话,应该还能供你再多折磨一阵子。”

    文清说的,殷楹心里也知道,伤口最怕的就是感染发炎,只要这几日茯苓不发烧的话,他才算真正度过危险期。

    “那要怎么做?”殷楹皱眉问道。

    “药已经派人去煎了,若是发起高烧的话再服另外一服药,如若还不能退烧的话,就准备埋了吧。”文清面无表情地说。

    看着文清额头上未擦干的汗以及有些苍白的面容,殷楹知道他劳累了这许久肯定也是累极,并未理会他的刻薄:“我知道了。”然后转头对门外恭候的下人道:“来人,扶文清公子回房休息。”

    文清虽心里微微惊讶今日她如此冷嘲热讽,九公主竟然还没有发怒,唤作平常,早就是一顿发飙或者一顿棍杖伺候了,但却还是冷笑道:“不敢劳烦公主殿下挂心。”说着便自己推开门出去了。

    殷楹慢步走到床前,看到此时茯苓正闭着眼睛,他的身上被白色布条包扎的像个木乃伊,看上去有些滑稽,可是殷楹怎么也觉得滑稽不起来,他的眼睫毛很长,长长的阴影覆盖在苍白的脸上,嘴唇也因为虚弱而有些泛白,只是胸口有微弱的起伏。

    虽然不是她把他折磨成这样,但是她心里还是免不可少地感到很不是滋味。

    许是因为自己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五年,被病痛折磨了五年,与死神作伴了五年,所以她看到此刻也在死神身边徘徊的茯苓也觉得心里堵得慌,虽然她知道他的伤与自己无关。

    “公主……咳咳,看够了吗?咳咳。”沙哑的声音,十分虚弱,茯苓刚一开口便觉得全身剧痛无比,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

    她讪讪地道:“你……你醒了。你觉得还好吗?”

    茯苓皱了皱眉,他觉得面前这个九公主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对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九公主永远都是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狂妄,霸道,狠毒,他似乎从来没看过她这样一副表情。这又是什么新花招?

    茯苓刚想开口说话,又是一阵咳嗽,“咳咳咳……”。

    殷楹打断了他:“算了算了,你别说话了。”

    这是小石榴在外面敲门:“公主,茯苓公子的药到了。”

    “快进来。”

    小石榴推开门,端着碗热热的黑漆漆的汤药进了屋,边道:“公主,文清公子说这药得趁热喝,凉了药效就没了。”可是进屋后小石榴便有些踌躇了,这茯苓公子看样子自己肯定是吃不了药的,那谁来喂药?

    按说这是她做奴婢的事,可公主府的奴婢向来只是伺候公主的,这茯苓公子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是公主的男人,这自己肯定不好碰他。

    公主府只有极少的几位公子是配有奴才的。可是这茯苓公子一来府中便被带去了金屋,也没有随身的小童,因为没人会想到他还能活着出来,而且此刻还躺在公主的床上。这样一来,小石榴觉得有些难办了。

    她将药碗放在桌上,对殷楹道:“公主,奴婢去唤个下人来给茯苓公子喂药。”

    殷楹眉头微皱:“你不是说这药得趁热喝?你来喂?”

    小石榴顿时吓得连忙跪了下来,颤抖道:“茯苓公子是九公主的人,打死奴婢也万万不敢逾越。”碰九公主的男人,她岂不是找死。

    夏栩皱了皱眉,摆手拦了拦,“那你下去,我来喂。但你等下还是安排两个人在外头待命,随时伺候。”

    小石榴震惊道:“公主,您千金之体,怎可自己去服侍一个……”

    不等她说完,殷楹不耐烦道:“等你再叫人来,这药都凉了。别废话了,你先下去吧。”大夫都已经说了药得趁热喝,不然凉了过了药效就没用了,茯苓伤得这么重可不能再叽叽歪歪耽误了!

    看出了九公主的不耐,小石榴识相的退了下去,只是心里还是震惊九公主失忆后极其反常的行为。

    竟然喂男子服药,这在平常百姓家都是极不合礼数的,说出去恐还会遭人耻笑。但是她可不敢置喙九公主什么,也不会去外面乱嚼舌根,只能将心里的金涛海浪烂在肚子里。

    所以此刻,不光是小石榴,即使连茯苓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九公主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咳咳,不必劳烦公主……我自己……咳咳……咳咳”茯苓强忍着手上的剧痛,想抬起右手。

    “诶,你别动,等下伤口又裂了。”殷楹连忙阻止他道。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茯苓搀扶着缓缓坐起身来,尽量不碰到他伤口的地方,还贴心的多垫了一个枕头在他身后。

    “咳咳……九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咳咳咳……要杀要剐……茯苓悉听尊便……咳咳……”说完又不可抑制的咳起来。他能忍受她对他任何折磨,早就抱着必死的心,进了公主府,他本就没有抱希望活着出去,可是此刻九公主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却不由让他防备起来。

    看着茯苓如此激动的反应,殷楹担忧他的伤口裂开,连忙道:“你别动了,别动了!”

    可是茯苓却难以平静,心中不知是什么情绪,搅在了一起一齐涌上来,他不管不顾地抓着殷楹的手往自己身上的左胸上拍:“咳咳……求公主……一刀杀了我……咳咳……”他情绪激动地难以抑制,声音沙哑地低吼,有许多伤口又开始沁出血来,而他自己也痛得已经全身直冒冷汗,脸色更加的苍白。

    殷楹看着他一副求死的表情,心里很是着急,这人好话不听,是喜欢受虐么?她板起脸,冷声道:“要杀要剐那也是本公主说了算……动刑那套本公主已经玩腻了,现在本公主有新的玩法,得先将你的伤养好了。”

    没成想,这句话就像是定身丸,好言无果,恶语却管用,话音刚落,他便乖顺地停止了挣扎,只是胸口急促的起伏,显示他激动的情绪。

    殷楹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嘴上还是装作冷淡的样子:“现在你先把药给喝了。”

    茯苓悲痛的闭上了眼睛,眉头深深的锁在了一起,他咬紧牙关,终于安静了下来。

    “来,张嘴。”她舀了一勺药,递在茯苓嘴旁,他默默地盯着她,不发一言,微微的张开了口。

    看着他向上滑动的喉结,她满意的又继续喂他下一口。

    他喝得极慢,好几次喝进去的汤药又因为反胃而吐了出来,而殷楹也十分仔细小心而耐心地帮他擦拭,即使那黑漆漆的药染到了自己身上也无动于衷。她一边喂,一边道:“慢点。”她喂得极认真,她的眼睛仔细地盯着茯苓,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喝药的是自己一般。

    茯苓就这样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将药喂给自己,这个九公主恶毒残忍,却没想到变脸也如同翻书一般快,从他被选定送进九公主府的那一刻,所能做的就是顺从,要杀要剐都听之任之,他只求痛苦能早日结束,然而这一出却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料想到的。

    还有新的玩法?是啊,他这具身体本就是用来被人玩弄的,才七天而已,如何可能这么轻松就解脱呢。

    一碗药就这样见底了。殷楹很是开心,她放下碗,又帮茯苓擦了擦嘴角,暖暖地笑道:“怎么样?喝完药好一点了吗?”

    见茯苓一言不发,凝眉似痛苦的样子,殷楹只道他肯定是倦了,又慢慢地扶他躺下:“你睡一会儿吧。有什么事叫我。”

    他似乎听到她轻手轻脚的出门,吩咐了些什么,复又坐回了床榻。而后,许是因为药力,他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也是十分昏暗,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烛光,黑暗中,他听到房间内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呼吸声,十分平稳而缓慢,扭头一看,不禁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九公主竟然趴在他的床头,睡着了!?

    他此刻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她沉睡的睡颜,茯苓的眉头又深深的锁了起来。

    饶是九公主想玩什么新鲜花样,喂药已经够惊世骇俗了,现在她趴在他床头,无论如何他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九公主吗?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到底葫芦里买了什么药,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演戏?而且,他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呢?想要什么说一句不就有了么?还有什么是她九公主得不到的?

    呵,九公主。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开眼,他们大夏国的根基如何会掌握在了这样一个小小年纪就阴狠毒辣的人手上,让人恨之入骨,却又无计可施。他更加不明白,为何那个恶魔这一天之内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连眼神,神态,言语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让他最不敢相信的是,九公主真的就如此在他身边宽衣解带的照顾了他两天。

    第二天的时候,九公主亲自照顾茯苓的消息在公主府传开,如惊雷炸响,就连女皇在皇宫也听到了这个骇人听闻消息。不过众人都一致的认为,九公主肯定是在耍什么新的花招,想要以柔克刚,可是当第五天的时候,九公主仍然陪在茯苓公子身旁照顾他起居饮食用药包扎的时候,女皇终于盛怒地冲进了公主府。

第六章 女皇发怒了

    “栩儿,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岂能屈尊降贵亲自去照顾一个男人!!?”茯苓听到女皇在卧房的前厅大发雷霆。

    “竟然还让他睡在你的卧房里!?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简直要成为天下人的耻笑!”可是她的气当然不会撒在她的宝贝女儿夏栩身上:“公主失忆了,难道你们也失忆了吗!?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还有那个茯苓,我看他和他们姬家也是早就活得不耐烦了!”

    茯苓听闻,也不管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拼劲了全力从里间的床上翻身起来,可是因为无力,又跌落在地上。他也顾不得疼痛,咬着牙,竟然半跪半趴了出来。

    殷楹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下床了,你的伤口刚刚开始有好转,别又再裂开了。”

    茯苓却不管殷楹,避开她的搀扶,跪倒在女皇面前,恭敬地道:“皇上,一切都是贱民的错。还请皇上不要责罚他人,贱民愿以死谢罪!”

    殷楹十分意外,她之所以亲自照顾茯苓,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也不是因为想得到好人卡,只是因为他在金屋时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前世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自己。她知道那种痛苦,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然而她的这些个举动竟然在女皇和大家眼里竟然是这么出格不何体统的?连之前的九公主那样草菅人命女皇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帮她善后,怎么她现在“改邪归正”却反倒是丢了大夏国的脸吗?

    殷楹当下理解不了,直到后来,她去学习了大夏国的礼仪以后才知道,这个国家,因为女人稀少,所以女人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加之大夏国的皇族原来是继承了上古时代的龙脉,实乃天潢贵胄,所以皇室家族的人,尤其是女人地位又是贵中之贵。而夏栩又是夏国唯一的龙脉传承的希望,所以夏栩的地位,由此可想而知了。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九公主不论多么过分,女皇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可此时九公主的“屈尊降贵”行为,女皇却是不能坐视不管了。

    看到女皇一言不发,茯苓心下更加恐慌,他受任何折磨他都无所谓,可是却绝不能牵连到他的家人!他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他再次沉声道:“请女皇陛下赐死!”

    殷楹看到他重重地朝地上磕了一个头,头上立马血流如注,而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开始大大的崩开,渗出血迹来。她虽然不理解,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连忙拉着女皇的袖子讨好道:“母皇,她们都是被我逼的。是我自己想照顾茯苓的。是我不让她们插手的。这些与她们,与茯苓都无关!”

    看着九公主哀求的眼神,女皇声音不自觉放软:“栩儿,你太任性了。你这样做,将我们大夏国的脸面置于何处?”

    看到女皇的口气稍有放松,殷楹继续道:“母皇,我真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她们说是我把茯苓伤成这样的,不看到他好起来,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如果我真的做错了话,那你就处罚我吧。”

    她心里知道这个母皇这么宝贝九公主,肯定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女皇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女儿,心里突然想到什么,迟疑地开口道:“既然你开口为他求情了,我可以不追究,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殷楹疑惑道:“什么条件?”

    女皇仔细的盯着殷楹的表情,竟然有些紧张的问:“那个……明日……你继续去上书房……跟着周太傅学习。”

    谁知一说完这话,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屋子里的下人甚至茯苓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任谁都知道九公主最忌讳的就是读书。而周太傅为人严肃刻板,刚正不阿,是九公主最厌恶的人。可周太傅却是大夏国举足轻重位高权重的人,九公主拿她没有办法,有好几次因为在上书房受了气,回到公主府里大发雷霆,大开杀戒,间接死于周太傅的出气筒不下于二十人。

    所以后来九公主所幸就不再去上书房,就连女皇也拿她没办法,为了这件事情,女皇也苦恼了很久。

    作为龙脉的传承者,可以暴戾乖张,却不可以胸无点墨。

    可就在众人都紧张地低头等待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她们听到九公主问道:“只要我去上书房学习,母皇您就不再追究了吗?”

    女皇肯定地道,“只要你肯去上书房,认真跟着周太傅学习,以往这些我都可以不追究!”

    在众人诧异和惊讶的眼神中,殷楹轻快地笑着点了点头:“这有何难!我去!”

    茯苓搬出了九公主的寝房,还特地分了个芳华院给他居住养病。因着前几日的喂药风波,以及九公主为了不让女皇惩罚茯苓,竟然愿意去她最厌恶的上书房读书,以至于茯苓一时间名声大噪,成了九公主府的大红人,各种谣言漫天飞。

    一说九公主对茯苓是真的芳心暗许动了真情,所以才改邪归正;一说是有狐媚之术的妖怪,不但被九公主折磨了七天没死,而且还施了媚法,控制了九公主的心神。

    只有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这一切都源自于九公主崴了脚后无故昏迷,醒来后前尘往事尽忘。

    至于性情为何大变,却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哪里能猜到,此刻大夏国九公主的身体里,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魂魄了。

    周太傅听闻九公主要重新来上书房学习的时候,眼皮不可自已的跳了一下,但表面上仍然庄严无波地道:“阿弥陀佛。”

    上书房几位小姐也是胆颤心惊。她们被母亲多次嘱咐:“女儿呀,千万不要得罪九公主!平常尽量能不接触就不接触,遇到九公主就绕着路走。”

    有些胆子小做事谨慎的索性请假不来上学,打算先观望两天。

    也有胆子大些的不屑地嗤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就不信她能把我怎么样。”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立马被捂住嘴巴:“你不想活啦!”然后开始巴拉拉絮叨九公主的辉煌历史,被勒令休学两天。

    以至于殷楹第一次走进上书房的时候,原本满座十八人的学室空荡荡的,只有三个人到场,她不禁感叹这九公主的威慑力果然不同凡响。而那在场的三人中有一个人她竟然也认识——

    “文清!?你怎么也在这?”殷楹惊呼道。

    清冷的眼神里闪过厌恶,他面无表情地向九公主行了一个敷衍的礼,遂答道:“奉女皇的指命,担当九公主的伴读。”

    伴读!?殷楹冷不丁地打起了冷颤,竟然让这个棺材脸来做我的伴读。

    不过话说回来,他才刚满十八岁,便以一身冠绝夏国的医术闻名,其医术的造诣听闻比之母亲恐怕还要更甚一些,可谓也是少年天才。只是身为一名男子,他似乎是没有资格进入太医院。

    不吹不黑,文清的长相是世间少有的绝色,面若皎月,眉似柳锋,眼漆黑深邃,淡淡的薄唇如蝉翼,周身自散发出一种清冷的气质,让人不敢亲近,习惯性总是一身天青色长衫,如二月烟雨朦胧,像是孤立于薄雾间的一棵青竹,不论世间如何飘摇,他却自有一股傲气。

    唉,殷楹心下可惜道,这一副棺材脸的表情真是白搭了他长得那么清秀可餐了,多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浑身发憷,哪还有心思欣赏他的美貌了。

    再搭上他那一说话能呛死你的一张毒蛇利嘴,殷楹觉得她以后的学堂日子堪忧。

    况且此人从她第一眼见到他开始便对她是一副丝毫不遮掩的厌恶之情,也生生让人觉得此物有毒焉。

    不过她打心里还是有些同情文清,为了换取家族的利益,被当做牺牲品送进九公主府,满身的才华就这样被冠上了恶名昭彰的九公主小侍的帽子。

    殷楹转头去看另外两个人。一个脸有些方方的个头比她高一点的少女看到她表现得有些殷勤,她露出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笑着过来牵她的手,吐出了两个让她差点没踉跄的称呼:“姑姑~!”

    天呐,哪里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大侄女!不过两秒的楞忡后,她想起来走之前向小石榴打听的信息,想必此人应该就是大公主,她姐姐所收养的女儿,庆丰郡主了。她听说因为大公主一无所出,所以从大驸马的远房亲戚那边收养了一女,当然这其中这个关系,殷楹是没心情去搞清楚了。

    听说此人之前与九公主的关系匪浅,但她不习惯被一个比自己还大几岁的人托着袖子撒娇,殷楹讪讪地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来道:“是庆丰郡主吧。呵呵,你好。”

    “还有这位想必是华容郡主吧。你们好,以后多多指教了。”华容郡主,乃当朝左丞相的幼女,年方十六,按照小石榴的描述,是所有郡主里才情最高却也最骄傲不可一世的。

    此时这学堂里若还有人能不被九公主威名吓跑,恐怕就只有这个不可一世的华容郡主了。

    不过她这句倒是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就连原本打算在一旁看好戏的华容都不禁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正经围坐的打量起这个许久未见的九公主来。

    她从前并未与九公主正式打过交道,但看九公主的神情,似乎并不如外间传闻那般是个阴狠毒辣之人,也并没有如她探听到和庆丰这个草包有着狼狈为奸的不可见人的勾当。

    所以,此刻最为惊讶的自然还是当属庆丰郡主。

    听到九公主要回学堂,文清要来做伴读的时候,她想,她可能是唯一一个感到开心的人了吧。

    因为她原先巴结九公主,从中原四处搜刮俊美男子献给九公主,为九公主的后宫送去了不少人,而且因着她眼光不错,送去的十个有七个都能得了九公主的“青睐”。长此以往,两人的关系也渐渐熟络了起来,沾着九公主的光,她也得了不少好处。两人的合作可谓是无往不利,亲密无间。

    那个最近九公主府的大红人,茯苓公子,就是她花了极大的心思弄来献给九公主的。听说九公主对茯苓喜欢的不得了,一连七天都没有出过金屋,想着此番她立了这么大一功,九公主肯定会更加对她青睐有加,可哪想得九公主竟然好像翻脸不认人似的,摆出一副和她不熟的表情。

    不过,或许是九公主来上书房心情不好所以明面上不好表现得太亲热?心下有了计较,庆丰又绽开甜腻的笑容:“姑姑您来,真是让上书房蓬荜生辉!”

第七章 吃到了个瓜

    “噗!”听到庆丰这草包的话,华容一口茶喷了出来:“几日不见,庆丰你的文学造诣又提升了不少。”她扬起一边的嘴角,讥讽道。

    庆丰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华容言语里的嘲笑,只道是夸奖,扬了扬那方方的双下巴道:“那可不,这几日我都在家悬梁刺股,通宵苦读。”

    华容一副冷笑的表情冷哼了一声:“原来添香阁竟然是庆丰郡主您的书房,不若有机会带我们都去开开眼界,要如何在这添香阁悬梁刺股,通宵苦读的罢?”

    “你!”庆丰气得指着华容,却似被戳破了谎言,再无话辩解。

    殷楹在一旁看着两人,心下也对这两人的性格为人有了大概的估摸和计较。

    而文清则是充耳不闻的在一旁自己翻看书册。

    “安静!还要不要上课了!”一个严肃端庄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身深褐色长袍,一手放在身后,一手握着书简,缓缓地走了进来。她身子挺得笔直,头发高高竖起,发乌黑似乎还闪着油光,一丝发碎也未见着,而且走得每一步都一丝不苟。

    不用问,这个人便是那个以刻板著称的夏国德高望重的大学问家周太傅了。她如此刻板严谨一丝不苟的样子,也难怪原来乖张霸道的九公主会对她深痛恶绝了。不过她倒觉得这个周太傅应当是个有趣的人。

    “老臣周谨拜见九公主。”周太傅一进来竟然长长对她做了一揖,让殷楹受宠若惊,不由得站了起来:“不敢不敢,您即是栩儿的先生,自是师长,应当受学生一拜。”殷楹连忙还了一个礼。

    殷楹这一下又着实的让在场的人惊掉了下巴。连文清也不由得抬眼望了望九公主。而周太傅也闪过讶异,真如女皇所说,九公主失忆后,竟然脱胎换骨了不成?

    “礼数已经尽完,九公主有句话我有言在先,既然你进了上书房,就是我的学生,既然是我的学生,我就会一视同仁,既然是一视同仁,你就要遵守我的规矩。”周太傅庄严道。

    果然是如传闻一样刚正不阿的周太傅,这招先礼后兵礼数做全了,可该立的规矩也丝毫不马虎。殷楹倒是有些欣赏这样的人,点了点头:“自然。”

    还好那些规矩并没有超出殷楹的预估范围,无非就是一些课堂纪律,不过周太傅尤为强调的就是学堂里没有身份高低之分,同窗之间该赏该罚她都会一视同仁。殷楹知道,这些都是讲给她听得。

    庆幸的是,学堂里的课业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枯燥乏味,生涩难懂,一天下来,她反倒觉得收获颇丰。因为前世久卧病床,她根本无法像同龄人一样坐在学校与同学打闹,听老师讲课。天知道,她有多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学校读书和好朋友玩笑。因此在上书房学习对于她来说本来就是一种久违的享受。再者,两个世界虽然有诸多不同,但是文字却并无太大变化,所以从前世的知识举一反三,倒让她轻松许多。

    放学后,她正四处寻找文清,早晨并不知道他是她的伴读,所以并未和他同路,但是倒是可以等他一同回去。

    “你在找文清?”华容看九公主正四处张望,主动走上前问道。今日一天下来,她觉得这个九公主不似传言那般凶神恶煞,反倒为人处世温和友善,而且也很懂礼貌。简直与传言中判若两人!原本只是想来看看会演出什么好戏,戏是没看到,倒让她对这九公主生出了更多好奇来。

    “是啊,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殷楹问道。

    华容笑了笑:“我知道啊,他被庆丰拉去了那边。”说完她仔细的观察起九公主的表情来。

    “被庆丰……?”殷楹吃惊道,随即眼睛提溜一转,调皮道:“走,去看看!”

    华容看了一眼九公主主动拉扯住自己的袖子,不由一笑,跟着九公主两人轻手轻脚的偷偷趴在墙案上挺起了墙角。

    果然传来了庆丰有些害羞撒娇的声音:“文……文郎,许久不见,你可还好?”文狼!!??噗~殷楹差点没蹦住笑,这简直就是奸夫***幽会开头的第一句。好个文清,亏你天天板个棺材脸,这下可让我抓到你的把柄额吧!

    可惜人家文狼没有理她。

    于是庆丰又道:“我……人家……很是想念你!”

    “郡主请自重。”文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男女授受不亲。如果郡主无其他的事情,恕在下无法奉陪。”

    殷楹此刻捂着嘴偷笑,听这口气,该不会是——文清被庆丰调戏了吧!!!棺材脸,你也有今天!殷楹只恨她只能听声音,无法看到棺材脸现在此刻是一副什么表情。

    华容看到殷楹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表情,觉得更加有趣了。她倒不知道如果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摆出如此一副小女儿的调皮神态。

    不过文清可能要让殷楹失望了,因为他此刻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面无表情的样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庆丰拦住文清的去路,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她有些紧张地开始倾诉衷肠:“文郎,你知道,我……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这些年来,我千方百计讨好九公主,就是想有一天能把你从九公主府救出来。我害怕九公主对你下手,费尽心思找来各种绝色,就是想引开她的注意。我听闻她最近喜欢上了我献给她的姬茯苓,我想时机也到了,我……”

    庆丰正要继续说,文清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郡主,请不要再自作多情了。”说着也不愿再听她说话,甩开庆丰拦在面前的手,打算离开。

    可是庆丰仍然不让,急切道:“你不是也很痛恨九公主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文清懒得再说:“你再不让开,就休怪我出手了。”

    庆丰自知不是文清的对手,只是在他离去的身后急切的低喊:“你等着,我明日便去公主府,求姑姑将你赐给我!你等我!”

    好一幕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好一处神女有梦,襄王无情的苦情戏啊,简直比电视剧还要精彩。殷楹有些幸灾乐祸地想,万一要是庆丰明日真的来找自己了,是成全她一番情意好呢,还是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给她好呢?夏栩忍俊不禁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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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主府后,她首先去芳华院看了茯苓,他刚喝完药已经睡了。殷楹问了问他恢复的情况然后又叮嘱了一下服侍他的宫人后,帮他抚了抚被角后便离开了。

    被专门派来服侍茯苓的小宫人刚送完公主,一进屋竟然看到茯苓正坐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惊讶道:“公子,您醒了?这九公主前脚刚走呢。”

    小宫人今日因着九公主方才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了好些话,此时还有些飘乎乎的十分兴奋的样子:“要是您早醒个半柱香,就能遇上了!”他有些羡慕便给茯苓倒茶便说道:“公子您真是好福气,九公主殿下对您很是上心呢!”

    想到方才九公主的天人之姿,自己都没敢怎么抬眼看,他不禁脸上浮起了红晕:“我原来听说九公主是个活阎王,却原来那些传闻都是骗人的。我可从来没想过九公主是那么亲切的一个人儿啊。”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小宫人道:“听说,九公主几天前失忆了,却不知道是不是又是骗人的。”

    茯苓一发不言地盯着窗外,似乎昨日她向女皇求情的时候的确提到了什么失忆的事情,可是记忆没了,难道连带品行也会转变吗?

    他冷笑地摇了摇头。

第八章 “公主玩腻了”

    殷楹回到房间以后,找来小石榴问话。

    小石榴反应了半晌才终于听懂了公主话里的意思,吓得连忙退后两步,两个眼珠都要瞪到地上,她听到自己哆哆嗦嗦完全不可置信的颤声问道:“公……公主,您……您的意思是……是……是要……遣……遣散后宫!!!???”

    殷楹淡定的点了点头道:“没错。”

    “遣……遣多少?”

    “能遣的都遣了。”

    “为……为什么呀?”小石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强扭的瓜不甜,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再招人恨。”想到文清和茯苓,殷楹撇撇嘴道:“我还是为自己积点德罢,别再残害良家妇男了。”

    “您……您到底在说什么,奴婢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公主府要开源节流,养不起那么多人了!”

    “哈!?”小石榴仍然一副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殷楹不耐烦道:“你就说本小姐玩腻了!不玩了!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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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公主要遣散后宫这一消息一夜之间经过小石榴的嘴全部传开了。作为公主府的半个管家的文清听闻这个消息以后面色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冷冷地问:“九公主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小石榴想了想道:“九公主就说尽量将那些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安排妥善。然后说茯苓公子的话,等他的伤养好了再看他自己的意愿。”

    文清将一系列的工作安排以及布置下去后,踟蹰了一下,问道:“她有说为什么吗?”

    小石榴点点头道:“公主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她玩腻了……“

    文清冷笑,不愧是她。

    殷楹打了个喷嚏,要是她知道小石榴如此断章取义的转达她的话,估计要气得吐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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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石榴向殷楹复命。

    ”办得怎么样了?“殷楹问。

    小石榴点点头:“文清公子已经吩咐下去了,除了茯苓公子,所有的人全部已经送走了,不过还有个别无家可归的,等过几天安排妥当后,也会送走了。”

    殷楹啧啧称奇:“想不到,这个棺材脸做起事来倒是毫不含糊。”

    小石榴没意识到九公主对文清怪异的称呼,只是附和道:“文清公子入府时间早,医术又高,在府中也算半个管家,子楚公子走后,府里的大小事都是他在打理。也因着他也算是被女皇首肯了的人,原本也是世家公子里的佼佼者,自然是极好的……“

    小石榴还想再继续说点什么,却被殷楹及时地捕捉到了哪里不对的地方:“等等!你刚刚说什么?!……谁走后?!……子什么公子?!”

    小石榴惊讶的蒙住嘴巴:“呀,公主您不会把子楚公子也忘了吧!?”

    殷楹感到她太阳穴的青筋在隐隐跳动,她听到自己精疲力竭地问:“子楚公子又是谁啊?”

    小石榴道:“子楚公子是您未来既定的正夫啊,这是女皇在您出生时便钦点了的,您的准驸马。”

    “我的正夫?准驸马?那他人呢?“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也从来没在府中见过他。

    小石榴道:“子楚公子正得了女皇的命令,从小便经常被派去各地历练呢。这次估计到公主及倂的时候才会回来吧。”

    想到小石榴提到什么“子楚公子走后”?她问道:“这子楚公子原来也在公主府住过?”

    小石榴理所当然道:“对啊,子楚公子每年都会在府中住一阵子,打理府中的事务。如若他不在的时候,便是文清公子接管了。”

    殷楹右眼突突的跳,她有种预感,他的未婚夫子楚公子,曾经肯定也没逃过那小恶魔的魔爪,这才巴巴的往外跑。说是说历练,恐怕母皇还存了一份保护这未来驸马的心,以防他被那没人性的恶魔给整死了。

    说起来她不得不更加同情起文清来,被逼无奈的坚守岗位竟然还能支撑到现在还是个活口的,看来指不定那个庆丰是真的帮到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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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九公主一夜之间遣散了后宫的消息在全大夏的大街小巷不胫而走,九公主再一次成了大街小巷公叔婶婆见茶余饭后的话题。因着这九公主最近的行为简直是太反常了,一时间众说纷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街小巷因着这一个八卦溢满了唾沫星子——

    相信爱情的人说,九公主遣散后宫肯定是为了她的爱人茯苓公子;信佛的人说,九公主得了佛法指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对之前所施的暴行开始弥补忏悔了;一心做学问的人说,九公主是因为去了上书房被周太傅一语点醒梦中人从而打算开始一心向学了;什么都不信的人说,九公主说不定只是玩腻了,人家打算换一批人来着……

    可巧的是,庆丰郡主恰恰是个相信爱情的人。她觉得果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她刚寻思着想趁着九公主迷上了茯苓的时候,或许向她讨个文清想必不是什么难事。这不,她竟然为了茯苓连夜将后宫尽数遣散了,这不是天时地利人和这是什么。她觉得这个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于是她带着大包小包的奇珍异宝还有精心挑选的十个绝色美男来到了九公主府。

    殷楹看到庆丰造访,狠狠的敬佩了一下庆丰的痴心,没想到她也是个说到做到的痴情女子,那么这个人情她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呢?殷楹一时陷入了迷茫。她低头吩咐小石榴道:“去把文清公子叫来。”

    庆丰并不知道九公主昨日早已经把她的墙角给听了个遍,早已经知道她的来意,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道:“姑姑,庆丰一大早来给您请安,没有打扰到您吧。”

    殷楹自动忽略了那个让她感到不适的称呼,和蔼的笑道:“并没有。不过你也忒客气了,人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礼干什么。“说着眼光扫过了那些个价值不菲的礼盒。

    庆丰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她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又道:“听闻姑姑昨夜一夜之间遣散了后宫,不知……”

    殷楹状似不在意地表情摆了摆手道:“也没什么,这几日呢,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庆丰心下有些不安的问道:“什么道理?”

    殷楹撇了撇门外闪过的一抹天青色的衣角道:“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强迫得来的总不如自己甘愿送上门来的比较好。”说着她看向了门外:“文清,你觉得呢?”

    文清冷冷地抬眼看了看九公主,又扫过了在下首正暗藏秋波地惊喜地盯着自己看的庆丰,面无表情地踏进了门,朝着九公主行了个礼,又朝庆丰曲了曲身。他今天仍然身着天青色的袍子,不过那衣袂下摆处绣了副苍竹寒石,使得他原本清冷孤傲的气息里多了些苍劲挺拔之感。

    自打文清进了屋,庆丰的眼神就再也离不开文清,她那炙热地充满爱意的眼神连殷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文清竟然仍然面不改色的只是开口询问道:“九公主叫我来,所谓何事?”

    殷楹看着文清依旧是一副清冷地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道,哼,小样,我就不信今天还就治不了你这张棺材脸!

    于是殷楹眼睛里精光一闪,露出洁白的牙齿道:“今日庆丰来探望我,听闻还给我带了不少珍奇的宝贝,反正你闲来也无事,不若同我一起开开眼吧。”

第九章 不该调戏他

    看着殷楹笑颜盈盈的看着自己,文清原本想一口拒绝的话不知怎么的一时因为愣住而晚了一拍,当他回过神来时,正看到殷楹从座下向自己走了下来,然后她不容他拒绝地拉起了他的手,将他带到了自己身边:“愣着干嘛,快坐过来。”

    文清虽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可是心里却是早已将眉头皱起,九公主今天又在演什么戏,如此反常的表现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今天庆丰来此的目的?文清心下疑惑思量着,却没有注意到此刻他的手被九公主牵着,而自己也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莫名的坐在了与她并肩的身旁,他从未允许自己离这个恶毒的女人如此之近。

    在下首的庆丰见状,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恶狠狠地盯着九公主和文清相握的手。殷楹却直接忽略了庆丰的眼神,迫不及待的对庆丰道:“庆丰,你带了的宝贝呢?快让我们看看呀!”

    庆丰收起差点压抑不住的冲动,心道,哼,等下看你见了新欢后,还能不能把持的住!文清,你再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可以救你脱离火海了!于是她又摆出一副十分自信的笑容,拍了拍手:“将人带上来。”

    一阵丝竹声响起,一个个身着半透明蝉丝华衣的男子从门口陆续挎着小碎步踱了进来,他们个个带着半透明的面纱,姣好绝色的面容在面纱下若隐若现,看年纪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饶是殷楹定力再好,看到这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活着的美男图心里还是彭彭加速跳了几下。倒不是因为这些男子又多绝色,只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哦不,其实她在现代除了她的主治医生,也没见过几个男的……

    所以,她还是第一次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美男,连她的后宫她自己都没有真正去看过,此时此刻这场面对于涉世未深的殷楹来说实在是有些香艳暧昧。虽说这些个男子放在一块儿的确颇让人垂涎三尺,可是一个一个单独拿出来看得话,比起文清,茯苓之资还是差了八千里。

    况且,殷楹可没有忘记她今天真正的目的呢。

    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她偷偷看了眼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文清,眼眸顿时明亮了起来:“庆丰,你带来的这些人可真是个个绝色无双啊,花了不少精力吧。”

    庆丰暗自窃喜,九公主果然看到美色便原形毕露了,口中奉承道:“只要姑姑您开心,庆丰做再多都是愿意的。”

    殷楹笑了笑,摆出了一副爱屋及乌的表情,切入正题道:“你对我这样花心思,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呢?”

    庆丰心道,终于入套了,她抓住机会道:“其实……这次庆丰来,是有事相求于姑姑。”

    殷楹眼睛转了一圈,她明亮的眼睛看着文清,笑着道:“哦?是何事?如果我能办到的话,定然义不容辞!”文清此刻仍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表情,只不过,她感觉到左手握住的那只手似乎变得有些僵硬了。

    哈,总算是有些反应了。

    庆丰看了看文清,尽量压制住心中的窃喜道:“庆丰这次来,是想……向姑姑讨一个人。”

    殷楹笑道:“以十换一,这可是归本的买卖。想必这人在你心中地位不轻。肯定是位男子吧。”

    庆丰难得庄重道:“若是姑姑肯同意将那人赐于我,哪怕是十个,即使您要百个,千个,庆丰都能给您送来!”

    殷楹点点头道:“你这诚意可是足够大了。可惜我昨日刚把府中的人全部遣送走了。如今这府中只剩下……”说罢,她似十分惊讶地捂住嘴巴道:”你该不会是想要茯苓吧!“

    庆丰连忙摆手:“不不不,茯苓公子乃是姑姑您心间上的人,庆丰怎敢觊觎!?“

    殷楹似乎舒了口气半,随即困惑道:“不是茯苓……?”她惊讶地看着身旁仍旧面无表情的人,明知故问道:“难道是……文清!?”

    庆丰深吸口气,终于讲到重点了,她拱手低头恭敬道:“正是!”

    殷楹转身戏谑地看着身旁的男子,状似苦恼道:“文清,这可怎么办呢?”

    文清似乎没有听到九公主的问话一般,只是周身的气息更加冷清了。

    殷楹笑着问道:“庆丰,你觉得这十个男子比得过一个文清吗?”

    庆丰不假思索道:“当然不能!”随即立马又觉得有哪里不妥。

    殷楹继续问道:“那一百个呢?”

    庆丰皱眉,九公主这问题明显就是个死局,她回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于是心一横,道:“实不相瞒,庆丰早在许久之前就已倾心文清,在我心里,饶是成千上万个男子也比不过文清一根手指头。所以还望姑姑成全我们,将文清赐给我!”

    殷楹心道,这个庆丰确然是个痴情的,却不过神女有梦,襄王无心,此刻文清虽然面无表情,却早已将她的手抓得生疼,骨头都快断了!!

    她忍着痛讪笑道:“我早些时候便说了,强扭的瓜不甜。这愿不愿意,不若听听看文清是怎么想的吧!如若他也想跟着你走,我自是不会阻拦。”

    庆丰期待地看着文清,小心翼翼地问道:“文清,跟我走吧!”心道,文清,只要你一句话,你就能离开这个恶魔了,快答应我呀!

    文清冷眼看了看殷楹,直到盯得她开始头皮发麻了,才冷冷地说道:“一仆不侍二主,一夫不侍二妻,既然进了公主府,我便是九公主的人,生死不变。”

    原本是一番有情有义的誓言,殷楹却被他看着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隐隐冒出些冷汗来。

    庆丰不可置信地看着文清,痛心道:“我如此待你,你竟然一点也不为所动吗?”接着庆丰所幸破罐子破摔,不论如何,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先把人带走再说,于是她压着怒气看着殷楹道:“放不放,都是姑姑您一句话。如果姑姑一声令下,文清他哪里还会说个不字!?”

    文清挣脱开殷楹的手,站起身来,直挺起背脊,走下台阶抬头冷冷地看向殷楹,单膝跪地冷声道:“我是人,不是随手便可以送人的商品。“他的声音还隐隐透露出一丝悲凉来,抽出随身的佩剑,双手托起,看向殷楹:“公主殿下如果要将我赏赐给别人的话,就先……杀了我!”

    殷楹这才意识到,她这次是玩大了。

    他没有想到文清的性子这么烈。知道他不待见自己,想着如果他要是真心喜欢庆丰郡主,便将他一并送走了。哪怕他不喜欢,也能看看他的笑话。

    所以才故意让他来想看看他作何反应,却没有意识到庆丰和她自己的所行所为也是在羞辱他的人格,践踏他的尊严。

    即便他要离开,也不应该以这种方式……

    文清被母亲当做物品送入公主府,而现今她又在和别人玩笑般地讨论是否将他送给庆丰,这无疑是在文清骄傲的自尊上划上一刀再撒上盐。

    看着文清视死如归的神情,殷楹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有些后悔起来。她收起玩笑的表情,她起身走到文清面前,在庆丰的惊呼下拿起了佩剑,插回了剑鞘中。

    她俯下身缓缓地郑重地将他扶起,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随即挽起他的手,对着庆丰嫣然一笑道:“抱歉,我舍不得他死。”

    说完也不欲再与庆丰纠缠,拉着文清转身离去:“把你的礼物都带回去吧,他们的确都比不上文清一个手指头。小石榴,送客!”

    文清听了她的话,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簇,眼神划过讥讽和嘲笑,将殷楹的手推开,冷漠的冷笑了一句:“九公主用不着再惺惺作态。我不是茯苓,不是你们的玩物。”

    殷楹自知是自己理亏,正欲跟上前去解释。

    却听到从背后突然传来“唰”地拔剑的声音:“毒妇,纳命来!”一声怒吼从背后传来,伴随着利剑划破空气的破风声。

第十章 差点翘辫子

    “公主小心!“听到小石榴的尖叫声。

    于此同时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猛地一个大力将九公主拥入怀中,借着惯性往旁边滚了几圈,殷楹的余光看到那把来势汹汹的剑堪堪的从她的脸颊边擦过,留下一丝血迹后,直直的插入了大厅主座墙壁上的那副水墨丹青上!若是晚了哪怕一秒,被穿透的可就不是那副画,而是殷楹的脑袋!就差那么一毫米,殷楹在阎王殿前晃悠了一圈!

    将九公主送入文清的怀抱里后,那个黑衣人又迅速追缉起那正欲逃跑的凶手。

    “来人啊抓刺客!“小石榴连忙呼唤公主府内侍卫帮忙抓人。

    文清厉声道:“将所有人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

    小石榴看着文清怀里右脸颊上满是血迹的九公主,尖叫道:“公主流血了!!!”

    殷楹许是因为惊吓双腿像泄了力一样顿时瘫软无比,头脑也一阵眩晕剧痛,文清那千年难得一边的表情终于深锁起眉头,将倒在他怀里的殷楹抱起来,连忙冲进卧房。

    此刻殷楹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恍惚间他看到文清正紧锁着眉头,帮她处理脸上的伤口,如愿的看到棺材脸换了表情,她听到自己讲了句与现在境遇毫不着边的话:“你皱眉的样子……更丑。”然后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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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中徘徊了很久,伸手不见五指,殷楹感觉自己像个盲人一样,四处摸索。

    突然觉得身体像被撕扯一般疼痛,只听到一个尖锐狠毒的声音:“别拦我!我要回去!我才是大夏国的公主!”

    被这黑暗中没来由的声音吓得一惊:“谁?”

    “哼,贱人!你霸占了我的身份,还想霸占我的男人!别以为你能嚣张多久!”怨毒的声音在黑暗中嘶吼。

    殷楹听到自己害怕地有些颤抖地问:“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这个病秧子,我才是——啊!”她的话还没说完,却似乎被什么打断了,她的叫声听上去十分痛苦。

    “孽畜!原本要将你打入饿鬼道,阎王有好生之德,念你有心改过,便给你机会让你重入人道轮回广积善德,谁知道你竟趁着地府小吏一时不查,与夏栩对换命轮。好在判官及时发现,在一切还没有太晚之前,如今一切各归各位,你竟毫无悔改之心,还想作怪!”一个阴冷却威严的声音,听得让人胆寒。

    “啊!饶命啊!饶命啊!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原先狠毒的声音似乎正在经历非人的痛苦,她叫的好不凄惨,殷楹听得都觉得心都吊起来了。

    “还不滚回去!如有再犯,小心烧得你灰飞烟灭!”那个阴寒而威严的声音冷哼道。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而她的身体也再一次失去了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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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公主怎么还没醒!”焦急的声音,殷楹知道那是女皇。

    “陛下不用担心,九公主的情形已经稳定,应该不久就会醒来。”一个嘶哑而苍老的老妇的声音,很是陌生。

    “不久是多久,她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女皇有些焦虑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三天三夜?我竟然睡了那么久。殷楹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可是却觉得身体十分的疲惫,似乎有些不受她的控制一般。

    “犯人审的怎么样了?”女皇焦躁地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

    只听文清不带一丝温度地机械答话:“应该没有幕后指使,只是寻仇。那人的弟弟两个月前死在了公主府。所以他才借机混入了庆丰郡主献给九公主的男宠里。”

    “哼,他弟弟死后,他们一家不但加官进爵,还赏赐了良田百亩,白银千两。竟然还敢生出歹意,不可饶恕!!“女皇皱眉冷冷地道:”明日午时将他诛九族,五马分尸,并且让全城的百姓们都来观刑。以儆效尤。“

    “是!”

    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妇人踌躇地开口道:“母皇,此事庆丰也是被人利用了,这刺杀九妹妹的事她是万不可能做的。还请您从轻发落啊!”

    原来她正是大夏国那个悲催的大公主,夏岭。

    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庆丰此事也跪着挪步趴上前来附和道:“皇奶奶,我真的只是好心替姑姑物色小侍,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万万不敢加害姑姑的,还请皇奶奶明鉴。“

    “一切都等栩儿醒过来以后再说吧!“女皇皱着眉有些疲惫地道。

    “九公主醒了!”小石榴看到九公主的眼睫毛微动惊喜的叫道。

    殷楹好不容易撑开了眼睛,却感觉到身体十分的疲惫,似乎做了什么事情耗尽了所有体力,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勉强环顾四周看看周围的环境。模糊的视线中,她隐约辨认出她的床边坐着母皇,床头还站了一个佝偻的拄着拐杖的老妇人,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长得和母皇很像,那应该是她的姐姐,母皇的大女儿,夏国的长公主了。再往远处看去,模糊间她还看到了跪在一旁的小石榴,文清,那在他旁边那个身穿白色衣袍的人又是谁?

    殷楹皱了皱眉,感觉太阳穴有些刺痛。

    “栩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女皇关切的问。

    可是殷楹现在仍然有些脱力,她提不起力气发声,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然后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没事,让母皇不要担心。

    那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对女皇道:“九公主此刻需要静养,她能醒来就证明已经暂时无事了,我们先出去,让她好好休息。”

    女皇点点头:“国师说的没错。岭儿,你带着庆丰回去,既然栩儿已经无事,我也不过多追究了,就罚庆丰面壁思过三个月,以后少出现在栩儿面前,也别再整天做些不务正业的事情,平白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大公主点点头道:“还不快谢谢皇奶奶。”

    庆丰暗吞着泪水,磕了个头道:“谢皇奶奶开恩。”

    待大公主带着庆丰退下了以后。女皇看了眼似乎累极连眼皮也撑不起来的夏栩,此刻又已经昏睡了过去,她怜爱地抚了抚她脸侧掉落下来的发丝,又替她捏了捏被角,背对着身后的几个人,悠悠地道:“让栩儿好好休息,我们去外厅说话。”说着又睨了眼小石榴道:“你在这里服侍公主,稍有差池,你知道后果。”

第十一章 初见萧子楚

    殷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洒在海螺纹木几上摆放着的青彩瑶瓷碗里一朵新采的睡莲上。她刚要睁开眼睛,顿时感觉屋内的明亮让许久未睁的眼睛有些适应不来,而与此同时,像是知道她心有所想般,眼睛上方顿时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替她遮挡住了那刺眼的光亮,连带着她还隐隐闻到了一缕衣袖中的莲香。

    她正觉得有些口渴,与此同时,一只白皙的手衔着个白瓷水杯适时的递在她眼前:“要不要先喝口水?”似乎完全洞悉她的想法般,一个十分有磁性的声音适时响起。

    那声音温柔而轻缓,像春日的暖阳,温暖着人的心房,又像三月的春风,撩拨着被温暖的心。

    她竟然想起了那五年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她生活中屈指可数的男人,她叫他大白,他是研究院里的一名医生。

    大白医生也是这样,有着普通平凡的五官,却总是温柔浅笑的眼睛。那日日夜夜孤单单一个人的病房里,偶尔会出现的身影。那个人恐怕是那个死气沉沉的房间里,她感受到的唯一的生气吧。

    所以每次大白医生的到来,也让她多了一点点,一点点,可以期待的不属于自己的陪伴。

    他每一次来病房探望她的第一句,也是:“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其实,那时候,她的进食方式只是通过输液而已,其他医生也不建议她摘掉氧气罩,可是大白医生每次来,都会偷偷给她摘下氧气罩,喂她喝一小口水。

    那是她唯一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的时刻。

    殷楹的思绪还沉浸在过去,下意识地就这那人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不热不冷,温度刚刚好,水中似乎还有一股淡淡地莲子味。

    她呆愣地将视线从那个白瓷杯,移到了那只干净而又修长的白皙的手,又沿着白色的衣袖移到了来人的脸上——

    他的外貌并不如文清或是茯苓一般让人惊为天人,相反,他的五官很平凡,也可以说普通。他的脸十分苍白,甚至第一眼似乎觉得他苍白得有些渗人,可是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和温柔的眼神却无端端让殷楹离不开视线,心跳竟然无端端漏了一拍,脸上竟然渐渐浮起了一丝红晕。

    白衣男子浅浅一笑,微微倾斜了头,眼神不经意地淡淡扫过殷楹左手的手腕。

    殷楹随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竟然第一次发现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印着一圈浅浅的伤疤,不知是受了什么伤,不过应是许久以前留下的,已经成了淡淡的粉色。只听白衣男子温柔地问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殷楹看着他温柔的眼睛,脸有些红,避开了与他对视,转而打量起他来。

    这才发现,此刻正是盛夏,而眼前这个男子竟然身穿厚厚的白色大裘。更加让她惊讶的是白衣男子竟然正坐在一个轮椅上,大腿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狐毛毛毯。

    忽略了他的问题,她转而忍不住问道:“你不热吗?”

    白衣男子轻笑着,用手轻轻拢起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语气随意地笑着道:“我比较怕冷。倒是让公主见笑了。”

    殷楹连忙摇了摇手:“不不不。”

    她此刻脑子有些懵,向周围看了看,这是她的房间,不过房间里就只有这个男子和自己。他竟然能独自呆在九公主的卧房里,还状似这么亲昵的样子,他是谁?那其他人呢,她隐约记得上一次醒来的时候,有一屋子人来着,他们去哪了?

    似乎明了她此刻心里所想一般,白衣男子看着她茫然无害的眼神,淡淡的笑道:“看来公主不记得我了。我是萧子楚,再过一个月,我就是你的夫。“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温柔,可是听在夏栩耳里,确如晴天霹雳,惊雷炸响,犹如一滴水溅入了一锅油,一粒石子跌入了一湖平静的水。

    萧子楚。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小石榴说子楚公子是女皇钦点的,九公主未来的正夫,她的准驸马,萧子楚。只是千想万想,她似乎都没有想过萧子楚,是眼前这样的模样。

    她原本猜想能被女皇钦点成为大夏国九公主正夫的人,一定是个天资艳艳,才貌无双的美男子,或是一个雍容华贵,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却怎么也想不到是眼前这个外貌平凡普通,而且甚至于不良于行体弱多病的病秧子!

    “公主失望吗?我是个废人?”殷楹惊讶于他听起来有些自弃的话,看向他,却见他正淡淡的浅笑,眼神里闪着温暖的光芒,似乎刚刚那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的,他那怡然自得的气质和温柔淡笑的神态,却哪里有半分作为一个“废人”的自知之明和自卑自弃。

    看着他,殷楹的心跳再一次停跳了半拍。她摇了摇头,似有些娇羞:“没有没有,我倒觉得……看你……挺顺眼的。”

    老天!殷楹在心里想,她这个九公主身份如此尊贵,按理说本该是个团宠的角色。结果,大家见了她,要么瑟瑟发抖,要么暗戳戳咬牙,要么喊打喊杀。

    稍微待见她一些的,就是脾气捉摸不透的女皇。

    而这个萧子楚是在她穿来九公主身上后,第一个对她和颜悦色甚至温柔浅笑的男人!虽然他外貌并不出众,但是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抬手投足间是有着那样的温柔,是那样的牵动着她的心。

    像极了大白医生……

    让她不由自主觉得心生亲近之感……

    殷楹想,肯定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她饱受的冷眼和厌恶太多,而前不久还被刺杀,所以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产生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此刻有了一个这样温文如玉,温柔如水的人,还给人感觉像她的大白医生,她便犹如饿狼见着了小羊,不对,应该是久旱迎来了甘露,也不对,应该是……哎呀,总之她就像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饥不择食了!

    对,一定是这样。

    而且,这个人,即将是她的——

    丈夫。

    丈夫是什么?

    就是会一直陪着你的那个人吗?

    是那个不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的那个人吗?

第十二章 蚀骨钉之刑

    “不过,我听说,你出去游历了,要到我及倂之礼的时候才会回来,怎么提前了一个月呢?”殷楹歪着头问。

    子楚面带微笑地看着夏栩,温柔地道:“我半月前看到主宰夏国的星盘宫位似有异动,便书信国师和女皇殿下,仍然有些不放心,想着你及倂的日子也快到了,所幸就早些回来。”说着他又轻咳了几声,接着道:“却没想到,回来后正好听闻你失忆而且被行刺的消息。”

    殷楹点了点头,听到他提到被刺杀的事情,这才回过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对了!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那那个刺客呢?抓到了吗?可伤了其他人?”

    子楚笑着点点头:”抓到了。女皇陛下已经将他处决了。“

    “庆丰呢?“她还记得在此之前,她还在处理庆丰找她要人的事情来着。

    ”庆丰郡主被长公主带回去面壁思过了。她送来的人也一并被带走了。“

    看来在她昏迷之后,事情都被解决了,殷楹放心的点了点头:“对了,我记得当时好像是有个黑衣人救了我。他是谁?现在在哪儿?哦,还有文清,他怎么样了?”隐隐的记忆中似乎记得她昏迷前是文清将她带走的。

    “他……”

    看着子楚有些欲言又止,殷楹有种不好的预感:“是发生了什么吗?他们……怎么了?”

    将夏栩担忧的神情收入眼底,子楚缓缓地道:“那个救了你的黑衣人,是你的影卫,因为护卫主子不力,所以自领了一颗蚀骨钉,以示惩戒。”

    殷楹大惊失色道:“他怎么会护主不力!?不是他,我说不定已经死了!”

    子楚点了点头,看了看夏栩右脸颊上还贴着的纱布,淡淡道:“没错。但身为影卫却也还是让你受了伤并且受了惊吓还陷入了昏迷,自然是要受处罚的。”

    看到夏栩担忧吃惊的眼神,他安慰道:“不过公主不必过滤,蚀骨钉对身体无碍,只是六个时辰内会在身体里逆行,让人吃些苦头,六个时辰一过便自行消失了。一颗蚀骨钉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他两日前便已经恢复了。”

    子楚说来轻松,却事实上蚀骨钉会产生蚀骨之痛,如万箭穿心,万虫蚀骨,可不是“吃些苦头”这么简单。因为一颗蚀骨钉而忍受不住疼痛自裁的人数不胜数。

    只不过仅一颗蚀骨钉,无论是对于恒影,还是自己来说,那确实最微不足道的了。

    此时殷楹只觉得头脑发晕:“那……那文清呢?”

    子楚眉眼微微一动:“文清领了五颗蚀骨钉,被关押进了地牢。”

    殷楹急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这是母皇下的旨意?!”。

    殷楹却看到子楚神态自若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不,是我。”

    轰隆隆,夏栩觉得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

    “什么?”殷楹觉得更加不可置信:“是你!?你!……为什么?”

    子楚泰然地理所应当地缓缓答道:“我既是你的夫,便也是这公主府的半个主人。公主府有公主府的规矩,功赏过罚,自然不能坏了规矩。“

    殷楹觉得自己实在是理解不能,她看着面前这个前一秒还那么温柔如水,恬静自然,前一秒自己还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此时此刻她觉得完全接受不了他也会是这样不可理喻的人,她压抑着怒火道:“那你说,文清他又犯了什么错?他什么也没做啊?”

    子楚低低了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他的确什么也没做。”

    “那你为何惩罚与他?”竟然还罚他五颗那什么钉的。

    子楚淡淡地道:“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所以才会受如此重的责罚。”

    他看着夏栩那瞪大的双眼竟是疑惑震惊和不解,面色无波地道:“这次的事情归根结底是由他而引起的,令公主陷入危险,这便已经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了。况且,事发之时,他离公主你最近,却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险些酿成大祸。五根蚀骨钉,实在是念在我不在府中之时,都是因为他在打理上下。不然的话,就算是赐他一死,也是轻了的。”

    “你!你简直……!”殷楹看着他悠然自得的说着她听来简直是无理取闹,欲加之罪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可是看着他仍然温柔的眼神,看着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头上似乎还冒出了冷汗,她满腔的火也无处可发。

    只是她此刻也突然觉得这个屋子是这样的寒冷,连心都是凉的。

    子楚看着夏栩怒不可遏的样子和充满疑惑不解,渐渐变冷的眼神,淡淡地弯起嘴角道:“五颗蚀骨钉,他们每三个时辰行刑一次,算算时辰,他此刻怕是正要受第三颗了。”说着他又握了个小拳头咳了两声,继续道:“我虽下了令,但九公主的命令,却连我也无法违抗的。”

    殷楹听出了子楚的言下之意,也顾不得为什么子楚下那么重的处罚而此刻又要对她说这些,只是连忙转头冲出门外,对着小石榴道:“地牢在哪里,快带我去!”

    殷楹当时急冲冲的出门,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子楚一眼便冲出去了。

    可如若她当时转眼回头再看一眼子楚的话,便能看到从子楚淡然微微弯起的嘴角旁,缓缓流下了一道血痕,又立马悄无声息淡定自若地被一块纯白无瑕的绣着莲花的丝帕给轻轻地拭去。

    文清虽也从小习得武艺,但五颗消魂钉与他而言……不过三颗的话……

    子楚敛了敛眉,又暗自吞下了再次涌上来的腥血。

    ****************************

    地牢里,一间破旧的牢房中,周围的桌椅全都被打烂,木屑散落满地,此刻文清正死死地咬着一块不知道原是桌角还是凳脚的木块,双手五指捏成拳,全身蜷缩在了牢房的一个角落中。

    因为过于用力,血迹沿着木块从他的嘴里渗了出来,而握成拳的双手也因为指甲被狠狠嵌入手掌中溢满了深红色的血。此刻原本清冷绝色的脸庞已变得惨白,因为痛苦难耐,他的眉紧紧的锁成一个川子,双眼紧闭,一滴一滴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划过惨白的俊脸,跌入同样惨白的嘴唇,与他口中的鲜血混成一块,又沿着微仰的下巴的轮廓,滴在了他那天青色的衣袍上,仿佛开在朦胧烟雨湖中的一朵红莲。

    只有靠地特别近,再凝神仔细倾听,才能微不可闻的捕捉到偶尔传来的,一丝丝如小兽般从喉咙发出的极其压抑的低低的低喘。

    文清刚被打入第三颗蚀骨钉,她还是来晚了一步。看着牢房一片狼藉还有蜷缩在角落身体正瑟瑟发抖的文清,殷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上一次见到他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冷傲棺材脸的样子,可是此刻却在狼狈地窝在地牢的角落。

    有些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汗珠,眉头紧紧的皱着,牙关紧紧的咬着木条,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殷楹想,她还是喜欢看他冷清孤傲的表情,即使是一张棺材脸,现在的他,太丑了。

    殷楹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紧紧地将他裹起,仿佛这样他的疼痛会少一些。她转身出门将地牢的管事找来。

    “这蚀骨钉到底是什么?可有什么方法可解?”殷楹冷冷地问。

    主管地牢的是一位中年嬷嬷,脸上的疤痕与皱纹交织纵横,眼睛幽暗而犀利,她此刻却躬身低头十分恭敬地回话:“回九公主的话,蚀骨钉是宫里惯用的一种刑罚,将蚀骨钉刺入人的身体后,其会立刻融如血液中,其后沿着血脉逆行,虽对身体无碍,但会产生巨大的痛苦,如万蚁噬骨。一旦服下,无法可解。只得忍受过六个个时辰,蚀骨钉逆行血脉一周,方才会自行消散。”

第十三章 太不可理喻

    这到底是什么非人的刑罚!如此阴狠毒辣!

    如她所说的话,他已经被打入三颗蚀骨钉,殷楹突然想到了什么挑眉问:“如果同时钉入两颗会如何?”一颗蚀骨钉在人的体内持续六个时辰,而且每三个时辰,再钉入下一颗,所以说,他此刻体内同时有两颗蚀骨钉!?

    满是皱纹的老嬷嬷恭敬地道:“如果同时有两颗蚀骨钉,自然痛苦程度也会随之翻倍。“想了想又继续解释道:“普通人一颗蚀骨钉足以让他们生不如死,当然被同时钉入两颗蚀骨钉不是没有的情况,只是能撑多久,便要因人而异的……”

    殷楹大惊失色,这么一想的话,文清此刻已经忍受了六个时辰了!”

    谁知老嬷嬷继而满脸敬佩不已地望向文清牢房的方向:“大抵能撑过六个时辰的人……万中无一,老奴平生所见……文清公子……是第一人……”而且是刚刚破了纪录的。

    万中无一!?殷楹狠道:“可是他刚被打入第三颗!也就是说他还要再忍受六个时辰!!”

    老嬷嬷听闻九公主的意思,看来是要免了文清之后的蚀骨钉,收敛了神色继续恭敬道:“是,文清公子仍需再忍受六个时辰,不过再过三个时辰,其体内一颗蚀骨钉即会消散,所以最难熬得恐怕是接下来三个时辰……”是啊,如果两颗都忍过去,那最后一颗又算得了什么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减轻他的痛苦也行啊。”殷楹焦躁地道。

    她真的没想到子楚,他未来的夫,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如果她没有来阻止,五颗蚀骨钉,并且还要承受双倍的痛苦!

    老嬷嬷说他没见过有人可以挺过六个时辰,子楚啊子楚,你这是要他的命啊!你这样还不如直接文清算了,为何还要用这样的方法,让人生死不能!?

    老嬷嬷摇了摇头道:“没有办法。即使将他打晕,恐怕也会被痛醒。除非能够行针封住周身大穴,让人完全失去知觉。可是这行针之法极其凶险据说早已失传。“

    看到九公主气愤的神情,老嬷嬷想了想,沉声安慰道:“九公主,大多撑不过蚀骨钉的都是因为受不了疼而选择自裁的。既然文清公子能忍过六个时辰,可见他是个性子少见坚毅的,只要看住他不让他咬舌,或者伤害自己,想必定是没有问题的。“

    *********************

    六个时辰后。

    “余大夫,他怎么样了?“殷楹担忧地问道。

    余大夫是她几个时辰前从外面请来的,考虑到文清是太医院院长之子,她不想再惊动宫中生出什么事端来,她没有去太医院,只是派人去城里寻了个据说是全京城最好的大夫。

    ”这位公子果然意志坚定,余某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受了蚀骨钉如此之久竟能自己挺过来的人。此时蚀骨钉的效力已经消散,这位公子自然已是无大碍了,不过体力虚耗太久,加之精神力也消耗太大,之后应当好好静养。“

    殷楹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光看着文清,自己却只能干着急,此刻放松下来也已经累极:“多谢余大夫了。”

    殷楹将文清口中已被咬成碎片的木块取出,许是有一些木屑片呛住了他的喉咙,文清狠狠地咳嗽了几声,扶着脖子,虚弱地微眯着眼,拼劲最后的力量抓着殷楹的袖子,撑着最后的清明,断断续续地道:“快……咳咳……快带我去……去找……找……咳咳……子……子楚。”

    殷楹皱眉道:“你要找他干什么?是他下令把你害成这样的。你快别动了,先躺下来休息。“

    文清却懒得再和她说,自己强撑着想要下床。殷楹倔不过他,无奈只好搀扶着他,来到了子楚的芙蓉阁。

    殷楹此刻是极其不想看到那个人的,因为有过希望后的失望给人带来的伤害往往比什么都要更大些。却不知道为什么文清一醒来便要死要活的要挣扎着跑到这里来。

    此刻已是深夜,子楚的屋里没有点灯,可是文清却丝毫没有要敲门的意思,他毫不犹豫的猛地推开房门。借着月光,殷楹看到此刻子楚正悠然自得的坐在窗前,笑意浅浅地看着他们。

    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坐在这里干嘛?

    而且他还对着他们笑!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竟然还能笑得这么自然,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殷楹正想发怒,却见文清似是轻轻地舒了口气,然后疑惑地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药丸的东西,接着二话不说直接掰开子楚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

    殷楹想要阻止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文清你!”殷楹已经无法用正常的思维解释她所看到了这一切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连忙跑上前推开文清:“你给他吃了什么?”她此刻脑子一团乱,心里咚咚咚的打鼓,急切地查看子楚,拍着他的背:“你!你快吐出来啊!”

    只看到子楚被他这么一拍,竟然“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她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转头去看文清,不自觉地话语里竟然带了丝哭腔:“你快来看看啊,他到底怎么了。”也没考虑到那药丸就是文清灌下的。

    文清咳嗽了几声,似脱力跌落在地上,表情却又恢复了冷淡:“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

    子楚摇了摇头,拭了拭嘴角的血,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个浅笑:“咳咳,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你。”

    殷楹感到她扶着文清肩膀上的手背上感觉到了温热的血,她愣愣地看着那在月光下显得发黑的血,滴在她手背上后又立马变得冰凉。

    文清冷冷地看了眼站在一旁已经呆住的夏栩,冷笑道:”受了六颗蚀骨钉,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地说话,我还是低估了你。“

    什么意思?子楚受了六颗蚀骨钉?殷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她一句都听不懂。

    她听到自己颤抖地问:”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文清冷冷地道:“公主府的规定,若非死,否则不论我们受怎么样的责罚当家主夫也得一同被罚。九公主怕是忘了,这个规矩可是您亲自定下的。”

    殷楹这才知道,原来女皇当日大怒,原本是打算定文清死罪,却被子楚栏了下来。他道文清虽然有罪却罪不至死,于是他提出让他生受五颗蚀骨钉,如果撑着活了下来,便就当小惩大诫,免了这次的死罪。可是他如此说也同时意味着,自己也要同时生生受这五颗蚀骨钉,加之之前恒影受的处罚,一共是六颗。六颗?她没听错吧。文清受那三颗的狼狈痛苦的模样她还历历在目,可是文清却说子楚受了六颗消魂钉!?

    既然文清说是子楚救了他——“那……你给他吃的什么?”

    文清毫无温度的瞥了一眼表情貌似十分担忧焦急的夏栩,又看了眼一旁虽已经如强弩之末虚弱至极却神色如常的子楚,眉毛微不可及的上挑了下,冷笑地似是自言自语道:“看来竟真的失忆了。“

    他的语气里有说不尽的嘲讽,“哼,即便是蚀骨钉对人没有直接伤害,但是你以为同时忍受三颗蚀骨钉整十二个时辰的痛苦,五脏六腑还能完好?况且……他本来就是个半死的病秧子。”看了看子楚此刻仍然一副无事人的神情,文清微眯了眼睛,语气更冷了,冷笑道:“若是我再来晚一些,说不定可以观赏到他筋脉尽断,七孔流血的样子。”

    子楚却不以为意,握拳静静地咳了一会,方才浅笑道:“劳烦你将那万金难求的护心丹用在了我这个半死的病秧子身上,我却是感激的。”

    殷楹此刻脑子被绞成了浆糊。子楚生生仍受了六颗蚀骨钉,差一点就筋脉尽断?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这变态的规矩竟然是原先那个恶魔九公主定下的?

    九公主那什么破规矩,这规矩显然摆明了完全是冲着子楚去的,任何责罚他都要一力同时承担,这难道不就是变着法的折磨他吗?

    而且子楚竟然告诉自己文清受了责罚,并且暗示自己去救他替他免去剩下的责罚,却又为何对自己的只字不提?

    殷楹此刻已经不能光光用震惊来形容她的心情了。

    她觉得很呕,她觉得从头到尾,她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气愤来担心去的,被耍的团团转,结果所有的事情她都改变不了。他们到底把她当做什么了?

    “你们!你们……你们简直不可理喻!!”殷楹怒吼道。她此刻多种情绪一起涌上来,竟然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吼道后面的声音中竟还带了些些许的哭腔。

    这一下倒是让子楚和文清两人都有些愣住了。

    殷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文清和子楚对视了一眼,两人也同时有些疑惑,受惩罚的是他们,而九公主这时突然爆发的情绪,他们谁也摸不着头脑。

    文清看了看门外漆黑的夜,眉头微微一皱,子楚咳了几声,不经意擦去嘴角抑制不住流出的鲜血,终于显现出了一丝疲惫:”恒影,今晚麻烦你了。“

第十四章 重新活一次

    殷楹气冲冲地跑到了后花园,看到那满园的芳香的花朵此刻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狰狞,杂乱无章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嘲笑着自己,不知从哪里捡起了一根长条的树枝,刷刷的挥舞起来,想把那些嘲笑自己的面孔全都打趴下。

    在花园里发泄了一通后,将花朵打散了一地还不解气,又跑到旁边的荷塘,看到平静的湖水中在黑暗里月光下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这个陌生无比的影子。她用树枝狠狠去搅原本宁静的荷塘,直到自己的影子变得支离破碎,再看不出人形。

    这一举措惊得塘里的小鱼们郁闷地从梦中惊醒,慌乱地四散开来,逃开这个发怒的女主人。

    胡乱发泄了一通后,殷楹终于平静了一些。

    她将打了花儿惊了鱼儿的凶器丢进了荷塘,所幸一屁股直接在荷塘边坐了下来。

    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她原本残破不堪的影像碎片又在湖面上聚拢起来,她看到那张到现在仍然感觉有些不适应的影子:一个简单的百花垂鬓分肖髻,昭示着自己仍是尚未及倂的少女,鎏金的红衣华服上用金丝绣着牡丹显示着自己身份的不凡,瓜子脸和精致的五官,拼凑出了一张每每连她自己看到都忍不住欣喜的容颜。

    而看着看着,荷塘里那个影子逐渐模糊了起来,映出了另外一个人影——

    被剃光了的头,永远的蓝白条纹病服。她原本也是个妙龄少女,白皙的皮肤浓眉大眼殷桃小嘴。可是因为病魔折磨的她消瘦得只剩下颧骨高高立起的苍白的脸,而且身上总是少不了各种针管连着各种冰冷的仪器,面上也总少不了那个透明塑料似的氧气罩。

    五年前感染了罕见病毒,奇迹般地撑过了三个月,而后被当成一项“研究”,名义上是为人类科学和医疗做贡献,实际上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机器,各种管子插在头顶四周,穿透胸部,膀胱,靠着呼吸机呼吸,靠着输液管进食,靠着管子排泄,被隔离在一间狭小的无菌室中。

    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可能便是心电监护仪里发出的那一声一声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吧。

    他们说她很幸运,因为得了那种病毒的人都死了,而她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还活了五年……

    可是只有她知道,她不过就是在——等死。

    孤独的等死。

    那足足五年,

    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的父母和朋友起初还时常来探望,可渐渐地也不怎么来了。

    可能是她的样子太吓人了吧。

    可能无菌服穿起来太麻烦了吧。

    可能她已经逐渐被遗忘了吧。

    妈妈说:“你要坚强。妈妈很快会再来看你。”

    于是她坚强地支撑着,这个“很快”,从一天,变成两天,……变成一个月……变成两个月……变成一年。上一次见到妈妈,还是三年前吧。

    大白医生安慰她说:“治病需要很多钱,你爸爸妈妈一定很辛苦的在赚钱给你治病,才会忙到没时间。”

    大白医生总是把她当做小孩子来哄骗。

    他以为她不知道,作为“研究体”,我们家不但不用花钱,每年还会得到国家的资助。五年的时间,爸爸妈妈已经从80平米的小房子换成了200平米的大房子。

    他以为她不知道,上个月她的父母与她年仅两岁的亲弟弟,才从海岛度假回来。

    所以当她发现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世界,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这无疑是一种重生。

    虽然她害怕,茫然,无措,但更多的感激。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再回去了……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房间,不想再躺在那张冷清清的病床上,不想再被浑身插满管子……

    大白医生曾经问过她:“等小楹出院后,小楹最想做什么呀?”

    她没有回答。

    那天晚上,一整晚都没能睡着,眼泪将她的枕头浸透地冰凉。

    她从没指望过能出院,她只是想,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能不能不要再让她一个人了。

    身体的疼痛,她已经习惯了。

    可是被遗弃的感觉,这种极尽的孤寂,她却再也不想经历。

    而如今,或许是上苍眷恋,竟然让她有了重新活过一次的机会,没有病痛的身体,可以尽情的呼吸放声大笑,可以见识色彩斑斓的世界,可以吃遍天下美食,可以淋漓尽致地活一次。

    她想好好感受,感受她上一段人生所没有感受到的所有。

    她想好好珍惜,珍惜身边她所拥有的一切。

    而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她想要有永远不会抛弃她的家人,想要有一起玩闹一起笑的朋友,她不要再孤独了。

    永远不要。

    殷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芳香,池塘边的知了原本聒噪的声音听起来竟觉得有些可爱。

    她先前之所以失控,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让她应接不暇,手足无措。

    她在自己到底是殷楹还是夏栩,现实还是梦境中,徘徊不定。

    一边好奇,一边害怕;一面小心翼翼,一面欢欣雀跃。

    虽然原来的九公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虽然大家都对九公主又惧又恶,虽然很多事情她还不明白,虽然曾经的九公主伤害过很多人……

    但是现在既然九公主已经成了自己这个异世穿越而来的魂魄,殷楹,那么,她就不得不接受九公主的一切。

    九公主,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我愿意承担,便当是我重生的代价。

    你的前尘往事我无法更改,但今后的路,却将由我来掌控!

    殷楹,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夏栩。她暗自对自己说。

    而我夏栩,大夏国的九公主,大夏国第二尊贵的女人,要好好地,重新,活一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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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670/ 第一时间欣赏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最新章节! 作者:须晋欢所写的《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为转载作品,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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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介绍:
普通版
绝症患者殷楹一朝醒来却成了大夏国的九公主夏栩。最关键的是大夏国男多女少,女子为尊。作为大夏国第二尊贵的人,本应是团宠的她却并不受人待见。她好不容易把黑心原主的恶名洗白,却发现自己被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中...而幕后黑手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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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夏栩:我是这条街最靓最无敌的崽!傻白甜的日子真开心!身边都是美男好幸福!
【中期】夏栩:世界好险恶,大佬们好强悍,我亚历山好大,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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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楚:“我是萧子楚,再过一个月,我就是你的夫。”
文清:“文清所愿唯二,悬壶天下,还有,她安康。”
恒影:“纵是刀山火海,恒影为保护九公主而生,为保护九公主而死。”
茯苓:“你早就不欠我了,所以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儒风:“儒风自知比不上九公主身边的其他人,儒风不求别的,只求一方栖身之地。”
商九里:“愚蠢的女人,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去商国,我可以让你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不净法师:“阿弥陀佛,西天路途遥远,我们又见面了。”
绝颜:“小楹儿,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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