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TXT下载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全文阅读

作者:须晋欢     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txt下载     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一章 花锦的发现

    月嵘看着夏栩离去的背影,她的脚步还有些缓慢颠簸,神色晦暗。

    “怎么,又要转移目标了?”身后是五皇子夏之修带着点阴恻的声音。

    月嵘眼中的情绪此时已经隐去,他见夏栩已经完全消失,不着痕迹地离五皇子远了几步,语气虽然仍然柔弱,但透着冷漠:“五皇子,大公主已经将月嵘接下来几个月都买断了。而且等一下便会过来,若是她撞见您在这儿,恐怕会不悦。”

    五皇子没想到月嵘这转眼不认人,过河拆桥的本事这么厉害。此刻竟是拿大公主压他:“好你个妓子,你利用我带你入宫,就是为了攀上大公主的吧!”

    月嵘竟然没有反驳,他扫了眼紧闭的房门,面无表情地道:“大公主龙章凤姿,谁人不仰慕?”

    五皇子此刻脸却显得很扭曲,他阴笑着道:“就我那个姐姐,这么多年也生不出个屁来,你攀她有什么用?只要你跟着我,荣华富贵,我大姐能给你的,我也可以!”说着五皇子还凑上前来,似要扒开月嵘的衣襟,嘴里似诱惑地道:“况且,你不曾经答应过我,只要带你入宫,就让本皇子爽一爽的吗?”

    “五皇子请自重,月嵘既然答应了大公主,却万没有再服侍其他人的道理。”月嵘的声音显得很无助,眼神很无辜。

    这让夏知修更加心痒痒了:“你放心,我与我大姐什么都是共享的。她不会介意的。”

    月嵘却是仿佛快要哭出来一般,楚楚可怜地道:“可是月嵘只心悦于大公主,五皇子,您别过来!”

    “放肆!”突地门被一脚踹开,“夏知修,我的男人你也敢碰?”

    夏知修看到来人,先是一愣,而后眼里闪过隐隐的鄙视,嘴上却笑着道:“大姐,这月嵘是我先认识,也是我带进宫的,怎么说,也不能叫你的男人吧。”

    大公主夏岭先前听到五皇子说她生不出个屁,已经大怒,此刻看到他被当面质问,竟然还没有第一时间认怂,更是怒不可遏,看来她这个胞弟,还真不把她这个大公主放在眼里了!?

    大公主冷笑:“添香阁是女人来的地方,没听说过还接待男客。夏知修,我看你真的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给我滚回府去!”

    夏知修仍旧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原地。

    她见夏知修仍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道是曾经自己太过放纵这个胞弟,现在连他也敢往自己头上踩一脚了!?又想起女皇寿宴时处处压过自己的九公主,和被打入大牢的大驸马,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真是反了!反了!”大公主指着夏知修,道:“来人,给我把夏知修绑回去,禁足一个月,看好了!不许他出府一步!”

    夏知修看大公主真的动了怒,竟然还要禁他足,这才有些慌:“皇姐,你凭什么无缘无故禁我足!?”

    “就凭我是大公主!你只是一个皇子,我劝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没有我护你,你屁都不是!”大公主冷声道。

    夏知修心知是大公主听到自己方才的话,这才觉得不妙,连忙堆起笑脸道:“皇姐,你我何必因为一个男人动怒呢?往常有什么好的我们都是姐弟二人一同分享的啊。月嵘是我先发现的,我让姐姐一次也不是不行的嘛!”

    “啪”地一声响,夏知修捂着脸,抹了一层厚厚的白粉的脸上赫然多了一个巴掌印,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大公主:“皇姐,你打我?”平常大公主从来没有这样对过他,两人喜好相同,最能聊到一块去。

    却不知大公主今天吃了什么药,竟然反常地发这么大的火。

    “你再说一个字,我便让人把你阉了!”大公主冷森森地说。

    “听说今天九公主误闯了你的房间?”花锦笑嘻嘻地道。

    月嵘神色黯然,眉头微蹙:“这种玩笑,你以后不要开了。”

    见月嵘真的动了怒,花锦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明明有简单的路可以走,非要选一条凶险的,何苦呢?你要是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月嵘沉默了下来,他看了看窗外又下起的雪花,半晌才道:“不,我没有回头路。我和她说,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

    花锦一愣,淡淡地叹了口气:“既然你让她别管你的闲事,那你打不打算管她的闲事呢?”

    月嵘闻言转头看向花锦:“什么意思?”

    花锦想着今日见着九公主身上越发浓郁的黑气,又看了看月嵘似有些认真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原本要张口的话,却竟然又吞了回去,他摸了摸鼻子:“没什么意思。就看看你反应。”

    既然选择了要独自走这条满是荆棘痛苦的路,那就别再为其他的事情分去了心神吧。

    月嵘愠怒,起身离开:“无聊。”

    回到九公主府,夏栩思考了良久,还是找来儒风,询问道:“关于月嵘公子,你了解多少?”

    儒风怎么也没想到夏栩会突然问起他,只是答道:“月嵘?他比我还早加入添香阁。添香阁大部分的新人都是他与红日调教教导的。在花锦来之前,便是他暂代阁主一职,打理阁中事务。花锦来了之后,月嵘便会经常外出,我与他一年也见不到几回。”

    说到这,儒风似想到了什么,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花锦虽然名为阁主,也不太愿管事。只是头一年还比较上心,到后来也是三天两头往外跑。只剩下我与红日。公主怎么会问起月嵘来?”

    夏栩想到白日的意外,神色淡了几分:“随便问问。”顿了顿,又道:“那绝颜呢?我还以为他是阁主?”

    儒风笑着道:“添香阁虽说是大公子创立的,他也是添香阁真正的主人,但是,大公子的性子您也知道,如何愿意困居一地?据说,花锦还是与大公子打赌赌输了,才无奈被迫来做阁主的。”

    夏栩闻言笑了,想想花锦那个总是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来也有自己吃瘪的历史。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夏栩轻吐一口气,算了,不想了,专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吧。她执起桌上的梅花羹,喝了两口,突然想到什么,让小石榴将小叶子叫了过来。

    小叶子一来,手缩在袖子里,恭敬地双膝跪地,行礼:“九……九公主。”

    夏栩有些愣:“怎么了?不是说不用跪吗?”

    小叶子似有些犹疑地抬起了头,见九公主一脸和颜悦色,又偷偷看了眼一旁的小石榴,见小石榴向他点了点头,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夏栩没注意小叶子些许的反常,关心地道:“你的手怎么样了?前几天的烫伤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小叶子闻言,不知为何鼻子有些酸,低着头道:“谢公主关心,奴才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陈太医给奴才开了药膏,儒风公子也给奴才送了上好的金疮药。想来,连疤也不会留下的。”

    夏栩松了口气:“那就好。下次你可要注意,别在那么不小心了。”

    小叶子却是一愣,似有些疑惑,顿了顿,听着夏栩真切关心的语气,才点了点头道:“奴才下次一定注意。好在这次没有伤到公主,不然奴才万死难辞。”

    夏栩笑了笑:“好了,除了问问你的伤势呢,我叫你来,还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想问问你感不感兴趣?”

    小叶子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眼睛也瞪得老大。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九公主说,与他合伙,开奶茶铺子?!

    九公主说,她出钱,他出力,盈利对半分。

    九公主说,她要将奶茶铺开遍中原,让所有人都能喝到大夏国的奶茶!?

    小叶子惊得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公主……奴才……只是一介……奴才……怎……”

    夏栩对小叶子的反应倒是没什么意外,慢条斯理地将放凉了的梅花羹一勺一勺下肚,给足时间让小叶子消化方才的信息,将空碗放下,夏栩歪歪头:“不用说你行不行,也不用说你敢不敢,就回答我,你想不想?”

    “摆脱奴籍,自力更生,与我一起成为大夏国的奶茶大亨,走上人生巅峰。你想吗?姬叶?”

    “……”一声郑重的扣头声传来,小叶子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却十分清晰:“奴……我想!”

    几年后,已经跻身为中原富商之一的姬叶问过夏栩,为什么当初会选择他当合伙人,去经营奶茶铺子。毕竟,他当初还是一个做事战战兢兢,一心只想给九公主做三叶酒,做好吃的那个小奴才。就当初来看,九公主身边的儒风公子,如生门的陈庆,年大嘴,或者是小石榴,好像都比他更有天赋,更加适合。

    夏栩闻言,饮了一口三味酒,笑了笑:“谁知道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奶茶铺

    开奶茶铺的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夏栩将所有奶茶的配方交给小叶子,而后他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如生门的众人在夏栩的指示下全都成了小叶子的试吃小白鼠。经过众人的评价以及对于口味的反复改良加工,奶茶铺的基本产品口味已经打磨得差不多了。

    小叶子属于勤能补拙,虚心学习型,向儒风请教添香阁的管理模式(虽然用处不一定大),向子楚学习如何记账看账本(虽然不一定听明白了),还跑去了京城所有的茶铺走了一遍。而夏栩则因为身份的原因,轻轻松松搞定了货源。也大大方方给小叶子做头脑上以及资金上的所有支持。

    不过在于选址,请人等事上,小叶子又开始抓耳挠腮了。崔月的三夫陆小远听闻了这事,便自告奋勇要帮着小叶子一起打理张罗开来。夏栩曾经与陆小远接触过,知道他是个聪明机灵的,便也乐得开出市场最高价聘请他当奶茶铺的管事。

    当小叶子与陆小远来邀请她去勘查选定的几个店铺的时候,夏栩也有些惊讶于二人的效率。彼时,夏栩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不过陈太医叮嘱虽然正常行走无碍,但是决不能跑跳。

    夏栩坐在马车上,看着对面那个身着湛蓝华服,富家贵公子打扮的男人,此刻正眯着眼睛,享受侍从三儿给他按摩捶腿,嘴角有些抽搐:“我说,九里世子,你是闲得发慌吗?怎么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

    这商九里自从女皇寿宴结束以后,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按理说他应该与其他商国使臣一块住在驿站,他却依旧死皮赖脸地说要提前适应环境,与九公主培养感情,住在九公主府。而且从那天之后,几乎每一天都会风雨无阻的出现在夏栩的院子里,而且不管夏栩是去哪里,他也都形影不离的跟着。仿佛真的是要与自己培养感情一般。

    而且,怎么甩也甩不掉。

    商九里好似没有听到夏栩的话,依旧闭着眼睛:“用力点,嗯,再大些力。”

    夏栩从牙缝中蹦出三个字:“商九里!”

    商九里这才好像方才意识到马车里有别人一般,微微睁眼,嘴角勾起,道:“九公主腿脚不便,万一磕着碰着绊着,本世子好心跟着照料一二。”

    我信你个鬼。

    九狐狸在冬至的雪地里明明看到夏栩没站稳,却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夏栩摔了个狗啃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不愿与他打嘴仗,夏栩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夏栩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一路将小叶子与陆小远选的几个铺子都查看了一遍,最后决定人流量才是关键,于是定下了一家主街上的旺铺,正在添香阁的斜对面。

    与房东谈好价格,签了租约。

    搞定!

    没想到效率这么高,夏栩心情甚好,从店面走出,将合约递给小叶子:“等装修好就选个好日子开张咯,姬老板,陆管事!”

    陆小远闻言也笑着对小叶子一揖:“姬老板,以后还要承蒙关照了!”

    小叶子闻言,一时脸都羞红了,又期待又激动,拿着租约的手都有些颤抖。看着夏栩,只觉得眼睛泛酸,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又觉得腿软,竟然还想当街给夏栩跪下。

    夏栩见状,连忙抓住了小叶子的手臂,用力一捏制止他要下降的趋势,郑重其事地道:“之后我们大夏国的奶茶能不能走出国门走向世界,我能不能抖脚数钱,就要靠你了,姬老板,我看好你哟!”

    小叶子热泪盈眶,坚定地点了点头!

    夏栩笑着道:“行啦,今天有个好的开始,本公主破费请你们去仙来居大吃一顿!”

    如生门一阵欢呼。

    “这位小姐请留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高音叫住了夏栩。

    夏栩回过头,没人啊?

    “小姐,我在这里!”

    夏栩顺着声音低下了头,却看到一个身形似孩童,短手短脚,但是长相却已中年的……侏儒……

    商九里斜眼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走开了,站在一旁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静观夏栩的反应。

    大凶妹垂眼看了眼来人,知她没有武功,便也没有阻拦,只是仍旧默默上前了一步,手放在刀柄上,身体紧绷,保持着可攻可守的姿态。

    夏栩斟酌了一下称呼:“这位……大姐,有什么事吗?”

    侏儒大姐用手指了指身后的牌子,上写“测字算命”四个大字,笑眯眯地道:“小姐,我观你印堂发黑,最近恐灾祸不断啊……”

    商九里闻言眉毛微微一抬,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大凶妹闻言,眉毛一沉,凶态毕现,大喝:“放肆!你再无言乱语,我便将你砍了。”

    夏栩还是第一次见大凶妹在自己面前如此凶悍,她浓黑的眉毛倒立,眼睛里泛着凶光,脸上的肌肉紧绷,好像下一秒便要吃人一般。夏栩伸手抓住大凶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小题大做。

    侏儒大姐似方才看到大凶妹,被她一喝也被大凶妹吓得腿一软,竟跌坐在地上,还往后挪了两步,她颤抖着指着大凶妹,口中喃喃道:“煞星!你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兄克姐,克亲克友!大凶,大凶啊!”

    “你闭嘴!”夏栩原本还觉得大凶妹有些过了,现在这侏儒大姐胡言乱语,让夏栩也怒从心生,她拉起正在发愣的大凶妹转身离开:“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们走。”

    夏栩脚刚一迈出,只听“咻”地一声,像是什么划破了空气,一只利剑射在了离夏栩身后一米的地方。

    “保护公主!”商九里几乎是同时移步到夏栩身边,拉着夏栩的袖子,将她往自己身边带。

    大凶妹也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如生门一分队立刻将夏栩与商九里围护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周围。

    “咻!咻!咻!”紧接着又是几道声音,大凶妹挡在夏栩面前,一边后退,往街边有遮挡处撤退。与此同时,有更多的暗箭从虚空中射出。

    街道上的百姓见状都作鸟兽散。

    如生门镇定而有序地将夏栩护在中间找掩体,纷纷拔出武器将落在夏栩身边的剑雨打飞。

    商九里紧扣住夏栩的袖子,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一步。

    不一会儿,那剑雨便像是得了什么指令,顿时停了。

    大凶妹下令让两人去查探到底是何人所为,与剩下的如生将夏栩与商九里护送回府。

    夏栩知道如生门的实力,也知道恒影一直都在,所以即便遇见方才突如其来的刺杀,却也没有多惊慌。毕竟,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各种刺杀她经历的见过的也不算少了。

    然而此刻,夏栩在马车上打量着那个继续微眯着眼睛享受按摩的九狐狸,忍不住道:“商九里,你方才抓着我不放是什么意思?”

    方才她明明看到了有个洞,可以暂时躲一下,结果商九里硬抓着她不放,连蹲都蹲不下来。

    “自然是保护九公主了。”商九里理所当然地道。

    夏栩咬了咬牙:“那我怎么觉得你还一直把我往箭矢的方向推呢?”

    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商九里好像一直站在他的左边,而箭都是从右边射来的。而且,好像方才即便是撤退,他也是站在她身后的吧?

    她为什么觉得,这个九狐狸,将她当做盾牌使了呢?

    “公主一定是惊吓过度,这才产生了幻觉。方才本世子为了保护公主,差点负伤了呢。”说着还佯装弹了一下他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夏栩只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分:“那世子还真是辛苦了呢。”

    九狐狸眼睛没睁,客气回道:“好说。”

    还敢接话!夏栩被气得只感觉两眼发黑。

    文清的来信却是让夏栩得到了些许安慰。医学院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而且商国听闻夏国要办医学院的举动,也有不少医者纷纷响应,并表示希望两国合作。所以,女皇下旨,让文清去商国跑一趟,与商国的代表一起商谈合作的事宜,包括医者的流通,以及两国药材的流通等。这一来二去,文清短时间,更是回不来了。

    夏栩欣慰地放下信,对子楚道:“虽然这么久不见,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念棺材脸的。不过想到他现在做的事情,是他自己喜欢的,也是对两国百姓有益的,还是为他感到开心。”

    子楚点点头,微微笑了笑:“医者仁心,也的确没想到这件事情,商国会如此积极,主动提出合作。此件事后,沈文清之名,定会流芳百世。”

    “老大!”陈庆的声音突然传来,声音中带着急切。

    夏栩疑惑,这大晚上的,陈庆又来咋咋呼呼干嘛呢?

    陈庆接下来的话让夏栩愣住了。

    “大凶妹她走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离家出走

    夏栩想到白日那个侏儒大姐的话,恐怕大凶妹是将那人的话放在了心上,这才离开的。

    夏栩一跺脚,怪自己,是自己思虑不够,当时突然遭遇刺客,后来又把这件事情忘了。“哎哟”脚伤还没有完全好,这一跺脚,不由让夏栩吃痛。

    小石榴见状连忙扶住了夏栩,子楚垂眸思索了一瞬,道:“可知道她会去哪里?”

    陈庆摸了摸脑袋:“我们只知道大凶妹是京城人士,但是她家在何处,却从没有听她提过。”

    子楚缓缓道:“既然是京城人士,此番出走必然也断不会离开京城。”他朝夏栩安慰似的点点头,“公主,不用过于担心,人一定能找到。”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夏栩在屋内等的如坐针毡,子楚方才听夏栩叙述了今天发生的事,见夏栩一脸着急,连桌上最喜欢的点心都没有碰,递了一杯茶给她:“公主先喝点水。她武功不弱,不至于遇到危险。公主府的侍卫和如生门都去找了,想必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子楚的声音沉稳而柔和,像是一把梳子将夏栩浮躁的心绪抚平,夏栩接过茶水。

    子楚看了眼夏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九公主与大凶妹相识不久,虽得你青睐,可是相交并不算深,平日也没有陈庆和年大嘴与公主走得近,何故公主对她如此上心?”顿了顿,又道,“况且那算命之人所言,公主真的不放在心上?说她克亲克友,是大凶之人?”

    夏栩垂眸,似回忆起了什么,举着的茶杯迟迟却没有放下。

    是啊,她与大凶妹相交甚浅,认识的时间也很短。大凶妹不苟言笑,没有年大嘴或者陈庆会哄人开心,也不向崔月与她相识已久,经历过很多事情。

    从本质上,她与大凶妹不过是雇佣关系。大凶妹离开,她不过是少了一个侍卫罢了。

    “可能是因为……我体会过孤独是什么感受吧……”

    子楚疑惑地抬头看向夏栩,仿佛从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悲伤,随即见她笑着道:“她不太会说话,在大伙讨论八卦的时候她也不插嘴,但她每一次身子都侧向大伙,耳朵也是竖得老高的。她吃饭的速度很快,每次都是第一个吃完的,可是她依旧会坐在原地等大伙都放下碗筷才离桌。”

    “轮到她值班的时候,她总是一丝不苟的护在我身边,哪怕路过一只猫猫狗狗,她都会紧张的握住刀。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虽然不说,但她会默默地从厨房偷来几个糕点递给我。平时若没有轮到她值班的时候,她总是练习最刻苦的那一个。上一次她没比过乌柒柒的手下,回来后连着半个月熬夜加练,还是崔月发现她身上有伤,才制止了她。”

    “你别看大凶妹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也不太爱搭理别人,可是在她心里,她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呀。她需要朋友,也希望自己被朋友需要。”

    子楚抬眼看着夏栩,虽然表面面无波澜,但内心里能算得上是有点震撼了,他没有想到,平时嘻嘻哈哈似乎什么都没有过多留心的九公主,竟然心细如发,而且是对于身边一个举无轻重的侍卫。

    可转念一想,想到她身边的小石榴,崔月,如生门的年大嘴,陈庆他们,甚至是儒风,恒影,文清,还有曾经的茯苓,顿时又摇头失笑,这又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子楚突然想到了半年前,他去上书房给周太傅代课时,曾经有一节课,大家讨论“御人”之术。

    那时,她说:“御人之道,在以德而不以术,以道而不以谋,以礼而不以权,将心比心,才能以心换心。”

    她说:“你想要别人怎么样对待自己,那么就应该怎么样对待别人。这就是我说的,御人先御己。”

    子楚轻轻地笑了起来。

    夏栩奇怪:“子楚,你笑什么?”

    话音刚落,传来门口陈庆的声音:“老大,大凶妹找到啦,不过她死活不愿意和我们回来,此刻崔队长正拖着她呢!要不,您去劝劝她?”

    夏栩没有想到,崔月他们竟然是在一队乱葬岗里找到大凶妹的。

    是以,当陈庆架着马车领着她赶到的时候,夏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顺便白了一眼又莫名其妙跟出来的九狐狸。

    月黑风高,夏栩看着远远一堆人围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夏栩隔空喊话:“喂,你们全给我到这边来!”

    她可不想进入这乱葬岗,万一不小心踩到个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太好了。

    大凶妹看到九公主竟然赶过来,身子一僵,却依旧固执得没有移动。

    年大嘴好生劝慰道:“大凶妹啊,这老大还在那儿等着呢。我们过去说,我们站在一堆尸体中间,也不太合适,老大待会吓着了怎么办?”

    年大嘴见大凶妹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连忙再接再厉道:“你就算要走,你也得跟老大当面道个别,我们做人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对吧?”

    见大凶妹表情开始松懈,崔月也跟着道:“大嘴说的没错啊。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但你作为一分队队长,这样不辞而别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你若是觉得如生门有哪里不好,你可以直说。你要不想干了,或者有什么难处,我也可以帮你和老大说。但是这种甩手挑撂子的事情,可不是一个好汉做出来的事情!”

    “我说,我腿还没好透呢!大凶妹,你忍心我在寒风中陪你们一起吹风嘛?”夏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大凶妹眉头一蹙,咬紧了牙关,拳头紧了紧,又松开,这才移动脚步,朝着夏栩的方向走去。

    大凶妹走到夏栩跟前,单膝跪地,沉声道:“贱民的确是大凶之人,父母双亡,姐妹兄弟也早夭,那人说贱民乃天煞孤星,克父母克亲友。恐给九公主带来灾祸,今辞去如生门一分队队长一职,希望九公主让贱名离开,未免伤及无辜。”

    崔月等如生门众人听到大凶妹的话皆是一惊,看向大凶妹的眼神里有惊讶,也有害怕。

    这种命数一事玄之又玄,很多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是以大凶妹此话一出,有胆子小的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站在一旁的商九里此刻却是第一次抬眼扫了眼那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丑陋女子,嘴角勾起,这话当众说出来,倒是完全没给自己留后路。

    众人各自心里还在犹疑忐忑,空气仿若结冰了一般,大凶妹赶到好多双眼睛正在以不同的情绪打量自己后背,心中却竟然放松了下来。

    这样也好,她想。

    然而下一刻,头顶却传来“噗嗤”一声,九公主竟然“咯咯”笑了起来,顿时打破了这此刻有些诡异的气氛。

    众人连带大凶妹都不解地看向这个突然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九公主。

    “连那个老怪物的话你都信!?”夏栩似擦了擦眼角的笑泪,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个人是出了名的骗子,自成神棍到处骗人,以帮别人消灾改名的方式赚了不少黑心钱。现在,她已经被送去蹲大牢了!”

    说着将大凶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迷信的一面!”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假的啊,虚惊一场。

    夏栩接着道:“更何况,大凶妹你可是我的福娃,打麻将你连胜的事迹,崔月,年大嘴,陈庆他们不都亲眼见证了嘛!”说着夏栩朝着陈庆使了个眼色。

    陈庆立刻会意道:“是啊,我们可是都输惨了呢!”

    崔月也道:“对啊,我输到回去被家里三个骂了一整晚!”

    年大嘴道:“大凶妹你只是长得凶,可是老大说你是福娃这点,还真没说错呢!后来,你在老大身边与其他公子打麻将,老大不也赢了?”

    大凶妹愣愣地看向夏栩:“可是我父母的确……”

    夏栩打断了大凶妹的话,拉起她的手,小声道:“你可是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比我大一个时辰的姐姐,你还答应要保护我,怎么,这么快,你就要丢弃我这个妹妹了?”

    大凶妹定定地看着夏栩:“我……”

    夏栩的手小巧而又温暖,此刻这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住了大凶妹的手背,一双眼睛里似满是闪闪的星辰:“如果你是天煞孤星,怎么会加入如生门,怎么会多了我这一个妹妹呢?”

    “你可是我的福娃呀,姐姐……”夏栩笑盈盈地道。

    大凶妹看着夏栩,有着厚厚的茧的握刀的手,缓缓收紧,握住了主动伸进她手心的那一双葇荑,像是握住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那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睛,那一弯如月牙般的唇角的弧度,那一句句她这辈子从没有听到过的温言暖语,大凶妹将它们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心上裂开的缝隙重新闭合,是从没有过的坚定。

    商九里扫过大凶妹那如珍如宝的眼神,勾唇一笑,九公主好手段,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下人哄得死心塌地。哦不,应该说,九驸马手段更加高明。将那矮子冠以诈骗的名义打入大牢这一招,可是萧子楚的手笔,怕是连九公主也信以为真了吧。

    只不过九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将此事大方的说出来,也是为了那个女侍卫今后在队伍中的威信不受影响,为了收服一个下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倒是费了不少心。

    可是,他看那个丑不拉几的女人,没什么特别的长处吧?

    突然,夜风里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声响,商九里眉头一挑,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与此同时,年大嘴耳朵微动,预警道:“西南方向有一伙人在往我们这边来!”

    崔月凝眉,肃然道:“一队二队负责保护好九公主,三队与我一起断后。”

    “是!”

    如生门众人刚领命,果然如同年大嘴所说一般无二,从西南方向的树林中窜出一伙黑衣刺客,来势汹汹朝着夏栩的方向袭来。

    如生门早有防备,大凶妹与年大嘴护送夏栩的马车赶回九公主府,而剩下的三队与崔月正在后方与黑衣刺客交起了手。

    商九里坐在马车上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的躺了下来,似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夏栩翻了个白眼,有些担心的掀开马车后的车帘,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怕有人受伤……

    而且,这两天这刺客来得也太勤快了些罢?

    这白天才刚整完一波,这大半夜的又来?

    果然,有惊无险,夏栩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九公主府,而三队所有如生也没有人受伤。那伙刺客见最好的时机错过,便识趣地撤退了。

    然而夏栩是真的很纳闷,她这是得罪了谁了这是?

第一百九十四章 和亲前夜

    日子过得飞快,夏栩与商九里的婚事也近在咫尺。女皇与商国使臣就世子名分如何定这一点,双方来来回回唇枪舌战数次,总算达成了共识。

    因为九公主娶夫在前,商九里只能位居侧夫之位。然而,商九里因为是商国的皇子,身份尊贵,为了权衡,女皇封商九里为郡王,官拜从一品,仅次于夏朝栋梁之臣左丞相与赵大将军之下。当然,这个郡王只有个虚名,没有实权。与此同时,九公主娶商国世子的聘礼里,也多添了许多金银财宝。这样一来,从商国的面子上,和夏国的里子上,总算勉强过得去。

    夏栩其实对这一场和亲从来没有上心过,一切来得太突然太轻易,而商九里也明显表现与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直到大婚前一天,她看到九公主府再次结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张灯结彩的样子,与半年前同子楚成婚一样,热闹非凡,人人脸上洋溢着喜庆,才恍然后觉:我,又要成亲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栩竟然有些失落。

    吱呀吱呀,轮子压过木板的声音传来,夏栩抬头望了一眼,见一袭白衣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以为她会厌恶白色的,她躺在医院那张病床上的时候,总是这么想的。

    可是大白医生也总是一身白大褂,如同眼前的子楚一样,眉眼温柔,让她讨厌不起来白色。

    手中的空酒壶被收走,手臂被拉了起来,声音温柔好听,就像软软的羽毛:“公主,地上凉……”

    夏栩恍惚间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子楚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一声声缓慢的心跳……

    这个姿势,夏栩想,半年前,她与子楚回门,陷入了萧家的一个什么阵,当时子楚找到她,也是这样让她坐在他身上,带她出去的。

    她还记得,他腿上的毯子软软的,很暖和。

    不知道为什么,夏栩眼眶突然红了,她伸出手抓起了子楚胸前的衣襟,想问问他:为什么当初要在大婚之夜将她送进添香阁?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会不会这么做?这段时间对她的好,对她的关心,是否还是只出于职责和责任?她明天又要与别人拜堂成亲,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如果,她不是九公主,他不是九驸马,他是不是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子楚,我明天又要成亲了。”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想要冲出口的话,她却独独说了这一句。

    夏栩感觉到子楚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一个低低的声音:“嗯。”

    夏栩只觉得心里一紧,仿佛有一口气郁结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手依旧攥着子楚的衣襟,用力攥紧,喃喃:“可我不想成亲了。”

    夏栩的声音很小,像是酒后呓语,埋在他胸前的衣襟里,听不清楚:“公主方才说什么?”

    良久,子楚感觉到胸前被夏栩攥着的衣襟慢慢放松,一张泛着醉意的红红的脸蛋从怀里扬了起来,笑靥如花:“我说,我这个九公主,做的还算称职吧。”只不过,她的笑意未曾达眼底,而那双眸中的星星却因为水光变得朦胧。

    我这个九公主,与你这个九驸马一样,当得都很称职吧?

    “那你……会不会一直在我身边呀?”夏栩的眼睛笑意盈盈,闪着亮光。

    子楚几乎是在一瞬间,将夏栩那双眼睛里七分醉意下小心翼翼隐藏的三分情义读懂了。他只觉得浑身一震,仿佛是从未有过的惊讶,在那双看似天真,看似无瑕,盛满了漫天星光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个少女最真挚的心意,埋藏了这许久的情意。

    那眼神,就如同大婚当日,她红着脸,羞涩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圆圆的指环,小心翼翼地套在了他的左手四指上。她说:“呐,子楚,戴上这枚戒指,你就真的是我的丈夫了。”说完,她还红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左手,:“你看,我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这是我们结婚的见证,你可不能随意摘下哟。”

    “今后我也会对你好的。”他记得夏栩红着脸,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闪烁着星星。

    他看着夏栩左手无名指上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银环……

    他看着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像是燃着火焰……

    曾经他看过这样一双眼睛,心无波澜,也根本不会去在意那眼睛里到底装了什么,现在他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心里无法不起波澜,也再也无法忽视,可是……

    心里一阵抽痛……

    子楚淡淡一笑,将夏栩的身子托了起来,离开自己的怀抱,轻放在柔软的床上,温言道:“明日公主还要早起……快休息吧……”

    没有办法兑现的承诺,不如不说,他不愿骗她……

    子楚望着从夏栩眼眶中渗出的一滴晶莹的泪珠,手指微微一动,却依旧没有动。夏栩躺在床上,翻身打了个哈欠,背对着他:“我好晕,我喝醉了……我要睡了……”

    夏栩睡到一半,只觉得一声巨响,窗户似被什么东西撞开了。本来就睡得不深的夏栩惊得坐了起来,警惕地盯着黑暗中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影。

    那人此刻正蹲在窗边,似大口喘着气。

    “谁在那儿?”夏栩皱着眉,有些紧张。

    她见那人似一手撑着地面,一边极为隐忍地咳嗽,像是受了伤一般,也不知道是酒劲还没有过,还是因为没有感觉到危险,她见那人没有什么动作,便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走下了床,正要到桌边点燃灯烛。

    “别开灯……”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夏栩一愣,顿时反应了过来。

    九狐狸?

    她惊得连忙走向窗边,而商九里见她走近,警惕地盯着她,然而夏栩却是挽住了商九里的胳膊,撑住他此时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股血腥味传来,夏栩道:“你受伤了?我让人去找陈太医!”

    “不用。”商九里顺势坐了下来,语气带着些讥诮地道:“本世子屋内太凉了,来你这取个暖,过会就走。”

    夏栩借着窗外射进的月光,看到商九里的胸前和右手臂的衣衫被划破,似有血迹渗出。

    夏栩眉头微皱,她站起身,转身离开。

    商九里在微光下看着夏栩手中拿着一把剪刀朝自己走来,右手摸向隐藏在袖中的匕首,警惕地道:“你要干什么?”

    夏栩举起另一手中的药箱,道:“给你包扎啊,只要你没有中什么奇毒,受什么内伤,普通的外伤包扎我还是会的。”

    商九里见夏栩竟真的认真给自己包扎了起来,眉头却是不由地蹙起。她包扎的水平真不能算好,好在金疮药却是顶级的,很快伤口便止住了血。

    给商九里包扎好伤口,夏栩又扔了一个被子过来,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回床榻,竟然继续睡去了。

    商九里在黑暗中盯着夏栩好一会儿,直到传来平缓的气息,这才真的确信,她竟真的又呼呼大睡了。

    想着方才她身上的酒气,商九里嘴角抽了抽,不由产生严重的怀疑,这女人是喝醉了,还是清醒的?

    当小石榴将夏栩叫醒起身洗漱准备大婚典礼的时候,夏栩擦了擦有些朦胧的睡眼,抚了抚额角,头有些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宿醉,抬眼见窗台下已经空无一人,而那个被子也被盖回了自己的身上。只是那用过的纱布,和少了一半的金疮药,让夏栩知道,昨晚的事情,不是梦。

    正月十五日,元宵佳节。

    夏国九公主迎娶商国四世子的大喜之日。

    这日天色有些暗沉,但九公主府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在冬日显得十分有生气和温暖。

    身穿大红色的朝服,头顶厚重而华贵的头饰,夏栩在小石榴的搀扶下走出九公主府。

    子楚与儒风已经恭候在九公主府门口,夏栩的眼神微微一滞便移开了,只是淡淡地看着门口停着两架华贵的马车,一前一后。

    今日的流程比之前及併礼那天与子楚的婚礼要简单许多,不需要祭天,不需要游街,婚礼在宫中举行,因着是两国的联姻,直接在乾清殿中举办,届时文武百官与商国派来的使臣门一同观礼。

    小石榴见夏栩驻足不前,小声提醒道:“公主?”

    此时,商九里一身喜服,蒙着大红色的面纱,正巧也从九公主府门口走了出来。只见他长身玉立,一双凤眼神采飞扬,身体挺得笔直,与昨晚蹲在夏栩墙角喘气的病容判若两人。

    他也看向门口的两辆马车,心中计较一番,缓缓走进夏栩的身边,正要开口,却听到夏栩道:“世子做前面一辆吧。我的马车比较暖和。”

    商九里却是被夏栩的话给惊了一下,他正打算想法子与夏栩换马车,却没想到夏栩竟然主动提出来了,而且借口还是……

    她是猜到了什么?

    可是,既然猜到,为何还要换?

    眉头微锁,商九里此刻觉得他竟然看不透这个看似简单无脑的女人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变故

    或许是因为昨晚喝太多酒的缘故,夏栩仍旧有些头晕脑胀。坐在马车里,还有些发愣,马车外锣鼓笙箫,吹打唢呐,聒噪的声音让夏栩心情莫名烦躁。

    夏栩从马车帘翻起的一角看到街边的风景,拐过这个弯道,皇宫就要到了。

    不知为什么,她却突然想起在上马车前,瞥见的那一袭白衣。她想,九公主府的大喜之日,他怎么穿白色呢?随即却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难道他也要穿红色吗?

    一片微小的白色雪花从车帘掀开的一角飘了进来,夏栩摊开手,雪花刚一碰到夏栩的手心,便化成了水滴,下雪了?

    正在夏栩愣神的时候,突然马车一个剧烈颠簸,夏栩的身子一歪,与此同时,听到崔月的惊呼:“有刺客!”

    刀剑相击的声音,百姓惊呼的声音,唢呐坠地的声音,马嘶鸣的声音,还有小石榴惊慌地大喊:“保护公主!”

    小石榴话音刚落,马车里便突然蹿进了一个人影。

    在夏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感觉马车如同失控了一般向前冲,而夏栩因为惯性往后仰倒,重重的摔在了马车里,头上戴着的凤冠因为撞击掉落在一旁。

    马车剧烈的颠簸振荡,夏栩紧紧地攀着车窗才勉强不被抛出车外,她看着马车里突然多出的那个人影此刻正一脸镇定地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夏栩无语望天:“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在马车冲出悬崖的那一刻,一双身影悄然飞身而出。

    夏栩默然地看着不远处身穿喜服盘腿而坐的男子,即便是在这简陋的山洞里,俊美的男子依旧姿态高贵,仿佛他靠着的仍旧是香席软枕,而不是结霜的冰冷粗糙墙壁。

    只不过他额角的汗珠以及苍白的嘴唇出卖了他看似轻松写意的神情。

    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九狐狸带着她从马车逃生,是用匕首插在峭壁中的阻力来减缓下落的趋势,情急之下,他方才是用右手抱着夏栩,左手握着匕首。

    夏栩看着九狐狸此刻颓然垂在身侧的左手,一滴滴血从手指滑落,在地上染红了一片泥土。想起昨晚他左臂的伤口,夏栩叹了口气。

    默默走上前,将自己华丽的喜服袖子毫不犹豫地扯开,撕成几条,安静地掀开九狐狸的外袍,给他重新包扎,左臂,以及前胸。

    而商九里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乖乖的看着夏栩在自己身上忙活,竟然也出奇的安静。

    一时间,这个简陋的洞穴里静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下雪了。”夏栩看着洞穴外如鹅毛般飞舞的雪花,静静地道,“不知道晚饭之前回不回得去?”

    “嗤……”商九里一声嗤笑,“公主真是与众不同,此情此景最惦记的竟然是晚饭?今夜可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公主怎么不期待一下我们俩的洞房花烛夜?”

    夏栩默默白了一眼九狐狸,眼神淡淡飘过他手臂和胸前的伤口。

    九狐狸却好似知道夏栩眼神中的意思,玩味一笑:“公主是担心本世子不能让公主尽兴?”

    夏栩嘴角不由一抽,懒得理他,背过身去,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山洞里的温度很低,夏栩虽然穿了棉衣,却仍旧禁不住山洞长年累月积攒的阴寒之气。

    “喂,女人,去生个火。”一个火折子被准确的丢进夏栩的怀里。

    夏栩听到九狐狸的称呼,怒道:“你自己不会吗?”

    商九里淡淡扫过自己手臂和胸前的伤口。

    夏栩脸上的肌肉抽了一抽,咬咬牙,在山洞里环视一周,没成想竟然真的找了些柴火,很容易便生起了火堆。

    有了火,洞穴里暖和了不少。

    夏栩坐在火堆旁,用一根木枝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柴火堆。

    商九里见夏栩今日有些反常,不,应该说从昨日晚上便有些不对劲,此时神情恹恹后还带着出奇的平静,不知为何莫名有些烦躁。

    “喂,女人……”

    商九里刚想开口,却看到夏栩偷偷地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才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表情是故意摆出的不耐烦:“又要干嘛?”

    夏栩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下隐隐绰绰,微红的眼眶,极力掩饰的无所谓,还有一滴泪珠挂在脸颊而不自知,商九里突然愣住了一瞬,想要说的话也没有再说出口,只是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九公主既不像夏国的女人,也不像商国的女人。”

    夏国的女人外表强悍,内心也强悍;商国的女人外表柔弱,内心却强悍。

    而这位九公主……

    夏栩被商九里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商九里却也没再接话,嘴角倾斜,看了眼洞外越发密集的落雪和渐晚的天色,轻飘飘地说了句:“快了。”

    夏栩没有问为什么之前有那么多机会可以从马车里逃出去,为什么他要等到最后一刻马车飞出悬崖;她没有问为什么商九里明明会武功,却从来不显露,还要拿她做挡箭牌;她没有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受的伤。

    她究竟是不想知道,不愿知道,还是不敢知道,商九里也在看到她脸颊遗留的那颗泪珠的时候,竟也不打算再探究了。

    恒影和如生门赶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雪也恰好停了。

    夏栩在崔月的搀扶下踏进长生居的时候,屋内烛光摇摇,被炉火哄得十分温暖,桌上两个白色精致的小碗正冒着热气。

    夏栩身上的喜服未褪,为了给商九里包扎撕得支离破碎的袖子显得有些滑稽,可是当她看到端坐在桌前的那个白色身影时,内心的纷杂也同时安静了下来,像是惊涛骇浪后的宁静,像是惊心动魄后的放松。

    那个面色苍白却挂着温柔浅笑的男子,正目光盈盈地看着夏栩,他招了招手:“公主饿了吧?想吃碗汤圆吗?”

    “那我们来年元宵的时候,一起吃汤圆吧?”

    “好。”

    看着碗里躺着六个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夏栩感觉此刻心也被白白胖胖的柔软的汤圆也填满了,她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忘了。”

    子楚深深看了眼夏栩,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她明艳动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子楚忍不住伸手正欲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看到自己苍白而透明得冒着青筋的手背时,却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停在了空中,沉静的眼眸似有什么跳动了一下,然后恢复为沉寂。

    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袖中,轻轻握住拳头,左手无名指的指环不知道为什么竟似有些发烫,子楚柔声缓缓道:“答应公主的事情,子楚怎么会忘?”

    夏栩像是吃到了蜜糖的孩子,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要是以后每一年元宵冬至,我们都能一起吃汤圆,那就好啦。”

    子楚笑了笑,没有答话。

    夏栩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着道:“今天我很开心,我想喝酒。”

    子楚微微点了点头:“好,我陪你。”

    不知是酒精还是子楚酒中加入的安神药起了作用,两杯下肚,夏栩已经困地睁不开眼睛了,子楚将夏栩安置在床上,正要离开,原本已经意识不清的夏栩突然拉住子楚的手,她喃喃道:“别丢下我,我害怕。”

    子楚一愣,心突然一颤,看着夏栩白皙的小手正紧紧抓着自己苍白如枯骨的手指。

    一瞬间,子楚的思绪被拉回了十一年前,那年他九岁,随着母亲,大哥,二哥一同进宫面圣,那年女皇陛下便钦点了他为九驸马。后来大哥和二哥说要带他在宫中逛一逛,却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趁人不注意却被大哥推入了一口井中。

    他听到二哥在寻他,然后听到大哥说:“他肯定是偷偷跑去别处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他没有呼救,因为他太累了。

    他看了看周围几具死状不一的尸体,与死人相处似乎比与活人相处要清净多了,他面无表情的想。

    二哥总说他一脸面无表情,死气沉沉,或许他早该是个死人。

    大哥总想治他与死地,让他如愿一次,也未尝不可。

    大哥嫁给了大公主,原本母亲打算让二哥许配给九公主的。

    他想,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父亲临死前对他说,对不起,你要好好活着。

    他想,活不活着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知道在那口井下躺了多久,他躺在那群尸体旁,听着那尸体腐烂的声音,当有一天他以为自己也要如同那些尸体一齐开始腐烂的时候,他被一只软软弱弱的小手给拉了起来。

    井下竟然有一个通道,只是漆黑的太过纯粹,透不出一丝光亮。

    所以他看不清那个人,只知道她是个小女孩儿。

    几日几夜滴水未进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她佯装凶狠命令道:“你喝了我的血,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可是他却清晰地感觉到那女孩的手和声音在发抖。

    她害怕地不行,却仍旧拉着他在黑暗里摸索:“只要你别放开我的手,我……我就带你出去。”

    后来,他体内不生不灭的寒症发作,他冷的浑身颤抖,小女孩儿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将他包裹住,他听到她哭着说:“你,不能死在我前面。我一个人,我害怕!”

    他点了点头,道:“好。”

    他趁着有宫人来收尸体的时候,带着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小女孩儿藏在尸体里一同被捞出了井,而他也因为体力不支昏迷了。

    他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儿长什么样子,也没有问那个小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他只记得她给他唱过一首歌。

    后来,他听说九公主失踪了几日,被找到时,满身是血。

    三年后,当他第一次见到九公主的时候,他说:“可否让在下看一看公主的左手手腕。”

    她当下便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疤痕。

    她让人在他的双腿里打入十二颗不会消散的蚀骨钉。

    她说:“下贱的东西,凭你也配?”

    子楚垂首看着此刻紧紧抓着自己的夏栩,夏栩还是撑不住熟睡了过去,即便如此她仍旧紧扣着自己的手,仿佛当年那个无助的女孩儿,眼神里划过一抹不再掩藏的柔软,他启唇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我等到你了。”

    可我,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番外篇 青梅竹马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道她到了哪里,只是觉得害怕。

    她不敢停下来,一边摸索着四周的墙壁,一边朝着前方走着,她告诉自己,知道往一个方向走,别放弃,一定会有出口的。

    然而她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水……”她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她连忙爬起来。

    男孩的心跳很微弱,呼吸也很微弱,她更加害怕了。

    她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平日里很怕痛的她却用尖利的石子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划了一倒口子。

    男孩终于有了些意识。

    “你喝了我的血,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她害怕地道。

    男孩恢复了些力气。

    她将男孩拉了起来,紧紧拉着他的手道:“只要你别放开我的手,我……我就带你出去。”

    后来,男孩的身体变得很凉,他不听地打着颤,十分痛苦的样子。

    她将衣服脱下来将他包裹住,哭道:“你,不能死在我前面。我一个人,我害怕!”

    她听到男孩咬着牙,轻轻吐了个字:“好。”

    她抱着男孩,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后来,她只觉得很冷,天旋地转。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床上。

    门外传来妈妈的敲门声:“快起来,上学要迟到了。”

    她看了看左手,手上没有任何伤口。

    所以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儿时的一场梦。

    直到那天子楚问她:“公主曾经在梦里,是否在黑暗中……救过一个男孩”

    夏栩摩挲着左手腕处淡淡地粉色痕迹。

    “公主在想什么?”子楚的声音在枕边响起。

    夏栩转过身,懒洋洋地将手和脚架在子楚的身上,像一只八爪鱼。

    头埋进子楚的颈窝,喃喃道:“原来我们是青梅竹马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合作

    “九驸马,真是好手段啊。”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茶桌旁。

    子楚轻飘飘扫了一眼燃烧着月莲香的香炉,静静地看了眼熟睡着的夏栩,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好像生怕惊扰了她一般。

    然后又仔细替夏栩掖了掖被角,这才淡淡地转过身,推动轮椅,没有走向茶桌,却是来到了书桌前。

    身后茶桌上坐定的来人仿佛熟门熟路般地早已给自己倒好了茶,见子楚忽略自己,也没有恼,只是轻飘飘地看着子楚旁若无人似的竟兀自开始研起了磨。

    只见子楚将少量的清水倒入砚池中,苍白的指尖捻起墨锭,有条不紊地在圆砚中打着圈,墨锭与砚石摩擦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传来,“世子过誉了……”子楚的声音如同研磨的声音,平静而从容。

    商九里捏着手中的茶杯,眯起眼睛看着子楚消瘦的背影被包裹在一层厚厚的裘衣中,怎么看都像是羸弱得不堪一击的病秧子,却让人不敢再轻视。

    “过誉?”商九里轻声讥笑了一声,“九驸马步步为营,一招借刀杀人,本世子今日稍有不慎,恐怕就要命丧夏国了。”

    “但你没有死。”子楚仿佛是预料到了商九里的话,淡淡地道。

    空气瞬间凝滞,一缕杀意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一闪即逝。

    而研磨的声音仍旧一丝不苟地均匀地传来,子楚的声音平淡地如同一汪死水,“世子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唯一的生门,倒是没有让子楚失望。”

    商九里突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唯一的生门?呵。”他缓缓扫了眼一旁熟睡的夏栩,嘴角朝一边扬起:“九驸马以九公主作为赌注,就不怕我发挥失常?”

    子楚手中的动作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稍稍顿了一下,随即他缓缓道:“世子惜命。”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咳咳……”子楚淡淡地咳了几声,“我从不赌。”

    商九里眉眼一抬,看了看子楚虽然纤瘦的背影,却挺得笔直的背脊,不知为何从背后冒出了几丝凉意,然而很快他将这种感觉连根拔起,迎难而上,露出不羁的笑容:“萧子楚,你可知道算计本世子,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子楚看了看浓度正正好好的墨汁,似满意地轻合了合眼,将墨棒放在一旁,取出一只狼毫,微笑着道:“把九公主作为挡箭牌,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商九里闻言抚掌哈哈大笑:“夏国皇室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恪尽职守的履行相妻之责,以你之能,别说辅佐皇室,恐怕颠覆皇室也不是难事吧?”

    商九里虽然语气轻巧,实则眼神锐利,他在试探。

    萧子楚手中的笔触未停,丝毫完全没有为商九里这大逆不道之词所惊讶,只听他淡淡地道:“世子无需以己度人,子楚不过苟活一时,偷生而已。”

    以己度人,商九里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心下微微讶异,一向油米不进的自己第一次因为忌惮一个人,而有了偏差,失了冷静。然而他很快又释然,与其他人说话,的确当斟字酌句,然而唯独与萧子楚说话,即便口不择言,也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商九里反而放松了下来,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他放下茶杯,看向子楚的背影,笑着道:“萧子楚,与我合作,如何?”

    子楚眼睛也不抬,用毛笔笔尖沾了沾墨,在纸上小心地勾勒出最后几笔。

    *********************************

    夏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那个充满消毒水气味,布满了仪器的房间,她想坐起身,却仿佛被什么压着丝毫不能动弹。

    然而她看到大白医生十分焦急地对他说着什么,他只能看到他一张一合得嘴唇,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后来大白医生的脸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子楚,子楚朝她微微一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栩惊得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袖子突然束缚的力量消失,她猛地坐了起来,跑下床,却看到儒风突然出现,挡在了她与子楚的中间,夏栩一急,将儒风推开。

    “哗啦哗啦”一阵瓷器落地的清脆声传来,夏栩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床边,儒风跌落在地上,一脸痛苦得模样。

    夏栩一惊,猛然发现儒风正倒在那碎片中,右手手掌掌心刺入一块碎片,鲜血淋漓。

    她连忙将儒风扶了起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一边大声呼喊道:“来人呐!”

    儒风忍着痛,微微皱眉似若有所思的看着夏栩,只见她一脸关心地嘱咐年大嘴扶着儒风去包扎。

    见儒风双眼一直盯着自己,夏栩疑惑地问:“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儒风闻言连忙收回了目光,低头道:“没事。儒风打碎了公主的花瓶,儒风该死。”

    夏栩扫了眼地上的花瓶碎片,宽慰他道:“一个花瓶而已,咱们公主府还不差这几个钱。你快下去包扎吧。你可是弹琴的手,别落了病根那才亏大了。”

    儒风抬头看了看夏栩,见她一脸真诚的态度,心中一暖,压下心中原本的疑虑,与年大嘴离开了。

    儒风刚离开,皇宫里女皇的圣旨后脚也到了,是宣她与商九里入宫面圣。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的事情我不好奇

    “昨日的婚礼出了那么大的乱子,竟敢有人在九公主与商世子进宫的路上意欲行刺,明摆了是想破坏联姻,影响两国关系!”商朝大使代表愤填膺地道,“此人居心叵测,胆大包天!”

    赵将军面容不悦带着怀疑地看向几位商国大使:“听闻刺客行刺的是九公主所承马车?莫不是有人打着联姻的幌子想对我夏国皇储不利,贼喊抓贼?”

    商朝大使闻言具是一惊:“胡说!赵将军千万不可含血喷人!我商国不惜送来四世子联姻,足见我们想与夏国百世交好地诚意,赵将军如此空口污蔑,岂不是要让我两国百姓都寒了心?”

    “没错!况且,九里世子当时不顾自己的性命保护九公主,若是商国有心加害九公主,世子又何必以身犯险?”另一名大使接口道。

    “赵将军,使臣言之有理。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做假设,以免无故伤了两国和气。”左丞相出来打圆场。

    赵将军脸一黑:“刺客都死了个干净,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此事要如何查?”

    左丞相看了看商九里,温言问道:“世子与刺客接触的时候,是否有发现?”

    商九里似乎因为伤势未愈,面色还有些憔悴,故而女皇赐了座,只见他似有气无力地咳嗽了几声,道:“无奈我武力不佳,当时马车失控,我一心只顾着想办法带九公主一起逃脱马车,刺客的影子完全没有留意到。”

    “不过,倒是此前,我与九公主多次外出均遭遇到了刺客袭击,好在九公主侍卫武艺高强,有惊无险。”

    女皇抬眼看了看商九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在大婚前一晚,九公主寝居也遭遇了刺客。”

    夏栩闻言,皱了皱眉,微微侧头瞟了眼看似“虚弱”的九狐狸。

    “确有此事?”女皇皱眉,看了眼夏栩,询问真假。

    夏栩沉默了一瞬,压下心中疑虑,道:“有恒影在,我一般察觉不到动静。”

    夏栩并不想参与到这已然透着不寻常的局中,不是怕,只是不想给身边的人再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当夏栩陈述完正常情况下的客观事实后,心下的疑虑更甚了。那么,那晚,九狐狸负伤闯入自己的房中,是因为他躲过了恒影的洞察,还是....是恒影默许的?

    女皇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既然没察觉动静,那么肯定是没收受到影响。

    “然而没想到那些刺客如此嚣张,竟然在大婚当日众目睽睽之下发动行刺,若只是想破坏婚礼倒也罢了,可是那些刺客来势汹汹,而且事先对九公主的马车做了马脚,使得马车失控。如果不是当时我带着九公主拼死一跳,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商九里的语气透着后怕,似乎还沉浸在当时九死一生的危机当中。

    “岂有此理!看来这群刺客的确是针对我九公主,有备而来!”赵将军气愤地道。

    使臣代表见势不妙,立刻接口道:“按照夏国惯例,女子为大,九公主自当是乘坐第一辆马车,既然那刺客是针对第二辆马车,显然并不是冲着九公主去的吧。”

    使臣话音刚落,赵将军冷笑一声:“使臣大人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你们商国的婚礼,可是女子坐在第二辆马车的吧?”

    女皇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的样子。

    使臣代表脸色大变:“赵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你们都且稍安勿躁。”女皇有些不悦地开口,“栩儿,你原本应做第一辆马车,何故变动?”

    夏栩垂眸,沉吟了半晌,斟酌着开口道:“因为我的马车宽敞暖和些,世子从南商来到北夏,怕还没有适应我夏国寒冬之气。于是儿臣便讲自己马车让出来,好让世子做的舒服些。”

    商九里闻言眉头淡淡一拢,不由自主朝着夏栩侧头忘了过去,见她眉眼淡然,虽知她话是假,可是他不喜寒也的确是真的。然而他不非常适应夏国寒冬之气,怕是连跟在身边的三儿也没察觉吧,这个女人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胡闹!栩儿,我夏国礼法妻主在前,这是法制,你下次不许再胡来了!”女皇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

    “是。”夏栩乖乖认怂。

    “既然换马车是临时起意,那么刺客针对的对象恐怕便不是九公主,而是,九里世子?”商国使臣代表松了口气。

    “不。正因为是临时起意,才能推测出刺客此次针对的是九公主。”左丞相斩钉截铁地道。

    女皇眯了眯眼:“左爱卿?”

    左丞相仔细推敲了一番,道:“皇上有所不知。据随行侍卫所述,当时刺客分为两批,其中袭击世子所在马车的刺客见马车上是世子,便立刻攻向九公主所在地马车。”

    使臣代表立即反对:“这不可能!”

    商九里闻言随即轻笑了一声:“刺客又不是我商国派来的,使臣大人这么急着帮刺客说话干嘛?”

    使臣大人闻言一愣,心下大惊,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商九里心下冷笑一声,接着道:“皇上,据闻大婚前一日行刺九公主寝房的刺客有一个留了活口,正关押在九公主府的地牢,不如压他来审问?”

    女皇闻言点点头:“如此甚好。”说着她看了眼在场赵将军,又扫了眼左丞相,道:“此事便劳烦左爱卿带人跑一趟了。”

    说着又看了眼商九里,道:“世子脸色不太好,听说你为了救栩儿差点送命,这份恩情朕会记得。虽然婚礼被搅乱,但朕昨日便已昭告天下,圣旨已下,你已是九公主的侧夫,朕亲封的郡王。至于婚礼,便待你将身体养好后,再择吉日补办。可好?”

    “皇上,这关乎两国的联姻,岂可草率,我堂堂夏国世子,岂可连拜堂礼都没有举行便...”

    “使臣大人大人,那依您之见该当如何?”女皇锋利的眼刀射了过来。

    “使臣大人,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找到破坏婚礼的罪魁祸首吗?我与九公主的婚礼不过是个形式,自然没有九公主的性命来的重要。况且,皇上已经说等我伤好后再择日补办。我如今带伤之身,与九公主行礼怕是会冲撞了公主。”商九里说着看了看夏栩,温柔地拉起了她白皙的手,微笑着道:“我目前在九公主府住的很好,你们也看到了九公主对我十分温柔体贴,现在还有了生死之交,患难时也有过肌肤之亲,难道使臣大人还担心堂堂大夏国的九公主是背信弃义之人不成?”

    商九里说的这一翻话甚是柔情,那双眸闪动得好像能挤出水来,夏栩见了却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也不想再来个什么大婚典礼,她当场就想抽出手甩这个九狐狸一巴掌!

    商九里见夏栩眼里浓浓的警告,眼中笑意更甚。

    女皇见状倒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眼商九里,微微一笑道:“来人,找沈太医为世子仔细看看,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子。”

    说完又朝着使臣大人道:“大人先在宫中稍作休息,待左爱卿将那刺客带来问出了话朕在通知大人。”

    等到使臣们退出书房,女皇朝着唯一还没离开的人道:“赵将军,劳烦您帮朕查一查,这使臣代表是谁的人。”

    “是。”

    夏栩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公主没有什么想要问本世子的吗?”商九里双手环臂,好整以暇地盯着夏栩,嘴角微扬,启唇道。

    夏栩斜睨了眼对面的九狐狸,看他笑的邪气,眼神锐利,哪还有方才在皇宫中“虚弱无力”的样子。

    “世子的演技不错,奥斯卡欠你个小金人。”

    商九里微愣,一个眉毛压低一个眉毛抬起:“什么?”

    夏栩打哈哈道:“哦,我说我问你,你就会说吗?”

    “看心情。”

    夏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商九里笑咪咪地道:“本世子现在心情还不错。”

    夏栩嘴角一抽,打量了眼九狐狸,看他此刻吊着的左手一圈圈缠着纱布,却仍旧装腔作势的将右手搭在左臂臂弯,看上去并不像左手受伤,而是自然的双手环抱的姿态,不禁失笑,这九狐狸也有偶尔偶尔不那么让人讨厌的时候。

    夏栩沉吟了半晌,低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般,马车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而就在商九里以为她不会开口了的时候,只见夏栩突然抬起了头,目光定定地看向自己。

    夏栩看着商九里眼睛,认真地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对付的敌人,有我身边的人吗?”

    商九里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他看了看夏栩,启唇:“没有。”

    只见夏栩松了口气,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泛着明媚的流光:“那没事了。”

    商九里的笑容却渐渐收拢,眉头缓缓皱起:“你没其他想问的了?”

    “没了。”

    见夏栩语气不似有假,商九里心里却疑虑更深。

    只听夏栩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便是将我在乎的人永远留在我身边。”说着顿了顿,夏栩道:“所以,九狐狸,你的事情我不好奇。”

    商九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夏栩,你是我见过最蠢笨无趣的女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裂缝

    “主子,不出您所料,那刺客还没进宫便被灭口了。”三儿将暖炉递给商九里,恭敬地道,“女皇这下肯定会对使臣大人起了疑心,继而派人查到商国那边去。”

    商九里用未受伤的右手拨弄着手炉上的提梁,冷笑:“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若是皇兄知道了,怕是要气得杀人了吧。”

    “主子您这招借力打力,挑拨离间真是妙啊!”三儿毫不吝啬夸奖恭维之词。

    商九里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鹜:“萧子楚这招李代桃僵,釜底抽薪才是让人不敢小觑。”

    三儿听得云里雾里,主子今天明显兴致颇高,他壮着胆子继续问道:“这与九驸马有什么关系?”

    商九里嘴角一勾:“哼,你以为那群人真的会蠢笨到在大婚当日行刺?你以为本世子当真是为了救九公主才受伤?你以为凭九公主的影卫之能,他那晚如何会放任本世子进屋,大婚当日又如何会被区区几个刺客耽误救人,又如何会直到傍晚才找到悬崖下的我们?”

    三儿闻言一惊:“主子的意思是……?”

    商九里玩味一笑:“我的盾牌,我却不能让她掉一根头发。呵……这盾牌还真烫手……”

    三儿疑惑:“可是,如果是九驸马,他为何要大张旗鼓,使得人尽皆知?”

    商九里突然抚掌笑了起来:“因为他要警告的人,不光是我,还有我那个倒霉皇兄啊……”

    三儿听得云里雾里,却不敢过多追问,只是小心翼翼地道:“九驸马看着是个半死的残废,没想到行事如此狠绝大胆……”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屋内响了起来,三儿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然跌坐在一米开外的地上,半边脸已经高高的红肿了起来.

    只听商九里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地道:“你的意思是,本世子是被一个半死的残废摆了一道?”

    三儿自知又不小心戳到了自家主子没来由的雷点,识趣的他连忙跪地磕头:“奴才口不择言,奴才该死!”

    “滚吧。”

    小石榴见夏栩食欲不振,精神不佳,有些担心地道:“公主,您看起来好像很累,晚饭也没有吃多少,我找陈太医来给您瞧瞧吧?”

    夏栩摆了摆手:“可能就是没睡好吧,不用劳神动众,我今晚早点睡就好了。”

    小石榴看着夏栩有些灰暗的脸色,心里焦急:“儒风公子手又伤着了,不然叫他来给公主弹个催眠小曲也好。而九驸马刚不久又被女皇传唤入宫了,文清公子还没回来,恒影公子又不懂照顾人,九里世子伤势未愈……九公主,您府里的夫郎是不是太少了点……关键时刻,都没个能照顾人的……”

    夏栩闻言噗嗤一笑:“行了行了,你现在被我惯得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夏栩无奈地摇了摇头,撑着小石榴的走站了起来:“小管家婆,别操这些闲心了!走,陪我去散散步透透气吧!”

    小石榴给夏栩披好大氅,扶着夏栩走出了门。

    夏栩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步履匆匆的下人们忙里忙外,看着偌大的公主府在月光下显得柔和而安静,一阵微风吹来,将夏栩两鬓的碎发吹起,夏栩微微一笑,喃喃道:“这种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正散步到公主府前院,只听到门口一阵喧闹。

    夏栩看了眼小石榴,小石榴会意地去询问门房。

    “怎么了?”夏栩问。

    小石榴皱着眉有些犹豫,还是如实回答道:“公主,是乌柒柒在咱们门口闹呢。”

    “乌柒柒?”这个名字已经在她生活中消失了好一段时间,“她来干什么?”

    夏栩想了想,好歹她也是西北太守,游马族族长的女儿,这么在她九公主府门口闹着传出去了也不好看。

    夏栩走到门前,正好看见乌柒柒与门口的侍卫理论。

    “九公主府谢绝外人出入。”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是乌柒柒,是九驸马的朋友!之前是女皇亲自让九公主接待的我,你们如此没有眼力见,小心我去找女皇告状,治你们的罪!”

    夏栩抚了抚额,这么久没见,她还是那么让人讨厌啊。

    “柒柒郡主,九驸马不在府中,你要找他的话改日再来吧!”夏栩走上前,礼貌地道。

    乌柒柒一见夏栩,先是愣住了一瞬,眼中划过犹豫之色,然而只是一闪而逝,她转而立刻道:“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夏栩眉头微皱:“我?”随即笑着道:“我想我和柒柒郡主没什么好聊的。柒柒郡主请回吧。”

    “萧子楚!”乌柒柒见夏栩转身离开,大呼道:“子楚他根本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

    乌柒柒跟着夏栩来到了偏院的凉亭中。

    乌柒柒四顾望了望,不满地道:“九公主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大冬天的也不请客人进屋避风,连个暖坐,连杯热茶都没有?”

    夏栩突然有些后悔,她方才抽了什么风,中了什么邪,怎么就会放她进来了呢?

    夏栩转过身,不耐地道:“给你五分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乌柒柒见夏栩一脸嫌恶,心下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说,是不是你故意不让子楚见我?”

    夏栩闻言冷笑了起来:“这就是你要说的话?”说着夏栩摇了摇头,讥讽道:“没错,是我不让他见你的。他既然已是我的丈夫,自然不应该与其他女人再有任何瓜葛,柒柒郡主,难道不是吗?”

    “我就知道!”乌柒柒像是得到了印证一般,顿时怒不可遏,气得捏紧了拳头,若不是还保有一丝理智,知道这是在九公主府,她怎么都不可能伤得了她。

    心底深处埋藏的一丝丝愧疚此刻也彻底消失!

    “你知不知道,当日是谁刺伤了你的腿?”乌柒柒突然勾起嘴唇。

    夏栩抬眼,“哗啦”一声,天空响起一道惊雷,只见乌柒柒笑得狰狞。

    “没错!就是我!”乌柒柒慢慢走近夏栩:“你猜子楚他知不知道呢?”

    “当时我被人抓了起来,你猜是谁来救了我?”没说一句,她便离夏栩近一步,而夏栩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子楚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曾责怪与我,还救我于危难之中,你说,他喜欢的是谁?”乌柒柒自信地道,“我那般伤你,如他真的喜欢你,他岂能容我?如他真的喜欢你,他为什么不告诉你?”

    夏栩感觉小腿那倒已经痊愈的伤疤处有些隐隐作痛。只感觉浑身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气力,夏栩跌坐在凉亭的横栏上。

    又是“轰隆”一声,乌柒柒的声音在夏栩咫尺前响起:“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有多刺你几刀,将你的腿也刺残废了!替子楚报仇!”

    夏栩只觉得左手无名指指根处在发烫,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说……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吧……”

    像是得到了某种报复的快感,乌柒柒看到夏栩此刻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竟是畅快极了。

    小石榴见乌柒柒离开,抬眼看了看漂浮在黑夜上空的灰色乌云,估摸着快要下雨了,道:“公主,您先在这儿等等,我去取伞。”

    而小石榴话音刚落,“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

    夏栩还记得当时事发之后,她对于乌柒柒的突然失踪也问过子楚,他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

    他说,她留书一封出城了?

    可是,仅凭乌柒柒一面之词,又能说明什么呢?

    乌柒柒与子楚十年前就相识了,就算子楚知道是乌柒柒伤了自己,自己又在期待什么?

    可是,那个时候,若是没有其他人出现,乌柒柒会伤自己更深吗?她会不会想杀了自己?

    胸口很闷,像是被人吸走了氧气一般,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浑浊起来了。

    头痛欲裂,脑袋中像是有什么要迸出来一般。

    “滴,滴,滴”恍惚间,夏栩又听见了那该死的仪器声音。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口鼻。

    冰冷的床,空荡无人的房间。

第一百九十九章 破裂

    雨磅礴了一整夜,雷电轰鸣了一整晚,这一夜夏栩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连恒影也被言辞勒令不准出现在夏栩寝房中。

    “驸马,天都要亮了。您先回房歇一歇吧。”成林愁容满面担心地道。

    九驸马回府后听闻乌柒柒曾经来过府中,而自从乌柒柒走后,九公主便冲入暴雨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九公主不开门,九驸马便在房门外等了一整晚,这又是刮风又是打雷下雨的,驸马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子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在他看来可以说是极其无聊的事情,可是,昨晚在宫中,他便突然莫名的心慌。

    他想他必须要见夏栩一面。

    因为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心神不宁。

    “无妨,我等一等她。”子楚轻描淡写地道。

    “不用等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带着冰冷的语调从屋内传了出来:“萧子楚,你与乌柒柒那些腌臜事她都和本公主说了。本公主不需要不守夫德的驸马。”

    “传本公主令,即刻将萧子楚打入大牢,没有本公主的命令,谁也不得探视!”

    夏栩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均吓得跪倒在地。

    成才跪地惊呼:“九公主,驸马身子弱,怎么能受得住地牢的阴寒,求公主开恩啊!”

    小石榴也连忙求情:“公主,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驸马他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和柒柒郡主……公主,您别说气话了!”

    “气话?呵呵呵呵……”屋内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让人心惊:“如生门何在?”

    今日当值的大凶妹上前一步:“属下在。”

    “所以,大凶妹,你……聋了吗?”依旧是冰冷不带一丝波澜的语调,大凶妹一惊,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子楚,仍旧犹豫不决。老大平日最舍不得让九驸马受一点伤害,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大凶妹眉头一皱,若是老大有别的指令,她自当万死不辞,可是……九驸马……大凶妹犹豫地往前迈出一步。

    成林见状,跪地往前行了几步,一直到门口才停了下来,他狠狠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带着哭腔道:“九公主,您把驸马打入地牢,会要了他的命的。驸马的身子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夏栩的声音透着不耐:“怎么,还不带走,需要本公主亲自动手?”

    大凶妹手握紧刀柄,皱着眉走到子楚面前,恭敬地道:“驸马,得罪了。”

    “哦?你说,九公主将萧子楚打入了地牢?”商九里眼露兴味,颇有兴致地看向了来人:“此事当真?”

    三儿见商九里点头:“千真万确。现在九公主房外,跪了一片人都在替驸马求情呢。”

    “这么有趣的事情,本世子怎么能错过呢?”商九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走,去看看。”

    商九里方才靠近长生居,便看到院子里升起一串串黑烟。

    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片,却无人敢露头说话。

    整个院子异常的安静,安静地只能听见院子中间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以及某个奄奄一息的惨叫。

    商九里眸光微眯。

    三儿见状却是惊得腿一软,虚扶在门口墙壁上,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夏栩此刻正坐在院子正中央,火光映照着她的脸蛋,透着橙红色,她的双眸中倒映着面前的火堆,以及火堆中已成为焦炭的……尸体。

    “主……主子,那个被烧死的……好像是……是九驸马身边的下人。”三儿听到自己颤颤巍巍地声音说道。

    商九里眉头微微皱起。

    “如何,成才,你要不要也和成林一样,再替你们家公子求求情?”夏栩面带微笑,缓缓地道。

    成才此刻正跪倒在地,止不住的干呕,身体抖得如糠筛。

    夏栩满意地将视线移向院落中的其他人。

    小石榴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大凶妹率领的一分队如生门此刻跪地,将头几乎是贴在了地面上,几个胆子小的宫人还有晕死过去,或者吓得湿了裤子的。

    “如果今后还有人胆敢违逆本公主,成林便是你们的下场。”夏栩将话撂下,起身走出院门。

    小石榴低着头,一句话不敢多说的跟上前来,大凶妹看着夏栩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也跟上了前。

    正巧遇到门口的商九里,夏栩挑眉看了眼商九里,眯起眼认真地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兼邪魅与高贵气质于一身的绝世俊朗美男子,笑容如水,伸出食指,想要勾一勾他的下巴,却被商九里不着痕迹地躲避开了。

    “公主今日好兴致啊。”商九里嘴角勾起。

    “世子冷的话,可以去里边儿烤烤火。”

    夏栩斜睨了眼商九里,说完笑盈盈地转身离开了。

    商九里聚音成线,一缕轻飘飘的以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栩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颤,缓缓环顾了四周,眯了眯眼,慢慢转过身,笑容和煦:“九狐狸,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也不要来多管本公主的闲事。”

    九驸马被打入地牢,九驸马的侍从成林被九公主当众火刑的消息很快便在九公主府传开了。

    当崔月,陈庆,年大嘴带着陈太医火急火燎地找到夏栩的时候,夏栩正在仙客居用午膳。

    崔月本想如往常一般,推门而入,却被陈庆制止了。

    陈庆随即弯腰轻叩门,语气透着恭敬:“老大,是我,陈庆。”

    “什么事?”夏栩平静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听闻老大昨夜淋了雨,今晨又因为下人置了气,属下们担心老大的身体,特带来了陈太医给老大号号脉,看要不要开个驱寒定神的药方。”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陈庆心里一紧,眼睛转了一圈,继续讨好补充道:“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了些,老大若是因为小人气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况且老大您的旧伤刚恢复,身子还没有大好呢。”

    只听屋内轻笑一声:“行了,进来吧。”

    陈庆眼睛一亮,与崔月年大嘴互看了一眼,才推门而入。

    只见一个圆桌上摆满了菜,小石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大凶妹在看到崔月等人时,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崔月仔细地打量了夏栩一番,见她神色平常,并无什么不同,但是眉宇间并未带着平日的笑意。她关切地走上前,坐在了夏栩旁边的椅子上:“老大,您没事吧?”

    夏栩淡淡地扫了崔月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陈庆,年大嘴,以及后头跟着的陈太医,道:“不是要把脉吗?”

    陈太医仔细诊完脉后,思忖了一番,道:“公主的确感染了些寒气,不过没什么大碍。老臣稍后会开个驱寒祛湿的药方,公主每日服用一碗,三日便可大好了。”

    夏栩点了点头:“你们人也看了,脉也看了,没什么别的事情便回去吧。”

    崔月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道:“老大,我听说您将九驸马……”

    “小月月……”夏栩抬眼看向了崔月,眼睛里警告的意味浓厚:“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崔月还是第一次见夏栩如此尖锐的眼神:“可是……”崔月正想拉住夏栩的袖子。

    “崔队长!”陈庆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将崔月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他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笑呵呵地道:“您不是总教育我们说,我们老大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只管服从就好了吗?哈哈哈……”

    说着朝着夏栩弯腰打哈哈:“老大,既然您没事我们就放心了,那小的们这就告退了。”

    夏栩脸色好转,看了眼陈庆,道:“这段时间就由陈庆,年大嘴跟着,崔月和大凶妹回去待命吧。”

    大凶妹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又立刻被陈庆高扬欢呼的语调制止了:“好嘞!跟着老大伙食都比平时好个不少!”

    夏栩闻言淡笑了一声:“传令下去,如生门所有人月俸再加十两。做本公主的侍卫,当然得吃好喝好。”

    陈庆和年大嘴大呼:“老大万岁!”

    陈庆正要吹灯入睡,回过头便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眼前放大!“诶呀妈呀,我说大凶妹,你大半夜的这是干嘛呀,我魂快被你吓飞了!”陈庆后怕地拍了拍胸脯,“你不知道你这张脸很恐怖吗?”

    “再说了,我可是男子,你这样大半夜的闯入我的闺房,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的清白还要不要啦!”陈庆一边喋喋不休地唠叨,一边又重新点燃蜡烛,吹熄火柴,在桌边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

    大凶妹也丝毫不拖沓:“老大怎么样了?”

    陈庆自然知道大凶妹最关心的不会有二,笑着道:“老大很好啊。”

    见大凶妹不语,陈庆无奈,接着道:“我是说真的。你也别太多心了。我猜可能就是老大与九驸马小两口吵架了,还在气头上呢。等过段时间,老大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见大凶妹皱眉,陈庆摆摆手道:“你别忘了,老大也不过就是个刚过十五岁的姑娘,有点小情绪不是很正常嘛?”

    “小情绪?”大凶妹喃喃。

    “对啊。而且今日我也偷偷探了探老大的口风,老大的意思,那个成林的身份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搞不好是个什么奸细。”

    “原来如此。”大凶妹听到这里总算松了口气,“老大没事就好。”

    陈庆揉了揉眼睛:“就是说嘛,你看老大今天还给我们涨了月俸,这不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吗?!”随即打了个哈欠:“所以你也别大惊小怪的,不过说起来老大今天倒是……”

    陈庆刚侧头,却突然发现大凶妹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离开了。

    陈庆小小的眼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没礼貌啊……”

第两百章 痕迹

    “公主,听闻您近日胃口不佳,身体不适,儒风做了您喜欢的绿豆糕,您要不要尝尝?”

    “嗯……进来吧。”儒风应声推门而入。

    然而当儒风一进门,却愣在了当场,险些手中装着绿豆糕的瓷盘没有拿住。

    一室帐暖,炉火将屋子烘地十分暖和,铜炉里弥漫着浓浓的香气。公主身着一袭深红色的单衣,侧卧在床边,单手撑着头,而床前,一名男子披着薄薄一层白色纱衣,露出了半片藕色香肩,正抬着腿在橙黄色寝房中翩翩起舞。

    夏栩半眯着眼,十分欣赏享受的样子。余光见儒风进屋,招了招手:“儒风,你去拿把琴来,给他伴奏。”

    儒风一愣,他垂首恭敬地道:“是。”

    靡靡之音,轻歌曼舞,美人当前,夏栩将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她满意地笑了起来,喃喃道:“这才是大夏国九公主该有的生活。”

    儒风的手掌伤势还没有好,弹奏了半个时辰,伤口又裂开了,然而他不愿在此刻扫了九公主的兴致,只能咬着牙一曲又一曲不停地弹奏着。

    倒是那披着半透明白色纱衣的美人率先体力不支,一个踉跄,步子没踩稳,跌倒在地。

    夏栩眉头微皱了皱,缓缓睁开眼,那美人见九公主看过来,连忙跪地,惶恐地道:“是小人学艺不精,请九公主赎罪。”

    夏栩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却又柔和地微笑了起来,朝着美人招了招手:“你过来。”

    美人依言跪地前行,来到夏栩床榻前,夏栩抬起芊芊素手,仔细端详了眼前的美人,只见他皮肤滑嫩,面若桃瓣,眼露秋波,唇色鲜艳欲滴,脖颈修长,只不过手掌有些微粗糙,腿上布满了因为练舞而得的些许伤疤,脚趾的形状不太完美,趾头布满了老茧。

    “你叫什么名字?”夏栩问。

    那美人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声音有些颤动:“小的名叫吱吱。”那美人的声音清脆婉转,宛如黄鹂鸟儿。

    “你可愿意留在公主府?”

    那美人睁大了双眼,又惊又喜:“小的自然愿意,能进九公主府,是小的几世修来的福报!只要能侍奉九公主,让九公主开心,让小的做什么都愿意!”

    夏栩满意地点点头,温柔地抚摸了美人的脸颊:“行了,那你先下去好生休息。我们……来日方长。”

    吱吱听闻喜不自胜,连忙谢恩退下。

    九公主对府中男人百般呵护果真如外人所传言那般,故而现在的九公主府已经不是原来众人敬而远之且惧怕的存在,反而变成了所有男子趋之若鹜的好归宿。

    待吱吱退下后,屋内只余下儒风依旧没有停断的瑟瑟琴声。

    夏栩看了眼儒风,他此刻神色安静地垂首在房屋一角,一缕发丝从耳边滑落,温文儒雅,如清风拂面,修长的指尖依旧在琴弦上跳跃,像是在小溪中悠闲自在的小鱼儿,琴音轻柔舒缓。几滴鲜红色的血珠顺着纤长的手指滑落,滴在琴弦上,反而给此番画面增添了几分魅惑之意。

    夏栩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

    赤脚踏上地板,夏栩坐了起来,缓缓朝着儒风走了过去。一只手撑在琴弦上,按住了震动的琴弦,儒风拨在弦上发出了几声闷音,眉头微微一簇,手指动作停了下来。

    下巴被夏栩抬起,儒风此刻被逼直视着夏栩的眼睛,突然一愣。

    那眼神,充满着渴望的眼神,欣赏的眼神,儒风曾经见到过无数双同样的眼神。

    夏栩将儒风鬓旁的碎发轻柔的拨往他耳后,心疼地托住儒风渗着血的手:“痛吗?”

    儒风从没有见过对自己如此温柔的夏栩,此刻脑子里已经空白一片,只是机械性地摇了摇头:“不痛。”

    然而夏栩的手在儒风被包扎的伤口处轻拂,那纱布已经渗了血,殷红的一片。

    夏栩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捧着珍宝一般轻拂着儒风掌心伤口的大拇指突然用力,儒风不由蹙起眉:“呃……”

    血珠再次从纱布下冒了出来,儒风的鲜血将夏栩的手指也染红了,夏栩舔了舔唇角,伸出食指,在儒风略显苍白的唇上轻轻划了一圈,如丹寇般的鲜红色鲜血将儒风的嘴唇染成了冬日鲜艳欲滴的红梅。

    一滴血从嘴角滑落。

    夏栩低下头,伸出舌蕊将那滴出逃的殷红轻卷入口。

    “儒风的血,是甜的呢。”夏栩像是品尝到了什么世间极品一般,满足的笑了。

    夏栩抬眸看见儒风因为痛苦而皱起的秀眉,轻笑了一声:“下次,痛就叫出声,懂了吗?”

    儒风像是被蛊惑一般,沉默地点了点头。

    九公主与九驸马感情破裂,九公主打算另觅新欢,开放后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姿色稍好的男子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因为之前九公主短时间内积累的好名声,再加上她的万金之躯,现在可是京城众男子心目中的头号妻主人选。

    “怎么样?”商九里放下手中的书简,撑着脑袋,斜靠在卧榻上,问道。

    三儿走上前,在商九里耳边悄声回道:“这几日九公主几乎日日泡在添香阁,纵情声色,每天都喝个烂醉。九公主也曾带回几个男子,可是带回来不久,不出三天,那些男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府中的人也再没见过他们。”

    商九里眉毛微挑,只听三儿继续道:“除此之外,属下还发现另外几件事情十分蹊跷。”

    “第一件事是,九公主带回来的几个男子均是阴时阴历所生。第二件事,九公主最近和大公主收养的义女,庆丰郡主走得很近。属下听说两人曾经闹过不小的矛盾,九公主原本十分厌恶庆丰郡主的。第三……”

    商九里见三儿有些吞吞吐吐:“第三是什么?”

    三儿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情属下也不是十分确定,只是听说九公主着他的贴身侍卫,也就是如生门的成庆和年大嘴在暗地里打听些什么……”

    “打听什么?”

    “具体的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好像与什么秘术有关。而且九公主也曾几次出入皇宫里的藏书阁,似乎在翻找什么书籍。”

    商九里眼中精光一闪,露出玩味的笑容:“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看来,是时候去看看某人死了没有。”

    五日后,添香阁。

    “小姑姑,您托我找的书我可算给您找着了!”庆丰群主献宝似的将一本带着血渍的旧书小心翼翼地捧到夏栩面前。

    夏栩眼露精光,难掩惊喜之色:“果真?”

    她接过书,迫不及待地翻开,突然眼神一亮,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眉毛上挑,嘴角止不住的往一侧扬起,“呵呵呵呵”,轻笑声慢慢响起,逐渐地笑声放大,“哈哈哈哈哈……”像是打开了某个阀门一样,狂笑不止。

    夏栩笑得脸部肌肉有些抽搐,表情也放大地有些狰狞,庆丰看着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气升起:“姑姑,这本道教秘术对您来说这么重要吗?”

    夏栩轻轻斜睨了一眼庆丰郡主,喜悦溢于言表:“当然重要。因为……本公主终于可以获得自由了……”

    “自由?”庆丰疑惑:“您现在不自由吗?”

    夏栩将书阖上,小心地收了起来,心情颇好地道:“庆丰啊,你这次算是帮了本公主一个大忙,本公主定不会亏待与你。”

    庆丰郡主也呵呵笑了起来:“为小姑姑办事,庆丰自然当鞠躬尽瘁,不求回报!”

    夏栩斜嘴一笑:“今日本公主将整个添香阁包下,让你玩儿个够!去把花锦和月嵘叫过来。”

    “花公子,月公子,九公主点名要你们两人去她屋里侍候。”末了,小童补充了一句:“九公主还说,她今晚将添香阁包下了,今晚谁也不许接客。”

    花锦与月嵘对视一眼,随即花锦皱了皱眉:“她明明知道你是大公主的人,今日恐怕没这么好应付。”

    月嵘沉吟了一刻,点点头:“走吧。”

    月嵘刚进屋,便被强行拉近了一个充满酒气的怀抱。

    “九公主,月嵘是大公主的人,还请您自重。”月嵘不悦地欲推开夏栩。

    夏栩冷笑了一声:“大公主?那种恶心的老女人你也喜欢?”

    庆丰一愣,夹缝里生存的她两个人都不好得罪,还要有理智的她连忙拉过花锦:“小姑姑,这个房间让给您,我去隔壁,我去隔壁……”

    花锦皱着眉,看了眼夏栩腰间挂着的香囊,并不打算留月嵘一个人在此。

    夏栩眼神飞扫过来,如利刃一般,透着阴寒:“花公子,有事吗?”

    月嵘侧头看向花锦,缓缓摇了摇头。

    花锦这才咬了咬牙,与庆丰离开。

    花锦前脚刚离开,夏栩大袖一甩,将月嵘推倒在床榻上,双手制住月嵘的双手,按在头两侧,一抹幽香扑鼻,夏栩深吸了一口气,邪笑道:“你与我之前一个最宠爱的美人很像。”

    月嵘看着夏栩此刻的双眼,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嗜血饥渴:“九公主已经饥不择食到连那种恶心的老女人碰过的,也不嫌弃了?”

    夏栩一勾唇,将月嵘胸前的衣衫粗暴地一扯,露出疤痕遍布的肌肤。

    夏栩满意地笑了笑,定定地看着月嵘,缓缓道:“你这幅身躯,那个老女人怎么敢碰?”

    月嵘原本平静的双眼慢慢举起了惊涛骇浪。

    “本公主亲自留下的印记,本公主自己会认不出来吗?”夏栩伸手轻轻抚摸过月嵘胸前的一道道虽然淡化却无法完全抹去的痕迹,像是在回忆某种被遗忘的美好:“没有你的金屋,还是太过无趣了。”

第两百零一章 回归

    月嵘的身体因为夏栩的话不可抑制的颤抖,他死死盯着夏栩,羞辱的回忆与愤恨浮上眼底。

    看到月嵘的表情,夏栩体内的血液仿佛都在疯狂的叫嚣雀跃。

    不知道夏栩手里何时多了一个银簪,尖锐的一头轻轻划过月嵘的胸口,一连串血珠缓缓冒了出来,月嵘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夏栩低头将溢出来的鲜血狠狠地吮吸,月嵘握紧拳头。右手袖中银光一闪,一把小巧的匕首抵住了夏栩的脖子。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月嵘眯起了眼睛。

    “哦?”夏栩斜斜瞟了眼月嵘颤抖的手,看向他:“你敢?”

    月嵘握紧了刀柄,将刀往前贴进夏栩颈侧动脉,威胁道:“你以为现在已经一无所有的我,还有什么不敢?”

    夏栩却定定地看向月嵘,肯定地道:“你敢,但……”

    “你不舍得。”说着她将纤细的脖颈抬起,迎向了月嵘的刀刃,月嵘一惊,连忙将手往回缩。

    夏栩证实了自己猜想,笑得张狂:“果然!”

    “你果然喜欢我?”夏栩嘴角一勾,“应该说,你喜欢上了她……”

    “可惜,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夏栩眼神露出一丝狠厉:“怎么样,要不要重新投入我的怀抱?”说着夏栩伸手想要抚摸月嵘的侧脸。

    月嵘眉头一紧,反手将刀尖对向了自己脖颈:“如果你不介意带走一具尸体的话。”

    “啪啪啪”一连串敲门声猛地响起。

    “老大在里面,文清公子您不能进去。”陈庆为难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然而陈庆话音未落,门却“轰”地一声从外倒了进来。

    “沈文清?”夏栩眯起了眼睛,不耐烦地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夏栩!听说你把子楚关进了地牢?你知不知道他会死的?”文清一进来便劈头盖脸地怒道:“你再怎么任性也不可以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当文清进来的时候,月嵘已经将匕首收了起来,将衣襟拢好,走下了床。

    文清扫了一眼月嵘和他胸前褶皱的带血衣衫,他转头看向夏栩:“你!”

    文清在看到夏栩看向自己厌恶不耐的眼神时,微微愣住了,他皱起眉头,直视夏栩的眼睛,突然放低了声音:“听说你将成林当众活活烧死了,我不信。你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夏栩掏了掏耳朵,然后伸出小指掸了掸:“本公主做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一个男人来过问?”说罢,她冷冷看了眼文清,道:“沈文清,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月嵘看着文清势必追问到底的架势,欲言又止,握紧了拳头。

    文清不可置信地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他仔细的端看着眼前的人,明明那么熟悉的面孔,可是那双眼睛里的灵动却不再,而是换上了那似乎消失了很久的……那么陌生的……

    “你不是她……你不是九公主……”

    夏栩心下微讶,这么多天,他竟然是第一个说出这话的人,然而面上讥笑浮现,目露凶光:“我不是九公主,谁是?”

    文清看到夏栩的反应,几乎是立马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抽出腰间的刀,毫不犹豫指向夏栩:“她在哪里?”

    夏栩似听到什么好笑的消息:“沈文清,你还没明白吗?她从没存在过。这一切不过就是我同你们玩儿的一个游戏罢了。”

    “怎么?不过是对你们好了一阵,真把自己当会事了?你们不过就是本公主手心的玩物罢了。”

    “游戏?”文清一愣,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你说……这是你的游戏?”

    “没错。现在游戏结束了。”夏栩看着文清残忍的道:“当然一切事情都该回到它本来的位置。”

    “若是你识趣的话,我劝你现在乖乖地回府,好好当你的沈侍郎。”夏栩扫了眼文清指着自己的剑:“用剑指着自己的妻主,是死罪。”

    文清却冷笑了起来:“我的妻主,只会是她。”

    夏栩也笑了:“很好。”

    “恒影。”夏栩轻轻启唇。

    一个黑色人影应声站在夏栩的身前。

    “给我杀了他。”夏栩眼中狠厉必现。

    恒影站在夏栩身前,一动不动,似在犹豫。

    “怎么?恒影?你也要违抗我?还是你也认为,我不是九公主?”夏栩的声音好似寒冰,一丝温度也无。

    恒影顿了一顿,踱步走上前。

    “慢!”庆丰听到动静,连忙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看到文清提着剑指着九公主,视死如归的表情,而九公主眼中杀意必现,连忙急道:“小姑姑,有话好好说。”

    “文清公子您若不喜欢的话,不如就送给我吧。”

    夏栩挑眉看了一眼庆丰:“好啊,拿去吧。”

    话毕,夏栩便冷笑一声,走出门去。

    文清见夏栩离开,握剑的手指节泛白,手腕一扭,一刀白光带着冷意朝着夏栩后背刺去,就在剑快要碰到夏栩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文清震了起来,文清悬空撞在了墙壁又跌落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夏栩头也不回,勾起嘴唇轻蔑道:“不自量力。”

第两百零二章 鬼上身

    年大嘴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

    陈庆笑骂道:“我说你们一个二个都怎么了?每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而且我看你最近这双眼泛着青黑?你没事吧?”

    年大嘴看了眼陈庆,欲言又止的样子,遂又低头叹了口气。

    陈庆奇道:“大嘴,平常就属你嘴最碎,八卦所向披靡,怎么今天还犹犹豫豫起来了。”

    年大嘴没好气地瞥了眼陈庆:“你有没有发现老大最近有点奇怪?”

    陈庆小眼睛转了转:“的确不太一样。老大脾气好像暴躁了一些,也不怎么和我们开玩笑了。”

    年大嘴接口道:“岂止是暴躁了一些。你不知道……”说着年大嘴,顿了顿,凝神感知,确定四周无人听墙角,这才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我最近晚上总是听到各种凄惨的惨叫声……”

    陈庆疑惑地看了眼年大嘴:“你莫不是中邪了?还是产生了幻觉?”

    只见年大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确定不是幻觉。而且那声音就从老大的院子传出来的。”

    陈庆尽力睁大自己一双眯眯眼:“你的意思是,老大……”话没说出口,陈庆顿了顿,再次压低了声音:“最近府里消失的那些个公子,难不成与老大有关?”

    年大嘴抿了抿香肠一般的厚嘴唇:“自从九驸马被关了起来,咱们府里前前后后也进来了十几位新人了吧?你在府里巡逻时,可曾还见过他们?”

    陈庆闻言表情也不由严肃了起来,随即想到了什么后,只感觉后脊梁骨阵阵发凉:“老大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夏栩揉了揉手臂,晃了晃脑袋,将占满血的鞭子随意丢开,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的是她最喜欢的味道,粘稠的铁锈味,腥甜,像是最诱人的甜点一般。

    身后是男子的低吼和shen吟,夏栩眯起了眼睛。他说话的声音儒软而清脆,像是撩拨在心头的柳叶,又像清晨枝头的黄鹂鸟一样婉转,所以当他痛哼时的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因痛苦而惨叫时仿佛在唱歌,很动听。

    刚刚被砍断了双手和双脚,血还要流好一会儿,泡在加入延缓血流的草药的药缸中,有止血的效果,一下子倒是死不了,不过痛感会延长。

    只剩下因为痛苦而苍白美丽的脸,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

    夏栩很满意,把不那么完美的手脚去掉之后,吱吱果然更加美丽动人了呢。

    然而吱吱因为体力不支,呼喊的声音渐渐减弱,夏栩眉头微皱,似有些失望,顿觉扫兴:“持久性太差了,终究还是残次品啊。”

    夏栩兴味索然地瘪了瘪嘴:“还是不如他啊。既然这样,留着也没有用了。”

    夏栩随意地从柜架上挑选了一只小巧的刀片,在昏暗的灯光下吹了吹表面的灰尘。

    眼中兴味又起,似想到了什么,舔了舔嘴唇,嘴角一勾,转身缓缓地朝着吱吱的药桶走去。

    吱吱因为失血过多和巨痛已经奄奄一息,歪倒在药桶边缘,夏栩右手抬起吱吱的下巴,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夏栩摩挲了一下吱吱凸起的喉结,用刀片在他苍白的喉结两侧比划了两下。

    似乎不太满意,返回柜架上重新挑选了另一个更薄的刀片。

    吱吱此刻还留有微弱的意识,恍惚间感觉夏栩将自己的头仰起,一阵冰凉的冷意刺进喉咙,剧痛再次将他精神强行换起,空气流失,然而呼吸却越来越困难,喉咙处传来如同灼烧的痛感。

    “别…杀…我…”

    嘶哑的声音,像是在竭力汲取生命最后的空气,然而已经破碎不堪。

    夏栩伸手捂住从吱吱喉管喷涌而出的血,感受着生命最后的挣扎和流动,眼中散发着陶醉似的光芒。

    “嗯…”口中溢出舒服的叹息声。

    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自由的释放。

    将身上染血的衣服换下,用熏香掩盖住身上的血腥味,夏栩走出金屋时,看了看乌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

    “今日,真正自由的灵魂,将获得永生。”

    当夏栩走入地牢时,几只硕大的老鼠从她双腿中间窜了出来。

    她厌恶地皱了皱眉。

    空气中弥漫着阴冷潮湿的腐烂气息,夏栩忍住不适,缓步前行。

    一直走到最深处,才停住脚步。

    牢房里,一袭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那外衣泛黄,而且因为潮湿染上了些许霉点,男子隐隐地咳嗽声即便永袖子笼住,却也仍然不绝的回荡在空旷的地牢间。

    “你还没死呢?”夏栩轻声道,“命还挺硬。”

    听到来人的声音,子楚丝毫没有移动,又不可抑制地咳了几声,才缓缓放下袖子,声音一如即往的平静,也比平时更加虚弱:“我在等你。”

    “哦?是在等我,还是等她?”夏栩嘴角上扬,笑容难掩鄙夷,“听说她对你很好。我一直想不通,不过一个废人而已,有什么意思?”

    “不过我倒是得感谢她。因为她,现在母皇更加看重我,百姓更加爱戴我,整个大夏的男人都想爬上本公主的床。这感觉还不差。”

    “萧子楚,我也得感谢你。若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因为心痛而沉睡,我也不会钻到空子重新夺回这具身体。”

    子楚淡淡地笑了笑道:“这是第一次听你说谢,半年不见,你也成长了。”

    夏栩脸上笑意更浓:“萧子楚,你知道吗?你全身上下都让令我感到厌恶,尤其是你这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你就像个死人,浑身散发着死气。哪怕时当年在你腿上打入噬骨钉,你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真是索然无味。”

    “低贱的人都是惺惺相惜的,难怪她会喜欢你。”

    子楚轻轻咳嗽了几声,叹了口气,道:“你到这里如果是为了激怒我,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如果你是想来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夏栩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半晌,子楚缓缓地转动轮椅,转身面对牢门外的夏栩。在他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夏栩仿佛看到他嘴角恬静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背脊处有一丝凉意从下往上蔓延,竟觉得有些莫名的害怕。

    害怕?

    她几乎是瞬间就摧毁了这个念头。

    害怕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

    “既然你已经料到自己的死期,那我便也不用多和你废话了。”

    夏栩眼神闪过一丝狠戾,她毫不迟疑地将门锁劈开,踏进牢房之中。

    子楚迎着夏栩泛着杀意的双眼,微笑道:“烦请你等下刺得准一些。”说着抬手点了点自己左胸的位置。

    夏栩眉毛微不可见地一簇,口中溢出讥讽:“放心。”

    说着她右手一用力,刀尖毫不犹豫地便刺破布履刺入子楚左胸的皮肤,而与此同时夏栩突然感觉自己的左胸,突然一片冰凉,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见胸前没入的只剩下刀柄的匕首,往后踉跄了几步,右手握住地刀柄也跟着手中的力将匕首拔了出来。

    她看见她最喜欢地鲜血从子楚的胸口溢出,瞬间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而同时,血也从子楚的嘴角流了出来。她看见子楚嘴唇开阖,露出一抹微笑,只听到他淡淡地道:“别怕,等我。”

第两百零三章 幻境

    心脏处一阵剧痛,夏栩猛地醒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吸气。方才是什么,那种感觉太过真实。

    她好像梦见,她亲手杀了子楚?

    不可能的,不可能。

    夏栩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手,可是她分明感觉子楚地鲜血滴落在自己的手心,滚烫的。

    心又是一阵绞痛。

    那感觉比一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胸口还要痛。

    夏栩捂着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迷茫地环顾四周,只看见在她身侧不远处,还躺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此刻似乎也捂着胸口刚刚转醒,整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时,均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道:“你是谁?”

    夏栩看到一个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正面露惊恐地看着自己。

    我到底在哪儿?

    夏栩皱起眉,看到四周的空气仿佛笼罩着一片白雾。

    “夏栩!”迷雾另一端传来一阵呼唤,夏栩听出来那是文清的声音,顿时喜出望外,文清回来了?

    她站了起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大呼:“文清,我在这儿!”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话语,也在她身侧不远处响了起来。

    夏栩疑惑地看向另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满眼敌意地看向自己。

    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样的女人此刻杀气漫漫地朝着自己走来,她的眼神透着阴狠。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自在。那样恐怖的表情出现在自己最熟悉的面容上,这种震撼和恐惧是直击灵魂的。

    夏栩吓得不又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那个女人还没走几步,面前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任她拍打,她也不能再靠近一步。

    夏栩见状才微微松了口气。

    而那个女人几乎是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一边拍打着无形的墙壁,一边恶狠狠地喝道:“该死的,又是你!这具身体是我的,你休想夺走!”

    “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我一定会叫你魂飞魄散!”

    听到那个女人恶毒的话语,夏栩也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她是,原来九公主身体里的那个恶魔!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夏栩忍住对那人的恐惧,咬了咬牙,捏紧拳头,一字一句道:“我才是九公主。”

    “夏栩!”迷雾另一端文清地声音再次传来,夏栩与恶魔几乎是同时地朝着迷雾方向飞奔而去。

    也几乎是同时的,被前面一堵无形的墙给挡了回去。

    原来她们分别被困住了,被困在一个四方的看不见墙壁的空间里。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有人能穿过眼前那一片迷雾,带她出去。

    突然整个地壳一阵剧烈地晃动,夏栩害怕地跌坐在地上,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强风,竟然将眼前的迷雾吹散了开来。

    面前的场景逐渐清晰。

    夏栩待看清眼前的环境后,瞳孔逐渐放大!

    她此刻身处于黑夜,面前是一汪巨大的湖水,然而湖水中像是盛满了满天的星辰,一颗一颗闪着五彩的光芒,像是徜徉着琉璃的珠子在水中起起伏伏。而自己与另一个女人则被分别包裹在一个悬浮在的透明空间中,正在湖水的正中央。

    迷雾散去,湖对岸的人似乎也看清了湖中央的场景。

    “夏栩!”文清惊喜地不顾朝着夏栩飞奔而来。

    “文清!”夏栩睁大了眼睛,准确地认出了来人,欣喜地道。

    “文清!”与此同时另一个女人也与夏栩发出了一模一样的惊叫和期待的神情,“我在这儿!”

    夏栩还来不及疑惑,就在这一瞬间,湖面突然一阵翻滚,只见湖中的金色的星光不知怎么的陡然间幻化成一条条金色的拖尾小鱼,从水里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文清包裹而去。

    而文清如临大敌一般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将那一条条扑面而来金色的小鱼斩杀在地。

    然而文清此刻正一边挥斩着朝他袭击的小鱼,一面艰难地朝着湖中心走来。

    几乎是下一瞬,夏栩便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一条条小鱼看似炫丽,闪着金光,实则头部张着巨大的鱼嘴,嘴里的牙齿锋利无比,而且耷拉着口水。

    文清每往前迈一步,那些有着獠牙的小鱼的攻势也更猛烈。

    几步的距离,文清的身上已经被咬出了不少伤口。

    “恒影!快来救我!快!”另一个女人仿佛发现了什么,突然朝着某个方向惊叫了起来。

    夏栩朝着那女人的视线看去,正看见另一边,一个黑色的人影竟然步入了湖中,朝着她们走来。湖水已然没过他的膝盖!银色的面具倒映着湖中五彩琉璃光芒,是恒影!

    只见恒影身体前倾,背微微弓起,似乎很吃力的样子。

    夏栩定睛一看,才发现恒影没入湖中的腿正被一群绿色的光芒包裹,如同袭击文清的一样,那绿色的光芒是由成千上万的绿色獠牙小鱼汇集而成。那些小鱼死死地咬住他的双腿,每当他要往前行一小步时,便有更多的绿色小鱼聚集而来。

    恒影的身体微微地颤抖,可以看出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得一寸一寸朝着湖中心的放下艰难地挪出步子。

    “恒影……”夏栩喃喃,他看见恒影在湖水中踉跄了一步,身形一个不稳,单膝跪了下去,手握着剑艰难地支撑着自己才不至于整个跌倒在湖中。然而随着他的腿没入湖水,那群绿色的小鱼似乎感应到了猎物般,更加汹涌的朝着他袭来,将他整个下半身死死包裹了起来。

    “呃……”因为剧痛,恒影忍不住轻哼一声。却仍旧咬着牙,极缓慢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夏栩能感觉到恒影此刻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夏栩握紧拳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在哪里?还是这只是我又一个梦?”

    似乎听到了夏栩的喃喃自语,那个有着和她一模一样长相的女人此刻缓缓转过头,如饿狼一般盯着她,冷笑地道:“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也会出现在灭魂阵?”

第两百零四章 灭魂阵

    “灭魂阵?”夏栩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般,“什么意思?”

    那女人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猛地激射出狠厉:“萧子楚!一定是他做什么手脚!”

    夏栩一惊:“子楚?子楚怎么了?”

    那女人阴狠狠地笑着道:“死了。被我一刀刺进心脏。”她的语气透着残忍:“你不是也看见了吗?不然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你本就是因他的血召唤而来。”

    夏栩脑海里猛然闪过方才所做的那个梦,她身体一顿,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那只是个梦而已。不是真的。你休想骗我。”

    那女人见夏栩紧张而害怕的样子,突然心里一阵畅快,既然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便让她死个明白,也好再欣赏欣赏她崩溃而绝望的样子:“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近日总是感觉头痛恍惚?有的时候醒来却不记得自己在干什么?”

    “那你还记不记得在你来到这里前,自己在干什么?”

    女人看见夏栩迷茫地眼神,笑了笑道:“你的魂魄本就不稳,所以身边才时刻不离阳气。可是你却不知道,你身边的儒风是阴时阴历所生,乃极阴之人,而且你每日随身佩戴的香囊里也有极阴之物,久而久之,当你心绪极度波动时,很容易便被我趁虚而入。”

    看着夏栩逐渐放大的瞳孔,女人笑得更加肆意:“没错,我重新夺回了本就属于我的身体。然而,想要永远霸占这副躯体,你,必须永远消失。”

    “灭魂阵。哼,这个阵法原本是我精心为你而布的,以四十四人的鲜血以及怨念而开启。一旦开启灭魂阵,就一定要有魂魄献祭,不然半个时辰后,进入灭魂阵的所有人都会……”

    女人的眼睛渗出嗜血的狠毒:“魂飞魄散。”

    夏栩惊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喃喃:“献祭?……魂飞魄散?”

    “看到湖里那些亮光吗?那都是灭魂阵里的恶灵,不久之后,你的魂魄就会被他们瓜分殆尽。”

    夏栩惊恐地看着此刻均半身没入湖水被金色绿色鱼型光团包裹着的文清和恒影:“那些是恶灵……那他们?”

    “呵,说你蠢看来都是抬举你了。这时候还有心情想他们?”女人嗤笑:“可笑,他们不过受些苦头罢了,你还是好好珍惜你生命的最后一刻吧。”

    说着脸一变,立刻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朝着恒影呼唤道:“恒影,文清,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而就在女人话音刚落,夏栩突然听到一声及其刺耳的“哔”声,夏栩只感觉到脑子一阵剧痛,胸口的空气猛地抽离,耳边传来遥远的叹息声:“殷楹,死亡时间,xx年xx月xx日xx分xx秒,通知家属吧。”

    夏栩瞳孔放大,那个世界的她,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吗?不知为什么,此刻只是魂魄的她也觉得手脚冰凉,顿时像被抽去了力气一般跌落在地。

    “哈哈哈哈哈!终于死了!”女人尖锐的笑声响起,“病秧子早该死了!”

    说着她幽幽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夏栩,面容扭曲:“听到了吗?你已经死了。我的身体,也该还给我了!”

    夏栩看着表情狰狞和自己长相一般的女人,忍住了想要冲出眼眶的泪水,咬紧牙,握紧拳头,转头看向仍在湖中奋力朝着湖心走来的两人,轻声道:“我……我不想死……”

    “我想活……”

    “文清,恒影,救我!”

    夏栩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传入二人耳中,文清恒影均是眉头一皱,咬牙挥剑劈开缠绕在自己身边的恶灵,然而刚打开一个空隙,脚步刚挪动半寸,又是一群密密麻麻的光团带着灼烧的痛意迎面而来。

    “轰隆”一声,湖底突然爆发出一片红光,夏栩感觉到空气开始剧烈震动,而她们所在的透明气泡正有破裂的趋势。

    “不好!时间快到了!再没有人献祭,我们都要死!”说着女人狠毒得看着夏栩:“下贱的东西,你休想拉我给你陪葬!”

    说着发了疯的一般朝着夏栩冲了过来,猛烈地敲打着透明的墙壁。

    夏栩害怕地往后挪了几步,而此刻恒影乘着红光大盛,恶灵一瞬间的停滞,猛地冲出重围,几乎是快接近湖中央了。他一挥剑,剑光划过,夏栩与女人所在的透明光球竟然被劈开一丝裂缝。

    然而正在恒影要再前进的时候,漆黑的天空中猛然骤亮,从天而降一支支银色光箭,恒影一个不查,光箭划过他的右臂,顿时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伴随着锥心的疼痛,恒影痛哼一声,顿时跪在了湖中,而这个停滞的瞬间,身后被甩开的恶灵此时又一窝蜂的涌上来。

    然而那光箭如同连绵大雨似的一般,接二连三的落下,凡是碰到光箭的恶灵顿时发出一声极为痛苦的鬼号,然后消失不见。

    文清见状立刻喊道:“恒影,危险,快退回来!”

    恒影也意识到了那光箭的威力,拖着剧痛的身躯勉强退出光箭的范围,然而因为疼痛而导致的动作迟缓,还是又让他的手腕被划破,剧痛袭来,恒影眉头猛地一簇,手掌力量一松,手中的剑竟然也跌落了湖中,瞬间被恶灵淹没。

    文清咬牙劈开身边金色的恶灵,心中却是急切,武功高如恒影,都无法靠近,而那光箭此刻包裹着湖心,即便是这些恶灵一旦碰到,立刻湮灭,更何况是他们的血肉之躯。

    他看着已经变得血红的湖水,不甘心地想:“难道他们真的全要在这里灰飞烟灭了吗?”

    可是夏栩,她说,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啊。

    那女人见恒影又退了回去,气愤地道:“恒影!你怎么回事,就差一点了!你快来!时间不多了!”

    夏栩这时才从方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她缓缓摇头:“不……”那些光箭的威力显然可怕,那些恶灵一碰到光箭便发出极为恐怖的惨叫声,随即化成泡影,而恒影此刻连剑都没有了,再冲进来只是送死而已。

    夏栩看见恒影此刻正浑身颤抖着被那一条条带着獠牙的恶灵死死咬住,又看见不远处的文清虽然体力不支,却仍旧在勉力坚持,仍旧朝着自己缓步而来,湖面泛着的红光逐渐升高,她预感到空气中都弥漫着红光时,便是所有人都魂飞魄散的时候吧。

    “是我和你必须死一个是吗?”夏栩突然平静了下来,她盼着看不见的墙壁,缓缓站了起来,看着那个和自己有着同样容貌,却截然不同的女人。

    “对!怎么样?你不是最心疼他们的吗?只要你死了,他们就都能活。”女人看着夏栩决绝的眼神,突然又燃起了希望,“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让一切回归原点吧。或者要是你舍不得他们,我也可以让他们给你陪葬。”

    “时间不多了!灭魂阵快要关闭了!到时候,我们谁都走不了。”女人见夏栩从头上拔出了一根簪子,心中大喜,继续循循善诱道:“对,只要用那根簪子,刺入你的心脏,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夏栩缓缓抬头,表情十分平静,眼神中带着赴死的决心:“我可以献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670/ 第一时间欣赏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最新章节! 作者:须晋欢所写的《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为转载作品,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介绍:
普通版
绝症患者殷楹一朝醒来却成了大夏国的九公主夏栩。最关键的是大夏国男多女少,女子为尊。作为大夏国第二尊贵的人,本应是团宠的她却并不受人待见。她好不容易把黑心原主的恶名洗白,却发现自己被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中...而幕后黑手竟然是...?
沙雕版
【前期】夏栩:我是这条街最靓最无敌的崽!傻白甜的日子真开心!身边都是美男好幸福!
【中期】夏栩:世界好险恶,大佬们好强悍,我亚历山好大,呜呜呜!
【后期】夏栩:天下大乱的锅我不背!
深情版
子楚:“我是萧子楚,再过一个月,我就是你的夫。”
文清:“文清所愿唯二,悬壶天下,还有,她安康。”
恒影:“纵是刀山火海,恒影为保护九公主而生,为保护九公主而死。”
茯苓:“你早就不欠我了,所以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儒风:“儒风自知比不上九公主身边的其他人,儒风不求别的,只求一方栖身之地。”
商九里:“愚蠢的女人,给你一个机会,和我去商国,我可以让你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不净法师:“阿弥陀佛,西天路途遥远,我们又见面了。”
绝颜:“小楹儿,我来接你了。”
女尊,男强,互宠,(暂定)非np,偏种田向,偏轻松向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公主之我的男人我罩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