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世
残阳如火，烧透天边红云。
楚策背着一具骨瘦如柴的尸体，缓步行走在古朴城墙的台阶上。
他一米七的个头，脸上还残留着少年的青涩，身子被尸体压得几乎要弯成九十度，每迈出一步大腿都在颤抖。
但却依旧咬着牙，奋力往上。
一阶，两阶，三阶......
一直到七十三阶，他终于爬上了这座巍峨的城墙。
眼前豁然开朗。
城外，是一望无际的干涸荒土，零星的商队行走在古道，在夕阳照射下拉出斜长的影子。
城内，阁楼箭塔此起彼伏，巨型弩炮从垛口伸出遥指墙外，散发着森然寒光。
在中心处，更是有五十米高的城墙通天拔地而起，隔绝了内外城区。
这里是天狼城，环绕巨镇东浮的十八座护卫城之一。
五年前，楚策穿越到了这方充斥着饥荒与战乱的世界。
这里有寻仙天朝，延续千年不败。
有道宗佛门，高高在上。
有武道世家，权倾天下。
更有妖魔鬼祟，祸乱人间。
还年幼时，他的父母便双双死于妖魔祸乱，只留下他和小妹相依为命。
乱世之中，饿殍满道，楚策带着小妹啃树皮，抓河鱼，颠沛流离了整整三年，历尽千辛才终于来到这尚且安定的天狼城之中。
原以为终于能过上稳定的生活，不料还没见识到城中繁华，便被兵士押着丢进了贫民窟。
原来，这里早已挤满了同他一样的流民。
常住人口只有七十万的天狼城，一年内却涌入了超过一百五十万难民。
这就导致在这天狼城中，难民的命比狗还贱！
“扑通！”
将背上的尸体重重甩在地上，楚策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两个面黄肌瘦的工人连忙跑过来，合力将尸体抬起，放在铁架上，推进了一旁的焚化炉中。
紧跟着一人加柴，一人煽风，炉火迅速猛烈起来，将那具尸体吞没。
不一会，铁架被推出，上面只剩下灰白色的骨灰。
二人小心翼翼地将骨灰收起，倒在一旁的石灰砂浆中，举着木棍开始奋力搅拌。
缓过劲来的楚策也上前帮忙，很快砂浆中便彻底看不见骨灰的痕迹，这时又过来两位工人，一前一后将那砂浆抬起，向着不远处运去。
这个世界的人们相信，死人的躯体能够遮蔽活人气息。
所以他们将尸体烧成灰后砌进墙里，以此来降低被妖魔发现的几率。
若是家中有死人的，一具尸体可值一两银子。
这些钱省着点用，足以支撑贫民窟中一家三口两个月的开销。
那些内城的大老爷们，唯独在这种事上特别慷慨。
而楚策的工作，就是负责运输和焚化这些尸体，一天能得十五枚铜板，大约能换五个白面馒头。
“扑！”
随着最后一桶石灰砂浆被抬走，楚策和其余二人一下子累得瘫软在地。
“他娘的！这墙都快要十五米高了，还修！还修！外面的妖魔一个没见着，反倒城内天天出事！”
“嘘！小点声！被监工听到了，还不得剥了你的皮！”
“呸！我就要说！十七区那个怨鬼都害死上百人了，也不见那些官老爷出手收拾，我们流民的命就不是命了？”
那人神情激动地抱怨着，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但眼角余光却不自主地向着监工的方向飘。
楚策心想他们自然是怕的，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在麻木的人生中寻求到一丝激情，才能真切地感受到活着。
突然，手心传来一丝剧痛，楚策低头一看，原来是昨天磨的水泡破了，血顿时流满了手。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每日这样高强度地劳作，楚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其实，他也并不是没有穿越者专属的外挂。
只不过，这个外挂根本无法启动。
那是存在于他识海中的一尊佛像。
佛身通体金黄，佛面宝相庄严，双手在胸前合十，背后伸出四只粗壮手臂，分持**、宝瓶、降魔杵、金刚铃。
楚策在前世从未见过这样的佛像，面同如来，但却如明王般生有六只手臂。
佛像的功能也很简单，只要楚策供奉与诡异、妖魔等蕴含超凡力量的物件，便可以获得一部分力量作为回报。
但问题是，不同于其他穿越者前辈，一穿越就奇遇连连，他都穿越整整五年了，却没有遇上任何超凡力量。
就连道听途说的那几件，都充斥着血腥与死亡，不是普通人能够触碰的。
“铛！铛！铛！”
这时，代表着放班的钟声响起，顿时四周传来了欣喜的呼声。
放班不仅代表着结束一天的劳累，更是发放工钱的时刻。
楚策也很激动，不过眉宇间却有着一丝阴霾。
将手上血渍随意往衣服上一抹，他起身跟着另外二位工人一起，迈步向不远处的塔楼走去。
走上塔楼，此刻这里已经汇集了几十名工人，大家默契地站成一排，等待着监工发钱。
很快，一位膀阔腰圆，厚唇黑须，手持皮鞭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眼神尖锐，看着站成一排的工人，仿若在看自家圈养的猪羊。
轻哼一声，那监工走到第一个工人面前，翻开手上的小册子扫了一眼，高声道：“丁组一号，午休超时三分钟，罚铜钱三枚。”
说罢，大手一挥，十二枚铜板叮铃哐当地掉在了地上。
那一号面色难看，但却不敢多说，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只是低下头迅速捡起洒落在地的铜板。
“丁组二号，被发现务工时偷懒一次，罚铜钱五枚。”
“丁组三号，未到允许时间私自前往水房喝水，罚铜钱三枚......”
这监工叫李聚福，一轮接着一轮地叫过去，几乎每个人都被他克扣了不少工钱。
但众人却都敢怒不敢言。
终于，李聚福走到了楚策的身前。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胖子却忽地收起了脸上的刻薄，反倒挤出了一抹微笑，拍了拍楚策的肩膀，关切道：
“阿策啊，怎么样？工作累不累？”
楚策不动声色：“回大人，还好，小人撑得住。”
“这便好，”李聚福笑着点头，忽地话锋一转：“阿策啊，前几日我同你商量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啦？”
听了这话，楚策脸色微变，但很快掩饰住，低头道：“回大人，小妹年纪尚幼......”
“诶，哪里的话，”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聚福打断了，他布满肥肉的脸上油光闪烁，厚厚的脂肪堆叠起来，露出笑容：
“十三岁，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啦！”
话音落下，楚策垂下的双拳猛地握紧！
他很想一拳砸在这货肥猪般的大头上，但理智却阻止了他。
李聚福，他惹不起！
强忍住心头怒火，楚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大人，此事我还需再考虑些时日。”
“嗯嗯，身家大事，确实得好好考虑。”
李聚福面容带笑：“不过阿策啊，长兄如父，你可得好好劝劝你妹。我说实话，你妹跟了我，虽是作妾，但我保证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丁点委屈。而且进门后，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衙门内的工作，你也就不用再天天这么受苦受累了不是？”
楚策低头：“大人说得是。”
李聚福满意地点头，但突然神色变冷：“不过我耐性可没那么好，明日我要听到答复，不然.......”
他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陈红他们家的下场你应该听说过吧？”
说罢，不给楚策再说话的机会，他抬手撒下一大把铜钱，大笑道：“丁组十七号，做工辛劳，表现优异，赏铜钱十枚！”
语罢，二十五枚铜板从半空洒落，撞击在地面，发出叮当脆响。
看着在地上旋转跳弹的铜板，楚策只觉头晕目眩，遍体生寒，一股郁气梗在胸腔，逼迫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良久，他终是伸出手，将那些铜子一个个捡拾了起来。
四周传来羡慕的目光，待李聚福走后，那些工人们围了过来，争先向楚策道贺。
“恭喜啊，小策你榜上了李大人，以后就不用再同我们一起做这些糙活累活咯！”
“是啊！而且据说李大人乃是北衙门主簿的侄儿，借着李大人的光，阿策你说不定还有希望学到官衙内的武学，从此可谓便是一飞冲天了啊！”
“害！我家小妹怎就没那个好运气，被李大人看上！”
吵闹声传到楚策的耳中，让他肚中反胃，几欲呕吐。
旷野上的风拂过城墙，冰冷彻骨。
第二章 准备逃离
夜，越发地深黑。
好似有一层看不见的浓雾，遮蔽住了漫天晨星。
楚策抱着怀中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泥泞的街巷。
汗臭混杂着屎尿臭涌入鼻腔，让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入目随处可见衣不蔽体，瘫倒在路边的流民，他们中运气好的能多熬一个夜晚，运气差的明日便会被砌进墙里，永远化为这座城池的一部分。
再往前走些，便是一排排紧挨在一起的棚屋，每个不过四五平方大小，拥挤、逼仄。
楚策的家，便是这密密麻麻棚屋中的一栋。
怀着沉重的心情，楚策穿过拥挤人群，顶着诸多不怀好意的觊觎目光，来到了自己家门前。
突然，他脸色大变！
棚屋前原本锁好的木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正随着风晃荡。
“小薇！”
楚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个箭步冲进房内！
当看见蹲在墙角，双手抱膝的瘦弱小女孩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听见动静，小女孩抬起头，清秀的小脸蛋上还残留着泪痕。
楚策连忙跑上前去：“小薇，你怎么了？没事吧？”
“哥，我没事。”看到楚策，楚薇眼睛一亮，伸出灰扑扑的小手抹了一把眼泪，磕绊道：“我只是有点想爹娘了。”
楚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楚薇的小臂、额头上都有擦伤的痕迹，当即又惊又怒：“小薇，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了......”
楚薇还想遮掩，但她飘忽的眼神却出卖了自己。
楚策内心叹息，也不逼迫，只是柔声道：“小薇，发生了什么跟哥说说好吗？是不是李聚福派人来了？你放心，哥绝对不会冲动。”
听到楚策温柔的声音，楚薇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就顺着小脸往下落。
“哥......我不知道，刚刚来了好多人，在外头又砸又踹，门都坏了，他们进来后把床底的馒头都给拿走了，小薇想拦，但他们跟疯了一样，小薇拦不住呜呜......”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楚策内心心疼极了，连忙安慰：“小薇不哭，那些馒头本来就又冷又馊，他们要就给他们，下次你不准再做傻事，懂了吗？”
“嗯嗯。”
虽然嘴上答应，但小姑娘依旧眼眶泛红，满脸的委屈。
突然，楚薇又弱弱地开口了：“哥，要不，要不就让我嫁到李家吧，这样我们也不用......”
“小薇！”
楚薇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楚策面色铁青，斥责道：“李聚福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这事以后你不准再想！”
似乎是被楚策的严厉吓了一跳，楚薇小嘴瘪起，眼中顿时涌起一阵水雾。
楚策猛然一惊，心说自己怎么把郁气发在了小妹身上，连忙上前摆手道：“不说这些了，来小薇，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他伸手打开了怀中的油纸包，里头是两个热腾腾的大包子，刚一打开浓郁的肉香便传了出来。
闻到香味，楚薇猛地瞪大好看的杏眼，眼泪在眼珠子上转了一圈又溜了回去，惊呼道：“肉包子！哥！你上哪搞来的？！”
“嘘！”
楚策做了个小声的手势，轻笑道：“今天多发了些铜板，哥特意买回来给你尝尝鲜。”
“哥！太浪费了！”楚薇喊道，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楚策手中肉包。
色白面柔，隐约可见其下饱满的肉馅，淡淡的热气从面皮上升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咕咕。”
还没说话，楚薇的身体便先有了反应。
楚策哑然失笑，将油纸放在桌子上摊开，宠溺地揉了揉楚薇的头，笑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
楚薇迫不及待地抓起热乎乎的肉包，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没咬到馅，她扭头看了楚策一眼，又低头咬了一大口。
顿时，肉汁连同油水一起流了出来，楚薇轻轻一嗦，便全部吸进嘴里，她幸福地闭上眼，小脸上是说不出的满足。
“哥！你也吃！”
“好！”
楚策面带笑意，也接过一个包子，但只咬了一口，就没再吃。
他看着双手抱着大包子。阿巴阿巴吃着正香的小薇，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现在，楚策有两个选择。
稳妥点的，是带着小薇逃出天狼城，运气好些，或许不久便能找到新的城市定居。
当然，也有可能遇上妖魔，和他们父母一样葬身妖腹。
是非祸福，全靠天命！
第二个选择，则是依靠他的金手指。
佛像要供奉跟超凡有关的事物，才能让他获得力量，但妖魔、鬼怪、灵药，这些离普通人实在太远，又何论楚策这个流民？
是以，即便这五年来，楚策从来没有放弃打听，也依然少有关于超凡力量的消息。
但就在前不久，他从一起做工的工友那里，得知城内出现了一处鬼域，楚策便开始收集辟邪道具，想能不能碰碰运气狩猎到一只低阶妖魔。
不过，即便是最低级的妖魔，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应对的，所以这个方法，实在太过冒险！他也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所以思来想去，楚策还是准备实施第一种方法。
不是他怂，而是他不知道没了自己，小薇会多么伤心，又该如何生存！
他不敢想！
于是楚策在下工后，便准备好了食粮以及野外求生的小工具。
他甚至规划好了行进的路线，沿着北商道直行，出了巡逻军保护范围就转入丛林，依靠运河确定方位......
但是当看到小薇，看到她快乐纯真的脸庞，楚策的心中却又升起浓浓的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因为一头蠢猪随意的一个念头，自己和家人就要再度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凭什么自己勤勤恳恳，努力工作，却连基础的温饱都没有？连最亲近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他恨！他怒！他不甘心！
楚策的心中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烧！像是有上千只虫蚁在啃噬着他的理智！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
“你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吗？”
楚策的面孔微微狰狞，他感到自己的内心在怒吼：“去他妈的！谁爱当谁当，老子不当！”
这声音是如此地剧烈，仿佛要冲毁他的理智！让他变得像一无所有的赌徒一样，拿自己的生命去进行最后的豪赌！
“哥，你还好吧？”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楚薇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哥，你怎么不吃？”
“我......”
面对小薇的关心，楚策握紧的拳头一下子就松开了。
他终究不是一无所有的赌徒，他还有小薇。
理智恢复，楚策幽幽一叹：
“小薇，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离开天狼城。”
第三章 无路可逃
听到楚策的话，楚薇吃包子的手一顿，目光闪烁，良久才幽幽“嗯”了一声。
“小薇......”楚策斟酌着语句，“我不可能让你嫁给李聚福，但他家大业大，我们实在惹不起，与其在这天狼城中东躲XZ，倒不如干脆一走了之......”
看着眼前少女低垂的眼帘，楚策想说的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低叹一声：“小薇，你不愿意吗？”
“不是的。”
楚薇小脑袋甩成拨浪鼓：“小薇在哪都可以的，只要哥在身边，只是，只是我不想因为我，让哥你重新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说着，楚薇红了眼眶。
“傻薇薇。”楚策爱惜地抚摸着楚薇的头。
没有再多说，因为楚策知道楚薇都懂的，只是道：“我去找阿柄换些物资，咱们今晚趁着夜色就走。”
“嗯！”
“好啦，快吃包子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楚薇用力点头
说完这一切，楚策深吸一口气，也算是真正下定了决心。
他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棚屋楚策便向着十三号贫民区走去，那里有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即算作一个告别，也希望能换得一些有用的物件。
“我和小薇还小时，便一路跋山涉水，历时三年，来到这天水城，难道现在身子骨强壮了，反倒活不下去了？”
“只要别遇到妖魔......”
“据说天狼城以西两百里还有座县城，或许我和小薇能在那里找到份工作。”
楚策在内心默默盘算着，忽地觉得前路似乎也没有那么黯淡。
就如同小薇说的，只要他们二人在一起，去哪都无所谓。
这样想到，楚策烦闷的心情也好上了许多。
然而就在他感觉未来又充满起希望之时，一声怪笑突兀在他身后响起：
“姑爷，咱这是要去哪呀？”
楚策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缓缓转身，黑暗中，一壮一瘦两个身影缓缓走出。
壮的那个足有一米九，头戴黄巾，身着灰色短打，露出两条肌肉虬扎的手臂。瘦的尖嘴猴腮，一边把玩着手中短匕，一边冲着楚策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们是谁？”楚策沉声问道。
壮汉上前抱拳：“楚公子，小人名叫王猛，旁边是我兄弟孙海，我二人乃李老爷手下护院，多有冒犯，还请姑爷见谅。”
李聚福手下护院？
楚策内心瞬间一片冰凉，但他还是强忍着保持镇静：“你二人在此处作何？”
“楚公子，”王猛再出声道：“老爷担忧楚姑娘安危，特派我二人守在此地，以免那些贱民打扰了楚姑娘。”
打扰？
楚策神色阴沉，名为保护，实为监禁！
他断没有想到李聚福竟然如此霸道，直接派人堵上了门！
咬紧牙关，楚策低声喝道：“让开。”
说着便往外走，结果那二人分毫不让，眼神中满是戏谑。
“公子还是请回吧，这天狼城晚上可不安全，流窜进城的盗匪，失了智的贱民，红莲教的疯子，万一让他们伤到公子就不好了。”
“如果我非要出去呢？”楚策怒道。
“那为了公子的安全着想，我哥俩只好送公子回去了！”
“你们敢！”楚策又惊又怒。
王猛哈哈哈大笑，上前一步，双手推在楚策胸口，楚策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自己的身躯仿若风中红叶，瞬间腾空而起，重重撞在棚屋之上！
“嘭！”
楚策狼狈地摔在地上，身后传来二人放肆地大笑声。
就算楚薇真的嫁给了老爷，他二人也不放在心上，流民之女，便是成了老爷的妾，也不过一时玩物！
“哥！”
听到动静，楚薇赤着脚冲出门，看见倒在地上的楚策顿时眼泪就往下掉。
她护在楚策身前，声嘶力竭吼道：“我跟你们走！你们不要打我哥！”
看见楚薇，那二人稍微收敛了一些，而听到后来的话却又是一喜。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说这小娘皮可算同意了，此番回去，也算功劳一件，必有赏赐。
这般想到，王猛上前，抱拳道：“楚姑娘说笑了，我兄弟二人不过是担心公子安危罢了，不过楚姑娘既然同意婚事，想必老爷会十分高兴的，楚姑娘这便跟在下走吧。”
说罢，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行！小薇你不能走！”
楚策挣扎着爬起，双目通红：“就算小薇真的嫁过去，也得明媒正娶！你们这算什么？这叫强抢民女！”
王猛听罢，眉头微皱。
李聚福自然不可能操办什么婚礼去娶楚薇，毕竟那多花钱呀。
但，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些面子上的事还是要过得去的。
王猛看了看天色，微微思量后，开口道：“那便这样罢，我回去通知老爷，明早派马车来接小薇姑娘，阿海你看好他们，莫出了乱子。”
“是！”
二人商议完毕，便就此分开，之后孙海冲楚策皮笑肉不笑道：“楚公子，请回吧，夜晚风寒，莫着了凉。”
楚策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在楚薇的搀扶下回到了棚屋。
一进棚屋，楚薇便满脸焦急道：“哥，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馆请大夫？”
“我没事，”楚策挥手，目露疲惫，“小薇，你让我一个人安静想想。”
“嗯。”
楚薇乖巧地走到一旁。
而楚策则脸色愈加阴沉，适才的羞辱，让他知道了自己和敌人的差距。
那李家的护院，是武者！
这个世界的武者，虽不能飞天遁地，但比前世的大师们，却是强上太多！修炼至高深，甚至能够触摸超凡！
而其中关窍，是一种名为养炼法的修炼方法，然而所有的养炼法都被大势力垄断，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
即便是最便宜的拳馆，也得收五十两银！
这些层层压迫，使得流民注定一辈子是流民！
想到这楚策双拳捏得咯吱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
忽地，一抹狠戾浮现在他的眼底。
“艹！拼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薇落入那种人渣手里！”
“李聚福！这是你逼我的！若是今日我挺过这一劫，此仇他日必百倍奉还！”
第四章 鬼域
“姑爷？您怎么又出来了？难道是大晚上睡不着，还想小的陪您玩玩？”
三分钟后，看着复又从棚屋内走出来的楚策，门外护院对着楚策皮笑肉不笑说道。
楚策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忽地身形一动，便朝着左侧的岔路狂冲而去！
“想跑？！”
精瘦汉子眼珠子一瞪，一声怒吼，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眨眼间便跃出七八米，但突然他眼角瞄到一个蠢蠢欲动的身影，身形一顿，却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楚策远去的身影，发出冷笑：“好险，差点便中了这声东击西之计。”
说着，他再也懒得理会楚策，而是重新回到棚屋前，专心致志地守着楚薇。
......
十分钟后，贫民窟十七区。
夜深如墨，唯有零星灯火闪烁。
火光映照出腐朽不堪的灰木，以及一张张肃杀面孔。
排列整齐的黑甲军站在寂静无声的夜中，他们脚下贴满了一张张黄纸，形成一道紧密的封锁圈，将上百栋棚屋牢牢围在中间。
黑暗中，似有野兽嘶吼响起。
楚策还未走近，便感到一股阴冷之气顺着他的皮肤往身子骨里钻。
就是这了。
望着远处黑暗中摇晃的身影，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升起恐惧。
深吸一口气，他朝着那鬼气森然的区域走去。
没走几步，便被一位大汉拦下。
“站住！做什么的？”
此人身形魁梧，身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大大的“山”字，显然是帮派成员。
天狼军都是精锐，自然不可能管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以维持纪律秩序的活都丢给了当地区域的帮派做。
楚策恭敬道：“回大人，我是来‘做工’的。”
“做工？”
大汉诧异地看了他一样：“你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还敢来？”
“我知道。”楚策点头。
“好小子。”大汉招了招手，“有点胆量，跟我过来吧。”
楚策连忙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同时，还不由自主地望了眼被黑甲军包围的地块。
这里，便是他工友所说的鬼域。
偶尔，在城内也会有些妖魔鬼物诞生。
这些妖魔鬼怪往往是怨气极大下，自然诞生，实力不强，通常情况下，从发现到被天狼军剿灭，用不到两个时辰。
所以，楚策一直只是听说，而从未亲眼见过。
不过这次不一样，已经过了整整十五天，却依然没有将那妖鬼剿灭，反倒形成了一块被阴气笼罩的鬼域！
不知为何，那些天狼军甲士只是将场地围着，不让阴气扩散，然后采取一些老办法，也就是楚策所谓的“做工”。
简单来说，就是派楚策这些流民进去侦察情况，寻找邪祟滋生的源头，找到后再由天狼军士在白天阴气消散时，前往讨伐妖魔。
干这一行，说是死亡率九成九一点也不夸张，不过回报也很是惊人！
只要进去了，不管死活都能得一两银子，死了的话尸体还能再卖一两，而要是侥幸活着出来，那便能得十倍赏银！甚至更高！
“小子，我知道你肯定是没有办法才来这，不过听我一句劝，那些妖魔鬼祟不是普通人能碰的。”
那魁梧大汉边走，边对楚策劝道。
楚策沉默不语。
大汉见状动了动嘴唇，也没有再劝。
这时，恰巧不远处有个流民在黑甲军士的押解下，来到了那被阴气笼罩的棚屋附近。
大汉停下了脚步：“正巧，有一个跟你一样不怕死的家伙，你可以先看看。”
楚策神情一紧，连忙凝神朝棚屋旁那流民看去。
只见他衣不蔽体，头上贴着一张黄符，手里还端着两个看不清是什么的物件。
那流民看上去十分不安，脑袋左摇右晃瞧个不停，身子停在用黄符围成的警戒线外，迟迟不敢迈入。
直到黑甲军士出言催促，他才犹豫地迈出一步。
无事发生。
那流民松了一口气，又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好几步，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排列紧密的棚屋之内。
忽地，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于寂静黑夜中响起！
楚策瞳孔微缩，黑夜中，仿佛有几十道黑影在棚屋之间穿梭，朝着某一处地点迅速汇聚。
很快，惨叫声消失不见，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知道那是什么吗？”
一旁的大汉神色有些感慨。
“那些是尸鬼，尸体遭阴气侵蚀所化也，行动敏捷，力超常人。”魁梧大汉拍着楚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伙子，回去吧，这半月来进去的流民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你道有几人活着出来？
只有三人！而那三人无一不阴气入体，神志消散，没撑半小时就活活死去！
懂了吗？这次的妖魔可不是以前那些小打小闹，连天狼军都对其束手无策，你这种气血衰弱的流民进去，就是送死！”
听完大汉的话，楚策沉默了。
他自然知道那些似人非人的生物是尸鬼，实际上它们就是楚策此行的目标。
深吸一口气，楚策抱拳道：“大哥如何称呼？”
那魁梧大汉眉头一皱：“我姓魏，单名一个雄字。”
“多谢魏大哥相劝，”楚策神情严肃，“不过我意已决，还请魏大哥送我过去罢。”
魏雄颇为惊讶地看了眼楚策。
陷入绝境而选择来这里搏一把的流民不少，但在亲眼目睹他人惨死后，还能如此迅速地恢复冷静，这份理智确实难得。
“小子，心性不错。”魏雄赞了一句，“如果你侥幸活下来了，可拿着赏银来山河帮找我。”
语罢，他也不再多说，而是重新迈步向前走去。
他很欣赏楚策的冷静，但也仅此而已。
另一边，跟在魏雄身后的楚策则是内心微惊。
他知道魏雄是帮派成员，因为天狼军经常会联系就近的帮派协助处理妖物。
但令楚策没想到的是，此人竟然是山河帮的成员！
要知帮派也分三六九等，在这天狼城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外城十七帮，山河帮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身为新晋帮派，势头极猛，据说帮内武学即便在十七帮中也属上品。
寻常人想加入，得交五十两银，这还是因为山河帮最近正扩大势力，广招人手的缘故。
眼下楚策受到魏雄赏识，也算是一份不小的机缘。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他得活着回来。
第五章 袭杀
一刻钟后。
魏雄将楚策领到了一个黑甲军士面前。
“没想到还有不怕死的敢来。”
那军士很是惊讶，朝楚策挥了挥手，“随我来。”
说着，那黑甲军士将楚策领到了棚屋附近，这里还站在一衣衫褴褛的老者和一身形枯瘦的女子。
黑甲军士在楚策额头贴上一张黄纸，嘱咐道：
“这是避鬼符，只要符纸不落，鬼就瞧不见你。”
说着又递给他一面罗盘。
“这是指鬼罗盘能引导你去往阴气最盛之处，你三人共持一面，找到阴气最盛之处，记住所看见的任何事物，之后以最快速度返回。”
嘱咐完，那甲士让开身子：“进去吧，你们扑灭的阴气越多，赏银也就越多，若能活着出来，可额外领二十倍赏银。”
听完黑甲军士的话，楚策和剩余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只有亲自站在棚屋前，才能感受到那冰寒如刀刮的阴气，才能听到棚屋内无数生物移动时发出的摩擦声，这种源自本能的恐惧让人无所适从。
不过，他们此刻已别无选择。
最后深吸一口气，楚策迈步，毅然决然地迈过了警戒线。
“簌——”
刚迈入黄纸范围内，便有一股阴风吹过，楚策顿感一股寒意顺着皮肤便往里面钻，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另外二人更惨，他们一女一老，气血衰败，被那阴气一冲，简直如风中杨柳，随时都要倒下。
“我们靠紧点。”
楚策低声道，三人围在一起，彼此的体温总算让阴风没那么难熬。
楚策走在最前头，那妇女和老者跟在后头，三人伏低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摸去。
穿过三四座棚屋，眼前出现了一块约莫十几平的空地，空地左侧长着一棵杨柳，不过树叶早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犹如张牙舞爪的断掌。右侧则有一口水井，上头系着一根红绳，在黑暗中随风飘荡，令人不寒而栗。
“还，还要往前走吗？”
身后，女人战栗的声音响起。
楚策回头望了一眼，他们不过走了十来米，透过棚屋间的间隙，隐约还可看见警戒线外的黑甲军士在往这边张望。
再低头看向手中罗盘，只是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显然离阴气诞生的中心还远着。
“我，我听说之前那些进去的流民，死后都变成了尸鬼！你们知道尸鬼吗？他们说尸鬼会撕开你的胸膛，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吃掉你的内脏！”
女人还在喋喋不休，老者低声呵斥道：“闭嘴！你想把它们引来吗？”
女人这才闭上了嘴，但嘴唇却依旧因恐惧不住地颤抖。
这时，楚策忽然回头，嘱咐道：
“若是待会发现尸鬼，你二人不要吱声，先通知与我，知道了吗？”
在他身后的二人则露出了感激的神情，仿若有了主心骨般连连点头。
楚策面无表情地回头，但却默默将左手伸进怀中，握住了一个小瓶子。
这是他花光大半积蓄，以六十五枚铜板的高额价格，从一游方道士手中买来的符水。
据那道士说，能够驱除邪祟，对低阶妖魔有莫大克制作用——假如那货不是个骗子的话。
不过楚策也没办法，正经道观的符水要十倍以上的价格，他买不起！而这道士他观察了大半个月，应该是有些真本事。
这般想到，楚策心中也微微放心，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鬼域外围游走，希望能发现一只落单的尸鬼。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后背。
而几乎同一时刻，他手中的罗盘瞬间掉转方向，指向了他的身后！
楚策瞬间头皮炸起！
来不及细想，他一个猛扑便朝着一旁躲去，只听凌冽风声，紧跟着便是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只见不知何时，一只浑身惨白的类人型生物从楼顶扑下，一口咬在了那女人的脖颈处，顿时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将那怪物赤裸的身体染成暗红，紧跟着那怪物双手一撕，女人的两条胳膊竟然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此时女人还未彻底死绝，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体被肢解，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尖叫。
越来越多的黑影从棚屋顶出现，一只，两只，十只！
他们看着被哀嚎的女人，眼中散发着猩红光芒，那是对血肉的渴望！
“沙沙！”
一只只尸鬼从高空跃下，转瞬间便将女人撕碎，紧跟着大口地啃食起来。
楚策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
他只是想偷袭杀死一只尸鬼，却没想到这些怪物如此敏锐！自己反倒成了猎物！
说好的符纸不落鬼就看不到呢！
瞬间，他便做出了决断，转身便朝着一旁的棚屋跑去，在空旷的小巷中面对这种怪物那是找死！
另一旁的老者反应更快，也是转身扭头就跑！
但一只尸鬼瞬间盯上了他，口中发出“嗬嗬”的低吼，双腿一蹲，整个惨白身躯瞬间冲出去七八米远！
下一秒，老者便被扑倒在地，暗红的鲜血喷溅而出，沾湿了路边的青石。
楚策被吓得亡魂皆冒，脚下跑得更快，但此刻聚来了更多的尸鬼，他们因为没有抢到女人的血肉而发出愤怒的吼叫！
“嗬！！！”
四五只尸鬼从天而降，挟带着劲风恶狠狠朝着楚策扑来，他只感到一根冰凉坚硬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肩膀，下一秒剧痛袭来，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左肩！
千钧一发之际，楚策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一声怒吼，右脚猛踹而出，正中那尸鬼胸腹，那怪物被踢了个踉跄，趁此机会楚策一个箭步冲进身前棚屋，眼光一扫，便发现掉在地上用力栓门的木棍。
他弯腰捡起，正欲把门堵上，身后便传来恶风，来不及细想，楚策抡起木棍一个大转轮便朝身后抡去！
“砰！”
一声闷响，那偷袭的尸鬼被打飞出去，牙齿掉了一地，整个下颌骨被打到六十度错位，但只是双手一撑，又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楚策连忙从怀中掏出装满符水的瓶子，朝着尸鬼用力撒去，幸好那老道士没有骗他，清澈的符水一碰到尸鬼，竟升起了白烟，那尸鬼发出惨叫，倒在地上来回翻滚。
而获得些许喘息之机的楚策则是赶紧用木棍把门拴上。
“咚！”
巨大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棚屋外的尸鬼发出愤怒的尖叫，它们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棚屋，整栋屋子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
此刻，屋外已经被尸鬼重重包围，随时都有可能破门而入，屋内，符水虽然消解了那尸鬼的阴气，却没能将其杀死。
怎么办？
怎么办！
他手中符水已经用光，而屋外却还有十几只尸鬼！
楚策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愈发凶狠！
事已至此，他所有的希望便都在佛像上了！
“艹！给老子死！”
楚策怒吼，用尽全身气力抱起一旁的石墩，瞄准着屋中被符水灼烧的尸鬼头颅，狠狠砸下！
“咚！”
一声闷响，那尸鬼面部惨白的皮肤脱落，露出底下灰色的肌肉，它鼻梁被砸断，整个五官都变得扭曲，但依然没有死！
楚策再次怒吼，抱着石墩砸下！
一下！
两下！
三下！
“嘭！”
终于随着最后一声重响，那尸鬼的头颅被彻底砸得一片模糊，不再挣扎。
但是，解决了一只，屋外还有更多！
“咚咚咚！”
密集如鼓点的撞击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只只惨白的手从间隙中穿出，整个棚屋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没有任何犹豫，楚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只听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狭小棚屋中响起！
“瓮！”
楚策猛地回头，只见不知何时，一尊佛像显化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身前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供桌。
没有时间细想，楚策猛地冲到那只被砸死的尸鬼旁，用尽全身气力将其抬起，然后重重砸在了供桌上！
【是否供奉贡品：尸鬼】
【是！】
随着脑中意念划过，那佛像眼中突然绽放出刺目的金光，但这金光在闪过后却迅速消失不见，紧跟着竟然留下了两行血泪！
下一刻，佛像猛地翻了一个面，竟显现出一只通体灰黑，生有六臂的狰狞恶鬼！
“轰！”
这时，木门也被彻底轰开，屋外数不清的尸鬼嘶吼着蜂拥而入！
第六章 化身黑僵
“嗬——吼！”
随着低沉的吼声，七八只尸鬼撞散木门，冲进了狭小的棚屋。
棚屋中间，楚策头颅低垂，双目微阖，仿若死了般一动不动。
那些尸鬼口中喷出沉重的冷气，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形成了一个包围，缓缓朝着楚策接近，同时鼻子还在不断地嗅闻，苍白的眼珠中浮现出一抹困惑。
此刻的楚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人的气息，反而充斥着浓浓的死气！
它们发出不安的低吼，将他围在中间，既没有发动攻击，也迟迟没有离开。
就在这时，楚策突然抬头，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血红的瞳孔！
下一秒他右手飞快地伸出，一把攥住了一只尸鬼的脖颈，那尸鬼发出惨叫，但楚策却恍若未闻，拎着那尸鬼的头便往墙上撞去！
“嘭！”
随着一声巨响，围在周边的尸鬼一哄而散，而被楚策抓住的那只则是脑袋开了个巨大的缺口，倒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哀叫！
做完这一切，楚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猩红的瞳孔中露出奇异的神色。
不知何时，他的手臂上竟然布满了浓密粗硬的黑毛，底下的皮肤也变得灰白！
“这是......好强大的力量......”
楚策喃喃自语，与此同时，他感到熟悉的信息在他脑海中流过，并最终化作了他所能理解的形式。
【贡品】尸鬼
【赐福】黑僵铁躯25%、魔性*1
......
【神通】黑僵铁躯（25/100）
【完美发挥需要魔性】11
【来历】黑僵，人之尸所化也，初为白僵，若得阴气滋养、饱**血，则可褪去一身白毛，以黑毛代之，性凶恶，好人血。
【威能】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获常人十倍巨力，爪生尸毒，常人中之，四肢麻痹瘫软，一刻钟内便会毙命。
【代价】畏光、畏火、畏纯阳辟邪之物，嗜血肉，长时间使用此法浑身血气将化作阴气，以致神志不清，沦为贪食血肉之野兽。
......
随着脑海中这些信息闪过，楚策血红的眼珠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也明白了自家金手指具体的用法。
供奉超凡物品，便可获得其上携带的超凡之力，但，若想驱使这超凡之力，便必须拥有那所谓的魔性。
现在楚策的黑僵铁躯完整度只有百分之二十五，魔性也只有一，难以发挥出此神通十分之一的威能。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臂起码增加了五十公斤气力，且浑身生人的气息都被死气所掩盖。
而随着他继续供奉尸鬼，最后便能完全掌握这门神通，彻底变身为传说中的黑僵！
但是！前提是在那之前他还没有失去神智，发狂而亡！
仅仅是增加了一点魔性，楚策便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开始变得昏沉，体内升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戮欲望，同时整具身体更是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饥渴感，驱使他去吞吃血肉。
此刻，地上的尸鬼还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楚策扭头看了一眼，眼眸中闪过暴虐的神色，抄起一旁的石凳，“铛铛”两声，霎时头碎脑裂，粘稠的秽物流了一地。
这恶心的场面非但没让楚策反感，反倒升起了一丝别样的快感。
犹豫一阵后，楚策将这具尸体抬起，放在了供台上。
黑僵铁躯这门神通，光听描述便可知强悍至极，别的不说，仅是那十倍于常人的力量，便连炼劲大成的武者都无法达到，若是能彻底掌握，他也便不用再惧怕李聚福了。
所以，为了得到这门神通，楚策愿意再承担三点魔性。
随着光芒闪过，信息流再度出现。
【贡品】尸鬼
【赐福】黑僵铁躯25%、魔性*1
顿时，楚策身上长出了更加浓密的黑毛，他的肌肉也开始变得孔武有力。
但与之相对的，他脑海中对血肉的渴望以及对杀戮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他有种感觉，那佛像正在引诱他继续献上贡品！
楚策嘴角咧出一丝疯狂的笑容：“你想要贡品！那便拿去！阴谋？诡计？我不在乎！我只要力量，可以保护家人的力量！”
说完，楚策仰天大吼，一个猛扑冲出棚屋，外头还有不少尸鬼在啃食老人妇女的尸体。
楚策眼光一扫，爆冲而出，双手用力，直接拎起两个，下一瞬，只听一声巨响！
“嘭！”
两具尸鬼的头颅重重撞在一起，如同西瓜一般爆开。
“哈哈哈哈哈哈！爽快！爽快！”
楚策大笑，再度返回屋中，将尸鬼放在了供桌上。
“供奉！”
【贡品】尸鬼*2
【赐福】黑僵铁躯50%、魔性*2
顿时，汹涌的杀意和疯狂涌上他的脑海，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楚策发出尖锐的啸叫，抬手一拳轰出！
“轰！”
整栋棚屋的侧墙被巨力撞飞，木屑四溅，楚策一跃而起，跳上房顶，仰天长啸！
滚滚阴气汇聚而来，不断被他吸入身体之中，而他周身黑毛也愈加浓密，很快便将皮肤彻底覆盖！
四周的尸鬼感受到楚策身上恐怖的威势，都战栗地伏下身子，在朝着楚策朝拜！
这场景仿若——
新王诞生！
“轰隆！”
不远处，随意靠着大树边说笑的天狼军甲士们，只觉得一股阴风冲天而起，凝成了一股肉眼可见的阴气漩涡！
“这是？！”
甲士们瞪大了眼睛，紧跟着像是火烧屁股般一跃而起！
“快！快通知大人！妖魔诞生！有妖魔诞生！”
“别特么睡了！快去取铁翼重弩！取多少？有多少取多少！”
“布玄武阵！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就这一众甲士乱成一团之时，一个黑色身影猛然从鬼域中冲出！
“拦住他！”
一甲士持盾冲上，欲阻拦那黑影，然而只听一声巨响！
“轰！”
那甲士倒飞而出，精钢锻造的大盾上出现一个清晰的拳印！
这恐怖的一幕让一众甲士惊骇欲绝！其中一名队长打扮的甲士怒吼道：“结阵！围上去！”
得到命令，更多的甲士围了过来，这时，那黑影猩红的双眼中突然露出了一丝狡黠之色，身影竟突然改变方向，朝侧面爆冲而出！
一众甲士猝不及防下，根本来不及回防，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影在撞飞一名甲士后，扬长而去。
而看其离开的方向......赫然是外城的富人区！
甲士队长脸色惨白。
“完了，这下完了！”
......
如墨的夜色下，一道黑影在楼顶迅速穿
此刻的楚策双目血红，身披浓密黑毛，露出两颗尖锐犬齿，同时浑身肌肉硬如坚铁，每一次跳起都能跃出十米以上，紧跟着重重砸在房顶，发出沉重的声音。
他的瞳孔中似乎已经丧失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杀戮欲望！
但奇怪的是，他的行动轨迹却非常笔直，似乎有着一个清晰的目的地！
很快，一栋四方大院出现在楚策面前！
这时，大院前的护院也发现了楚策，他们怒斥：“什么人？！”
然而楚策却根本不理会，他发出一声低吼，瞬间加速，眨眼间便冲到了门前，紧跟着身形一翻，两爪用力，在院墙上一翻，便轻松跳进了院内！
身后的护院发出惊怒交加的怒喝，但楚策速度太快，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策翻入院内！
进入院子后，楚策目光一扫，毫不迟疑的一个助跑，对着主宅的大门就是一拳轰出！
“轰！”
木门直接炸裂开来，门后李聚福赤裸着身子，手拿皮鞭，身前跪着一个小妾。
看见楚策，他先是一愣，紧跟着便发出惊恐的叫声：“怪物！怪物！快来人......”
话音未落，楚策身形已来到他身前，右爪闪电般挥出！
“噗嗤！”
李聚福的半边脸被撕了下来，凄厉至极的惨叫才叫出一半，便又被楚策扼住喉咙，直接往墙上撞去！
“啪！”
巨力之下，李聚福的脑袋直接炸裂开来，脑浆混杂着脑脊液溅满了底下的小妾一身！
“啊！！！”
小妾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楚策松开李聚福，毫不停留地破窗而出，瞬息间便消失在黑夜。
护院迟迟赶来，看着一地的红黄面无血色。
不过眨眼，李聚福，死！
第七章 上级震怒
“李夫人，请冷静，你可还记得那怪物的模样？”
一刻钟后，李家大院内。
李聚福的尸体被随意蒙上一层白布，丢在房间角落，身穿精铁黑甲的天狼军甲士挤满了院子，正挨个询问大院中的女眷、下人。
“我，我不知道，那怪物太快了，我只记得它大概一人高，浑身长满了黑毛。”
李聚福的小妾双目无神，整个身子还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那财物呢？家中可有丢失财物？”
“没，那怪物在，在杀死老爷后，便破窗离开了......”
甲士微微点头，接着起身，来到院中一位中年男人身旁，恭敬道：“萧大人，审讯的记录都在这了。”
“嗯。”
萧天策微微应了一声
此刻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夜半三更，本是躺在自家大床，搂着娇妻安然入睡的时辰。
但天狼军那帮饭桶，竟然让一个妖魔闯入了居民区，上级雷霆震怒，责令他这位狩魔司经验最老道的校尉立刻行动，三日内务必破案。
迫不得已，萧天策只得在妻子幽怨的眼神中出了门。
现在想起来，他还是很气。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收拾好心态，着手调查了。
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本，他以为这妖魔不过是阴气从自然诞生的一只黑僵，守卫疏忽下让其溜了出去。
但仔细盘查后才发现，这黑僵不简单！
先是虚张声势骗过守卫冲出包围，紧接着一路上有意识地隐藏身形，杀完人后行踪又变得诡谲不定，将一众甲士耍得晕头转向。
这一切无不表明着，这具黑僵具有极高的智能！
“那妖魔一路行踪明确，目的性极强，又不为钱财，那只能是仇杀了。”
萧天策这样分析着，让手下去调查李聚福的仇家，同时派专业人士追踪逃亡黑僵的足迹。
然而很快，两条路就都堵死了！
首先，关于李聚福，这货简直就是贪污受贿、剥削下民的集大成者，三十铜的工钱，他自己先吞一半，剩下的再找各种理由克扣。拿尸体来换银子的，也是老规矩，他先找借口吞一半，其余再按心情给。
同时，仗着自己有个主簿舅舅，强抢民女、欺行霸市的事也没少做。
可以说，想他死的人围起来，起码能凑一百桌麻将！
至于那只黑僵的踪迹，更是让萧天策直呼好家伙，他在杀人后竟然绕了一大圈后，重新回到了那片鬼域！
这下没办法了，萧天策只能采取最朴素无华的方法。
他直接召集了五百天狼军士，将鬼域包围，开始一寸一寸地清扫。
这些军士个个都是顶尖武者，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又装备精良，想必那鬼域中的小妖翻不起什么大浪。
这般想到，萧天策也安心了不少。
然而，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等到整块阴气区域都被扫荡一空，所有尸鬼都被杀死，却依然没有发现那只黑僵的踪迹！
特么就这么点地！能跑到哪去？
暗道？还是阵法？
萧天策内心郁闷，只得让人继续来回仔细排查。
“唉，这件事情看来没那么简单啊。”
他坐在石板凳上，望着繁星点点，长叹了口气。
最近天狼城内明显多了些不安分的家伙，风雨欲来啊！
“大人！”
突然，一位甲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萧天策眉头一皱：“何事如此慌张？”
“大，大人！我们在鬼域发现了一个人！”
“嗯？”
“活人！”
“什么？！”
萧天策一下从石板凳上弹了起来！
......
黑，漫无边际的黑，冷，深入骨髓的冷。
当楚策恢复意识后，这便是他全部的感受，宛如坠入了一座深不见底的冰窟。
这时，楚策隐约间听到远处传来惊诧的喊声：
“这人还有心跳！这是个活人！”
“大人！大人快来啊！这里竟然有一个活人！”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一道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
“阴气入体，神魂已失，只怕命不久矣，快取还阳丹来！”
“还阳丹？！大人，这只是个流民......”
“多嘴！大人的命令需要你来质疑？速去！”
“是是！”
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震得楚策脑袋生疼。
忽地，一颗圆润的珠子被人塞进了他的口中。
微苦，带着丝丝草药香气。
紧接着一只粗糙的手掌握住他的下巴轻轻一捏，那丹药便顺着喉咙滚下。
顿时，犹如一团火焰在他胸口燃烧，沿着四肢百骸扩散，与周身寒气一碰，瞬间就如同两方兵马一般搏杀在了一起，不多时，冰与火开始中和，楚策整个人就像泡在温泉里面一般，很是舒服。
随着一声轻微的呻吟，楚策睁开了眼睛。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的脸庞。
面如刀削，鼻如鹰钩，眼睛像是秃鹫一般锐利。
“小兄弟，你感觉如何？”那中年男子开口关心道。
楚策活动了一下身子，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脑海中也不再昏沉，他用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惊奇道：“大人，这是何种丹药竟如此神异，小人已感受不到丝毫寒意。”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这是我天狼军特制丹药，不仅能驱散阴气，更能补充人体气血，对常人来说乃是大补之物。”
楚策一惊，连忙拱手道：“多谢大人。”
“不必客气。”中年男子挥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人楚策，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我姓萧，名天策，你可直接唤我名字，小兄弟，你为何会晕倒在这鬼域之中？可还记得晕倒前发生了何事？”萧天策询问道。
我晕倒前发生了何事......
楚策低头，默默陷入了回忆。
回忆很散、很乱，他记得自己在供奉四具尸鬼化为黑僵后，瞬间就被狂暴的杀意冲垮了理智，一切行动都像是在追逐本能，他靠着最后的一点神智，驱使自己的身躯来到了李家大院，一巴掌拍碎了李聚福的脑袋。
之后他便彻底失了心智，在这天狼城中狂奔躲避甲士的追袭，等待魔性即将消耗殆尽之时，自行返回了这片鬼域。
“看来变身黑僵是有时间限制的，等到魔性发挥完，便会变回原形......”
楚策想通了其中关窍，内心顿觉一阵后怕，若不是萧天策带人来清扫鬼域，只怕变回人的他已经要被这里的阴气活活冻死。
将脑海中的思绪整理完毕，楚策开口了：“大人，我只是一个前来‘做工’的流民......”
第八章 替罪羊
“小人一路小心翼翼躲避尸鬼，但突然，只听见一声野兽般的大吼响起，紧跟着小人脑子一沉，便什么也记不住了......”
“大人，这就是事情的完整经过了。”
楚策将进入阴气区域后的事大致述说了一遍，当然，他省略了有关佛像和黑僵的部分，只用晕倒糊弄。
听完楚策的描述，萧天策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楚策的话，说了等于白说，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照你所说，为何那些尸鬼却对你熟视无睹？并不发起攻击？”
萧天策突然出言问道，吓了楚策一跳。
他内心暗叫不妙，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
他头上的避鬼符早就不见，自身又是年轻小伙，气血不说旺盛也总比老者妇女强得多，不可能不引来尸鬼。
楚策不知如何解释，干脆装傻充愣：“回大人，小人这就不知了，可能是小人运气好吧。”
“嗯......”
萧天策又低头思量了半晌，忽地抬头笑道：“许是你身上阴气太重，被那些尸鬼当作同类也不一定，亦或是那黑僵出世，将那些家伙吓傻了。”
楚策内心紧张，面上却不变，连忙道：“大人说得是。”
“好了，最后一件事。”萧天策拍着楚策肩膀，“待会你去找记述官登记一下住址，这段时间不要轻易离开。”
楚策内心一凛，这是要监管自己的行踪啊。
不过他对此事也早有预料，只是道：“大人，小人的行踪暂时还没确定。”
“喔？”萧天策眉毛一挑，“怎么说？”
楚策不卑不亢道：“回大人，如果这次做工算完成的话，那小人大概会拿着赏银去山河帮学拳，如果不算完成的话，那小人便会和小妹留在平民窟，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听了楚策的话，萧天策哑然失笑：“你小子倒是机灵。”
说着，他挥手唤来一个兵士：“来人给这位小兄弟取五十两白银！”
萧天策竟然一口气赏了楚策五十倍的赏金！
要知道通常这类奖励只有十倍，就算危险程度高，大多也只会提到二十倍。
楚策心中大喜，连忙拜谢：“谢大人恩赏！”
“呵呵不必。”萧天策笑了一声，“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后续或许还会有调查需要你配合。”
楚策连忙答应：“大人有任何事尽管找小人！只要小人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萧天策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好了，你可自行离去，我还要好好思考一番那黑僵究竟藏哪去了。”
楚策听见对方果然在追查自己，内心一跳，赶忙告退离去。
等楚策走远了，一旁一个做道士打扮的年轻男子忍不住上前问道：“大人，就这样放他走了？”
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剑眉星目，身材颀长，但腰间没有挎着长刀，反倒是背上背着一把长剑。
“怎么？天羽你觉得此人有问题？”萧天策淡淡道。
“倒也不是......”卓天羽有些迟疑，“在下只是觉得那小子出现得太过蹊跷，为何偏偏在黑僵逃回鬼域后，恰好被人发现，应该细细调查一番才对。”
萧天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天羽啊，那流民我已经彻彻底底检查过一遍，身上没有任何妖魔气息。你换个角度想，并不是那人出现得蹊跷，而是因为黑僵的诞生，吸走了周围的阴气，他才得以幸存。”
卓天羽目露恍然：“原来如此！可既然其已经没有嫌疑，那为何大人还要他留下住址呢？”
面对卓天羽的疑惑，萧天策忽地沉默了。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我们自然知道他是无辜的，但其出现确实巧合，若最后抓不住妖魔，也只能......”
萧天策没有再说，但卓天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同时，他也理解了为何这位大人为何适才会如此大方。
卓天羽遥遥看了眼楚策消失的地方，轻叹一口气。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
同一时刻，楚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选中作为潜在的替罪羊。
现在的他，只将对方当作除魔司一位人好的官爷，心情愉悦地行走在夜色下。
感受着怀中沉甸甸的白银，楚策心“砰砰”直跳。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钱！
这可是整整五十两白银啊！
就算他不吃不喝，也得整整十年才能挣这么多钱！
有了这些钱，不仅能带着小薇大吃大喝一顿，更能加入帮会学武，通向超凡！
说是他的命运要从此改变也不为过！
不过，兴奋之余，楚策内心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这担忧来源于他的金手指。
这门金手指比他想象得要危险得多！
他能感受到，那些魔性并没有消失，而是依旧潜伏在他的身体内，只不过是暂时耗尽了力量，在养精蓄锐罢了。
一旦恢复，若届时他无法压制住魔性，将会再次变成那只没有理智的怪物！
而这还不是最糟的，关键是在变身黑僵结束后，就算他没有被闻讯赶来的天狼军甲士杀死，也会被黑僵残留的阴气活生生“冻”死。
适才若不是萧天策救治，他依然阴气侵体，神智消散了。
这般想到，一缕忧色浮上了楚策的脸庞。
正当他默默思量着对策之时，突然一道瘦弱的身影从侧面走出，同他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这天太黑了，我没看清！”
那人连声道歉，转身欲走，但楚策却眉头一皱，右手闪电般扣住那人手腕，反手一翻！
“啊！”
但听得一声惨叫，一枚碎银从那瘦弱汉子手中滚落。
楚策露出了奇异的神情。
没想到他竟然遇上扒手了。
这些家伙在流民中并不少见，不过很少会对其他流民下手，眼前这家伙估计是看楚策胸前鼓起，上来碰碰运气。
“啊！对不起！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啦！”
被扣住手腕，那人条件反射般地开始求饶。
楚策没有说话，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那汉子。
我拼死拼活，九死一生才得到的赏银，你一个游手好闲的寄生虫，凭什么来偷？
万一真被你偷走了，那我岂不是又要跌入万丈深渊？
是不是又要重复城墙上的劳作？小妹又会不会被下一个李聚福盯上？
想着想着，淡淡的血色覆上了楚策的眼眸。
突然，他手腕猛地用力，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在平民窟内响起！
“啊！！！”
楚策一惊，眼中恢复了清明。
定睛看去，不知何时，眼前瘦弱汉子的手臂已经九十度弯折！
第九章 魔性
“你......”
楚策看着自己的手，满脸惊愕，下意识地松手，那汉子瞬间摔在地上，但却强撑着起来，扶着手腕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我刚刚是......”
楚策感觉脊背发麻。
适才，他只觉得一股戾气直冲脑海，再无半点理智可言，只欲杀了眼前汉子泄愤。
而且，也不知是变身黑僵后残留了一部分力量，还是还阳丹的奇效，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比之前大了不知多少。
“难道，这也是那些魔性带来的后作用？”
想到这，楚策不寒而栗。
适才那理智失控的感觉实在太过恐怖，他仿佛彻底失去了对自己心神的掌控，楚策不禁想到，若是有一天小薇无意中激怒了自己，他会不会像适才一般也伤害楚薇？
楚策不敢再想，连忙加快了脚步，他也不知为何，只想尽快远离此地，仿若这样便能忘却心中的恐惧。
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到熟悉的棚屋出现在眼前时，他才重重松了口气。
甚至连守在门前的李家护院都变得有些可爱了。
“哟，回来啦楚公子？”
孙海百无聊赖地坐在院门前，拿着根小树枝在泥巴上画画。
楚策没有搭理，径直越过他朝屋内走去。
孙海冷哼一声，阴恻恻道：“我劝你最好放尊重些，不然等到明天......嘿嘿......”
听到孙海赤裸裸的威胁，楚策停了下来。
他突然回头，冲着孙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对你们家老爷很尊重啊。”
孙海被楚策诡异的笑容搞得有些懵了，等回过神来楚策已经进屋消失不见，只得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装什么装！等明天老爷娶了那小娘皮，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同一时刻，狭小的棚屋内。
侧墙上开着一面小窗，月光如水，顺着窗檐徐徐流入，楚薇伏在月色下，默默地缝补着手中衣物。
不过此时的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缝着缝着就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痴痴地望向窗外明亮的玉轮。
忽地，她放下手中衣物，双手合十，似乎在向着清冷的月光朝拜。
“吱呀。”
这时，轻微的推门声响起，楚薇一个激灵，如小鹿般从床上跳了起来，在看清来人后小脸上瞬间布满了惊喜！
“哥！！！”
楚薇跳下床，光着小脚就扑进了楚策怀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情绪，哇哇大哭起来。
“哥！我还，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家伙，楚策心中一软，他怜惜地摸了摸楚薇的头，柔声道：“小薇放心，哥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人了。”
“嗯嗯！”
楚薇抬起红扑扑的脸蛋，认真道：“骗人的是小狗！”
楚策噗嗤一笑：“嗯，骗人的是小狗。”
楚薇这才喜笑颜开，一蹦一跳地跑回床底拖出一个油布包：“哥！吃包子！”
楚策笑着接过，也没有像之前一般拒绝，而是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几近波折，此刻早已饿极，说是狼吞虎咽也不为过，没多久便将大肉包子吃得干干净净，连手上沾的油水都没放过。
“啊——”
楚策发出满足地呻吟，肉包子放了一个晚上，早已冰凉，但那柔软的面皮，饱满的肉馅汁水，浓郁到化不开的肉香却丝毫不减。
楚薇看见楚策吃得这么开心，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在一旁碎碎念：“哥，我今天缝了七件衣服，隔壁家的大娘说一件可以换一个铜板，那就是七个铜板，我明天再努力点，缝八件，就又可以买一个大肉包子啦！到时候......”
小姑娘说得起劲，忽地神色一暗，似乎是想起到了明天自己就要嫁给李聚福，缝再多件衣服也没什么用了。
小姑娘的心思楚策哪里不懂，他柔声安慰道：“放心吧小薇，哥都搞定了。”
楚薇歪着脑袋，眼中有些不相信。
楚策笑而不语，只是从怀中取出一袋又厚又重的布包，紧跟着解开上面打的捆结。
“哗啦啦！”
顿时，白花花的银子流了一地。
楚薇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张着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哥！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楚策哈哈大笑：“你哥我时来运转啦，明天咱就上街，看到什么就买！想吃几个肉包子就吃几个！”
楚薇眼里都在冒着小星星，若是她有条小尾巴，此刻早已在身后快乐的摇摆。
但她还是尽量克制住自己：“哥！不能乱花！这些钱你拿去学拳吧，或是......咱在城里开一家小店！”
“小薇说得有道理，真是个顾家的乖孩子。”
楚策看向楚薇，笑意盈盈，后者则像是个得到夸奖的小孩子，露出骄傲的神情。
“不过呢，咱苦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放松一回啦！”
楚策说着，取出一枚碎银放在小薇手中：“这个你拿着，明天上街去买你想买的！”
“真的吗？哥，这个真的给我吗？”
楚薇不敢相信，而得到楚策肯定的回复后兴奋得手舞足蹈，拿着手中银子左瞧右瞧，爱不释手。
“傻薇薇。”
楚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心疼，若是楚薇生在他那个世界，此时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吧。
或许会有些青春期的小叛逆，或许会在学校里谈个小男友，亦或许能在运动会上大显身手。
重要的是，她不用为吃喝操心，更不会整日担惊受怕，她可以舒服地窝在空调房里刷着综艺，也可以收拾行李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叹了口气，将心底这些无畏的情绪压下，楚策柔声道：“好了小薇，该睡了。”
“嗯！”
楚薇早就困得不行，一直担心楚策才害怕得不敢睡觉，生怕一觉醒来就见不到哥哥，这才强撑到现在。
此刻躺在床上，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不一会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眼见楚薇沉沉睡去，楚策却没有上床睡觉，而是起身走到了角落坐下。
楚薇身上的味道有些诱人，他不敢靠得太近。
这又是魔性带来的一大坏处，楚策开始渴求血肉。
眼下魔性蛰伏，他还忍受得住，但若是等到爆发的时候......
楚策默默紧了紧拳头，这个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
他不能让这玩意破坏难得的安宁！
而解决的办法，楚策也知道。
那就是学拳！
武者，可不仅仅是肉身强大，神魂也是远超常人，越是高阶的武者，越能抵挡妖魔诡异的影响。
或许，等气血强大了，魔性便不容易影响到自己的心智了吧。
楚策这样暗暗想道。
思虑清楚，他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第十章 山河帮
这一觉，楚策睡得很香，也很沉，等到太阳都快照到屁股时，他才幽幽醒转过来。
楚薇早就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了。
不过此刻她的小脸上有些疑惑，疑惑中还带着些委屈，似乎是想不通楚策为什么不跟自己一起睡。
难道哥嫌弃自己？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这点小心思，几乎全写在脸上，一眼就被楚策看透了。
“哥昨晚忙了一个晚上，身上都是汗味。”
楚策笑着解释道。
对于这个理由，楚薇很不满意，她显得有些生气：“哥！我又不会嫌弃你！”
楚策微微一笑：“好啦不说这些，我们上街去！”
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很快注意力便被转移，楚薇兴奋地叫了一声，迫不及待地便拉着楚策出门。
棚屋外，那孙海竟然还在，看见二人出来，冷哼一声：“想去哪？”
“去吃饭。”楚策斜了他一眼，“怎么？你要帮我们去买？”
孙海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得冷笑道：“别想跑，不然我第一个打断你的狗腿！”
楚策懒得跟他计较，拉着楚薇就往外走。
一路穿过脏乱逼仄的小巷，等出了平民窟，顿时四周便热闹起来，少了骨瘦如柴、脸色蜡黄的流民，多了人来人往的商贩，总算是有了些生活气息。
兄妹俩先去买了六个包子狠狠吃上一顿，吃得肚子都撑不下才作罢，往日狗眼看人低的包子铺老板见楚策掏出银子，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立时便换上了一副笑脸。
接着楚策又带着楚薇一人买了一套新衣，这下外人也看不出二人的流民身份。
“哥，咱穿这样回贫民窟会不会太显眼啦？”
“傻薇薇，咱们还回去干啥？”
“对哦！哥你现在有钱啦！”
楚薇放下心来，兴高采烈地挑选起心仪的物件，但总归是穷惯了，转了一圈才买了件小发钗，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
跟在他二人身后的孙海看傻眼了，暗暗泛着嘀咕，心说这穷小子哪里来的钱？
但楚策可懒得理会这个狗皮膏药，反正甩也甩不掉，倒不如坦诚一点。
就这样带楚薇逛了一圈，楚策领着她来到了山河帮的驻地前。
跟看门的成员交代了一番来龙去脉，对方也就爽快地放楚策进去了。
这一幕再次震惊了孙海，他大张着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小子什么时候攀上了山河帮！这下可如何是好？！”
“山河帮连老爷都惹不起，他一个小小流民......”
“不对！不可能！这厮一定是耍了什么诡计！不行！我得赶紧去通知老爷！”
孙海暗暗咬牙，忙不迭地朝李家大院跑去，他习武十数年，跑起来飞快，不一会院外的白墙便出现在视线。
不过今日的李家宅院似乎有什么不同，太安静了。
但孙海也没有多想，一把推开门：“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突然，他整个人犹如石化般愣在原地。
院子中间，是披麻戴孝的少爷和小妾，周围则是护院和仆人，他们面容悲戚，跪拜在李聚福的卧室前，听到动静，皆回头冲着孙海怒目而视。
“孙海！你他娘的发什么疯？还不快过来跪下！”
管家怒斥道。
孙海感到自己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脑中一片浆糊。
“这这这......”
这时他的大哥王猛赶紧把他拉到一旁：“噤声！”
孙海难以置信：“老爷他......”
“死了！”
“死了？！”
“给一只妖魔闯进院子，一拳拍碎了头！”
王猛脸色惆怅：“老爷这一死，底下几个少爷估计要挣得不可开交，咱哥俩的好日子也到头啦！”
然而孙海却无暇顾及大哥的话，他满脑子都是昨晚楚策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天灵，浑身上下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
同一时刻，山河帮内。
“楚兄弟，你竟然真的活下来了！而且一日不见，为何你的气血竟壮大了三成有余！”
魏雄对着楚策左瞧右看，上下其手，满脸惊奇。
楚策被他瞧得不好意思，赶忙解释道：“我那日从阴宅出来，遇上个好心的官爷，喂了我一颗还阳丹。”
“啧啧，”魏雄连声赞叹，“倒是一番不小的机缘，对了，那些官老爷给了你多少赏钱？”
“五十两银。”楚策老老实实道。
“不错，不错。”魏雄上下打量了一番楚策，笑道：“我既然让你来找我，自然不会跟其余人一般价钱，这样吧，入帮费就只收你二十两银，剩下的钱你留着，卖点肉食，好好补补身子！”
楚策连忙抱拳：“多谢魏大哥。”
“诶，不必。”魏雄笑着摆手，“入了帮，便都是自家兄弟，来，我先带你熟悉熟悉帮中情况。”
听了这话楚策心中一暖，虽然知道魏雄是看中他身上的潜力，但他内心依然感激不已。
“这是我帮中藏书阁，当你成为正式帮众后，便可消耗帮贡进去浏览；这边是我们的休息区；这边呢，则是演武场，也是你们这些新人打交道最久的场地。”
魏雄带着楚策兄妹俩饶了一大圈，最后来到一片空地，这里足有四五百平方，左边摆放着刀枪棍棒等一众武器，右边则有草人、石球等练武器具。
此时这里已经有不少帮众正在练武，粗略看去起码有上百人，最中心站在一个赤裸上身的大汉，正在场中来回巡视，时不时怒喝：
“腰板挺直！拳法讲究气通入神！你们这一个个软绵绵跟个毛毛虫一样，能通什么神？”
“用劲！用劲！我八十岁的奶奶出拳都比你们有力！”
“怎么？这么点太阳就开始喊累了？嫌累就滚，回家躺在妈妈怀里好好休息！”
那人气势如虹，眼如雄狮，魏雄在一旁笑道：“这就是我们的习武教头，洪铁山，负责传授新人拳法，他为人颇为严厉，楚兄弟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楚策应道：“魏大哥放心。”
他平日在城墙上做工，不知比这累多少倍，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这便好。”
魏雄点头，带着楚策上前向洪铁山介绍了一番。
洪铁山似乎有些惊讶魏雄亲自带人来，但也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好了楚兄弟，你便先随着洪兄习武。”
“我的小妹......”
“楚兄弟放心。”魏雄笑道：“帮中有不少女眷，还有些糖果瓜子，小薇一定会喜欢的。”
楚策这才放下心来，内心对魏雄更加感激。
看着二人走远，楚策走过身子，对着洪铁山恭敬道：“教头好。”
“嗯。”洪铁山点头，“你叫楚策是吧？可不要以为你是魏当家介绍来的，我就会对你放宽要求。”
第十一章 高山流水
楚策忙道：“在下明白，还请教头严厉对待。”
“不错。”
洪铁山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块：“你自去那取一枚石球，抱起放下二十次后再来找我。”
“是。”
楚策来到摆放石块的地方，扫了一眼，试着举了举，发现最轻的都有二十公斤重，这样来回五十次，不说累得半死也差不多了。
他的内心有些奇怪，为何洪铁山要自己做这种纯粹的体力活动？这和自己心中想的修炼有些不一样。
犹豫了一阵，他还是觉得既然对方布下了任务，那自己便要做到最好。
这么想到，他没有选择二十公斤的石块，而是挑了五十公斤的，这样做了不过五次便感到力竭，再也举不起来，楚策也不以为意，而是稍作休息后，开始举稍轻一些的石块。
就这样，当他做到三十八次时，双臂已经酸软无力，连二十公斤的都几乎举不起来，但楚策还是咬着牙，逼迫着自己抱着石块抬起又放下。
这比在城墙上做工还累，但楚策知道，若是此刻的他偷懒，那将一辈子都是个下民，就算有金手指也翻不了身！
一旁的洪铁山看着楚策如此拼命，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他总算能理解魏雄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年轻人了。
绝大多数人，既没有毅力也没有主见，让他举五十次，他便挑最轻的举，而且往往举到一半就开始叫苦连天，举一次便要休息两分钟。
这种人，根本就不是练武的料。
武者，就是要不断逼迫自己的极限，若是连这点心气都没有，那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强身健体的阶段，无法冲击更高层次。
而楚策的做法，让洪铁山十分满意。
他走了过去，看着连手都快要抬不起来的楚策道：“好了，不用举了，跟我来。”
“是。”
楚策拖着酸软的身躯站起，跟着洪铁山来到了演武场中间。
双腿站定，洪铁山开口道：“我且问你，你可知养炼法的精要是何？其和普通的肌肉锻炼有什么区别？”
楚策心说我要知道还上你这来干啥，但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不敬：“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赐教。”
洪铁山面露得色：“你且听好，我这就将其中关窍讲与你听。”
听到这话，楚策连忙集中起精神。
他知道，自己要开始接触到这个世界的超凡秘密了。
前世的时候，那些运动员有最科学的训练方法，最均衡的饮食搭配，最专业的运动康复师，还有一大堆高科技器材的辅助，才能达到人体素质的极限。
而在这个世界，只要天资不是太差的人，通过养炼法，花个十几年苦功便能做到。
其中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
楚策很好奇，究竟是何种秘诀，竟然能起到如此巨大的功效！
看见吊足了楚策胃口，洪铁山悠悠开口了：
“这其中关窍，便在于对天地灵气的吸收！”
天地灵气？！
楚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错！”洪铁山指了指天空，“天地灵气无处不在，我们呼吸的空气中有，我们吃下的食物中也有！修道士用其练气筑基，佛门高僧借其领悟神通，而我们武者，则是要用这天地灵气淬炼自己的身体！”
借用天地灵气，淬炼己身！
楚策想过这个世界有灵气之类的东西，但没想到灵气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洪铁山续道：“这武之一道，分为锻体、聚元、先天三境！每一境都和灵气有着莫大关联！”
“就拿锻体来说，这第一境又分为炼劲和炼脏两步！每一步皆有初成、小成、大成三个标准，目的就是要将灵气练到你的肌肉和五脏六腑之中！”
洪铁山的一番话，只听得楚策心潮澎湃。
他之前对武道也有所了解，只要达到炼劲小成，那么肌肉力量便不差于前世最优秀的运动员，李家护院、城墙上的兵士都差不多是这个实力。
而要是达到了炼劲大成，那更是将各项素质都推到了人体极限！
具体举例来说，就是能在卧推三百公斤的同时，还能冲刺进十米！
达到这个境界的武者，便有机会穿上黑甲，成为天狼军的一员！
这样的力量，如何不让人心驰神往？
深吸一口气，楚策恭敬抱拳：“请教头教我。”
看到楚策的样子，洪铁山哈哈大笑：“很好，我这便告知你养炼法的秘密所在！”
“其实我们在锻炼肌肉、吃下食物时，是会有部分天地灵气进入到我们的身体当中，只不过这部分灵气很快就会消散，难以保存。而养炼法，则是尽可能地将这些灵气留在我们的身体内！以此来强化我们的肉身！”
“举个例子，平日里我们锻炼完成后，任你再精疲力竭，身体也最多吸收千分之一不到的灵气，而养炼法，则是能将这个数值十倍二十倍的提高！”
“可以说，一套优秀的养炼法，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武者的成就！而你很幸运，我们山河帮的养炼法换作‘高山流水’，即便在这天狼城中，也属上等！只要你勤苦修炼，未尝没有一拳开山之日！”
洪铁山的一番话，听得楚策热血沸腾，迫不及待地要开始习练。
见到目的达到，洪铁山微微一笑：“好，接下来我便先传你第一套‘高山’拳，此法适用于锻炼之后的恢复，可以最大程度让你的身体吸收灵气！
你看我演练一遍，然后尽可能地模仿。”
说着，洪铁山便开始自顾自地打起拳来，只见他时而冲拳，时而跨步，时而如猿猴攀挠，时而如飞鹤展翅，许多动作看似变化极大毫无关联，但楚策却能感觉有一股奇妙的气机在他体内流转，随着他的姿势变化而在身体中游走。
“喝！”
做完最后一个动作，那气机沉入丹田，下一秒骤然朝着洪铁山的四肢百骸涌去。
“好！”
楚策只觉得内心莫名舒畅，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
洪铁山停下动作，目露奇异：“你看出了其中门道？”
“回教头，我只觉有一股气流在教头体内流动，随着教头的动作越聚越大，最后沉淀于四肢经脉内。”
楚策老实回答道。
洪铁山一时沉默了，看着楚策仿佛在看什么奇珍异宝，好半天才道：“不错不错，你很有灵性，来，你打一遍试试。”
楚策应是，凭着记忆练起拳来。
他两世为人，神魂相融，记忆力和悟性虽比不上天赋异禀的奇人，但也胜过普通人不少。
这一通打下来，至少动作是对了七七八八。
“好！好！”
见楚策悟性也是上佳，洪铁山显然很满意，连叫了两声好，接着开始亲自指导纠正楚策的错误。
第十二章 魔性发作
这样又练了四五遍，楚策已经能将动作做对。
但是，他却依然没感受到灵气的存在，只觉得这套拳十分地累，像是在做减肥操一样。
“教头，为何我并没有像你一般，将灵气汇聚呢？”
楚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洪铁山大笑道：“小子，这套拳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发力的肌肉，配合的呼吸，身体的舒展，细节差上一分，效果便会大打折扣，你若是第一次练便能汇聚灵力，那便是绝世天才了。”
“原来如此。”
楚策听了，心态也就平稳了，知道练武一事讲究苦学多练，急不得。
洪铁山又道：“你也别灰心，我看你的悟性在帮中已算是上等，估计一周内便可成功汇聚灵气。”
“是！晚辈一定努力，不负教头期望。”
洪铁山满意地点头，看了看天色道：“好了马上就到正午，你先去吃饭，之后我再传你‘流水’拳，那套拳比较温和，用于消化食物中的灵气。”
楚策自然不会有异议，低声应是。
上河帮内有帮众专门的食堂，里面各种食物一应俱全，价格也比外头酒楼便宜，当然这个便宜是相对的，对于之前的楚策来说便是天价。
一份炒肉二十钱，一颗鸡蛋五钱，大馒头一个三钱，还有那鲜嫩的黄花鱼，一条要五十钱。
楚策许是穷惯了，被这琳琅满目的菜式看花了眼，硬是下不去狠心。
但终究他还是理智的，知道此刻不是抠搜的时候，自己的身体需要补充大量营养。
于是他找来小薇，二人点了条鱼，一个肉菜一个素菜，一人一颗鸡蛋，六个大馒头，合计八十六枚铜板。
小姑娘别提有多心疼了，还是楚策柔声安慰了好一阵，又见钱都花了，才肯去动筷子。
而楚策也在心底默默合计，按照这么个吃法，自己兜里的那些银两最多吃一年！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武者锻炼消耗大，营养跟不上就是白练！
不然怎么有穷文富武的说法，就是本地人家，也最多供一个孩子练武。
只能等练拳有成，做些帮派内的任务赚取外快了。
吃完饭，楚策回到演武场，继续跟洪铁山学拳。
在将流水拳学会后，他开始温习这两套拳法，琢磨其中的变化，尽量做到不让身体内的灵气逸散。
他练得很专注，没有一丝懈怠，这也让洪铁山大为满意，教得更加用心。
很快夜幕降临，吃过晚饭后，楚策依旧没有偷懒，反而更加刻苦地练拳。
不过因为身体已经足够劳累，他并没有打完整的拳法，而是在琢磨每一式的细节，慢慢体会灵气在身体中的流动。
三套拳打完，楚策浑身是汗地摊在演武场中间，大口喘着粗气。
很累，但很满足。
望着满天星斗，楚策只觉得恍若隔梦。
就在昨天，他还是个城墙上的苦力，连自己小妹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而今天，他却已经加入山河帮，得授拳法，未来可期。
“穿越五年，历尽艰辛，终于获得了接触超凡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切不可惰怠，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缘！”
楚策内心暗下决心。
他抬头看看天色，月亮已经快要爬到头顶，是时候歇息了。
楚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必须配合充足的睡眠肌肉才能快速恢复。
这般想到，他起身，准备返回屋内。
魏雄给他在帮内安排了一间双人小屋，一月只收一两银子。
但没走几步，突然一丝莫名的悸动从心口传出，楚策脚步一顿，身子猛地蹲下！
“不好！”
他神色大变，转身就跑，但没跑几步，忽地无法抑制的杀戮欲望涌上脑海！
“嗬——啊！”
楚策发出一声低吼，皮肤上竟开始不断长出长长的黑毛！
同时，他的瞳孔覆盖上血光，鼻子在瞬间变得敏锐异常，气血的香甜气味不断涌入！
楚策猛地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住处，那是一排排的木屋，里面住的都是与他一般的见习成员，而此刻在他眼中，这些人就如热成像般化为了一个个红色的模糊人影，血气越是强大的，在他眼中就越是庞大。
肚中是遏制不住的饥渴，现在的楚策只想毫不顾忌的冲进去，大口吞食那些甜美的血肉！
不行！！！
楚策发出一声低吼，重重一拳锤在自己身上！
倘若自己此时失控，那么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喂！小兄弟你没事吧？”
这时，不远处传来关心的声音，却是一个帮会成员看到楚策状态不对，走了过来。
“我......我没事，就是肚子有些疼。”
“真的？”
“真的！你别多管闲事！”
楚策突然一声大吼，吓了那人一跳，也不敢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而楚策则是踉跄地爬到一旁，缓缓坐下。
他身上的黑毛开始褪去，眼中的血光也逐渐消失不见。
但楚策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他抬头再度望了望天空，圆月高挂，正是子时，阴气最盛的时候！
“没想到受到阴气刺激，我体内的魔性竟会爆发。”
“还好，这次没那么强烈，我还能压制得住，不知和我气血增强有没有关系。”
“但是，那些魔性更加壮大了，倘若每过一天他们便壮大一分，总有一天我会压制不住......”
楚策喃喃自语，金手指帮他摆脱了困境，但却给他创造了另外的麻烦！
轻叹一声，楚策摇头：“目前也只能努力练拳，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随着我武道修为提高，能够压制住体内魔性吧。”
心念既定，楚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怀着心思进入了梦乡。
......
与此同时，天狼城狩魔司内。
萧天策坐在桃木雕花椅上，点着昏黄的油灯，正翻看着厚厚的卷宗。
“太初三年，当众鞭打建墙工人致死，罚俸禄一两。”
“太初三年，欲纳流民之女为妾，其父不从，鞭打致死，后其母殉情而死，罚俸禄二两。”
“太初四年，家中小妾携初生幼儿逃离被抓，鞭打致死，罚俸禄一两......”
“这个李聚福......真是个人渣啊！”
长叹一声，萧天策合上了卷宗，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经历一天的搜寻，却还是不见妖魔踪迹，无奈之下萧天策只得从李聚福的关系入手。
最开始，李聚福还是颇为收敛的，最多干些贪污受贿的活计，但自从五年前妖庭发动战争，大批流民涌进天狼城后，他便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仗着有个主簿舅舅撑腰，专挑流民欺负，干了不少丧尽天良之事。
可以说，死得不冤！
但问题也来了，他的仇家实在是太多了！这要一个个排查下去，不知得查到什么时候！
而三日之期已过一天，要在接下来的两天内抓住妖魔，萧天策实在没把握！
正当他一脸苦恼之时，突然大门被推开，年轻道士卓天羽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嗯？何事如此激动？”
卓天羽深吸一口气，抑制不住兴奋道：“大人，我审讯李家下人时得知了一个消息，那李聚福最近看上了一个流民，想收作小妾。”
“这有何稀奇？”
“大人，重点不在这，重点是那流民的哥哥你道是谁？”
“谁？”
“就是当日我们在鬼域中发现的那个流民，楚策！”
“什么？！”
萧天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此话当真？！”
第十三章 凝聚灵气
第二天一大早，楚策起床吃了个早饭，便来到了演武场。
“凝聚灵气，讲究的是心与意合，心随意动！不要让呼吸破坏你拳法的节奏！节奏一断，这气自然也就散了！”
洪铁山已经在演武场候着，看到楚策，他打了声招呼：“小子，昨晚睡得怎么样？”
楚策笑道：“很安稳，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接着他抱拳施了一礼：“洪教头，昨晚小子私下习练时有所领悟，还请教头指点。”
“好！”洪铁山点头，“你且打一遍给我看看。”
“是！”
说完，楚策开始缓慢演练起流水拳法，一旁的洪铁山初时还面带笑意，但渐渐地却变成了惊愕。
“灵气凝而不散，聚而不滞，你竟一个晚上便领悟了此拳法的关窍？”
洪铁山有些不可置信。
虽说这套拳法不算很难，但普通人起码得一个星期才能入门。
而楚策，却只用了一个晚上，这等领悟速度实在恐怖！
洪铁山叹道：“你已经领悟了此拳法的关窍，只是身体动作还不熟练，所以无法凝聚灵气，我也没什么好教的，你只需勤加练习即可。”
“是！”
楚策内心也是喜悦，不过他却不满足于此。
“教头，我想问一下有没有能加快武学修炼速度的方法？”
“嗯？”
听了楚策的问话，洪铁山眉头一皱。
“小子，你的领悟速度是快，但也别骄傲自满，好高骛远！这汇聚灵气只不过是习武第一步，即便是愚笨之人练得两三个月也能练成。况且同样是汇聚灵气，有人能利用十之三四，有人却连百分之一都不到，你还得好生努力！”
楚策忙道：“小子知道，教头放心，晚辈绝不会急功近利。”
“哼，你知道就好！”洪铁山轻哼一声，续道：“不过你想要知道，倒也无妨，这促进武道修为的方法数不胜数，但对于我等平民来说，主要便是依靠药浴。
像我山河帮便会定期熬制药浴，五两银子便可泡一晚上，能够极大促进肌肉吸收灵力，对炼劲阶段的武者有莫大好处。”
药浴么......
楚策在内心默默记下，打算之后询问一下魏雄。
接着，他怕洪铁山生气，倒也不敢多问，而是在一旁老老实实练起拳来。
就这样练了两个时辰，楚策的拳法愈加纯熟，终于第一次凝聚出了灵气。
这是种很奇妙的体验，他只感到随着拳法打完，肚中消化的灵力如小溪一般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整个人就像是泡过温泉一般，不仅肌肉的疲惫感消散了大半，还感到气力也增加了些许。
最关键的是，楚策能够感受到，随着灵气融合进他的身体，魔性对自己心性的影响瞬间就少了一分。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只要武道境界不断突破，便能压制住那魔性！”
激动之下，他修炼得更加勤快。
而洪铁山在看到他成功凝聚灵气后，依然没有半分懈怠，倒也放下心来。
吃过午饭，楚策继续回到演武场练拳，消化食物中的灵气。
这时，突然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楚老弟，我听老洪说你成功凝聚灵气了？”
远处，一虎背熊腰的大汉大踏步走来。
楚策停下身形，转身笑道：“都是洪教头传授有方。”
得到肯定答复，魏雄再度大笑：“好！好！好！我就知道我魏雄没有看错人！”
“魏大哥你怎么来了？”楚策问道。
魏雄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道：“听洪教头说，你想泡药浴？”
楚策点头：“是。”
魏雄续道：“是药三分毒，这药材带来的灵气，终究不如自家练出来的，这点你需谨记。”
楚策连连称是，魏雄这才满意道：“不过你之前从没泡过药浴，尝试一次倒也无妨，今晚咱们帮就要熬炼一场药浴，你去城北的药材铺将纸条上的药材买来吧。”
说着，魏雄递过来一个布包和一张纸条。
“是。”
楚策接过布包，就出了门。
这天狼城的外城除去城东的平民窟，还分了十几个区，每个区都有居住、商业、工业等三个部分的划分。
药材铺就在商业街，离得不远，走了不过十来分钟便到。
此时正午，街道上热闹非凡，商贩吆喝声不绝于耳，做糖人的老爷爷，杀猪的赤膊大汉，纺织铺的艳丽老板娘，形形色色的人在这条街道上汇聚，楚策竟产生了一种回到以前那个安定繁荣世界的错觉。
这时，一股难闻的恶臭突然钻进了他的鼻腔。
街道角落，四五个流民聚在一起，双膝跪地，头几乎贴在地上，只举起双手，做乞求状。
他们年纪尚幼，大多是没有劳动力的小孩子，其中有的比小薇还小上不少，衣衫几乎都成了碎布条，露出底下瘦骨嶙峋的身体，然而这幅惨像却没有引得多少同情，人们捏着鼻子，像躲瘟神一般从他们身边绕着走过。
其实，最开始人们并不是这般冷漠，但三年的时间，日益增多的流民耗光了当地人所有的耐心。
就连魏大哥，也是看出了他身上的价值，才对他这般好。
楚策叹了口气，上前在每个孩童手中都放了十个铜板。
他不知道自己要过多久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但现在，他还没有那么快忘记自己流民的身份。
听着身后稚嫩激动的感激声，楚策默默加快了脚步，有些事他无力改变，至少现在不能。
忽然，一声若有若无的尖啸声响起，紧跟着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楚策下意识回头一看，却发现刚刚还聚在那里的流民已经不见了。
“奇怪......”
楚策内心隐隐感到一丝不对，但也没有在意。
很快，他来到了药材铺。
“百年老参五十两，冰晶草三十两，当归三百两......”
药材的伙计按照纸条上的抓好药：“一共七十九两银外加一百七十八钱。”
楚策点头，掀开布包取出里面的银子，一一点数给了伙计。
交完钱，他突然惊讶地发现布包中还剩下五两银子。
顿时，楚策的内心升起一股暖意。
默默将这个人情记在心底，楚策抓起余钱和药材，走出了药铺。
这时，他发现适才的那些流民幼童又重新聚了回来。
摇了摇头，没有再管，楚策向着帮派院子走去。
就在这时，一只干瘦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阿策？是你吗？”
第十四章 药浴
“嗯？”
听到有人叫他，楚策惊讶地回头，眼前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脸上满是时光和苦难的刻痕。
“吴大哥？”
楚策没想到在这竟然遇到了熟人，眼前这中年汉子叫吴全，是他们城墙上同一批做工的工人，之前对楚策颇为关照。
“阿策，竟然真的是你！”吴全围着楚策，左瞧右看，“你昨天没来做工，我还以为你被李聚福那厮给......算了，不提那鸟人，阿策，你这身衣服哪来的？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发达了啊？”
他的眼神中满是艳羡，锤了楚策胸口一拳：“怎么，不得请同甘共苦的兄弟吃顿饭？”
楚策迟疑了，看了看手中的布包，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在刚来天狼城那段日子，吴全确实教了他不少，虽不算什么大恩，总归是份人情，于是转而笑道：“这是自然。”
正好此刻也到了吃午餐的时辰，二人选了一家量大价廉的小店，先要了五个大肉包子，又要了一盘小菜配馒头吃。
吴全吃得很香，满嘴都是油，嘴里还不停嘀咕：“好吃！真好吃！我都不记得多久没吃过肉了！”
楚策笑着应和了两句，眼前这个汉子家中还有妻儿，日子过得比自己之前还紧巴。
吃完饭，二人开始胡天海地地闲聊起来。
“对了阿策，你知不知道红莲教的事？”
“听说过，似乎在城外闹得挺凶，不少商行为此都加了一倍的镖师。”
“嗯，不过这几天那伙人越发嚣张了，就在昨天，他们甚至袭击了天狼城的巡逻队！”
“什么？！此事当真？”楚策吃惊不小。
红莲教这种组织，名义上是宗教，实际上和流窜的山匪也差不了多少，收些买路钱维持温饱也就罢了，谁给他们的熊心豹子胆去攻击正规军？
“千真万确！”吴全狠狠咬了口包子，“昨日我在城墙上亲眼所见！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地运进来，往日威风凛凛的巡逻队像蔫了的狗子一样！”
“城外是越来越乱了啊。”楚策感慨道。
接着二人便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
时间过得很快，眼见天色不早了，楚策便笑着告辞：“吴大哥，我还有事，该走了。”
“嗯嗯。”吴全擦着嘴巴，“老弟你现在在哪做事啊，有空老哥还想找你叙叙旧。”
听了这话，楚策眉头微皱，想了想，还是道：“我现在是山河帮的学徒，吴大哥，这事还希望你为我保密。”
吴全露出了然的神情，连连道：“我懂，我懂，老弟放心，大哥这嘴不会乱说的。”
忽地吴全眼睛一转，又道：“楚老弟啊，我家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我家那小儿快七岁了，可还没尝过肉味呢。”
“嗯......”楚策微微沉吟，伸手喊来老板，“店家的，再来五个肉包子！用油纸包好！”
“好嘞！”
楚策接过热腾腾的油纸递给吴全，笑道：“当作我给孩子的礼物吧。”
吴全深深看了楚策一眼，没有多说，拍了拍他的肩：“多谢老弟，我这就回去做工了。”
“好。”
吴全走了两步，忽地又回头道：“我之前跟你说的红莲教......似乎派了不少人潜入城内，前不久甚至还杀了一个白云观的道士......你多加小心。”
楚策一愣，还不等多问，吴全的身影便消失了。
他挠了挠头，也没多想，提着药包便往回走去。
很快，山河帮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
然而刚一进门，楚策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魏雄带着十几个弟兄站在主院，似乎在等着谁。
“魏大哥，我回来了。”
楚策摆手喊道。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魏雄却没有回话，而是神情严肃，上前问道：“阿策，你刚刚去哪了？”
楚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道：“我遇到了之前做工的朋友，一起吃了个饭。”
听了这话，魏雄脸色稍松。
“魏大哥，怎么了？”楚策不禁问道。
“刚刚萧大人来了。”
“啊？”楚策吃了一惊，“狩魔司的萧大人？”
“不错。”魏雄点头，“萧大人指名道姓要找你，在这等了你半小时，实在见不到人影才走的。”
“竟还有此事！”
楚策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内心却是突突直跳，暗道不会自己杀死李聚福的事暴露了吧？不然为何对方无事要来找自己？
另一边魏雄续道：“不过这两天你还是不要离开帮会了，免得凭白惹人起疑。”
楚策点头：“这是自然。”
魏雄应了一声，使了个眼色，顿时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来到了楚策身侧。
楚策脸色微变：“魏大哥，这是......”
魏雄目露歉意：“阿策你知道的，狩魔司地位特殊，我们山河帮得罪不起，这也只是保险之举。不过你放心，萧大人乃是狩魔司最为知名的除魔校尉，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楚策深吸一口气：“魏大哥，我理解的。”
“这就好。”魏雄似乎还有些过意不去，说道：“阿策，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待此事了结后，帮内会给你补偿。”
“魏大哥见外了。”楚策笑道。
魏雄能对自己这般好已是难道，再要求他顶着狩魔司压力庇护自己，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之后，楚策冲魏雄打了个招呼，便旁若无人地来到演武场继续开始练拳。
他的内心自然很是不安，不过此时急也没有用，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这样，一直练到晚上，他的拳法愈加纯熟，汇聚灵气的效率已经到了百分之一，这让洪铁山赞不绝口。
“才两天便能够利用百分之一的灵气，你这等资质，即便在帮内精英成员中，也算上等，若你每日都这般刻苦，不出意外三月便可炼劲初成，三年即可小成！而这还是因为你身子骨弱，拖慢了进度......”
洪铁山颇为感慨：“我从小练武，整整十年才炼劲小成，人与人果然不能比呀！”
楚策听了内心虽是喜悦，但也没有任何骄傲自满，两世为人，还受过现代高等教育，领悟力强点正常，并不能说明他的武道资质有多好。
是以他只是抱拳道：“教头过誉了，武道路漫漫，晚辈还是咿呀学语的婴儿。”
见楚策如此谦虚，洪铁山哈哈大笑，内心对其更是欣赏，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不必在我面前自谦，那药浴也该准备好了，快去泡吧。”
“是。”
楚策应身，告别了洪铁山，来到帮会内的大澡堂。
此刻那里挤满了几十个浑身赤裸，肌肉虬扎的大汉，正光着屁股，互相间有说有笑，而一旁还有十几位仆人在添火加柴，熬炼药浴。
“这药浴，跟前世小说中写的不一样啊，怎么这么多人一起泡？”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这样倒更合理些。
“来！楚老弟！”
魏雄也挤在这群大汉中，伸手招呼楚策过去。
“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昨日才入我们帮的楚策，日后，他就是我们帮的兄弟！”
“喔喔喔！！”
几十个赤裸大汉欢呼着蹦蹦跳跳，这如火的热情让楚策有些不好意思。
魏雄大笑：“楚老弟，都是自家兄弟，害羞什么？”
说罢，几人围上了三下五除二将他扒光，这下算是彻底地坦诚相待了。
而楚策在刚开头有些扭捏后，便也彻底开始放飞自我，与这群大汉闹作了一团。
练武的汉子没什么心机，倒是好相处的很。
不过时，药浴也熬好了，一个个大汉便嗷嗷叫地跳入澡堂，如同下饺子一般，捡起一团团黑色的水花。
楚策也有样学样，一入水，便觉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感，他心知这是药力在发生作用。
当下他也不多嬉闹，而是默默靠在角落，仔细感受着体内运行的灵气。
第十五章 难以言说之事
这药浴中的灵气十分饱满，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顺着他的毛孔往里面挤，不知比楚策平时修炼的效果好上多少倍。
传说将高山流水两套拳法练到大成时，便不用再借助拳法呼吸汇聚灵气，而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体内灵气流淌。
眼下楚策自然是差着远，但也在学着尝试。
其他汉子也安静了下来，就这样随着时间推移，药浴中的黑色越来越淡，待得一小时后，黑色彻底消失不见。
此时楚策再睁开眼，只觉体内灵气磅礴，肌肉仿佛一下增加了好几公斤的气力。
这不过一小时的药浴修炼效果，起码顶得上他三天苦修！
而同时，他的气血也得到了极大的滋补，虽然身体还是瘦弱，但双目炯炯有神，较之之前流民时，气血实在是强大了太多。
“怪不得说穷文富武，若是我能天天泡这药浴，估计要不了一个月便能炼劲初成了！”
炼劲初成，无论是肌肉力量还是耐力都会有极大地提高，放在前世，差不多相当于健身十几年的壮汉。
而届时，楚策便也有资格学习一些攻伐的拳脚、兵械了。
泡完药浴，楚策又独自去演武场练了一番拳，最大化药浴的效果。
这时，他抬头看看天空，已经快到子时，也就是魔性该爆发的时候了。
他又瞥了眼四周，两位大汉正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这下麻烦了。”
楚策暗道。
若是自家在二人监视下长出黑毛，那场面，啧啧啧，估计不等萧天策开口，魏雄就会第一时间提了他的脑袋。
他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楚策估摸着魔性爆发的时间，向监视自己的二位大汉走去。
“二位老哥，小弟想上厕所。”
那二人对视一眼：“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
“嗯，去吧，我们在外头守着。”
“多谢老哥。”
说罢，楚策便提着裤子进了茅厕。
而那二位大汉便在外头等着。
这时，其中一人突然道：“这小子怎么偏偏这时候上厕所，不会想趁机逃跑吧？”
另一人嗤笑道：“往哪跑？顺着屎坑游出去吗？”
“也是。”那汉子挠了挠脑袋，就不再多说。
就这样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楚策还没出来，两人又泛起了嘀咕。
“大哥，这家伙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好？不会是掉坑里了吧？”
“不至于吧......”另一人也有些不安，砰砰敲了两下门，“喂，小子你还在不？”
“我在。”
茅厕里传来沉闷的声音。
“快点！”大汉催促道。
“我尽量......”
外头二人对视一眼，乐了，得，这小子长得挺英俊，竟有这般难言之隐。
没法子，只能继续守着了。
就这样又过了五分钟，里头突然传来痛苦的呻吟。
“嗬！啊！”
紧接着，是强忍着憋着气地粗喘。
“哈！”
“哈！”
“喝啊！”
外头二人有些绷不住了，回头，目光似乎穿过了茅厕的外墙，看到了里头努力挣扎的人影。
两位大汉的眼中浮起了同情，小小年纪，竟然就......唉！
莫名地，他们内心对这位新入门的小兄弟多了份亲近。
就这样，痛苦呻吟夹杂着竭力低吼的声音交替，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终于停歇。
“吱呀”一声。
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楚策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浮现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二位大哥，适才发生的事还请为我保密。”
“楚兄弟放心。”
二位大汉满脸深沉，上前重重拍了拍楚策的肩膀。
“我们懂！”
楚策面色不变，内心却是郁闷。
适才举动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他只能希望这二人能够守口如瓶，不然他可丢脸丢大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
果然如楚策之前所料，气血的增强和肌肉灵力的增多都能够帮助抵挡魔性。
这次魔性带来的爆发比昨天要强上一分，但楚策却感到抵挡起来反而轻松了些。
“但是之后没了药浴，我的修炼速度就会慢下来，届时就麻烦了，不过这魔性的增强应该也有个上限，不可能每一天都比之前强。”
“还有萧天策的事，不知他调查到了哪一步，是怀疑还是有了证据？又为何突然要来找我......”
楚策在内心默默思考。
最后他叹了口气，多想无益，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之后，他便回到自己的住处歇息。
第二天一早，便又起来练拳，这一整个白天都无事发生，不过等到晚上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萧天策在魏雄的陪同下，大步迈入演武场，锐利的眼光一扫，便锁定了正在练武的楚策。
“阿策，萧大人来了！还不快过来！”
楚策听到喊声，内心猛跳，知道躲不过，只得深吸一口气，小跑过来，冲着萧天策恭敬行礼：“萧大人，不知大人找小人何事？”
此刻的萧天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脸色阴沉，眼窝挂着又深又沉的黑眼圈，语气也很不耐烦，上来直接问道：“你昨日去哪了？”
楚策不敢怠慢，忙把昨日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听了楚策的解释，萧天策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这时魏雄上来打圆场：“萧大人，不知您找我家小兄弟何事？您尽管说，只要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辞！”
谁知萧天策丝毫不给魏雄面子，冷笑道：“你家这个小兄弟可不简单，乃是本官查案的重大嫌犯！”
“啥？”魏雄傻眼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道：“萧大人您指的案子......可是三日前那黑僵杀人之案？”
“你消息倒是灵通。”萧天策点头，“正是此案！”
魏雄笑了：“萧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若是此案，同楚老弟又有何干？他不过一流民，何德何能与妖魔扯上干系？”
萧天策道：“那黑僵自平民窟鬼域中而出，事发当日此人正在鬼域之中。”
魏雄点头：“这我知道，他是被逼无奈前去‘做工’，那日我也在。”
萧天策续道：“那你可知其为何要去‘做工’？”
“为何？”
“因为李聚福要强娶他的小妹！”萧天策顿了顿，“也就是说，此人与李聚福有强烈的仇恨，动机充足！”
魏雄张了张嘴，想说这又如何？有可能是巧合罢了，但萧天策却没给他机会，直接挥手寒声道：
“来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