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很安静
道理何在呢？
在于众与人分，
一人之变，如人人之变。
可人人之变，却与日巨新。
同一时刻，放眼天下，有人因丧命而哀，有人因诞子大喜。有人迷途酒肉，有人醉倒寒门街头。
如此种种，便叫，众生相。
众火齐高，便是一国。
国色山水，皆过众生，皆如万民。
一国之新，便是新在此处。
那道理可有用乎？说有用可，无用亦可。
探问古人智慧。
有呼声高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有大器重喝。
“为君侯当做人也！”
所谓治国之道，便是如此。以民为重，以己为重。二者区分，也不过是少了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里面的高低，那也是好坏各半，而并非法坏，而是人心坏。有人说。
“天下也许有无坚不摧的钢铁防线，但如若人依旧存在当今，那前者便依旧有洞可钻，只因，人者，乃天地最大漏洞也？”
这话倒也不是在骂人，事实如此。毕竟，前人也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
放眼历史，以人而起，以人而终，丑恶狠毒，大到兄弟相争，父子相残的惨剧。也不是说少到只有一二。
故此，若是当选前者，便是撑死名六代，终毁后人手指尖。而选后者，也不过是强猛大一时，倾崩似地震的可怜。
说到底，都是灭亡罢了。
正因为早就预料到，世上绝无万全之国。
所以，前人才会率先去遐想，那至美至善，无所不能的地方。
那让陆罄竹说就是，这话有道理，但却没什么用，甚至还不如那廊桥夫子，醉生梦死得低吟，最少夫子开口，也称辞藻华丽，如龙凤飞。而这半句，是蚂蚁爬过蚯蚓腿，押韵也不见半锤。
……
城里的故事，总是显得铜臭味太足。
想想也是，全是人造的地界，哪里来那么多自然的香味。
但出了城外，仿佛一切都有所不同了，天更高，山更远，就连吹来的风，都带上了一抹茶香的清甜。
啊哈，还真是茶香清甜！
见不远处，大道旁自有空地。
红砖木瓦勾帘门，好一个简陋小地方。
像这种专门路边的茶屋，多是周围藏在林间村落的人家建造，
价钱可以说廉价，东西自然也谈不上多少。
就是图一口清泉，为来来往往的各位解解匆忙。
也许好人真的有好报，江湖上不知何时起有了一个规矩，就是万万不可在此处地界动刀，尔等自有仇恨，但该杀该打，却不能连累无辜人。
当然，更多的是，如今这世道，来来往往，都很辛苦，
谁也不乐意如此舒坦的歇脚处，全都拔腿跑了。
更别提，大齐与众不同，令法齐全，在这方面也有束缚。
免得有些人，财大气粗，真把自己当成了老天爷。
小屋肯定不会大，但胜在通风极佳，所以这汗流浃背得挤成一团，才不会气味太重。陆罄竹挑开帘子，探目一瞧，
热闹也没太过分，几桌人，有多是生意人，也不见有什么穷凶极恶的。
“呦，您老人家受风尘，赶紧坐赶紧坐，二妞儿，赶紧给这位仙人上碗清热的甜汤！老先生，您真辛苦！”
陆罄竹迎着客气落稳屁股，
“哈哈，追梦自有，何谈辛苦？一路奔波，全享受也！”
“您敞亮，不知您可吃点什么？”
“哦？那你此处可有啥菜？”
“哈，小店如您见，便宜滋味薄，山珍海味定没有，一碗酸面少不了。也有馄饨馍馍跟菜包，路上干粮背袋藏！若您胃口好，一杯老白干，配腊肉二两，您觉得，可行？”
“那就来酒肉，带碗面，酸面条子，好久没尝过了。”
一扭腰苗条的女子，端着一碗汤放下，便急忙走了。
张罗的小二笑道。
“家中贤内，啥都好，就是太见生，您且稍等，马上给您切好端上来！”
地方不大，却热情似火，
也不知是天太热还是如何，脸皮凉透，心里却热热的，
不，该是这甜汤太爽口才对。
等到面上桌，刚滴溜一口，又来了客人。可真是奇怪，白花花的老头独一个在前，这又瞧见两个娃娃，大的那个十三四，个子不高，小的那个七八岁，有些调皮，都是风尘仆仆的。
“老先生，这实在是腾不出地方，您可介意拼个桌？”
“快让两个娃娃坐吧！”
瞥一眼外面，果然不能是两个娃娃自己赶山路。门口还站着两个人，应该是护卫吧，小二端两碗茶出去，便又匆匆进来。
两个娃娃胃口小，就一碗面条，加两个馍馍。
可小的那个，却抖腿拍桌，
陆罄竹笑着把胜许多的肉推过去，
大的那个刚要开口。
“唉，老夫一把年纪，吃肉得一片，嗦嗦品其鲜，两位小友若能帮老夫个忙，那可就太好了，要不然老夫这仅剩的几颗烂牙，就得栽在这肉片上了。”
“那…谢谢您！”
看来大的那个也是馋了嘛，
陆罄竹笑着端就被，见小的那个眼珠子滴溜转过来，笑道。
“这可不能给你哦，等你在长大些，再品其中滋味吧！”
小娃娃努努嘴，不过很快，就又沉浸于肉带来的快乐中去了。
陆罄竹没关注两个小娃娃，两个娃娃胆怯的很，而门口那两个护卫，倒是压低声音聊的似乎很开心，
也没瞧见马匹，这一路的奔走肯定很辛苦了。
两个娃娃吃的飞快，拍拍肚子，结账便走了，还不忘记再跟陆罄竹道声谢，陆罄竹笑着挥挥手，便又跟剩两口的酒拼劲去了。
……
这世上的事，多是神奇。
就好比是这老天爷的脸色。
陆罄竹念他下点雨，那天上就是云朵，也没几颗，晴朗朗，闷热热，除了让人心情烦懵，那就只剩下，风尘可瞎眼了。
尤其是那赶路太着急的，哒哒哒一匹马连着一匹。
卷起一层雾蒙蒙的黄布，把人给困在里面。
你说，这还能有点道德吗？
可等心里头气不打一处来，埋怨句，你要是死活不下雨，那有种就叫这一片的青绿都晒干算了，
这雨点儿啊，哗一下就来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山里头，指望到处有破庙，那就是做梦了，不过洞穴确实不少。毕竟那大洞小洞的主子，除非是最屌胆大本领人，不然没什么人去造次的，那没人招惹，可不就开始泛滥了嘛。
所以在那山里村子，都有代代传的猎人，亦是为了防患此等灾难的发生。
不过洞穴虽然多但其实不怎么好找，尤其是这样的下雨天，深山老林路陡峭，不小心摔一跤，可能半条命都没了。
因此，如果真的倒大霉，途中淋雨了，那除了冲老天爷骂两句粗口，也就剩下跑去树林里躲躲了。
林子挡雨，自然有所疏漏，
天热气暖，身上朵见潮，索性除了雨声，四下都很安静。
……
第135章 聒噪
大雨滂沱，滂沱的雨，叫声音都压的静寂。
“快带山主走。”
“王三！！”
“走！”
……
踏脚而来，泥水飞溅。
黑影叠叠，只是一甩刀尖水。
“呵，没想到我王三窝囊了半辈子，临死之前，也能做一做英雄。来吧，垃圾们，那些人怕你们，老子可不怕！！”
……
奔跑，奔跑，在穷命之中，连嘶吼跟呼喊，都成了大雨前的蚊吟。
“呜呜呜呜，王三他，王三他…”
“山主，振作一点。”
“可，可是…”
“啧，好多的数量。”
“喂，喂，李玉，你要干什么！”
“山主，恕我无能，不能再护着你了。”
“李玉！不要！”
“山主，听着，往东走，肯定会有人去接你们的。”
“李玉！”
“我会把他们全部引开的，所以，不要害怕，好吗…”
……
只是狼狈的抬腿，被雨打的，将要失去力气。
眼前的风景越模糊，耳后的声音，全成了冷意。
脸上滑落的，也早就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
只是，咬紧牙。
“姐姐…”
“小溪，坚持住，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嗯，我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
当天际闪下一道惊雷，而那刺目之光，究竟是斩断了最后生机的利刃，还是，万物挥春的讯号。
只听听那雷鸣。
漫山而走，惊得鸟兽哀鸣。
……
有山中老窑洞，足有几十家，藏于深林内。
窑洞，并不是到处都有的，毕竟想要保证这种凿山而居的房子住的安心，不会三天两头就出现塌陷。这对山体的要求很高。
且，窑洞住起来没那么舒服，建造，也很麻烦，
大齐境内很少见到这样的窑洞，
像眼前这一片，各有门户，但气息朴旧。
猜测应该是最少百年前的留存，至于曾经住在此处的人，去了何处？恐怕只有那用力拍打门扇的风，才能知晓。
天气很差，且越来越差。
林子里，动物们因为雷声而躁动。
也许，不止是因为雷声，
远处，本来还能见到的风景，逐渐的被黑暗所吞噬，
就像是，有看不见的恶，正将仅剩的光明蚕食，将这一片窑洞，逼入绝境。
在闭锁的门内，只有微弱的光，仿佛油尽灯枯的蜡烛，摇摇欲坠的颤动，张文小心的盯着门缝，目睹那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虽然那速度很慢，犹如蜗牛爬行，但依旧让张文的心跳急骤如雨，手心的汗水，染湿了刀把。
“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
“勉强保住了一命，我们应该早点行动的，”
女人的声音沙哑，藏着心疼。
“这是我们的职责，留守。”
男人的声音就很木讷，显得不通人情。
“呵，说的好听，不过是群，不知变通的家伙罢了。”
“你大可以反抗而走，为什么还要留在这？”
面对男人毫无威慑力的质问，女人开口道。
“因为我可以抛弃信仰，但绝不可能抛弃因为狗屁信仰，而有可能受到伤害的无辜之人，尤其是两个孩子。”
“那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做法，只是助长火堆的燃烧。”
“呵，我说的很清楚，我会保护他们的，即便是付出这条命，无论是外面的那群家伙，还是你们，我都不可能叫你们伤害他们。”
男人停住了声音，仿佛，整个屋内的空气都在同一刻静止。
气流凝固，压迫的心脏又开始加入。
“怎么样？”
那是在问张文。
“很糟糕，数量前所未有。”
“求援有可能抵达吗？”
“总共十个人，我虽然很想祈祷，只有我们几个这么倒霉，但，这恐怕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无妨，只要家中无事，还有机会。”
“还有什么机会？只要有一次的懈怠，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祖宗的诅咒，你可不要忘了。”
“不会懈怠的，虽然没有上一次丰富。但，还会有人去的。”
“你觉得凭咱们，有可能杀出来一条生路？况且，就算咱们侥幸成功了，这个女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的自信是保护住山主，无论面对的是谁。而我的自信，便是将山主送去她应该去的地方，无论面对的是谁。”
“呵，还真是有够简单的，我一直都在想，我们这群家伙，早就死掉才好，这种活法，肯定是错误的。”
“放心吧，死亡总比活着容易，你马上就会得偿所愿的。”
“来了！！”
还算是轻快的氛围，就像是那摇摇欲坠的火光，现在，也被看不见的巨大浪潮，给彻底掀灭。
吞咽口水，握紧弯刀。
犹如枪火，蓄势待放。
“嘿，我突然有点想吃福康饼了。”
“等着一切都结束以后吧。”
“女人，你就在这保护好他们的。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很大男子主义，最讨厌女士优先罢了。”
推开门，很沉重。
仿佛有一座大山，被挡在门前。
但，依旧被男人用力的推开，外面没有风，很安静，但，一脚踩出去，就像陷入泥潭，每一步都很吃力，让人忍不住好奇，那天上消失的幸运云朵，是不是也是被这泥潭拽走，所以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彭！
沉重得关门声，一切，又似乎回归正常。
娃娃的呼吸沉稳，起伏的胸膛在深夜犹如星光。
那肯定是代表希望吧！
黑暗中，握紧长刀的女人坐在旁边默想。
……
大树底下好乘凉，所以陆罄竹睡的很香。
虽然陆老头始终不服老，觉得自己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年轻人，但精神头就是比不上年轻小伙儿了。
听那鼾声阵阵，实在有些吵人。
虽然古人云，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能联想到倒头就睡的，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
不过老人家多少挑剔些，不至于睡的太死，陆罄竹睁开眼。
四下很安静，安静过头了。
所以，体内的嘈杂，就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开始惹人心烦。
陆罄竹皱眉，有些不爽的一晃袖子。
“聒噪！”
那无边的静寂仿佛一朵乌云，被飞起的袖子卷走。
嘒嘒~
嘒嘒~
蝉鸣声？这个季节？
陆罄竹抬头，就看到那片蓝天，原来，在不知何时，天已经亮，是艳阳高照，晒人的很呢。
难怪那蝉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不过天亮了，也就该又上路了。
陆罄竹意犹未尽的起身，扫一扫身上的落尘。
往前踏出一步，心头喊上一声。
出发再行！
……
第136章 从未见过
听说过一富百里苦亲寻的故事。
感叹一句人心可真叵测。
也听说过流氓讹人不讲道理的故事。
骂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算是挡在大路上喊一声，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想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的故事。
乖乖掏出钱包也就能了事。
但你这深山老林，不劫财劫色，反而一跪就倒，张口便叫救命的，可真少见。
陆罄竹左看一眼，树上的虫子瞪眼睛，往右看一眼，草丛冒头的兔子跳的高。
“你，跟老夫说话呢？”
挡路的，是个女子，衣衫褴褛，血色染身，一手拖刀，可刀刃只剩下半截，斑驳腥气，不知道是砍了多少人。
见女子伤势很重，但眼中依旧光芒留存。
这幅姿态，也肯定不是哪家的无辜妇人。
女子唐突的扑过来喊救命，虽然匆忙，但目的明确。可见其面目，闻所未闻，既然是两不相干，怎么就觉着，深山老林赶路的糟老头子，能救其姓名？
总不可能是觉得，留胡子的都是华佗，才这么说吧？
那可真是病急乱投医，更胜死马当成活马医。
“唉，姑娘，莫睡莫睡，救你倒是无妨，不过，你且说清楚些，你是怎么寻过来的？莫不是老夫几夜未洗澡，已经臭气熏天了？”
陆罄竹说着玩笑话，便蹲下来，起一手治疗之法，扎针入肉，导气引流。毕竟，他可担心女子话说不完半句，就力竭而死了。
女子痛哼一声，面色愈加红润，又变惨白，紫紫绿绿，持续半钟。
陆罄竹又起针，自天门引入，见银针颤动，一股赤红之气脱身。
女子面色复归原来，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精神不少。陆罄竹收针，将女子扶正。
“老夫暂解你苦，还得听你后文。”
女子点点头，说起其中故事。
……
在这样一个时代，往前数几千年，时至今日，在一些地方，都存在有活人祭祀的事情，以前很过分，美其名曰听达神谕，将祭祀品称作神子。
属于半政治手段。
但到今天，就是纯粹的愚昧无知了。
毕竟前有人云。
天神在上，地神与邻，凡人之道，自开大门。
不信鬼神，不靠鬼神。
这样的思想，从许久之前就有。但总有一群蠢货，分不清是非好坏。当然，也就诸如之前，自松花江所遇，恶神害人之事。
那为何这种祭祀的行为会被谩骂唾弃？
除了它的行动方式，很残忍之外，其压根不能灵验，也是惹人愤怒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骗子，即便是真有能耐的妖精冒充神明，也不会说给你什么好处，至于货真价实得神，也看不上活人祭祀这种下下流的手法。
但，若说再某一处，真有能靠活人祭祀，收获到好处呢？
此处山林，藏于万藏山内，相传，曾于西南远地，有一个称作木克哈的大王，其统领着拥有千万人的国家，在当时，这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大国规模。
木克哈王朝，十分繁盛，传闻其京都，有百丈之城。有五足飞龙，有金山如海，有神果长生。
木克哈王朝，可谓是应有尽有。
像这样一个庞大且繁荣的王朝，它有可能灭亡吗？
简直无法想象，
木克哈王朝由第一任王，木克哈所统治建立，而后传承三百年，繁荣更甚。但，百代明君，终出一害。
木克哈王朝得最后一代国王，名曰克伊鲁。
跟前代再差也不过守成的历代君主不同，克伊鲁是个毋庸置疑的昏君，人渣。作为最后一代王，克伊鲁并没有兄弟姐妹，那理应，作为王室，他更应该负担起，自己的责任。
但克伊鲁的脑子显然不正常。
为了尽快的得到自己所认为的自由，在本应该顺应传统的二十岁之前，年有十七岁的克伊鲁，就趁夜深，以探问之名。将自己的亲生父母，捂死在床铺之中，克伊鲁敢这么做，当然有帮手，在当时，木克哈王朝有两位大司马。
彼此之间，明面上和和气气，但背地里却勾心斗角。
虽然君王自有帝王心术。
但人心，也会有偏。
这一偏，就会变成导火索，从秘密谋划，到自己逼疯自己，最后再到借子之手，杀其生父。
这位遭受到偏心待遇的大司马，完成的很好。
但他的图谋不知如此。
他拥有能力，那为什么？他不能成为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呢？
在这样的念头，从心里扎根后，那小小的偏心之苦，就演变成了滔滔大江。这位大司马想要的，是把克伊鲁变成一个提线木偶，最后随便找个理由，除之而后快，当然，是以大义的名义。
但他唯一没料到的事，从十岁就听他谗言，表现的被他掌控于手心的克伊鲁，
有样学样，早就出师了。
在这位大司马的计划行驶之前，在那个杀父害母的雨夜，举着黄金酒杯庆祝的大司马，直至被最信任的亲信其宝剑，捅进心脏的时候，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在这位大司马生命的最后，所听到的，便是亲信面带笑容的呢喃。
“你说的很对，做人呢，一定要向上看。”
酒杯落地的声音很动听，鲜红的血液跟果酒融合的绘画，也同样动人。
大司马在预谋，克伊鲁当然也在预谋。
先王夫妻的死，总要有个人背锅的。而优秀的人选，除了一直图谋上位的大司马你之外，别无其人了啊！
可惜的是，大司马死的太快。没机会听到克伊鲁心中的呢喃了。
克伊鲁无疑是个畜生，他的丑陋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如果天底下真有天生的魔鬼，那克伊鲁，肯定是能够胜任这个名字的。
但，克伊鲁虽然毫无人性，但他却并不是一个蠢货，所以，在克伊鲁近乎为所欲为的统治下，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他始终很享受。
没有人反抗吗？
怎么会，只是克伊鲁将所有的反抗，都杀死于腹中了。
克伊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他十分的邪恶，又，根本无法将其消灭。
以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让克伊鲁的邪恶统治，画上句号的。
所以，神明的惩罚来了。
那一天，刚好是克伊鲁得生日。这位正享受于醉生梦死中的国王，是第一个注意到异常的。
黑夜早就被习惯，所以，它一旦出现变化，就会被敏锐的察觉到。
“那是，什么？”
那个夜晚，会是所有人的梦魇。
没有恶魔，也没有怪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一切吞噬。
很安静，安静到，一无所有。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存在于梦境之中。
当仅剩的幸存者从房中走出，看到的，便是仿佛历经数百年风吹的，残破都城。
他们是否穿越了光阴？
唯一知晓的便是，这城中的大量生命，包括邪恶的暴君，都连同那悄悄溜走的岁月一起，消失了。
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从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们。
……
第137章 放牛娃与木克哈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被记载为，木克哈王朝奔乱日。
被当时仅存的木克哈王朝幸存者，认定为，这是由于克伊鲁的残忍，没有人类可以制止。所以才由老天出面，降下来惩罚，以结束克伊鲁统治的暴行。
但这个明面上的官方发言，实则并没有多少人相信。
毕竟在那个寂静之夜，消失的不仅仅只有克伊鲁，还有许多无辜之人，一同远离了人间。
如果真的是天要惩罚罪恶，那为何还要赔上大量无辜者的性命？
如果这是天需要索求的代价，那他们宁愿，从一开始，天就继续保持住自己的漠视，从不去过问人间。
那如果不去信任，所谓天上除害的说法，
关于木克哈王朝的消失跟毁灭。
那个寂静的夜晚，又能如何解释？
如果木克哈王朝，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之国，解释恐怕很困难吧，但木克哈王朝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之国，从根本意义上讲，木克哈王朝，属于神之国，准确概括，是神选之国。
木克哈王朝，是经由第一代国王，木克哈本人所统治，创立的国度，
这个说法当然没错。
但如果更进一步去思考，木克哈本人的力量，又从何而来呢？
在当时，能够让庞大繁荣的木克哈王朝诞生，并且令其繁盛数百年。
这背后的主导者，真的只有人的智慧吗？
当然不是。
最早的传言，是这样的。
木克哈，在他的名字还不是木克哈，在他，还不是一个不世王国君主的时候，故事已经开始了。
在当时的城邦诸国，都信奉神选。
以教会为直达天命的引子，以神的名义，争国立根。
那，是否真的是神明的旨意呢？
恐怕教会的领导者，最清楚不过。
世上有神吗？
如果有一个经由人口传播的故事，慢慢变成一个信仰也算。
那世上确实有神，那个将故事编造出来的人，便是无所不能的，创世之神。
没错，人即是神明，
第一个明白这道理的家伙，并没有走向，以人力胜天的道路。
他成了狐假虎威故事中的那只狐狸。
用名为神的傀儡，代替自己，在这个世上闪亮登场，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事，可以称得上最简单？他肯定会坦率直接的说。
“那当然是去，尝试欺骗一个蠢货！”
在无知，盲信，智慧的神光，未曾真正照耀人间的那个时代。面对天理无常，自然淘汰。
人，强烈的需要一个内心寄托。
那便是，神！
而那，也是教会的开始。
经由一个聪明人，编织出的，传承了何止千年的，神话。
直至，那个放牛娃出生时，世界依旧如此的运作着。城邦的君主，经由教会的神选而上位，那些强大的战士们，用自己的血肉，生命，来将不存在的神明之位，不断堆高。
直到他的威严，再也不容许旁人的质疑出现为止。
世上有没有神，其实并不重要，对于既得利益者而言，只要他们过的最后幸福，那就算人人皆为真神，又如何呢？
只能说，自私跟欲望，真是谎言最好的帮手。
可，这群在神明之下，肆意妄为的权利者。
并没有料想到，自己的春秋大梦，会被一个，从没被人注意到的放牛娃，所终结。
放牛娃当然有名字，他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跟希望参军，去为神圣的战斗，抛头颅洒热血的哥哥不同，放牛娃每天除了放牛，就是思考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看天，会想，为何天空湛蓝？
他看地，会想，为何大地如此广袤？
他看水，会想，为何水总是源源不断？
他看鱼，会想，为何鱼儿不是从天上来？
至于将来如何，放牛娃却从没有考虑过，可能，他觉得，放牛就是他的归宿，他的宿命吧。
城邦的大人物们会操心天下，而不会饿肚子的他，也不用操心家计。
那他已经没有了忧虑，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去思考一些，令人头疼的问题，
但，正如晴朗的尽头，总会突然出现乌云夹杂雷电。盲目无追求的放牛娃，也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天地的宠儿。
假借神名之人，怎么也没能料到。
神，真的会从天上看他们一眼，然后，就此下凡。
……
神明木克哈，从天上来！
放牛娃第一次看到真神，很困惑。因为真神并非虚无，而是人。
不错，那是个有着大胡子，体型魁梧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瞳灰白，就像是映照阴霾天空的水面。
他看起来并不威严，跟教堂高挂的神明画像一比。
相去甚远。
他的身上也谈不上干净。
并不是如教会说的那样。
神明是污垢的，尘埃，在他的身上也难落脚。
他其实并不是从空中掉下来的。
在放牛娃的眼中，他是从远处来的，放牛娃看着牛，牛正在吃草，他坐在石头上，在起伏平原的尽头，那条经由商人开拓的大道，出现一个人。
那就是木克哈，他从远方而来。
直至到放牛娃的跟前。
像这样的旅人，其实并不少。
天下诸多的城邦，各有繁华。
而除了商人，便是喜欢去展望各地风景，品读何处文学的旅行者，他们还有另一个通用名。
吟游诗人！
就算是几岁大的娃娃，也能奶声奶气的唱出他们所编纂的诗歌。
甚至可以说，城邦的历史，无论是过往的残酷战争，亦或者诸多神话。
都是通过吟游诗人编纂的诗歌，才得以流传，得以扩散。
不过，他们通常看上去，并不浪漫，毕竟顶着风雨烈阳一路远行，保持着风尘仆仆的姿态，不至于死在半路，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了。
但只要去接触到他们，便能发现，他们确实跟传闻中一样有趣。
仿佛，天底下最有趣的故事，都已经被他们听了一遍。
仿佛，说了三天三夜，他们也不会变得无聊。
木克哈，就像是一个吟游诗人。
他从远方而来，就像之前放牛娃见过的所有旅人一样，会路过这里，然后继续往远方去。
他们只是放牛娃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放牛娃亦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两者是否要产生交集？
这其实并不重要，就像是沿途的风景，看到了，便足够了。
如果非要去彻底的了解，才算是所见所闻。
那天下众生，都应该驻足难行。
但，木克哈跟之前所遇到的，所有旅人不同，他也许要去不知名的远方寻求自己所希望的，但他愿意花费一定的时间，停下来自己那疲惫的双脚，张开显得干涩的唇齿，用温暖像是壶中水的目光。
去跟一个就在路边，正和风景融为一体的放牛娃。
产生交流。
那一瞬间很平静，但也肯定很浪漫。
就像是天上的两颗流星，在各自的旅行中，突然碰撞在一起。
然后诞生出，一朵璀璨的烟火。
……
第138章 全是石头泥块的地方
放牛娃不知道许多的大道理。
所以，对于木克哈的诸多问题，放牛娃都无视了。
他的父亲告诉过他，如果不能够去妥善的面对，逃跑就是最不错的处理手段。
木克哈却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他不断的提问，就跟每天面对世上的一切，发出困惑的放牛娃一样。
即便得不到答案，也无所谓。
只需要不断的提问就足够了。
如果那些领主老爷的职责，是去用金银财宝享受快乐。
那他的职责，肯定就是在放牛的途中，去不断的对这个世界抛出疑问。
从未能得到解答的疑问，
那么，木克哈的职责是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木克哈那似曾相识的热情，最后还是勾动了放牛娃的好奇，他这个本应该属于背景直接，本应该跟木克哈提问的世界自然一起，默默无言的角色。
成了自然景色之中，第一个走出来的。
放牛娃，询问木克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停下来？打算去往哪里？
简直是比母亲询问今天晚上吃什么，还要无聊的问题。
但木克哈都认真的回答了，他说。
在世界的那边！
木克哈手指着自己来时的方向。
那最远最远的尽头，还要比海洋更加遥远的土地之上！
放牛娃感到震惊，海洋，那是被称为诸神之地的幻想之乡，海洋也存在尽头吗？简直无法想象。
那里并没有人，也没有动物，甚至，连树木都没有。
放牛娃皱眉，有些莫名的不满。
那岂不是只剩下了泥块跟石头？
木克哈笑着摇摇头。
不，那里除了泥块跟石头，还有吹来的海风，天上的雨雪，烈日的灼热，以及孤独的寂寞。
放牛娃就问，为什么你会知道，在大海的尽头，还存在着那样一片土地？
木克哈说道。
因为我就是从那里来的，我就是从那片枯燥土地之上诞生的。
放牛娃仔仔细细的打量木克哈，质疑道。
那怎么可能，我父亲说过，无论是人，还是畜生，都需要男人跟女人的合作，才能够诞生出后代，你难道不是人吗？
在说出这种话时，放牛娃表现出的并不是害怕，他的眼中，闪烁的光芒名为兴奋，那是对未知食物，被自己所探寻后，爆发的极端热情。
木克哈说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我睁开眼睛后，就在那片土地之上，陪伴我的，只有石头跟泥土。
放牛娃又质疑道。
那你不会感到饥饿跟痛苦吗？
木克哈说道。
我并没有感到饥饿，就像是天生遗忘了那种窘迫。但我的确感觉到寂寞，我整日的跟石头，泥块说话。可它们却没有回答过我半句。我不知道说了多久，虽然我的嘴唇没有干枯，但我的心，已经挤不出来水花了。我无力再跟它们说话，因为我知道，它们不会回答我的。所以，我跳入了大海，开始随波逐流。我对死亡也是未知的，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我这样去做，肯定会比我待在那片枯燥的土地上，任由被枯燥折磨要好。
放牛娃恍然大悟，所以，木克哈才能够拥有，那样的热情。
即便只有自己，他也能一样去滔滔不绝的说些什么。
把不可能回答他的一切，都当做朋友。
木克哈说道。
我随着海水，一路漂流。见到了许多的新鲜事物，也第一次遇到了，愿意去回应我的。它们之中，有从天儿降的飞鸟，有海面跃起的大鱼。它们都很热情，比那里的泥块跟石头，要热情太多太多。
放牛娃问道。
然后呢？
木克哈说道。
然后，我到了岸边，踏上了真正的土地，我开始旅行。
放牛娃问道。
为什么会开始旅行呢？
木克哈说道。
当然是为了看到终点。
放牛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他选择了沉默。而木克哈，注意到了放牛娃的窘迫，他又说道。
那其实是我在后来，才得到的答案。
放牛娃好奇道。
后来？
木克哈笑着说道。
是的，那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人，他以为我是遇难者，我并没有反驳，因为我确实是枯燥中的遇难者，为了逃避无聊，我才得以度过海洋，来到这里。他问我的过去，我说不想回忆了。他似乎有些感同身受，便拍拍我的肩膀，如果无处可去，可以暂时留下来，这片渔村，受信于塔姆斯领主阁下，十分安稳。那位大人是个很好的人，只要说清楚你的困顿，那位大人也不会赶你走的。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之后来了几个穿着盔甲的人，他们严肃的问过我后，便发给我一张居民证。不过他们也告诉我，在塔姆斯领主的土地之上，愚蠢可以被原谅，但怠惰绝对不会被允许，我答应了这样的交易，目送他们离开。而他很惊喜，仿佛一个孤独的人，碰上了久违不见的玩伴。
放牛娃问道。
那之后呢？
木克哈说道。
我统共在那里待了五年时间，那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到，还存在年这样的计时手段。我滔滔不绝的问了他很多，他也全部都回答我了，通过他，我第一次对这片土地，有了一个认识，也因为他，我有了更多的求知欲。在他婚礼的那个夜晚，醉眼朦胧的他，第一次说起自己的梦想。他告诉我，这片渔村的家伙，都是胆小鬼。他们依靠父辈得光阴而活着，然后又变成父辈，代代相传，就像是，躲进蛋壳里的小鸟。他很小的时候，就希望能够出去看看，但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快要抵达隔壁镇的小片森林，被父亲抓住，狠狠的打了一顿。他很困惑，为什么父亲当时要那样阻止他？他怨恨自己的父亲。
后来，那已经是父亲死后的两年，他知道了真相，在那段时间，外面并不太平，多亏了塔姆斯领主的努力，才让平静的小渔村，压根不清楚在外面，早就点燃了征伐的战火，敏锐的大人其实有所察觉，所以他的父亲才会阻止他。不过他很难跟父亲说句抱歉了，后来，对外面的事，他知道甚少，虽然有听说过，战火的结束，虽然，他已经能独自一人，自有的前往隔壁镇子，虽然，已经不存在父亲，会把他从奔跑中，死死拽住。但为什么，他还是跑不动了呢？
他困惑的望向周围，随即醒悟了。原来是他早就失去了勇气，就像是这个小渔村一样，变成了，躲在蛋壳里，不敢探出头的小鸟。
知道吗？他告诉我，在见到你的时候，我有种回到少年的感觉，当然，我也很清楚，我回不去了，但你不一样，你就像是一个少年。一个，总想往未知靠近的探险家。我的父亲告诉我，探险家都是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的蠢货。我现在也觉得父亲说的很对，但我却也希望自己成为探险家。不过，我做不到了。但，你不一样，你肯定很想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那，就去寻找吧！带着我那早就死去的梦想一起。
第139章 老师
放牛娃说道。
于是你便离开了那里？
木克哈笑道。
没错，他虽然并没有听到我的心声，但的确看到了我眼中的渴望，我离开了那个渔村，也到了他去过的那个，一生中最远的小镇，然后继续离开，穿过森林跟山脉，走了三条河，才彻底离开那位塔姆斯领主的土地。眼前的一切都是新世界，我很激动，每遇到一个陌生人，我都会尝试跟对方交谈，当然如果对方非要赶我走，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放牛娃恍然，所以，木克哈才会主动跟自己搭话，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很特别，仅仅只是因为，木克哈有自己的习惯罢了。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没有父母，拥有难以置信的求知欲？不，这个词可能不太正确，但放牛娃翻空了脑子，也难以找出来，更合适的形容了。他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听从哥哥的介意，去跟罗林搞好关系呢，罗林的家境很好，他是大商人的子嗣，丰沃的家财，足够他拥有自己的老师。
跟罗林搞好关系，也就能从旁分到一些好处了。
木克哈说道。
我见到了许多人，虽然有一部分，对我的热情表示厌恶，但也有一部分，愿意跟我交谈，每一次的交谈，对我而言，都是学习，是对眼前的未知，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那种感觉很奇妙，自己去见证，自己眼中的正确与错误，逐渐从虚无中确立，但我依旧很难去肯定的说，我是一个人。因为，我的感情，还不够主动，还不够热情，我还缺失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人心，那肯定是我所缺少的！
放牛娃看着那双特别的眼睛，他理应表现出害怕才对。
因为，就算是妈妈口中，会在夜晚的寂静时刻出现，吃掉不听话孩子的恐怖狼人，也不如眼前这双眼睛，更具有压迫力。毕竟，狼人只是故事，是杜撰的虚妄。而眼前的这双眼睛，却近在咫尺，真切无比。
木克哈说道。
所以我决定继续旅行，然后，来到这里，见到了你。很开心，你能陪我聊天！
放牛娃问道。
你一路上学到了许多东西吗？无所不知？
木克哈说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说自己无所不知，也不能说自己无所不知。因为，那本就是不存在的。
放牛娃说道。
可，我听父亲说，教会的大人们，经常宣扬，伟大的至高之神，便是无所不知的神明，是他创造了这个伟大的世界，让生命跟自然，得以诞生。
木克哈笑道。
那你难道就不奇怪，如果真有无所不能的神存在，那这个世上为什么还有苦难？死亡？
放牛娃说道。
我的确质疑过，但就像是我以前提出的许多问题一样，没有答案。先生，您不是无所不能的，但肯定是一位博学的人，您能告诉我答案吗？
放牛娃觉得，这应该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够为自己提出的问题，画上句号的机会了。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可能是内心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平常不曾有的急促。
木克哈说道。
那我们确实聊得来，在很久以前，我也有过差不多的疑问，而当时有一位老师，告诉了我答案。不过，我觉得我可以回答你更多的，就像是那位老师说过的，如果有机会将知识传播，那请一定不要吝啬。因为这等珍贵无比的宝物，需要的并不是自私，而是慷慨。
放牛娃欣喜道。
如果您觉得方便，我相信妈妈肯定不介意，我收获一位博学的老师，只是不清楚您的价钱。请原谅，如您所见，我的家庭很贫穷，那牛，就已经是家里最为贵重的财富了。
吃草的牛儿，发出哞声。
木克哈笑道。
放心吧，我是早就习惯了旅行的，而且，我不需要任何的酬劳，对你的教导，同样是对我自己的学习。我曾经碰见过一位长者，我并没有跟他产生太深的交集，只是只言片语的联系，但我依旧从他那里，得到了一句很好的话。叫，温故而知新。
……
木克哈是一位好老师吗？
放牛娃其实很难说，毕竟他对于世界的标准，理解很少。他的见识，也很少。所以，用最狭隘的眼光去判断，木克哈，确实是一位让放牛娃感到身心愉悦的好老师。
放牛娃是个乖孩子，他不可能对自己的父母有所隐瞒。
父亲好几天都不在家，听说这件事后，便负起责任，抽出时间。在繁忙挤出的空闲中，亲自见了木克哈一面。木克哈很善谈，确实得承认，这位除了眼睛之外，各方面都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外来人士，身上的确有一种令人信任的亲近感。
那肯定是因为，木克哈本就是一个好人。
这世上从没有人会讨厌好人，除非对方是个天生的混蛋。
父亲对木克哈也很满意，在木克哈的巧舌博学，广阔的见闻面前，只是一介普通人的父亲，不可能说出半句挑剔的话。
毕竟，就算把他们家都典当了。
恐怕也再难有第二次机会，邀请如木克哈一样的人物，来做放牛娃的老师。
这是一个机会，天赐良机。
肯定了这一点后，父亲就继续回到了自己的日常之中，忙碌的，让人几乎没有心思去想旁外事的，日常当中。
不过，父亲再又一次离开家时，便告诉放牛娃。
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千万不能偷懒跟调皮。未来可以放下重担的日子还有的事，所以，才需要在眼下更加努力。
父亲的话，放牛娃自然不会动作耳旁风，
只是，看着父亲走远的背影，放牛娃觉得，父亲想说的话，可能不只有这些。
也许，父亲还在希望，自己不要变成他。是的，一个忙碌到，只剩下生的可悲男人。
放牛娃将自己的猜测放在心里，悄悄的埋葬，他自然不可能会去鄙视自己的父亲，但努力的学习，去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这如果是父亲所希望，甚至说，这如果是父亲所向往的，放牛娃便决定去帮父亲实现。
母亲就在家里，很多年了。
母亲是许多普通妇女中的一个。妇女们，生活总是单调的，以前，一个在附近出没的酒鬼说过这样的话。
瞧瞧那些可怜的女人吧，简直就像是，被锁在鸟笼的小鸟，无聊至极的叼木棍玩耍。
所以，放牛娃偶尔也会去猜测，母亲脸上丝毫不松懈的笑容，那真的是属于快乐吗？
对于老师的事。
母亲也欣然同意了，这位操劳许多年的女性，眼中依旧年轻。
她肯定是一位典范，温柔跟包容的典范。
关于老师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有了父母的认同，放牛娃也就可以更放心的去向木克哈提问。
是的，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所以放牛娃贪心的想。
他要把自己从以前就积攒的所有问题，都告诉木克哈。
博学的他，肯定能告诉自己答案。
想到这，蜷缩在被窝的放牛娃，露出欣喜的笑容。
……
第140章 武力是重要的
“在长久的学习之中，我们一直遵守的规矩只有一个。谨记自己的无知，不要被冲动跟狂妄所掌控。”
放牛娃跟随木克哈学习。
这段时间长达五年。五年的时间，足够导致许多改变发生，但木克哈依旧是木克哈，他的笑容跟五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放牛娃的变化很大，最明显的当然是外表，五年的学习，包括很多东西，除了对于世界的认知，道理的觉察，同时，也包括对力量的掌控。
世界并不是祥和的。
对于这一点，没有谁，比得上游历四方的木克哈更清楚。
木克哈当然不会在乎世界是否和平，他的目标只是去见自己未曾见过之物，不让自己继续在孤独中喃喃自语罢了。
可，对于接受木克哈教导，逐渐从一个，只有疑问的放牛娃，转变成心中藏有世界的青年而言。
不可能，再对这一切放任不管。
五年的教导结束，木克哈就离开了。
他走的很突然，午后，天气有些闷热，东南风也不能让人清静。木克哈拍拍青年的肩膀，便继续自己的旅途。
从那之后，木克哈就再也没从青年的眼中出现过。
他仿佛是天上的神明所派遣，专门来为青年解惑的。
不过每当这样的想法兴起，青年就会笑着摇摇头，感慨自己可真是过于狂妄。
在木克哈离开后的一年，安排好家中事务的青年，选择了出游远方，他并不是打算去效仿自己的老师，不，其实说效仿也无妨。
木克哈为了自己所希望的，而踏出脚步。
青年亦是如此。
木克哈想要的是不再无趣，是忘却孤独，是从那个大海之遥的静寂之地，永远的逃走。
青年想要的，则是去创造和平，真正的和平。
“一些伟大到狂妄，可笑的想法，也许是生来就有的！”
青年觉得，老师说的话很对，他自己就是最显著的例子，谁能料想到，放牛长大的他，居然会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出世界的和平呢？
这简直比厨师拿铁锹炒菜，还要奇怪跟异常。
但，青年的想法，也并不是白日做梦，更不是在听完几个英雄故事后，突然爆发的，热血情绪。
他冷静的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正如他的老师一样。
行动，便是他接下来要做的。
至于思考其他？那是在行动之后。
青年认为，老师说过，他早年第一次上岸时，遇到的那个小渔村，小渔村的故事。对他的影响很大。
正是因为有那样，胆怯的驻足在前。
所以，青年才能长足记性，不至于在自己的勇气也如他们一样，彻底冰凉之前，就选择踏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至于，将来如何？
他是否也能遇到大鱼海豚，跟从天而下的飞鸟？
青年饱含期待。
他没有计划，没有对错，甚至，没有足矣扭转乾坤的智慧。
只是确定目标，毛毛躁躁的，仅裹挟着唯一可称优点的勇气，一头跳进了那名为，世界的大海中罢了。
至于他是否能够成功上岸？
哈，即便是在大海中溺亡，也总比待在只剩绝望的十步孤岛上要强。
……
那是持续二十年的故事。
在北方联邦中，出现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将才。
他的特别并不在他的智慧，或者谦卑，而是在他的勇气，以及，上天对他的配合。
就像是流星一样，一瞬间爆发的光芒，足够他在世界崭露头角。
从士兵，成为将领，参与反动战争，将邪恶无能的领主处决，联络有志之士，精教育，强生产，穷尽一切办法，让便利二字得以立足。
“如果有谁能够搭建，可以前往天上，面见神明的阶梯，那普天之下，唯有人类，可以担此重任！唯有人类，可以自称神明！”
狂妄的言论让人笑掉大牙。
但，却是天才将领的行动方针。
他就像是从东南方吹过的旋风，将一切的污秽卷走，只有下遍地干净，还有和平。
人民都在为之欢呼，他们总是单纯的，寄予他们温饱，以及不必受到战争侵袭的安心。
他们就愿意为你，欢呼雀跃。
用比肩皇帝的轿子，把你高高抬起。
不过天才将领并没有享受的习惯，他选择把轿子，改成哨塔。
因为，唯有经历战争，才能理解。
能够带来绝对和平的，只有空前绝后的强大无力。
在军队的剑锋指向之处，那里，便是名为和平的真理。
以北方联邦作为起点，天才将领，将自己的矛头，不断的向前推进。在这一过程中，有人选择加入他，成为那无往不利的尖峰之上，留存的一部分。有人则唾骂他的残忍，口口声声的欢呼和平，却做着史无前例的侵略和战争。自然，会有许多人，被尖锐的长矛戳死，就连留存的尸体，也会被天才将领，吃的一干而尽。
十年。
很漫长的时间，只是对于一个人而言。
但，对于世界而言，十年，只不过是打个哈欠。
当一个前所未有的帝国，从土地上兴起。
当公平，正义，和平，繁荣。
不再区分，整整齐齐的，从那片光辉土地上显露真身后。
往前的一切唾骂，便直接蒸发殆尽。
当，已经年过五十，日见苍老的他，站在那由人民堆砌的哨塔之上后。
他先看向人民。
人民冲他呼喊。
他随即又看向远方，遥远之地，依旧充斥希望。
此时，仿佛卸下了所有重负。
如同从大海中漂流，终于爬上岸的旅人。
他疲惫的瘫倒在那片土地，浑身是水，那是海水，亦是汗水。
他粗重的呼吸，快速起伏着。
脸颊上，是终于得偿所愿的笑容。
那一天，这片土地之上迎来了和平。
而带来和平的那个人，叫做木克哈。
从遥远的土地到来，在无穷的大海之中，寻求希望的木克哈。
“当我们依然记得仰望天空，那我们依旧还是我们。”
……
木克哈王朝的统治，主要依靠的自然是武力。
因为武力是最简单，直接的手段。
毕竟，总有些人的脸皮太厚。
但木克哈王朝依靠的武力，并非是高级武器此类。兵器，攻城器，木克哈王朝跟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区别。
木克哈王朝的利器，是人。
一种被冠以“木克哈”之名得战士。
这群战士拥有着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他们比可怕的野兽还要更迅捷，纵身一跃，就可以去跃上数十米的高墙。厚重的城门在他们面前，也只能承受一拳。坚实，强壮，迅捷，忠诚。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足够以一当百的战士。
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所以木克哈王朝才得以克服重重困难建立。
第141章 外国人
那么，这群强悍的战士，究竟从何而来？
提出问题的人不只有一个，毕竟，没人会甘心面对自己的失败，当然也有人去尝试，对战士进行权利的渗透。
毕竟被黑水变成肮脏怪物的人，对黑水的破坏程度，是非常认可的。
在他们眼中，恐怕没有完全不会被污染的人存在。
但可惜，他们的那一套低级手段，毫无作用，
于是乎，这群彻头彻尾，无论是人性，还是从形式上而言的失败者们，在没能解决自我困惑的前提下，就步入了灭亡。
对于战士的由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消息是。
他们跟木克哈王朝的创建者有关。
那，对于木克哈王朝的本地人而言，是否知道这个秘密呢？
其实并不清楚，在木克哈王朝的记录中，唯一清楚知道的是。
民众理解了，有这样一群光荣且强大的战士，为了木克哈王朝的和平而站出来。的确有人提出相同的疑问，对于这群战士的来源去追寻。但得到的，却是一个在木克哈王朝时代，已经有些扯淡的答案。
战士们是接受了神明的邀请而来！
为什么这个答案扯淡？
就在于，自从木克哈王朝统一之后，过去那混乱的城邦，以神的名义而不断发动战争的行为，从根本上被杜绝了。不止是战争，还有神明自身的存在。
木克哈王朝是一个无神论的国度。
当然，神明还是存在的。
但他们的存在意义，从无所不能，变成了类似于伟大勇士去降除怪物的故事。
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神明不再伟大！
这样的结果从未来的角度而言，是好是坏，谁都不能去肯定。但毋庸置疑的是，对于创建，成立了木克哈王朝的那个人而言，把神明这群毫无用处的希望，从人类务实生活中，彻底剥离出去，不再是由神明去引导人类，而是人类为自己做主。这一结果，十分的重要。
因此，对于守护木克哈的这群强大战士。
民众们没办法得到答案，去搞懂他们究竟从何而来。
但民众们的确把这群战士，放在了一种很特殊的状态。
类似于，木克哈王朝的精神信仰的代表。
他们的强大，就是木克哈王朝的强大。他们对和平的渴望，追求，甚至是苛刻。同样是木克哈王朝对于和平的态度。
这一点。
直至在数百年后。
出现了由克伊鲁造成的，谋取国尊事件。
才得以出现异变。
在克伊鲁掌权之后，木克哈王朝的民众，将曾经，本来已经抛却的虚妄之神，又重新请回来了。
因为他们凭借人类，凭借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法从克伊鲁的统治下，看到光明跟自有。
就连曾经，作为木克哈王朝精神信仰的那群战士，也彻底成为了，克伊鲁的附庸，
“原来，再如何高崇的信仰，依旧会被黑水污染啊。”
在这个想法，变成事实后。
木克哈王朝的民众，他们的精神便奔溃了。所以他们将本应该被抛却的虚妄之神请回来，为的就是让自己不至于真的放弃希望，即便此刻的希望，是完全虚假，起不到作用的。
这无疑是很可悲。
而这样的可悲，持续到寂静之夜为止。
那么，在寂静之夜后，那些，木克哈王朝仅剩的幸存者们，他们做了什么呢？
他们去搜寻了整个木克哈王朝的土地，去寻找更多的幸存者。
相应的记录，就停在这里了。
中间过去了可能有一两百年，也许更多。
当书面的记录，重新出现后，上面的第一句话就是。
“在漫长且狼狈的旅途中，我们终究没能拜托克伊鲁的诅咒。”
什么是克伊鲁的诅咒？
比起靠着零星的记录，去想象曾经木克哈王朝的繁华。对于克伊鲁的诅咒，以及眼下的了解，眼前的女子，或者说，正生活于当代的他们，这群流亡者，更能侃侃而谈。
万藏山的流亡者们。
他们是这样自称自己的。
他们跟周围的人有什么区别？比如，跟大齐的人相比？
即便经过了长达数百年的融合，他们已经看起来跟大齐人很像了，就比如眼前的女子。但，依旧有区别。
比如，眼前女子的耳朵。
从大小上相似，但却更加尖锐细长。
就像是野兽的耳朵。
因为，万藏山的流亡者们，是曾经木克哈王朝的幸存者，准确的说是幸存者的子嗣。木克哈王朝在很遥远的地方，无论是文化还是文明，那里都跟大齐之地，以及周边国家不同。
对于外貌有所差距的外国人？
有过记录吗？
当然有。
在藏书阁时，陆罄竹就有过两次对此的认识。
第一次是出自史实的记载。在大齐往西北走，出边境再入沙漠，在沙漠中，有一处藏于风尘中的绿洲小国。人口只有区区十万人左右。国家的名字，在大齐的记录是，巴克尔，完全音译出来的名字。
两地的语言并不相同，
对方似乎是久远年代，某支游牧民族的后代残存。
实则，在大齐还没有出现，这片土地还是乘风帝统治的时期。
乘风帝的性格，就是不务正事，喜欢到处游耍，探险。
所以，这片藏于沙漠中的绿洲，也是乘风帝发现的，在乘风帝自己写的回忆录中，就有提到过。
“远西北之地，土海之内，藏一小国。人少，身姿粗短，面容粗糙，瞳孔灰黑，言语繁忙…”
乘风帝寥寥洒洒写了几百字，不过多是抱怨。
毕竟当时乘风帝是去找沙漠至宝的，那又是另外一个传说了。
结果至宝没找到，还跑到了一个非常穷乡僻壤的地方，就连个好看一点的人都没有，心情难免挫败。不过在最后，乘风帝也夸了句。
“自讨果，滋味十足，可赞！”
虽然语言不通，但经验丰富的乘风帝还是依靠肢体交流，成功打开话题。
当地人请他吃果子，这个名字奇怪的自讨果，也是音译。
后来乘风帝回来，便派遣一支队伍前往沙漠，得以跟小国有联系。倒不是政治建交，毕竟前朝地大，压根看不上这小地方。
单纯就是乘风帝舍不得自讨果如此美味，只藏于沙漠之中，所以想办法要把自讨果移栽。
不过即便乘风帝死后，也没能看到自讨果在前朝的土地上栽种。
而前朝奔溃，大齐当立后。
武仙人皇帝，也没有放弃跟沙漠小国的交流。
当然，武仙人皇帝就不是嘴馋，而是带着政治目的地了。
不过，虽然沙漠小国的人，跟大齐人比，身材矮小粗重，跟水桶一样，因为风沙侵害，长得也都不怎么好看，脸上坑坑洼洼的。皮肤也是深褐色的，语言也不通，但他们尚且不算奇怪，
但陆罄竹见过的另一种外国人，就很奇怪了。
毕竟，那是属于故事中的国家。
第142章 第二次夜
藏书阁中，包揽天下珍本。
当然，这是夸赞。
实则，藏书阁的确书本众多，可谓是无奇不有，包含各个类别。
但其中质量，同样是参差不齐。
在一本，言妙封先生著作，《太秋统国绘图录》中，就记载了一个被称为比泥的国家。
本书乃彻头彻尾的小说，水准也不高，就讲述一个自己觉得自己很聪明的少年，年纪轻轻就步入朝堂，行一称作“天鸟君”的官职，游离四方传播本国高尚的故事。说他不行，就在于这过程实在无脑，完全看得出来，这个作者本人不仅仅是没有任何实质上的经验，更是连学习都不曾有过。
所以才能把如此弱智的桥段，用十分狂妄的态度编纂成书。
对于这本书故事之烂，还有一个额外的小故事。
说在姜海之地，有一个专门处置精神患者的地方，叫做忘梦乡，在忘梦香里，居住的都是一些，或多或少脑子有病的人物。有人痴呆，有人癫狂，有人觉得自己能飞，有人整天抱着门柱说话。
但里面，也有一些看起来似乎很正常的人在。
就有个叫李梦有的，最喜欢看书，整天老神在在的坐在那翻篇，跟周围的奇形怪异格格不入。
有一天李梦有就翻到了这本书，在看完后，李梦有当场大怒，找到忘梦香的管理人破口大骂，说道。
“尔等蠢货，外面有这般痴傻狂徒，怎么不抓他来？反而叫我在此处受苦？再瞧瞧此等杰作，便是天上掉坨狗屎，摔出来的花色，也比它更值得被人欣赏跟讨论，简直是难以置信，天理难容！”
可想而知，这书故事多烂。
但这么烂，还能入藏书阁。
那就说明还有可取之处，确实有。
此书虽然烂过九十九，但还有剩一，便是对外国的合理想象。
对于此类想象，其实有许许多多，但绝大多数作者，都是因为精力有限，也可能是智慧不高，见识浅短，所以都是点到即止，提个名便罢，深怕写的太深，直接写杂，不如说，就这些作者的水准，也压根写不深。
但创出此等烂篇的妙封先生，却将那些臆想出来的虚幻国度，刻画的栩栩如生，从国家制度，刑法，民生，国内的发明设计，创建以及历史事件等等。全都写出来了，花费的笔墨远比正片故事更长。
导致这本书，统共有三十九册，其中有三十册，都是在设定这些虚妄之国。
所以，妙封先生也被调侃为，只要不写故事，便定能成为一派大家的奇人。
在书中，比泥之国，
便十分奇异。
国中有人，四肢身体，同常人无益。差别之处，在于脸上。比泥之国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有一个很特别的大鼻子，不仅仅大的异常，且这个鼻子就像是一团软泥挂在脸上，可又扯不掉。
此外，就是关于这个人种的灵异之事。
说有一位喜欢游历四方的人物，抵达比拟之国的一座城市，他见城市全是石头跟草屋，风格很是简单，城中也空无一人，便在雨天滂沱中，推开一扇门入住。本来，看到这种风光，此人还觉得是前人留下来的老城。
可一进屋后，才发现家具齐全，粮食满缸。
此人觉得不对劲了，他又跑出去呼喊一声，但雨夜之中，城中安静。
换做常人，肯定会毛骨悚然，不管大雨的冰凉，直接逃跑。
可此人四处游荡，自然胆识过人。
“便是真有鬼，见面自有刀！若能轻言语，把酒也欢笑。”
说罢，此人就回到那房子，在睡觉前，还用别人屋里的粮食，给自己下碗面条。
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等到天亮，听到有人呼喊。
此人睁开眼，就见到一个鼻子怪异的人，还以为是从那土里爬出来的怪物，吓得此人直接抽出贴身短刃，幸好对方开口急，这才免了见血。
对方语调偏高，话中词汇，也有许多不同，但还是能勉强交流的。
也就是此人艺高胆大，才能跟对方扯闲。
一番讨论后，此人知道了这地方的事情。
此地城市，为比泥之国的二十三城之一，不过跟许多国家不同，比拟之国的城市并不是放在一起的，只因为比泥之国的人很特别。
除了外貌上的怪异外，每逢落雨。
比拟之国的人就会化作一摊烂泥，融入土地之中。
在这段时间，同样也会缺失意识。
这就像是一种没办法自我控制的疾病，已经骚扰了比泥之国人，很久很久。
比泥二字，实则也是他们的自我调侃。笑自己会变成烂泥一摊。
听到这事，此人肯定不能轻易相信啊，所以他直接等到又一个雨天，在亲眼目睹后。此人不信也不行了，后来，经由此人的传话，关于比泥之国的事，才得以被确定。而各方传闻的，鬼城，怪人之说，也得到答案。
不过，比泥之国只是在妙封先生的苛刻中，诞生的虚妄之国。
但眼前的女子，却是真人。
因为地方不同，人种差矣并不值得奇怪。
但大家长相不同，肤色不同，可依旧还处于一个，基本的认识范围，比如，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尖耳朵，这种已经触及到了，基本认识的边缘。
毕竟耳朵这玩意儿，应该是变化最难看到的。如果连耳朵都变了，很难想象，本人会是什么模样。
女子的容貌很正常。
甚至可以说美。
陆罄竹的确有了好奇心，不过很可惜，可惜什么？可惜那个第一次听说的木克哈王朝已经玩完儿了，要不然他肯定得去一趟西南远方，跨越不知道多遥远的路途也无所谓，去见识见识一个截然不同的文明，这肯定是天底下最具有吸引力的几件事之一。
万藏山的名字，并不是当地人取的，
不，其实木克哈王朝的遗民。完全可以自称当地人。
他们藏在山里，为的并不是躲人，而是，为了躲避那个所谓的，克伊鲁的诅咒。
克伊鲁的诅咒是什么？
每过去五到十年，就会到来一次，届时。曾经毁灭了木克哈王朝的黑夜，会再次来临。
而正是因为已经又经历过一次，所以为了血脉的延续，才有了如今如女子这样的混血出现。
至于当初延续的过程，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并没有被记载，很难不让人往坏处想。
既然诅咒是真的，那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的，提出办法的，是一个从黑暗中回来的人。
这也是写在记录上的事了，其中真假，只能依托于，写书的祖先够不够诚实。
在记录中所说的是。
第二次的寂静之夜结束后，剩下的人，彻底慌神了，他们宁愿面对千军万马的践踏，也不想再看到那片黑暗了。
在所有人都失魂落魄，恨不得就地死亡时。
出来主持大局的，便是从第一次寂静之夜中，回归的人物。
第143章 和平的象征
他的名字叫奔达尔，是服饰国王的护卫。之所以他会被已经失魂落魄者一眼认出，实在是因为这人太出名。
在克伊鲁的独裁统治开始后，自然有许多反抗者出现。
奔达尔，就是一支反抗者领袖，也是最大的那支。他在当时，被一度当成是希望之火。
是能够让木克哈王朝的荣光，再次绽放的男人。
可奔达尔，终究没能是克伊鲁的对手。
最终，民众的希望，跟那落雨之中，摆放在处刑台上的奔达尔头颅一同，被彻底的浇灭，再难复燃。
可，这样一个早在第一次寂静之夜许多年前，就被克伊鲁杀死的男人，居然起死回生了，
在恐惧之前，率先挤出的感情是愕然。
为什么奔达尔又活了？为什么寂静之夜还要惩罚他们这些无辜者？
问题不断窜出，然后，被奔达尔一一解答。
应该感谢第二次寂静之夜带来的刺激，才得以让奔达尔复活带来的刺激降到了最小，也让仅剩的那些人，能相对冷静的听奔达尔说完，那很难让人相信的故事。
奔达尔确实是死了。
作为在伟大的木克哈王朝奔溃的最后，第一个站出来，去反抗克伊鲁暴君统治的战士。奔达尔曾经是木克哈王朝民众的希望，是带来新一轮太阳的燎原之火。只是，很可惜，奔达尔的火焰不够旺盛，
也许，他的热情已经足矣媲美火山。但面对犹如夜晚的黑暗，庞大如火山的光芒，也会被盖的不值一提。
在穷尽所能后，不甘心的被杀。
生命的消亡，并不是让奔达尔感觉到最挫败的。
曾经，那位大人说过。
“生命的价值，并不局限于，活着。”
如果木克哈民众，能知道在遥远之地，有称作愚公移山的故事。应该也会很欣喜吧。
毕竟这世上的快乐之事，灵魂跟精神的共鸣，无疑是首当其冲。
正因如此，奔达尔比起自身性命的消亡，更让他感觉到绝望，乃至奔溃的。是在他以后，即便有前仆后继的战士们，去组成一片火海，可面对深邃的黑暗，那依旧是无济于事的。
希望，彻底消亡了。
即便在黑暗笼罩的大地上，依旧有燃烧着名为希望的火焰。
即便，这火焰是货真价实的。
可从结果上而言，这火焰也变成了虚假的。
而实际上，也是因为奔达尔的死亡，才导致了虚妄的神卷土重来，民众对于希望的掌控，再一次回归到曾经那个愚昧的时代。
把虚假的希望之火捧在怀里。
直至，彻底的黑暗出现。
将一切好坏都一同吞噬。
所以，木克哈王朝的幸存者们，也曾如此呢喃过。
“也许正是因为我们主动放弃了希望，所以，从天儿降的惩罚，才会连我们一同处死。”
这样的说法，神奇的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唯有如此，才能平息内心的负罪感，失落等等了。
因为同胞的消失，王国的毁灭。
他们的心中空出来一片，被各种说不清楚由来的负面情绪吞噬。
直至，第二次寂静之夜降临，死去的奔达尔，出现在他们面前。
被可恶的暴君杀死，这对于奋起反抗的战士而言？是否算得上荣耀？
那肯定算不上吧。
如果可以，多想再一次看到，太阳从高空升起！
奔达尔闭上眼睛，他本以为，在绝望之时，生命的最后，他的眼角会滚落一滴眼泪，来暗示自身境遇的悲凉。
可，直至闭上眼睛后，奔达尔才意识到。
原来他的身体，早在名为灵魂的火苗消失前，就已经燃烧殆尽，以至于，连挤出一滴眼泪的有余都没有了。
原来，我早就死了啊…
高高举起的斧头，带着滴答滴答的血痕。
它将太阳遮蔽，紧接着鼓动狂风，将那束残存的火苗彻底扑灭。
…
死亡，从没有畏惧过。
所以，当能够再一次睁开眼时，奔达尔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因为早在少年时，从喜好读书的母亲口中，奔达尔就听到过这样的说法。
这个世上并不存在神明。
将神明否定，是为了不让虚妄的希望滋生。
因为虚假，会让人堕落成魔鬼。
但，否定虚妄之神，绝不是去坚决的不承认，有神的存在。
看得见，摸得着，的确很厉害。
不同于寻常的，非常之人，在木克哈王朝就存在，那些守护这木克哈王朝和平的勇敢战士们。
他们的力量从何而来呢？如果去解释，以神的名义，肯定是最快捷的。
毕竟，有关于神的概念，在早之前的上千年间，已经被构建的很完善，后来者只需要伸出手，就能随意取用。
那，这并不虚妄的神明，在哪儿呢？
那肯定是存在于一个，非常人可住的地方。
因为没有考据，所以此说法大可以当做成一个故事。
神明所在的地方，被称为“望洋”，名字没有深意，只是去遐想，那肯定是存在于茫茫大海的彼岸，是即便繁盛如木克哈王朝，也难以跨越的遥远之地。
而望洋之地，也被称之为天堂之所。
是生命轮转的宝库。
人死之后，会抵达望洋，见到神明。
这种说法，更多的是一种期盼。如果未曾见过，那当它是虚妄之神的一种，也完全没问题。
作为反抗克伊鲁，木克哈王朝在灭亡前，承载真实希望的人。
奔达尔会在死亡之后，坦诚的接受望洋的存在，除了他真的亲眼所见，也在于，他的身份。
木克哈王朝的守护者们，强大的战士们。
虽然未曾参与过光辉的王朝建立，但奔达尔，的确是战士中的一员。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举旗反抗。
强大的力量，这是事实，但这力量从何而来呢？通过自身得磨练吗？
的确，相应的磨练可以使战士变得更加强大，但这就好比是一件精美的玉雕，正是有工匠长时间的雕琢，才得以诞生，可在工匠雕琢之前，那原石，是从哪儿来的？
从天而降吗？
不清楚。
只知道力量的来源，那块原石，是一颗只有拇指指盖大小的红色圆石，很硬，根本不可能捏碎。把这石头囫囵吞枣的咽下去，就可以获得力量。
但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圆石被称作为，“和平的象征”。
而激活力量的过程，则被称为。“和平的呼唤。”
那是段足矣造成死亡的痛苦之旅，以至于在近乎毁灭的绝望中。想到那口口声声的和平，奔达尔发自内心的抨击其虚伪。
而从接近死的折磨中，终于平复。
力量便会如同流水，灌溉人体的每一条河道。
斩获新生。
成为守护者。
他们的职责，就是为了木克哈王朝的和平而战，在高声的宣言中，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坚定不移的。
仿佛，他们从这一刻开始，已经从一个活人，变成了一把冰冷的武器。
可以是枪，可以是刀，可以是剑。但不再饱含血肉，失去了生机。
他们不需要追寻，那代表力量的石头从何而来，只需要记住，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就足够了。
第144章 世上无神
对此，旁人的想法不可探寻，但奔达尔却触摸到了虚伪。
他的想象中，或者说，从他记事至今，木克哈王朝的形象，一直都是神圣的。假若在这个人世间，有哪里可以被称为无忧的圣地，奔达尔会坚定不移的，将木克哈王朝的名字喊出来。
但为何，当他真正步入到，守护木克哈王朝的位置上后。
却突然有种，幻想粉碎的感觉。
是在此之前，他单方面把木克哈王朝幻想的太过于美好了？实际上木克哈王朝的本质就是如此，它跟历史中记载的那些虚伪之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因为他得到了这种特殊力量的帮助，成了最后的胜利者，所以他才能去自由的标榜，自己是多么的伟大。
不，奔达尔不愿去相信。
木克哈王朝从始至终，都是盖着一层华美衣服的一坨恶臭。
他宁愿去猜测，木克哈王朝，是在得到和平，创立和平后的许多年，逐渐发生了变质。
那这个变质，从哪儿出现的？
奔达尔最开始，想要将这个错误去归咎到某个人的身上，为此他调查了许多，可越是调查。奔达尔，便越是接近那个，他不想去承认，但必须承认的真相。
木克哈王朝的创立，这一行为本身就是虚伪的。
理由并不是最初的木克哈王朝不够好，只是，单纯基于人的角度上，做出的无差别评判罢了。
没错，真正的虚妄，虚伪之神，其实就是人自身。
人是为了自身的欲望才得以前进的。
而欲望，可从来不会区分出好坏。
那只是发自内心的本能情感，从这一点上，它们都是同样的丑陋。
可人，却主观的，擅自将这些本能区分开，这才构建出道德，法律，好坏的概念。
讲最质朴，最天然的石头，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雕刻，让石头变成一尊精美的雕像。
这一主动去掩盖石头本来面目的行为，就是虚伪的。
但，承认这一行为的虚伪，不代表就必须去否决，自己所认为的正确。
“结果不可能说明一切，但却可以去概述当下！”
最初的木克哈王朝也是虚伪的。但它不美好吗？不，它当然美好，所以才让木克哈的民众们，经历了几百年，依旧对自己的祖国，推崇有加。
就像是，奔达尔一样。
他们发自内心的热爱，是因为木克哈王朝也发自内心的爱着他们。
“爱，是相互的。”
可，人是虚伪的，如果最初的木克哈王朝，是好的虚伪，那后来的统治者，在掌权之后，把握住“木克哈战士”这样，强大的力量后，人心，便会开始溃变。
“力量会让人自大，而自大，便会促使毁灭。”
而木克哈王朝的改变，就像是腐烂的伤口，是一点点被毁灭的。
此刻，木克哈王朝的毁灭，已经迫在眉睫了。
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奔达尔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罢了。因为只是自己的擅自猜测，所以奔达尔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不过同时，奔达尔也四处去调查，为的是知道，木克哈王朝是否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已经溃变的无药可救了。
而正是在这一过程中，让他得以认识许多人。
同行之人！
所以，在克伊鲁的狂妄，席卷整个木克哈王朝后。
奔达尔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勾连出一支反抗军。
他们浴血奋战，最后失败。
被黑暗所吞噬，然后在光明中醒来，
望洋之地。
这里肯定是望洋之地，如果有所谓的人间仙境，这里就是最适合这个词汇的地方。奔达尔并没有很高兴，他只是失魂落魄的躺在那，即便已经睁开了眼睛，但他宁愿继续去扮演一具尸体，他宁愿在自责跟绝望中瑟瑟发抖，也不愿意在这无穷的虚妄中，像个傻子一样无忧无虑的大笑。
奔达尔不知道发呆多久，直至，头顶出现一个声音。
“我觉得这里的天空，并不值得如此欣赏。”
红色的长毛大衣，像是把某种动物的毛皮直接剥下来穿在身上，腰带是皮制的，上面还花哨的堆砌五颜六色的宝石。如同小丑的裙子一样，被微微提起的裤子，也是条纹组成的花色。有些滑稽。
脚上是一双很奇怪的鞋子，就像是穿着天上的月牙，看着还在发光，黑红的底色上，并不搭配的白光变成一团团形状，闪亮着。
身高跟威武雄壮的战士不能比较，但也比王国最矮小的男人，要高出半截，耳朵尖而细长，往两侧伸展着，深邃的眼眉下，是戏谑的两撇大胡子，以及一抹微笑，瞳孔灰白色，跟外表差矣甚大。
那是个很奇怪的人。
不，那到底算是人吗？
奔达尔怀揣疑问，把目光顺着那根，有三尺长的权杖上，挪移至那张陌生的面庞。
“你是谁？”
简单的疑问，为二人的谈话拉开序幕。
奔达尔虽然并不是不善言辞，但他肯定不如眼前的这个怪人话多，简直就像是数百万只苍蝇盘旋在耳朵边。能够忍受这种吵闹的家伙，肯定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虽然是聒噪的过程，但奔达尔，也确实收获到了许多东西。
首先，是对望洋之地的正确认知。
在木克哈王朝的传说中，望洋之地，那是轮回存在的地方，是神明活跃的居所。但真正的望洋之地，这片看上去，仿佛从一经诞生，就没有被祥和之外的词汇所侵略过的土地。虽然很奇特，但它跟所谓的神明，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停在此刻。
怪人又自顾自的阐述了下，自己对于神明的理解。
什么，才能称之为神？
有两种理论。
第一种，万物皆为神，人人都是自己的神。这种观念就很像木克哈王朝的统治理念，不去依靠虚妄，只依靠自己。
但即便是木克哈王朝，也没有去说明，假若，真的有，并不是虚妄的神，真正无所不能的神存在，那人类是否能去依靠对方？
第二种，就是基于那个无所不能的概念上，所施加的。这世上真的存在无所不能者吗？肯定是不存在的。所以生命才会充满希望的去幻想，确实有那个无所不能的存在，才会满怀期盼的，将“神”的名字，赠予对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见到无所不能的神明。
可，即便是被木克哈民众认为的神明居住之地，望洋，也不存在无所不能者。
的确，这里的住民，都拥有一些特别的力量。但他们跟无所不能的概念去比较，那简直比幼儿还要脆弱。
而有没有神呢？望洋之地的住民，同样没有答案。
因此，怪人告诉奔达尔，望洋之地，跟神明无关。
这里的确住着一群，拥有特别力量，跟他一样的怪人。
但跟所谓的神居，那根本就无法比较。
第145章 找乐子
第二，望洋是否真的是轮回之地？如果不是，被断头的奔达尔，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望洋是轮回之地的说法，同样只是木克哈王朝的一厢情愿。
不过，这并不是绝对正确的评判。因为望洋的确掌管着一部分的轮回，例如奔达尔这种。
但望洋的住民们，并不认为这种手段，属于天地轮回之列。
而这种手段的例子，就是奔达尔。
至于跟真正的天地轮回，又有什么区分呢？
木克哈王朝所幻想中的望洋，是轮回之地。那是将天地众生的一生，进行概括的地方。善者上天堂，恶者入地狱。
此类说法，则是诸神为名，城邦混战时代的流传。
但木克哈王朝只保留下了其中的美好部分，而将一些丑恶的地方砍掉了。比如，在当时，不可侮辱神明，不可正视大祭司，不可在教堂站立，不可对神明有丝毫不敬，包括谩骂。
可谓是将人的手脚打断，眼睛戳瞎，嘴巴缝住，然后锁进了那笼子里面，只剩下鼻子跟耳朵，不甘心，被动的去接受，外面恶臭的羞辱跟侵蚀。
这很不好。
但天堂地狱的说法，是不错的。
善者有回报，恶者有回报。
这种赏罚分明的决断，就更像是王国的法律。而公正，正是和平毋庸置疑的代表。
去为天下众生，亿万生命，安排一生的罪恶跟好报，望洋肯定是做不到的，毕竟那是真神之举。
但，望洋的住民的确能抓住人的灵魂。
奔达尔，就是这被逮住的灵魂之一。
望洋抓这些灵魂干什么？
其实没有太深重的理由，仅仅只是为了好玩而已。正如奔达尔所看到的，望洋之地，简直就是“祥和”这个词的本质，在这里仿佛不会存在任何烦恼，至于战争跟灾难，更是比睡梦中的世界，还要遥远。
但，这里真的就没有烦恼吗？
怎么可能，在望洋的住民，他们拥有特别的力量，某种程度上，让他们去伪造神明，他们都能做到以假乱真。
可，似乎无所不能的他们，却连离开望洋之地都做不到。
“为什么不能离开？”
面对奔达尔得询问，怪人摇摇头，笑而不答。
不能离开，再如何全能，也会无聊。
所以他们开始用打架来消磨时间。
直到打架已经变成了，无论上千次，上万次，都只会走向一个固定的结果之后。
他们，才终于将魔爪放在了外面，
“现在才想起来？”
奔达尔的问题一针见血，怪人露出无地自容的笑容，这次他没有闭嘴不言，诚恳的回答道。
“人，是很少想起来，脚下还生活着蚂蚁的。”
这次轮到奔达尔无言以对了，他当然觉得，怪人的这种形容不太对，可怪人的意思，奔达尔却理解了。
怪人便接着说。
望洋之地的住民，注意到了外界，他们欣喜起来。
因为，又有乐子了。
可很快之后，他们又开始厌烦了。
“为什么？难不成生命百态，也不能满足你们吗？”
奔达尔问道，怪人叹口气。
“生命充满着无穷的可能性，可在我们的眼中，只有那重复一日又一日的欲望，战争，死亡。一点儿也不有趣。”
面对一个并不太有趣的游戏，应该怎么办？
“不如，让我们去创造，怎么样？”
有了第一个人提出，那接下来的发展，就是顺理成章的。
他们从没注意到过，望洋之外，等到他们注意到后，又开始企图去把控住生命，这实则也是他们的欲望在驱动自己。
“因此，我们之所以始终无趣，就在于我们也一日又一日的重复在，同样的道路上！”
虽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但应该要做什么，并没有因此改变。毕竟，他们真的不是神，想不出来完美的办法。
那就只能为了追求一部分，而去舍弃一部分了。
但，单纯的“创造”，也需要区分开来。
完全去当个创世神，自由的去掌控棋盘？那也太无聊了，跟他们互相斗殴，没有丝毫的区别。他们需要新鲜感，需要不可控的为之。即便，他们已经看到了那重复一日又一日的无聊欲望。
但，那是区别于，所有生命处在一个公平的状态中，如果，有其中一个生命发生了异变，又会引导出怎样的发展？
更不用说，即便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但过程肯定有所不同。
长时间的无聊，已经让他们有些饥不择食了。
连这一点点的不同之处，新鲜感，都不甘愿放过。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虽然他们依旧没有办法离开望洋，但这么做，依然会让他们产生一种，自己正在参与游戏的快感。
所以，游戏理所应当的开始了。
不过，大家并不会聚在一起。除非是去商量，怎么找个新的乐子，他们平常都是很孤独的，一个人生活。
因为即便他们碰面，也根本没什么可聊的。
毕竟他们连对方身上有几根毛，都一清二楚，
每个人，都去寻找一个代替者，假设自己变成了那个代替者，从而，进行一场没办法预测的游戏。
“从虚浮的表面，深入到内在。”
他们就像是跨越了一个人生的新阶段，目光从模糊，又十分武断的众生，缩小到一个人的身上，人人不同。
岂不是说，有了无穷无尽的乐子？
“我们当时很兴奋，而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今天，跟我们曾经所追求过，最后变得无聊的快乐相比，这一次，快乐持续的时间很长很长。不得不承认，生命的确拥有无穷的可能性，即便是连我们这样的一群，贪吃鬼，都能够满足。”
“那么你呢？你也在享受这种快乐？”
“当然，我也很讨厌无聊，不过我找乐子的方法，跟他们不一样。”
怪人说道，跟望洋的其他住民不同，他的假象对象，是生命所形成的一个团体，国家，部落，种群，什么样的代称都可以。
“你所知道的那千年城邦，战国动荡，都是我的快乐，那种脱离自己预测的发展，简直令我欲罢不能，不过很遗憾，我的快乐，被你的国家，木克哈王朝，所斩断了。”
木克哈王朝的创立，导致了纷乱战国的结束，这也导致了，从一战一败延伸出的无限可能，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很不好，
因为，木克哈王朝很无趣，它的发展，还算颇有看点，但是，它的存在，从开始到结束，都很无趣。
无论是祥和，亦或者奔溃。
“我早就看腻了。”
所以，需要一种新的玩法。
“什么玩法？”
通过怪人，奔达尔目睹了，在自己死亡之后，木克哈王朝的发展，以及，最后的奔溃，被黑暗导致的毁灭。
第146章 无所不用
不需要奔达尔开口，怪人就已经回答。
“这并不是我的干涉，至于它的出现，我也不能给你一个解释。”
是不能，而不是不知道？
奔达尔满怀恶意的猜测着。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许多年…”
奔达尔也不敢置信，自己只是睁开眼睛，在这片土地呆滞了一段时间，外面，木克哈王朝，就已经被毁灭了。他的故乡，他的一切，全都化作尘埃。
“我们选择替代品，从不在乎替代品是什么模样的，好坏，生死。都不重要。因为如果我希望，你依旧可以活着！”
“真的？”
怪人那仿佛能洞穿一切得眼瞳，露出笑意。
“即便我可以让那死去的人全都回来，我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做我的替代品，一个就够了，这样才能充满无限的可能性。而且，我口中的复活，跟你认识中的，截然不同。”
活着！
凡是生命，从诞生开始，就体会到了这种滋味。
可，怪人却做不到，重现这种滋味。
变化并不是从身体的触感发生，而是从生命的本质发生。
如果怪人复活了奔达尔，那奔达尔，就变成了一个，由奔达尔的精神去操控的怪人。
没错，复活，只是怪人把自己的一部分，就像是从巨大泥块上撕下来的一小块所捏成的泥人。泥人可以是活的，也可以是死的。完全看怪人的意志。而能够掌控泥人的，同样由怪人专断。
奔达尔，就是让泥人行动起来的钥匙，
“这会是一场交易，这种说法，你应该能更清楚理解。”
望洋之地，生活着一群无聊透顶的家伙，所以即便他们已经存在了许久，但依旧不懂，礼貌的用词该怎么表现。
奔达尔认同交易的说法。
至于内容，十分简单。
怪人需要的，只是一个替代者，奔达尔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什么都行。怪人甚至还会去帮助奔达尔，比如，奔达尔如果想去拯救，那些木克哈王朝的幸存者，怪人便可以让奔达尔出现在他们的身边，且给予奔达尔足够的力量。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如说，去主动接触替代品，让替代品知道自己的存在。
此类做法，已经跟现在望洋之地的其他住民，产生了区别。
毕竟，这是一种老套的实验。
目的是为了去品尝一下，以并不完全的自控力，去亲自感受一下，地上生命的一生。
可，结果是很无聊的，有许多替代者成了听话的木偶，也有人选择背叛，结果有许多，也颇为有趣。
但最终，替代者会快速死亡，导致游戏结束。
这也是普遍事实。
因此，在几乎所有住民都实验失败后，他们便达成了一个新的协定，不去过分关注，更不要让替代者跟他们产生交流。
只需要让替代者变得特别，然后，欣赏他们的表演就足够了。
怪人，也只是为了达成协定，选择奔达尔，只是奔达尔比较顺眼而已。
哦，如果是在上天的角度，那应该以特别仁慈的口吻说。
“孩子，你能够被选中，这肯定是世间最大的幸运之一。”
怪人遗憾的摇摇头，他总是不能很好的去模仿，这片天的狂妄。如果真的是天，那之一，就不可能说出口了，因为天，只有一个。一个就足够了！
奔达尔思考交易的回报，是否可以去做？
他实际上并不太在意，怪人为什么会挑中自己。
不要把有限的目光，放在纠结过去上面。
奔达尔正是这么做的，基于纯粹的利益角度去思考，答案很快策马跑来。
“我很荣幸，能跟几乎为神的你，达成交易！”
跟毫无教育的怪人相比，奔达尔显然更清楚礼貌的存在。
…
奔达尔顺应跟怪人的合作。
从望洋离开。
“我有什么变化？”
奔达尔看着自己的手脚，触摸胸口。感受到有力跳动的心脏。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起的风尘有些闷热。
“呼…”
他将疑问抹去，踏上追寻木克哈王朝幸存者的道路。
克伊鲁诅咒究竟是什么？
奔达尔不知道，可能知情的怪人，也没有告诉他。不过，怪人的确告诉了他解决的办法。
什么样的办法？
有两种。
第一种，直面克伊鲁的诅咒，让木克哈王朝的历史，彻底消亡。
第二种，以十年为期限，去进行一次献祭，献祭者需要符合标准。至于如何定义标准？怪人自然会给出判断的手法。
这种选择，摆明了就是怪人的又一个游戏。
是否愿意为了木克哈王朝的历史延续，而去牺牲一些人？
也许，怪人希望看到奔达尔挣扎犹豫的模样，像个令人恶心的虚伪善者一般。
但，怪人肯定是看花了眼睛，因为奔达尔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为了和平，所以需要战争，当将目光放眼世界，总会明白，天真只存在于无尽的美梦之中。”
这句话，是一本故事书中说起的。
奔达尔觉得它说的很好。
正如，代表和平的木克哈王朝，同样是在许多生命做基石的基础上所建立的那样。单纯的去想要成为一个善人的话，那就去做梦吧，梦里面，什么都有。
奔达尔的选择，自然是后者。
正如，他愿意为了让木克哈王朝重见光明，而牺牲自己。
如选择牺牲别人，只要能达到，自身的目的。奔达尔也不介意。
没错，本质上，他跟那个暴君克伊鲁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都是被自身欲望所驱动的野兽，是彻头彻尾的魔鬼化身。只不过，克伊鲁的欲望，剑指在他人的愤怒。而奔达尔的欲望，则跟大众的想法相同。
所以，克伊鲁会被叫嚣讨伐，会被咒骂，恨不得让他死上一万遍。
而奔达尔，则是成了犹如英雄的存在。
唯一的遗憾可能是，他还没有成功，还没有成为真正的英雄，生命，就被迫画上了句号。
而当奔达尔，从那个木克哈王朝传说中，掌管轮回的望洋，再一次出现人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他，从心态上，却愈发的朝着克伊鲁靠近。
是的，他已经逐渐脱离大众了。
的确，他的欲望依旧跟木克哈王朝的人民基本等同。
但如今，木克哈王朝的人民，才是小众啊。
但，没关系。
“即便不能成为英雄，只要能让木克哈的历史，基于传承。那变成罪人，也无所谓。”
……
为了让木克哈的历史延续，便需要扩张人数，生育需要时间以及人。
“那是一段没有被记录的历史，但我们必须要知道，那段历史，并不光荣，而我们，也不是什么光荣的存在。如今克伊鲁的诅咒，就是对我们而言理所应当的处罚。这是正确的，就像是，曾经无恶不作，最终被黑暗带走的克伊鲁那样。”
说出这种话的，就是当他们抵达万藏山后，以开始在万藏山生活的历史计算，第一任村长，告诉他们的。
第147章 曾经的那些人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要活着。
而这，绝非是为了去重新复刻，曾经木克哈王朝的荣光。
只是，单纯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不择手段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肯定，会有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活着而活着，生命应该有更自由，更璀璨的绽放方式。
第一个，在他们之中产生这个疑问的人，提问的时候，奔达尔还未曾离开。
而奔达尔的答案则是。
“因为我们已经一无所有，所以只能活着。”
简直就像是，在矛盾的漩涡中盘旋，让人听的头大的话语。
但提问者，却没有闭上嘴。
“先知大人，我们可以选择更精彩的活法，即便，只有十年，五年，五月，五日，五次眨眼的瞬间，那也无所谓，生命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去体会过程，而活，是生命与生俱来的权利，去盲目的追求它，那就是在原地踏步。”
奔达尔回答道。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并没有包袱的提问者，拍拍胸口，似乎，他已经将所有的沉重，都藏在了心里。
“先知大人，我准备要离开了。”
奔达尔说道。
“克伊鲁的诅咒，会招来死亡。”
提问者坚毅的说道。
“我可能会畏惧死亡，但绝不会逃避死亡。”
奔达尔又说道。
“黑暗的恐怖，会伤害到别人。”
提问者则笑了笑。
“先知大人，天空下雨的时候，总是冰凉的。”
奔达尔最后说道。
“你很勇敢。”
提问者点点头。
“先知大人，您也一样。”
最终，提问者离开了，他的未来导致了什么？没人知道后续。而奔达尔，也在提问者离开后不久，也选择了，离开他们。
奔达尔在走之前，告诉所有人。
“我并非一个聪明的人，所以，我才让你们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虽然我并不聪明，但却十分执拗，所以，我希望即便我走后，你们依然能保持现在的模样。”
这时，有人问道。
“先知大人，您能不离开吗？”
奔达尔笑了笑。
“我本应该离开，这是已经注定的结果。就像是天空的落雨，如果落在土上，将会有无数种新的可能，可如果，落在一个铁盆里，那就只剩下天晴后，被阳光蒸发殆尽的宿命。”
又有人问道。
“先知大人，您曾经讲过水滴石穿的故事。”
奔达尔点点头。
“是啊，不过我并不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水，我是相反的，所以，我也要开始坠落了。”
但，奔达尔并没有坠落，他们只是目睹奔达尔走远，直至看不见为止。从那以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奔达尔。
之后，也出现了一些提问者。
他们无一例外，都选择了离开。
而他们的终点，依旧无人所知。
但，他们却始终不会停下脚步，仿佛，驻足原地的痛苦，对他们而言，要远远超越死亡得折磨。
曾经，有一个提问者说道。
“为什么要离开？因为我是如此想的。为什么要跟所有人不一样？因为我就是我，而不是所有人，准备去哪儿？没有目的，只是去我未曾见过的地方罢了。你会后悔的？不，我不会后悔的，因为落下的雨，不可能倒流。能不要离开吗？不能，因为，我的欲望在催促我，赶紧启程，否则就太晚了，会追不上，那轮新出的太阳的。”
他们走了，但，就像是天空的太阳。
璀璨的光芒，仿佛从没有离开过。
而蜷缩在阴影的胆小鬼，只是羡慕着，他们并没有走出黑暗的勇气，所以，只能继续沉醉在黑暗中，只是，偶尔，他们会抬头，看一眼天上的太阳。
因为，太阳的温暖，即便只有短暂的，一次眨眼的瞬间。
那依旧令人着迷。
而在许多年后，终于，有一个胆小者，选择尝试着，从黑暗之中，朝着太阳的光明，伸出手。
她很清楚，自己也许不能离开黑暗，但，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她都想要去触及。
而她也很清楚。
他们也是一样的。
即便已经是被黑暗腐蚀全部的他们，在那一瞬间，也依旧会伸出手，竭尽所能的，去试图触碰阳光。
只要一瞬间就足够了，能够完全的，展露在阳光之下。
为了这一瞬间，即便代价是死亡，他们也在所不惜。
……
献祭品，从来都不会是老人。
这肯定是神明的惩罚吧。
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行驶的惩罚，
当不断的责问上天，却依旧得不到答案后，他们便会开始责问自己。不断的追溯自己曾经做了什么，然后想尽办法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冠上罪恶跟错误的名义。
只有这样，深受苦难，无法自拔的他们。
心中才会好受一些，才会，愿意走向麻木，而不是在满怀希望中，继续痛苦。
会存在克伊鲁的诅咒，肯定是对无能的他们，降下的惩罚。
面对克伊鲁的残酷统治，勇敢者们反抗了，然后死掉。而他们，并没有反抗的勇气，即便克伊鲁的要求都多么过分，他们都依然，木讷的承受着。
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猪。
吃吃喝喝，明明清楚未来的自己，只有被宰杀这一条路可以走，明明没过几天，就能听到同类在死亡尽头，歇斯底里的嘶吼，明明，痛苦得毒气已经快要淹没双手。
他们却依旧，麻木的承受着。
早就知道结果，早就放弃了反抗。
他们，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成畜生？
当追寻答案无果后，他们便自己给出答案。
“那肯定是因为，我们生来便是畜生。”
何等得绝情啊，所以他们才能为了苟活，任由别人的性命消亡。
不过，如今的万藏山，还是有些变化的，那肯定是一个个离去的人，间接导致的改变。
曾经，那些献祭品，被称为。
“和平的象征！”
多么可笑啊，如果这都算是和平，那世上恐怕便不存在所谓罪恶了。而这份由奔达尔留下来的虚伪，最终被取缔。变成了另一个名字。
“山主！”
这个名字本身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他们对自己的警示而已，他们绝不希望，虚伪至极的和平象征，在若干年后，他们的后代口中，成了货真价实得光荣故事。
不，那绝不会是光荣。
那就是一场场残忍的犯罪。
他们无恶不作，所以饱受梦魇。
而为了在笼罩的黑暗下苟活，他们又只能选择无恶不作。
其实想要结束，十分容易，只要他们平躺下来，闭上眼睛，就足够了。
但，他们并没有那样的勇气，从生来就没有。所以，他们选择了无恶不作，不惜代价。
山主，这个名字无时无刻的提醒他们，不要忘记自己的本质。
而这个名字，同样在万藏山，点燃新得火焰。
第148章 白发未老
那些，羡慕着所有的旅行者，怯懦的人。
选择去做出改变。
而这样的改变，还没有到爆发的时候。
因为他们都是胆小鬼，没有勇气去面对死亡，可他们又试图，去做些什么。
那个雨夜，当无尽得黑暗再一次笼罩。当，噩梦的爪牙，紧追而至时。
他们选择了付出自己的生命，让山主得以存活。每个人，都是如此，他们的力量来自于奔达尔的传承，据说，这是曾经捍卫木克哈王朝和平的力量。
而他们的精神，却是受到旅行者们的影响。
他们每一个人，拼尽性命。为的可不是去度过黑夜。
因为如果需要度过黑夜，那丢下山主，选择离开就足够了，黑夜自然会带走山主，而万藏山，也会迎来又一个五年。
他们的职责，本事如此。
孩子们知道吗？
年幼的他们，是否清楚自己的命运？
并不清楚，孩子们并不清楚自己会被献祭给黑暗，他们只知道，自己要去一个地方。按照规矩，他们可以选择告诉孩子真相，也可以选择不告诉，让孩子留在原地，他们逃跑，黑暗就会如期而至。
可，这一次，他们有了另外的选择，
无论是进行护送的两人，还是进行守护的三人。
一方是将孩子送出，远离万藏山的地方，免得黑暗来临，会剥离到他们。一方，则是负责目睹孩子被黑暗带走，顺利的话，他们甚至看不到黑暗来临，只有那不可名状的怪物，会露出惊鸿一瞥的面目。
可，在护送的人，选择朝着自己的命运反抗，朝着光明伸出手的时候。
当看到，两个疲惫不堪，弱小的生命，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时候。
大雨滂沱。
本应该只需要目睹献祭的三人，心头缺燃起了火焰。
不要去管他们说了什么，要去看他们做了什么。
“如果，我能像他们一样勇敢，那该多好？”
看着旅行者离开的背影，他们会这么想。
而雨水的狂想之中，那不甘心的情绪，也受到了带动。
“也许，我确实可以像他们一样勇敢！”
瑟瑟发抖的身体，依旧在恐惧着，可很快，恐惧就停止了，因为从心口，已经沉寂好久，开始肆意喷发的火焰，炽热的光，将他们彻底吞噬。
那，绝不如太阳伟大。
但，曾有人这么说过。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们冲了出去，用自己那微弱的光，从黑暗中破开一条小道。
“前进吧！前进吧！倘若黑暗依旧会来临，但你们也不用再害怕了，因为，我们会将黑暗挡住，只留下璀璨的光明。”
当，一滴水落在地上，她看着两个孩子，露出笑容。
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所以，在即将行使伟大时，她的双手才会如现在一样颤抖。因为紧张，因为害怕，因为担心自己会无法成功。
可，她并没有被喷涌的情绪打倒。
因为那把长刀很重，握在手里，根本让她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注意那些可有可无的情绪。
不需要再有留恋了。
因为她的职责很简单不是嘛。
只需要走出去，然后支撑着看到太阳再一次从天空中亮起，就足够了。
看得到吗？真的还能再看到太阳吗？
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挡在面前，惶恐的质问着。
她推开门，抽出刀，将那虚幻的影子一分为二。
“看得到的，因为太阳，始终在那里。”
……
雨已经停了，她拼命的站着，可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死亡。
莫名熟悉的感觉。
“要死了吗？”
不甘的声音，狠狠的砸在地上。
不要，她还不想失败，她一定要抓住。
抓住！
突然，也许是上天，终于回应了她。
黑暗被刺破了，就像是被狂风卷动的乌云，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当熟悉的温暖在身上笼罩，就连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她拼命的睁大眼睛，露出笑容。
雨水，不知不觉，又顺着脸颊滚落。
滴答滴答，
听，那声音多么动人，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
究竟是身体驱动精神，还是精神引导身体。
她狂奔着，只为了去抓住太阳。
黑暗会就此善罢甘休？
不，肯定不会的。所以她还不能躺下来，还不能死去。
木克哈的光芒，此刻引导着她。
穿越山林，快到了，快到了。
心中的呼唤激进脱口而出。
双腿，因为紧张正在不断泄力。
她害怕，害怕在即将到达终点的瞬间，会有黑暗抓住她的腿，将她拖走。
将他们的努力，尽数摧毁。
所以她甚至不敢回头，只是拼命的往前，怀揣着希望，去触碰太阳。
…
女人能活着吗？
可以，陆罄竹并没有大能耐，起死回生他做不到，但让女人不至于死在眼前的本事，还是有的。
只是，女人依旧会死，
她的生命，就像是一只盘子，已经粉碎了。
即便简单的拼起来，碎裂的痕迹也不会因此消失。
但女人并不在乎这个，她想着的，只是将孩子留下来。
这个要求不高，不过陆罄竹并没有答应。
“老夫可不太喜欢小孩儿，他们还需要你的照顾。”
一边说着前后不搭的话，一边，用漠然的目光扫视四周。
“但老夫也有感兴趣之物，你们的历史，跟老夫无关。但能够将一个文明摧毁，这漫天的黑暗，老夫却很想亲眼看看。”
女人只是看着他，这位，很平凡的老人。
平凡，绝无关他的能力，
更像是，对内心的一次评价。
“寄予一个人神明的力量，普通人便会成为神明吗？”
眼前的老人，正是如此，他明明拥有力量，却甘于平凡。
简直，就像是他们。
女人断定，老人也是个胆小之人，他害怕从阴影中离开，只是老人选择蜷缩的阴影，跟他们不同罢了。
最少，他们眼中的梦魇，于老人而言，并不算什么。
在女人的注视中，老人又开口了。
“所以，赶紧跑吧，回去你们的地方。至于那黑暗，老夫大梦初醒，精神饱满，刚好，欲领教一二！”
那个人，真的已经变老？
女人奔跑者，这次，她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的是老人往前踏足，好似散步，但，却有直冲千军万马的气势。
那分明，更像个血气上头的青壮，哪有半点垂垂暮老的姿态？
老人是否能在黑暗中平安？
她已经无心去想，也没有资格去想。
“盘子即便粉碎也没关系，只要承载的果实还是干净的，就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