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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陌楚离都     游走武侠世界txt下载     游走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来无名

    王含章心中后悔万分,自己为何要与老僧对这一掌。拼着一点反噬施展轻功离开,便没有现在这大麻烦了。

    但可惜,人总会有侥幸心理,不愿丧失微小的实力,导致最后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王含章夜半而来,一身黑衣蒙面,不用看就知是敌非友。

    那老僧以苟延残喘之躯,临死雷霆一击,实在不容小觑。

    只不知他与汝阳王是何种关系,竟如此卖力,不惜殒命也要重创,乃至杀死黑夜中的敌人。

    的确,如果不是王含章体内情况特殊,说不定此刻他早已鸿飞冥冥。

    王含章浑身汗如雨下,面色不断扭曲,艰难的压抑着体内传来的如刀割般的痛楚。

    若是可以透视他的身体,便可看到此刻在他胸口处,一尊金光闪闪、不断有经文诵读的时轮在缓缓上移。

    时轮分上下两层,每层中各有十二尊模糊不清的或是佛陀、或是器物的图像。

    两层圆盘时轮分别呈顺时针、逆时针旋转,其中图像交错闪烁,隐隐有宏大的佛音响起。

    不知那老僧浸淫佛门多少年,竟有如此程度的佛法修为,实在可怕。

    这时轮是老僧以自己真灵投影而来,持续时间定不长久。但若是在它存在时侵入王含章紫府之中,其定然自爆。

    这等爆炸的威力不消多说,即便王含章神医妙手,无性命之忧,今生他也再无可能踏足神而明之!

    所以,王含章此刻正努力凝聚自己的真灵,将其阻挡在紫府之外。

    真灵之战,王含章一点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古往今来经验丰富第一人。

    但此刻他却略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他是半步神而明之!

    ……

    王含章忽的双手并合点向眉心,一柄三尺青锋自紫府显化而出,一个闪动,便飘至时轮上方。

    剑意迸发,抵死而下,让时轮寸步难行。

    真灵虚像离了人体,除非像蛇灵、逍遥子那般舍弃躯体,否则会渐渐消散。

    只要他暂时挡住,等到时轮自己消散,便可渡过此次危机。

    王含章一边拼尽全力,一边思索,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金刚门的高手?可是原著中从未出现过啊。

    他哪里知道,这老僧已年逾九十,是当年火工头陀的亲传弟子。当年在火工头陀创下金刚门收下他如后,一直做为衣钵弟子久居门中,甚少踏入江湖。

    金刚门本就远离中原,再甚少出门,旁人哪里得知。

    而老僧继承了金刚门的衣钵,与藏修密宗多有交流,佛法精深不下于专修佛法的高僧,他将少林与藏传武功相结合,创出自己的道路,厉害非常。

    当年金刚门与西域少林寺大战,西域少林自嵩山少林寺请来帮手,眼看金刚门不敌时,老僧飘然而出,三招退敌。

    然后被汝阳王招揽,来大都已有十年之久,一直为汝阳王做秘密武器,极其倚重。

    一年前,他自感大限将至,转修密宗偏门的时轮密法,以期续命。

    时轮功以调动人体七脉命轮续命,而调动这些则需要庞大的内力,所以老僧一身实力十不存三,才会被王含章一掌震死。

    但是他反应极快,受到致命伤后,立刻将赖以维持生命的时轮功转入王含章体内,就算杀不死他也不让他好过。

    很显然,他成功了。

    王含章没死,但很不好过。

    ……

    许远在门口护法一夜,等到天边泛起红光时才听到房里传出声响。

    许远立即小声敲门:“王先生?您怎么样了?”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回声:“你进来。”

    许远推门进去,就见王含章虚弱的朝他一笑,地上还有一口新鲜血迹。

    “您怎么了?”他缓步走过去,有些心惊的说。

    王含章眯了眯眼,自嘲的笑了一声:“还以为是手中随时可以捏死的老鼠,没想到却是一条反噬的毒蛇。许正阳,很好!”

    他话中没甚怒气,但许远听在耳中却觉有些发冷,他震惊道:“难道您的伤是他打的?不可能啊,他若有这等本事,早就该……”

    “他是没有,但别人有!他竟从来没有说过汝阳王府有一位功参造化的大和尚!昨晚我大意之下,就是被那和尚所伤。”

    王含章恨的牙痒,恨不能将许正阳一把捏死。

    “这和尚一看就是潜心修行之人,应当从未出过王府,所以,即便咱们做监视也未曾知晓。而王府里的消息又全依赖许正阳父子,他不说,咱们就根本不知道!”

    “他好深的心思!”

    许远惊骇中带着些许茫然,自己这大舅哥这般有心计?怎的自己以前从未得知?

    “的确,从前小瞧了那个小人样子的许正阳,竟在他身上翻了车,人不可貌相啊!”

    许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道:“先生你不是给他种下了那什么符,发作起来那般骇人,他怎么敢如此做?难道他不怕下次发作?”

    王含章冷笑道:“生死符也不是万无一失,有和尚那般高手在,即使不用特定的手法,也有法子可以解开。现在,他身上的生死符之毒定然解了,不然他不敢如此!”

    许远点点头,这时前面药铺传来一阵声响,伙计们上工了。

    王含章突然一惊,忙道:“他既已不受控制,那这里就不安全了!”

    许远恍然大悟,惊道:“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先生速速离开,我稍后便走!”

    他有易容的手段,王含章不很担心,点头道:“好,我这就离开,咱们城南旧院中再聚!”

    “好,先生走罢。”

    王含章虚弱的起身换了件衣服,从后门进入大街,拐过三个巷子就没了踪影。

    不多时,一队元兵急匆匆的在药铺门前停下,领头之人一声令下,元兵们就入内搜查起来。

    但是里面除了几个伙计和坐堂的大夫,并无其他人,领头之人略一思索,就把他们全都带走了。

    以元兵的嚣张跋扈,区区汉人,带走根本不需要理由。

    ……

    许正阳拜祭完回房,关上门四处小心查看一番,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件布帛,打开后铺满了整个桌子。

    这布帛灰扑扑的很不起眼,但仔细观察,能见到上面极其精致的暗金色花纹遍布各处。整个展开后,一尊巨大的佛陀像占据中央。

    佛陀端坐莲台之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面色慈祥,头顶有一道朦胧光圈,乍一看好似真的一样,熠熠生辉。

    许正阳不知道这是哪尊佛陀,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关注的是布帛空白处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些文字乃是藏文,他费尽心机翻译成汉文后依旧佶屈聱牙,晦涩难懂。

    但许正阳不知哪来的恒心,将这些文字组成的功法极有毅力的修行下去。

    他坚信,这是一门无上功法,修炼成功后定然能够有大回报!

    果然,他成功了。

    新修行出的内力不但化解了他自身本来的功力,而且还顺便将生死符消融殆尽。

    当亲身体会到隐藏在体内的定时炸弹冰消雪融时,那种喜悦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并且自修行这门佛功以来,许正阳自觉自己聪明许多,这并非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在回想起从前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当时脑子进了水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总而言之,他现在已经脱胎换骨了!

    许正阳有些贪婪的抚摸这布帛,心中在考虑是否让许幻山修行此法。

    没错,许幻山的生死符尚未解除,他就胆敢算计王含章。

    艺高人胆大!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世事无常

    许正阳手指顺着藏文一一指过,嘴唇微动,晦涩的语言从口中轻轻吐出。

    他凭借莫大的毅力,不但将翻译成的汉文背下,还将这些藏文死记硬背下来,以他的年纪做到这些,实在让人钦佩。

    当一个人将自己全部的心力放在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上,将会有奇迹发生。

    许正阳为这句话代言。

    一遍读完,许正阳目光微亮。文读百遍,其义自现。

    他每读一遍原文,心中总会澄澈几分,再悟佛理便会事半功倍。

    他将布帛折叠,当回原处,还没开始精研佛义,门外就有人敲门:“爹,你在屋里吗?”

    许正阳顿了顿,威严道:“进来。”

    许幻山推门进屋,顺手将房门关闭。

    他对许正阳说道:“爹,木统领方才来说,他按你的吩咐去了那间药铺,除了几个伙计和大夫,别无旁人,问你还有吩咐没有。”

    说完这些,他有些惊奇道:“爹,你什么时候与木统领有了交情?他刚才与我交谈,言语间颇为客气,这可真是……要知道,平日里他一向看不起咱们这些武林人士的。”

    “他随王爷征战多年,怎会不受些刀戟剑伤,我身为大夫,只做些医家的本分罢了。”许正阳不在意的一笑。

    他面上不在意,心里却沉了沉。昨夜才是捉人的最好时机,但大张旗鼓的夜半捉人,极易引人注目。这里可是大都,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稍有错乱便会引火烧身。

    所以他虽然心动,最后还是没出手。等到了今日白天才将此事发作,果然失手了。

    也是,他那样的人物哪里是这般就能轻易算计的。不过他既然避开逃跑,定然是受了重伤,这也算不错了。许正阳这样想到。

    随后他又想起昨晚之事,自己以微薄之躯,竟算计了两位大高人,一死一伤。

    这样的成就足以让他出门仰天大笑三声,暗自得意许久。

    许正阳定了定心神,将手掌放在桌上按了按,心中登时升起万丈豪情,待自己神功练成,什么先生,什么王爷……哼!

    “爹,有了木统领,咱们在这府中,可就谁也不怕了啊!”许幻山一拍手掌,有些兴奋道:“哼,看他什么小公子看不看得起我!”

    许正阳瞥了他一眼,暗道烂泥扶不上墙,本来还想传功给他的想法登时胎死腹中。

    “行了,别整日间斗鸡走狗,多学着本事来,日后用的着。”许正阳恨铁不成钢道。

    许幻山嘿嘿道:“爹,有你就行了,这几年王爷颇为倚重你,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把你封为府中医首了。”

    许正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快滚吧!”

    许幻山不以为意的嬉笑着,草草行了礼后告退。

    许正阳在房里思索片刻,脑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他轻咦一声,起身在房里来回踱步思索,越想越觉得此计不错。

    虽然略有些不近人情,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人又算得了什么。

    心中计定,他又开始思索起执行的人选,一时间静默下来,

    ……

    王含章在城中转了半天,来到城南一个小巷中,敲开其中一家的院门。开门的是一个老翁,两人说了两句话,对了暗语就把人让了进去。

    然后老翁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跟踪,便关了门。

    这间小院和药铺以及城中其他的房产,都是在王含章的提议下许远买下来的。

    王含章从前家大业大,并不觉各地消息传到自己耳中是多难的事情。但他在白马村居住一段时间后,顿觉“双耳失聪”,这才明白江湖中事全无认知是多么难受。

    于是他将收拢人手查探消息这样的想法说于许远夫妻听,他们略一犹豫,就欣然同意。

    然后许远便隔三差五奔赴各处要地,建立起情报系统,不甚精湛,但不至于在江湖上两眼一抹黑。

    王含章看着各门各派的消息,心中一时有了低,教导起许远小儿子更加用心了。

    这看门的老翁便是许远收拢的手下,王含章入院后便进入一个房间,没再出来。

    王含章再次坐在床上调息,体内那一团佛光让他脸上阴晴不定。

    时轮最后没能突破紫府,但在天边日出的那一刻,时轮竟然突然消融殆尽,化作一团精粹的佛光笼罩在他紫府之上。

    王含章尝试以内力消磨片刻,暗暗计算若要将佛光化去,须得以水磨功夫紫府内外结合,化解九九八十一日方可。

    在这段时间中,他将无法破境。

    王含章心中冷笑,这老僧的心思实在歹毒,临死反扑一击竟妄想让他前路断绝,再无更高一步的可能。

    幸亏他紫府早就洞开,这招于他只是拖延些许时间,并无实质性伤害,否则岂不是永远止步于此。

    他长嘘一口气,心中想着这样的高手金刚门该不会还有第二个吧?

    到了傍晚,许远也进了小院,手里拎着吃食和王含章坐了。

    两人边吃边聊。

    许远道:“王先生,月娘和松儿在家过的如何?松儿读书怎么样?杨村长身子可好?”

    许若松是许远和许月娘的儿子,今年刚九岁,三岁时便随王含章读书认字。

    “她们娘俩好的很,没病没灾,过的很好。我外出时月娘内力刚有所小成,又比你先行一步了。”王含章想了想说道。

    许远笑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那就好,那就好。月娘天姿比我高,自然是比我厉害,嘿嘿。”

    “至于杨村长,唉,毕竟年岁到了那里,我和月娘商量着开了方子,尽量让他如常人一般是了。”王含章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杨村长一年前突然中风,更险些丧命,若不是王含章以内力护住他心脉,结果可真不好说。

    然后王含章开了药方,尽力减轻中风的后遗症,让杨村长能如常人般活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许远也是叹了口气,“老杨是早些年受苦伤了身子,现在才发作也是他命好了。不过他儿子继任了村长,孙子又当了你徒弟,也没什么遗憾了。”

    王含章点点头,啧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意外

    杨村长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目送最后一丝余晖沉入地底,略显浑浊的双眼微微闪动,左手晃动着拄着拐杖起身,颤巍巍的向村里走去。

    小杨村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扶住他,忍不住抱怨道:“爹,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跑到这里来了,儿媳妇做好了饭,正等着你呢。”

    “哼,老赵~媳妇说那种屁话你也不收拾她,还得~老子来,你说你这村长当的有~什么用!”杨村长口齿略有些含糊的说,然后瞪了眼儿子。

    小杨村长张了张嘴,惊讶道:“爹,你不会把赵婶骂了一顿吧?”

    “当然要~骂!他赵三川不会管婆娘,老子帮他~管!”

    小杨村长有些哭笑不得,说道:“爹,这样的话你也信。许夫人给咱们附近村子的人看了多少病,怎么给张叔看就不行了?

    况且咱们几家是什么关系,孩子们都不在家,自然要互相照拂。赵婶不过说两句闲话,没人会在意的。”

    杨村长一听这话瞬间停下脚步,不走了,左手颤巍巍的举起,抖了几次都抬不上去。

    小杨村长连忙把他爹的手指放在自己鼻子上,半蹲着身子低眉听训。

    杨村长满意道:“你是真傻还是真憨,这话她老赵媳妇说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别人不说,怎么净往许夫人头上扣?平日里看着也还可以的,怎么这种时候就想不明白了。

    若是越闹越大,等孩子们回来,你让他们师兄妹怎么相处?

    这样的事绝不能纵容,尤其涉及到他们,别忘了你的村长是怎么选上的,你爹我可没那么多能耐!”说完自己拿掉了手指。

    小杨村长听他说完这些,面色不由严肃起来,扶着杨村长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爹,我明白了,明天我去一趟赵家,保证这种事以后再也没有了。”

    “哼……做了什么饭,我老头子可嚼不动硬的。”

    “放心吧爹,你儿媳妇亲手蒸的白面馒头,宣软好吃,又炖了鸡汤。你说说,您这待遇,一天天的吃的比谁都好。”

    “那是老子应得的,我从一无所有创下这份家产,让你小子过的有滋有味,人到中年了还捞个村长做做。现在吃点东西还不行了?”

    “行行行,爹,哪里会不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这还差不多……唉,也不知道我大孙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出去快一年喽~”

    “放心吧,王先生不是也外出了嘛,到时候他们肯定一起回来。”

    “但愿吧……”

    ……

    王含章这几天在这小院修养,将被震伤的恢复如初,如今他中了debuff,实力上限只能达到一流顶尖,所以还是先将自身发育好。

    他趁此机会逛了逛大都,这个时期大概最繁华的城市。顺便还去了一趟万安寺,见识了那座七层宝塔。

    现在这里不过是普通的寺院,并未关押犯人,所以没有限制进入。

    王含章站在塔下暗自思量,这七层塔高逾几十米,落下的坠力极其庞大,他可以在实力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自己跳下,或许轻伤,但无伤接人可就做不到了。

    他心中感叹,但凡最顶尖的武学总是拥有属于自己的特性,《乾坤大挪移》在这一方面确有有过人之处。

    有机会或可拿来一见。

    逛吃逛吃的日子舒服的很,但他伤势复原后也该离去了。

    王含章和许远一同出了大都,在城门外告别。

    “离开前我给松儿布置了任务,回去后监督着他做完。”

    “还有这事?我定不负先生所托!”

    许远大半年未曾见到妻儿,恰逢保宁堂这个据点被查,新的联络地点还未建立,他趁这段时间回家一趟,一解相思之苦。

    王含章则去了江南。

    虽然有张汶与苏昌处理屠龙刀之事,但他总不太放心。

    倚天开篇便是在这里,说不定天鹰教又得到了屠龙刀,再弄出什么幺蛾子的宝刀大会,然后遇上金毛狮王,那可真是美滋滋了。

    所以他亲身赶去,彻底了解与天鹰教的恩怨。

    王含章一边担心一边赶路,不几日就到了临安。

    临安城因当日莫名的吼声萧条了一段时间,最近又再次繁华起来,王含章一身青衣混在入城的队伍中,低着头很不起眼。

    在城门口须交入城费,两个铜板,否则乱棍打出去。

    王含章给了两个铜板,稳当的走了进去。

    他旁边是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推着一辆独轮车,很是辛苦的样子。

    老者交了钱,因手脚太慢,堵住了后面的人群,便被手持兵器的兵士推到一边,车上的麻袋掉了一地,看起来很是狼藉。

    王含章没有怒发冲冠,将兵士暴打一顿,逼他们对老者道歉。

    因为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除了激化蒙古与汉人之间的矛盾,别无他用。

    所以他什么话没说,默默的隔空一指,点中那兵士的肾庾穴,自己帮老者捡东西。

    兵士只觉后背一痒,挠了两下就继续呵斥着入城的行人。

    他不知道,今晚过后,他就与各种特殊场所说再见了。

    老者见他帮忙,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走吧,不用帮忙。”

    王含章以为他怕兵士恼怒,就抢先帮他拿起地上的麻袋。

    一抬手,麻袋纹丝不动。

    王含章尴尬的笑了笑:“呃,有些重。”

    他加了三分力,手深深抓着麻袋拿起,放到桌上。

    等麻袋全放好后,见老者盯着他看,王含章便道:“没事,我年轻力壮的,般点东西不成问题。”

    老者不知是何缘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缓缓点头,推着独轮车就要走。

    王含章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笑道:“老伯,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老者面色一变,手腕刚要用力,腕上的大手却纹丝不动,他立刻就要张口大喊,但只觉脖间一麻,就再无法出声了。

    王含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走,去你要去的地方。”

    老者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终还是随着手腕命门处越来越重的力道叹了口气,推起小车往前走去。

    一个年轻人握着一个推车老人手腕的姿势有些怪异,颇有些引人注目,但幸好他们只走过两条街就进入小巷,再拐了七八个弯,最后在一户小院前停下。

    王含章面色有些奇怪,心道:难道所有人都想着置办一个小院来藏身?

第一百三十一章 山重水复

    两人进了院子关上门,王含章四下打量一圈,这里明显久未有人居住,各处已都有些破败。

    到了这里王含章就松开他的命门,从独轮小车上挑出一个麻袋扔到地上。

    咣当一声,麻袋里装的竟是金铁之物,极为沉重。

    王含章抬手解了他的哑穴,指着麻袋问道:“里面是什么?”

    老者嗫喏几声,整张脸皱成一团。

    王含章看着他忽的咦了一声,“你这易容手法不错,方才竟未看出来。”

    老者一听,自己最后的保障也暴露了,索性叹了口气,刷刷几下将脸上的胡子,黑痣等遮掩物撕下,又用衣袖狠狠擦了两遍,最后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他自己说道:“小的名叫来宝,三十岁,郸邯人。”

    王含章道:“你说,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他捡起一根树枝,在麻袋上轻轻一划,瞬间裂开一道开口,里面的木屑顺着口子滑落,最后露出用黄泥糊住刀刃的一把黝黑大刀。

    来宝正是当日在庵东镇偷听苏昌与俞岱岩说话之人,苏昌最后留了他一命,谁知他竟出现在这里。

    原来,来宝当日听了苏昌随口一句“海神庙”,便想去碰碰运气,谁知竟真让他在海神庙废墟的尸体中发现了屠龙刀。

    他偷偷把刀带到了庵东镇,这里的武林人士因追踪苏昌二人走了个干净,倒便宜了他。

    黝黑沉重的屠龙刀太过显眼,所以他把屠龙刀装在麻袋里,又因这刀太过锋锐,削铁如泥,所以他以湿黄泥将刀刃糊住,空隙处填上木屑,再用几个麻袋压在上面,自己化妆后扮作来往的穷苦农户,推着独轮车去大城市卖东西。

    不知是屠龙刀太过沉重,还是他太小心,亦或者是他的老者人设不能有太大的力气。这么长时间,王含章到武当祝完寿,去了躺大都中了封印,又来到临安,而他竟只从庵东镇赶到临安。

    这样的速度,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王含章听他讲完,很是佩服的看了来宝一眼,这人几乎将小心做到了极致,实在对得起他的獐头鼠目。

    来宝将这些说完,也不管地上有多少灰尘,一屁股坐到地上,带着哭腔道:“老子这么些天,辛辛苦苦的避着人,躲着人,就是怕这宝刀被人发现。

    可谁知,还是被人发现了。老子泥里打滚……什么没得到,还要搭上一条命,真是……呜呜呜……”

    说着说着,竟抹起眼泪来。

    看着这么大年纪的人在自己面前大哭,王含章很是尴尬,觉得自己像个恶人,在这里强取豪夺。

    他尽量和缓的安慰道:“我没有要杀你,你不用这么……悲伤。”

    “啊?嗝……”

    来宝猛的抬头,忍不住打了个嗝,“你不杀我,难道不怕我将屠龙刀的消息散布出去?”

    说完他面色一僵,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对方都要放了自己,说这个干嘛!

    王含章哭笑不得道:“真的没有要杀你,你放心,因为你救过我徒弟!”

    “您徒弟?”

    来宝见王含章不过二十来岁,那他徒弟不过五六七八岁,难道自己之前还帮被抢糖的娃娃主持过公道?或者在人贩子手里救过小孩?

    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竟做过这样的好事。

    当日来宝寻得屠龙刀后回到庵东镇,将当日苏昌让他转交的书信寄了出去。

    他本将这事抛在了脑后,但看到信件时,又想着得了人家的指点找到的屠龙刀,寄信这事就当回报了。

    谁知信中的内容是求援,张汶、杨铭、许佳接到信立刻赶来,恰好救苏昌于危难之际。

    个中巧合,实在惊奇。

    王含章粗略的将这事说了一遍,来宝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只觉世事难料,一饮一啄皆已注定,闭上眼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话已经说清楚,王含章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屠龙刀之上。

    他将裹住刀刃的黄泥除去,刀锋处立刻寒光逼人,不消多试,便可知其定无物不破。

    王含章握住刀柄,用力将其提起,放在手上颠了颠,确有八十多斤重。

    他轻轻挥砍一刀,寒光将三丈范围都笼罩其中。

    然后又四下寻摸一圈,刀刃轻轻磕在井沿的青石之上,就听“嗤”的一声,宝刀没有任何阻碍的一劈到底,“咚”的落到泥土地上。

    王含章目露惊色,竟这般锋利。

    来宝抬了抬眼皮,这些他早玩过了。

    王含章屈指在刀背重重一弹,“嗡”的一下,仿佛声音也有了重量,厚重非常,握着刀柄的手不由一震。

    这刀如此沉重,用起来艰难晦涩。他估计寻常人使起这刀来,最多不过三五回合便力气枯竭,若想使得虎虎生风,非得内力极其深厚或者天生神力不可。

    想那金毛狮王容貌异于常人,在气力上也当有过人之处。虽然他使屠龙刀战绩甚少,但只凭灵蛇岛几战便可知他气力如何。

    已近古稀之年让屠龙刀连波斯风云三使都近不得身体,便可管中窥豹。

    王含章轻轻抚摸刀身,心想屠龙刀如此厉害,倚天剑想必也不遑多让,灭绝师太的威名不知有几分能落到她自己身上。

    然后想到刀剑中的秘籍,他立刻对刀柄与刀身连接处研究一番,发现其中是以铁水浇铸,同是用玄铁材料。那么若想取出刀中的秘籍,就非得破坏刀身不可。

    王含章对此好奇,但对其中的秘籍没有多少兴趣,他现在对这些东西几乎是无欲无求。

    自身所有的都练不过来,哪有功夫寻摸其它。

    来宝许是沮丧够了,拍拍屁股起来,推门进屋。

    这院子是来宝狡兔三窟的其中之一,不大,只有正屋三间加一个小院子。

    王含章在这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带着来宝动身离开。

    以他的武功虽然已是不惧其他人来抢夺宝刀,但总归是个麻烦,倒不如带着来宝,不但能杜绝此事外传,还能在路上指点他一二,也算回他“赠刀”之情。

    来宝身不由己,自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况且屠龙刀已不在己手,悲伤的心情还得些时日康复,便就随他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求援

    天鹰教的总舵在江南海盐县南北湖的鹰窠顶,王含章带着来宝离了临安城,一路往那里赶去。

    攫欝攫。但王含章刚到嘉兴,在客栈中坐下正让小二上菜,就有两个穿白袍的男子从门外匆匆走进来。

    他们入门直奔王含章而来,到了近处直接拜倒,口中惊呼:“王先生,救命!”

    王含章见他们衣角处皆绣着一只腾飞的雄鹰,知是天鹰教的人,但不知为何说这样的话,“你们知道我是谁?”

    左边的白袍大汉抬头激动道:“小的曾随大小姐见过您一面,方才在街上见到,冒昧前来相见。请您救救我们大小姐!”

    “殷素素?”

    。王含章表情有些错愕,呆了一下才道:“你确定自己精神正常?我虽然到此是为解决与天鹰教的矛盾,但让我去救殷素素,只怕不合适吧……”

    白袍大汉急道:“不不,是我没说清楚,张公子、苏公子正和我们大小姐正在一起被人追杀!”

    “啪。”

    老榆木桌子上多了一个巴掌印,柜台处的掌柜抬头看到这一幕,咽了咽口水没敢过来索要赔偿。

    “你说什么?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谁在追杀他们?!”

    王含章惊怒交加,这三人都是好手,一身武功可入一流,谁人能有这般本事来追杀他们三人!

    可既然在追杀,就说明他们已不敌,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大汉在王含章的威压下大汗淋漓,低头快速说道:“是谢逊!十几天前,张公子、苏公子与我们大小姐在苏州会面,商讨事宜。

    谁知那谢逊突然闯入,以狮吼功震伤我天鹰教众人,众人围攻后,他大发神威,一拳将苏公子打成重伤。天鹰教弟子以性命托住他,才让大小姐与张公子二人逃走。”

    “他们从苏州离开,原想着去我天鹰教在海盐县的总舵,但是那谢逊半路追至,大小姐他们迫不得已进了太湖,凭借太湖曲折的水道甩开了谢逊。”

    “但是谢逊也跟着入了太湖,此后我们就失去了他们的消息,如今已过了十多天,实在没有办法才来向您求援的!毕竟您的弟子也在其中,您快快去吧!”

    王含章重重捶了捶桌子,怒道:“你们天鹰教散播消息的时候到处都是,现在人呢?怎么不派人去救?!”

    大汉苦涩道:“天鹰教虽然人多势众,但分散到太湖中连水花也溅不起来。

    且那谢逊武功实在高强,不过三四天就已损失了近百好手。”

    “那坛主、舵主之流的高手呢?甚至是白眉鹰王,他女儿有难自己不救?”王含章依旧怒气冲冲。

    “好让您知道,我们教主前者日子闭了死关,谁人能去打扰。而其他人天微堂殷堂主,朱雀坛常坛主还有福、禄、寿三位被您重伤,玄武坛白坛主、神蛇坛封坛主同样伤势未愈。

    天市堂李堂主坐镇总舵,以防宵小来犯,白虎堂堂主远在海外,只青龙堂程坛主赶赴太湖,可他老人家也是势单力孤,不是谢逊对手,所以,只能恳求您了!”

    王含章听他说了这么一串,早有些烦躁,此刻说完,便猛然一挥手,“行了,我这就去,”然后指着来宝道:“我走之后,不许让他离开,但要好吃好喝招待,不能怠慢了。若是没有办到,自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大汉一听这话,哪里还管这些威胁,一个劲的点头,“您放心,我们定然把这位爷伺候好了!”

    王含章微微点头,拿起一个黑布长包大步跨出店门,身子一闪就不见了身影。

    两个白袍人目送王含章离开,眼中一片希冀,待不见了他的身影,转身高声道:“掌柜的,什么好酒好菜的尽管上,快点!”

    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将来宝夹在中间,甚是恭敬。

    太湖在嘉兴西北不远,王含章一路以轻功赶路,当晚就到了太湖边。

    黑暗中的太湖在月色下泛着鱼鳞般的水光,隐隐倒映着长出湖面的水草,远处不时有几声水鸟鸣叫,不知是否梦到了从前的事。

    王含章在湖水前止步,湖边有小船,但最终还是没有上,自己在湖边的一株柳树上吹了一夜的柳叶笛。

    笛声随风一起吹动青绿的丝绦,恰如那一日山庄前少女飘飞的青丝。

    第二天一早,摆渡的船家打着哈欠走出船舱,见到船板上的人顿时吓得一激灵,迷茫的双眼睁的老大,“你你你”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谁?”

    王含章随手抛出一锭银子,“叮当当”滚落到船家脚下,“我说,你走。”

    船家哪里不知这是来了大客户,立刻谄媚的点头哈腰问好,捡起银子一撑竹篙,小船荡漾起层层涟漪,往湖中而去。

    白袍大汉说了张汶、殷素素一行入湖的位置,王含章便推断出他们可能去到的地方。

    论起对太湖的熟悉程度,王含章不在任何人之下,比起其他人漫无目的的找寻,他倒是有可能提前找到他们。

    ……

    “醒了。”

    张汶弯腰抄起一蓬湖水,将脸打湿,清晨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整个人立刻回神。

    殷素素在船头撑着船,竹篙一动,小船便冲开密密麻麻的茭白、菏叶,行向深处。

    她看着张汶的动作,这么些天早习以为常,并不出言干涉,反而自己看着身周的一片青绿,叹了口气。

    顺手从船旁捞起一个菱角正啃着的张汶听到叹气,抬头问道:“怎么了?”

    殷素素抬手转了半圈,示意这漫无边际的四周,“我们算是彻底迷失了方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又是在湖上,连记号都没法留,就算有人来救也找不到我们啊!”

    她说着又是一声叹息,索性把竹篙扔到一旁,连船也不划了,坐到船上素手撑着脸生闷气,任小船随波自流。

    张汶啃完菱角,看了看躺在船舱里昏迷的苏昌的脉象,一如之前一样无力,但好在没有继续恶化,他松了口气。

    然后出了船舱将横着的竹篙竖放,才道:“活着就好啊。谢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追到我们,该找个地方躲一躲。我师兄的伤也拖不得了,再拖下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上岛

    殷素素低眉瞅了瞅躺着的人,“我们在这湖上,去哪里找人救治?你我身上的伤药都给他用了,没法子了,等死吧。”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张汶没放在心上,他起身向四周极目远眺,却什么也看不到。

    “咱们总得出去才好。”攫欝攫

    “想什么呢,”殷素素白了他一眼,“这里的水路纵横交错,你我都不识,如何出得去?”

    “我们认准一个方向划可行?”

    “这太湖绵延八百里,一眼望不到边,虽是认准了一个方向,但划船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偏离,这与在海上航行是同样的道理。所以,还是省着力气吧。”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转悠吧?现在还好说,有这些水产供食,等出了这里,难道要吃鱼不成?”

    “吃鱼怎么了?鱼肉可好吃的很。”

    “但愿你能吃得下带血的吧。”

    两人互相讽刺了一阵,又没话说了。

    这些天他们总是这样,明明是共患难,却往往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不到一起去。

    张汶不说话也没闲着,看准硕大的菱角或茭白,两手飞快的往船上摘。

    殷素素见了气了一气,过了一会同样也动手摘了。

    突然,旁边的碧波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两人对视一眼,忙起身戒备。

    张汶拿起竹篙向反方向撑船,殷素素持剑戒备。

    小船轻轻滑动,因不知对方是否听到声音,所以二人一直胆战心惊,直到划出这片荷丛才松了口气。

    殷素素恨恨道:“谢逊这奸贼,为了屠龙刀杀我天鹰教那么多门人,实在可恶。枉他与我父同为四大法王,真是无情无义!”

    张汶已听她讲过金毛狮王与白眉鹰王的关系,此时听她这样说甚觉好笑,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殷素素恼怒道。

    她话音刚落,就见荷丛中一艘小船徐徐驶出,船头立着的人正是金毛狮王谢逊,船夫在船尾战战兢兢的划着船。

    张汶刚要说话就看到这船,瞳孔猛的一缩。

    此时两船相距不足五百米。

    就听谢逊的声音远远传来:“大侄女,只要你将屠龙刀的夏下落告知于我,定不再与你为难~”

    这声音犹若狮吼,听在人耳中极不舒服。

    殷素素气的跺脚,将小船踩的一阵摇晃,张汶忙让他小心些。

    张汶舍弃竹篙,和殷素素二人拿着木浆,拼命划动,小船登时如离弦之箭,飞也似的向前冲去。

    谢逊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怎会让他们轻易逃脱,自己也舍下面子,与船夫同划。

    两船一前一后在这湖面上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彼此相隔里许,极其惊险。

    殷素素在前面咒骂,谢逊在后面不时回说两句,很是热闹。

    到了正午时分,张汶远远见到前面出现一个黑点,振奋道:“看,前面有个岛,我们上去。”

    殷素素同样惊喜的看去,果然是个岛,只是不知大小,她道:“但愿不是一个小岛。”

    两人又重新生出一股力气,不顾酸疼的手腕,双手抡出了残影,船速更快了三分。

    待到近处,二人惊喜万分,这岛相当之大,与谢逊躲猫猫都尽够了。

    他们靠了岸,张汶背着苏昌,三人一同上岸去了。

    这岸边杂乱生长着草木,显然很久无人打理了,说明这是个无人的岛屿。

    再往里走,能看到不少房屋,随着入岛越深,房子便越华丽。其中的亭台楼阁整齐有致,不难看出其中主人的精心布置。

    不过这些东西已经落满了灰尘,有些地方甚至坍塌无状,东倒西歪,一片荒凉。

    两人寻了一处还算齐整的房屋,草草打扫一番,将苏昌放在屋里,然后两人到四周探寻一番。

    张汶往东走,见到一处假山嶙峋,乱石横生,其中夹杂着许多野草,很是凄清。

    他看了一圈没发现异样,正要离开时突然见远处一条野草被压倒的蜿蜒小路,顿时一惊。

    张汶急忙过去查看,见其中有一行脚印,痕迹又新,定是今日有人刚走过。

    他找来殷素素,二人结伴顺着痕迹悄悄走了进去。

    来到这情况未知的荒岛上,若不亲自查探一番,怎能放的下心,万一其中有歹人藏匿,可如何是好。

    二人走过杂乱的石头,就隐隐听到人声,张汶与殷素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

    “祖婆婆,太祖婆婆,快到清明了,我来给你们上祝香,你们在那边……”

    张汶悄悄探出头,看到一个年轻人跪在两座坟茔前念念有词,不时把手中的纸钱与金银元宝往火里扔。

    他心中恍然,这是来到别人的祖宅了,没有主人尚可占为己有,既有了主人,那怎能不说一声。

    他转头要与殷素素商议,没成想旁边早没了人。

    张汶连忙转头,就见她从自己身后绕到一旁,要同自己一样探头观察。

    突然,“啪”的一声轻响,殷素素脚底踩到一根树枝,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

    张汶急忙戒备防御,但幸好那年轻人只顾自己絮叨,没听到这声音。

    殷素素松了口气,快速走到对面的大石后,拍了拍胸脯,两人对视一眼,她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

    就在这时,那年轻人忽的甩手而出。

    张汶心中一凛,大叫:“小心暗器!”

    “簌簌”几声响,张汶闪身避开几道暗器,接着“叮叮”几声,暗器撞到石头落到地上。

    张汶低头一看,心头一惊,这暗器竟是梅花镖。

    江湖中暗器种类多不胜数,普通的如钢针、袖剑,独门的如青城派的雷公轰、蓬莱派的天王破心针等等,不一而足。

    王含章一向善使梅花镖,但他的梅花镖与普通五瓣梅花镖有所不同,乃是五大五小十片花瓣交错相连的特殊样式。

    许佳传承的暗器梅花镖同样如此。

    若是以后他们闻名江湖,这便是他们这一门的独门暗器,出现盗版,必定打击的那种。

    张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与自家师傅相同的梅花镖,但是此刻,落在草丛中的暗器与先生所使的别无二致,他怎能不惊!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认亲?

    张汶回头看去,那年轻人已警惕着起身,手持长剑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王家祖地是何意?”

    “王家?”

    张汶心中一突,愈发认定这人与自家先生有关系。

    殷素素道:“擅闯宝岛,无意冒犯,只是为了躲避大敌,不得已而来,还请见谅!”

    攫欝攫。年轻人眉头紧皱,只管将长剑一横,“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殷素素有些生气,但这是人家的地盘,依旧好言好语道:“阁下还请……”

    她话说了半截,那年轻人就挺剑直刺而来。

    “锵”的一声,张汶拔剑将其格挡开来,挽了个剑花抱拳道:“还请兄台通融一二,大敌很快就要追至,我们无路可去,只能在此躲避一二。”

    他不知年轻人与王含章是什么关系,不愿冒冒然交恶,故此谨慎道。

    年轻人低头看看两座新修的坟茔,记起来时父亲的叮嘱,又道:“非是我不近人情,而是先祖早有交代,外人一律不许上岛,否则后果自负!先人之命不可违背,还请见谅!”

    “这……”

    张汶与殷素素对视一眼,不知确有此事还是对方的推辞,他们划了半日的船,早已口干舌燥,体力消耗大半,在水面上终会被谢逊追到,唯一的生机只能寄托无此,无论如何都走不得。

    他又言辞恳切道:“那敌人实难对付,如若不是无法应对,我们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纠缠于此!多多通融……”

    年轻人长吐一口气,剑尖微抖,“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二位若赢了我,那就可自便!”

    张汶也顾不得许多了,告了声得罪,便摆出阵势等对方出手。

    殷素素想出手相助,却被他制止。

    年轻人也不客气,出手极快,手腕一抖就分化出五六道剑光急刺而来。

    张汶手中之剑较寻常三尺青锋宽一半有余,走的是厚重严谨的路数,一招一式严守门户,让对方无机可乘。

    两人“叮叮当当”过了七八招,对彼此实力有了底。

    只见年轻人剑法忽变,长剑连晃七下,剑尖各指向张汶头胸要害,他出招迅捷如电,道道长剑竟好似同时袭来,角度刁钻狠辣,让人难以抵挡。

    张汶目光沉凝,手腕一翻,宽剑“唰唰唰”飞抖,在身前布下一道剑幕,与对方正面相撞。

    “叮叮叮”接连六声响,第七剑时年轻人嘴角一勾,长剑猛然向前一送,剑尖处凭空生出一道寸许剑芒,直指他喉咙。

    这变故张汶难以预料,匆忙间身子后仰,至半空时腰间发力,猛然向右侧一拧,整个人翻转出去,险之又险的避开剑招。

    殷素素手中捏着三根牛毛细针泛着寒光,手腕一动就要射出去,便在这时,就听张汶大喝一声:“住手!”

    年轻人持剑的手一顿,皱眉看着张汶不知何意。

    殷素素迟疑了一瞬,没有动作。

    张汶站稳身子,奇怪的对年轻人问道:“你方才用的可是剑芒?”

    “你倒有些见识。”年轻人傲然道。

    张汶又问:“可是?”

    年轻人先是一愣,然后大惊,“你如何知道这个?这是我家传武学,旁人绝无法得知……说,你是从何得知的!”长剑嗡鸣一声,一言不合便要动手。

    张汶默不作声,长剑往地上一指,“嗤”的一声,三寸长的剑芒悄无声息的出现,将地面戳出一个洞来。

    “你说我如何得知。”

    年轻人难以置信的“啊”了一声,怔愣了半晌,才看着张汶惊道:“你……你如何学会的剑芒?”

    张汶心里一直担忧谢逊,在这耽搁这么久,他恐已上了岛,师兄一人在那里,不安全的很,所以他也不墨迹,只道:“是家师所传。”

    “你……你师父是谁?”年轻人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家师名讳王含章。”

    在武当遇到师傅时他就将名讳问了一遍,免得再出现师傅名字都报不上来的尴尬场景,此刻就用上了。

    “啪”的一下,年轻人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双眼无神着目视前方,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张汶将宽剑一收,看着他没有说话。

    殷素素皱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动,不知他们在玩什么猫腻,她刚要出声询问时,就听年轻人一阵乱叫,“祖婆婆,您的话竟然是真的……”

    他像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扑倒两座坟茔前,重重扣了三个响头。

    就在这时,东边远远传来一个声音,是金毛狮王在发怒。

    殷素素脸色一变,“不好,谢逊追来了!”

    年轻人起身捡起长剑,对张汶道:“这就是你们的大敌?”

    “是,就是他。”张汶点头。

    年轻人微微点头,“你们跟我来。”

    张汶喜道:“多谢兄台相助。”

    年轻人摆手,“这话不必说,咱们极有渊源,算起来……”他心想,这是祖爷爷的徒弟,那就是我的……也得是祖宗的辈分。

    他明智的没有说下去,“跟我来吧。”然后朝假山外走去。

    张汶对殷素素使了个眼色,跟了上去,殷素素有些迟疑,但随即也跟了上去。

    三人去带上苏昌,在年轻人的带领下进去绵延层叠的华丽楼阁中,在某个房间启动了密室,四人躲了进去。

    张汶在年轻人带领下将苏昌放到角落的被褥上,这里有些生活用品,较其它地方干净许多,想来是年轻人之前所住。

    他安置好苏昌,起身观察这里。

    密室似是建在地底,头顶有道道光束落下,入眼之处极为宽阔,里面摆放着一排排书架,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想来以前是藏书之处。

    。年轻人的话恰印证了这点,他道:“这里从前是曼陀山庄收藏武学秘籍的地方,名叫琅环玉洞。”

    “曼陀山庄?琅环玉洞?”殷素素四处走看,“似是个女子所用。”

    “没错,这里之前是我太祖婆婆和祖婆婆生活的地方。”年轻人说完,深深看了张汶一眼。

    张汶没有看他,他也在四处转,“这么多书架,该有多少书?莫不是将整个武林的武功都收录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祖爷爷

    他这话有些玩笑,但没想到年轻人竟认真点头,“没错,这里收录了当年武林中的大部分武功秘籍,当时只大理段家的一阳指与六脉神剑,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少林寺七十二绝技无有收录。”

    “其他武功,皆在此处能够找到。”

    年轻人颇为豪气的一挥手,意气风发道。攫欝攫

    “一阳指?”张汶默默想到从前的某些画面。

    殷素素有些不信,“这怎么可能,全天下的武功尽皆在此,你莫不是在吹牛吧……”

    “你……”

    年轻人先是一气,接着想到了什么,笑道:“这话我不与你争辩,这位兄…台当是知道的。”

    两人辈分差了那么多,兄台二字他叫的很是心虚。

    张汶有些摸不着头脑,“我?”

    年轻人走近,拱手道:“在下王子虚,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王……”

    张汶在心中品了品这个姓,有了某些猜测,道:“客气了,在下张汶。”同时仔细观察对方,暗暗想道,这似乎不太像啊。

    人,好看各有各的好看之处,丑也丑的各有特点。非是血缘之亲,往往很少有相像之人。这年轻人王子虚虽然也是俊逸的容貌,可与先生确实不像。

    王子虚斟酌了一会,说道:“张兄方才道师傅可是名叫王含章?”

    “没错。”

    “不知他老人家是哪里人,从何而来,如今又在何处定居?”王子虚有些兴奋道。

    “这……”

    张汶想了想,觉得这些无关紧要,便道:“师傅是哪里人,从何而来我是不知,他如今在川蜀白马村居住……不过,有次听别人与师傅戏言,‘您身上寒气还未消?也是,在大雪山那么久,寒气的确深厚……’然后见我来后,他们就没再说。”

    做徒弟的,同样很想知道师傅的八卦啊!

    “别人”——许远感到心口微凉,一抖缰绳,让马跑的更快了些。

    在他走后,一行五六骑从此疾驰而过,奔走的方向正是许远方才走过的。

    王子虚一拍巴掌,哈哈大笑:“对了,对了,那就是!”说话同时转着圈的高兴,浑身上下都透着兴奋的气息。

    “大雪山,这么多年竟还未出事,不愧是祖爷爷。”他嘴里这话含糊不清,张汶与殷素素都不知他说的什么。

    王子虚又道:“你可知你师傅是何人?”

    “何人?”

    这是殷素素问的,天鹰教五位高手在王含章手下摧枯拉朽的败下来,她心中恨意尚存。

    此刻与其弟子不过是虚与委蛇,待谢逊退去,定要好好谋划一番。

    她想到这里,看了张汶一眼。

    “嘿,他老人家可是我的祖爷爷!”王子虚有些骄傲的说。

    他自小是听王含章的事迹长大,对他很是崇拜,如今竟然知道他老人家还活着,激动复杂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述出来。

    “祖爷爷?!”

    “怎么可能!”

    张汶和殷素素二人大惊,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么年轻的先生竟然是别人的“祖爷爷”!

    张汶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可能,我师傅看起来不过二十,最老也不过三十岁,哪能是旁人的祖爷爷!你定是认错人了!”

    “二三十岁?”

    王子虚一愣,忙又问:“他长的什么样子?”说完一拍脑门,从床铺底下抽出一卷画轴,打开道:“是不是这般?”

    画轴拉开,张汶与殷素素同时惊呼一声,里面含笑的男子不是王含章又是谁?

    王子虚一见他们这般反应,便知自己没认错,他小心收起画像,对两人道:“是他没错了,他就是我祖爷爷。”

    张汶沉默了一会,艰难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明白,我倒是知道了大概。”王子虚得意一笑。

    在王家专门有一本书记录王含章“生前”的事迹,不论是初出茅庐在杏子林大会力克谭公谭婆赵钱孙,还是在擂鼓山智破珍珑棋局,更有在少林寺武林大会声名远扬,皆有记载。

    王子虚通过王含章最后“葬身”大雪山,又自大雪山而出,这么多年容貌不变,便将其中推出七七八八。

    张汶再问,王子虚避而不答,“你们小两口要想知道,就去问他老人家吧,反正我是不敢说。”

    “小两口?”

    殷素素突然秀眉一横,就要对王子虚动手,“你是什么眼神,本小姐怎么会看上他!”说着不着痕迹的挪开几步。

    王子虚目光在两人身上过了一遍,笑道:“是我眼拙了。”

    殷素素轻哼一声,放下手。

    张汶对此不在意,他在想师傅是王子虚的祖爷爷,难道已有几百岁了?

    祖爷爷这个称呼非得往上数六七代才能用,不然就该称呼高祖、太祖之类。

    可是这么大岁数,师傅竟然如二十岁年轻人一般,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若说王子虚胡说,可他说的头头是道,并无不妥之处……他想破头皮也不知这是何故,只得作罢,等日后有机会再问询师傅了。

    不过二人的关系却是亲密许多,毕竟算一算,是一家人嘛。

    两人闲聊几句,王子虚问及他们从哪招来的大敌,张汶一一都说了。

    王子虚惊奇道:“屠龙刀之传闻竟是真的?我原以为这是传说呢。”

    “的确是真的,我师兄亲眼所见。”张汶抬头示意旁边不远处躺着的苏昌,他又叹气:“师兄伤势严重,再这么拖下去只怕不好啊。”

    王子虚起身过去把脉,思索片刻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枚黄豆大小的红色丸药。

    张汶眼尖恰看到这一幕,跑过去惊喜道:“九转熊蛇丸?我带的两粒给师兄服了,不然恐怕他连如今也撑不到了。没想到你也有。”

    王子虚将丸药给苏昌服下,叹了口气,“他伤势实在严重,我也只有这两枚了。只能等那谢逊离去,咱们出了曼陀山庄再找人医治。”

    张汶默默点头,两人又到一旁叙话。

    殷素素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有些气鼓鼓的坐在地上,不知是为何。

    王子虚健谈,说话又好听,张汶逐渐从苏昌的伤势中走出,与他愈谈愈兴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汹涌

    “啪”的一声巨响,张汶与谢逊四掌相对。

    两人方圆十余丈范围内,半人高的杂草仿佛台风过境,无不低垂发抖,颤抖无声。

    张汶在师兄妹五人中内功最为深厚,比之老一辈的高手也不遑多让,这也是他自傲之处。

    但此刻对上谢逊,不由大惊失色,对方内力之雄浑,实乃除师傅与张真人外第一人。

    对方的内力排山倒海般涌来,短短时间便甚是吃力。

    谢逊脸上也有惊色,心想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内力,绝非常人,此刻我若杀他不死,日后待他功成,定是一大祸患。

    念及此处,他眼中顿生凶光。

    张汶被这骇人的目光一惊,登时不敢有所保留,汹涌的内力如滚滚长河般涌出。

    就在谢逊同样全力以赴时,他身后“嗤”的一声响,一道劈空掌横空飞过,重重印在他后背。

    他身后十余丈外,王子虚气喘吁吁的捂着左臂,眼中一抹得色闪过。

    他眼见劈空掌命中谢逊,正要大笑时,就见张汶与谢逊同时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四掌分离。

    王子虚大惊失色,纵身往前掠去。

    谢逊虽比拼内力,但怎能忘了旁边还有个敌人,如何能不做防范。是以他将劈空掌的威力转化为二人分担,实乃绝佳之计。

    他右手握拳直挥,张汶不敢硬解,左手大袖一展,轻飘飘的拂出。

    张汶这衣袖之上满布劲力,坚逾钢铁。这一拂之力,手腕粗的小树也能应声即断,但此刻却被谢逊一拳打飞,倒退五六步。

    王子虚持剑而来,剑光逼人而出。

    谢逊冷哼一声,右手闪电般探出,两指夹住剑尖一转,“啪”的一声,长剑应声折断。

    “我的剑!”王子虚目眦欲裂。

    谢逊不屑的哼了一声,抬手将剑尖射出,直接洞穿王子虚左臂,他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王子虚左臂被狼牙棒所伤后,竟不是谢逊一合之敌。这其中当也有他两次劈空掌耗费内力之故。

    谢逊回身又是一拳与张汶掌力相撞,将他打飞,然后仰天大笑两声,他连败两名高手,实是意气风发,一时间狂笑起来。

    张汶捂着胸口又呕出一口血,对方的拳力实在诡异,竟直入肺腑之中,若不是他修炼的是《小无相功》,不惜耗费内力将其抵消,恐怕已然重伤。

    但此刻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抬眼见谢逊张狂无作,王子虚躺在不远处艰难起身,他不由苦笑一声。

    三人原来的计划是殷素素带着苏昌远去夺船,王子虚将谢逊引入密室。

    他们已将密室中的承重柱破坏大半,整个琅环玉洞岌岌可危,只要谢逊进入其中,他们就立即将其摧毁,从另一个出口逃走。

    计划没有什么问题,但之所以没有成功,还是因为低估了谢逊的实力,当然,其中也有高估了王子虚实力的缘故。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唯有拼死一搏。

    张汶将背后宽剑拔出,纵剑直上。

    谢逊虽无兵器,但他斗志高昂,抬手间势大力沉,劲风逼人,与张汶正面硬刚。

    可是张汶已经受伤,完好状态尚且不敌,更不用说现在了,硬碰硬七八招就处在下风,只能靠意志勉力支撑。

    殷素素远远飞身见此,抬手间便是一片牛毛细针。

    谢逊闪身避过,看着两人道:“屠龙刀何在!”

    殷素素扶住张汶,一听这话,想到这些天的遭遇,再也忍不住的发怒:“屠龙刀,屠龙刀,屠你妈的头,说了一百遍,我们根本不知道屠龙刀何在,你就是不信。

    谢逊,金毛狮王。呵,好大的名头,好大的本领!你且等着吧,等我父亲闭关出来,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还有,你看他,还有之前被你打伤的那个,你以为他们没有师傅?这里的消息定然已传了出去,待得他师傅知道,你必死无疑!”

    “鹰王……”谢逊沉吟片刻,终是洒脱一笑,“我谢逊既出明教,往日的兄弟情分便都烟消云散。鹰王他若来,我便接着。”

    他又道:“果真不知屠龙刀吗,若没了这刀……哼,我追杀你们至今,说是仇深似海也不为过,我自不能让你们卷土重来,找我报仇,所以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既在江湖上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里。谁若有本事,那只管来取我谢逊的项上人头!”

    殷素素呵呵两声,转头看向张汶,两人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一抹无奈。

    张汶拿着剑上前一步,脚下一道内力激荡开来,他道:“你走吧,我还能挡住他片刻,足够你乘船离开了。回去后记得让我师傅为我报仇。”

    殷素素看着他的背影,想到刚才在远处杀了船夫,烧了其它船只,只留了一条船后,等待他们过来逃走时的心情。

    谢逊狼牙棒的威势凶猛,隔着那么远依然能感受到其气势,很快,殷素素就知他们遇险。

    她在思考要不要援助。

    苏昌被他带到船上,依旧昏迷不醒,她若带着苏昌离开,这样的形势下,自保,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也没有人会责怪她。

    就算王先生知道详情,大概也只会对她不喜,而不会迁怒。

    但是殷素素犹豫了。

    她想起这些天的守望相助,一路逃命时张汶帮她的种种,此刻回想起来竟历历在目,再清晰不过。

    殷素素自诩为足智多谋,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竟然萌生了回援的想法。

    然后,她就来了。

    而此刻,张汶又让她走。

    殷素素冷哼一声,“一起吧。苏昌已经被我送走,能不能回到岸上就看他的造化了。”

    张汶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莫名情绪流动,最终没说什么。

    两人持剑并立,竟有些璧人之意。

    谢逊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想做一对死鸳鸯,我成全你们!”

    他说着一声长啸勃然而发,在这星夜之中仿佛大日如来般惊悚骇人。

    但就在他啸声正盛之时,远处一个声音飘忽而来,清晰的出现在每人耳旁。

    “谢逊,你若敢伤他们一根毫毛,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这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一旦爆发开来便如火山爆发,足以将所有人毁灭。

    听其话音,第一个字时尚远,最后一字时已极近,其主人正以极快的速度赶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危

    张汶与殷素素大喜过望,同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谢逊一愣,随即有些色变,这人相隔如此之远,声音竟能如此清晰的传到自己耳边,且他明已震怒,反竟如此沉稳,实乃大敌!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飞身而起,混元霹雳拳秉承雷霆之力一拳打出。

    张汶与殷素素早有防备,心知谢逊定会在师傅来临前搏一搏,若是抓住自己为人质,那是再好不过。所以他们立刻后撤,不与他硬碰硬。

    但谢逊哪能让他们轻易逃过,脚步在地上一顿,拔地而起,以两式擒拿手直抓他们脖颈。

    张汶横剑上举,面上忽的红光一闪,剑尖微抖之下突然有两寸剑芒乍现,泛着逼人的寒意直刺谢逊胸腹。

    殷素素不知从哪抽出一柄软剑,劲力吞吐间犹如灵蛇吐芯,以刁钻的角度斜插向上。

    就见谢逊猛虎下山般扑来,好似未曾见到这双剑来袭,直直的落下。

    “噗呲”一声,两道血箭飚飞,他左肩与右腹各插一柄剑。可他全不在意,伸手就抓住张汶胸口,往地上一掼,同时一掌狠拍殷素素脖颈,直将她击飞数丈之远。

    张汶经这一摔,直觉眼前一阵金星晃荡,五脏六腑都快被摔了出来,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没一处是自己的。

    谢逊状若疯癫,一脚踩在他胸口,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甩出。

    “砰”的一下,谢逊一个趔趄翻出去数丈,一头栽到土里。

    不远处王子虚仰天喷出一大口血,重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此战共发三计劈空掌,战绩相当不错。

    张汶挣扎着起身,使劲摇头让自己神智清醒,同时心中暗暗叫苦:师傅啊师傅,你倒是来快些啊!

    他脚尖一挑宽剑,伸手握住,踉跄着对谢逊刺去。

    哪知谢逊猛然间翻身半蹲,张口大笑出声。

    刹那间,张汶直觉一股绝强的劲力自谢逊口中四散迸发,来不及看殷素素和王子虚情况如何,就被重重的震飞出去。

    同时一股狮子吼从四面八方狠狠钻进脑中,这感觉就像有人拿着棍子毫不客气的伸进他脑子里,将脑颅脑浆搅弄的天翻地覆。

    他大叫着跪倒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根本无济于事,恨不得立刻死去。

    张汶不知过了多久,或是一瞬,或是半天,直隐约听到一道清啸直入云霄,将空中遮月的乌云直震的溃散开来,纷纷躲避。

    那狮吼在这啸声之下仅仅片刻就鸦雀无声,张汶脑子一空,双手不自觉的松开,摔到地上不省人事。

    王含章单手托着苏昌疾风骤雨般飞掠而来,见到眼前乱战后的凄惨景象,恨不得立刻将趴在地上、被他震的呕血的谢逊碎尸万段。

    今晚他在湖上随波逐流,心中一动便想来曼陀山庄看一看,不知这里是否还有人在,是什么人。

    他从前不敢想这些,生怕见到那些故人——之墓,但不知今晚怎么的,突发了兴致,那些全不怕了似的。

    在他内力鼓动之下,小船以每秒钟八十迈的速度破浪而去。快至岛时,见不远处随波飘着一只小船。

    以王含章的目力,即使在这黑夜中,也一眼就认出那是苏昌,立刻就想到岛上当是出了事。

    否则张汶怎么可能任由重伤的苏昌在湖上随意漂流。

    当下他带上苏昌,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方一入岛便以传音搜魂大法锁定他们的位置,到近处时闻听狮吼功,又以绝强的内力将其破掉,直至现在。

    王含章将苏昌放下,依次查看张汶、殷素素和不知名的男子。

    他们皆身受重伤,不知名男子伤势最轻,除了内力消耗过度外,只一些皮外伤,内伤极轻。

    只是在检查过程中,王含章不自觉查看了他的内力,竟是《小无相功》,他顿时对此人身份大感意外。

    张汶内外伤交加,又先后中了七伤拳和狮吼功,看起来很是不好,不过他内力深厚,最后时刻都已内力护住心脉,精心调养后并无大碍。

    至于殷素素……王含章眉头紧皱。

    她本是后来参战,最后又昏迷,未曾被狮吼功波及,所以其它问题不甚严重,只是被谢逊一掌拍中脖颈,竟让她闭气假死,肩骨断裂的同时胸腹重伤。

    这等伤势很是棘手,寻常手段根本无用,且又急切,若不现在医治,过不了多久便会身死。

    可若要救,就只能以一阳指来医,王含章本是不愿耗费这许多功力,毕竟双方还有着仇。

    但又转念一想,她与弟子共抗谢逊这么多天,也算有同命之谊,且苏昌重伤昏迷这么久,她也有照顾之情,便不惜耗费内力为其医治起来。

    幸好这伤势不似瑛姑的儿子,也没有黄蓉所中铁砂掌严重,不然他救与不救难说的很。

    在这过程中,王含章没有给谢逊一个眼神,也不怕他来偷袭。

    谢逊吐了半天血,最后身子一歪,躺倒在地,两眼怔愣着看着渐渐被乌云遮蔽的明月,心中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仿佛满地的狼藉,自己与别人的伤势,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但耳边尚且温热的血液却在提醒着他,一切刚刚结束。

    他缓缓闭上眼,不知这是怎么了。

    王含章处理完三人伤势,又给苏昌把脉,知他是中了七伤拳,伤了肺腑,才昏迷至今。不过既然他来了,这些都不是事。

    然后他看向谢逊。

    半晌无声。

    方才的怒气已经渐渐平歇,王含章看着谢逊,只觉得有些悲哀。

    不过他心里虽同情,但他伤了自己两名弟子之事,他不会善罢甘休,幸好没有伤亡,否则杀了谢逊都不足以泄愤。

    他右手虚握,内力缓缓自掌间逸散,微微白气从中升起,掌间一抹冰凝聚而成。

    生死符虽然在许正阳身上失去了作用,但那是他得了神异的功夫,自行化解了。以谢逊的功夫想要破除,还差些。

    薄冰悄无声息没入谢逊身体,他眼睛一直,就晕了过去。

    王含章看着一地的“尸体”,大觉头痛,尤其是受了伤的四人。他叹了口气,觉得内力有些伤。

第一百三十九章 标题

    王子虚睁开朦胧的双眼,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瞪大了眼睛,起身四看,但没成想牵动了左臂的伤势,疼的嘴都歪到了一边。

    好不容易起身坐起来,他转头四看。

    还是昨晚那片地方,一片狼藉,不过受伤的几人身下都铺着一块木板,包括他的身下。

    在几人旁边架着一个火堆,现在还在熊熊燃烧,远一些的地方,谢逊躺在那里。

    除此外没了别人。

    王子虚有些茫然的拍拍身下的木板,他隐约猜到昨夜救他们的人是谁,只是此刻没看到,有些难以置信。

    他转转头,刚要起身,眼前一花,一个声音出现在耳边,“醒了?”

    王子虚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拎着几条鱼走向火堆。

    “您是?”他小心的问。

    “王含章,张汶的师傅。”

    王子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含热泪,激动道:“祖爷爷!”

    王含章正往树枝上串鱼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王子虚膝行两步,伏地道:“祖爷爷,我是,我是……我叫王子虚。”

    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一激动就把自己名字讲了出来。

    “王……”王含章深吸一口气,“你可知王语嫣?”

    “那是我祖婆婆!”王子虚连连点头。

    “祖婆婆?”

    王含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他记忆里明媚活泼的少女,然后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能想象她白发苍苍的模样。

    “将你的家世说一说吧。”王含章缓过神来,镇定的说,这样的事他在脑中不知想过多少,此刻听到也只是微微怔愣,随即也就如常了。

    王子虚定定神,整理了思绪后娓娓道来:

    “家祖是祖婆婆之子,名唤王振……”

    “等等,”王含章出声打断,“王振?她与何人成亲所生?”

    王子虚道:“祖婆婆前半生一直与太祖婆婆生活,后来太祖婆婆去世,因一生从未嫁人,她老人家便收下家祖为子,一直视若己出,家祖也视祖婆婆为亲母。”

    王含章恍然,隐隐有些心疼,王夫人与王语嫣半生孤寂,全是因他所起,一时无语。

    王子虚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道:“家祖得祖婆婆传授各种武学,在祖婆婆去世后曾在江湖上闯荡过一阵也有些名头。后来在江赣定居,娶妻生子,一直传承至今日,”

    “祖爷爷,家祖虽是养子,但与祖婆婆同寻常母子别无二致。所以,您的事祖婆婆也讲过,家祖皆传了下来。

    昨日与张兄在此相遇,谈及到您老人家,才敢相信您尚存于世,斗胆便相认了。请您恕罪。”

    他说话,偷偷抬头看王含章,见他坐在火堆边没有反应,当下心中忐忑,不知他是什么态度,是否会因是养子后人便不认自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晌,王含章才开口,“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王子虚才松了口气,起身。

    “到这边来坐。”

    王子虚小心的坐到王含章对面,不知他要做什么。

    “语嫣义子的后人,自然也是我的后人,既在这里相遇,那便是缘分,我还没谢你相助张汶他们对敌谢逊,不然他们恐撑不到我来。”

    王含章笑着说,又问及昨晚战斗的详细之处。

    王子虚忙详细的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拜祭王夫人和王语嫣,至琅环玉洞定计对敌。

    当王含章听闻王夫人与王语嫣坟茔就在此处时,登时面色再绷不住了,双眼一红,蹭的站起身来,重声问道:“在哪儿?”声音低沉,好似在吼。

    王子虚有些心惊,颤着声音说道:“在假山那边,我带您去……”

    他话没说完,眼前一阵狂风吹起,一晃神就出现在远处,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再一慌神,就不见了王含章的踪影。

    王子虚咽了咽唾沫,心中惊羡不已,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达到此种境界。

    他感叹时又看到不远处的谢逊,不禁一阵咬牙切齿,想一掌把他拍死,但又想着祖爷爷留他一命,该有其它想法,便想想就作罢了。

    等日头渐热,其他人依次醒来。

    如同王子虚一样,先是一阵茫然,待听他王子虚讲了王含章已到,便各自安心下来。

    殷素素也不例外。

    张汶听到师傅已至,终于松了口气,提心吊胆这么多天,可算能安心下来。

    他目光一转,不经意间与殷素素四目相对,两人略停了一瞬,各有些慌乱的移开目光。

    苏昌迷迷糊糊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第一次清醒过来。他的记忆从当日在苏州众人围攻谢逊停止,再有意识就是现在了。

    他摸摸胸口,听张汶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后知后觉的苦笑一声,暗道自己也算福大命大了。

    几人把王含章烤熟的鱼吃干抹净,又休息了片刻,王含章的身影才姗姗而至。

    王子虚小心看去,见他面色如常,不似伤感生气,也没有其它的情绪,心中略松了松。

    王含章淡着脸扫视几人一眼,说道:“你们受伤各有轻重,经我之手,大体已无碍。不过恐有隐患,这里条件差些,回去后才好好医治吧。”

    张汶笑道:“师傅出手,自然大好了,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苏昌想说话,却觉胸口闷的很,知是谢逊所致,便狠狠瞪向他。

    王子虚瞥见这一幕,便道:“祖爷爷,那谢逊该如何处置?”

    几人一听,各有不同程度的恨意浮现脸上。

    王含章道:“以后喊我先生便好。谢逊之事我自有打算,先离开曼陀山庄再说罢。”

    停泊处两艘小船载上六人,缓缓驶离曼陀山庄。

    王含章目视小岛,双眼渐渐迷离,似是在与过去告别。

    ……

    杨铭和许佳刚一入村,便立刻引起轰动。

    两人略说几句,便各自向自家走去。

    杨铭刚一进家门,就见杨村长跛着脚快步向外走去。

    一见杨铭,他立刻乐的合不拢嘴,一把扔掉拐杖,两手外张,口齿略不清的激动道:“乖孙,终于回来了!”

    杨铭两眼一红,顿时呆在了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小杨村长,也就是杨铭父亲见状笑骂道:“兔崽子,没看到你爷爷等着吗?”

    杨铭一下将老村长抱住,两行热泪滚落。

    小杨村长也不禁红了眼。

第一百四十章 温情

    一家人都红了眼睛,脸上却是笑着的。

    杨村长乐了好一会才松开杨铭,拍着他的肩膀问到近况,有无受伤,可有闯祸,王先生去哪了等问题。

    不管是什么时代,长辈关切的问候总是不变的。

    杨铭捡游历时有意思无危险的事说了说,故意说的跌宕起伏,惊险刺激,引来家人们的阵阵惊呼。

    小杨村长拍着他不住点头,“长大了,确实长大了,为人处事有了大人的样子,看来很快就能娶媳妇了。哈哈哈,这十里八乡的好姑娘,爹早就寻摸上了。”

    杨铭原本“呵呵”的笑脸,听到娶媳妇不由一红,“爹,你说什么。”

    赵式,也就是杨铭的母亲嗔了小杨村长一眼,拍掉他的手,“你胡说什么呢,咱们儿子可是要做大官的,怎么能在这山沟沟里找媳妇,被人听到也不怕笑掉大牙。

    还有,这事也得看王先生的意思,毕竟谆谆教导铭儿那么多年,可算是咱家的大恩人,怎能忘了人家。”

    小杨村长忙恍然:“对对对,是爹想错了,是爹想错了。”

    杨铭听他们谈及这个话题,脑中不经意浮现一抹倩影,略迟疑道:“其实白马村也不错,人杰地灵,有许多外面比不过的地方。”

    赵式双眼一瞪,方才抹眼泪的动作直接停了,直勾勾看着儿子道:“铭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村里有相中的人了?”在这种事情上,母亲有惊人的直觉。

    杨铭心中一跳,忙要摆手,又听她道:“是哪家的小妖精?你说出来给我听听。反了天了,自打你爹当了村长,这白马村还有我治服不了的人家?

    嘿,要不是今天一问,还差点让人钻了我赵桂花的空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白日做梦!”

    赵式说着就撸起袖子,四下寻摸趁手的家伙,看样子是要打上门去。

    杨铭赶紧阻拦:“娘,没有,哎呀,你怎得这般……”

    “行了,铭儿回屋歇息吧。”杨村长开了口,杨铭松了口气,低声对赵式说了几句,然后做手势招呼围观的弟妹一起离开。

    他每次外出,都会给其他人带些礼物。看他背后硕大的包袱,弟弟妹妹们高兴的跟着涌去杨铭房间。

    虽然杨村长有四个儿子,八个孙子,六个孙女,满满当当一大家子人,但做为最受钟爱的大孙子,杨铭有独自的一间屋子。

    不大,但足够让其他的兄弟姐妹羡慕了。

    赵式虽然泼辣,但最怕公爹,杨村长一发话她就不敢闹腾了,在他的威视下,老老实实去厨房给儿子做饭了。

    杨村长哼了一声,瞥了一旁讪笑的小杨村长,有些得意的出门遛弯去了。

    许家的的情况和杨家差不多,但因家中只有许月娘和许若松及一众下人在,气氛热烈至刚好。

    许若松一年多不见姐姐,抱着许佳就不撒手,许佳也乐得弟弟亲近,两人就这样亲昵的说着话。

    许月娘看着姐弟俩眼眶微红,心中叹了口气,想到此刻若是许远能在家该多好。

    她心中此想法刚刚生出,就听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在自家门口停下,接着就是门房小厮许五惊喜的高喊声传来:“老爷,您回来了!小姐刚刚也回来了,正在与夫人叙旧呢!”

    许月娘心头一跳,与许佳对视一眼,两人,不,三人就一齐朝门口走去。

    刚走两步,就见前院门口一个满身风尘的男子大步走进,他一见几人,立刻哈哈大笑:“月娘,佳儿,松儿,终于见到你们了!”

    许月娘终于再忍不住,顿时喜极而泣,一头扎进许远怀里,呜呜哭个不停。

    许远小声哄着,抬眼见姐弟俩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对这一幕,一副久违了的样子。

    晚饭热闹的很,许家的厨娘知道今日是大喜,使出浑身解数,将吃饭的圆桌塞的满满当当,杯盘叠放间再没有一丝空隙。

    看着女儿有些狼狈的吃态,许远心疼道:“佳儿外出这么久,实在瘦了些,可要多吃一些。”

    许佳鼓着两颊抬起头,对父亲眯着眼一笑,又接着吃起来。

    许若松小大人似的,一会给姐姐夹个鸡腿,一会盛碗老鸭汤,还对丫头吩咐:“再给姐姐盛一份羊肉来。”

    厨娘做的红焖羊肉软烂可口,一盘中一半都进了许佳肚子。

    丫头去了,许月娘担心的看着女儿的肚子,“吃这么多,可别撑坏了,要不先缓一缓,等明日再吃,反正家里什么都有,想吃什么立刻就能做。”

    许佳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道:“先让我好好吃一顿。在外面这么长时间,虽然吃喝都有,但可比不上家里的万一,盘缠银子得省着些花,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可说来也怪,在外面虽吃的不算好,但饭量却变大了,刚才不过半饱,先让我吃饱吧!”

    说完,她有埋头吃起来。

    许远和许月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浓浓的心疼,但却什么都没说,只一个劲的往女儿盘子里夹菜。

    早年间,他们也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怎会不知其中的种种艰难之处,如今听女儿这样说,虽然心疼,但却没有说出让她归家不再外出的话。

    许佳九岁习武,今年十八岁。九年间风霜寒暑,习武读书从不间断,她早就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

    若让她从此大门不出,在家学习针砭厨艺,出嫁后相夫教子,对她太残忍了些。

    所以他们只能默默支持。

    这时,去端羊肉的丫头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委屈的咬着嘴唇,脸色很是难看。

    许若松见她空着手,问道:“羊肉呢?怎么没端来,可是没有了?”

    今晚这样多的菜品,没有多出的那份也算正常。

    丫头摇摇头,没说话。

    许月娘皱眉道:“有话就说,休要扭捏。”

    丫头这才开口:“方才奴婢去后厨,见灶台上正有一盘羊肉,李娘子正用灶台的余火温着,正是给小姐留着的。但奴婢正要端走时,前院的许大爷进来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战

    “张兄,我观你所用剑芒威凝厚重,较我强上许多,不知是如何练得?”

    话说着说着就来到武学方面,王子虚如此问道。

    张汶道:“并无甚奇特之处,只按照师傅每日任务来做,再有师傅不时指点,练上五六年就可如此了。”

    “五六年?”

    王子虚眼睛瞪的老大,“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我若有祖爷爷这般前辈教导,定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非困于此处藩篱之中。”

    他初打通十二正经,便感到艰难滞涩,多日不得寸进,家中长辈知是遇上了瓶颈,才让他到这里守一段时间,也算历练了。攫欝攫

    张汶笑着点头,“你与师傅有那般渊源,等此次退敌后,你们见上一见,想来他也不会吝啬指点你。”

    王子虚兴奋的点头,突然斗志昂扬,指着门外道:“要不咱们出去与那什么谢逊拼杀一番?你我三人皆非弱手,想来可与其一战!”

    殷素素轻哼一声,“你知他是何人,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何人?”王子虚当真未知谢逊是何人。

    “明教可知?”

    “自然知晓。”王子虚想了想道:“从前听我父亲说起,明教是从波斯传来的教派,以教主为首,其下有光明左右使,四大法王,五散人等高手,威势极大。”

    “只是自前任教主,好似叫阳顶天的去世后,便四分五裂,大不如前。”

    他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怎么,这谢逊竟是明教中人?”

    “正是明教四大法王中的金毛狮王!”张汶点头,又一指殷素素笑道:“而这位,就是四大法王中白眉鹰王的亲闺女!”

    “哼。”

    殷素素横了他一眼,知这话没好气,索性转过头不搭理他。

    王子虚惊讶道:“你们同是明教之人,可算同门,怎么还来追杀你们?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殷素素冷道:“什么同门?休要将我与那恶人扯上关系.”

    张汶无奈道:“都是那屠龙刀害的,‘武林至尊,宝刀屠龙。’谁能抵得住武林至尊的诱惑!”

    “那屠龙刀究竟有何神异之处,让这么多人都趋之若鹜?”王子虚有些好奇,也有些不解。

    “区区一把刀就能有如此神异,怕是以讹传讹,有人有心推动的吧!”

    “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退敌吧!”张汶摇头道,“谢逊已知咱们在这岛上,若是找不到咱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如今在这密室中,食物淡水不知能撑多久,还有师兄的伤,早晚要出去的,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

    “像我刚才所说,出去和他拼一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王子虚激道。

    殷素素忍不住泼他冷水,“你就知出去莽撞,可知他有多厉害,人的名树的影,单凭四大法王之名,便可知他乃当世第一流的人物。”

    “况且,我们若是敌的过,苏昌又何至于躺在那里。”然后又将当日对敌的情况大体说了一遍。

    王子虚将这话听了进去,没有接着说话,只有些烦躁的嘟囔了一句,“那该如何是好?”

    张汶皱眉走来走去,不时打量四周,忽然道:“不知这处密室有几处出口?”

    “两处啊,怎么了?”王子虚随口一说,然后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没错。”张汶笑的很开心。

    ……

    谢逊上了岛,在近处搜寻一番,路遇亭台楼阁只管挥掌拍倒,不管里处有人与否。

    他见这里屋舍连绵,不知凡几,想到张汶、殷素素二人诡计多端,恐他们钻了空子,趁自己在岛中搜寻之际,绕路到船只停泊处逃走,便不敢太过深入,只搜了一小半便停了下来。

    入夜,谢逊的双眼瞪的像两只铜铃,在黑暗中散发幽光。

    船夫见了这一幕吓的转过身去,闭上眼,浑身都在哆嗦。他被谢逊点了穴道,胆敢逃跑必死无疑。

    谢逊拎着百八十斤重的狼牙棒,在各处屋舍中小心搜寻。

    别看他人高马大且又拎着重武器,但施展轻功走来竟悄无声息,就连风吹杂草发出的“簌簌”声都能将他脚步声盖过,着实厉害。

    他脚步过处,一丝一毫的角落都不放过。

    谢逊搜了半夜,房屋倒塌了不少,人却一无所获。他心下略微烦躁,不过随即就压了下来。

    突然,远处传来船夫的几声惨叫,谢逊心中一凛,暗道不好,纵身就往那边掠去。

    但他刚一转身,身后立刻有几道破风声响起。

    谢逊将硕大的狼牙棒在身后一横,仿佛一面盾牌,暗器“叮叮”几声撞到狼牙棒上,未建寸功。

    下一刻,谢逊猛然间向后跃起,狼牙棒顺势劈下。

    “哗啦啦”一阵噼啪声响,一间房屋被他从中直接劈成两半,破烂的砖石瓦木四散飞扬。

    谢逊须发怒张,宛如一只发怒狮子,死死盯着房里。

    便在这时,碎了一半的房里突然寒光闪烁,一柄长剑直刺而来。

    谢逊挥棒横扫千军,将长剑逼开,自己左手握拳,势如破竹般向前轰去。

    这拳势极盛,其中隐隐带着雷鸣般的响声,好似霹雳雷霆,让人心生无可抵御的感觉。

    房里那人一飞冲天,借着方才狼牙棒打出的洞口纵身飞出,身子在半空中时“唰”的一掌挥下。

    谢逊一拳击中劈空掌,微生警意,这人并非张汶、殷素素其中之一,之前从未出现过。如今却突然出现在此,莫不是他们的帮手,早早埋伏于此?

    他一时警惕万分,不知对方有多少帮手。

    王子虚偷袭不中,过了一招就知对方厉害,便要纵身而去。

    哪知对方一身武功刚猛霸道,将他阻拦于此,双方不过交手五六招他便大处下风,一时岌岌可危。

    蓦然间,远处一道清丽的啸声向四周传开,谢逊听出那是殷素素在发信号。

    他心中不以为意,随后想到对方当还有一人,不知在何处。

    就在这时,他背后一阵发冷,谢逊大喝一声,一棒打退王子虚,接着顺势将狼牙棒投射而出,然后迅速回身,双掌雷动风起,狠狠往后一拍。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赶出去

    许月娘一听到“许大爷”三字,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斜着眼看许远,嘴里却道:“我竟不知这家里何时出来个许大爷?竟是要有第五个主子了不成!”

    这话一出,屋里气氛登时冷了下来,许佳悄悄抬头,和许若松对视一眼,又吞下一块肘子。

    许月娘甚少发火,尤其是这样团聚的场合。攫欝攫

    许远沉下脸道:“什么许大爷,休要浑说,只叫他许大。他做了什么,你一五一十的说来。”

    丫头兢兢着点头道:“许,许大说他正喝着酒,没什滋味,这羊肉正好拿去给他下酒。

    说着就要来抢。奴婢躲开,他就喝道:‘老子从爷爷辈开始就在许家做活,当的起一声“三朝元老”,小小一盘羊肉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快拿来。’

    奴婢说这是给小姐吃的,他就呸了一声,说道:‘什么小姐,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当年战乱,老太爷不在家,要不是老子的爹背着太爷跑到中原找到老太爷,哪里还有他的存在,还娶什么妻,生什么孩子。

    要我说,他这家产都得有老子一半,现在,一盘羊肉还吃不得了?’

    然后,然后他就……”

    “他就什么?”

    许远脸上有奇怪的怒气浮现,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丫头道:“他就一口唾沫吐到盘子里……”

    “呕……”

    许佳一张口,把嘴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捂着嘴道:“你,你是想恶心死我吗……”

    丫头连忙一跪,磕头道:“小姐恕罪,小姐饶命,都是奴婢的错。”

    “行了,”许远一拍桌子,面色阴沉的几乎能滴下水来,“这事与你无关,你下去吧。”

    丫鬟低着头退出去,许月娘慢条斯理的擦完嘴说:“你们也出去吧,佳儿,晚上吃多了夜里会肚子不舒服,明日再好好吃,我让人做你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半突战

    许大腹部遭受重击,立刻惨叫一声,一歪头“哇”的将刚才吃的酒菜全吐了出来。

    酒气混着菜糜难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站在门口的三人立刻倒退十多步。攫欝攫

    公子哥用衣袖遮掩口鼻,如避蛇蝎般的倒退几步,那些脏污的东西竟险些吐到他鞋上。他实在恶心的不行,扯着许大一条腿把他直直的拖到外面。

    不知是后背磨着泥地火辣辣的疼,还是把酒都吐出来的原因,许大渐渐回了神,刚要破口大骂,结果一抬头看着四个黑衣人,登时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倒退着爬了两下,支吾着,“你,你们是什,什么人?”

    公子哥恨恨的踢了他一脚,长剑一抽搭在他的脖颈上,喝道:“闭嘴,爷让你说话你才能说,若是敢多说一个字,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许大哪经历过这些,立刻点头如捣蒜,两手紧紧捂着嘴,生怕从中蹦出字来。

    公子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几人说:“你们问吧。”

    威武高冠男子开口道:“你是许家的人?”巘戅云轩阁戅

    许大拿开手,“是。”然后又捂上。

    “许远为何把你扔到这里?”他又问。

    许大说:“许远那狗东西忘恩负义,将我爹于他爹的救命之恩忘了,不过吃了盘羊肉就把我赶出门来了。”

    刚才他虽然酒醉,但事可记得清楚,全然是别人的过错,自己还是受害者。

    几人对视一眼,皆在心里暗笑。

    光头人问:“许家有几口人,可会武功,如何厉害?”

    许大一听这话,立刻想到他们目的不纯,很可能是来寻仇的,顿时吓得不轻。

    但又转念一想,这是自家老爹在保佑自己啊,知道许远在外面得罪了人,要遭灭顶之灾,所以提前让自己离了许家,别被波及,而且说不定还有让自己“报仇”的意思。

    他顿时精神一振,不用他们如何严刑逼供,自己就将许家的情况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连九岁的许若松和后厨的厨娘都说了出来。嘴里将许远的武功贬的不值一提,又恭维四人武功高强,阿谀之词说个不停。末了还加上一句,许家是罪有应得,几位是替天行道。

    四人虽不会全然相信他的话,但听到他这般高赞自己,也不禁心生愉悦,有些飘然,对许大的脸色也好了几分。#21434#21437#32#20113#36713#38401#32#121#117#110#120#117#97#110#103#101#46#111#114#103#32#21434#21437

    像许大这种人,虽有酒精上脑的缘故,但平日里心里想的全是自己,别人对他的好是理所当然,接受起来心安理得。更不用说那种救命大恩,简直就可以对主家指手画脚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没错。

    许大说完,见四人在那里低声商议,不管自己。他在心里暗暗想道:这几人是来寻仇,想必对许家的金银财宝不甚关心,而许家几代积累的财富甚多,自己拿来用用岂不美哉。

    看着几人这般英武狂煞,想来许远那三脚猫的功夫是不顶用的,这也怪不得自己了,是老天要收了你。

    许大嘿嘿的想着,又对四人提出要带路的想法,言语中满是对许远的恨意。

    四人对视一眼,许大的小心思他们一看便知,登时哈哈大笑,很是开心的应允了。

    并且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便去。

    ……

    月黑风高杀人夜。

    团圆的明月似是知晓人间将要发生的杀戮,不忍直视,召来几片乌云挡住自己的视线。

    许大在白马村生活几十载,没惊动任何人,就轻而易举的把他们带到许家外。

    威武男子和他们低声说了几句,尤其叮嘱那一直不曾开口的持剑人,然后各自以黑布蒙面后各自悄悄潜入院中。

    许家前后三进院子,许远夫妻在第三进正屋住,许佳、许若松在第二进住。

    按许大的描述,许佳不过是跟着一个读过两天书的骗子读书,几个月不回家甚是不检点。武功什么的是一窍不通。

    这也难怪,王含章教授弟子武功全是在山顶小院,并叮嘱他们在村里不可擅用武功,加上许大每天只知吃喝享乐,别的事一概不关心,所以这样说。

    公子哥原对年轻姑娘有点兴趣,听他这样说顿时弃如敝履,跟着光头和尚和持剑人往三进正屋去了。

    倒是威武男子心思缜密,想到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说不定还能当做人质,逼许远乖乖就范,于是独自去了二进院落。

    乌云蔽月,四人翻身入院,只发出一点极细微的响声,然后悄悄摸向房门。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在黑暗中响彻四方。

    威武男子暗骂一声,一脚把房门踹开,一个铜铃滚落在一边。

    在外游历这么多天,许佳最是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而且她又是女孩子,夜晚独自一人更要小心。所以她在门窗上都布置了小机关,一旦有人擅入,便能提前预警。

    等她条件反射般的把机关弄好,才恍然自己是在家中,可不是多此一举,她笑了自己半天,最后还是没拆去。

    谁知这就救了她一命。

    威武男子也是闯荡过江湖的人,这样的招数他根本不屑一顾,没想到却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门前中了招,他立感会被其他三人嘲笑,心中不由泛起三分怒气,握着剑就朝床上劈去。

    就见一点寒芒刺破床帏,点向威武男子胸膛。

    男子一惊,心想许大不是说此女不会武功吗?他心里想着,手上动作不满,剑势横斜,将刺来的剑荡开。

    “刺啦”“刺啦”床帏在两人剑招下撕得粉碎,床上匆忙披上外衣的许佳惊怒道:“哪里来的贼人,敢来偷袭姑奶奶!”

    她心中急忙想到,这人进入许家,定不会是独自一人,当有同伙。

    想到此处,她蓦然间一声长啸直入云霄,声传数里。

    这样的时刻,也顾不得扰村人清梦了。

    和兄弟们玩闹了大半宿的杨铭刚要睡着,冷不防一道啸声将他惊醒,他立刻听出这是许佳的声音,顿时翻身下床,将杨村长叫起,把许佳可能遭贼人袭击的事说了,自己提着剑踩着屋顶纵身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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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重生,来到了武侠世界,竟然成了王语嫣的同胞弟弟,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了王夫人的杀意,这个开局可不太妙……游走武侠世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游走武侠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游走武侠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