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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九玄     我在唐朝直播破案txt下载     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客楼大火

    球场观众顿时沸腾,超过一半的人站起身为谢子安喝彩。

    负责计分的执事在云楼球社的计分木架上,挂上一面红旗。

    比赛采取计筹制,规定时间内,得到红旗多者,得胜!

    随着鼓声再次响起,比赛继续。

    这次由崔府球社持球,然而球还未过半场,便被云楼球社一名球人截下。

    李琩旁边那名富商一拍大腿,叫道:“骆小川,拦的好!”

    那名叫骆小川的球人身材是云楼球社中最矮的一个,体魄却最为强壮,像一个矮石墩子。

    他带球方式与谢子安全然不同,谢子安长手长脚,狂飙猛进,拨一下球能前进三五丈。

    骆小川则细腻的多,频繁控制鞠球改变方向。

    而且他不仅直向带球,还喜欢斜向带,有时甚至绕一个圈子,反向带球,然后再绕回来。

    过来拦截他的崔府球人被他绕的七荤八素,七八人竟拦不住他一个,最后被骆小川一路带到球门口,轻轻推射,云楼球社再拔一筹!

    在谢子安和骆小川的出色个人能力下,比赛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崔府球社人数虽多,却被打的抬不起头,短短半个时辰,已连丢五球!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名男子狂奔到球场外围,高喊道:“别打了,外面走水了,都赶紧去救火啊!快啊!”

    与此同时,也有几名球社执事奔入球场,中止了比赛。

    人群先是静默了一会,随即变得一片混乱,朝着外面狂涌。

    李羽紧紧抓着公孙兰的手,以防她被人流冲散。

    过了半晌,人流减弱,安青也离开了球场,两人紧跟在后。

    来到前堂,安青找到一名提着水桶的执事,问道:“哪里失火了?”

    那执事是认得他的,百急之中,也只能停下来回答他,道:“是客楼。”

    安青脸色大变,急道:“住在客楼的人可曾逃出来?”

    执事苦着脸道:“只有一人没有出来。”

    “是谁?”

    “悦泉酒楼的吴东家!”

    安青跺了跺脚,朝着客楼方向狂奔而去,后面的李羽二人也听到两人的话,紧追着过去了。

    客楼位于正堂西面,只有十几间屋子,本是供看夜球的贵客休息所用。

    来到客楼时,只见客楼二楼一间屋子已被大火包围,火势以那间屋子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客楼外,一群球社执事仆役都在提水救火,连一众球人也都加入救火行动。

    安青站在一名矮胖中年人身边,正在与他说话。

    李羽刚靠近,便听到安青急不可耐道:“趁着楼没塌,赶紧派个人穿着湿袍子进去救人吧,兴许还来得及!”

    矮胖中年人摇头道:“楼阁随时会塌,我不能让我的人去冒险!再说了,烧的最凶的就是吴胥的屋子,他如果真在里面,早被烧死了!”

    一名执事忽然道:“吴东家应该不在里面,有个伙计看到他出来了!”

    安青惊喜道:“当真?”

    那执事点头道:“不过去找吴东家的那人好像没出来。”

    安青正要问话,李羽和公孙兰走了过去,李羽沉着脸道:“找吴胥的人是谁?”

    安青和矮胖男子都皱起眉,前者问道:“阁下是谁?”

    “金吾卫右街副使,李羽。”

    安青和矮胖男子脸色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齐齐拱手。

    矮胖男子做了自我介绍,乃是云楼球社的东家,窦易。

    当李羽再次提问时,那执事急忙回答道:“找他的是广乐堂东家赵通!”

    李羽长长吸了口气,果然是赵通!

    窦易应了李羽要求,派人去金吾卫右街报案,一个时辰后,宋玉和马仵作带着十几名金吾卫过来了。

    又过一个时辰,大火扑灭,被烧坏的客楼中,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

    这具尸体也被分尸了。

    李羽让马仵作验尸时,后者苦笑道:“李副街使,烧成这样,几乎没法子验尸了,最多只能辨尸。”

    李羽道:“那就辨尸。”

    马仵作答应一声,命人去找赵通的家人过来,准备询问赵通身体特征,从而判断尸体是不是他的。

    “安总管,能否问一下,你为何会来这里找吴胥吗?”

    李羽将安青带到客楼附近一棵树下,开始向他询问口供。

    安青沉默了一会,道:“昨天,他派人过来找我,说他得罪了胭脂虎,求我做个中间人,帮他与胭脂虎化解仇怨!”

    李羽微微一愣,皱眉道:“他怎么得罪胭脂虎了?”

    安青摇了摇头:“他派来的人并没有详说,我今天过来找他,本也是为了询问此事。”

    公孙兰忽然道:“你来球社后,为何不立刻去找他?”

    安青怔了怔,脸上多出些怒气,道:“你们跟踪我?”

    李羽沉声道:“安总管,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案子,赵通和吴胥都牵扯其中。当时我们去酒楼找吴胥时,听到你要找他,所以才一路跟了过来。”

    安青又是一段静默,慢慢道:“我来球社后,吴胥让一名执事转告我,他约了个人在这里见面,让我看完马球后,再去客楼找他!”

    李羽道:“那个人就是赵通吧!你认识赵通吗?”

    安青淡淡道:“在汉中王的宴会上见过一次,不过没说话。”

    李羽想了一会,又道:“你和吴胥很熟悉吗?”

    “算是朋友关系吧,他求我办过几件事。”

    “那你可知,他在国子监中有没有朋友?”

    安青眉头一皱:“我们还没好到认识对方所有朋友的程度。”

    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我经常看到有国子监学子在他那里吃饭,他若是认识国子监某位教习,也不奇怪。”

    李羽沉思了片刻,拱手道:“多谢安总管,你如果又想到什么关于吴胥的事,希望能随时告诉我。”

    安青答应一声,告辞离去了。

第108章 胭脂虎

    庆王府。

    开元年间,唐玄宗对诸皇子皇孙约束极严,皇孙未开府者,须在百孙院过夜。

    到了天宝年,玄宗年老心软,对皇孙们宿在外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于是许多皇孙在外置办产业,也有的与自家父王同住,大皇孙李俨便是后者,已在庆王府住了三年。

    庆王李琮酷爱打猎,纵使身体因打猎受伤,无法生育,依然热衷不减。

    为了方便打猎,经常一连几个月都住在郊外庄园,就算回来了也会很快外出,将偌大一个庆王府,全权交给李俨打理。

    庆王府某间书房中,李俨躺靠在舒服的虎皮椅上,闭着眼说:“不是让你没事不要往这边跑吗?”

    屋中站着一名黑斗篷男子,他整张脸都隐藏在兜帽下,看不清面容。

    听了庆王的话,忙道:“殿下,严秉、赵通和吴胥的事都办妥当了。”

    “就为这事?”

    黑斗篷男子迟疑了一下,道:“属下有些担心刑部那边。”

    “卷宗不是都处理了吗?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刚刚传来消息,说伍天明打算找到当年那名记录卷宗的簿记,那人说不定还记得抹去的那段证词!”

    大皇孙终于坐直了一些,冷着脸道:“事情都过了一年了,那簿记怎么可能还记得?”

    黑斗篷男子小心翼翼道:“那句证词毕竟非同小可,普通人听到后很难忘记。也许那簿记还记得也未可知!”

    大皇孙道:“那簿记目前还在刑部吗?”

    黑斗篷男子道:“已调入吏部了,殿下,吏部侍郎史明远受过庆王殿下恩惠,趁着金吾卫还没查到吏部,咱们可以让他去警告那簿记!”

    大皇孙摆手道:“去办吧!”

    黑斗篷男子应了声诺,领命去了。

    这时,一名王府执事过来汇报,说:“大殿下,五殿下回来了。”

    大皇孙脸色一沉,道:“他今日都去哪了?”

    执事道:“上午去了飘香院,下午去了芙蓉园。”

    “有没有和金吾卫的人接触过?”

    “没有。”

    “他身边那名叫陈娇的婢女呢?”

    “也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大皇孙轻吐一口气,摆手道:“行了,继续盯着吧。”

    ……

    酉时末,皇城。

    当伍天明从吏部出来时,张守年立刻上前道:“如何?那名簿记下衙了吗?”

    伍天明摇了摇头:“人确实还没下衙,不过他说不记得了。”

    曹副街使笑道:“我之前说什么来着?都一年过去了,人家又是专门做卷宗记录的,能记得才有鬼!”

    伍天明瞥了曹副街使一眼,淡淡道:“曹副街使好像很高兴啊!”

    曹副街使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大家齐心协力办案子,谁不想立个功劳?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伍天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今日就查到这里吧,收队回去吧。”

    当众人回到右街使后,恰好李羽和公孙兰也刚回来。

    副街使衙内,双方将今日的调查情况相互说了。

    伍天明听到赵通也被杀,眉头一皱,说:“李兄,我这边查到头了,明天我跟着你一起查吧,我最擅长追踪,一定能抓到吴胥!”

    李羽沉吟片刻,说道:“咱们不必管赵通了,明日你带人去广乐堂,我带人去球社。”

    伍天明一愣:“还要调查广乐堂吗?”

    李羽点头道:“这次咱们只调查外面,在附近店铺调查,就问案发后,有没有谁看到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

    “李兄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李羽缓缓道:“只是有一个猜想罢了,还需要证实。”

    公孙兰忽然道:“伍队副,你刚才说那名簿记很可能记得王何口供、只是故意不说,是真的吗?”

    伍天明摸了摸鼻子,道:“我也只是怀疑,毕竟那家伙想都不想就说不知道,像是早知道我要问似的。”

    公孙兰点了点头。

    李羽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道:“伍兄,明日还是让许信带队去广乐堂吧,你去找胭脂虎,弄清吴胥怎么得罪他了!”

    伍天明答应了。

    ……

    平康坊,黑沟巷。

    巷子两旁,都是低矮的木棚房,门都是夹板隔上,垃圾秽物满地都是,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臭鸡蛋气味。

    夜色下,一名破布麻衣的汉子行走在小巷中,轻车熟路的来到一间木棚外,敲了敲门。

    “嘎吱”一声,木板上开了条缝。

    一双混浊狡诈的眼睛出现在缝隙后面,看清麻衣汉子的容貌后,才开了门。

    屋内杂乱无章的堆着一堆木箱子,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壁灯,让整间屋子显得阴森鬼气。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屋中有七八个人影,或站或坐,杂乱无章。

    有人独自掷骰子玩,有人拿着匕首把玩,还有个人脖子上缠着条大蟒蛇,“嘶嘶”的蛇叫声,令人发毛。

    麻衣汉子进来时,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看清他只一个人后,都露出失望的表情。

    “虎爷呢?”麻衣汉子问。

    玩蛇的汉子道:“在里面处置那贱人呢!你没把吴胥抓回来吗?”

    麻衣汉子道:“出了点状况。”

    玩蛇汉子嘎嘎怪笑一声,道:“那你待会可得小心一些,虎爷今天的脾气特别糟。”

    麻衣汉子哼了一声,默默朝一个门洞去了。

    这是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原来的后院也被搭成蓬屋,里面错落着无数条曲廊、隔间。

    这里的走廊又窄又暗,像迷宫一样,千折百回,不少隔间后隐隐传来呻吟声、惨叫声、和哭泣声。

    这些声音的主人和这处蓬屋一样,也是见不得光的。

    不多时,麻衣汉子来到一间大些的隔间,里面有两张大桌子并在一起,上面躺着名女人,被固定了手脚。

    女子浑身赤裸,蓬头垢面,已折磨的不成人形。

第107章 涂抹的证词

    李羽又让人将目击到吴胥的伙计喊了过来,朝他问道:“你是负责客楼的伙计吧?”

    伙计弯着腰,有些紧张地答道:“小、小人张五……见过街使老爷。”

    李羽拍了拍他肩膀,温言道:“不必紧张,将你看到的关于吴胥、赵通的情况,说一下就行了。”

    张五用力点了点头,道:“大约是辰时初,吴掌柜便来到这里,要了一间客房,嘱咐我不要打扰。”

    “后来过了一个时辰,赵东家才过来,进了吴掌柜屋子。两人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然后吴掌柜独自出来了,也没有退房,直接走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约是午正的时候,我才发现屋子着火了,大喊了几声,其他屋子的客人都逃了出来,只有赵东家没有出来。”

    “本来我也想着去他屋里喊他,但当时火势就是从他屋子蔓延出来的,而且我也急着喊人来救火,便没有再管他了。再后来,大家都过来救火,您也就知道了。”

    李羽道:“这期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张五想了想,说道:“确实有些奇怪呢!就说赵东家吧,他过来的时候穿着高领袍服,带着斗笠,还提着个大书匣子!”

    公孙兰忙道:“他身上是不是还有花香味?”

    张五拍手道:“对啊,您怎么知道?”

    公孙兰看向李羽:“和赵通离开广乐堂时的装束一模一样,应该是他本人了。可他干嘛要穿着严秉的衣服,提着他的书匣子呢?”

    李羽目光微微闪动着,沉吟不语。

    张五越讲越兴奋,道:“还有呢,那位吴掌柜出来时,不知为什么,竟穿着赵东家的衣服、提着他的书匣子!”

    公孙兰错愣了一下,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出来的是赵东家?”

    张五道:“怎会呢?姑娘,您别看我这样,眼睛可利索着呢,绝不会看错!我也问了吴掌柜为何穿着赵东家衣服,他还训了我两句,就是吴掌柜的声音哩!”

    李羽眼中光芒越来越盛,已经隐隐抓到这案子脉络。

    张五犹不停嘴,道:“对了,我还看到吴掌柜撞在一根树枝上,摔在地上呢,因为他训我,我就没上去扶他!”

    李羽急忙道:“他在哪撞的?”

    张五指着远处五十步外的一棵枯树:“就是那棵树,你们看,是不是有根枝干特别矮?晚上经常有人撞在上面呢。不过像吴掌柜那样,白天撞上倒也少见。”

    李羽来到枯树前。

    果然有根枝干很矮,大约和李羽额头平齐。

    在上面仔细检查,发现有一丝头皮碎片,却没有血迹。

    张五走了过来,在地上一块尖石头上踢了一脚,幸灾乐祸道:“他撞的特别狠,直接朝后栽倒了,后背磕在这块石头上,好半天才爬起来,提着书匣子,匆匆忙忙就跑了。”

    李羽蹲下身子,发现石头尖上有血迹,吴胥果然磕的不轻。

    正检查着,宋玉走了过来,说道:“李副街使,其他人口供都问完了,有三个人看到吴胥离开了球社。”

    李羽点了点头。

    过了许久,赵通的妻子过来了。

    据她说,赵通前阵子去参加舅父李龟年的寿宴时,和一个亲戚打起来,被打掉两颗牙。

    被烧死的尸体恰好少了两颗牙,可以确定,死的就是赵通。

    赵通杀了严秉,如今吴胥又杀了赵通,涉案之人一个一个被杀,仿佛背后有只黑手在操控着一切。

    ……

    皇城,刑部。

    外堂偏厅内,伍天明、许信、程潜和鲁闵四个人都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许信忍不住道:“张街使和曹副街使已经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办妥?”

    鲁闵端着茶杯,嗤笑道:“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品级比咱们张街使高的官员,就有十个以上,是那么容易疏通的吗?”

    许信叹了口气,道:“不就是拿个卷宗看一下吗?他们为何不配合?”

    鲁闵斜睨着他,道:“那我问你,如果万年县一个小衙役来咱们右街衙门要某个卷宗,你会贴着热脸将卷宗给人家吗?”

    “这怎么一样?咱们又不是万年县衙役?”

    鲁闵哼了一声,道:“在刑部那些人眼中,咱们和衙役没什么区别!”

    伍天明沉声道:“别吵了,耐心等着就是了。”

    程潜忽然道:“老伍,李副街使到底去哪了,你是不是也该给大家透个底了?”

    伍天明面无表情道:“当然是查案子了,别多问,时候到了,他会出现的。”

    程潜面色一僵,正要再说,张守年和曹副街使一起走了进来。

    前者微笑着道:“总算说通了!不过他们只准我们派三个人去库房看,伍队副,你过来吧。”

    伍天明长身而起,跟着二人出去了。

    在一名刑部文吏引路下,三人来到刑部库房。

    看守库房的是一名老书令使,他用审视的态度打量了三人一眼,又和文吏交流了几句,随后摆摆手道:“自己去找吧,半个时辰后,必须出来。”

    沙哑的声音刚落,伍天明如同一阵风般进入层层库柜之中。

    他来过这里几次,对卷宗摆放的规则很了解,很快便找到存放一年前卷宗的库柜。

    喊来张守年和曹副街使,三人一起翻找,一名卷宗室文吏在一旁监督。

    未过多久,张守年喊道:“我找到了!”

    两人立刻靠了过去,只见卷宗文档用纸皮封装,外面写着涉案人、判案时间、审判官员等等信息。

    张守年翻找了一会,忽然,只见某一页某一行,字迹被水给沁湿了,模糊一片,朝文吏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文吏皱了皱眉,推托道:“在下半年前才来卷宗室,并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伍天明暗暗冷笑,这被涂抹的地方,恰好是王何的一句证词,很可能是关键证词。

    他很熟悉这套把戏,有人浏览卷宗时,用手涂了口水,在上面抹下的,时日一长,字迹就会模糊。

    正是这个原因,要进入卷宗室非常严格,而且阅览时,必须有刑部官吏陪同。

    然而,只要有规则,就总有破坏规则的人,之前的监督文吏一定是被对方收买,这才纵容这种事情发生。

    这种事,伍天明在刑部见得多了。

    除了这处涂抹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很正常,证据都对得上,看不到疑点。

    监督文吏催促道:“既然看完了,就赶紧离开吧。”

    三人离开卷宗室,张守年沉着脸道:“伍队副,万年县的卷宗被付之一炬,刑部卷宗被人提前给涂了,看来王何的案子确实有问题!”

    曹副街使一摊手,道:“过了一年多了,咱们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吧,还是放弃这条线索吧!”

    伍天明道:“现在放弃还太早,案子也就过了一年,只要找到当年这案子的簿记,也许能知道这句被涂抹的证词是什么!”

    曹副街使直摇头:“先不说找不找得到那人,就算找到了,都过了一年了,人家记录那么多案子,怎么可能记得一个案子上的一句话呢?”

    “总要试试才知道!”伍天明坚持。

    张守年笑道:“老曹,就听伍队副的吧,毕竟李兄把案子的事交给伍队副负责,咱们打打下手就是了!”

    曹副街使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都快天黑了,马上就到酉时了吧,要不然明日再查吧?”

    伍天明道:“今日能做的事,为何要拖到明日?”

    曹副街使哼了一声,道:“我肚子饿了,就不奉陪了,你们继续查吧。”说着朝刑部大门方向去了。

第110章 敲门费

    次日早上,李羽在小院用盐水漱口时,公孙兰忽然背着双手走了过来,笑道:“李公子,早啊。”

    李羽将嘴里的水吐了,笑道:“公孙姑娘早啊。”暗暗诧异,很少看到公孙兰这么高兴的样子。

    公孙兰笑道:“我早上去散步时,有个人找上我了,你猜那人是谁?”

    李羽愣了一下,道:“谁?”

    “就是当初负责记录王何卷宗的那名簿记!”

    李羽奇道:“他找你做甚么?”

    “那就不知道了,他问我是不是和你一起的,我说是的,他便将卷宗上那条被抹掉的证词,告诉我了!”

    李羽吃惊道:“他真告诉你了?那证词到底是什么?”

    公孙兰一字字道:“王何在最后被定罪前,曾说是大皇孙和冯博士在背后陷害他!”

    李羽深吸一口气,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至此,整个案子的脉络已基本了然。

    直播间。

    小明爱大明:“我去,竟然是那个冯博士,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大和是我老婆:“哈哈,我早就知道那个冯博士有问题!”

    小可爱就是我:“真的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燃烧的胸毛:“别听他胡说,马后炮谁不会放?”

    大和是我老婆:“谁说我是马后炮了?是你们都太眼瞎了,那个冯博士第一次看到播主和公孙妹子时,首先看的是播主,这就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

    小可爱就是我:“……”

    八戒哥哥:“大和这次没说错,我当时也注意到了!这次案件的凶手,就是这个冯博士!”

    社会大哥:“凶手?你在说什么?冯博士杀谁了?”

    八戒哥哥:“老陈,你瞧出来没?”

    陈警官:“嗯,这案子已经差不多明朗了!”

    小可爱就是我:“唉?已经明朗了吗?小明,你也知道真相吗?”

    小明爱大明:“怎么可能!!”

    小可爱就是我:“播主,你呢?”

    李羽:“关于冯博士杀人的手法,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我还没想明白!”

    朝花夕拾:“是不是关于国子监学子?”

    李羽:“对,我不明白,他们将那些学子带到悦泉酒楼去做甚么?如果要在那里让大皇孙与他们私会,似乎太热闹了些!”

    八戒哥哥:“这一点倒确实还需要探讨一下。”

    武帝三哥:“诸位,我有个猜测,你们看有没有可能!”

    陈警官:“甚么猜想?”

    武帝三哥:“那酒楼不是对着青楼吗?他们的目的,会不会是让学子们受不住诱惑,跑到青楼去?”

    小明爱大明:“喂喂,他们千方百计,难道就是为了让学子逛青楼?”

    奥特曼打小怪兽:“哈哈,我明白了,这些学子都是生员,如果逛青楼被发现,一定会被取消科举资格!”

    武帝三哥:“一点不错,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住学子把柄,然后利用此把柄,要挟学子就范!”

    小院内,公孙兰见李羽一直发呆,只当自己提供的情报让他联想到很多,遂安静的站在一边,也不打扰。

    便在这时,小院大门忽然被推开,伍天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李兄,吴胥死了,尸体在通明渠中被人发现!”

    李羽回过神来,问道:“也是分尸吗?”

    “对,也被分尸了,而且……”

    李羽微微一笑:“少了胸腹,对不对?”

    伍天明一愣,道:“不错,只发现了双手、双脚和头部,胸腹还在搜索,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羽笑道:“这算是我的一个猜想吧,还需要印证一下,对了,有没有杀害吴胥的嫌疑人?”

    伍天明点头道:“昨夜有人看到了几个人在追赶吴胥,听目击到的人说,追赶吴胥的人手臂有铜环纹身。”

    “胭脂虎的人?”

    伍天明颔首道:“对,就是胭脂虎的人。”

    李羽眯着眼道:“看来他们想将咱们引入歧途。”

    伍天明眯着眼道:“李兄是觉得,胭脂虎与吴胥的死没有关系?”

    “当然没有关系,不过这个饵咱们可以咬,让他们以为咱们中了计,他们才会露出破绽!”

    伍天明笑道:“那咱们现在去抄胭脂虎老巢?”

    李羽哈哈一笑:“对,可以把动静闹得大一点!”

    三人当即去了右街衙门,集结了近两百金吾卫。

    正要朝着胭脂虎据点而去时,曹副街使忽然走出大门,挡在队伍前。

    “李副街使,就算胭脂虎有杀害吴胥的嫌疑,也应该将他叫来县衙询问,何必劳师动众?”

    李羽正要说话,不料宋玉冷笑一声,道:“曹副街使,您这次又收了多少敲门费?”

    曹义山脸色大变,惶急道:“宋玉,你少胡说八道,我、我收什么敲门费了?你们要胡来就胡来吧,我不管了。”

    语毕,急急朝着衙门返回了。

    李羽奇道:“小宋,你刚才说的敲门费是什么?”

    宋玉低声道:“李副街使,您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曹副街使和鲁队正一直徇私枉法,只要别人钱给的到位,他们就会替人办事,造成的冤案错案数不胜数!”

    伍天明叹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哪个衙门都有,在黑道中,被称为“开门”,行贿被称为“敲门”。”

    许信气愤道:“真是岂有此理,大胆哥,上奏弹劾他!”

    李羽摆手道:“这事以后再说,咱们先去平康坊找胭脂虎!”

    两百多骑朝着平康坊胭脂虎的窝点而去。伍天明自告奋勇,领了十几个精锐金吾卫,快马先行。

第109章 武簿记

    桌边站着一名中年人,这人披着大氅,身材削瘦,眼神黯淡,面色苍白,看起来是个一阵风都能吹倒的病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病人,却让麻衣汉子发自心底的畏惧。

    他悄悄吸了几口气,方说道:“虎爷,我回来了。”

    胭脂虎并没有理他,用手摸了摸那女人的脸颊,叹道:“人呐,就是生的贱,你对她越好,她越不珍惜,想着法儿的要伤你。阿柳,多谢你,让我再次明白这个道理。”

    女子呻吟着道:“饶……饶了我……”

    胭脂虎沉默了一会,柔声道:“若是别的女人做出这种事,早已被砍断手脚泡在罐子里了!至于你,唉,你为何要背叛我呢?”

    女人又道:“我……我错了……”

    胭脂虎伸手挑开她额间的头发,看到她满脸祈求的望着自己,叹道:“也罢,对你我总是下不去狠心,这样吧,你说出吴胥下落,我就饶过你。”

    麻衣汉子听了,愣住了。

    女子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胭脂虎淡淡道:“我都给了你机会,你为何不珍惜呢?”

    女子泣声道:“我、我真的不知……不过我知道他有一处隐秘的藏身地点,就在城南昌乐坊,东兴鸡楼后面的一条窄街!”

    胭脂虎凝视着她眼珠:“是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

    胭脂虎忽然笑了,朝麻衣汉子道:“你回来了啊,说说吧!”

    麻衣汉子小心翼翼道:“回虎爷,属下已带人去过昌乐坊,果然找到了吴胥……”

    那女子眼睛瞪大了,尖声道:“你……你知道吴胥的藏身地点?”

    胭脂虎笑的很开心:“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刚才那些话……”

    “当然是逗你玩儿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女子怔了半晌,忽然嘶声尖叫:“你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我就算死了,也要诅咒你!”

    胭脂虎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看到女人口吐秽言,矮柱,继续伺候她吧,注意分寸。”

    墙角黑暗中站着一名独眼侏儒,听了吩咐后,伸手握住墙边两个绞盘。

    这绞盘的绳子绑在女子身下的两张桌子上,随着绞盘转动,绳子扯着两张桌子一前一后的移动。

    被固定在桌上的女子顿时被前后拉扯着,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胭脂虎带着麻衣汉子来到隔壁一间屋子,凝望了他片刻,淡淡道:“看你表情,不会是失手了吧?”

    麻衣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虎爷,吴胥仿佛知道我们要来一样,翻墙跑了,我们一路追赶,最后追到了通明渠,他跳入渠里,弟兄们正在满渠搜索!”

    胭脂虎在一张椅子坐下,淡淡道:“你将抓捕的所有细节全部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要漏!”

    麻衣汉子连声应是,将当时情况仔细说了。

    胭脂虎听完后,眯着眼不语,麻衣汉子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那名玩匕首的汉子走了进来,沉声道:“虎爷,刚刚传来几个消息,属下觉得有些奇怪。”

    胭脂虎先抬了抬手,示意麻衣汉子站起来,又让两人都坐下,方才道:“甚么消息?”

    玩匕首汉子道:“听说吴胥找上了安青,想让他来居中调解咱们的恩怨。结果安青找到悦泉酒楼时,吴胥却跑去了云楼球社!”

    胭脂虎皱眉道:“他若找安青出面,我还真不好再动他!按理来说,他应该乖乖待在酒楼等着安青,怎还敢乱跑?”

    “这正是属下疑惑的地方。而且他跑到云楼球社后,竟然杀了广乐堂的赵通,然后放了把火,逃之夭夭!”

    胭脂虎错愕道:“这消息你没听错吧?”

    “是阿秋打听到的,他的消息从未出过岔子!”

    胭脂虎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沉声道:

    “也就是说,他杀人逃跑后,逃到昌乐坊的藏身处,然后咱们的人找过去时,他又逃到了通明渠,跳渠而逃?”

    麻衣汉子太阳穴跳了跳,道:“虎爷,这小子不会失心疯了吧?”

    胭脂虎沉默了一会,朝玩匕首汉子道:“吴胥的案子,是长安县接手还是金吾卫左街接手?”

    “都不是,被金吾卫右街抢去了,而且办案之人,就是破了清晖园案和王忠嗣案的那个李羽!”

    胭脂虎眼角急跳了几下:“赶紧传话,让搜渠的弟兄们都回来,再把咱们这里关着的人都转移到郊外庄子里去!”

    麻衣汉子吃惊道:“虎爷,您是担心他们查到咱们这里来?”

    胭脂虎冷冷道:“照做就是了。”又朝玩匕首汉子道:“右街衙门有门子没?”

    玩匕首汉子道:“有一条,下庄是队正鲁闵,上庄是副街使曹义山,不过价钱很高!”

    胭脂虎摆手道:“不管多高,都派个人去走一下!就说如果查到我了,我愿意去金吾卫接受询问,别让他们来这里!”

    玩匕首汉子迟疑道:“听道上的兄弟说,曹义山最近在右街衙门说话不怎么管用了,经常敲了门,却办不成事!”

    胭脂虎皱了皱眉,道:“那也去试试,再派个人去找京兆府的薛法曹,和他通个气。”

    玩匕首的汉子领命去了。

    ……

    深夜,长安某间小院。

    武簿记迷迷糊糊中,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双眼后,呼吸猛地一窒,只见一名黑衣人站在床边,用剑压在他脖子上。

    “别出声,不然要你的命!”黑衣人竟是名女子,声音轻柔动听。

    武簿记连连点头,同时被子里的手在妻子手臂上猛捏了一下。

    睡在旁边的妻子骤然痛醒,瞧见床边的黑衣人后,吓的呆住了。

    黑衣女子威胁道:“我问你一句话,老老实实交代就没事,否则的话,就杀死你!”

    武簿记连声道:“您问吧,我一定老实回答。”

    黑衣女子道:“王何卷宗里,有一句话被涂抹了,你一定还记得,对不对?”

    武簿记怔了一下,惊呼道:“你、你是金吾卫的人?”

    黑衣女子哼道:“金吾卫有女人吗?别啰嗦,赶紧回答问题,不然就真的杀了你!”

    武簿记权衡了片刻,苦笑道:“我说便是,女侠请收了剑吧。”

    黑衣女子道:“那就快说,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会伤害你们!”

    武掌记咬着牙道:“那句证词我确实记得,因为涉及到了大皇孙殿下!王何在被定罪的最后关头,说背后是大皇孙和冯安在陷害他!”

    黑衣女子吃惊道:“冯安?是不是国子监的冯博士?”

    “就是他。”

    黑衣女子警告道:“我来过的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将来定取你性命!”

    说完飞掠出窗户,消失在黑暗中。

第112章 太子驾到

    月明星稀,夜色深沉。

    庆王府门口,一名穿着淡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在一群人簇拥下走了进来,广平王和宁国公主都跟在那男子身后。

    此人面带微笑,面色儒雅,身材高瘦,正是当朝太子李亨。

    李羽和庭院中所有人一起躬身见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庆王眼角跳了一下,冷冷道:“本王刚回来,太子殿下就来了,倒还真是一桩巧事!”

    太子微笑道:“倒也不是凑巧,恰好我有件事想找皇兄商议一下,遂一直让人留意着皇兄是否回城,这才觑准时间过来。”

    庆王沉着脸道:“你找我何事?”

    太子笑道:“前几日,我听小女说,俅儿这孩子摊上一件案子,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这事。”

    庆王暗暗冷笑:“你会不知道这事结果?先前不来问,偏偏挑这时候?!”

    神色漠然道:“案子已清,你若是想问清楚,可以自己找他问!李俅,送太子殿下离开!”

    不等李俅开口,太子便先一步道:“既然无事就好了,眼前这些金吾卫又是什么情况?谁是负责的,给本宫解释一下!”

    李羽自然看出太子是来帮忙的,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殿下,因五皇孙殿下缘故,圣人让在下彻查那名婢女之案。经调查,已出一名关键涉案人员,此人逃到庆王府,在下这才带人追来!”

    太子道:“那人是谁?”

    李羽指着冯博士:“就是他!”

    冯博士急切道:“你血口喷人,我怎会与此案有关系?”

    广平王忽然走到冯博士面前,微笑道:“冯博士,你为何穿着这样一身衣服来庆王府?”

    宁国公主撅嘴道:“可不是吗?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庆王沉着脸道:“你们要断案,本王管不着,尽管把人带回金吾卫审理,别在本王府上吵嚷!”

    太子正色道:“皇兄,冯安既然逃到庆王府,此案就不能说与庆王府毫无关系。当然了,小弟相信与皇兄无关,不过为堵悠悠之口,还是说个清楚为好!”

    庆王面色阴沉的盯着太子,过了半晌,冷冷道:“李俨,既然太子殿下问了,你就交代一下吧!”

    大皇孙急忙道:“父王,冯安只是来王府请安,并无别的目的!”

    冯安跟着道:“是的,在下只是过来请安,又深知庆王殿下素喜清静,不喜官员来访,所以才乔庄了一番!”

    广平王笑道:“好,这算是你的说辞吧。李副街使,你那边怎么说?”

    李羽朗声道:“我还是从头说起吧,这案子从陈裳之死开始,经在下调查后,发现陈裳是自杀身亡!”

    宁国公主奇道:“好端端的,她为何要自杀?”

    李羽道:“陈裳是姚府婢女,在她自杀前十几日,姚兴自杀身亡。陈裳是希望用自己的死,帮主人姚兴讨回一个公道!”

    广平王接口道:“莫非姚兴之死有蹊跷?”

    李羽颔首道:“是的,我们在陈裳肚子里发现一张纸条,里面写着‘国子监王何’五个字。所以我们一开始推断,陈裳之死与国子监王何有关!”

    “后来去了国子监后,我们才知道王何在一年前,因强迫自己学生行龙阳之事,导致学生自杀身亡,被官府抓捕,后来在狱中自尽。”

    冯博士冷哼道:“王何这是自作自受,做了那种事,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伍天明道:“王何死之前,说了句证词,说背后是大皇孙殿下和冯博士在害他!”

    冯博士急道:“他那是疯狗乱咬人,没有半点证据,难道凭他空口一句话,就能将罪责转移到别人身上吗?”

    李羽道:“王何的事过了一年,而且本人已死,自然死无对证。不过你杀害严秉、赵通和吴胥三人,却是证据确凿!”

    冯博士伸出一只手,厉声道:“那你把证据拿出来,庆王殿下和太子殿下都在这里,你若是敢随意诬陷,我定不与你干休!”

    李羽微微一笑:“你不必那么急,证据我自然会拿出来,在这之前,我还是先说一下你如何杀死他们三人的吧!”

    庆王忽然道:“李副街使,你说的这三人,与陈裳和姚兴有什么关系?”

    李羽道:“据我们调查,姚兴与王何关系极好,自从王何被诬陷至死……”

    大皇孙怒道:“你凭什么说王何是被诬陷的?”

    李羽平静道:“也好,那我换一种说法。自从王何死了后,姚兴性格大变,断了与原来所有同窗的关系,却唯独与助教严秉关系密切。”

    “我得知此事后,怀疑姚兴是想为王何洗刷冤屈,所以故意接近严秉,那么严秉很可能与王何之案有关。”

    “恰好严秉告了假,不在国子监。于是我去严秉家中找他,他却并不在家中。从他家人口中得知,严秉欠了一笔子母钱,而且不到两年,已慢慢将五十万钱都还清了。”

    广平王挑眉道:“凭他一个助教,有多少俸禄,怎能这么快还清这许多钱?”

    “这正是问题所在。经我们询问,在还钱之时,广乐堂的赵通是严秉的担保人,于是我们找到了广乐堂。”

    “就在广乐堂书房中,我们见到了严秉的尸体,而且被分尸了!”

    冯博士恼怒道:“杀严秉的人是赵通,与我有何干?”

    伍天明笑道:“李副街使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杀严秉的人是赵通?”

    冯博士咬牙道:“严秉毕竟是国子监助教,他死了后,我自然要了解一番!据我所知,那日严秉找上赵通,两人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最后只有赵通独自离开。杀严秉的除了赵通还能有谁?”

    庆王盯着李羽道:“他说的可是事实?”

    李羽沉声道:“那只是表面现象。其实当时,我们就发现这案子有很多疑点:尸体的四肢头部和胸腹的僵硬程度不同;凶手杀死者后,在屋中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严秉进入书房时,穿着高领袍,带着斗笠,提着书匣子,身上还有花香味。后来赵通出来时,穿着严秉的衣服,提着他的书匣子,身上也有花香味!”

    太子和庆王等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太子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羽眼中闪着光忙,一字字道:“因为当时进入赵通房间的人,并不是严秉,而是他冯安!”

    伸手指着冯博士。

第111章 庆王来了

    冯博士在睡梦中猛然惊醒。

    抬头一看,只见学堂内,一众学子们正在自学看书,极为安静,也难怪他打起盹来。

    以冯博士的身份,每十天,只需授三到五次课,其他时间都由助教和直讲授课,他可以专心研究自己学问。

    这正是国子监博士的优点,不过就算如此,也没多少官员愿进国子监授课。

    每个学子寒窗苦读时,都怀着济世安民的心愿,就算不能出将入相,也盼着能牧治一方,尽展胸中所学。

    冯博士曾经也有过自己的抱负,不过随着在官场上磕磕碰碰,那点抱负早就烟消云散。

    以他的年龄,仕途是没指望了,现在只想让自己能过上安稳富足的余生。

    上完上午一堂课后,冯博士离开了国子监,来到平康坊最有名的酒楼飘香院,要了间包房。

    没过多久,曹副街使来到包房,微笑道:“他们把胭脂虎抓起来了,似乎已经认定,是胭脂虎派人杀了吴胥,你可以不必担心了。”

    冯博士沉着脸道:“听说你收了胭脂虎的钱?”

    曹副街使讪讪一笑:“是收了点,你也知道,我家二郎刚娶媳妇,对方是县公后人,咱这边也不能寒碜了不是?”

    冯博士恼火道:“那也该分分时候吧,这种时候,干嘛要做多余的事?你不怕引起李羽怀疑吗?”

    曹副街使摆手道:“我这边你不必担心,反正我也不指望升街使了,再不多捞一点,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冯博士摇了摇头,道:“胭脂虎那边怎么说?”

    “他自然老实交代咯,说吴胥勾搭他女人,所以才派人抓捕他,不肯承认是他杀了吴胥。他这种人的话,谁也不会信,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冯博士皱着眉不语,总有种患得患失、哪里没做干净的感觉。

    曹副街使喝了口茶,笑道:“别担心了,你的计划很高明。接下来,他们会陷入与胭脂虎背后势力角力的过程!就算赢了,也休想从胭脂虎口中问到任何线索!”

    冯博士揉了揉太阳穴,道:“总而言之,这案子你继续盯紧了,只要他们有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曹副街使点了点头,笑道:“让大皇孙殿下放心,吴胥的线索一断,他们什么也别想查出来。”

    与吴胥分别后,冯博士去了一趟医馆,取下幞头,让郎中看了一下后脑伤势。

    紧接着,去曲池坊找情人缓解了一下内心的疲劳。

    到了夜幕时分,他才换上一身黑斗篷,来到庆王府后门,敲门进去了。

    书房中,冯博士将金吾卫的行动都汇报给了大皇孙,后者摆手道:“知道了,父王明天会回来一趟,你这几天都别过来了。”

    冯博士答应一声,正要告辞退下,忽然,王府侍卫统领快步进入书房,急道:“大殿下,金吾卫包围了王府,还说要进来抓人!”

    大皇孙猛地站起身,惊愕道:“你再说一遍?”

    侍卫统领道:“金吾卫包围了王府,还说……”

    不等他说完,大皇孙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反了!他们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包围王府?他们说抓谁?”

    侍卫统领看了冯博士一眼,道:“就是……冯博士。”

    大皇孙严厉的瞪了冯博士一眼,道:“你不是说都办妥当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冯博士惊慌失措道:“属、属下也不知啊……”

    大皇孙怒道:“没用的东西!周盖,带他从密道离开,本殿下去挡住那群胆大妄为的东西!”

    说着大步离开了书房。

    来到正堂时,大皇孙气的脸都绿了。

    只见李羽带着一干金吾卫,已经进入了王府,举着火把,正在大堂庭院与王府侍卫对峙!

    大皇孙厉声道:“李羽,你想造反不成?”

    李羽好整以暇的拢了拢袖子,道:“在下奉旨办差,殿下却说我造反,不知殿下能详细说明一下,我要造谁的反吗?”

    大皇孙气的直咬牙,却不知如何反驳,就在这时,又一名少年带着人过来了,却是五皇孙李俅。

    他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问道:“李副街使,你是为了办陈裳的案子吗?”

    李羽朗声道:“正是,在下在调查此案时,一共有三名涉案人员被杀,杀死那三人的凶手,在下已经查明。”

    李俅忙问:“是谁?”

    “国子监经学博士,冯安!”

    大皇孙冷着脸道:“既然是国子监的人,你应该去国子监抓人,为何来我庆王府撒野?”

    李羽淡淡道:“本来在下也打算去国子监抓他,谁知他却跑来了庆王府,在下这才带着人一路追来!”

    大皇孙冷笑道:“一派胡言,他既然来了庆王府,本殿下怎会不知?五弟,你看到过冯安没有?”

    李俅默然不答。

    便在这时,走廊处走来一名白衣女子,手中提着一个矮冬瓜,不是冯安又是谁?

    白衣女子正是公孙兰,她走到李羽跟前,将冯安扔在地上,说:

    “他进王府后,一路进了书房。不久后,大皇孙殿下从书房出来,接着,一名侍卫带着他也出来了。”

    大皇孙只觉脸上一阵发烫,瞪着李羽,恼羞成怒道:“你敢派人潜入王府?”

    李羽平静道:“在下只是让人跟着嫌犯冯安,并不知他会来庆王府!”

    冯安从地上爬了起来,怒道:“李羽,你口口声声说本官是嫌犯,可有证据?”

    李羽笑道:“若是没有证据,我也不会兴师动众了!”

    大皇孙咬牙道:“好,你说,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的事本殿下一定会追究到底!”

    李羽正要开口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做甚么?”

    李羽急忙转身,只见一名魁梧男子带着一群随从大步走了进来。

    那男子脸上有三道极深的伤口,从左眉延伸到右下巴,长约数寸,十分可怖。

    大皇孙快步迎了过去,叫道:“父王,您回来了,这群金吾卫太欺负人了,竟然带兵包围咱们王府!”

    李羽心下一沉。

    庆王李琮竟在这个时间回来了,他的身份可不是狐假虎威的大皇孙能比,只怕要横生波折了。

    庆王大步流星的走到李羽面前,李羽忙拱手道:“在下金吾卫副街使李羽,见过庆王殿下!”

    庆王沉声道:“我听说过你。说说吧,为何带人包围王府?”

    李羽道:“在下奉圣旨调查一桩命案,其中三名涉案人员被杀,在下已查明凶手就是国子监冯安,故而一路追他而来!”

    庆王目光转向冯博士,冷冷道:“你刚才在王府?”

    冯安硬着头皮道:“回庆王殿下,下官只是来拜访大皇孙殿下,而且与李副街使说的命案绝无关系!”

    庆王不再看他,转头向李羽道:“你来就是为了抓冯安?”

    李羽道:“是的。”

    庆王道:“好,你带他走,立刻就走!”

    大皇孙急道:“父王……”

    “你闭嘴!”庆王呵斥道。

    李羽双眼一眯,心道:“好厉害的庆王。”

    他之所以在这里抓冯安,就是为了在王府公布真相,传出去后,别人都会认定大皇孙与此事有关,从而制造舆论优势。

    庆王显然看穿这一点,想撇清大皇孙与此案的联系,才急着赶他离开。

    “李副街使没听到本王的话吗?为何还不离开?难道真以为本王没有脾气吗?”

    李羽权衡一番后,决定暂且撤退。

    大皇孙既然涉案,还有很多机会找到证据,没必要与庆王正面冲突。

    “打扰庆王殿下了,那我等……”一语未毕,大门口又传来一道声音。

    “皇兄,你府上闹哄哄的是怎么回事?”

第114章 升为街使

    庆王一走,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冯安将一切都供了出来。

    原来大皇孙自从来到庆王府后,因庆王伤了下阴,平日最厌恶女人,他也有样学样,从不与女人亲近。

    慢慢的,也就好上了男风。

    为了满足需求,他盯上了国子监的学子,先找上冯安,然后冯安又找上赵通、吴胥和严秉。

    这三人或贪图钱财,或看中大皇孙权势,都答应为大皇孙效力。

    由严秉负责将国子监学子带到广乐堂,然后赵通再将他们带到悦泉酒楼。

    正如“武帝三哥”猜想,因酒楼靠着青楼,不少学子被撩拨的春心荡漾,悄悄跑去嫖妓。

    届时,冯博士就会出现在青楼,将那些学子逮个正着,以此为把柄,要挟那些学子侍奉大皇孙。

    一年前,便有学子将此事告诉王何,向他求助,王何起初不愿管这事,后来那学子绝望之下自杀身亡。

    王何这才省悟,去万年县报案。

    但他官微人轻,结果反被大皇孙将罪名扣在他头上,最后在狱中自尽。

    回衙门的路上,五皇孙找上了李羽,将他单独拉到一边,把姚兴的事情也告诉了他。

    姚兴从小父母双亡,到国子监后,受到王何的细心关照,心中早已将对方当做自己的父亲。

    王何被诬告入狱后,他去狱中探望过王何,得知了真相。

    于是,他决定以身作饵,拿到大皇孙和冯博士的罪证,为恩师报仇。

    然而他只到了悦泉酒楼,从未去过青楼,这也导致冯博士从未找上过他。

    少年自觉愧对王何,百般煎熬之下,自尽身亡。

    陈裳曾听姚兴酒醉时说过此事,后来姚兴自杀后,她认定是大皇孙害死了主人,于是找上姐姐,想求助李俅。

    李俅很想帮助陈裳,又自知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对付大皇孙。

    于是三人合计一番,导出这样一出陈裳自杀、五皇孙抛尸的戏码。

    街边一棵树下,李俅苦笑道:“还请李副街使不要将这些告诉皇爷爷,毕竟我欺骗了他!”

    李羽笑道:“殿下为何主动向我坦诚此事呢?”

    李俅叹道:“那么复杂的案子李副街使都能破获,我这点把戏你自然也能一眼瞧穿。只盼着李副街使看在我也是一番好意,替我保守秘密!”

    李羽点头道:“殿下放心,我这个人记东西时总记不清,忘东西时,却忘的很快。”

    李俅露出感激之色,拱手离去。

    ……

    五日后,晌午,金吾卫右街公廨。

    张守年的街使衙门内,两拨人泾渭分明,以张守年的公案为中心,分站两旁。

    一拨人以伍天明为首,许信和宋玉站在旁边,另一拨人以曹副街使为首,旁边站着鲁闵和赖小文。

    李羽几天前就去华清宫面圣了,迟迟没有回来。

    一个时辰以前,中书省将张守年喊了过去,两拨人都在等着张守年消息。

    曹副街使瞪了伍天明半晌,忽然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想把本官排挤出金吾卫右街,不过你们这算盘可打错了!”

    说着走到椅子边,好整以暇道:“我劝你们不必抱太大期望,李副街使虽然破了这案子,但我敢保证,他升不了街使,我也会依然留在右街!”

    宋玉冷笑道:“冯安已经招供,你给他通风报信,光是这项罪名,你就别想保住你的官帽!”

    赖小文笑嘻嘻道:“所以说你们都太嫩了,李副街使破了案,却得罪一大帮人,真正该担心官位不保的人是他!”

    鲁闵得意道:“曹副街使和冯安是好友,被他骗了些情报,那也没办法,圣人会体谅的!”

    许信怒急道:“无耻!冯安的证词清清楚楚,你们休想狡辩!”

    赖小文笑道:“你们也都在金吾卫待这么久了,怎么就拎不清呢?李副街使得罪了庆王,那就是得罪了右相!他还能有好果子吃?”

    许信还要再说,伍天明道:“不必和他们多费唇舌,耐心等着吧!”

    曹副街使嗤笑道:“伍天明,你的本事我是佩服的,这几年确实破了不少大案,你知不知道为何你至今还是个队副?”

    赖小文笑着接口道:“听说伍捕头以前靠的是韦坚这棵大树。谁知韦坚自不量力,与右相为敌,落得个惨死下场!伍捕头也成了丧家之犬!”

    鲁闵笑道:“所以说人呐,再有本事也没用,选好靠山才是真本事!”

    伍天明双眼一闭,仿佛没听到一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曹副街使“腾”的站了起来,这脚步声十分沉重,金吾卫中只有张守年能发出这种声音。

    未几,张守年果然从门口进来了,满脸笑容。

    鲁闵急不可耐道:“张街使,情况如何,有消息了吗?”

    张守年看也不看他,大步走到伍天明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老伍啊,恭喜你了,以后这金吾卫右街就靠你们了!”

    许信吃惊道:“张街使,伍兄是不是升官了?”

    张守年笑道:“八品御武校尉、知金吾卫右街副使!”

    许信急道:“那大胆哥呢?”

    张守年笑道:“李兄转了文官,从六品奉议郎,领金吾卫右街使,他这升官的速度,比去年的杨钊还快!”

    顿了一下,打趣道:“小许,你不问问自己吗?”

    许信摸着头笑了笑,道:“我只要跟着大胆哥就行!”

    张守年点了点头,道:“你和小宋一样,得了个九品陪戎校尉,都升为队正了!”

    许信兴奋的大叫一声,与宋玉抱在了一起。

    曹副街使面色如土,呐呐道:“张街使,那个……”

    张守年冷冷觑了他一眼,道:“曹义山,本官实在想不到,你竟然会勾结冯安,将我们的情报提供给对方!”

    曹义山心凉到了谷底。

    张守年是个极圆滑的人,除非认定对方再无翻身可能,是不会轻易与人破脸的。

    赖小文咬着牙道:“张街使,华清宫到底出什么事了?右相难道没有去华清宫吗?”

    张守年淡淡道:“当然去了,和太子、庆王一起去了华清宫,而且连玉真长公主也去了。”

    “那……那……”

    张守年冷笑道:“证据确凿,大皇孙和冯安也都认了罪,圣人下旨,将大皇孙在宗正寺关二十年,庆王殿下也被圣人责骂了一顿。曹义山,你和冯安一样,被判充军!”

    曹义山浑身一颤,大声叫道:“你骗我,我不过是提供了些消息,怎么就和冯安同罪了?我不服!”

    张守年哼了一声,道:“李兄在圣人面前将你受贿的事说了,没判你秋决已经是圣人开恩了!”

    曹义山浑身一软,跪倒在地,喃喃道:“他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宋玉走到曹义山跟前蹲下,凝望着他,道:“姓曹的,不是别人害你,而是你作恶多端,咎由自取!”

    曹义山被押入刑部,鲁闵也被牵连在内,一同送去刑部。

    只有赖小文刚来金吾卫,逃过一劫,只被逐出衙署。

    张守年和伍天明一样,被李羽表了次功,如愿升为金吾卫长史。

第113章 水落石出

    冯博士惶急道:“你胡说,如果是我,门外仆役会看不清吗?而且严秉死在屋中,进去的不是他,他又怎会死?”

    李羽盯着冯博士,一字字道:“因为你进去时,已经杀了严秉,把严秉的尸体也带了进去,就装在书匣子里!”

    冯博士强笑道:“一派胡言,那书匣子能有多大,能将一具成人尸体装进去?”

    李羽冷笑道:“正常的尸体当然不行,但是被分尸的尸体就不同了,那个书匣子里只装了严秉的手和脚,而且每只手脚都被切成了四段!”

    冯博士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

    广平王忙问:“那头和胸腹呢?”

    李羽沉声道:“他让人做了一套特别的衣服,自己整个身子和头都藏在衣服颈部以下,只开两个洞能见物,再将严秉的头用工具固定在上面!”

    庆王错愕道:“这不可能吧?”

    李羽缓缓道:“一般人确实不容易做到,但冯博士天生矮小,顶着别人的脑袋,反而和正常人差不多高。”

    庆王冷笑道:“死人的脑袋,门外仆役会看不出来?”

    李羽道:“正是为了不被看出来,他才用斗笠挡住头,让仆役只能看到下半张脸,又用高领挡住固定住的脖子,花香味是为了掩盖尸体味道。”

    大皇孙急道:“脑袋可以顶在头上,那腹部呢?”

    李羽道:“他没有带腹部进去!”

    大皇孙质问:“那死者的腹部是谁的?”

    “自然是赵通的!他进书房后,用迷药迷昏了赵通,将他分了尸,之所以待上一个时辰,就是为了等赵通四肢的血干涸,然后都装入书匣子。腹部被他留下,这也是腹部与四肢僵硬程度不同的原因。”

    所有人脸色都有些苍白,太子深吸一口气,道:“那后来出来的赵通也是他了?”

    李羽点头道:“是的。他将赵通的脑袋固定在头上,穿着来时的衣服,提着赵通的四肢出来了。”

    冯博士忽然叫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而且赵通出来时,还和仆役说过话,他们会不认得主人声音?”

    李羽冷笑道:“其实若非这一点,我还未必会怀疑到你,毕竟长的矮的人很多。”

    冯博士尖声道:“本来就不是我,你这都是诬陷!”

    李羽道:“我在国子监时,听人提过一件事,当时还没在意,后来才猛然想了起来。通过此事,我才确定你是凶手!”

    宁国公主忙问:“什么事?”

    李羽道:“国子监四门学有一帮外邦学子,以前一向老实,最近却开始欺负庶生。这帮外邦学子的突然变化,正是因为冯博士忽然对一名叫康烈的外邦学子颇为关照!”

    庆王道:“这又如何?”

    李羽瞥了冯博士一眼,道:“那名叫康烈的学子有一项腹语的绝活,可以模仿别人声音,我没说错吧?”

    宁国公主拍手道:“我明白了,他关照那学子,就是为了学习腹语,从而可以假冒别人的声音!”

    太子冷冷盯着冯博士,严厉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庆王忽然道:“太子殿下,虽然李副街使的故事很精彩,但并没有确凿证据,就算冯博士会腹语,就算他长的矮,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杀死两人的凶手吧?”

    李羽颔首道:“殿下说的不错,凭这个案子,我虽猜到冯博士有嫌疑,却并不能肯定他是凶手!但他在杀死吴胥时,却留下了关键证据!”

    “甚么证据?”

    “他用同样的手法,伪装成赵通,在云楼球社客楼内杀了吴胥,将赵通的四肢、头部留在现场,只留下吴胥腹部,然后点了一把火。”

    “然而当他离开客楼时,却撞在一棵枯树树枝上,那树枝和我视线差不多高,白日里,很少有人会撞到。但冯博士习惯性用自己身高忖度树枝高度,故而被撞到,被一名伙计看到。”

    庆王哂笑道:“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殿下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完。冯博士撞在树枝上时,朝后摔倒,恰好撞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石头上还沾了血。”

    “从冯博士身高计算,那伤口恰好撞在冯博士后脑上。冯安,你可敢取下幞头,让我们看一下你后脑?”

    冯博士后退一步,惶急道:“我、我后脑确实受了伤,却是几天前不小心在门上撞到了!”

    李羽笑道:“只要让仵作检查一下你的伤口,就能判断出你受伤时间。你若是还不服气,我们可以去云楼球社,对照一下你的伤口和那块石头,到时就一目了然了!”

    太子淡淡道:“冯安,你是认罪呢,还是想让我们一起陪你去趟云楼球社呢?”

    广平王冷冷道:“你若是现在认罪,还能减轻一些罪责,倘若死不悔改,到时候必会从重处置,你好好斟酌吧!”

    冯安目光向大皇孙看去,后者急忙挪开目光,一副打算撇清的表情。

    冯安肩膀一垂,颓然道:“不错,是我杀了那三个人!”

    庆王冷冷道:“既然案情明了,你们把这贼子带走吧!”

    广平王笑道:“王伯,您何必着急呢,我们也应该给冯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不是?”

    庆王盯着冯安,冷冷道:“本王先警告你,你若是敢随意攀咬,不妨先想想会有怎样的后果!”

    太子针锋相对道:“冯安,据实回答便是,到了这个地步,案子水落石出是迟早的事,你若继续护着幕后之人,本宫定向父皇上奏,对你从严处置!”

    李羽悄悄后退了一步。

    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太子和庆王的争斗,没必要多掺和。

    这位庆王名义上热衷打猎,却暗中与李林甫来往,显见并非没有野心,只是做个姿态给李隆基看罢了。

    这位太子殿下也比想象中的果决,一看到有打击庆王的机会,就果断出手。

    便在这时,冯安终于做出了决定,低声道:“是大皇孙殿下让我这么做的!”

    大皇孙怒道:“狗东西,你敢诬陷本殿下,信不信我诛你九族!”

    广平王冷冷道:“大兄请慎言,这种话不是你能够轻易斥之于口的!”

    大皇孙还要再说,被庆王一个眼神便制止了。

    后者盯着冯安,一字字道:“冯安,你犯下如此罪孽,竟不知悔改,只想着攀咬别人,本王实在痛心。我建议你先反省冷静一下,也许之后能做出更正确的决定!”

    冯安愣了一下,沉默不语。

    广平王叹了口气,道:“王伯,冯安本就不是首犯,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而且侄儿相信这事与您无关,您又何必强行袒护大兄?”

    庆王冷冷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太子摇头道:“皇兄,李副街使是奉父皇之命调查此案,我相信他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禀告父皇,你这般做,不是惹父皇生气吗?”

    庆王咬了咬牙,正要说话,大皇孙忽然跪倒在地,大声道:“父王,一人做事一人当,您不必管我了,让他们把我抓走吧!”

    庆王怒斥道:“糊涂,他们这是用心理战逼你认罪,你……”忽然仰天一叹,道:“罢了,本王不管了,你们见机处置吧!”

    说完带着人大步离开了庆王府。

第116章 道家学说

    在门外通传后,未几,秦国夫人便急匆匆跑了出来,喜道:“李公子,你总算来拜访人家了!”赤着一双白嫩纤足,眼波流转,极尽妍态。

    李羽被她拉着进入府中大堂,这才发现大堂内正在进行文酒之会。

    左右各有五案,案后皆坐着长安城有名的才子。

    众人都用带着敌意的眼神望着他。

    秦国夫人向众人笑道:“这位就是我方才和你们提过的李公子,你们可多向他请益。王管家,在我旁边给李公子设一案。”

    朝李羽眨了眨眼,道:“我去净一下足,你等我一下。”

    李羽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位秦国夫人热情奔放,不失赤子之心,却又有些脱线。

    也不想想她这般区别对待,他还怎么和其他人好好相处?

    来到上首案坐下后,只能目不斜视,只当没看到众人充满敌视的眼神。

    一名白衣才子最先忍不住了,朝李羽一拱手,道:“李街使的大名我等如雷贯耳,在下不才,想向李街使请教一下道家学说!”

    唐朝皇室尊老子为祖先,故而道教是唐朝最流行的学说,不少人就是凭借道学的高论,获得李隆基青睐。

    李羽有些头疼,让他对对子、或者应付几首诗还行,这道家学说,他可是一窍不通啊!

    直播间。

    小明爱大明:“播主别怕,我已经打开度娘了,随时给你提供场外援助!”

    专治各种不服:“对啊,别怂,我们这么多人帮你呢,盘他!”

    社会大哥:“你小子从哪来的,新人就给我老老实实潜水!”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快去后院找秦国夫人,她刚才朝你眨眼就是暗示你跟过去,机不容失啊!”

    小可爱就是我:“我呸,你怎么整天竟想这种事?”

    白衣才子见李羽不答,越发得意,昂着下巴道:“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请问这句话出自哪一篇?”

    李羽答道:“庄子,天下。”

    白衣才子微微一愣,哼道:“再请问:当天时,与之皆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出自何处?”

    李羽默然半晌,答道:“黄帝四经,十大经,观。”

    众才子齐皆动容。

    黄帝四经并非时下流行的道家经典,白衣才子这一问实存刁难之意,不想李羽竟也答都出。

    又一名才子站起身,拱手问道:“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请问何解?”

    李羽沉默了一会,答道:“大道容易被小的成就遮蔽,花言巧语容易掩盖真相。”

    那才子微微一愕,正要再出题时,秦国夫人从耳门转了出来。

    “李公子,想不到你对道家学说也这般精通,改日我介绍一人你认识,你们一定会相见恨晚。”

    李羽忙道:“夫人,我找你有些事。”

    秦国夫人嗔道:“你叫我什么?多日不见,又生疏了吗?”

    李羽有些招架不住,只好改口道:“玉卿。”

    秦国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朝众才子道:“今日酒会我已尽兴,多谢诸位相陪,改日再与尔等畅聊。”

    开始赶人了。

    众才子也是有脾气的,见秦国夫人如此厚此薄彼,纷纷拂袖离去。

    李羽不再管弯抹角,向秦国夫人道明来意,后者笑道:“李公子是想与我合伙做生意吗?”

    “玉卿意下如何?”

    “当然好啊,其实我也正愁自己不懂商贾之事,担心做不好呢,有你一起做,再好也没有了。”

    李羽奇道:“你为何突然想做生意了?”

    秦国夫人笑道:“小妹近来已很少给我们送财帛了,大姐和两位堂兄都气坏了!我倒觉得这样挺好,不能甚么都靠她,自食其力更好!”

    李羽赞道:“就该这样想!”

    秦国夫人期待地道:“那咱们各出一千缗钱,买下长垣作坊,看看能不能把生意做起来?”

    李羽一口答应,将自己打算做玻璃的想法说了。

    秦国夫人皱眉道:“听说琉璃品很难制的呢,好品质的琉璃都有特殊秘方,品质不好的话根本没人要的!”

    李羽胸有成竹道:“你放心,我知道一个极好的配方,比市面上的琉璃品质都要好!”

    秦国夫人双眼闪着亮光:“李公子非夸口之人,既如此说了,想来定是真的了,咱们现在就去长垣作坊吧!”

    李羽正要说话,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声道:“夫人,那些金吾卫太强凶霸道了,竟敢欺负到咱杨家头上,您可得出面做主啊!”

    秦国夫人脸色一沉,娇叱道:“胡说八道什么?”转头对李羽歉然道:“玉卿管教不严,李公子莫要生气。”

    李羽摆手示意无碍,朝那男子道:“你刚才说金吾卫强凶霸道,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叫杨诚,是秦国夫人府上一名副管家,平日都住在城南一间花园小院,专门负责帮秦国夫人养花。

    他并不知李羽身份,还以为是要帮自己说话,便道:“花园隔壁一家宅子死了对夫妻,那些金吾卫不分青红皂白,非要说是我杀了人,简直是糊涂透顶!”

    秦国夫人惊道:“死人了吗?杨诚,你老实交代,人是不是你杀的?”

    杨诚大声叫屈:“老天爷作证,绝不是我杀的,那些金吾卫根本没证据,就怀疑到我头上,好没道理!”

    秦国夫人娇叱:“还不闭上你的嘴,这位就是金吾卫李街使!”

    杨诚吃了一惊,用手捂住了嘴。

    李羽道:“既然出了人命案,咱们就过去看看吧,是否真冤枉了你,我自会给你一个说法。”

    秦国夫人的花园位于城南昌乐坊,两名金吾卫正站在门外,与几名仆役争吵。

    瞧见李羽和秦国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双方停止了争端,两名金吾卫跑了过来,齐齐拱手道:“李街使。”

    这两人是一对兄弟,一个叫文杨,一个叫文柳,金吾卫一众骑卫中,两人的破案率一直名列前茅。

第115章 购买作坊

    接下来几日,由宋玉提议,许信协助,伍天明首肯,将金吾卫右街内部进行了一场整顿行动。

    宋玉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也很有城府。

    自打进金吾卫后,便暗暗对曹义山不满,却也知道凭自己的力量对抗不了他。

    于是暗中记了个册子,将与曹义山狼狈为奸的人都记下来了。

    如今这册子派上用场,当初跟着曹义山受贿过的人,都被挑选出来。

    只要最后得到李羽同意,就能全部清理出去。

    这一日傍晚,伍天明下衙回家,先带着小尖去附近酒楼吃了顿好的,然后两人一起来到小兴街,李羽家中。

    敲门后,开门的是艾琳,她笑了笑,牵着小女孩的手,道:“快进来吧,李公子已经回来了,正在西屋陪公孙姐姐说话。小尖,咱们去正屋下棋。”

    伍天明急忙来到西屋,发现李羽和公孙兰正在说话,两人坐的很近,李羽还握着公孙兰的手。

    瞧见他进来,公孙兰急忙抽出手,又把椅子朝旁边挪了些距离。

    伍天明见李羽瞪着他,赔笑道:“李兄,我只问几个问题,问完就走,绝不多打扰你们!”

    公孙兰羞红了脸,急忙站起身道:“你们说话吧,我、我要回宫了。”飞快的离开了屋子。

    伍天明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真想不到公孙姑娘这般武艺的人,竟会这般脸嫩。”

    李羽没好气道:“她长期长在深宫中,与那些江湖女侠可不同!你想问什么,赶紧问吧!”

    伍天明凝视着李羽,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李林甫也去了华清宫,为何会是这般结果?”

    李羽笑道:“这案子水落石出,冯安和大皇孙都认了罪,这结果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伍天明哼道:“你别想瞒我,从当初韦公的事我就看出来了,圣人对李林甫言听计从,只要他说几句话,往往就能颠倒黑白!”

    李羽微微一笑,道:“不错,他一开始确实想模糊焦点,为大皇孙减轻罪责。太子与他争论,也没占到便宜。不过长公主突然出现,将大皇孙近年来的荒唐事都抖落了一遍!”

    伍天明皱眉道:“长公主不是在王屋山修道吗?怎会突然插手?”

    李羽道:“听广平王说,这位长公主与前废太子李瑛关系亲密,十分关照五皇孙,得知五皇孙的事后,特意从王屋山赶回来。”

    伍天明点头道:“那就难怪了。”

    “除了长公主殿下外,贵妃殿下和边少监都帮着我们说话,圣人这才下了那道旨意!除此之外,听边令城说,圣人正考虑将韦见素升为左相,看来对李林甫的猜忌越来越深了!”

    伍天明咬着牙道:“这奸相的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李羽笑道:“李林甫树敌太多,接下来确实自顾不暇了,咱们耐心等着,一定有收拾他的机会!”

    伍天明点了点头,道:“对了,胭脂虎还被关在大牢里,这几日有不少官员托人给我带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放了胭脂虎!”

    李羽沉默了一会,道:“我对胭脂虎并不了解,依你之间,该怎么处理?”

    伍天明冷声道:“此人恶贯满盈,依着我的脾气,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但他背后确实有不少官员撑腰,要动他的话,势必得罪这帮人!”

    李羽想了一会,道:“你想对付胭脂虎,可以先搜集他罪证,务必把罪证拿实,到时咱们雷霆出手,让他背后之人来不及反应!”

    伍天明长身而起,欣然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胭脂虎那帮人就交给我了。”

    ……

    成为街使后,李羽一边配合宋玉的整顿金吾卫计划,一边安抚衙门中的一些老人。

    比如程潜,除伍天明外,他算是金吾卫右街内最有能力的骑卫,而且并未与曹义山等人同流。

    最近一连串事件中,右街衙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李羽的心腹都得到升迁,唯独他的队正位置稳如泰山,雷打不动。

    他自然会有想法。

    类似程潜的老人很多,李羽一一安抚着他们,也答应程潜,年中考核时,举荐他为副街使。

    待金吾卫内部稳定后,李羽开始了建设玻璃作坊的大计。

    这一日下午,许信快步进入街使衙,说道:“大胆哥,我刚才亲自去牙行打听了,你猜怎么着?”

    李羽抬起头道:“是不是有人在低价出售作坊?”

    许信在他对面坐下,笑道:“确实有,而且还是你熟悉的一个作坊!”

    李羽略一思索,道:“不会是长垣作坊吧?”

    许信哈哈一笑:“就是长垣作坊!听说作坊的东家因为荔枝毒案,受到惊吓,准备卖了作坊回江南老家!”

    李羽忙问:“价格多少?”

    许信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千缗!”

    李羽深吸一口气,他手中的金子换成铜钱,也只有一千缗,根本买不起。

    正要再问问有没有便宜一点的作坊时,直播间传来信息。

    八戒哥哥:“播主,就买这个长垣作坊,绝对赚大了!”

    李羽:“可我没那么多钱……”

    八戒哥哥:“没钱可以想办法,你不是救过长垣作坊的执事秦阳吗?去找他,也许能有转机!”

    李羽答应了。

    来到秦府时,秦家父子在大堂热情接待了李羽,道明来意后,秦阳微微一愣,道:“李街使想买长垣作坊吗?”

    李羽坦然道:“是的,我听说贵东家将作坊售价两千缗,而我只有一千缗钱,故而想来请秦执事帮忙。”

    秦阳略一沉吟,沉声道:“我们一家皆是李街使所救,既然李街使开口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李羽忙问:“秦执事打算如何做?”

    秦阳抬头看了一眼大堂,笑道:“我们家宅子若是卖了,也能卖个六七百缗,再加上我的一些存钱,应该能凑足一千缗!”

    李羽摇头道:“我是来找秦执事帮忙的,不是来迫你卖房的。”长身而起,道:“我再另想别的法子吧!”

    秦阳忙道:“李街使且慢,我听说您与秦国夫人相熟,不知可有此事?”

    李羽又坐了回去,道:“确有其事,怎么了?”

    秦阳笑道:“那就还有一个法子,几日前,秦国夫人也派人来问过此事,因为价钱太高才作罢,李街使何不与秦国夫人合作呢?”

    李羽怦然心动,秦国夫人背后是杨玉环,有杨贵妃做靠山,就算有人将来用这事做文章,也出不了事。

    李羽微笑道:“秦叔,我平日比较忙,就算买下作坊也没时间打理,你可愿为我管理作坊?”

    秦阳欣然道:“固所愿也!”

    李羽大喜,当下离开了秦府,来到秦国夫人府邸。

第117章 夜壶引发的惨案

    众人一同进入屋子,来到大堂,分宾主落座。

    李羽向两人问道:“你二人为何认为杨管家涉案,说明一下吧。”

    文杨长的又矮又壮,性子也比较急躁,听了问话,便急不可耐道:“我们一开始也只是例行询问,谁知这位杨管家却对我们撒谎!”

    杨诚急的站了起来:“谁撒谎了?”

    文杨哼道:“周围邻居都说死者夫妻不是实诚人,生活拮据。你却说他们都是本分良人,家境殷实,不是撒谎是什么?”

    秦国夫人板着脸道:“杨管家,可有此事吗?”

    杨诚焦急道:“我确实说了那话,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呀,死的那对夫妻与我走动了几次,言谈举止都很得体。”

    文柳道:“品性方面,或许各人看法不同,但他们家生活拮据是事实,你为何说他们家境殷实?”

    杨诚道:“他们请我吃过一顿饭,是在附近很贵的一家酒楼,而且他们家还有辆崭新马车,这样的人家,怎会拮据?”

    文杨大声道:“胡说,我们在他们家搜过,根本没有马车!”

    杨诚并不理他,朝着秦国夫人道:“夫人,我说的句句是实话,您难道不相信我吗?”

    秦国夫人露出为难的表情,向李羽看了过去。

    李羽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道:“杨管家,他们请你吃饭时,可有提过甚么要求?”

    杨诚愣了一下,皱眉思索着,道:“好像问过夫人的事,希望有机会拜见夫人。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多,并不能说明什么呀!”

    李羽伸手压了压,道:“这事姑且不讨论了,你们都坐下。文杨,你把案子详细说一下。”

    文杨应诺一声,道:“死的是隔壁一户人家,家中只有夫妻两人。是在三更半夜,被人潜入家中杀死!”

    李羽道:“凶手怎么进去的?”

    文柳道:“大门并未损坏,也没有栓住,我们猜测凶手先翻墙进去杀人,然后打开门,大摇大摆离开了。”

    秦国夫人问:“会不会是盗匪飞贼杀的人?”

    文柳答道:“应该不是,这对夫妻并不富有,家中没什么财物,几间值钱的家具也都还在,并没有遭窃迹象。”

    李羽站起身道:“咱们过去看看吧。”

    当下,众人一起来到隔壁屋子,进入大堂,家具虽然不少,但都是些便宜货,许多外漆已经剥落。

    杨诚喃喃自语道:“难道他们那辆马车是租的?”

    进入寝屋,尸体已经被收起安置,床上一大滩干涸的血迹,显然两人是在睡梦中被凶手所杀。

    李羽在屋中看了一眼,道:“屋中有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文柳答道:“凶手并未留下任何物品,不过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

    文杨抢着道:“屋中的夜壶不见了,我们怀疑是被凶手取走了!”

    秦国夫人惊愕道:“凶手拿那东西做甚么?”

    杨诚猜测道:“会不会是那个夜壶比较值钱?”

    文杨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都说了,这户人家穷的很,怎么可能花大价钱买一个夜壶?”

    李羽想了一会,道:“除了夜壶之外,就没有别的线索吗?”

    文杨斜睨着杨诚,道:“我们在杨管家那间院子里,搜到一件带血的包袱,里面有一柄菜刀,和尸体身上的伤口完全吻合!”

    文柳接口道:“我们发现凶器后,杨管家就把我们赶出来了,还搬出夫人威胁我们,不准我们再进府调查!”

    秦国夫人脸色大变,急道:“杨管家,果真是你杀了人不成?”

    杨诚急得跳脚,道:“夫人,那包袱是从对面院墙扔过来的,明显是凶手在这里杀了人,将凶器隔着院墙扔过来的呀!”

    李羽问:“凶器真是在院墙下发现的吗?”

    文杨道:“我们看到时,确是在院墙下,至于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就不得而知了!”

    杨诚怒道:“我若杀了人,把凶器扔了就是,为何要留在墙角下。”

    文杨下意识就要抬杠,被文柳拉住了。

    直播间。

    奥特曼打小怪兽:“播主,这个杨管家不像说谎的样子。”

    秦安:“播主,我有个发现。”

    李羽忙问:“什么?”

    秦安:“一般的宅子,家具都是整套定制,样式是一样的,就算将来添了新家具,也只有零星几样与整体风格不同。”

    陈警官:“你是想说,这户人家家具有很多与整体风格不同吗?”

    秦安:“准确来说,这间宅子的家具有两套风格,就像是从不同地方各定制了一半家具。”

    小明爱大明:“看起来都是便宜货,有什么影响吗?”

    秦安:“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协调而已,具体为何如此,就说不上来了。”

    小可爱就是我:“还有那个失踪的夜壶,正常人谁会偷一个夜壶呀!”

    李羽脑中忽地一闪,朝文杨道:“与死者家相邻的另一户人家,是甚么样的人?”

    文柳忙道:“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每日起早贪黑卖胡饼,以前有个媳妇,后来跟人跑了,他也不报案,目下独自过活!”

    文杨跟着道:“街坊邻居都对他交口称赞,说他老实、心善,倒是死者夫妻的口碑极差……”瞥了杨管家一样,道:“和这位杨管家一样。”

    杨诚恼怒道:“胡说,我一向与邻为善,口碑怎会不好?是哪个在背后乱嚼舌根子!”

    秦国夫人感觉杨诚让自己出了大丑,娇叱道:“闭上你的嘴!”

    李羽笑道:“咱们去那位胡饼汉子的家中也瞧瞧吧。”

    胡饼汉子恰好姓胡,别人都叫他胡大郎,今日本在平康坊卖胡饼,案发后,被邻居叫了回来,便一直在家中坐着。

    几人敲门后,胡大郎开了门,他是个矮瘦汉子,皮肤黝黑,一言不发的将众人领入堂屋。

    也不奉茶,就呆愣愣站在屋子里,等着别人问话。

    文杨对他很有好感,好言宽慰道:“胡大郎,你别怕,我们李街使只是过来问问,你老实答话就行。”

    胡大郎点了点头。

    李羽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经过秦安提醒后,他也发现了一些异样。

    胡大郎家的家具很少,不是少了这个就是缺了那个,风格和死者夫妻家中的部分家具很像。

    至此,他已将整个案件想明白了,朗声道:“胡大郎,能带我去你家厨房看一下吗?”

    胡大郎愣了一下,低着头不语。

    文杨皱眉道:“胡大郎,我们李街使和你说话呢,为何不答?”

    胡大郎浑身忽然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老爷,是我杀了那对夫妻,我认罪了。”

    众人都愣住了。

    谁能到李羽刚一开口,胡大郎就认罪了。

    秦国夫人半是惊奇、半是欣喜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文杨望着胡大郎,惊呼道:“真是你杀的人?”

    胡大郎默默点了点头。

    李羽叹了口气,道:“那对夫妻家中的很多家具,都是从你家中偷的吧?”

    胡大郎又点了点头。

    李羽道:“你为何不报官呢?让律法惩治他们不好吗?”

    胡大郎低着头道:“小人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开始,他们只是把我家鸡偷了,我想着不过是只鸡,偷了也就偷了吧。”

    李羽摇头道:“你想息事宁人,他们却得寸进尺。”

    胡大郎低声呜咽道:“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何这么过分,每次趁我出门就翻墙进来偷东西。起先只偷些食物,后来连家具也开始偷!”

    文杨怒道:“你难道就没找过他们吗?”

    胡大郎小声道:“我去找了,他们却把我骂了一顿,不肯承认偷东西。”

    秦国夫人咬着嘴唇道:“好不知廉耻的人!”说完还瞪了杨诚一眼。

    胡大郎闷声道:“我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心想看他们能偷到甚么时候为止,昨天晚上起夜时,发现他们连夜壶也偷了,我火气一下就冲到脑门。”

    “当时甚么也不想顾了,取了菜刀,爬梯子翻到他们家中,趁夜将他们杀了。他们死后,我才回过神来,心中害怕,将凶器扔到另一家去,拿着夜壶从正门回到家中。”

    文杨跺脚道:“你怎么这么糊涂,遇到这种混账东西,报官呀!让我们来料理他,干嘛要杀了他们呢?”

    胡大郎闷声道:“我只是想不过这个理,本来也没想杀他们。唉,杀都杀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认罪偿命就是!”

    文柳朝李羽道:“李街使,胡大郎虽然杀人,却情有可原,我建议从轻处置!”

    秦国夫人跟着道:“对呀,是那对夫妻不对嘛,偷胡大郎这么多东西,他怪可怜的!”

    李羽点头道:“我自有分寸,玉卿,今日有公务要处理,我明日再去找你吧。”

    秦国夫人答应了。

    回到街使衙门,经过审理,以郝家夫妻偷盗在先为由,判了胡大郎两年流刑,流放剑南道。

第118章 梅妃的异常

    次日下衙后,李羽和秦国夫人一起找上长垣作坊东家董三卿,买下作坊,在秦阳协调下,整个作坊的工人一并留下。

    恰好顾二郎从秦大郎处得知此事,也找了过来。

    李羽便聘用秦阳、顾二郎为执事,秦国夫人那边再出一名执事,将玻璃工艺分为三个工序,每名执事管理一道。

    如此一来,既能稳定生产,也能防止其中一人泄密、导致生产工艺被他人探知。

    作坊整改大约需要半个月,趁这个时间,秦阳和顾二郎开始采购原料。

    因李羽这边拿不出钱了,中间花费都由秦国夫人出,李羽对此颇不好意思,秦国夫人却笑道:“生产秘方由你出,我这边多出点钱也是应该。”

    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已是戌牌时分,天色漆黑一片。

    正要推门进去,角落阴影下忽然走出一人,道:“李兄,回家这么晚,是不是去哪里风流快活了!”

    李羽笑道:“高姑娘,你怎么来了,为何不进屋?”

    高华板着脸道:“屋中没人,难道你想让我翻墙进去吗?”

    李羽见她一副吃了辣椒的表情,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高华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待两人进入正屋大堂,她趁着李羽倒茶时,沉着脸问:“你最近是不是总和秦国夫人混在一起?”

    李羽皱眉道:“只是和她一起商量点事而已。”

    高华冷笑:“商量事情?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说秦国夫人为了你,把以前一帮相好的都赶出了府!”

    李羽不悦道:“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你莫要听信那些谣言!”

    高华见他为秦国夫人说话,更加气恼,道:“你知不知道杨玉卿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还是说,你真被她迷上了?”

    李羽眉尖一挑,正要答话,直播间传来消息。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这妹子肯定吃醋了,别和她斗嘴,好好安抚一下,女人必须要哄啊!”

    李羽也隐隐觉得高华对自己有些意思,听了这话,心中怒气便消了,道:“我只是和她合作做生意,你别胡思乱想。”

    高华问:“做什么生意?”

    李羽遂将玻璃作坊的事细细说了,高华跺脚道:“你缺钱为何不找我?不就是一千缗吗?我明天就帮你把那一千缗还给杨玉卿!”

    李羽忙道:“我们都已经立约了,怎能随意更改?再说了,当时是因为听说她也要买长垣作坊,才想着和她合作。”

    高华沉默了一会,语气转缓,道:“不是我多管你,杨玉卿的名声很差,我是怕你和她搅在一起,坏了名声。”

    李羽忙道:“我知道你是好意。”

    高华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对了,我爹最近帮我物色了几个人,让我找一个人嫁了,你……你怎么看这事?”

    李羽心中一紧,知道这姑娘是借机表达心意。

    然而他想娶的妻子是公孙兰,高华的身份又绝不可能给自己作妾,犹豫片刻,答道:“高姑娘,我已有心上人了。”

    高华霍然起身,瞪着李羽瞧了半晌,转身离去了。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你是木头啊,就算你喜欢公孙兰,也没必要当着她面说出来啊,留着当情人不妙吗?”

    小可爱就是我:“我呸!播主,我支持你。”

    燃烧的胸毛:“还是有点可惜,高华毕竟是高仙芝女儿,娶了她,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李羽一声不吭,切了直播间,走到院子里,默默吹着冷风。

    忽然,鼻间闻到一股幽香,转身一看,只见公孙兰静静矗立在他身边,抬头望着空中的明月。

    李羽吃惊道:“公孙姑娘,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公孙兰道:“你和高姑娘说话时……我就来了……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话……只是……”

    声音竟有些哽咽。

    李羽细细打量她,发现她眼圈红红的,眼角还有泪痕,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公孙兰鼻子一酸,眼角又渗出了泪水,泣声道:“李公子,梅妃殿下不要我了!她把我赶出宫了!”

    李羽望着公孙兰微微颤抖的娇躯,心中一阵怜惜,将她抱入怀中。

    当晚,李羽和公孙兰说了一夜的话。

    两人互通心曲,无话不谈,除了穿越和直播间的秘密,李羽无有任何隐瞒。

    公孙兰本来心中彷徨,经李羽柔声宽慰,细心开导,也渐渐将伤心事放下。

    谈话之中,李羽心中不由生出几个疑惑。

    在公孙兰嘴里,梅妃是个极为慈祥温柔的女子,而且对公孙兰一向特别照顾,但她又对公孙兰有诸多限制。

    例如让她在宫中必须带着面纱,而且不准她随意见陌生人。

    大部分时间,公孙兰都独自待在一个小院子里,练习剑法和舞曲。

    也正是这样的生活,才让她将心神全部放在剑法和舞曲上,最终使二者融为一体,创出独一无二的剑舞。

    除了这些限制外,梅妃对公孙兰远胜一般宫女,无缘无故,怎会突然将她赶走?

    两人心无隔阂,有此疑问,便直接问之于口。

    公孙兰听了,默然半晌,道:“我也不清楚,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她用那种严厉语气与我说话,让我永远也不要返回皇宫。”

    李羽道:“她赶你之前,可有异常举动?”

    公孙兰想了一会,皱眉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几日前,她将几名服侍多年的宫女也赶走了。”

    李羽沉吟不语,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艾琳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快开门!”

    两人出了屋子,这才发现天色已亮,相视一笑,均有时间飞逝之感。

    开了门,艾琳醉醉醺醺的回来,瞧见公孙兰后,嘻嘻笑道:“公孙姐姐,你总算来了,自你搬走后,李公子失落了好一阵呢!”

    公孙兰看了李羽一眼,抿嘴一笑。

    李羽没好气道:“你这几天怎么总是夜不归宿的,都干嘛去了?”

    艾琳正要说话,忽然捂住嘴奔到墙角。

    吐了好一会,才有气无力地说:“我加入了一个棋会,经常跟他们去芙蓉园下棋,对了,我没钱用了,给我点钱!”

    李羽愣了一下,道:“你们去芙蓉园下棋?那里可是皇家园林,你们怎么进去的?”

    艾琳接过公孙兰递过的一杯水,漱了漱口,道:“那有什么,棋会的成员很多都是勋爵,还有一个县公,别说芙蓉园了,皇宫我们都去过!”

    李羽不由感叹,艾琳不愧是叛军公主,这么轻易就混入长安贵族圈子里。

    从袖中取了一吊百文铜钱递给她,说:“省着点用,我去上衙了,你们自己买早食吧。”

    回屋换上官服,离开了小院。

    艾琳也不嫌少,将钱塞入腰间小囊,洗了洗脸,便回屋睡了。

    公孙兰整夜没睡,也觉困顿,跟着回屋补觉。

第120章 梅妃死了

    汉中王是李隆基哥哥李宪的第六子,济阴王的弟弟。

    当初李隆基政变,杀死韦后、安乐公主,拥立老爹李旦为帝。

    后来又击败太平公主一党,夺回政权,在朝中声望如日中天,盖过了兄长李宪。

    幸好李宪和李建成不同,并不与李隆基争夺皇位,主动放弃继承权,避免了一场兄弟厮杀。

    李隆基大受感动,亲自建了座花萼相辉楼,作为两人兄弟情深的象征。

    几年前李宪死后,李隆基极为伤心,追封他为让皇帝,对几个侄儿的恩宠超过一众儿子,允许他们坐着马车进宫。

    汉中王虽获隆宠,却并不恃宠而骄,最厌恶仗势欺人,出行从不带护卫,在皇家子弟中算得上异类。

    他的特立独行,让其他贵胄子弟很看不顺眼,又拿他无可奈何,便在后面编排他的丑闻。

    出发前,李羽特意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其中的复杂关系。

    二人来到汉中王府时,王府管家说道:“两位来的不巧,殿下最近并不住在家中,两位还是改日再来吧。”

    李羽道:“不知汉中王殿下去了哪里?可否见告?”

    管家低着头道:“我也不知。”逃也似的消失在门后。

    两人只好离开。

    大街上,公孙兰忽然道:“李公子,你回衙门去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李羽观察着她表情,道:“你别担心,我让手下人打听一下他的下落,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咱们明日再去找他。”

    公孙兰点了点头,轻轻道:“多谢你啦!”

    长安城所有衙门中,金吾卫右街算得上消息最灵通的一个衙门。

    李羽传下命令没多久,许信便来回报,笑嘻嘻的进入公房,道:“大胆哥,打听出来了,你听了绝对不敢相信!”

    李羽忙问:“他人在哪?”

    “永宁坊,西柳大街!”

    李羽皱眉道:“他在那条街上有产业吗?”

    许信挤了挤眼睛,道:“没有,他就住在大街上!”

    李羽愕道:“他住在街上?”

    许信一摊手,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总之他将床摆在工部郑侍郎家门外,已经堵了几天了,郑侍郎家的人这几天都是从后门进出!”

    李羽点头道:“知道了,辛苦你了。”

    次日,李羽还是先处理完衙门的工作,中午回家,与公孙兰一起朝着永宁坊而去。

    来到西柳大街,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奇特的一幕。

    许信说的还不够全,汉中王不仅把床搬到郑侍郎家门外,连柜子、书桌椅子等物,也都搬到门外。

    此刻,汉中王就坐在书桌前,大声读着书,对大街上百姓们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

    这位汉中王大约二十五六岁,满脸麻子,一双绿豆眼,鼻子又塌又扁,长的很丑。

    李羽并不急着过去,在街对面找了个寒具摊子,先买了份寒具,递给公孙兰吃,然后向掌柜打听。

    “掌柜的,你知道郑侍郎家门外的人是谁吗?”

    摊主咂了咂嘴,道:“嗨,当然是汉中王殿下了,除了他,别人可干不出这种事来!”

    李羽忙问:“好端端的,他为何要堵在别人家门外?”

    摊主一边麻利的炸着寒具,一边说道:“那天下雨,我没看到,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要是说错了,您可别怪我!”

    李羽摆手道:“你只管说就是。”

    摊主这才絮絮叨叨道:“那天我们摆摊时,忽然下起了雨。我们都趁着雨没下大,早早离开了,只有个卖鱼的摊子不肯走,估摸是盼着龙王爷只打个喷嚏,雨一会就收了。”

    “后来雨下的像豆子一样大了,他还是不肯走,跑到郑侍郎家门外躲雨!那人不晓事,也不想想,郑侍郎家门口,是能躲雨的地方吗?结果被郑家家丁一顿臭打。”

    “恰好汉中王殿下打这经过,都看到了,便上前找郑侍郎家理论,郑府家丁不认得他,便连他一块打了。”

    “没打两拳,汉中王随从出来了,又把郑府家丁一顿好打,后来郑家人亲自出来道歉,汉中王却不肯接受,邀那名鱼贩和他一起住在郑府门外!”

    “那鱼贩哪敢答应,自那天后就没来过这里了。还得是这位王爷,真就在郑家门外住下了,郑家人出行都得往后门走!嘿嘿!”

    看得出来,这位摊主颇为赞赏汉中王的行为,对郑家人存着怨气,只是因李羽身份不明,不敢表露出来。

    小明爱大明:“我靠,这位汉中王简直是正道之光啊!”

    李羽向摊主道了声谢,和公孙兰一起朝汉中王走了过去。

    汉中王注意到两人靠近,瞪着眼睛向两人看了过来:“干嘛,找我有事吗?”

    李羽开门见山道:“我二人想问殿下一个问题。”

    汉中王愣了一会,哼道:“你若是问我在这里做甚么,那就不必开口了。”

    李羽道:“我想请问殿下,您几天前入宫时,与梅妃殿下说了什么?”

    汉中王霍然起身,紧紧盯着李羽,道:“你问这个做甚么?”

    公孙兰上前一步,道:“是我想知道,我以前是梅妃殿下的舞女,我想知道她为何会被打入冷宫!”

    汉中王笑了笑,又坐了回去,淡淡道:“倒是个忠心的舞女,不过这事与本王无干,反正不是本王让她触怒圣人就是!”

    奥特曼打小怪兽:“播主,他在说谎!”

    李羽微微一愣,难道真是汉中王让梅妃触怒李隆基?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梅妃又为何会听他的?

    就在这时,远处奔来一名侍卫,走到汉中王身边,向他附耳说了什么。

    汉中王只点了点头,没有太大反应。

    公孙兰却忽然箭步上前,将那侍卫一把抓住,咬着银牙道:“你在撒谎,是不是?”

    那侍卫又惊又怒,然而用尽全部力气,却挣不开公孙兰两只纤细的胳膊。

    李羽急忙上前抓住公孙兰,道:“公孙姑娘,你怎么了,冷静些!”

    公孙兰松开双手,扑入李羽怀里,泣声道:“李公子,他说梅妃殿下死了!”

    李羽眼中闪着锐光,盯着那侍卫道:“是真的吗?”

    那侍卫惊疑不定的望着二人,没有答话,倒是汉中王点了点头,道:“他刚才确实告诉我,梅妃在冷宫中病死了。”

    他看了公孙兰一眼,缓缓道:“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说完大步离开郑府大门,很快消失在大街上。

第119章 汉中王

    接下来几日,公孙兰经常跟着李羽一起去长垣作坊。

    她在家中无事,又想给李羽帮忙,便有意帮李羽操持作坊事物,细心学习着商贾之事。

    长垣作坊位于延兴门,此地人流汇聚、车水马龙,正是一处商业宝地。

    这作坊不仅位置好,工匠也都是些熟练的手艺工,让他们转行做玻璃制品,毫无困难。

    原料已配置了一部分,现在最关键的一点,便是李羽的秘方是否能炼制出上好的玻璃。

    二月尾的沐假日,李羽一大清早便带着公孙兰来到作坊,秦国夫人、秦阳、顾二郎等人也都来了。

    之前已经定好,今日开始尝试炼制第一批玻璃器物。

    向教授已在自己家中亲自实验过,成品色泽极佳,故而李羽毫不担心。

    炼制一共分四步,第一步是原料精炼,将所有原料经过处理,去除掉杂质。

    第二步是材料混合,这一步又细分成好几步,先将石英砂和纯碱按比例混合,再分别混以某种比例的方碱石和生石灰。

    这一步严格细分,负责每一步骤的工人只知道自己负责的材料比例,以防配方泄露。

    接下来两步就容易了,高温融化成液体,再制成所需要的形状。

    到了下午,第一件玻璃制品终于完工。

    秦国夫人捧着温热的玻璃杯,将杯子放在眼睛前,透过玻璃杯朝李羽看去,欣喜道:“这品质比西域上供的还好,一定能赚大钱!”

    秦阳捻须笑道:“有此工艺,咱们长垣作坊成为长安第一玻璃作坊指日可待!”

    李羽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个提议,咱们作坊以后采用股份分红的法子,发放工钱。”

    众人忙问详细。

    李羽解释道:“简单来说,每个工匠除了基本工钱外,都会根据作坊每年赚取的利润分红,换句话说,作坊赚的钱越多,大家分的钱越多!”

    秦阳和顾二郎眼睛都亮了,忙问分红标准。

    李羽道:“假设咱们年底利润是一万钱,我这边拿三千,玉卿那边拿三千,秦执事和顾执事各拿五百钱,剩下三千钱,平均分给所有工匠!”

    秦阳脑中飞速运转,倘若作坊一年能赚一千万钱,那么他一年就能多分五十万钱,每个工匠一年也能多分近万钱。

    更关键的是,赚的钱若翻倍,每人能多拿一倍的钱,众人干活劲头必定大幅上涨。

    当下拱手道:“此法甚好,在下没有异意。”

    顾二郎也举双手赞成,只有秦国夫人皱着眉,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李羽将她拉到一边,道:“你有顾虑吗?”

    秦国夫人小声道:“并非我贪财,只是咱们各拿出一成给他们也就是了,何必分他们那么多呢?”

    李羽笑道:“若是只拿出两成,他们一年拿的分红也就一两千钱,也太少了,你想想,咱们工厂可有好几百人呢。”

    “而且他们拿的多,积极性也就高了,到时候整个作坊越做越好,咱们虽只拿三成,其实比之前拿四成还多!”

    秦国夫人笑道:“你说那些我也听不懂,不过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都依你吧!”

    当众工匠得知分红机制后,果然热情高涨。

    次日一大清早,长垣作坊内,工匠们抖擞着精神,轰轰烈烈的干起来了。

    ……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李隆基和杨贵妃终于从华清宫返回长安,朝中备战氛围越来越浓厚。

    就在这当口,宫中传来一个消息,梅妃被打入冷宫。

    公孙兰得知后神思不属,郁郁寡欢,李羽便带着她来到广平王府,找广平王询问梅妃被打入冷宫的原因。

    两人被木北带到书房时,广平王正在练习书法,他抬头的瞬间,目光便被公孙兰吸引住了,愣愣道:“李兄,这位姑娘是?”

    李羽忙介绍了公孙兰身份。

    广平王沉默了一会,沉声道:“李兄,我给你一个忠告,以后不要带着公孙姑娘去见爵位太高的人。”

    李羽疑惑道:“这是为何?”

    广平王微微一笑,道:“这位姑娘生的这般美貌,只怕引起别人觊觎之心。”

    李羽暗暗皱了皱眉,点头道:“多谢殿下忠告。”

    二人落座,茶毕,将来意道明。

    广平王端着茶杯,迟疑了好半晌,才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梅妃殿下因反对皇爷爷对石堡城用兵,触怒了皇爷爷,这才被打入冷宫。”

    公孙兰惊道:“梅妃殿下从不过问朝政,怎会突然做这种事?”

    广平王叹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李羽忽然道:“梅妃殿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古怪举动?”

    广平王皱眉想了一会,道:“要说古怪的事,倒还真有一件。”

    李羽忙问:“何事?”

    广平王道:“梅妃殿下性子端静,向不与朝中人来往,但前几日,听说汉中王去向她请过安。两人谈了两个时辰,汉中王才离去。”

    李羽凝思不语,他对汉中王并不了解,实在很难猜测这中间有什么玄机。

    两人拜别广平王后,一人骑着马,一人骑着花驴,朝着家中返回。

    天色已暮,大街上的小贩们都开始挑着担子朝城外赶。

    李羽看了公孙兰一眼,道:“要不然,明天下午,我陪你去一趟汉中王府吧?”

    公孙兰忽然道:“我记得艾琳好像提过汉中王。”

    李羽心中一动,道:“她最近确实和一帮权贵走的很近,也许中间就有汉中王,咱们回去找她问问。”

    两人当即加快速度,赶到家中。

    恰好艾琳在家,正在大堂内练习舞蹈,两人等她跳完,方才问起汉中王的事。

    艾琳在椅子上坐着,喝了口茶,方笑道:“我可不认识汉中王,不过倒是听了他不少事。”

    身子向前一倾,道:“你们还记得我提过的那个县公吗?”

    李羽道:“自然记得。”

    艾琳笑道:“他和汉中王是死对头,经常将汉中王的丑事拿出来当笑柄谈论,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汉中王倒也确实是个怪人!”

    公孙兰问:“他怎么怪了?”

    艾琳笑嘻嘻道:“听说他最讨厌别人跟着他,每次出门,都不准任何侍卫跟随。有一次在城郊过桥时,遇到个挑粪的农人,对方挑粪的桶不小心掉在地上,溅了他一身秽物。”

    公孙兰皱眉道:“那他一定很生气了。”

    “他当然生气了,要求对方向他道歉,对方并不知他身份,还怪他走路摇摇晃晃,才导致自己粪桶翻了。”

    公孙兰叹道:“那农人估计要倒霉了。”

    艾琳拍手笑道:“这正是最有趣的地方,他并未为难农人,而是派人找到农人家,也跳着粪桶去他家,故意摔落粪桶,溅了对方一身!”

    公孙兰怔了一会,道:“听起来,确实是个怪人。”

    李羽道:“我倒觉得他没有倚仗身份报复对方,颇为难得。”

    艾琳掩嘴笑道:“哪里难得了,分明就是个傻子嘛!”

    天色已晚,三人吃了晚饭便早早歇下。

    次日上午,李羽将金吾卫的事都处理了,中午便回到家中,和公孙兰一起去汉中王府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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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羽点开一个诡异的直播软件,穿越为唐朝一名金吾卫右街骑卒!随行的还有一部能直播的手机!在直播间网友的热心帮助下,他发现不用自己动脑筋,就能轻松破获大案!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唐朝直播破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唐朝直播破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