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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舒道     不二朝txt下载     不二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兄弟

    张院正死在一身夜行衣的容宿怀里,被闯进门的丫鬟亲眼目睹,而且容宿也没有跑,就等在那里,任由张家老小赶来“目睹”他这个凶手。

    秦绍躲在梁上看得清清楚楚,容宿在被刑部的人带走前,状若疯癫的张夫人就将他撕扯得很是狼狈。

    所以当大成率着东宫禁军赶来时,跟刑部押解容宿的人撞个正着。

    禁军们刀都拔出来了,差点生抢容宿。

    “住手!”容宿怒声制止,“府里还有你们要抓的人,一个都别放过。此事只需如实禀明殿下,殿下自会为我做主。”

    容宿的暗示十分明显,大成只得让出路来:“是。”

    刑部的人如蒙大赦,真要动起手来,他们哪里打得过禁军,不,是哪里敢跟东宫禁军动手啊!

    见容宿如此配合,衙役们也不为难他,只是好言相请,将人带回刑部大牢。

    大成则率禁军包围张府。

    张家老夫人还以为他是要抢容宿,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还命人喊话:“容宿已经被刑部带走了!”

    大成冷着脸上前:“张府窝藏朝廷钦犯任艺璇,立刻开门!”

    “我们家哪有什么钦犯,他们分明是找麻烦,不能开门!”儿媳吓得胆都破了。

    所幸张夫人还有些理智,眼泪汪汪道:“我们好歹也是四品大员之家,容宿杀害朝廷命官证据确凿,他们就是进来翻了天,也不能改变事实!开门!”

    张府院门打开。

    大成带队冲了进来,直接问道:“你们府上新请来的那些护卫呢?”

    张夫人想了千万种回答,却没想到他会问护卫的事,一个迟疑,大成已经带人扑向偏院:“搜!”

    说是抓任艺璇,但他还是有意无意地派人往案发的正堂去搜查。

    刑部的人已经过了一遍,有价值的证据也都带走了,只是大成跟着容宿多年,早有非同一般的默契,在正堂溜达一遍就找准一面挂着装饰画的墙体咚咚敲了两下。

    他发现的是一个小暗格,格子内收着的,正是东宫遗失的那几件先太子器物!

    小小的金龙碗筷酒盏和盘子都用软黄的布包包着。

    “这……这些怎么会在我家!”张家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摆手:“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定是诬陷!”

    金灿灿的龙头,一看就是御用之物啊。

    “老夫人别急,我等奉命破案,现在案子还没审清,自然不会轻易判断。”大成客客气气道,带着人搜走了证据,还命人将张家人尽数扣留。

    “我家老爷好歹也是四品大员,你们竟敢霸道,样诬陷他还扣押他的亲眷,陛下不会饶过你们的!”张老夫人要为张家争这口气。

    她刚刚丧夫,对容家上下恨得要死,可大成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们在你府上搜出东宫失窃之物,扣押贵府上下合情合理,纵使陛下也指不出什么不是。”他仰起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容宿系出容王府又是东宫嫡系,哪一桩都比张家强势得多。

    张家,一下子从受害者变成了人犯。

    这急转直下的形式让老夫人差点气晕过去。

    “右小门有打斗的声音!”有禁军来禀,大成立刻带人过去。

    是任艺璇见势不妙本想从小门出逃,哪知秦绍早盯着她呢。

    “任姑娘可真是神出鬼没啊,”秦绍拦住她的去路,任艺璇眉头紧皱:“听云?你现在在竟然为官府办事?”

    “你不也打算为张家办事?”秦绍反问。

    “我是要借张家的队伍出城。”任艺璇正在被郡王府通缉,虽然玉成先生没有大张旗鼓,但整个长安上下有哪家敢不卖秦绍这个面子?许多人甚至想抓她邀个功,所以她处境艰难,只有女扮男装混进张家的护卫队,才有一丝希望出城。

    秦绍软剑一横挡住去路。

    她前世对这个女人了解不多,但今生管中窥豹也知道任艺璇会是前世容宿的一大臂膀,加之今生任艺璇知道不少听云和征文的事,她断不会放之离开。

    “张家发生了命案,你还是留下来解释清楚得好。”

    “你分明是挟私报复!”任艺璇脸色一变袖中暗器骤射,秦绍早知她这一手,腰身一扭避过暗器,信手去抓牢牢握住任艺璇的脚腕将她拽回地上。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任艺璇气急败坏:“你拦着我,你也走不掉!”

    秦绍古怪一笑:“我不用走。”

    任艺璇瞪大了眼:“你是容宿的人?”

    “放屁!”秦绍骂道,电光火石之间任艺璇掌心翻出一支利刃直取秦绍喉头而来,任艺璇竟是要她的命!

    秦绍肩头胎记忽然剧痛无比,她强忍住疼侧过头,作为交换她亦松了手。

    任艺璇本可以逃开,哪知她眼中杀机大盛,竟然拼着被抓的风险不肯收刀,反而将袖剑机关射出,三柄利刃一支不让地刺向秦绍胸口。

    她是要杀人!

    “住手!”一道厉喝从远处响起,铛铛两只长箭长了眼睛一般射来,击飞两柄利刃,最有一柄则被秦绍用软剑格挡。

    蒙世佂催马疾来,任艺璇见势不妙想逃,蒙世征好不容情地一箭擦着她小腿射过:“大成,抓人!”

    他下令,大成忙不迭地命身后侍卫速去追捕任艺璇,而他自己却狗腿地扶起秦绍:“听云姑娘您没事吧。”

    秦绍哪有功夫看他,直奔蒙世佂跑了过去:“多谢英雄相救。”

    她不好公然与蒙世佂相认,但道个谢总行吧。

    蒙世佂有些拿不准地瞟了大成一眼:这是……那位?

    大成点头如捣蒜。

    “哈哈,英雄不敢当,姑娘忘死相助之情才令蒙某佩服。”蒙世佂实话实说,却让秦绍眼中光彩尽褪。

    先生当真要装不认识她。

    “你是为了容宿而来?”她问。

    “当然,”蒙世佂理所当然地点头,想了想又添道:“我是他大哥,他出事,我岂能坐视不理。”

    大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蒙二爷还寻思跟四爷比谁兄谁弟的事!

    蒙世佂却好生严肃。

    好不容易见到未来弟妹,当然要把辈分说清楚。

    可这些话听到秦绍耳中却是先生在提醒她,容宿是自己的好兄弟,兄弟如手足,和她曾经那点交情不过是云烟过眼。

    “就请诸位悉心营救,我告辞了。”听云甩袖便走。

第二百二十五章:夺嫡

    蒙世佂有些忐忑地看着大成:“我说错啥了?”

    大成挠挠后脑勺:“可能,听云姑娘和四爷一样,想让您当弟弟?”

    “放屁!”蒙世佂不轻不重地甩了他一鞭子:“快点说,今晚这都是怎么回事,容宿摆什么龙门阵呢。”

    “这您可冤枉四爷了,四爷什么都没弄,连小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秦绍抢先一步回到郡王府,刚换下夜行服洗干净脸上妆容,褚英就来叩门。

    当时容宿已经进了刑部牢房,先太子的遗物也被人搜出来呈递上去,与之一起的还有不少张院正生前看过的书册典籍和写下的资料。

    “院正是中毒而死,毒性奇特猛烈,绝对是刚中毒没多久就毒发身亡!”太医院的证词对容宿很不利,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只有容宿被人发现在院正身边。

    可容宿一直保持沉默,只说了一句事关重大,要见太子秦绍才肯吐露实情。

    褚英这才急着来见秦绍。

    “只肯对我说?”秦绍眉头紧皱,说实话,她也不清楚容宿在搞什么猫腻。

    当时容宿只是叫她去报信自己留下来看着张院正罢了,怎么可能下毒杀人,他们可是都是等着要审问张院正呢……

    秦绍忽然惊觉,方才下意识地她竟然没有怀疑是容宿在背后搞鬼,而是选择相信容宿是被人冤枉的。

    难道就因为先生几次三番地劝说,她就已经开始接受容宿是忠心对她的设定了吗?

    秦绍腾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赶往刑部。

    曹国舅急忙迎出来:“殿下息怒,连夜请您来实在是容宿他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开口。”

    “什么叫死鸭子嘴硬?”秦绍反问。

    曹国舅一时哑然,秦绍便道:“抵死不肯认罪的人叫死鸭子嘴硬,容宿是不肯认罪吗?”

    “他……他拒不交代事情原委,又一身夜行衣出现在张院正尸体旁,”曹国舅看出秦绍表情越来越冷,立马话锋一转:“当然,容宿也很可能是发现贼子行踪才追到此地,没想到正被张家人撞见。”

    “曹大人不需要为他开脱,若真有罪,孤自然不会放过他。”秦绍大步跟着人走向容宿所在的监牢。

    因为刚被押解进来,容宿没有换囚服,但手铐脚镣是免不了的,看到秦绍他叮叮当当地走来:“太子殿下。”

    “你到底有什么要对孤说?”秦绍绷着脸道,曹国舅就在她身后垂手站立,容宿看到他就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曹国舅顿时两厢为难。

    让秦绍一个人单独见容宿于法不合,而且也不安全啊。

    可若不让……

    “曹大人带着人到外面守着吧,孤稍后就过去。”秦绍开口,她也很好奇容宿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曹国舅犹豫一阵,觉得还是不要跟秦绍硬碰硬的好。

    “请殿下注意安全,”他低声提醒,便带人退出牢房。

    容宿身份不一般,住的牢房都是单间,左右空当无人正好便于说话,现在只剩下秦绍和褚英,他才走到栅栏前。

    秦绍被他盯得脸皮有些发烫,不由得心里直打鼓:“你看着孤做什么?”

    “殿下可认识听云?”

    秦绍差点就抖起来了,硬挺着没有移动:“她是谁?”

    容宿冷笑两声,双手抓着栅栏,本来俊俏的脸挤在当中加上光线折射显得有些恐怖:“殿下你赢都赢了,还要在这儿继续装下去吗?”

    秦绍拳头攥得死死的,难道被发现了吗?

    可容宿若真的发现听云是她,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又何必任由曹国舅将他关进大牢?

    他应该耀武扬威地来到她面前,要挟她像前世一样做个乖巧的金丝雀才对啊。

    “还记得殿下在渝州城外夜奔我营,我说想请殿下回答我两个问题才能决定是否辅佐殿下。”容宿轻蔑一笑也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秦绍,“当时殿下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就跟随了殿下。”

    为何信我。

    秦绍记得这个问题,那也是她今生露出的第一个破绽。

    她不是相信容宿,而是相信前世的判断,只有容宿是前世最大的赢家,也只有容宿能在当时的情况下帮她入长安,帮她夺储。

    但秦绍当然不能直言,所以打了个岔,让容宿误以为她是相信容家的力量。

    不过现在回过头,当时的一切都有些刻意。

    而且,容宿迟迟没有问出他的第二个问题,这也是秦绍现在好奇的:“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我想问殿下,为何怕我。”容宿紧盯着秦绍的眼睛,终于在其中发现一抹慌乱。

    “荒唐!”秦绍冷笑。

    容宿蓦地发怒狠狠拍了一掌栅栏:“我也觉得荒唐!”

    这可把秦绍下了一跳。

    重生至今,她已经是太子之尊,除了皇帝还有几个敢在她面前拍桌子骂混账的?

    容宿这狗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果真是天生反骨!

    “容宿,你要是没话说孤就先回去了。”秦绍也憋着一口火,强忍着没发罢了。

    “呵呵,太子殿下天人之姿,怎么可能会怕我这区区庶子?还是说我这几斤几两能让太子费心算计已是福气?”

    “你阴阳怪气的,到底在说什么?”秦绍耐不住低吼。

    容宿拍着栏杆凑上前,铁链哗啦啦地响。“殿下难道还要装下去?张院正到底怎么死的,先太子又是怎么死的,你又是为何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大秦太子的宝座,难道殿下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秦绍瞪大了眼,若不是隔着栅栏,她恨不得给容宿一巴掌。

    谁让他胡言乱语,话里话外都在指摘先太子的死跟她有关?

    她那时都还没出生呢好吗!

    秦绍忽然浑身一凛,她还没出生,先太子的旧案怎么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啊。

    那这一场局到底是针对谁的?

    先太子是中毒而亡,张院正十几年后意外发现先太子死因就暴毙身亡,千丝万缕的联系似乎都在指着太子的位置,可恰恰秦绍当时还没出生,是最无辜的那个。

    所以……

    “他们的目标是父王?他们要冤枉父王?”秦绍瞪大了眼道。

    容宿冷笑:“不,是张院正死前亲口告诉我,裕王夺嫡,其心可诛!”

第二百二十六章:相救

    “你放屁!”秦绍都爆了粗口,右手穿过栅栏狠抓紧容宿衣领,第一次主动逼得这么近。灰暗的火把之下,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好似火星碰着引线,爆炸一触即发。

    这么近的距离下,容宿盯着秦绍的眼睛忽然微微眯目。

    殿下发起怒来,怒目圆睁的模样竟和听云有几分相似,这么想来似乎殿下的额头也有些相似,如果放下两绺秀发……

    “你说话啊!”秦绍恶狠狠质问,上了双手揪着他衣领。

    容宿若是凶她,她或许提不起胆子质问,但容宿今天是在诽谤她最敬爱的父王,秦绍决不允许!

    “殿下当真看不出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殿下已经当上了太子,我也是殿下的阶下之囚,殿下何必再对一个败军之将演戏?”容宿苦笑着晃了晃手脚镣铐,任由秦绍拽着领子逼问,看起来真挺落魄。

    秦绍气急败坏地摔开他:“你休想挑拨我和父王之间的关系!”

    “是殿下一直在挑拨我与父王间的关系吧?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的野心,引导我和父王相争,分裂容家内部,还屡屡挑拨父王和陛下的君臣之情。殿下为了分裂容家势力,真是煞费苦心啊。”

    自秦绍入长安以来,容家四分五裂,容腾获罪流放,容宿和容闳之争也趋于白热化,就连容王也不似从前那般深受陛下信任。

    秦绍当初那句“一山不容二虎”总像一个刺一样钻进皇帝心中,皇帝又是生性多疑之人,时不时就要发作也让容王颇为头疼。

    如今被容宿一语戳破,秦绍表情竟没什么变化可言。

    “我原不想这么早就与你摊牌。”她嗓音平静,只换来容宿微挑的眉头:“那殿下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你如今已经是太子了,难道想要真正大权在握的时候才告诉我,你根本从没信任过我?”

    秦绍一窒。

    什么时候跟容宿摊牌?

    是啊,她筹谋这么久,上位夺储,招揽党羽,既然利用容宿又分化容家,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

    把容宿送进监狱。

    让容王身败名裂。

    毁了整个容家的势力,她就能安心地做她的太子,几年之后,再登基称帝,稳住大秦江山万万年。

    可她回顾自己的计划,似乎真的没有将与容宿摊牌提上日程。

    甚至她都在有意无意避讳这件事。

    “还是说,殿下于心有愧?”容宿察言观色,捕捉到秦绍眼底一线挣扎,“因为迄今为止,我容宿对殿下从来都是忠心耿耿,没有半点私心!”

    “放肆!”秦绍像被戳中了弱点的猫,就差跳起来反驳了。

    “即便我身陷囹圄,即便我得知裕王有心夺嫡,毒害先太子的真相,我依然缄口不言——”容宿的话被秦绍恶狠狠的一掌打断,“你休要信口雌黄!”

    什么毒害先太子意图夺嫡,容宿的话秦绍半句都不信!

    容宿捂着胸口倒退两步,却咯咯笑出声来:“看来殿下是真不知情。”

    “容宿!你给我住口!”秦绍怒斥,“你知道什么,父王绝不会有夺储之心,父王当初根本就不想送我入长安,是我自己非要来的!”

    父王明知道她是个女儿身,怎么可能安排她夺储。

    即便……即便先太子夭折的时候,母亲才刚刚怀孕,并不知她是男是女,但秦绍相信,父王绝没有夺嫡之心,更不会做出毒害昭煦太子这种事来!

    “若是裕王当真无心,您又是怎么站在这里的?”说到底,还不是裕王默许。

    容宿呵呵笑起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裕王明知我父王怀疑他,必不会轻易助你夺储,就利用你争强好胜的心里搭上我的线,让容家成为殿下夺储路上最大的助力。”

    “错错错!你简直错得不可理喻!”秦绍气得头顶生烟,揪下腰间玉佩砸向容宿:“张院正的遗言随便你说,我裕王府身正不怕影子斜!”

    容宿脸色一沉:“都这个时候了,殿下还在怀疑我。”

    秦绍攥着拳头没说话。

    容宿入狱这么久只字不言,只提出要见她,摆明了就是要护她到底,此刻自己还这样说话,实在是伤人了。

    “张院正的遗言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剩下的路,也希望太子殿下走好。”

    秦绍攥着栅栏欲言又止,最后垂下手往外走去。

    “殿下,”容宿忽然喊道。

    秦绍站定回头,竟然生出几分希冀。

    求饶也好。

    辩解也好。

    就是设计骗局也好,她都想听。

    只要给她一个放弃容宿的理由就好。

    “殿下真的不认识听云?”容宿的问题永远超乎秦绍预料,甚至让秦绍想打他一拳,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想女人?!

    “不认识。”秦绍答道。

    容宿不再说话,秦绍瞪了他一眼,大步走出牢饭。

    “殿下?”曹国舅正等得焦急,一脸热切地问:“有什么消息吗?”

    秦绍捏起拳头,她是不想领受容宿的恩惠,但事关裕王清誉,她不想打一场无准备的仗。

    “容宿说他与此案无关。”

    “怎么无关呢?容宿没跟电信说他为何会身着夜行衣出现在张家?”曹国舅急着审道。

    张院虽官居四品,但因为是太医世家人情交集不少,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了,决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更何况府上还搜到了东宫丢失的先太子旧物。

    “那容宿有说太子旧物的事吗?现在有人说容宿是因为发现旧物才会出现在张府,小张太医却说是容宿栽赃陷害,张院正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来,这……”曹国舅也很为难。

    一边是容王府,一边是张家和受过老太医恩惠的众臣施压。

    当然,更关键的,还是秦绍的态度。

    “容宿他……”秦绍想到牢中的容宿,她以听云的身份就跟在容宿身边,自然知道容宿必定是被人冤枉,只可恨让她亲自出手去救容宿,实在是违心至极!

    “殿下!”蒙世征已经连夜赶到刑部,看到曹国舅立刻道:“曹大人,我查到一些线索,容宿并非无故出现在张家,而是因为他发现张院正是最有可能盗取先太子遗物的人!”

    秦绍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先生对相救容宿可真是不遗余力,如此越权的事也不顾及了。

    “曹大人不必担忧,是孤命蒙少将军帮容宿查案的。”秦绍动动嘴皮子,给蒙世征一个牵扯其中的理由。

第二百二十七章:验毒

    “东宫奉陛下谕旨彻查失窃案,蒙少将军的消息自然可信,请少将军移步。”曹国舅即便看出是秦绍临时授权,也得给两人这个面子。

    蒙世佂朝秦绍拱了拱手表示谢意,就随着曹国舅去一旁呈交证据。

    秦绍也命褚英通知何启盛,把东宫掌握的证据都交到刑部去。虽然说张太医遇刺身亡和偷窃先太子遗物是两码事,但只要给容宿足够出现在张家的理由,就算是一线生机。

    “狗贼肯定是知道罪不至死……”才会这么舍生忘死。

    秦绍心里嘟囔,但她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抱怨,她必须抢在这段时间内找到真正的凶手,只有如此,才能证明她父王的清白,证明裕王府和行刺之事无关!

    说做就做。

    秦绍第一时间赶到张家,整个张府虽然被封了,但她以太子之名调查案子也不会有人阻挡。

    天亮前,秦绍收集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张院正的“不正常”是从柴孝子的案子开始的,也就是说,自从见到柴孝子娘亲死状后,张院正就起了疑心。

    秦绍又翻看了张院正房中的所有书籍,她发现这里有着张院正调出来的许多旧病案,其中先太子当年病案赫然在列。

    “胎发脱尽,疑似胆经衰竭……皮肤溃烂,久久不愈,似是胎中恶疾受风所致……”

    秦绍从头读到尾,稍加比对就发现症状与柴孝子母亲的症状一模一样。

    “昭煦太子果然是中毒而死,南越奇毒……”秦绍眼中杀机频闪,用毒之人不但要谋朝篡位而且心思歹毒,这分明是存了嫁祸裕王的心!

    早在先帝之时,裕王的封地就在南蜀之地。

    当时很多人都猜测,先帝之所以将次子安排的这么远,就是怕来日会发生兄弟阋墙之祸。

    不过裕王与当今皇帝是共患难过,情分非比寻常,也懂得避嫌,所以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从不问政事,一心游山玩水。直到皇帝登基,他才逐渐接了许多权柄,南越就是其中之一。

    裕王当年任宗人府时曾负责过接待南越进贡之臣,当然不止南越,各地番邦朝贡他都有经手,包括如今西南都护府的许多吐司大族也与他有联系。

    当时也是为了知己知彼,所以裕王了结了更多南越及属国习性,没想到如今都成了一把把利刃,成了证明裕王是毒杀先太子的佐证!

    秦绍岂能坐看这种事情发生。

    她亲自将相关证据收好,交给褚英,让她送到刑部大堂。

    “这些……这些对王爷太不利了!”褚英一直跟着秦绍翻找证据,加上秦绍脸色,也想到这很可能会成为别人诬陷裕王的证据,她心里动摇:“要不我们毁掉证据?”

    反正现在左右无人。

    秦绍好笑:“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对方毒死张院正就是为了把事情揭发,而且他们想的还是让容宿亲自揭发。”

    “容四爷?”褚英一怔,“难道容四爷知道……”

    秦绍点点头,容宿听到了张院正死前的推测,只要他开口就会成为指证裕王最强有力的证据。

    到时候容家上下,还有暗中的人都会跳出来一同指证裕王。

    有张院正临死前的话,裕王就是百口莫辩,恐怕很快就会被召回长安审问,而她这个太子也做不安稳。

    褚英拍拍心口:“幸好容四爷对您忠心耿耿,忍着污水一句不利于王爷的话都不肯说。”

    “好了,别说他了,还是好好查查张院正的死因吧。”秦绍现在一点也不想提到容宿,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心里窝火,那种亏欠人的感觉像一千只蚂蚁在她心里爬来爬去。

    尤其是这个人情是欠给容宿的。

    只要换一个人,哪怕是方昭然,是容闳,她都不会有这么难受。

    可容宿……

    “张夫人醒了么?”秦绍出了正堂的门,问向门口侍卫。

    “已经醒了,方才还闹着要见曹大人,听说您在也派人来求见。”

    “她还想见我?”秦绍大步走过去,忽然顿住:“褚英,你回郡王府把玉成先生请来。”

    褚英立刻动身。

    郡王府和张府距离也不远,在秦绍派人召集张府众人前,玉成先生及时赶到。

    “太子殿下,您要为我家老爷伸冤呐!”张夫人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一拜再拜哭得眼睛都红透了。

    “放心,张院正几次相助,孤都记在心上,不过这次他的死因,恐怕没有夫人想的那么简单。”秦绍淡淡道,给玉成先生使了个眼色。

    先生走上前:“请夫人摊开手掌。”

    张夫人有些慌,她又不认识玉成先生,就听玉成先生介绍了自己:“老夫姓柳是胶州柳家传人与张老太医也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柳老先生,”张夫人强撑着屈膝一礼,再看秦绍的脸色,依言伸出手掌:“不知道老先生检查我们的手是想?”

    玉成先生看到秦绍点头,才解释道:“老夫和殿下都怀疑,张老太医所中之毒并非一日之功,而是数日积累,而这其中所有接触了老太医的人,都有可能中毒。”

    人群慌了起来,尤其是曾经近身伺候过老太医的丫鬟、儿媳。

    “此毒无色无味,接触既能传播,且直到发作致命前恐怕都不会有人意识到自己中毒,比如老太医。”玉成先生白发白须,若是穿上一身道袍就是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他的话自然很有说服力,搞得众人更加慌张。

    张家儿媳忙着上期:“老先生,这可怎么办呐!”

    张老夫人瞪了儿媳一眼,朝秦绍施礼:“殿下恕罪,我这儿媳不懂规矩,我张家世代御医之家,还请殿下允许我那不争气的大儿子回来救我们一救。”

    秦绍笑笑:“张老夫人这是信不过孤带来的大夫?”

    “臣妇不敢,”张老夫人看到秦绍目中精光炯炯,难免有些犯憷。

    “各位不必放心,老夫这里有一记药粉,是前段时间和张老太医一起接触这种毒后研制出来,专门用于检查这种奇毒的。只需要涂抹在掌心,一夜后,如掌心不曾变红,就是未曾中毒之人,各位既可以安心了。”玉成先生说话间,身后有人端上盘子,上面足有十二个小瓷瓶。

    “请张老夫人分发下去,明早孤会和玉成先生登门验看,希望诸位都能平安无事。”

第二百二十八章:心虚

    张家众人看着十二个小瓷瓶面面相觑。

    方才开口的二儿媳显然比较大胆,先一步去拿瓶子就要往手上涂,张老夫人拦住她,二儿媳忍不住喊了声:“娘!”

    张夫人还没开口,大儿媳就站出来说:“弟妹糊涂了,公爹是被容宿毒死的,我们这么多人当日可都瞧见了,方才太子殿下带来的老先生却说公爹中毒已久,这分明是在为贼人开脱!”

    众人点点头。

    “可是……可若不用,万一我们真的中了毒可怎么是好?”二儿媳蹲下来保住自己的小儿子,“娘,我家大郎可是张家的独苗啊!”

    大儿媳瞥她一眼,没说话。

    张老夫人也犹豫着,可看在小孙儿的份儿上,她最终动摇了:“罢了罢了,你们一人领回去一瓶吧,想用便用,没那么多说法。”

    太子殿下公然给出的药粉,怎么说也不会有毒的。

    次日一早,秦绍赶到张家,整个张家都慌了神,看到她就像看到救世主一眼,二儿媳更是纳头便拜:“求殿下和先生救救我们母子吧!”

    十二瓶药粉分发下去下去,只有她和孩子掌心变了色,黑红可怖,简直让她亡魂皆冒。

    秦绍看向玉成先生。

    玉成先生走上前:“请昨夜涂了药粉的贵人站过来。”

    众人动了动,竟然除了大儿媳和老夫人都站了过去,人果然都是怕死的!

    玉成先生拿了盒朱砂给每个人的掌心都涂了一块,所有涂过药粉的人竟然都没有留下朱砂,他又走到老夫人处,张老夫人叹了口气伸出手让玉成先生检查,只能承认:“我也涂了。”

    连老夫人都不能免俗地涂了所谓的检查药粉。

    大儿媳此刻有些慌张:“我……我没图是因为我不相信公爹是早就中了毒,我们张家时代行医,公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中了毒!”

    玉成先生坦然表示:“昨夜十二瓶中,唯有两瓶会让掌心变红,其余十瓶均无色无味但可以遮蔽朱砂之色,所以再场的众位都没有说谎。”

    除了老夫人估计脸面说了谎之外,只有大儿媳一人。

    “人总会拍死的,没想到大夫人如此高洁傲岸,为了证明容宿有罪不惜冒险豁出自己的性命?”秦绍走近大夫人,语气耐人寻味:“不知道大夫人和容宿什么仇什么怨啊?”

    “我……我只是相信我看见的……”大儿媳咽了口唾液,坚持道。

    “你是相信你自己不会中毒吧,”秦绍笑眯眯道,“毕竟只有下毒的人,才会确定,自己不会中毒。”

    大儿媳顿时瞪大了眼,激动地喊道:“太子殿下明察!臣妇冤枉啊!”

    秦绍冷笑一声,显然并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大儿媳顿时怨毒地瞪向她:“即便您是太子也要讲证据,不能仅凭我没有涂抹药粉就断定我是下毒的人!”

    “证据,那就太好找了。”秦绍挥挥手。

    就怕不知道暗中下毒的人是谁,一旦知道了,有了方向,还不是很好找?

    很快,东宫卫队就搜出了府中的相关记录。

    大儿媳负责采买掌家,张院正既然对宫里说是抱恙,自然要喝一些汤药意思意思。

    那些滋补的药就是大儿媳负责呈上。

    “这些都是公爹开的方子,我只负责买药而已!娘,娘亲您要相信儿媳,儿媳绝不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大儿媳跪倒在张老夫人脚下。

    老夫人摸了摸儿媳的头,看向秦绍脸色不善:“臣妇知道容宿是东宫之人,但殿下即便要护,也不该把脏水往我张家泼!”

    “是不是泼脏水,老夫人很快便知。”秦绍道。

    其实她心里也没谱,毕竟这一番操作是真的捕风捉影,但不赌一把,她也没办法更快地抓住下毒的人了。

    玉成先生亲自检查了大儿媳房中及熬药的地方,全无收获。

    秦绍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大儿媳眼中那抹侥幸逃脱的喜色绝对是真。

    她拍案而起:“来人,抓住她!”

    没有证据又如何,她堂堂东宫太子,就算设计陷害,他张家敢说一个不字吗!

    “太子殿下!”张老夫人当然要站出来阻拦:“殿下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二儿媳抱着儿子往后躲,忍不住拉了老夫人一把,低声道:“娘!您怎么敢跟太子殿下这么说话!”

    老夫人没了丈夫但还有两个儿子,以后都是要在官场上混的,哪有为了一个儿媳得罪太子殿下的道理。

    “你这贱蹄子!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这长嫂早死!”大儿媳眼见秦绍无所顾忌,就要霸道抓人,也顾不得那么多尖叫着求张老夫人救她。

    “娘!娘亲救我,我是张家宗妇,您不能眼看着我蒙羞受辱啊!”

    “娘!大嫂多年无所出,可您还有我还有大郎啊,”二儿媳低声吹起了耳边风,希望老夫人不要因为一个女人,置张家的未来于不顾!

    得罪了秦绍,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张老夫人显然是犹豫了。

    秦绍白白看了场好戏,才朝老夫人点点头:“多谢老夫人配合,张家大夫人牵涉案中,孤就暂时带走审问,如事情真相大白自会放还。”

    “娘,娘亲救我!他们这分明是要抓我当替罪羊!”大儿媳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秦绍摆明了为保容宿要牺牲一个张家人,还以势压人要让张家吃了这个哑巴亏,再不敢上告。

    或许单单一个容宿还不足以让张家咽下这口气,但是东宫和容王一同使力,谁能挡得住啊!

    “娘亲!啊!秦”大儿媳被撕扯着拖走,眼下还在张家秦绍就根本不给她脸面,何况到了东宫,她怕极了忍不住尖叫:“秦绍他马上就不是太子了,您不要怕他!娘啊!”

    “停!”秦绍笑眯眯地走过去,大儿媳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你怎么知道孤马上就不是太子了,嗯?”

    “我……我怕急了,我瞎说的!”

    秦绍看向张老夫人:“张大夫人都看见了,这个刁妇竟然敢诅咒当朝太子,孤命人带走审讯到底是何情由,想必张家上下不会介意。”

    张老夫人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大儿媳一眼,她又能说什么?

    老太医一去人脉散了一半,何况对方是秦绍这株参天大树。

    秦绍抬脚要走,褚英突然率众来报:“殿下,玉成先生说他发现线索,请你速速过去一趟!”

    “哈,看来不必麻烦了。”秦绍指着大夫人:“带上她,我们走。”

第二百二十九章:不信

    玉成先生不愧是裕王的得力臂膀,他知道张家从事发起就被严密监控,张家大儿媳必定没有机会将盛毒的器皿运出府,既然没藏在自己院子里,那一定是在别人的院子里,甚至是——张家正堂。

    所以在一无所获的时候,他主动去了张家正堂,老太医的棺椁停放在堂前。

    玉成先生告了一句罪,但还是命人将张老太医的棺椁打开,他带着皮革手套一一检查过来,终于发现一只普普通通的雕花镇纸姿势比较怪异地躺在老太医脚下,很明显,是有人匆忙之中塞进去的。

    他立刻派人禀报了秦绍,并且在召来了两位太医共同验看。

    “这镇纸的确怪异,这上面的颜色似乎是什么特殊汁液染上的,但具体有无毒性,还要再研究。”太医道。

    “不必研究了,这是一种毒草的汁液浸泡过的,长时间接触皮肤就会被汁液侵。,”玉成先生在渝州城多年,也不少研究毒花毒草,对许多岭南毒物如数家珍,远比长安城的太医们见多识广。

    “竟然真的是这镇纸还死院正的?”有太医持怀疑态度,虽然玉成先生一直要他们用皮手套验查,但也不能单凭他空口白话就断定镇纸有问题。

    玉成先生当即引经据典解释一通。

    “胡说!我父亲行医多年,如若真有这种毒草,他岂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张太医匆忙赶回家,见状反驳道。

    玉成先生摇摇头:“并非院正不知这种毒草毒性,而是因为这种毒草需要接触到另一种毒物方会致命,平素少有人知。老朽也是直到见到这方镇纸才知,方才确定老院正死因。”

    “你的意思是,父亲是接触了携带第二种毒草的人才会毒发身亡?”张太医旋即意识到,“所以还是容宿,他故意带了第二种毒草来害我父亲性命!”

    “那这枚镇纸也是容四爷送给老院正的?”玉成先生反问。

    张太医一怔,秦绍已经带人过来:“还是让你的娘子告诉你,镇纸是哪儿来的吧。”

    张家大儿媳被侍卫压跪在地,看到玉成先生手里的镇纸浑身一哆嗦:“不知道,我不知道,这镇纸是……是公爹指明要的啊!”

    有人翻出府中账目,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这镇纸是三年前所购,却是在几天前才送到老院正书房。

    “正因为院正这几日需要读好些古籍,翻查资料不断需要挪动镇纸,而你只需要再将第二种毒草送到老院正面前就行。”秦绍推测,目光落在了张老夫人身上。

    她当时以听云的身份蹲在梁上,清楚地看到老夫人是接触张院正的最后一人。

    此后她离开报信不过片刻的功夫,肯定没有人能在容宿的眼皮子底下给老院正下毒,所以真正的情况只能是老院正自己回了房突然毒发身亡,而容宿只能下来相救。

    老院正以为是裕王杀人灭口,才会留下那样的遗言。

    而容宿,则被张家的人抓个正着。

    “所以现在你们告诉我,撺掇老夫人回来找张院正的人,可是她?”秦绍问,二儿媳第一个点头:“是大嫂,就是大嫂,大嫂还送了母亲一个新作的香囊!”

    玉成先生立刻上前闻讯,张老夫人交出香囊,几位太医都到一旁检验。

    “那张院正的死讯传的这么快,以至于及时围住容宿,又是谁报的信?”秦绍继续逼问。

    “是大嫂身边的丫鬟!”二儿媳果然对这个大嫂心存不满,一连多次出卖,让大儿媳心如死灰瘫倒在地。

    “就是此草!”玉成先生用小银镊子夹着香囊里的干草球,十分不起眼的草球却散发着幽幽的草药味。

    若说一两个猜测不足为虑,但物证齐全之下就是合理猜疑。

    更何况大儿媳的心理素质根本不过关,一脸菜色摆明了就是有鬼,不待秦绍下令抓丫鬟,张老夫人自己就先黑着脸抓人审问了。

    事情进展很快,张家大儿媳也不是啥权贵之女扛不住压力很快就招待了一切。

    “你竟然利用我?你竟然!”张老夫人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个香囊成了害死张院正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今骤然闻讯直接气晕了过去。

    真相大白,在秦绍雷厉风行之下,容宿迅速洗雪沉冤。

    但案子已经惊动皇帝。

    先太子遗物在张院正府中被发现时,这个事情就瞒不了多久,何况秦绍又在院正书房搜到那么多的证据。

    她昨夜就让褚英呈交陛下圣裁。

    尽管有陛下雷霆之怒,但秦绍也无所畏惧。

    她相信父王是清白的。

    可陛下是多疑,他会相信吗?他会不会冤枉自己的亲弟弟?

    时至下午,秦绍一直坐在大殿里等着旨意。

    可直到太阳落山,皇帝都没有召见她,只有老钱匆匆忙忙送了一封信来。

    方昭然写了密信,内容就两件事,一是埋怨秦绍行事草率。明知道陛下会因为昭煦太子乃中毒身亡还是南越奇毒之事猜疑裕王,还不等事情查清再报。

    另一件就是,他并没有奉命清查此案,陛下派了另外一拨禁军领走了证据。

    秦绍读完信,目光空洞地坐在凳子上。

    陛下不信任方昭然了。

    确切的说,陛下怀疑方昭然已经投入东宫党羽,所以另启新人彻查昭煦太子中毒案,显然是要避开她……

    陛下怀疑她。

    秦绍赌输了。

    陛下不但怀疑她也怀疑裕王,更可怕的是,陛下派出的这只禁军领走证据后又迅速召见了容王。

    陛下在疑心中选择了靠向容王!

    秦绍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她还是低估了容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殿下,您也去求见陛下吧!”陈氏不太听得懂朝局,但她知道,裕王一定是冤枉的!

    秦绍站起来走到大殿门口。

    东宫正殿规格很高,立身三层白玉台上,故此她在门口远眺可以越过金黄琉璃瓦,看到恢弘的夕阳落幕。层层浸染的火烧云,半掩山头的落日。

    “不,”她轻声拒绝:“陛下从前不信,如今不信,将来也不会信。”

    陈氏被她绕迷糊了。

    “您……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秦绍眼中燃起小撮火焰,又很快藏好情绪,甩了甩胳膊道:“这太子,当得也没什么意思……”

第二百三十章:佛经

    “殿下不要灰心,陛下也是一时糊涂,待查出真相后,陛下一定会还您和王爷一个公道的。”陈氏劝说,还看向一旁玉成先生,希望先生也劝两句,免得秦绍这样低沉。

    玉成先生却只言不发,只捏了捏胡子叹口气。

    他很清楚秦绍说的才是对的。

    陛下一旦对裕王起了疑心,必定再难回到从前,不论秦绍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让陛下更加猜忌。

    归根到底,还是被后之人手段高明。

    “他们知道殿下已是无懈可击,便在王爷身上做手脚,如今陛下疑心一种勾连千千万万只怕会越想越觉得有理有据,依老朽所见殿下此刻还是应该从陛下身边人入手。”玉成先生给出了一个上佳的解决办法。

    只要有人从旁引导就不怕陛下越想越歪,最后把屎盆子都扣在裕王头上。

    毕竟当年皇帝一连五个儿子各个死于非命,而眼下最终受益的人成了裕王亲子秦绍,刨去中间种种单看起因和结果,就连玉成先生都觉得是命运倾向于裕王一脉才有如此安排。

    那皇帝又会如何看待?

    “容宿放出来了吗?”秦绍问道。

    “还没,刑部应该在等陛下旨意。”玉成先生道,“不过贵妃娘娘一直对您友善,想必不会拒绝您的要求。”

    玉成先生以为,秦绍是要借着容宿的线让容贵妃帮她开口。

    毕竟秦绍虽然名义上是过继给了冯皇后,但那只是为了嫡子两个字,若真论起来,冯皇后唯一的嫡亲女儿承安大公主就是折在秦绍手中,外孙江弋更是为救秦绍断腿才保住一条性命,种种加起来,冯皇后能看得上秦绍才有鬼。

    这不,自从过继和立储大典结束,冯皇后就称病闭宫,每次秦绍请安都被拒之门外,连管理六宫的权力都让渡给了容贵妃,其态度可见一斑。

    “陛下本就猜忌我父王是有心夺嫡,我若再让贵妃开口相助,岂不坐实了我结党营私的事?”秦绍摇摇头。

    “那容妃娘娘呢?”

    秦绍更摇头了,小容妃是容闳的亲妹妹,和东宫也有牵扯,何况这个小容妃心机深沉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怕秦绍还没用她就先被她给利用了。

    “早知如此,当初应该听四爷的建议……”玉成先生叹了口气。

    “什么建议?”秦绍挑眉,陈氏也有些好奇。

    玉成先生颇是尴尬一笑:“容四爷曾建议殿下在心腹臣工中选人送入后宫,比如陈时的妹妹,或者蒙六姑娘都是合适的人选。”当然,还有舒涵,只不过奶娘在场,玉成先生没开口罢了。

    “连蒙六的主意他都敢打!”秦绍下意识骂道,真是个狗贼!

    不过陈时那个妹妹前世倒是的确入了宫……

    这么看来,这也是狗贼安排的一步棋了?秦绍蓦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容宿前世还干过这种事,难怪前世陈家对他死心塌地的。

    秦绍磨牙,玉成先生以为秦绍在后悔棋差一招,赶忙解释:“老朽以为殿下必不屑用这种手段,这才瞒下未禀,倒是我的失职来了。”

    “先生知我,岂是先生的过错。”秦绍当然不是在生玉成先生的气,她只是气容宿前世竟然自作主张在陛下身边安插眼线和舌头。

    不过今日看来,即便是这一招阴险手段,容宿也是对的。

    反观今生,容宿没有擅权处置将陈家小姐送进宫,以至于她此刻陷入被动连一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殿下前几日不还说周福大总管待您颇为友善吗?”陈氏想到皇帝的身边人。

    秦绍更觉好笑:“既然是个见风使舵的,又怎么会雪中送炭。”

    她对周福不抱希望。

    唯今之计,还是要靠她自己。

    秦绍苦于对策思来想去便把事情写到信里,让褚英送到征文书铺去。

    她想听听先生有何妙计。

    承贤宫。

    小容妃笑眯眯地喝着茶,她年轻的样貌正是垂暮皇帝的心头好,加上背景深厚自然是耳聪目明,除却容贵妃外宫中最得宠的就是她,所以朝局上的这些变动自然瞒不过她。

    “这可真是好笑了,太子那东宫还没坐热乎,就成了冷宫?”

    容岚心里其实是出了口恶气的。

    她可记得当初容闳向秦绍伸出橄榄枝时,秦绍不但视若无睹还主动抬举容宿打他们嫡系的脸。

    “不过大爷现在也在太子麾下,咱们是不是应该帮帮忙啊?”大宫女犹豫道。

    小容妃轻笑一声:“人家太子爷上有皇后娘娘,下有贵妃帮衬,那儿轮得到咱们说三道四,”她端起茶盏却顿了一下:“雪中送炭难,或许我可以试试?”

    大宫女连忙点头。

    陛下是不是真怀疑太子殿下她不懂,但她知道,秦绍眼下还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爷,未来的皇帝,讨好太子爷,总没什么错处。

    “你去,请我哥哥过来,就说我有东西托他带给母亲。”容岚说着,随手解下一只手钏。

    大宫女被她绕糊涂了,怎么突然提到了容闳,但她没敢迟疑小跑着去了东宫。

    容闳原在五城兵马司当差,衙门在前朝很是难找,即便小容妃得宠也不敢随便乱跑,但如今容闳调去了东宫办事,虽然也是前朝但距离承贤宫只有两个宫门的距离,大为方便。

    “什么东西?你可带来了?”见到宫女摇头,竟然要让他去承贤宫取,容闳不由皱起眉头:“荒唐,后宫重地我怎可随意走动。”

    “四爷不还常去贵妃娘娘宫中请安,您和娘娘是亲兄妹,不过片刻的功夫谁敢乱说什么。”大宫女巧舌如簧,又说是急事,总算把容闳请了过去。

    不巧的是,通往承贤宫的宫道上,容闳竟撞见了毓灵公主。

    “参见殿下,”容闳身上仍带着孝,脸色也不如此前好看,一副形销骨立哀悼亡妻的模样,直叫人心疼。

    “少詹事还要多多保重身体。”毓灵公主忍不住道。

    “多谢殿下好意,”容闳下意识抬头看了公主一眼,毓灵眼神躲闪,匆匆进了承贤宫的宫门。

    这下轮到容闳局促了,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站在门前等候:“你去把东西取来,我就不进去了。”

    大宫女小跑着进去,毓灵便站在承贤宫正中的花园回头悄悄望去,容闳拿到的竟是她抄写的那基本佛经。

第二百三十一章:看上

    容闳惊诧地望向毓灵公主,他竟不知道江氏还同公主有这番交情。

    而公主看到他的眼神就像被开水烫了似得,匆匆转过头,急忙走向正殿。

    小容妃迎上前,远远看见容闳便朝兄长行了个礼,容闳不敢在内宫多待很快就告辞,唯有毓灵公主那抹回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承贤宫中,容岚拉着毓灵公主的手相谈甚欢。

    虽然顶着庶母的名分,但容岚也没比毓灵公主大上多少,甚至这次连娘娘的架子都没有,只当是平辈人般谈笑。

    “若说起来,我哥哥与大公主尚是平辈,说句不恭敬的,殿下要是生在寻常人家,倒算是表了几房的亲戚呢。”容岚不知怎地,就把话题引向容闳,但这法子着实拙劣,一不小心就要惹怒公主被扣上对皇室不敬的大帽子。

    宫女都在旁边捏了把汗,没想到毓灵公主竟然没恼只是轻拍了容岚一下:“竟拿我寻开心。”

    这下容岚更加确定了,挥挥手遣散了身边的宫女。

    毓灵左右看了眼,不知道容岚是什么意思。

    “殿下的心意,我明白。”容岚没头没脑的一句,却叫毓灵公主眼神一颤,强做笑意地掩着唇:“娘娘说什么呢,毓灵听不懂。”

    容岚也掩着唇笑笑:“殿下再过生辰就十七了,皇后娘娘竟然还将您留在身边,岂不是耽误了您。”

    毓灵瞬间红了脸颊:“我是自己要伺候在母后身边。”

    “殿下是陛下最小的公主,岂能永远陪在皇后娘娘身边,当然是要早些寻到嘉婿,嫁人生子的。”容岚牵起她的手,眼睛往头上一瞟就看到一只熟悉的金钗,“看来殿下已经有心上人了,只是这心上人木讷不通风情,迟迟没有行动。”

    毓灵顺着她的目光慌慌张张地摸到头上的钗,言语竟有些结巴:“本宫……本宫着实喜欢这钗,并非因为送钗的人是……容妃娘娘您切莫误会。”

    这钗是容岚打着容闳的旗号送的“回礼”,可今日毓灵亲眼看着她将佛经送出,想必也猜到钗根本不是出自容闳之手。

    不过是容岚的试探,毓灵只是中了她的计。

    但这个计中得,让毓灵心里慌张却又夹杂着两分希冀。

    只听容岚轻笑一声:“哪里是我误会,分明是殿下脸皮太薄。”

    毓灵沉默不语。

    “殿下可要想清楚,我那傻哥哥虽然是个痴情种子,但他身为容家嫡长子又膝下无子,注定是要再娶的。”这一句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毓灵浑身一颤。

    是啊,容闳已经而立之年,守着嫡妻江氏数年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却成了鳏夫。

    可容王一脉不能断了宗嗣,所以容闳不论再痴心也得硬着头皮娶妻生子,而且还要尽快,说不定容王妃现在就在物色新儿媳的人选。

    毕竟江家败落得不成样子,也没有谁会追究容闳这么快另娶她人的事。

    “王妃娘娘可有人选了?”毓灵心急火燎地问。

    容岚吊着她的胃口,慢悠悠道:“你也知道,我兄长虽然是续弦,但他持身中正房里干净得连个庶子女都没有,现在又是东宫跟前儿的红人,想嫁进王府做世子妃的人还不多如牛毛?”

    毓灵攒起帕子,也顾不得被容岚发现心思的风险,低头抿唇,欲言又止。

    “好啦好啦,我就不逗弄殿下了,那般朝臣的女儿拿什么跟殿下来比?便是江氏从前也抵不过殿下您一根手指头啊。”容岚好声好气道,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

    江氏从前也不过是承安大公主的小姑子,拿什么跟毓灵相比?

    尽管毓灵并不是皇后所出,那也是皇室玉牒上清清楚楚记着的公主,何况她的生母还是当初的娴妃娘娘,她可是昭煦太子的亲姐姐。

    若是当年昭煦太子没有早夭,毓灵公主如今的地位可要远比承安大公主高得多。

    这也是当初冯皇后为何主动将毓灵公主收在宫中的原因。

    即便抛去这些不提,毓灵公主也是容闳续弦的绝佳人选,因为如此一来不但成了皇家的驸马,还跟皇后攀上了关系,更成了秦绍名义上的“姐夫”。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最划算的。

    容岚瞟着毓灵的脸色,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

    说实话,要不是毓灵先表示出对容闳的意思,容岚和容王妃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这哥哥也算是傻人有傻福,殿下无需担忧,我这便找母亲入宫,收拾着求见皇后娘娘。”容岚道,算是给没主意的毓灵心里插了根定海神针。

    这个事还在容家母女的谋划中,秦绍自然不清楚,她只关心先生的回信。

    可是直到第二天,也没收到回信。

    她哪里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征文先生正在大牢里躺着,根本没机会回信,只能耐着性子又等了一日。

    还是没有回信。

    另一边大成也是等得火急火燎。

    他很清楚信的对面就是秦绍,也看得出秦绍三番五次催人来取信应该是急着想办法捞容宿,可他能有什么主意,难道去劫狱吗?

    不得已之下,大成只得找上蒙世佂。

    “要不,少将军您帮忙写封回信吧?”大成出起馊主意。

    “我们两个字迹不同,你当殿下是傻子?”蒙世佂虽然能模仿两笔容宿的字,但容宿为防秦绍发现所有的信都是用左手写的,他哪里能模仿得来。

    “可再不回信就要露馅了。”大成耸肩,他倒是希望早点被太子爷发现跟他通信的人其实是自己家爷呢。

    蒙世佂瞪他一眼:“让我占容四点便宜这么难吗?你给我等着,我去大狱里捞他。”

    他这话当然是吹牛,不过进去见一见容宿,拿一封回信出来还是不难的。毕竟张家的案子已经查清,既然知道容宿是冤枉的,刑部对容宿的看管自然不那么严苛了。

    大狱当中,容宿早有准备很快就写好回信交给蒙世佂。

    蒙世佂摸摸下巴:“殿下总是这么……这么给你写信?萧君先生的?”

    容宿点头:“嫉妒了?”

    “你不觉得肉麻吗?两个男人先生来先生去的?”蒙世佂凑过去,忽然想到秦绍几次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朵盛放的鲜花似得专注又多情,加上他头一次发现秦绍在信中竟然跟容宿这么热情,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殿下不会是……”

    看上他了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争婚

    “绍儿,”皇帝看到秦绍,心里的火气当时就熄了三分,但还是指着秦维道:“他说知道南郊行刺一案的真凶,你也知道吗?”

    秦绍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为难取代:“我……”

    皇帝面色凝重起来:“你怎么了?”

    “我……不知。”秦绍涩着嗓音道,秦维当即瞪大了眼:“郡王您怎能如此!”

    秦综则在旁小声嘀咕:“我是真不知道,如果有人问我的话……”

    “维世子,斯人已逝何必苦苦相逼。”秦绍低声劝说,秦维嘴角微抽却也只能顺着秦绍画好的道儿走,演这个白脸奸臣:“世子此言差矣,天理昭彰,难道任由恶人为恶不成!”

    皇帝站起来:“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陛下!”

    “陛下!”

    两人同时迈步上前,秦绍略显弱势,落后半拍,被秦维抢先道:“郡王心存仁厚实乃宽和之人,但臣不能眼见着陛下蒙在鼓里!”

    皇帝捏了捏拳头:“好,你说,你有什么证据,尽皆呈上来!”

    秦维松了口气,扭头对周福道:“劳烦公公了。”

    周福亲自到大殿门前传召,不多时,五花大绑的朴泽被带上大殿,虽他同行的还有端着一副画卷的孔先生。

    “陛下,此人乃是高丽世子李兆信的亲信,日前他感念郡王深恩不追究高丽之过,还原谅李兆信所做所为,便弃暗投明将一切因果全都说予臣听。”

    秦维话落,就由朴泽交代来龙去脉。

    “陛下圣明,我家世子一共见过江公爷三次,女刺客首领嘉华……两次。”朴泽看了眼秦绍,才颤巍巍继续道:“我们一直以为嘉华是国公爷的人,目的只是帮助我家世子绑架绍世子,作为回国的护身符。”

    “谁给李兆信的胆子!”皇帝怒斥。

    秦综也瞪大了眼睛,时隔多日,他才知道自己南郊遇刺的真相!

    朴泽则跪倒请罪:“陛下息怒!大妃病重,世子也只是想见母亲一面啊!”

    “陛下……”秦绍只唤了声,皇帝便知他心中旧情泛起,冷下脸道:“绍儿,你身为大秦郡王,行事切不可妇人之仁。”

    “臣明白。”秦绍拱手表示受教。

    秦维在一旁牙根直痒痒:秦绍妇人之仁?世上还有心狠手辣的吗?

    这只披着羊皮的狼,装得可真像那么回事。

    秦绍淡淡看了秦维一眼,秦维微打了个激灵,赶忙道:“朴泽!你且说清楚,江泰到底是不是南郊行刺案的主谋!”

    朴泽叩了个头:“陛下圣明!这件事真的和我家世子无关,世子只是受人利用,做了江泰手里的枪!”

    皇帝半晌沉默。

    秦维此前说得很清楚,杀了秦绍秦维秦综三人后,渔翁得利的人会是谁。

    江泰。

    这个平日并不算显眼的嫡女婿,他的儿子江弋是皇帝唯一的嫡系血脉。

    真到了那个时候,难保皇帝不会动心让江弋过继大宗,即便是让裕王之孙秦骋入宫,大公主也可以凭着嫡公主的身份代理朝政,主少国疑,还不是他江家一手遮天?

    “红口白牙,不知所云!”皇帝突然怒斥,“你有什么证据?”

    朴泽扑跪在地,叩头不休:“陛下明鉴,小的不敢说谎,这里有一副渔翁垂钓图是江泰所赠。”

    秦绍看到图微微错愕:“这不是李世子墙上那副吗?”

    皇帝看了她一眼,信了三分。

    “世子明鉴,江泰就是要我家世子牢牢记住,人为刀俎我为鱼***着世子跟他同流合污!”朴泽恨极了江泰。

    若非此人引诱李兆信,凭郡王对世子的深情厚谊,必定会履行三年之约。

    世子也就不用死了!

    朴泽恨得牙痒,巴不得生吞活剥了江泰。

    “传承安,不,还是传江弋上殿吧。”皇帝迟疑一下,到底不想惊动女儿。

    周福会意,命人以问情为由召见江弋。

    江弋红着眼上殿,他是皇帝唯一的嫡亲外孙子,此时刚经历了丧父之痛形容憔悴,让皇帝好生心疼。

    “皇爷爷,”江弋声里都带着委屈,皇帝心一软,赶紧命人看座。

    秦绍看江弋是一百个不顺眼。

    这小子现在倒是装可怜了,对她喊打喊杀的时候可是威风凛凛。

    秦绍才不管自己是不是贼,伤她征文先生的人是江弋,参与夺储的人也是江弋,她岂能饶他?

    “小公爷,您可认识这幅画?”秦维指着垂钓图问道。

    “这不是我父亲的遗迹吗?”江弋站起身,指着画道:“这画日前被贼人从宝库盗走,怎么落到你手里?”

    皇帝脸色微缓:“是被盗走的?”

    “胡说八道!这话一直挂在我们府的墙上,好多人可以作证!”朴泽急道,“我没有撒谎,没有偷盗!世子,不,郡王您是见过这画的!”

    秦绍眉头微皱,正对上江弋狡黠的目光。

    好一个小公爷,可比他爹聪明得多,现在就要用这幅画拉她下水。

    作证就作证。

    她倒要看看,江弋还有什么底牌。

    “我,确实见过,不止我,容宿也曾到访李世子府,他也见过。”

    这次轮到江弋皱眉了。

    秦绍在搞什么鬼?倒好像跟容宿有仇似的,非要拉一个下水。

    “传容宿。”

    皇帝一声令下,容宿到殿,他自然不会否认。

    皇帝脸色难看起来,这么多人对上江弋一人,实在不利。

    “皇爷爷,恕孙儿不明白,这画……怎么了?”

    “哼,小公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秦维冷笑,“难道非要娶林家大小姐为妻的人,不是您?”

    秦绍仿佛被人冒犯了一般,腾地迈前一步。

    皇帝眯起眼来:“你们,都把朕搞糊涂了,谁来解释清楚。”

    “郡王,您若是此时不将事情说开,只怕和山阳县主的婚事不会如意进行。”秦维倒好像主导整件事的人一般催促,容宿则叹为观止地挑了挑眉。

    秦绍“被逼无奈”站了出来:“弋儿,你告诉表叔,你是否还要娶宗遥为妻?”

    江弋起身拱手一礼:“绍表叔恕罪,我父亲在时最大的愿望便是令我聘之为妇,如今父亲故去,我岂敢擅改。”

    “大公主——”

    “我问过母亲,她也是这个意思。”江弋早有准备,抢白一句。

    秦绍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慈祥脸谆谆善诱:“好孩子,你可知宗遥已经十六岁,若等你三年,便是十九之数,着实太久。”

    “只要我真心聘娶,年龄如何相关?倒是表叔您还较县主小上一岁,着实可以另觅佳人。”

    “混账!”秦绍呵斥,“我已得陛下赐婚,你安敢与我相争?”

    江弋不卑不亢:“我父亲在世时便和林家过了文定,是您与我相争。”

    “陛下!”

    “皇爷爷!”

    二人齐齐向皇帝讨告,弄得皇帝一头雾水兼着一肚子火:“成何体统!”

    “堂堂大秦宝殿,你们叔侄二人竟在此争一个女人,简直有辱斯文!”

    皇帝越想越气,指着大殿门前挂着宝镜的地方怒道:“你们都去鉴镜下照照,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露馅

    蒙世佂现在有点怀疑容宿是早就知道容闳要娶毓灵公主的消息,要不然怎么这么巧,他前脚说服自己求娶毓灵公主,后脚容王妃就去见冯皇后,透漏出求娶公主的意思?

    不过他可是冤枉容宿了,就算容宿再怎么能掐会算,也不可能算得这么准,把时间掐得刚刚好,只能是……容闳也刚好动了这个心思。

    “大公主式微,陛下的其他公主也早就嫁了,要不就是不得宠,只剩下养在皇后娘娘宫中的毓灵公主一人,如今待嫁,会引人注意也属正常。”蒙老将军道,这也是实情。

    “可江氏才去了多长时间容闳就耐不住要娶新人?”蒙世佂冷笑,果然是装出来的深情款款,就连蒙六听说了这个消息都呸了一声,急着写信给毓灵公主,希望公主千万别答应容闳的求亲。

    “我让娘亲带我入宫,”蒙六听说哥哥有求娶公主的心思,顿时心花怒放,拉着母亲何氏急急入宫。

    蒙家知道蒙六素来与公主交好,又有何氏在旁,索性默许。

    “殿下,您可千万别答应!”蒙六拉着毓灵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哪知毓灵脸色泛红,竟然说不出话来。

    蒙六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娘亲何氏:“娘,您快劝劝殿下啊。”

    “小姨不必开口了,婚姻大事本宫如何能做得来主,还是要听父皇母后的意思。”毓灵道。

    她口中的小姨正是蒙六和蒙世佂的母亲何氏,这也是蒙六一直和她交好的原因,两人是表姐妹,而蒙世佂则是她的亲表哥。

    若是没有这层关系,容宿也不敢贸贸然让蒙世佂求娶毓灵,又或者说,因为这层关系在,容宿从没想过蒙世佂求娶毓灵会有什么难处。

    可谁能想到毓灵竟然悄悄喜欢上了容闳?

    “殿下,您不是真要答应吧?您别担心,我哥哥回来了,他有雁秋关的军功在身,只要他向陛下求娶您,您就不必嫁给容闳了!”蒙六信誓旦旦道。

    她就不信,陛下会放着清清白白的蒙世佂不要,选容闳这个鳏夫做女婿。

    “什么?!”毓灵腾地站起来,“表哥也要求娶我?”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引起争婚的局面。

    “殿下您……您不喜欢我哥吗?”蒙六眨了眨眼,不会啊,她明明记得毓灵公主对哥哥青眼有加的,曾几何时她还幻想过表姐变嫂子呢,只不过因为公主身份尊贵,她不敢胡乱开玩笑罢了。

    哪知道今天把话说开了,毓灵竟然这样反应。

    “表哥若是对我有意,早就求娶我了……”她垂下眼睑,心里一片清明。

    她的生母是娴妃何氏,是蒙家大夫人的亲姐姐,但自从出了昭煦太子夭折的事,母妃疯了她被寄养皇后宫中,蒙大夫人也不敢常来看望,只有蒙六与她多有通信,至于表哥蒙世佂……不过数面之缘。

    虽然蒙世佂未娶,但他对自己的感情必定是亲情多于爱情,她嫁到蒙府的确不会受什么委屈,但只怕一辈子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真心。

    但容闳不一样。

    “容妃娘娘到。”殿门外有人禀报。

    蒙六原本到嘴边的话都没法说出口,只能在母亲的拉扯下向容岚行礼。

    “倒是本宫打扰你们了,”容妃少见的没有摆出矜傲的样子,而是和乐地拉住毓灵的手:“本宫刚给皇后娘娘请安出来,便想着来看看你。”

    这轻车熟路的,只怕没少来。

    蒙六睁大了眼,此时终于明白毓灵最近为何给她的回信那么少了,敢情是有了新人陪着说话了。

    “殿下!”她喊出声,容岚凤目一瞄,蒙大夫人赶紧抓住女儿手腕:“既然娘娘和殿下有话说,臣妇就告退了。”

    “别急着走啊,”容岚笑眯眯地招手,立刻有人送来一对手钏:“本宫和六姑娘投缘,这就算是见面礼了,用不了几日,我们也算是亲戚了。”她拍了拍毓灵的手。

    显然,这份亲戚是要从毓灵身上算下来的。

    蒙家母女铩羽而归,只得让蒙世佂死了这条心。

    若是毓灵犹豫不决还好,但毓灵现在摆明了是被容妃说服了,这天平摇摇晃晃,自然是要倾向容闳那一边。

    他们蒙家因为当年窦氏一案多年没缓过来,何家虽说出了个娴妃和太子,但因为陛下看到姓何的就想起死去的太子,早早就将人外派出长安败落的不成样子,根本给不了蒙世佂什么助力。

    蒙世佂叹了口气,他本就没对公主存什么奢望,如今被容闳比下去也无话可说。

    “不行!那容闳是鳏夫,还故作深情欺骗我们,哥哥你怎么能眼看着殿下被骗堕入火坑呢!”蒙六第一个跳起来反对,鼓励哥哥勇敢争取幸福。

    蒙世佂苦笑:“容闳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总不能为江氏守节一辈子吧?他可还没有嫡子呢。”

    换做是他,他也会和容闳同样想法。

    至于欺骗更无从谈起,容闳的深情一直都是蒙六和毓灵假象出来的。

    “哥!”蒙六跺着小脚,恨不得砸了他的琴泄愤。

    但眼下蒙六就像只鼓足勇气的小蝴蝶,一心要拯救失足公主,思来想去竟把心思动到了宗瑶头上。

    郡王府。

    “六姑娘是要我去求太子?”宗遥眉头微挑,他最近还在发愁该不该自己和秦绍的婚事呢,蒙六竟然让他插手蒙世佂的婚事。

    “瑶姐姐您就帮帮忙吧,”蒙六抓着宗遥胳膊哀求,宗遥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蒙六只当他还记恨上次她“骚扰”秦绍的事,讪讪缩回手。

    “这间事我会向殿下禀报,至于殿下如何处理,我也不敢左右。”

    蒙六高兴极了:“瑶姐姐果然是最好脾气的人,殿下与您郎才女貌,一定会长长久久,殿下真是我见过最痴情的男人了,瑶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她这张小嘴好似抹了蜜,让宗遥脸色泛红,转头递了令牌求见秦绍。

    “蒙世佂要求娶毓灵?!”秦绍听了消息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更是吼声震天,宗遥被她吓得心头一跳:“殿下您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行!”秦绍啪地拍在桌上,掌心生疼却浑然不顾:“不行!我不同意!他谁也不能娶!”秦绍眼中精光爆射,简直要吃人。

    蒙世佂要娶,也只能娶她一个人!

    秦绍如此失态,宗遥岂能看不懂,只见他半步咬着牙道:“殿下您……”喜欢他?

第二百三十四章:时机

    秦绍从未如此失态,如今竟然因为蒙世佂要求娶公主就发这么大的火儿,宗遥又素因男扮女装的身份心思敏感,此刻要再察觉不出来就真是个傻子了。

    他倒退半步,一时间脑中天昏地暗,从前种种都浮出脑海。

    秦绍屡次三番对他施以援手,一片痴心感天动地,把着了话本子的迷的蒙六姑娘感动得七荤八素。以至于宗遥自己都糊涂了,竟然也觉得秦绍对他情根深种,可眼下看来,殿下明明对蒙世佂也格外在意,换句话说,殿下可能本就……喜欢男人!

    “宗遥?”秦绍见他脸色惨白,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你不舒服吗?”

    宗遥抽出手让秦绍扑个空,咬着嘴唇强撑起精神道:“殿下既然信赖蒙少将军,就应该为他争取这门婚事才对。”

    秦绍终于觉察到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火药味儿,后知后觉地解释道:“呃……蒙世佂和毓灵并不般配,倒是容闳新丧妻,刚好可以让他重振士气。”

    “殿下就不怕容少詹士有了新欢忘旧爱,不再为江氏复仇奔波?”

    “怎会……”秦绍清了清嗓子。

    “怎么不会?天下乌鸦一般黑。”宗遥勾起一道冷笑,丝毫没有顾忌到他自己也是男人,这一句简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他也成功地让秦绍打了个寒颤:“宗遥你别误会,我不是……”

    “我没有误会,郡王方才的意思很明确,您不肯让蒙少将军娶妻而不是不肯让他娶毓灵公主。”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

    面对宗遥眸光湛湛的质问,秦绍一阵头大。

    她怎么忘了,宗遥就算平日再怎么模仿女人内里也是个男人,优柔寡断可不是他的性格,尤其是……眼下宗遥很快就要成为她的太子妃,她却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任谁能承受得住。

    可秦绍偏偏也很在乎宗遥,在乎到,不想欺骗他说什么心里只有你的话。但眼下若不安抚住宗遥,只怕这到手的鸭子就飞了!

    “我对你和蒙世佂是不一样的。”秦绍扯出一抹笑意,拉住宗遥的袖子:“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等过了先太子这这桩案子,你就要嫁进东宫做我的太子妃,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心意吗?”

    宗遥一时迟疑,秦绍炽热的掌心就覆盖到他手背上。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会是我唯一的太子妃,只要你不点头,我一个侧妃都不会纳,更别说别人了!”秦绍竖起右手,索性立誓保证:“从今往后,偌大的东宫只会有你一个主人,如有违背——”

    “殿下!”宗遥慌慌张张攥住她的手指,“是我不好,殿下太子之尊切莫为了我这样的人轻易起誓。”

    他只是个性别都不敢公诸于众的胆小鬼,有什么资格逼得堂堂大秦太子当众立誓。

    秦绍笑弯了眉眼:“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是神凰之身,是大秦未来的太子妃。”乃至大秦未来的皇后。

    “那蒙少将军的婚事?”宗遥一想起这件事,如鲠在喉,不由盯着秦绍的眼睛。

    “蒙世佂和毓灵公主是表兄妹,本就有几分关系,倒是容闳缺了妻族江氏的左膀右臂急需一支助力才能更为我所用。”秦绍开启了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

    宗遥眉头一挑:“所以殿下是打算让蒙少将军娶别家姑娘联姻了?我看陈家小姐就不错,周家五姑娘似乎也挺适合。”

    若说朝局宗遥可能分析不太清楚,但是后院女眷的事,他这段时间可是弄得一清二楚。

    蒙世佂和容宿都是秦绍的左膀右臂,若是连纵合横,吏部陈家和御使周家都是绝佳的人选,就怕……秦绍舍不得。

    “你怎么又来了……”秦绍扶额,有些后悔让宗瑶帮她料理郡王府和女眷的那些事,结果现在作茧自缚,他越来越像个女人还是把相公往死里管的那种!

    宗遥忽而一笑:“殿下想必自有主意,宗遥就不打扰您了。”说完就转身离开。

    秦绍摸摸鼻子,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扮女装的“女人”更是心如海底让人莫不着头脑。

    秦绍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给征文先生写信,字里行间都是对这么婚事的不赞同,连救容宿出狱的事都放一边,专心说服征文先生不要娶毓灵,还说若是日后他遇见喜欢的女子怕是会后悔一生。

    蒙世佂寒毛都要炸开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还不是……还不是那个意思?”太子要不是看上他了,蒙世佂就去撞墙!

    “你愣着干什么?说话啊,你不是鬼主意最多的吗?”蒙世佂推了好友肩膀,容宿却像个呆子似得不言不语,半晌才蹦出一句:“大成呢?”

    “你是要问那位听云姑娘吧?她自那晚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你还是先救我吧!”蒙世佂急着道。

    容宿不会重色轻友到对自己不闻不问吧。

    “这么说你见过她了?”容宿看向他,忽然提起蒙世佂领口:“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我什么也没说啊……”蒙世佂有些心虚,咕哝道:“我就,我就说我是你哥你是我弟,她就气跑了。”

    “果然……”容宿手一松,脸色颓废地坐回去,闭上眼一副尴尬不已的模样。

    蒙世佂看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你别让我当个糊涂鬼啊。”

    “你看信,殿下信誓旦旦表示你会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孩,让你先别急着娶毓灵。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心上人,殿下为何那么确定?”容宿按住眉心,长叹一口:“因为殿下知道征文和听云的事。”

    “你说什么?”蒙世佂瞪大了眼。

    可是征文与听云心意相通,这件事只有彼此清楚,殿下怎么知道的?

    “你是说……听云是殿下的人?”

    所以“看上”蒙世佂的人不是殿下,而是听云,而且听云从头到尾都以为征文是蒙世佂,这才对他屡屡示好,至于听云心里爱上的,当然是他蒙世佂!

    “我……躺赢了?”蒙世佂哑然,他只想捡个便宜,没想到把容宿的心上人都给抢了?这可不是他本意啊!

    “我这就找殿下解释清楚!”蒙世佂急道,他显然知道听云在容宿心里的位置。

    容宿一把攥住他手腕,摇头苦笑:“时机未到。”

第二百三十五章:反目

    “未到个屁!”蒙世佂也顾不得自己的修养,夺人妻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何况是容宿他的至交好友,“你就是什么事都要算计,结果现在好了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要不是容宿非要搞个征文先生的身份,觉得能改变秦绍对容家的态度,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天大的误会。

    “我还要谢你的,”容宿情绪已经冷静下来,“殿下根本不信任我,连着她的暗卫听云也不曾信任我,若是没有你这征文先生的身份做掩饰,我只怕根本没机会认识她。”跟别提让她“爱上”自己。

    “别在这儿演情圣了,在这么下去你们这故事都能写成话本子给小六她们看了。”蒙世佂道。

    容宿白他一眼:“你是不是急着娶公主呢?”

    还有心思揶揄他,看来心情不算太差,蒙世佂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殿下如此算计我,撒网捞鱼,也不过是要得到容家不轨的证据。”容宿眼中精光爆闪,蒙世佂赶紧攥住他的手:“古来伴君如伴虎,你莫要因此与太子生隙,殿下是君,你我是臣。”

    容宿甩开他的手:“我当时那么恳求他,我要他告诉我听云的下落,他还是说不认识听云。”

    “殿下是怕你伤害听云姑娘吧,毕竟他也不知道你才是——”

    “知不知道又能怎样?”容宿眼神突然暴戾起来:“我对他忠心耿耿,他是如何对我的?猜忌、疑心,如今我为了他和裕王的秘密身陷囹圄,他却只顾着撮合你和听云,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什么秘密?”蒙世佂的手悬在半空。

    容宿冷笑着勾起唇角:“裕王夺嫡,其心可诛!”

    驰骋沙场多年的蒙世佂竟一瞬间站不稳倒退半步又急急扫向四周,确定牢中无人才长吁一口,低喝道:“你疯了!”

    “我没疯,这句话是张院正死前遗言。”

    蒙世佂浑身一僵,如果是张院正的遗言,那一切可都不一样了。

    张院正是先太子当年仅剩的主治太医,府中又搜出了先太子病案和从东宫偷的器皿,再加上之前柴孝子母亲的事,随便一个有脑子的都能脑补出一串故事。

    因为发现南越奇毒,张院正终于意识到毒性和太子当年症状相仿,这才铤而走险偷取器皿检验,而现在东宫全在秦绍掌控之中,所以事情很快就被秦绍得知。

    不论是秦绍还是裕王留在秦绍身边的人得知此事,都会为防泄露,杀人灭口。

    是以利用张院正的大儿媳,借大儿媳无所出的婆媳妯娌矛盾给张院正下毒,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里却出了容宿这个变数,这才让张院正有机会留下遗言。

    这个猜测太可怕了,可怕到让蒙世佂噗通一声跌坐在牢房床上,目光呆滞。

    “不可能啊,裕王爷他……”皇帝与裕王是真正共患难的亲兄弟,怎么可能因为皇位就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要知道,一旦确定裕王曾对先太子出手,就说明陛下从前几个儿子的死因也有蹊跷。

    这可是泼天的大罪!

    “殿下知道吗?对对,你私自见了殿下一定已经告诉殿下了,”蒙世佂不傻,想到秦绍这几日所为坦坦荡荡并没有隐瞒张家的证据,以至于被陛下猜忌,可见殿下是清白的,至于裕王……“太子殿下既然敢说出先太子中毒一案,就说明殿下也相信裕王是被人陷害的,容四你可不要做糊涂事。”

    “那你觉得是谁在陷害裕王?谁敢陷害裕王?”容宿冷笑。

    是啊,时至今日,还有谁敢跟裕王作对,敢跟秦绍作对?

    “大公主疯了江弋断腿,江家一败涂地,皇后娘娘就算看不惯秦绍也只能装装头风发作不见人,甚至要用毓灵公主跟容家联姻来维持自己的地位。秦维就更不用说了,太子几次打压已经收拾东西滚出长安,再难掀起风浪。难不成是秦综?”容宿笑笑,那恐怕是要早生几年。

    至于秦综的父亲德王,一个哑了三四十年的王爷,沉迷丹青书法不可自拔,早就无心皇位之争,朝堂上没有半分权势,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容闳呢?”提起容闳,连蒙世佂都没什么底气。

    一来容闳本身就是江家的替罪羊,甚至被嘉华害死了怀孕的妻子,二来,容闳如今正借着太子秦绍的气势,风头无两,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去搞秦绍?这不是自断前途吗。

    见蒙世佂不语,容宿冷笑一声:“下一个要怀疑的就是我父王了吧?”

    纵观长安能有这个本领和手腕的人,就只剩容家了。

    蒙世佂不答。

    “果然,连你也怀疑我父王,”容宿好生凄凉一笑,坦言道:“我曾和听云一道在兵械库里发现一面机关虎头墙,当时就连我也怀疑父王了,可是那墙后面只是一个收藏机密印信的书房。”

    蒙世佂陷入沉默。

    “如今东宫风头正盛,太子身份根本无人可替,谁会自找麻烦?”容宿冷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扳倒裕王和秦绍,大秦储位之争只会一片混乱,连一个受益人都找不出来。

    你说,还有谁会找这个不痛快去陷害裕王?

    “所以,你是相信张院正的话了?”蒙世佂满面严肃,甚至站了起来,他已经猜到容宿要做什么了。

    “裕王夺嫡,其心可诛,秦绍更是对我半分信任也无,若是任由他继位,不消十年我容家就会烟消云散。我,为何还要效忠他?”容宿站起身,目露凶光:“更可恨的是,他利用听云!”

    容宿拳头攥得咯吱响,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不许你做傻事!”蒙世佂扣住他的肩膀,“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只凭殿下一句话就脑补出这么多,你真不怕自己猜错了,万劫不复吗!”

    容宿哈哈大笑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你不是说我什么都要算计吗?这次我不算计了,我就当太子殿下的马前卒,好好替他探探路。”

    蒙世佂被他忽嗔忽喜的话搞迷糊了:“容小四你到底搞什么鬼呢?”

    容宿不理会他只坐下来简单写了封回信塞入信封中:“把征文给殿下的最后一封信带过去,然后你就请命回雁秋关吧。”

    反正有秦绍从中作梗,蒙世佂是绝对娶不到毓灵公主的。

    与其如此,又何必让蒙家和容家闹得不愉快呢,有他一人和秦绍反目,就够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指婚

    秦绍还在密切关注蒙家的举动,她是真的担心蒙世佂被逼娶了毓灵,可先生迟迟不回信,让她心里没个底。

    “褚英,快过来,”秦绍早就把褚英招进门,招手道还神神秘秘地把人拉进书房关了门才道:“你派人打听一下,毓灵的婚事父皇到底属意谁。”

    褚英被拉得有点懵:“殿下怎么不亲自去问?”这事并不尴尬吧。

    秦绍清了清嗓子,她可不敢叫宗遥听说。

    “让你打听就打听,不要说是我过问的,”秦绍一本正经道,生怕褚英不信还说:“陛下前几日才派人负责先太子的案子,我若是急着打听毓灵的婚事难免落了刻意。”

    毕竟不论容闳还是蒙世佂,都跟东宫挂着些干系。

    “哦,是这样啊,可属下已经打听出些端倪了,蒙少将军家并没有向殿下提亲,求亲的只有容王妃一个,毓灵公主估计是要嫁给容少詹事做续弦了。”褚英道。

    “真的?”秦绍笑开了花。

    褚英点点头,殿下这么高兴,或许是因为容闳是东宫臣属,陛下赐婚容闳就是还信任东宫吧。

    毕竟她再怎么厉害也不会猜到,秦绍只是单纯因为蒙世佂不娶毓灵而高兴!

    但秦绍脸上的笑意很快就消散下去。

    熬过了这一次,那下次呢?

    蒙世佂年过二十,若非在雁秋关战场上,早就该娶妻生子了,更别说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不需要他点头,只要老将军谈拢了事就成了。

    秦绍只觉得心被人抓了一下似得喘不过气,脑海里那个带着面具的先生遗世独立,身边若是挽着其他女人,简直让她怒从中来。

    “不行!”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殿下?您不是同意这桩亲事吗?”褚英有些为难,现在才说不行,似乎晚了点。

    秦绍虽然是太子,但也没理由干涉毓灵公主的亲事吧。

    “你再去书铺看看,先生要是没有回信,你就……”秦绍咬牙,写下听云两个字塞入信封:“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

    褚英当然看到这两个字,但她不解其意,只听命行事。

    “记得,若有回信就把这封信烧了!”秦绍千叮咛万嘱咐,褚英办事她还算放心。

    “是。”

    褚英牢记秦绍命令,换了衣服亲自送信,不过奇怪的是这次的书铺竟然空无一人。

    她警惕地握住刀柄,撩起内间的帘子,一丝血腥味扑鼻而来。

    须臾间,宝剑出鞘,可有人比褚英动作更快,还不待她看清房间里情况,就有一捧迷魂粉撒来。

    “雕虫小技!”褚英心道,迅速屏吸后退,却没想到背后有人狠狠踹来一脚,用力之猛身法之迅速,可见对方功力远在她之上。

    褚英顿时口吐鲜血扑进粉末之中,迷药与血水纠缠沾染在她唇角竟添了一份嫣红。

    迷药生效,她撑了两下也没能爬起来。

    依稀间,褚英隐约听见来人冷笑:“原来是个女人。”阴影俯下身摸到她胸口,褚英下意识拼死抵抗,可惜,她手脚酸软就是现在来人扒光她的衣服她都来不及反抗。

    秦绍的信就这样被对方搜走。

    “殿下……”褚英伸手想去抓住信,就是吃了,也决不能给他。

    可惜,别说毁掉信了,就是她自己也落入对方手中。

    书铺外,灯火通明。

    秦绍忘记了,今夜,是中秋佳节。

    华灯初上照亮四方宫墙,皇帝大宴群臣,秦绍高居其上,得了陛下十分关注,这些日子东宫因先太子一案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

    这当然是好事。

    秦绍也不会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扫皇帝的兴致,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根刺就扎在陛下心间,时不时可能就要发作。

    但发作了又能如何?

    纵观皇室宗族里除了秦绍,如今最有资格的人还是秦绍的侄儿秦骋。

    这不还是裕王一脉吗。

    如此想来,只怕陛下更要怀疑裕王心存不轨,原本裕王一脉的优势,如今尽数成为劣势。

    席间有人忍不住偷觑太子脸色。

    太子言笑得体,不露丝毫怯意实属心志过人之辈。

    陛下得储如此,已是大秦之幸。

    素来持重的周老御史微一眯目,决定对先太子一案不再关注。

    陛下若是想知道自然会去查,但他周家,不会再揪着不放。并非怯于秦绍太子之尊,也不是因为秦绍当真天才如斯,而是因为大秦储君之位,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与众卿同乐。”皇帝举盏,群臣起身同贺。

    前朝酒罢,皇帝起身离席,众臣这才敢放开了宴饮。

    而秦绍则起身跟随皇帝前往内宫。

    她是太子,后宫亦有家宴,她自然要跟皇帝一道参加,同样离席的还有德王及尚在长安的几位宗老皇亲。

    秦绍走在通往后宫的路上,一边低声问:“褚英呢?还没回来?”

    “禀殿下,宫门那边说没见到褚侍卫。”

    秦绍皱眉:“郡王府呢?”

    “也没在王府,有人说见到褚侍卫打扮的人出城去了。”

    “出城?”秦绍站定,嗅到了异常。

    今日中秋家宴,秦绍忙忘了,褚英绝不会忘,更何况,好端端地她出城做什么?

    “你回去,告诫东宫和郡王府,严查来往人员情况,不要混进什么不轨之徒。”秦绍身在瓮中,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殿下,陛下请您过去呢。”小太监来催,显然是在等她到场,开席家宴。

    秦绍加快脚步赶到御花园。

    此次宴席是贵妃娘娘主持,别出心裁地选在了御花园,满堂摆满朵大的菊花,与彩灯交映生辉,每隔百步还设一盏高悬的蝶形宫灯,让人如临仙境。

    “贵妃有心了,”皇帝十分满意,不过看到上首皇后还未到不由皱眉:“派人去请了吗?”

    “娘娘头风正发作,还宣了太医,恐怕来不了了。”周福赶忙禀报。

    皇帝脸色有些不耐,今日团圆佳节,皇后缺席岂不扫兴。

    “罢了,毓灵,你上前来。”皇帝道。

    秦绍和毓灵的心一起提到嗓子眼上,皇帝是要赐婚了。

    “你是朕最小的女儿,也最得宠,如今你既已及笄,朕便将你指给容卿之子,你可愿意?”

    皇帝当中开口,笑眯眯地好像个百岁老人,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毓灵羞煞不敢开口,小容妃笑容爽朗地接话:“殿下自然是愿意的。”

    皇帝满意点点头,目光在秦绍脸上一扫而过:“那好,朕今日就将毓灵公主指婚给容卿之子,容闳。”

第二百三十七章:抓到

    “呼,”秦绍长出口气,场上有之情者自然如她一样,不知情者则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陛下竟然会把最疼爱的毓灵公主指给容闳做续弦!

    可看公主的样子,含羞不语,竟没有半分不愿?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秦绍可不管容岚是如何说服的毓灵,总之不嫁给征文先生就行,至于蒙世佂的婚事……秦绍忍不住望了眼外面,褚英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她更加担心,索性派人给宗遥和玉成先生带话,看看能不能找到褚英。

    “这么天大的喜事,怎么不见驸马爷呀?”和小容妃交好的一位妃子大着胆子调笑起来,皇帝心情上佳,派人招手到前朝去叫容宿入席赴宴。

    赐婚的旨意同时传到朝臣一方,群臣急忙向容王道喜,一边暗道容闳好手段。

    此时容宿身陷囹圄,他却抱得美人归,有了驸马爷这层身份,东宫第一人的身份非他莫属,什么容宿方昭然,没人再敢与他相争!

    容王微微眯目,不喜不怒,让人看不出深浅,只是回头去看自己那有出息的嫡子。

    才丧妻一个月,就找上了毓灵公主,真是好手段。

    “容少詹事呢?”众臣面面相觑,这才发现驸马爷不见了踪影。

    內侍也慌慌张张寻找,陛下可是要传见他的,容世子这是跑哪儿去了?

    “有人看到世子爷匆匆忙忙出宫去了。”

    “什么?”內侍慌了神,陛下还没说散,哪个敢离席?容世子简直荒唐!

    容王脸皮紧绷,不得不站出来:“禁军上前说话。”

    “回禀王爷,世子爷方才得到五城兵马司急令,似乎是……是城南有贼人线索,世子这才急着出宫。”

    贼人线索,哪个贼人?

    知道些内情的人顿时明白过来,能让容闳这般急着出面的,应该是害死江氏的嘉华吧。

    “世子爷真是情深似海……”有人忍不住夸赞,顿时被身边人推了一把。

    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若在陛下赐婚之前,容闳怎么深情都不为过,毕竟是夫妻一场,只会为人称颂。但今日中秋佳节,陛下特旨赐婚给容闳,便是随便哪家的小姐容闳都不该再表示出对江氏的情深,何况新娘子还是陛下的亲生女儿?

    这简直是在打毓灵公主的脸,是在打陛下的脸!

    容世子怎么如此糊涂。

    容王也不由皱眉,难道这件事不是闳儿的主意?

    若是容闳想娶毓灵公主,他今夜是断不会去追捕害死江氏的凶手的,这么说,一切都是王妃和容岚的主意了。

    容王眯起眼,他素知长子争强好胜的心性,但没想到他也有忠诚一面。

    世上的人最怕一个变字。

    但一个人若是能对亡妻尽心,相信也不会是个不忠不孝的大奸大恶之徒。

    容王目光变幻,转而跟內侍道:“引本王去向陛下请罪。”

    內侍如蒙大赦,赶紧带路。

    御花园,原本的声歌燕舞停歇,皇帝盯着求见的容王面色沉了下去,身边周福已经将来龙去脉禀报,皇帝难免迁怒容王。

    “他分明是没把朕的女儿放在眼里!”皇帝啪地摔了酒盅,包括秦绍在内的所有人惶恐站了起来,有些身份卑微的宫人妃嫔还吓跪在地。

    远处,容王也跪倒在地:“陛下恕罪。”

    秦绍大概看出些端倪,能让容闳提前离席,又能让陛下骂出这句话的理由怕是只有一个。

    “父皇,容世子对亡妻情深,不正好证明了来日会愈加珍重皇姐。”她出言劝说。

    毓灵摇摇晃晃站起来,咬着唇道:“容……闳世子在追悼亡妻吗?”

    皇帝心疼地看着女儿,要不是皇后和小容妃齐齐哀求,他怎么会把女儿许给这么个糊涂东西。

    “什么追悼亡妻,他是带人追捕贼子去了!”皇帝冷哼一声,招手让毓灵过来:“好孩子你且点个头,朕这就收回成命,再给你寻个合适的人。”

    毓灵颤抖着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

    “朕看,蒙世佂就很不错,昨日他还上奏要驻守边关,正是我大秦的好男儿!”

    秦绍脑袋嗡地一声,差点没站稳。

    “父皇三思!”她道。

    “父皇不要!”毓灵几乎与秦绍同时出声。

    皇帝微诧地看着两人,先问向秦绍:“太子是什么意思?”

    “儿臣……是想请父皇听听皇姐的意思。”秦绍脑子转得贼快,既然毓灵有想法,她才不出这个头呢。

    果然,毓灵脸蛋微红,垂着头喃喃道:“父皇,孩儿觉得太子说的有理。”

    什么有理?

    皇帝稍一反应,想起秦绍那句对亡妻情深才会愈加珍重皇姐,再看女儿红霞满天的脸颊哪里还不明白。

    “可这容闳不将你放在眼里,朕实在生气。”皇帝年纪大了,脾气倒像个孩子似得容不得半点违逆。

    “父皇,儿臣素来欣赏这样痴情男儿,您若惩戒容世子,岂非让世上痴情人心寒?”毓灵摇着皇帝袖子撒娇,这在从前是绝没有的事,可见她对容闳的确在意。

    “好好好,果然是女生外向!”皇帝气顺了些,笑骂一句。

    秦绍心总算搁到肚子里,一遍忍不住偷瞥了毓灵公主一眼,原来她早就喜欢上容闳了,这还真是姻缘天定啊。

    因为前世,兜兜转转,容闳也在江氏暴毙后的一年内娶了毓灵。

    想来也是因为毓灵迷恋容闳的深情。

    但秦绍不明白的是,容闳一片深情全在江氏身上,毓灵这样飞蛾扑火值吗?

    毕竟前世容闳败在容宿手中,即便是续弦的毓灵公主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毕竟前世的秦绍跟毓灵的“姐弟”关系薄如蝉翼,哪里会为了救她出苦海而去得罪阎王般的容宿。

    不过今生一切逆转。

    秦绍自问容闳这样的忠义深情之人,她必定要给他一个好下场,包括满眼渴望真情的毓灵。

    宴上气氛缓和过来,皇帝让众人平身,还为容王加席,而且这席面紧挨着自己,君臣如兄弟般一盏又一盏地喝着。

    夜渐深,皇帝酒酣意畅竟然叫容王上前来,搀扶他回寝殿。

    容王仗着几分酒意竟然真敢大步上前,还让皇帝的一只手搭在他肩头,看在秦绍眼中就是十足的大逆不道!

    不过更令她惊讶的是,席面刚散她就收到消息。

    “容闳抓住嘉华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女人

    皇帝喝得酩酊大醉,眼下就剩太子主事,秦绍自然第一个得到消息。

    可她隐隐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真抓住嘉华,容闳为何先向她来禀报?

    “看看去,”秦绍道。

    路上,秦绍已经将来龙去脉听个清楚。

    容闳来到东宫后也从未放松对嘉华的追捕,尤其是在容宿入狱后,他一人独大又抓住了任艺璇,几番追查,探知了一处嘉华留在长安城的据点。

    今朝中秋家宴,重臣齐聚宫中,皇室之内除了下放皇庄的承安大公主母子和避暑山庄疗养的曹太后外尽数到场,城中防御重点倾斜,正是嘉华活跃的好时机。容闳料定如此,便派心腹大庆蹲守果然查到蛛丝马迹,跟踪之下得到了嘉华一行人在南郊据点。

    这才有了提前离席,追捕刺客的事。

    “如此说来,这一次是人赃并获了?”秦绍问。

    容闳虽抓住了人,但也只来得及派人回长安报信,大部队还在前方追捕余党料理后续。

    “少詹事勇武,一箭射中贼人后心擒下贼酋,其余人等便做鸟兽散,据点中还搜到不少武器书信,想来是贼人的匪窝。”侍卫禀报。

    这么说嘉华是被容闳一箭射中了?

    秦绍眯起眼,她不是不相信容闳的能力,而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太简单了。

    嘉华狡猾如狐,从秦绍进长安那天开始就在跟她作对,利用春婷挑拨容腾几次三番找她麻烦,燕妙的死,李兆信的死都和她脱不了干系。甚至在秦绍费尽心机扳倒江泰和大公主后,嘉华还能逍遥法外,如今却这么容易就被容闳抓住?

    到底是没了大公主的支持,嘉华实力大减才被抓,还是因为……

    秦绍心中没底,带着禁军出动时特意绕了个道,途径西坊市的征文书铺。

    夜已深,书铺还未关门却漆黑一片,和外面的灯火通明格格不入。

    秦绍心道不妙,当即勒马:“这家书铺好生怪异,你们随我进去。”

    “是。”禁军随他一同下马。

    秦绍左手拿着宝剑,剑柄一推,咯吱一声,没上门栓的门板就被推开。

    黑暗中,有刀光闪过。

    秦绍以剑格挡,倒退出门,禁军们顿时拔剑拔刀的冲进去。

    “殿下?”黑暗中的人好生惊讶。

    秦绍立刻命人住手,禁军们警惕地盯着黑影下走出来的人。

    果真是蒙世佂。

    秦绍毫不意外,在她心里,征文先生出现在征文书铺再正常不过,只是时机有些微妙让她来不及想相认的事便道:“蒙少将军也是发现这家书铺异常?”

    蒙世佂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他既不想冒认征文先生的身份,可眼下秦绍身后一排禁军,显然不是坦白的好是好,只能道:“是,中秋佳节,书铺的人既不关门又无人庆祝,着实诡异,所以我进来查探一番。”

    和秦绍料想一样,她便问:“那少将军可查到什么了?”

    蒙世佂脸色严肃起来,他原本按容宿的要求来送回信,不过由于中秋佳节耽搁拖到晚上才脱身,可一来就发现不妙,而且……

    “殿下来得正好,里面发生了人命案。”他脸色难看。

    秦绍也变色,这可是她和征文联系的据点,竟然发生了人命案?

    禁军们明火执仗地冲了进去。

    秦绍紧随其后,发现书铺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管事就栽倒在里间,看样子是一发现贼人就服毒自尽了,而地面上则残余一些可疑的粉末,虽然已经清扫过但还是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蒙世佂显然已经检验过,直接汇报道:“这里有少量迷药,看起来是贼人设置的暗器。”他脸色也不好看,很显然他们的秘密之处被人发现了。

    “糟了!”秦绍心道不妙。

    褚英来了书铺就没回去,只怕凶多吉少!

    “来人!”秦绍厉喝,禁军们领命的瞬间外面传来的哒哒疾驰的马蹄声,像一片杀气凌然的金歌铁马,迎面冲来。

    秦绍和蒙世征走出房门,只见容闳一脸煞气地下马而来:“殿下。”

    他抱拳拱手,带着一丝杀气,蒙世征挡住秦绍:“容世子这是在做什么?”

    容闳冷着脸绕过蒙世征,只看秦绍一人:“殿下就不想看看嘉华的真面目?”

    秦绍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但她依然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这个女人三翻四次想要孤的命,我自然想看她的真面目,”她大步走过去。

    容闳身后带的大半都是五成兵马司的人,还有一部分容家私兵,不过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并不比五成兵马司的人差,甚至还要威风肃穆。

    而这群人押解的,除了缴获的连环弩暗器外,还有几个重伤濒死的贼人,其中头带牡丹面具的红裙女子格外显眼。

    女人背后中箭晕了过去,不过截断半截箭身草草处理一下,人还是五花大绑押得严密,面具则摇摇晃晃挂在她脸上,而遮了半截,露出的半截下颚轮廓让秦绍分外眼熟。

    “把面具摘下来,让殿下看看。”容闳命道,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蒙世征显然嗅到当中不对劲的地方,睁大了眼睛瞧过去,女子面具被大庆粗鲁地摘下来无意识呻吟一声,被推搡着露出真容。

    有些眼熟……

    蒙世征盯着看了两秒,忽然震惊不已地瞪向秦绍:“褚侍卫……”竟然是女人?

    秦绍神色冷漠。

    “看来殿下早就知道褚侍卫是女儿身了?”容闳没在秦绍脸上发现太多的惊讶,语气便格外咄咄逼人:“那殿下可知道,她胆大包天,竟然就是嘉华本人?!”

    “这当中定有误会,”秦绍了解褚英,她根本不可能是嘉华。

    甚至秦绍都可以猜到褚英便是在她背后这间书铺被人迷晕掳走,可恨的是,她没有证据。

    她不能交代身后的书铺是自己和征文联系之处,更不能证明褚英清白,她甚至不能证明自己和裕王的清白!

    “如果我没记错,殿下南郊遇刺之日褚侍卫并没有随行,她在何处?”容闳显然在抓住褚英后做了调查。

    “容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问太子殿下?”蒙世征忍不住呵斥。

    秦绍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猜到,只是秦绍没开口他也无法吐露事情真相。

    “好,那就请殿下到御前分辨个清楚吧!”容闳显然豁出去了,为了给江氏报仇,他什么都不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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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朝介绍:
女扮男装的世子秦绍重生后,想当太子做皇帝,且招蜂引蝶,迷妹一片。
秦绍:“娶哪个当太子妃呢?”
一代权奸容宿:“殿下,夺嫡呢,认真点!”
秦绍:“我不……不敢不听!”不二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二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二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