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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舒道     不二朝txt下载     不二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九章:有病

    小容妃跌坐在地,喉咙干的烧起来一样:“真的是……”皇后。

    她本也是想试探一下,觉得皇后至少会和她虚与委蛇推三阻四地来往一番,没想到皇后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承认是她在指使容王妃做这些事的。

    这个在后宫争宠时从来没有赢过她的老女人,竟然利用她娘,做出了这样大的局!

    怎么可能!

    小容妃没有秦绍那样的心理素质,一朝知道容宿并不是她的杀父仇人时也只是吞了一口热粥掩盖神情,她是一字不漏地把惊讶写在了脸上。

    冯皇后看着呆愣许久的小容妃,苍白的面上泛起一抹冷笑,难怪当初连容闳都不同意送容岚入宫,这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真是……废物。

    “容妃,本宫一直不甚明白你。”

    皇后虚虚弱弱地瞥来一眼:“你膝下无子,这么折腾图什么?”

    容岚感觉到一股嘲讽扑面而来。

    她入宫最晚,皇帝虽然对她恩宠有加时常留宿,但因为皇帝年纪确实大了少有雨露,虽然小容妃也曾很努力过,可至今也无一儿半女,连名义上占着秦绍母亲身份的皇后都比不上,她这番折腾是为了什么?

    就像是场笑话。

    容岚臊红了脸,几乎就要夺门而出,可冯皇后还拿捏着容王妃的命。

    她的父王、兄弟全靠不住,只有娘亲是真心为她打算的,容岚舍不得,只能强忍着怒火叩了个头:“嫔妾侍奉娘娘,不敢言苦。”

    冯皇后笑笑,挖苦了容岚脸色也红润许多,让嬷嬷扶着她坐起来。

    容岚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娘娘……打算怎么救我娘脱身?”

    她心里一贯知道容王妃的情况,也知道她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又是南郊行刺又是陷害裕王的,那么一切应该就是眼前这位皇后的手笔了。

    容岚顿时有些后怕,想着自己这些年仗着年轻貌美对不声不响的皇后几多不敬,谁想到这竟然是一只趴着的老虎,在旁虎视眈眈。

    她如芒在背,又恨母亲为何不早同她知会。

    “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皇后慢吞吞地喝了口不知是什么苦药,眉头皱了皱,叹了口气:“你在想容王妃既是为我办事,大不了鱼死网破,你或许还能乘机除掉我这个皇后,达成心愿。”

    “嫔妾不敢!”小容妃剧烈地哆嗦着,好像见了鬼,皇后是怎么知道她心里起了这等阴暗想法的?

    “你倒是够狠心,为了拉本宫下水,连亲娘都豁的出去。”冯皇后目光悠远:“若本宫的孩子还在,必不会如你这般不孝。”

    容岚攥紧拳头,不想再任人羞辱,索性爬起来:“娘娘也别诓我,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您也跑不掉。”

    “林氏手中若有证据,本宫就不会在这儿了。”皇后将喝光了的药碗递给嬷嬷,又捡了颗甜脯解了口中的苦味,一派悠然自得:“所有线索都会断在安晴身上,即便是再查下去也是你容王府内斗,与本宫,有何干系?”

    皇后擦了擦嘴角还在笑:“除了你,只怕连本宫那便宜儿子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他。”

    小容妃寒毛倒竖忽然觉得自己掉入了无底深渊,皇后对她的坦诚相待,只怕还有隐情!

    “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本宫不愿意。我明明有儿子,我明明有两个儿子,凭什么要认一个根本没有血脉关系的贱种做儿子,还要扶他登基称帝!”皇后嘶吼像一只声嘶力竭的鸟儿,咳出一口血才堪堪闭上猩红的眼睛。

    “本宫的儿子当不了太子,那谁也别想当。”

    小容妃跌坐在凳子上,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昭煦太子……是你毒死的!”

    ……

    次日天光大亮,秦绍迎着晨曦上马,要回宫处理一些杂事,却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了守了她一宿的宗遥,看他泛青的眼底秦绍关心道:“这是怎么了?”

    “有些事想跟殿下禀报一二。”宗遥声里都透着疲倦,秦绍心疼得不行径直将人拉进房中,宗遥捏了捏手指坦言道:“昨夜,任艺璇与我说了些话。”

    秦绍挑眉:“你去见她做什么?”

    她看到宗遥神情憔悴,忽然想到自己对着容宿夸下的海口,顿时拍额道:“瞧我,你是听了谁嚼的舌根了吧?”秦绍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关上房门,连着宗遥的两个大丫头都锁在了门外。

    连月有些不安,总是耐不住地想偷听一耳朵,佳期便拦着她:“你作什么,不要命啦!”

    “我也是为了县主,”连月吐了吐舌头,倒是听到一耳朵,“县主好像问了预言的事……”啪地一声,不待她多想,里面有人打碎了茶盏。

    下一秒,秦绍哐当一声踹开门。

    朝阳迎着她的身形在门槛上投下一道折叠的影,她微微偏头,板着脸:“若闲着无事就多读书绣花,少要听那些闲言碎语。”

    秦绍显然是被宗遥屡次三番的小性子弄烦了,大步离开,只剩下宗遥一人咬着牙死撑着不肯出声。

    “县主别伤心,殿下也是一时着恼,毕竟是太子至尊,您还是不要使性子惹殿下不快了。”佳期劝道,事实上,太子殿下待县主已经是顶顶好的了,她有时候也不知道县主在不满足什么。

    难道县主真想着能一人独占殿下不成?

    宗遥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秦绍怎样,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想让那个听云进门。

    “连月,你去告诉任艺璇,我答应她了。”宗遥忍不住闭上眼。

    殿下,别怪我。

    普天之下不会有一个男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人。

    我……也一样。

    秦绍策马入宫,途中非常不巧地撞上了容宿。

    她黑着脸,觉得宗遥一早上的晦气都是因为容宿,要不是他朝自己要听云,会弄出这个烂摊子?

    迎面走来,容宿乖觉地下了马,还主动上前请安。

    秦绍恨不得给他一拳,面上淡淡:“容卿一切如旧。”

    容宿笑容满面:“托太子的福。”

    秦绍看见他的笑耳边就响起那声“我喜欢听云”,夭寿了,她现在恨不得去洗洗耳朵,躲容宿远点。

    她蹬蹬蹬上了玉阶。

    容宿黏皮糖似得紧随其后,“殿下可别忘了今晚之约。”

    秦绍一个趔趄:“容宿,你有病吧。”

    容宿无辜:“臣安好。”

第二百七十章:吵架

    李兆信维持着跪姿,甚至身体前倾,脸上还在担忧秦绍的安危,下一刻弩箭刺透他的胸膛,冲力强到将他向后推倒!

    仰躺下去时,李兆信看到清澈的天上飞过几只大鸟,不知,是不是归巢的雁。

    银杏叶还没落下,他终于能信守诺言,回家了。

    “李兆信!”秦绍惊呼,李兆信却没了声息。

    “世子!”朴泽声嘶力竭地吼着,就地一滚擦过刀刃割开绳索,连手上的伤都不顾也要上前抱住倒下的李兆信。

    就见他胸前血迹蔓延,已是回天乏术。

    那鲜血在秦绍眼中染出一片亮白,就见她赤目望向坡上,红衣女人不避不闪,面上那朵盛放的牡丹花面具格外诡异。

    “杀了她!”秦绍怒喝,挥臂横指,如将千军万马。

    容家众人早听过容宿吩咐,奉秦绍为主,顿有三十多人朝坡上扑去。

    “小心埋伏!”容宿却没有被李兆信之死乱了心智,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林中竟埋伏了二十多位弩手,随那红衣女子一个手势便齐射而来,且,箭无虚发。

    二十多人竟有半数应声而倒,令容宿一方顿时实力大减。

    而此时李兆信的那些被擒的二十几名暗卫也发了狂,疯狂抢夺李兆信尸体,容宿一群人顿时腹背受敌。

    秦绍被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她无暇懊悔,也知来者早有准备,只道:“撤!”

    容宿松了口气,立刻有人牵马来给他二人,秦综却比谁都快,飞也似得爬上一匹马背。

    秦绍也不拦阻,只上了另外一匹。

    “昭和世子,不过如此,”坡上红衣女子见到秦绍竟为一个李兆信的死便乱了阵脚,还一下送来这么多人头,底下也乱成一片不由再起杀意:“那就留下命来吧。”

    她左右手合拢,打了一个手势,林中埋伏的那二十多名弩手竟齐齐发出诡异的咕咕声,如同鸟鸣,在林中格外诡异。

    “她还有埋伏!”秦绍陡然勒马,回头看去,那女人的眼睛藏在两片花瓣下,隔着大老远秦绍都能感觉到她那份傲劲儿。

    这位尊使,正瞧不起她呢。

    “容宿,不要跟李兆信的人纠缠!”秦绍甚至连一个证人都不打算带,直接向林子里奔去。

    容宿紧随其后,一队人马将秦绍护在中间,生怕再有夺命弩箭袭来。

    对方实力不明且身份神秘,还有杀伤力极高的秘密武器,他当然不能让秦绍以身犯险。

    至于李兆信的暗卫要为主人报仇,正好为他们殿后。

    可那奇怪的咕咕声却似长了眼睛,不断从树林间腾跃,好像缠住她们一样,紧随其后。

    毕竟马在林中跑得也不快,秦绍乘机回头,发现那树上竟是一只长臂猴子不断攀援追随,嘴里发出奇怪的咕咕声,给身后追兵指引方向!

    秦绍眯起眼,忽然摘下弓箭双腿夹住马腹,向后仰去,弯弓搭箭只在一息间完成,铁箭便冲天而去,正中长臂猴手臂。

    “吱!”猴子惨叫一声摔下树林,咕咕声顿时停了下来。

    “世子好箭法!”容宿身边还剩五十人左右,都是崇尚武艺的汉子,此刻见秦绍年纪轻轻便能如此沉稳,不但分辨出其中猫腻还能一击即中,只叫人服气。

    “绍哥你可真厉害,你回去……回去一定……教教我!”秦综颠得难受还不忘拍马屁。

    身后红衣女人注意到咕咕声停下,也快马赶到,猴子已经奄奄一息。

    “抬回去。”红衣女人望着林子下令:“不用追了。”

    “可大人说,决不能让秦绍活着走出南郊。”身边的男人提醒道。

    红衣女子睨他一眼:“放心吧,他出不了这林子了。”

    日光西斜,天边已经有了几分红意,但秦绍等人还在南郊林中游荡,没有出去。

    并非不能,而是不甘心。

    大鱼没能钓着,哪能甘心。

    “再过半个时辰秦维一定会坐不住派人来寻,请世子务必随他离开。”容宿趁着众人休息之时找到秦绍,他当然不同意秦绍以身犯险。

    秦绍漫不经心地坐在石头上,仰头看他,只道:“那个女人用的连环弩,你从前见过吗?”

    “连环弩?看来世子是见过了?”容宿挑眉问。

    “没有,”秦绍仰头喝了一口水,“就见它能瞬发两支弩箭,随口叫的。”

    容宿坐到秦绍脚下的一块石头上:“世子,难道今时今日,您还不能信我?”

    秦绍眼神闪烁。

    她也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在容宿保护下逃命的一天。

    还有李兆信的事。

    容宿放弃去渝州的事。

    她静下来思索,并非全无感觉,只是容宿前世作恶太多,难道前世他杀的所有人,都是恶人?

    那骋儿呢?父王呢?方昭然呢?苏氏一族呢?甚至连大公主、德王、瑞王甚至连曹太后在内的皇室宗亲都是他使出种种手段害死。

    今后十年,容宿手上将沾满贵族的血。

    她不信这些人个个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不过是挡了他一代权奸的路罢了。

    秦绍又喝了口水:“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只是……谁都不信罢了。”

    她的话半真半假,恰恰取信了容宿。

    “世子今后,可以信我。”容宿一贯的直来直往,叫人听了很是舒服。

    秦绍像寻常遭遇背叛的少年一样,摆出一脸欣喜的笑:“好。”

    容宿总算松了口气。

    世子与他看似默契,但都是基于对对方能力的信任,而非针对彼此这个人。

    这样的信任,根本不足以支持今后的夺嫡之路。

    容宿相信秦绍看得出来,幕后之人这一次不是要阻止他当太子,而是要他的命。

    被这样凶恶之徒虎视眈眈,秦绍,非常需要一个容宿这样的臂膀替她披荆斩棘。

    容宿起身主动巡视周围环境。

    尽管秦绍还是不肯将她对连环弩的猜测说予他听,但容宿还是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同世子提信任的问题。

    秦绍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

    如果可以,她也想说出连环弩的事来,换取容宿的“安心”,至少眼下方昭然远在边关,她能用得上的只有容宿。

    可这件事,她真的无从开口。

    难道她要说,几年后你继位容王的第一件事就是复起一点眉,还人手给配了一把连环弩,成为仅次于一点朱眉外的标志之物?

    那连环弩与容家,着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眼下,还没浮出水面罢了。

    秦绍捏了捏手指,更加笃定这件事背后的黑手,就是容闳。

    正当秦绍拳头紧攥的时候,秦综探头探脑地凑过来,蹦出一句:“你们,吵架啦?”

第二百七十一章:圈套

    连月也没跑远,她是县主大丫鬟,在府中门路不少,虽然宗遥赌气搬出府了,但府里的人一时半会还不敢拜高踩低不把她当回事。

    所以连月很顺利地从小门钻进一处院子。

    “姑娘快换上衣服跟奴婢走吧。”连月递上自己准备好的丫鬟衣饰……

    夜色浓浓,容宿心里越来越躁。

    他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但今天,他很烦。

    赵记是个好机会,但或许嘉华也担心暴露所以改变了计划,不来了?

    他不可避免地开始找借口,心里闪过一千个说服自己放弃这里回去见听云的理由。

    还好,还好。

    他还有一丝理智,所以藏身暗处纹丝未动。

    扑棱棱。

    几只野鸟飞过,蓦地一只坠地,落在院子里啪地一声。

    容宿绷起神经,没有出面。

    来人见四下安全,终于放心地翻过围墙。

    男人?

    容宿皱起眉来。

    他和嘉华交过手,对方身形早已熟悉,断不会是这等魁梧男子形象。

    难道他猜错了,这里并不是嘉华与幕后黑手最后的联系方式?

    “你来了。”一道清亮亮的嗓音从墙头响起。

    男子等的人也来了。

    “东西呢?”男人先开口,声音令容宿皱眉。

    女人也从墙上跃下:“这里不是什么安全之地,宫里的人很快就会追查到此,你还敢赴约,就不怕被人发现你主子的身份?”她笑盈盈地,月光下,脸上的牡丹花面具有些渗人。

    “现在满长安都在通缉你,就算我不抓你,你也逃不掉,识相的就交出东西,你还能多活几天。”

    “怎么,你和主子都要舍掉我这颗弃子了?”嘉华冷笑。

    男人疑惑皱眉:“你休要胡言,我们何曾与你合作过。”

    “这个呢?”嘉华手在男人面前一抖,光线太暗容宿根本不能看清那是什么,但男人似乎很忌惮也很着急,上前一步:“告诉我,她说过什么?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害死了她!”

    男人揪住嘉华的领口,心神失守瞬间嘉华袖中突然寒光一闪,利刃直取男人喉头。

    容宿暴起掌心利刃激射而去正中嘉华手腕,“抓活的!”

    虽他厉喝之声,左邻右舍间蹿出数名高手将二人团团围住。

    嘉华捂着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容宿:“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搜到这儿来?”容宿则看向蒙面男子的目光森冷无比:“殷统领,还不束手就擒?我或许还能为你开脱一番。”

    男人摘下面罩,果然就是贵妃最信赖的心腹,殷统领。

    嘉华看向男人又看看容宿,忽然冷笑起来:“你们出卖我!”

    容宿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嘉华这句话简直太致命了,送给他线索的人是容贵妃,尹统领又出现在这儿,怎么看怎么符合嘉华所说的合谋且出卖的戏码。

    “你休想牵连贵妃!”殷统领拔出刀来,直指嘉华。

    嘉华捂着手腕冷笑,竟大胆地靠进殷统领怀中,殷统领竟也没有真对她动刀,只是慌乱避开,但嘉华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殷统领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腾身而起就要逃走。

    “爷!”大成急着喊了一声。

    怎么不追啊!

    这可是绝好的机会。

    容宿脑子里很乱,殷统领掺和进来还大胆就走嘉华,简直就跟签字画押说容贵妃就是幕后主谋一样啊,他若追了一切就铸成定局了。

    但若不追,只怕再也没有查清的机会了。

    “追!”容宿刚一开口,就听外面喊道:“抓刺客!”

    刑部的人也不知道打哪儿得来的消息,乌泱泱地冲过来对殷统领和嘉华紧追不放,又有容宿相助,很快就将两人包围!

    事情似乎顺利得让人心里起疙瘩。

    殷统领是真的豁出命去保嘉华,但双拳难敌四手重伤倒地嘉华也暗器使尽,被刑部的人带走。

    “让咱们在刑部的人盯紧了。”容宿暗中吩咐大成。

    大成搞得一头雾水:“爷您……不连夜审讯?”

    这可不是容宿的风格啊。

    容宿攥了攥拳头,他曾经为了殿下错过了和听云相见的机会,才阴差阳错,将两人的事拖至今日。

    当时在酒楼,他看到便装的秦绍逃开心急去追,错过了和听云的初次见面。现在想来,上一次秦绍大抵是来观望听云和征文见面,又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征文,这才会忙着躲闪。

    容宿摇头失笑。

    他们之间的阴差阳错可是太多了。

    多的都能编成一册话本子了。

    “不审了,就算真有什么圈套……”为了她,我也钻了。

    容宿这份心意,大成是懂了的。

    毕竟他才是那个夜夜备受琴声折磨,还要鼓掌夸赞爷的琴声听云姑娘一定喜欢的可怜人啊。

    容王府内,一抬小轿子悠悠晃晃地进了王府。

    守门的早就习惯了四爷房里会来人,所以在对面报了四爷名号后顺利放行,轿夫们则将人放在院子里就退了出去。

    容宿回到府内,一听是小轿子抬来的,心里乐开了花。

    “你说,你说是不是殿下把我的话转告给听云之后,她才故意这样与我相见的?”容宿忍不住浮想联翩。

    ……还差四百字,赶个更新,我稍后写好了替换,大家刷新一下就能看了……

    抱歉抱歉,当我防盗了吧

    “宫女安晴,六岁入宫,八岁时在东宫做过先太子外门洒扫丫鬟。太子夭折前她被派去伺候毓灵公主侥幸逃过一劫,而后随着公主进了坤德宫,后来犯错被皇后娘娘罚去佛堂,再然后就被派到慈安宫中。因为要在灵前祈福所以安晴很少与人见面,连用膳都是独自一人,现在看来有充足的时间行事。”容宿整理过安晴记录在案的履历,向秦绍汇报。

    “拔出萝卜带出泥,既然这个安晴失踪了,你就重点查她在慈安宫的情况,偌大的宫中她屡次出入不可能毫无破绽,必定有人跟她联系,慈安宫中也会有人同她里应外合。”秦绍眯起眼:“抓住这个人,我们就离真相更近一步了。”

    容宿的办事效率可不是吹出来的,又有秦绍和皇帝两方撑腰,短短半天就抓住了里应外合的宫女。

    “宫女招供说她经常帮安晴吃饭,有时候能一连吃好些天,她也怀疑过,所以有一次偷偷进去看过,安晴果然不在灵堂祈福,不过她吃人嘴短不敢说出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泄密

    秦绍拍拍陈氏的手,走向大堂,在裕王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撩袍在院中跪好:“儿子见过父王,方才在宫中不便给父王请安,还请父王原谅。”她俯身叩了个头。

    “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裕王不由磨牙,但看了周遭一眼,拂袖进屋:“还不进来。”

    秦绍长吁一口,站起来跟着进了门。

    陈氏想跟随,却被褚成拦住:“这事还得王爷和世子……和郡王亲自解决,咱们就别掺和了。”

    屋内,裕王背对门站着,秦绍则跪在他身前。

    半晌的沉默,秦绍只能硬着头皮打破,“儿子受封昭和郡王,也是完成父王的心愿,父王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裕王冷冰冰问道。

    “儿子不敢。”秦绍低头,裕王则冷笑:“不用你句句提醒我。”

    “父王,绍儿不是提醒您,是在提醒自己。”秦绍膝行两步,跪到裕王脚边:“父王当初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注定没有回头路。我是您的儿子,一辈子都是,永远也不会改变。”

    裕王指着她,拂袖嗨了声:“明明有骋儿在,你为何自寻死路啊!”

    秦绍以为,她的女儿身能瞒下多久?

    走上那至尊之位就是千万双眼睛盯着,她聪明能干,瞒得过一年两年,瞒得过一辈子吗,就算能,裕王也不想自己唯一的嫡女一辈子担惊受怕啊。

    “我当初是迫不得已,如今有了别的选择,我……我怎能忍心让你冒险!”

    “父王,并非孩儿贪恋权势,实在是长安这条路太过艰险!自我入朝来,遭遇大小行刺无数,燕妙死了,南郊密林那一劫容宿培植多年的亲信几乎全军覆没,若换做懵懂无知的骋儿,您觉得此刻他还有命在吗?”

    “就你这逆子能耐!”裕王狠狠戳了秦绍一指头,“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同容宿为伍,若是骋儿在方昭然手中,自然可保无虞!”

    秦绍笑笑,没有辩解。

    裕王眼光闪动。

    谁都知道,当初若没有秦绍从中作梗,秦骋早就落在容宿手中,可保无虞什么的自然无从谈起。

    裕王虎着脸,只道:“你不必说旁的了,这次我来长安就是要接你回去。”

    “父王有把握说服陛下?”秦绍目无波澜,“还是要揭穿我的身份?”

    “你!好你个逆子,现在都敢威胁你父王了!”裕王气得四处寻找,抓起桌上的家法藤鞭指着秦绍,“我现在就打残了你,看陛下会不会要一个瘸了腿的太子!”

    秦绍倔强地扬起头:“父王打断我的腿,和揭穿我的身份有何区别?”

    裕王倒吸一口凉气。

    且不说秦绍受伤陛下一定会亲自来验伤,就说他重责秦绍不肯让她继位,便会让有心人看出些端倪。

    谁人不是望子成龙,怎么偏他裕王高风亮节?这当中定有因由。

    一旦世人起了疑心,那五花八门的留言就会随风而起,秦绍的身份想藏也藏不住了。

    裕王冷下脸,高举的藤鞭迟迟没有落下。

    “父王可知道,南郊密林一事因何而起?”秦绍盯着裕王的眼,清清楚楚说道:“有人得到了您改立世子的密信,把它交给容闳。”

    裕王手中藤鞭垂落:“怎么可能?你不是把信拿走了吗!”

    “您塞在骋儿襁褓中的密信我早已焚毁,但这件事知情者不在少数,但凡只言片语泄露出去,伪造一封信又有何难?”秦绍说,“他们想引容闳容宿兄弟争夺骋儿,使我孤立无援,以便南郊密林围杀我与秦综秦维三人。”

    “定是容恺同所为!”

    裕王脸色铁青,一颗心只系在秦绍安危上,不由扶起秦绍:“绍儿莫怕,如今父王来了,这些宵小休想伤你一根毫毛。”

    秦绍眼光柔和下来,“父王还是没明白,除非我‘英年早逝’,否则这些人的算计就永远不会停止。我在长安,他们想扶持骋儿,我在渝州,他们未必就不想扶持我来对付骋儿。”她挽住裕王手臂道:“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您清楚的。”

    只有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正的安全。

    裕王闭上眼,他当然知道秦绍说的有道理:“可这世上……世上哪有女子登基称帝的道理!”

    “哐当!”后堂突然响起异动。

    秦绍神色肃穆,拔出墙上宝剑,腾跃而起,一个多余动作都没有,直取那后堂之人的喉头。

    “啊!”女子跌坐在地惊叫一声,放大的瞳孔中闪着利剑的亮光。

    “嫂嫂?”秦绍眉头紧蹙,剑锋停在喉头三寸,这还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让她剑下留人的情况。

    “混账!”裕王爆喝一句。

    顾氏几乎吓破胆,原本停在女子做皇帝那句话上的心神回归,顿时慌张跪倒:“父亲息怒,父亲息怒,我……我只是……只是想。”

    “嫂嫂只是想骋儿的前途吧。”秦绍收起宝剑,看了裕王一眼,“父王将嫂嫂带到长安,何尝不是为了骋儿前途。”

    裕王板着脸呵斥:“我让你来长安,是为了让你照顾骋儿起居,你却潜入正堂偷听我们讲话,实在该死!”

    “嫂嫂也是担心骋儿的前程,除了父王您,谁不愿自己的孩子坐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这颗心一旦动了,所做所为,恐怕都不会受自己控制。

    顾氏早在渝州就知道裕王想改立世子的事,更知道秦骋有更大的机缘等在身后,却没想到被她截胡,心里不一定怎么埋怨仇恨。

    现下到了长安,想办法藏身大堂,希望能听到一些好消息的想法也情有可原。

    秦绍主动去搀扶顾氏,顾氏却慌忙躲开,一时不知该称呼秦绍为小叔,还是小姑了。

    “嫂嫂都听到了,又何必再躲?”秦绍一只手有力地架在顾氏腋下将她扶起来坐到桌前。

    “绍……绍弟你真是?真是……”顾氏端详眼前的俊秀公子,再想想秦绍在长安城的所作所为,实在无法将这个人和女子联系在一起。

    “够了!”裕王怒喝,一时头疼得厉害。

    顾氏是秦绥遗孀,是秦骋的生母,现在她却知道了秦绍最大的秘密,裕王能怎么办,难道真杀了顾氏灭口?

    “绍儿,你说的对,我就不该让她动这些念头。”裕王闭上眼,捡起秦绍放在桌上的宝剑。

第二百七十三章:喜欢

    林大夫人蹬蹬后退半步,“你,你说什么?”她无比震惊地盯着那一动不动的麻布袋。

    “贱人!你想诬陷老爷,你想陷害生父!”林大夫人忿忿踹了两脚,人差点站不稳,还是林若瑷搀扶住了她:“娘,您别气坏了身子。”

    宗遥被堵住了嘴,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只能闷哼两声。

    “你们母女如此算计,要害人家性命,还要害他的心上人儿,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要你们林家身败名裂也是应该的。”嘉华直言不讳,让林家母女脸色骤变。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我娘说话!”林若瑷呵斥。

    嘉华冷笑,俯身解开麻布袋。

    “你!”林若瑷想动却被林大夫人拦住,大夫人摇摇头:“不得无礼,这位姑娘出言提醒,可见是有意相助。”

    “姜还是老的辣,林小姐,您这毛躁性子,可要跟令堂多学学。”说话间,嘉华已经取下宗遥口中堵物:“你可认得我是谁?”

    宗遥盯着那牡丹面具上滴血般的露珠,眼珠频频转动,忽地瞥到嘉华腰间的短弩把,顿时惊呼:“你是南郊的刺客首领!”

    “是我,”嘉华笑着承认。

    林家母女下意识退得更远,畏惧地看了嘉华一眼,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是南郊密林的刺客首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大夫人颤抖着问。

    嘉华顺着瞄过去,“宗瑶,你想杀了她们母女吗?我可以帮你做到,否则,你今晚只能死在她们手中。”

    林家母女缩成一团,躲到几个婆子和丫鬟身后:“你疯了!”

    “宗瑶,回答我。”嘉华声音充满着蛊惑的力量,手掌也伸过去,摸着他的脸蛋,最后用力一抬,逼着宗瑶与她对视。

    透过牡丹面具,宗遥看到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珠。

    “我想,我当然想。”这次是宗瑶原本的声音,十分低沉,如果不是当着面,谁也不敢说这个人是宗瑶!

    “好,你可真让人惊喜,连声音都能惟妙惟肖地改变。”嘉华称赞。

    可见宗遥为了维持这个女装付出了不少。

    “你敢害嫡母,逆子,你这是大逆不道!”林大夫人急急吼道,可这句话显然是个笑话。

    宗遥冷冷看她们一眼,“但我不愿做你的走狗。”

    忽如其来的转机,让林家母女一怔。

    “哈哈,你太天真了,我只要你帮我做三件事,你就可以活下去,和你的郡王长相厮守。”嘉华逼近了,盯着他:“秦绍是喜欢你的,他正在外面找你,急得都要拔剑杀人了。”

    宗遥浑身一抖,眼眶竟红了起来。

    “你舍得就这么死了吗?你舍不得。那边的母女,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全都帮你解决掉,这次是山贼绑架了她们二人,而你可以装作心情不好躲在家中没有出门罢了。”嘉华描绘出了一个可能的结局。

    只要宗遥点头,答应帮她做三件事,这次的劫非但烟消云散,还能一举除掉林家母女这对心头之患。

    “真是笔划算的买卖啊。”宗遥笑说。

    “点头吧,”嘉华抽出了腰上短弩:“你该知道我的本事,这几个废物,一个都逃不掉。”

    林若瑷尖叫一声躲到母亲身后,她们想逃,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嘉华当然不是孤身一人来的。

    “不要,不要杀我!”林大夫人也慌了,“女侠你要做什么事我都能帮你办到,我是林家的大夫人,我是陈家的大小姐,我——”

    “闭嘴,”嘉华不耐烦地呵斥一声:“你连自家的侄子都管不好,让他把消息出卖给了秦绍,还跟我谈交易?”

    林大夫人咬牙切齿,陈时那个小畜生,心里压根没有她这个姑母!

    “我是说你真划算,”宗遥突然开口,冷笑着睨向嘉华:“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接近郡王,甚至是嫁给郡王吧?”

    嘉华平静地点头,手指轻挑地滑过宗遥的脸:“不愧是秦绍看上的人,就连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

    宗遥甩开她的手,冷笑:“你既知道我待郡王情意不浅,就不该有这种愚蠢的念头。”

    “愚蠢?我是要跟你赌。你活着还有资格跟我赌,跟我拼,看着秦绍是输是赢,你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嘉华继续她的蛊惑,不得不说当真诱人。

    宗遥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生就不服输的性格。

    只要还有一点机会,他就要赌。

    嘉华正是看准了他的性格,才以此做要挟。

    “不!我们不杀你,宗瑶,我们是一家人,我不会杀你的!”生死关头,倒是林若瑷第一个豁出脸面。

    宗遥冷冰冰地看她一眼。

    “我会杀你,你若不答应,我便将你剥光了,丢到大街上。”嘉华的指甲顺着宗瑶的脖颈往下,勾起他的衣领:“让长安人都看到,昭和郡王,原来喜欢男人。”

    “你!”宗遥火气果然被勾起来,随即冷笑:“郡王不会任你摆布。”

    “当然不会,他身边的容宿会第一时间帮他求娶,林若瑷。”

    嘉华不是在说假话,那是为了挽救郡王声誉,当然是娶林家长女林若瑷了,以此证明秦绍只是想跟林家联姻,并非独宠宗遥。

    宗遥咬紧牙关。

    “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你猜林若瑷会不会答应?她做了郡王妃,来日再做太子妃,乃至皇后,她会为我办千百件事,远远不止这三件。”嘉华真可以说是谈判高手,一字一句都直戳宗遥心底。

    林若瑷恍惚间听明白了,这个牡丹面具的刺客首领就是要在秦绍身边安插一个卧底。

    优先选择的,是宗瑶。

    “女侠!”她噗通一声竟跪倒在地,“女侠,我愿意!只要你能扶持我当上皇后,我什么都愿帮您做!我是女人,只有我才能当皇后!”

    “若瑷,你……”连林大夫人都被林若瑷惊到了。

    她从没想过骄傲的女儿竟然能干出下跪这种事来,但林若瑷好似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我是林家长女,我是神凰命格,只有我才会全心全意帮你!宗瑶他自甘下贱喜欢男人,他不会帮你的女侠,你要看清楚啊!”

    “林大小姐,你也让我刮目相看呐。”嘉华放声大笑:“宗瑶,你妹妹可比你识时务。”

    宗遥闭上眼,淡淡道:“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他。”

第二百七十四章:伤口

    秦绍咬牙切齿想杀人,但看到容宿指缝间渗出的鲜红冷哼一声:“你不去包扎,在这儿耍什么嘴皮子。”

    大成噗嗤一声笑出来,被三个人瞪了眼,灰溜溜进屋拿药箱来。

    容宿大喇喇地坐在琴台上,胳膊一甩不让大成碰他:“谁伤的谁来负责。”眼睛一瞥又飘到听云身上了。

    大成忍不住想捂脸,四爷你泡舒涵的时候手段挺高明的啊,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倒幼稚起来……

    果然,秦绍对容宿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

    容宿讨个没趣却不曾发火,还是笑吟吟地盯着人,手上麻利地倒了药,像感觉不到疼似得迅速包扎好。

    秦绍那边也问的差不多。

    舒涵不是个能吃苦的性子,更别提跟嘉华本就没什么感情,面对一把软剑当然什么都招了。

    “太子府果然不干净。”

    之前宗遥送走舒涵时就是太子府自己的人泄密,以至于让嘉华抢了人,丢到容王府来,妄图破坏容宿和秦绍之间的信任。

    后来容宿搜府,舒涵也能趁乱联系到嘉华,还在今日逃了出来,可见府中被人侵蚀之深。

    “殿下府中只有三种奴才,原府带来的,宫里赐下的和外面买的,如今单看问题出在那个途径的就能顺藤摸瓜了。”容宿在旁开口出招,与秦绍不谋而合。

    见到听云点头,容宿像得到夸奖的小孩子一样凑上前去。

    秦绍避了避。

    “那咱们的事?”容宿满眼期待。

    他觉得听云对他大有改观,说不定不用征文先生的身份,也能再度让她爱上自己。

    那就美了。

    容宿不是个自大狂,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尤其在听云这儿。

    若非太子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他是不想用征文的身份逼着听云做出选择,他希望的是听云像之前那样,一点点爱上他。

    他已经努力了三件事的功夫,现在听云看他的眼神都是含羞带怯没了之前恨之入骨的样子,可见是有成效的。

    容宿的直觉是对的,听云对他当然有改观。

    在揪出容王妃之前,秦绍眼里的容宿就是个杀人狂,屠杀皇室,见死不救害死她父王,还谋朝篡位夺了她江山的佞臣贼子。

    但经历了这么多,秦绍仿佛再次走过了一遍容宿当初的路,而且好巧不巧地选择了和他一样的做法。以杀止杀并不为她厌弃,屠戮皇族更是无从谈起。

    江泰、承安大公主甚至是秦维都有他们必死的理由。

    容宿不是秦绍,还要顾念什么血脉联系,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威胁秦绍皇储之位的隐患,杀之,一了百了。

    尤其是今天得知舒涵早就出卖了她,将她女儿身的事告知容宿后,秦绍对于他前世将秦氏血脉斩尽杀绝的手段已经不那么排挤了。

    换做是她,只怕也不能做得更好。

    而这一切中气绝定性作用的,当然还是裕王一案。

    秦绍终于知道前世父王之死并非容宿见死不救,而是……皇帝施压,无人敢救。

    想到此处,秦绍攥剑的手紧了紧,更无心和容宿谈什么情爱。

    她可以不恨容宿,甚至可以不恨皇帝,但不可能不恨暗中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也是嘉华安排的人?”秦绍逼问。

    舒涵咯咯一笑:“你不问,我也会说的。”

    秦绍皱眉,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舒涵口中轻吐一个名字:“连月,是她买通人手救我出来,还准备了轿子。”

    秦绍眯起眼:“你想借我的手,报复宗遥?”

    “我是说给容四爷听的,四爷,”舒涵看过去,她根本不信“谢听云”是秦绍的表妹,她跟着秦绍多少年,家里有没有表小姐,她还不清楚?

    “即便我活不过今夜,也请四爷提醒殿下小心宗遥,她才是那个跟嘉华勾结的人!”舒涵指证。

    秦绍冷笑:“死到临头还要攀咬别人。”

    舒涵皱眉看她一眼,这个表小姐的语气让她很熟悉,若不是说着燕京话,她都要怀疑从前见过此人了。

    面对舒涵的打量,秦绍有意无意地挺了挺胸,虽然有点尴尬,但这确是最好的法子。

    就像铁栅栏一样将所有人的思维牢牢固化在男人和女人之上,这无异于是区分开秦绍和听云最好的法子。

    容宿没问到心上人的答案,本就烦的很,舒涵还来搅局。

    不过提起宗遥,容宿灵机一动:“宗遥与殿下鹣鲽情深,是太子亲自求娶的太子妃,你休想挑唆我与他作对。”

    秦绍眼神怪异地看向容宿,虽然是事实,但她怎么觉得容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那么奇怪呢?

    容宿这种心性,竟一点也不怀疑宗遥,还在这儿给宗遥打圆场?

    舒涵也气绝,看了看容宿又看看听云满脑袋问号,她就算是想破头也绝猜不到宗遥和“听云”两人在容宿眼中竟然是“情敌”关系。

    实在太复杂了。

    就连秦绍也是堪堪想明白,“你刚才,是在挑拨我和殿下的感情?”

    容宿肃容:“没有。”

    大成憋不住,扭过身背对着两人,无声大笑,嘴都能塞进一只麻雀了。

    容宿脸不红气不喘:“听云姑娘与殿下是表兄妹,我岂敢挑拨,”他眼睛一眨,好生真诚:“我还指着人殿下这个大表兄呢。”

    又来了……

    秦绍软剑一横:“你再口出狂言,我就……”

    “你就杀了我?”容宿扬起眉,泼皮无赖似得把脖子凑上来,秦绍少不得要挪开两寸刃锋,容宿就笑得更欢,听云舍不得伤他呢。

    秦绍是真看不下去,软剑一弹,背面在容宿颈上打出一条红痕:“离我远点。”

    容宿站住不动了,不能逼得太紧。

    秦绍松了口气,看到一旁表情隐忍又怨愤的舒涵觉得现在还不能跟容宿把话说死了,便清清嗓子道:“这个女人,还请四爷看管几日,待我……待我禀了殿下查出府中奸细,再做处置。”

    容宿一笑:“全听姑娘安排。”

    秦绍磨牙,明明是他分内之事,却说得像是为她做了多大牺牲似得!

    她不想再啰嗦,飞身便走。

    容宿望着墙头半轮明月半晌不动。

    “爷,都走了,咱怎么处置这位啊。”大成问。

    “你安排吧,我伤口疼……”容宿没耐烦地挥手,只留下一身鸡皮疙瘩的大成风中凌乱。

第二百七十六章:殷照

    普通女子哪能开口闭口就把皇帝的心思都算计进去?即便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吧。

    “我?我是胶东任家的女儿,你不是知道吗?”任艺璇笑笑。

    宗遥盯着她打量,自己是没见过真正的任艺璇的,但是容宿、秦绍反反复复抓过她多次,对于任艺璇的样貌是清楚的,应该不会抓错。

    “你们胶东可真是人杰地灵,连个木匠家的女儿都深谙上意?”宗遥反讽。

    任艺璇不以为意。

    “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何必互相碾压。”

    宗遥冷笑起身,走向内室:“过了这件事,还是不要联系的好。”

    “连月,送客。”

    任艺璇离开时并没有注意到宗遥一直攥紧的左手,直到四下无人,他才摊开掌心,把白净的指尖上按在唇上:“殿下……”

    次日一早,容贵妃宫中乱成一团。

    刑部与容宿手下的禁军同时出动抓住嘉华是好事,但与之一起被抓的殷统领却成了嘉祥宫的催命符。

    贵妃娘娘一早就派了人去刑部打点,哪知刑部的人跟锯嘴葫芦似得一个屁也放不出来,气得贵妃摔了三个盏,命人叫容宿来。

    “姑母,”容宿恭恭敬敬行了礼。

    虽说容贵妃是为了报复容王妃制衡小容妃才如此扶持,但他能有今天贵妃功不可没,容宿并不打算跟贵妃翻脸。

    “宿儿,殷……殷照到底怎么回事?”容贵妃上前扶起他。

    容宿答:“殷照似与嘉华有所牵连,不过姑母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审个清楚明白,不会牵连姑母。”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姑母的脾气,养尊处优多年心气儿高傲,但并不贪心,对后位都无什么念想何况是朝廷大局。

    所以嘉华想用殷统领来陷害容贵妃,简直痴心妄想。

    容贵妃稍稍安心:“你是个有良心的,不枉本宫疼你多年,那……殷照何时能放出来?”后半句贵妃问得也有些心虚:“本宫知道他犯了事恐难恢复身份,但他是本宫宫禁统领,知道好些说不得的事,连你上次落难也是他暗中奔走……”贵妃瞄了容宿一眼,才道:“你不会放任他不管吧?”容贵妃故作镇定地端起茶盏欲饮。

    容宿眉头一挑,显然误会了贵妃的意思:“姑母是要……”他横了横手在脖子上。

    啪地一声,贵妃手里的茶盏掉地上摔了个稀碎。

    容宿脸色变得比贵妃还快。

    殷照不过是个小小的内宫侍卫,即便是贵妃心腹也不至于如此得宠吧,难道……

    “不,我当然不是要杀他!”贵妃清了清嗓子,用脚把碎瓷拨拉到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也别多心,只不过本宫培养一个心腹不容易且他办事还算可靠……”

    “背着您约见嘉华,公然拘捕,办事可靠?”容宿挑起眉毛。

    贵妃脸又黑了黑:“多的你也别问,但这个人你得给我保下来。”

    “保不住。”容宿淡定回道,也不管贵妃脸有多黑就道:“不满您说,我今儿来本就是建议您弃车保帅的,殷统领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他若忠心护着您我兴许还能找到机会留他一条命。”

    贵妃沉默良久:“他会的,你也一定要尽心,知道吗?”

    容宿眉头动动应了声是。

    出了贵妃宫中,他步子慢慢吞吞一转直奔刑部大牢。

    原本他不打算这么快就提审殷照的,但今天看贵妃的态度,他不提怕是要被别人抢了先。

    容贵妃是潜邸时就进了太子府的,又有容王府这样的靠山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即是如今也是圣恩隆重,连年轻貌美的小容妃都压不过去,想培养一个心腹还能有什么不容易?

    “开过口吗?”容宿一边往大牢里走,一边问负责关押的心腹。

    “一直没开口,挨过两轮审一个字都没吐。”对这样的人都是有些敬重的。

    容宿皱眉:“谁审的?”

    他是皇帝钦点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哪个不开眼的敢越过他提审?

    “曹大人。”

    刑部尚书,三司之一,提审人犯倒是情有可原。

    容宿继续往里走,“容闳来过吗?”

    “没有。”

    “也没去看过容王妃?”

    “没有。”

    容宿笑了:“他可真是沉得住气。”

    没抓住容闳的把柄,容宿也不气馁,“这几日,殿下或许会允容闳掺和这个案子,你到时候聪明些,别给他和殷照独处的机会。”

    容贵妃是容宿在宫里的唯一助力,而容闳要娶毓灵公主又有小容妃这个妹妹在,显然是要跟他分庭抗礼的,容宿可不想冒险让容闳抓住贵妃什么把柄。

    就算秦绍信得过容闳,他也信不过。

    漆黑的监牢阴暗潮湿,晚秋渐凉,在牢里更明显,身子骨稍差些的都容易冻出病来。

    殷照熬了两轮刑讯,身上皮肉绽开,伤痕累累地坐在椅子上听到脚步声连眼皮都没抬,压根就不想理会。

    容宿命人打开牢门,走进去:“殷统领。”

    殷照听到他的声音一颤,抬起头正对上容宿年轻俊朗的轮廓,“容……四爷。”

    容宿摆摆手让人退下:“我刚见了贵妃。”

    殷照抖得更厉害,慌忙解释:“贵妃娘娘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一人所为!”

    “你为什么了?”

    殷照一窒,“我……我……”他眼睛频频转动,却什么细节也说不出来。

    “起初我还怀疑过贵妃,不过现在看来,当真是有人想让我们窝里斗。”容宿笑了笑,坐到一旁,“殷统领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与我,也便我想法子帮你脱身。”

    殷照攥紧拳头牙关紧咬。

    容宿的耐心一点点耗尽:“贵妃娘娘说你不会出卖她,现在看来,她还是看错了。”

    殷照脸色一白:“我没有……我,我是忠心娘娘的。”

    “还有个但是,”容宿笑笑,走出门去,殷照虽然着急却仍没开口。

    “走吧,去看看嘉华。”容宿离开。

    大成还有些迟疑:“您不像个法子让他说实话?我看他对娘娘还是忠心的,不会希望把娘娘牵扯进来。”

    “忠心有什么用,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护着,所以只能闭口不言让贵妃委屈。”容宿冷哼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只有嘉华开了口,殷照这边才能撬开。

    而嘉华,似乎已经等了容宿多时:“四爷想问什么,安晴知无不言。”

第二百七十七章:贵妃

    嘉华此刻已经摘了牡丹面具露出真容,的的确确是慈安宫中的二等宫女,安晴。

    “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吧,我看看哪条能信。”容宿漫不经心道。

    安晴也笑了。

    “四爷这么说我倒不知从何开口。”

    容宿招手,大成呈上托盘,容宿捡起一枚银铃递上去:“那就先从这个铃铛说起。”

    他检查过了,再普通不过的银铃,表面毫无装饰,除了形状和他娘的那枚相似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寻常女儿家的玩物罢了,四爷感兴趣可以去银匠铺子打上几个玩。”安晴说的很是自然,长安城也有不少女儿家打这样的银铃装饰。

    容宿放下银铃铛,转手拿起那张牡丹花面具:“这个呢?一点眉。”

    安晴微微眯起眼:“我若这么轻松就招供,四爷怕是会怀疑我话中真假吧?”

    “你这么轻松就落网,我是否也该怀疑你的真假?”容宿挑眉,安晴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让四爷见笑了,我一介女流,能有今天已经值了。”

    “你口口声声唤我四爷,看来是跟容家关系匪浅了。”

    “王妃娘娘栽培我,帮过我,我自然要叫你四爷。”安晴招出了容王妃,不过这事早就知道的情况,慈安宫中有人见到两人偷偷会面无可抵赖,容宿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那宫中和你接头的人是谁?容岚?还是……”

    安晴眉头一挑:“四爷不是已经抓住人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就想问问,是哪位主子对你有大恩至此,让你豁出命来陷害贵妃?”

    安晴干笑一声:“四爷错了,我不是陷害,我是报复。”

    “哦?”

    “若不是他们出卖我,我怎么可能落入你手。”

    “你是说殷照为了陷害你,把自己也搭进去?”容宿嗤笑。

    安晴分毫不让:“四爷不是还相信他们是无辜的吗?”

    容宿脸色变了变。

    真真假假,实难分辨。

    或许幕后黑手真的是容贵妃,因为安晴身份暴露便丢卒保车,也利用容宿平时对她的信任以及和容闳的矛盾迷惑容宿,兵行险招除掉安晴灭口。

    当然,也可能是黑手另有其人,安晴不过是过于忠心,知道自己藏不住索性拼得一死祸水东引,可若真如此,她又是用什么法子把殷照引来的?

    容宿一无所获,转身出了大牢。

    曹国舅一早就等在牢门口:“容大人可有收获?”他脸色焦急,显然是想早了解早放松。

    容宿看到他好不客气地拱了拱手:“还要劳烦国舅爷手下留情,别要了人命才是。”

    “这……这就见笑了,本官也是急于问个结果。”曹国舅有些尴尬,刑讯殷照的事的确是他操之过急了,“对了,殿下来了,正在大堂等你。”

    容宿眼睛一亮,旋即皱起眉:“来的是殿下?”不是容闳?

    以他对殿下的了解,有了争听云这一桩,只怕殿下就要把所有好事全推给容闳了,更别说他院子里还扣了个舒涵。

    按说起来也有趣。

    他如今已经替秦绍扣了三个女人,舟舟、林家大小姐还有舒涵。

    殿下却连个女人都不舍得赏他呢。

    “见过殿下,”容宿虽有些许不满,但态度很好,殿下迟早是他的大表兄。

    这边大表兄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倒不是因为想给容宿脸色瞧,而是单纯受不了容宿看她时的眼神。

    经过昨晚的连翻惊吓,秦绍已经有些杯弓蛇影了,看到容宿就会想到那句喜欢听云,下一秒就是腰上宗遥那双手的触感,简直让她头皮发麻,只想尽快了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让一切步入正轨。

    虽然,连她自己对“正轨”也没什么准确的观念。

    “容卿审了这么久,可有收获?”秦绍已经翻看过曹国舅那毫无收获的审讯记录,但容宿的答案也不容乐观,他说了两种可能后,秦绍笑了。

    “不可能是容贵妃。”秦绍开口,替他一锤定音。

    容宿眉头一挑:“臣多谢殿下信任,不过……”

    谁信你了。

    秦绍忍不住吐舌头,开口道:“容贵妃对你多年栽培之情不假,你无需怀疑,眼下宫中除了她,也就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了。”

    她如今已经摸出大概规律,前世容宿设计陷害也好证据确凿也罢,除掉的人多数都是对她抱有歹意的。

    而容贵妃,是唯一一个容宿没有动过的人,可见这位贵妃虽然孤傲冷僻但对容宿着实真心,不会这么算计他。

    真正的黑手另有其人。

    容宿捏了捏拳头:“皇后娘娘。”

    秦绍漫不经心地拿起那颗平淡无奇的银铃铛:“且看看我这个好‘娘亲’想做些什么吧。”

    容宿看到她掌心的铃铛忽然眼皮一挑:“殿下别动。”

    秦绍动作一僵,就见容宿面容严肃地凑上前来,伸手覆住银铃的同时与秦绍手指有了短暂摩擦。

    秦绍喉头下意识滚了滚,微抬头才意识道容宿的半截侧脸距离这样近,近到她险些丢掉了反抗的力气。

    “别动,”容宿只是一个制止她抽回手的眼神,就让她肌肉僵硬,耳边鬼使神差地又响起了那声“我喜欢听云”。

    像在瞬息点燃了她的脸。

    容宿说的是喜欢她,喜欢她这个人。

    不论听云是不是她的身份,都不可否认容宿喜欢的是她本人。

    一个……不知情的暗恋者,竟然是容宿。

    “殿下请看,这个银铃铛里面有刻字。”容宿没想到秦绍会如此挣扎,只是指着里面一处道。

    “呃,嗯,这个……”秦绍收敛心神仔细看去,“这么小,似乎只是个划痕。”

    “如果看的人是在深夜且角度微妙呢?”容宿说出一个可能。

    秦绍挑眉:“你是说……”

    “我要入宫一趟,请殿下为我做主,留住二人性命。”容宿抱拳,急匆匆跑了出去。

    秦绍冷哼一声:“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私事也敢使唤她。

    秦绍在空无一人的大堂扫了眼,两步走上堂上正坐,一拍惊堂木:“来人,提审人犯安晴、殷照。”

    刑部的人匆匆把人带上来,因为殷照有伤,秦绍便命他先到后堂由玉成先生帮忙疗伤,打算自己先会一会安晴。

    堂上,安晴还是对付容宿的那一套话:“指使我的人,就是容贵妃。”

第二百七十八章:私情

    容王府,容王召集幕僚商议这一连串的事。

    “王爷王妃如今难以洗清,还请您早做打算。”周斌亲自劝说。

    不论最后查出是宫中哪位贵人做的,容王妃这次都是逃不掉了,不如早日丢卒保车,或许还能稳住容闳在朝中地位。

    只需要休书一封,容闳也能清白一些,不用再背着一个罪妇娘亲的身份。

    “此时休妻,只怕陛下也要觉得本王凉薄。”容王迟疑道。

    “但如今王妃所为种种都要牵连您和世子,您不能坐视不理啊。”周斌道。

    容王也暗恨。

    这个蠢货,早就告诉她不要引火上身,她偏不听,如今落入瓮中还要牵连容王府名声。

    “先拟休书吧。”容王挥挥手。

    周斌手下的文士立刻起身下堂,容王则踱步两圈,似乎在找突破的机会。

    “王爷!”手下探子噗通跪倒在地:“王爷大事不妙!”

    容王冷面:“说。”

    “太子亲自提审,安晴招供说……说指使她的人是、是贵妃娘娘!”

    嘭地一声,容王砸了桌子一拳:“荒唐!”

    “王爷息怒,娘娘什么脾气您清楚属下们也清楚,但也抵不过旁人如此诋毁啊。”周斌急道,容王没好气瞪他一眼:“本王不清楚吗?”

    周斌好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四爷在,四爷的性子一定能保住娘娘,洗清王府冤屈。”他说。

    容王摸摸鼻子,“只怕这小子信得过贵妃却信不过本王。”

    “王爷言重了,四爷心里还是敬重您的。”周斌拱了拱手,容王却没他那么轻松:“自从太子来了长安,这些事闹了多少场了?”

    周斌掰掰手指,简直数不胜数。

    对方分化秦绍与容家,分化容家父子兄弟之心从未停过,而且每次都出手歹毒。

    “殿下第一次怀疑我的时候,老四还去你那儿求证过,你看之后的这些事,他还有求证过一次吗?”容王笑说。

    “四爷只是太忙了……”

    “周先生是觉得本王老了,禁不起风浪,还是觉得本王糊涂到这个地步?”

    容宿若不怀疑,早就主动分享他的消息了,可整个容王府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他半点讯息,全是容王自己的线人在传递,其心可见。

    “都说女生外向,本王这个儿子不也如此?”

    为了太子,连王府的安危都不顾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真到了关键时刻四爷一定会以王府为先的。”周斌还在打圆场,容王冷笑:“希望如此。”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放肆推开,阳光刺目……

    容宿并不知道容王那边做了什么,他只是急着入宫求见贵妃,当初他将刻有尹萱字样的银铃铛交给容贵妃求救后,银铃铛就一直在贵妃手中。

    此次安晴手里又有那样一颗足以在在晚上迷惑人的银铃铛,容宿不难想到这颗银铃很可能就是要挟殷照的关键,所以他急着赶来问个清楚,谁知压根没见到贵妃。

    “娘娘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心情烦闷,已经几夜睡不好,今次好不容易歇下要我们任何人不得打扰。”宫女们大加阻拦。

    容宿不能硬闯,又急着见人,索性拿出东宫禁令:“嘉祥宫大统领殷照入狱,我奉旨清查他房间物品,还不开门?”

    他高举令牌,一声令下,众人冲入宫苑之内。

    容宿所为虽然是兵行险招,但见效神速,大队人马冲入嘉祥宫中按理早就会惊动卧室内的贵妃,可直至容宿的人将上下搜了个遍,也没看到贵妃踪迹。

    “贵妃娘娘呢?”容宿冷冷问道。

    容贵妃一身普通宫女装扮,摘了兜帽,已经站在容王面前。

    “你,你怎么回来了?”容王脸色一变,下意识命人速速合拢门窗,周斌也赶忙退下并封锁消息。

    贵妃私下回府,可是大罪。

    “我若不来,大哥怕是要袖手旁观了吧?”贵妃冷笑。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容王冷下脸,“还是说你有什么险,是我会袖手旁观的?”

    贵妃走进两步,直到容王宽大的阴影遮住她鞋面时才停:“殷照,你要帮我救他出来。”

    容王冷笑:“你应该感谢本王容他活了这么久才对。”

    容贵妃脸色瞬变:“果然是你陷害我?!”她攥住容王胸口,被容王狠狠拍开:“你胡言乱语什么,怎么可能是我的人!”

    贵妃颇有些崩溃:“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要杀他,你早就想杀他了是不是?”

    “糊涂,”容王摔袖,“我就算要除掉他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容王妃牵涉其中,王府岌岌可危,容王怎么会自讨苦吃,在这个时候给容贵妃难看。

    容贵妃冷静了些,松开攥着容王衣襟的手,有些失神地坐在椅子上:“不是你,还会是谁,还有谁知道?”

    容王问:“是谁给你递消息,让你回府的?”

    “没有人,是我自己担心他。”

    “你这是关心则乱!”容王拂袖,一把抓起贵妃胳膊:“快,立刻给我滚回宫去。当年的事若不翻出来,他或许还能有条活路,若是翻出来,容王府都得为你陪葬!”

    容贵妃就这样被拖到房门前才开始冷笑:“哥,你还是这幅德行。”

    容王的手像触电一样松开。

    “怎么,怕我和他的私情被人发现?你早做什么去了?”容贵妃整理了衣服,耍起无赖来:“总之,你若不能保他平安,我也不能保这王府平安。”

    “你!”容王气得虎目圆瞪,磨牙切齿道:“你为了一个男人,连家族荣辱都不要了?”

    “我就是太在乎这些才会受制于人这么多年!”容贵妃瞬间崩溃,眼泪决堤一样涌出来:“当年父亲用一幅见鬼的画像就把我逼进太子府,如今你也来逼我!”

    容王脸色讪然,容贵妃则抹了把脸将眼泪逼回去:“别忘了你当年答应了尹萱什么?老四若是知道,你觉得这颠覆容王府的事还轮得到我和殷照东窗事发?”

    “住口!”容王恶狠狠地将妹妹推开,肩头剧颤,半晌才道:“到底还有谁知道你和殷照的事?”

    容贵妃皱眉,她想不出来。

    “从一开始就有人在算计我,他希望我与陛下离心离德,希望容王府万劫不复。”容王喉结滚动,按着妹妹肩膀认真道:“你和殷照只是这个人手里的棋,阿宁,不要中计,不要与我……骨肉相残。”

第二百七十九章:舅舅

    容贵妃的泪水在瞬间就决了堤。

    她双膝一软跪坐在地:“我怎么会跟哥哥骨肉相残,我怎么会害大哥,我……我若不是为了父兄为了容家,我怎么会嫁给太子,怎么会入宫!我怎么会……对不起他。”

    容王闭上眼,旋即半蹲在妹妹面前扶她起来。

    “哥,我不喜欢太子,我从来都不喜欢太子的,我也不喜欢陛下,我……”容贵妃抱住容王泪如雨下:“我装了这么多年,我好累好累啊。”

    “我知道,哥……都知道。”容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声音格外克制,“当年那副太子画像不是你画的,我知道。”

    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先帝亲自做主,指了名不见经传的四品小官冯家的女儿为太子妃。

    这是为了避祸外戚之乱。

    毕竟刚经历了窦氏一难,满朝文武都对一个实力强大的外戚心存芥蒂。

    所以容家的女儿本来不必送去服侍太子。

    容贵妃彼时只有十六岁,正是议亲的年纪,但早就和殷照两情相悦。

    偏偏这个时候,容王府流传出一副画像。

    画的正是太子本人。

    栩栩如生,格外传神,落款唯有一个容字。

    这幅画在长安辗转多番,闹得沸沸扬扬,全都说尚在闺阁的容贵妃对殿下痴心一片,只不过碍着容家的强大势力,未免皇帝忌惮而藏在心中。

    最后闹得连先帝也知道了。

    先帝拿着画像先夸了一番,又亲自问了太子的意见。

    皇帝彼时也是少年,得知有女子爱慕他甚深,又是容恺同的亲妹妹,自然不会拒绝。

    赐婚的圣旨就这样抬进了容王府。

    当晚,殷照神秘失踪,生死不知,容贵妃也险些寻死,可为了容家上下,她不得不咬牙入宫,还要忍住恶心扮演一个痴心角色。

    殊不知这些年她每每对着皇帝都是满腹苦水,无处倾诉。

    容贵妃泪眼婆娑地看向兄长:“父亲为了逼我嫁进太子府,逼我离开殷照,我不想的,哥你懂我的,这些年我的心早就死了,我只想……只想就这么过下去就算了的!”她抓住容王的手,像孩子似得辩解着:“我和殷照什么都没有,他是贵妃,他是禁军统领,我们从没有半分越矩。我只想这样老了,死了,让他陪着,这样也错吗!”

    “不错,不是你的错……”容王像年少时一样拨开妹妹额前被泪水浸湿的秀发,“放心,有哥在呢,不论是谁,都扳不倒容家。”

    容贵妃吸了吸鼻子,被哄着起了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王府回了宫。

    容王拳头捏得咯吱响。

    周斌小心上前:“王爷,您是要提前……”收网了吗?

    “殷照,”容王忽然想到什么眸光一变,“带上三十精锐速速随我去刑部。”

    刑部大堂上,安晴什么都招了。

    从南郊密林的那场行刺开始,她是如何借着大公主的车架屡屡出宫,又是如何在江泰、大公主和容王妃之间周旋的,再到后来,她还交代了许多大公主与朝臣联系的证据。

    “承安公主一案陛下已经御览过,你招得再多都是废话。”秦绍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价值连城的供词。

    负责记录的小官楞住了,不知道这句该不该写进去。

    秦绍站起来,慢慢道:“陛下都不追究,你如今又来招供,到底是和这些人有仇,还是和孤有仇?”

    安晴脸皮微抽动,干笑一声:“太子可真谨慎。”

    “还是你不够狡猾,给我孤这么好的机会收揽人心。”秦绍微微一笑。

    若是她立功心切,这次安晴招供的所有人都逃不掉,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她能一连揪出一大波官员料理,倒是功不可没是真,得罪满朝文武也是真。

    可不巧的是,秦绍就偏偏有这化危机为机会的手腕。

    “今日孤不审你这些,你就是说了,孤也不会记录在案,你猜传出去会说什么?”

    安晴微不可查地磨了磨牙:“殿下胆子真大。”

    “御史台参两本,陛下斥责两句,不痛不痒,但孤得的人心也不少吧。”秦绍负手一笑,命人照办。

    安晴冷着脸,也不再自讨没趣。

    “那我就说些殿下不知道的。”安晴双手被反绑跪在下方,现在抬头道:“我只跟殿下悄悄说。”

    秦绍眯起眼,“好。”

    安晴看着她步步走来,面带微笑地凑上前:“殿下可知道殷照的真实身份?”

    秦绍挑眉:“什么关系?”

    说实话,看到容宿匆忙离开的架势,她也有所怀疑。

    “殷照,是贵妃娘娘的旧情人,是容宿的……”安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冷笑着吐出一个词:“舅舅。”

    秦绍顿时双目圆睁,怎么可能?

    几乎同一时间,她肩头的胎记第三次剧痛将她从震惊中唤醒。

    她已经摸清楚胎记剧痛的原理。

    生命危险。

    只要她有生命危险,胎记必定会剧痛示警,而且是极其近的时候才会开始示警。

    所以秦绍在感受到剧痛的时候就做出反应。

    她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但正常人都知道遇刺之前先做出移动才能规避,何况秦绍这样的练家子,就见她身形一矮整个人忽然蹲下身双手抱膝向后滚去。

    落地瞬间秦绍就看到安晴目光凶狠,如狼犬一般张大了嘴,一口银牙间隐隐带着淡黄色的唾液,像张口的毒蛇一样朝她咬来。

    可以想见,秦绍只需要被她咬破一点,就要小命不保。

    “牙间藏毒!不要让她自尽!”秦绍逃出生天,旋即大喝。

    毒既然能要她的命,安晴自己怕也不能活!

    侍卫们疯狂涌上按胳膊的按胳膊,抓下颚的抓下颚,可安晴口中有毒又豁出命去谁敢真不要命地去掰她的牙,而她只需要咽下一口唾液就足以赴死。

    很快,人就抽搐着口吐血沫,瞪着硕大的眼睛咽了气。

    “混账!”秦绍拂袖掸开一桌子东西,指着刑部这群废物:“你们一个个竟然连个毒囊都搜不出来?让她藏在口中这么久?”

    曹国舅已是满头大汗,匆匆忙忙站出来认罪:“殿下息怒,都是下官的错,险些害了殿下性命!”

    秦绍哪管他说什么,只想起安晴临死前那句容宿的舅舅。

    如果是真,那她对容宿的了解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了。

    秦绍忽然间有些胸闷。

    容宿,前世的他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第二百八十章:劫囚

    秦绍心事重重,一刻也不停地赶往后堂。

    “殷照!”她反应神速,在前堂乱起的瞬间就意识到后堂的殷照恐不安全,亲自带禁军赶过去,果然见到一名小厮鬼鬼祟祟出门。

    秦绍一脚踹开大门,玉成先生在一旁整理银针,而一旁侍卫正要将小厮送来的药给殷照灌下去。

    这人可能是容宿的舅舅。

    秦绍飞起一脚,踹翻了药碗,廊下的人也将小厮擒拿押解上前。

    玉成先生警惕性极高,见状俯身检查药碗,眉头一皱:“殿下,药没什么问题啊。”

    秦绍皱眉,又看向瑟瑟发抖的小厮。

    曹国舅也满头大汗地跟过来:“殿下,这这是怎么了?”

    秦绍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孤心情不好,怎么,这碗很值钱?”

    “不值钱,不值钱。”曹国舅赔笑,哪儿敢真跟秦绍要钱,至于被踹了一脚的侍卫,那也是他的荣幸,别人想被太子殿下龙足踹一脚还不成呢。

    秦绍挥挥手命人退下,自己要独自审问殷照。

    殷照面对她可就没有那么多的感情,满脸冷漠,打算开启一问三不知状态。

    秦绍伸手就是一枚银铃铛。

    殷照眉头微皱,没说话。

    秦绍好笑,没想到容宿那么奸滑善辩的人,竟有个锯嘴葫芦的舅舅。

    “这是安晴手中的银铃铛,唯一一枚。”秦绍提醒。

    殷照脸色变了变,还是没说话。

    “知道容宿为什么不在吗?”秦绍拉过一个凳子坐到他对面:“他入宫去见贵妃了,不过我料想,他见不到贵妃。”

    殷照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容宿猜到你是为了那枚刻了尹萱的银铃铛才会受制于安晴,所以要去贵妃宫中问清楚,看看这些年贵妃对他照顾有加,到底是念着他生母的好,还是有别人念着贵妃只是……爱屋及乌。”

    殷照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僵硬一瞬,大为诧异地看向秦绍。

    他在宫中帮贵妃和容宿办事,对朝局了解的不算清楚,只是听说太子重情重义多有智谋,尤其是一场君臣反目将容王妃这条老狐狸揪出来,手段漂亮。

    但身为容宿的舅舅他总是偏爱自家孩子多一些,所以他总觉得这些都是容宿献计,太子只是个优秀的执行者,没想到今日一见太子眼光毒辣,一下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你也不必装哑巴,你进了刑部大牢这事儿就瞒不住,你早些交代我也好早做准备,至少不会牵连娘娘和容宿。”秦绍循循善诱。

    她必须要殷照配合,才能成事。

    谁想这殷照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根本不信她的话。

    “殿下,容王求见!”小厮嘭嘭叩门,殷照脸色沉了下来。

    秦绍捏起拳头:“孤知道,你和我一样根本不相信容王。”这句话殷照倒是认同的,看秦绍的眼神也多了些探究,秦绍乘胜追击:“方才在大堂,安晴行刺于我临死前还告诉我你的身份,就是想让我怀疑容宿疏远容宿,你既是他的舅舅就当真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殷照咬牙,他现在有些糊涂。

    安晴死了?

    死前还要说出他是容宿舅舅的身份,那安晴是怎么知道的?

    他若现在为了容宿配合殿下,岂不是在向殿下证明安晴的话没错?

    秦绍捏了捏眉心:“你现在想也想不明白,要做的就是选择相信孤,还是相信外面的容王。”她指向门前。

    外面传来了铁甲疾行的脚步声。

    “信你,”殷照哑着嗓子做出决定。

    秦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陡然出手将人击晕,后堂立刻涌上不少暗卫,秦绍吩咐几句,才推门而出。

    “容王,好久不见。”

    容王顺从行礼:“见过殿下,”他向内张望:“臣行经衙门,听闻殿下遇刺,特来请安。”

    秦绍摆摆手:“劳容王费心了。”她全没有让容王见殷照的打算,但容王此次前来却是为了将殷照带走。

    二人利益冲突,不免要勾心斗角一番,秦绍如今初登太子之位和根深蒂固的容王可比不起,故此——

    “有刺客!”后堂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容王脸色一变,带队冲上前时却和秦绍的禁军冲撞起来,双方都想先一步进门,可这彼此不容的架势瞬间变成你推我搡,耽搁了好些时候。

    秦绍做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架势,一连骂了三声混账。

    容王脸色铁青,算是看出了门道,他竖起手掌:“退后,让禁军先行!”

    总算清出了道路,冲进去时,殷照已经被人劫走,座位上只留下一枚银铃铛孤零零地躺着。

    “堂堂刑部后堂,竟被人公然劫走要犯,本王一定要在御前狠狠参上一本!”容王磨牙,恨不得一掌拍碎银铃,这简直是挑衅。

    曹国舅哆哆嗦嗦,不知如何是好。

    秦绍则是勃然大怒,“光天化日简直是无法无天!”她抬手下令下令,禁军迅速出动,追拿凶手。

    这下连容王也无法说秦绍的不是,只能怒斥一声拂袖而去。

    秦绍勾起唇角。

    “殿下,殿下下官冤枉啊!”曹国舅一脑袋的汗赶着上前请罪:“下官实在不知这些贼人是如何混进来的。”

    这一日之间,辛苦抓到的安晴自尽,殷照又被人“劫走”,陛下若知道还不剥了刑部上下的皮!

    秦绍冷着脸:“国舅爷一向勤勤恳恳,相信陛下也能理解,不过安晴口中藏毒一事孤也无法为你开脱,大人,自求多福吧。”

    曹国舅被噎了回去,秦绍已经堂而皇之的离开刑部。

    “大人,属下查了根本……根本没有贼人入侵的痕迹啊。”刑部官员们对此都很忐忑,可反复检查之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曹国舅这下有些明白了。

    殿下,只是不想让殷照落在容王的手里,或者说,殿下只是想把人攥在自己手里。

    “殿下这是信不过我们刑部吗?”手下官员忐忑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曹国舅脸上惶恐的表情渐渐收敛,“此次劫走人犯的,应该就是一点眉余党,不能松懈,继续追拿。”

    手下官员面面相觑,低头应:“是。”

    太子府,秦绍见到了秘密带来的殷照:“这次,我想听实话。”

    殷照闭上眼:“我信的不是殿下,而是宿儿,希望殿下不要让我失望。”

    他信的,是容宿信的太子。

    秦绍面无表情:“说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想见

    容宿在嘉祥宫里搜了一圈,贵妃都没有露面,可见贵妃当真不在。

    他脸色难看,快马赶回王府。

    贵妃要他救殷照收效甚微,索性就求到容王那儿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容宿留在府中的眼线很快禀报说:“王爷的确见了一位神秘客人,而且客人走后,王爷就带人去了刑部,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容宿捏紧拳头,他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种超乎掌控的事让他颇为不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四爷!”大成一路小跑才赶来报信:“安晴在大堂上行刺殿下未遂已经自尽,而且殷照……”

    “殷照怎么了?”容宿急问,他对殷照身份存疑,当然格外关心。

    “殷照在刑部被人劫囚救走了,不过属下多番打听,觉得像是殿下做的。”

    容宿皱眉重复:“殿下?殿下是为了躲父王?走,”他大步出门又踟蹰不前,他有些担心秦绍会不会对他说实话。

    “殿下对我并不算信任,贸然前去要人,只怕会惹殿下反感。”

    容宿心里,自己是一个敢和殿下抢女人的臣子,何况秦绍对他本就不信任,听云一火上浇油,只怕……

    “四爷,殿下派人来请了!”大成听到消息简直欢喜坏了,“四爷,您总算熬出头了。”

    “别高兴得太早,或许是别的事。”容宿清了清嗓子,可赶过去的速度比谁都快,大成跟在后面小声嘟囔一句:“口是心非……”

    天还没黑,秦绍就等到了容宿,她将殷照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殷照本名尹钊,的确是容宿生母尹萱的亲生弟弟,容宿的亲舅舅。

    当年尹家蒙难,十二岁以上男丁全部赐死,女眷没入奴籍,但尹家姐弟一直是在一起的,所以容王救下尹萱的同时,其实也救回了年仅十岁的尹钊。

    尹萱原是容王的未婚妻,经历窦氏之祸落入奴籍,是再也不能成为容王妃了,但她感激容王救助之情甘愿无名无姓委身于他,且一直想为容王生一个孩子。

    那时的尹家姐弟在容王府生活还是很不错的,尹钊便认识了容筱宁,也就是当今的容贵妃。

    少年儿女的感情来得又快又坚固,待到贵妃入宫尹钊忍受不得逃离容王府。

    “后来他就入宫成了禁军统领,因为有妃子想暗算贵妃,他情急之下暴露身份才与贵妃娘娘相认。”秦绍看了容宿一眼,尽量说得简短清楚。

    “所以当年姑姑突然对我荣宠起来,是因为与他相认,受他所托。”

    秦绍点头,不知为何,她反倒紧张地捏了捏手指:“虽然如此,但她到底是你亲姑姑,总有一点真心。”

    容宿呵笑一声,挑眉看向秦绍:“殿下在担心什么?”

    秦绍清了清嗓子反问:“孤担心什么?”

    “殿下是担心我承受不住旧事,还是在……关心我?”容宿说就说了还伸长脖子来看,秦绍只能收起翻白眼的冲动,摆出虚伪的假笑:“孤关心臣属,有何不可?”

    “殿下要真关心就该应了那一诺。”容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秦绍听见。

    女孩嘭地一声拍案而起。

    “后来呢?殿下这么谨慎不会只有这一点故事吧?”容宿从善如流地引入下一话题。

    秦绍磨牙,索性挥手让他进去:“孤懒得做这个好人了,你自己问去吧。”

    容宿还有工夫开玩笑,看来是心够大。

    尹钊等在里面,他不是第一次见容宿,但以亲舅舅的身份却是第一次,局促不安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后来呢?”容宿问,“你不与我相认,总有原因,别说奴籍的事,殷照的身份可不是奴籍,谁给你弄的?”

    尹钊苦笑,“姐姐会欣慰的,你如此聪明敏锐。”

    “吃过苦还能熬下来的人,都会成精。”容宿很会戳人心里最嫩的地方,一句话就让尹钊愧疚不已。

    “我离开王府不是为了娘娘,是因为……姐姐撵走了我。”尹钊闭上眼,将真相和盘托出。

    当年他本想去质问容筱宁,问她为何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时候,还要去思念太子。

    可尹萱拦住了他。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去肖想容王嫡女!”尹萱一巴掌打在弟弟脸上,自己也泪流满面:“尹家已经败了,你不再是尹家的少爷,休要自取其辱。”

    她拿出藏着的银两和一张良籍塞给了弟弟,“去吧,寻一条出路,别再姓尹了。”

    他震惊不已,姐姐不过是被救来的,怎么有本事搞到良籍。

    那是尹钊才明白,自己和姐姐不过是容王的一颗棋子,一颗忠义守信美名的棋子,而他的姐姐更早一步了解到这个真相,所以才给弟弟谋了一条路。

    “姐夫对你还是真心的,姐姐不要灰心!”尹钊还不死心,“就算王爷心存不轨,但姐夫守着您多年不娶,您也知道的!”

    尹萱却笑得犹如啼血杜鹃:“什么报我忠义,什么痴心不改,容恺同根本不爱我,他只爱……他,”尹萱咬牙切齿却始终没有说出下半句。

    尹钊知道,姐姐的下半句一定是自己两字。

    容王,只爱他自己罢了。

    报答尹萱在他落难时持身不嫁的恩情,不过是为了一场美名,到最后不还是娶了林家的女人进门。

    “别说了,你快走,若活不出个名堂来,也就不配用尹钊的名字。”

    尹钊闭上眼。

    容宿倒还撑得住:“你回来了,查到了什么?当年……娘到底为什么说那些话。”

    容王只爱自己的事他完全可以理解,这些年这个父亲也是这么做的,但他不明白的是,尹萱为何突然那么说。

    “他只是想要个儿子。”尹钊说出真相,“他想要姐姐给他生个儿子,想要很多的儿子,很多的女人,他就是个禽兽!”

    “你敢!”容宿一把攥住尹钊领口,磨着牙却恶狠狠地松开。

    容府里到底有过多少女人,他比谁都清楚。

    “姐姐是彻底绝望,彻底死了心,她被容恺同的忠义骗了,她被骗了。”尹钊痛哭,若不是为了他,只怕尹萱绝不会跟容王虚与委蛇。

    容宿闭上眼,尽管心中早有准备,可真知道这些,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掐死自己。

    因为一场骗局而诞生的孩子。

    “容宿?”秦绍看着他浑浑噩噩地走出来,试探着问道:“还有些事需要你……”

    “我能见见听云吗?”

    容宿盯着秦绍:“我想见她。”

第二百八十二章:无知

    秦绍那点心酸全没了。

    “见个鬼,你给孤滚!”她大发雷霆,命人把容宿丢出去,连事也不想商量了。

    容宿目瞪口呆地抬头看了眼太子府牌匾,两盏明亮的大灯笼摇摇晃晃,负责撵他出来的侍卫还在门前朝他作揖:“四爷,得罪了。”

    大成噗嗤一声笑出来。

    容宿挠挠头,也跟着笑了,“听云还没害羞呢,殿下倒是先替她撵人了。”

    他背着手,翻身上马离开,话却传到秦绍耳中。

    侍卫站在门前禀报,秦绍在屋里就砸了茶盏,在门框上碎成一地也没有人敢推门进去:“滚滚滚!”

    大家都灰溜溜地离开,生怕触了殿下的霉头。

    屋里,秦绍却已经换好了夜行衣,“我可不是去安慰狗贼的,我是去把事情说通了的,嗯!”她恶狠狠地系上了腰带。

    上次去见容宿却意外撞见了舒涵,得知前世自己女儿身的事竟然是从舒涵口中泄露,她一时心乱也就没有提跟容宿划清界限的事。

    结果容宿今天就蹬鼻子上脸。

    还见见听云,呸!

    秦绍一身夜行衣飞檐走壁地出现在容王府院墙之上,一想到容宿脆弱的时候却要找听云说话,她就头皮一麻,浑身不舒服。

    被容宿喜欢,给她的感觉就像被一头双眼冒光的狼王盯上,诡异的危险。

    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

    秦绍打了一肚子腹稿才跃上墙头,心事重重并不影响她的感官,所以攀上房檐的瞬间她便觉察到奇怪之处,今天的容王府太安静了。

    平日里她若想蒙混进来少说也要观察小半个时辰,但今日她却顺顺利利赶上了换班的时候。

    “是容宿吗?”

    她丢了两截瓦片下去,瓦片很快陷入松软的地面,秦绍冷笑,“雕虫小技。”

    秦绍退出王府换了个方向潜入,这次倒是没有陷阱,她顺利进入府中往容宿院子方向摸去,动作谨慎。

    今次不同往日,她提了小心耳边骤然响起一声猫叫。

    秦绍吓了一跳认出金瞳才松口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金瞳风驰电掣地蹿上她肩头,利爪勾破她的衣衫,要不是有所谓的灵猫之首的称号秦绍就拔刀撵猫了。

    “你做什么?得猫瘟啦!”她低吼。

    金瞳恶狠狠地喵了声,爪子还是勾着她衣服朝反方向勾着。

    “是容宿让你劝我离开的?”

    金瞳人性化地表示一番蔑视,但还是往反方向走了两步,显然是让秦绍跟上。

    秦绍拍了拍肩头被划出三条口子的衣衫,“容宿怎么了?是容王责问他呢?”秦绍反应过来,院墙下面的陷阱可能是容宿弄的,为了提醒她有危险。

    金瞳急促地喵了声,似乎在催。

    秦绍回头望了眼容宿的院子大约还要走上一段。

    明日……也能见到容宿。

    她不必冒这个险,在容宿明确提醒她有危险的时候还要上赶着送上门去。

    “这猫成精了吧,连引路的事都能做?”秦绍用脚尖顶了顶金瞳的屁股,惹得金瞳回头就是一爪子。

    秦绍当然早有准备:“看吧,什么灵猫之首,野性未驯,当不得真。”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容宿院子方向走去,步履还比之前急了两分。

    金瞳怒喵一声,四爪踏云般地追上去。

    秦绍使出轻功,倒是比它还早一步越过悬廊,在花园中一窜而过留下一道残影。

    容宿院子附近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兵压境,甚至比平常人还少,秦绍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

    熟悉的鹅卵石上摆着琴台和宝琴,只不过烹茶的人没有青衣白衫地坐在那儿。

    她摸到腰间软剑,警惕地走进去。

    “听云姑娘,”一道女声从屋中传来,秦绍忍不住暗骂:“这猫还真成精了……”

    它通知得对,这里的确有危险。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而且更让秦绍恶心的是,出现在她面前的女人。

    一身罗裙腰带银铃,这分明是秦绍前几此以琴师的身份出入容王府的装束,只不过她头上又罩了一层帷帽,夜光昏暗之下连秦绍都一时难辨真伪。

    那容宿……

    秦绍略微攥紧拳头,目光偏移在黑衣女子身后发现了昏迷倒地的容宿,他眉头紧锁脸上还沾了一点糕粉,似乎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姑娘的身份真是太好用了。”女人笑着抬手,四下里蹿出十数人都着禁军衣衫,但秦绍可以确定这些人根本不是禁军。

    “带着禁军出入容王府,连堂堂容王都不敢说一个不字。”那女人得意讥讽,秦绍逐渐攥紧拳头:“你是怎么弄到腰牌的?”

    禁军并不是穿一件衣服就可以的,首领必须持有禁军腰牌。

    这样的腰牌一共五块,两块在东宫,一块在太子府府,另外两块应该都在容宿手中。

    容宿显然是不会自己害自己,那就只有东宫和……

    “看来姑娘是猜到了,”那女人取出一块令牌单吊在一根手指上,铁令缀着深蓝色穗子转了两圈,也在嘲讽秦绍一把。

    蓝色穗子。

    “果然是他吗……”秦绍闭上眼。

    “要怪就怪你太碍眼了,”那女人冷笑,“跟她啰嗦什么?”舒涵从她身后走出来,对上秦绍的目光犹然不憷:“你看什么,就是我带出了令牌。”

    “你要杀了他吗?”秦绍扬了扬下巴,地上昏迷的容宿就被人拖起来放在椅子上,此刻的他白白净净犹如一条任人宰割的羔羊。

    秦绍还没见过这样的容宿呢。

    她一时有些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容宿却不是落在她手里。

    “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占了殿下不休还想勾搭容宿?”舒涵对情敌可是不留情面,在她眼里听云就是抢了她两个男人的女人。

    “我当然不会杀他,留着他还有大用,不过你,”那名做秦绍打扮的女子冷笑:“你已经打乱了尊主的计划,该死。”

    秦绍笑了笑,听云的确是不该出现的人,不过她们想这么轻松地要了自己的命怕也不易。

    “你在指望容家府兵吗?”女人冷笑,“我这次可是以你的名义来的,太子尊使,屏退左右,容王现在生怕与你生隙,还会留守驻兵吗?”

    舒涵听得顺心极了:“等死吧。”

    秦绍笑笑摇头:“你们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

    她指着的,是瘫软在椅子上的容宿。

第二百八十三章:真身

    或许前世容家兄弟争夺容王之位,血腥惨烈,最后以容闳暴毙,容宿顺位继承作为结局,正是因为容闳看不惯容宿把持天子的做法?

    秦绍想来想去,觉得大有可能。

    正当秦绍猜想良多,底下异变突生,一个同样穿着公主府侍女衣着的女子,端着药盘来到房门前,自称是给江泰换药,

    “太医们呢?怎么让一个丫头来换药?”侍卫们不解,江公爷尚了大公主,对女色是点滴不沾的,平日里服侍的丫鬟都能少则少,何况是换药这种亲近的活计。

    “那,那奴婢去请太医过来。”小丫鬟扭头就走。

    “你站住,”侍卫们起了疑心,那丫头笑着回头,忽然间手腕一翻射出一截利刃直取侍卫性命,“有刺客!”

    另一人刚喊出这一句,也被那丫鬟一刀抹了脖子。

    女孩夺了侍卫的刀便往府内冲,就见丫鬟们尖叫着逃散,她只认江泰一个:“江泰!你还我哥哥命来!”

    江泰动都难,何况是躲刀,只道吾命休矣!

    “铛!”窗前射来一颗碎银子打飞女孩的刀,一个带着花脸面具的男人飞身跃入,拎起女孩的衣服就跑:“走!”

    “是你?”任艺璇一眼就认出,虽然来人换了个花脸面具,但他正是当日在齐老住所救她的蒙面人。

    “你又坏我好事!”任艺璇大叫,“放开我,我要为我哥哥报仇!”

    容宿恨不得一掌敲晕她。

    “此地不宜久留!”他说着,拉起任艺璇跃出房门,公主府的护卫们也闻声而至。

    屋顶上,秦绍腾地站起来,想也没想就飞身追了上去。

    褚英想跟随,秦绍道:“你速去偷庚帖,若偷不到,提头来见!”

    甩开褚英,秦绍腾跃而上,紧追征文不放。

    她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要刺杀江泰,更不知道征文先生会冒险救这个女子,秦绍暗自磨牙,只恨不能当面问清。

    征文自然察觉身后有人尾随,但江国公府的流箭已经射来,他分神抵挡已经来不及甩开来人。

    秦绍看到院中带着花脸面具的征文与那女子背靠背对敌,狠手劈开一名侍卫的刀,从回廊间穿梭,想上前又突然反应过来,转头折入一间房。

    容宿与任艺璇忙于脱身,也无暇看她。

    秦绍钻进的似乎是一个大丫鬟的房间,有铜镜也有胭脂水粉,她乱翻一气,最后咬牙拿起笔,蘸了胭脂在左眼角下点了一颗朱红美人痣。

    美人痣的位置刚好在她蒙面的纱巾边缘,若隐若现,既不明显又很容易被人发现。

    随后又对着描出两条细细的柳叶弯眉,眼角随意几笔,竟让整个眼部柔美许多,丝毫没有昭和郡王那样的鹰目湛湛。

    秦绍听着外面动静渐行渐远,随意揪出两绺头帘遮盖,让脸也小了一些,这才跃出门去,捡起死去侍卫的弓箭,挂在身上,疾步直追。

    她的征文先生武艺高超,但任艺璇却是个拖后腿的,身上暗器发射完了就只剩花拳绣腿,连着被人砍了三刀。如此重伤不但彻底毁了任艺璇的战斗力,当然秦绍认为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不给先生添乱得好,但空出的后背让征文腹背受敌,还要照顾任艺璇顿时情况艰难。

    容宿四下寻找脱身之法,此刻人越来越多,他恐怕很难带着任艺璇全身而退。

    可这个女人却是一点眉唯一的线索。

    就在他迟疑之间,一道锋锐鸣叫从耳边穿梭而过,容宿寒毛倒竖,下意识侧头避开,才听到身后一声惨叫,那支箭竟直接射穿身后意图偷袭他的侍卫脖子。

    面具下,容宿的目光犀利起来。

    不远处,背着弓箭的少女正一步一箭,压着公主府侍卫朝他走来,这股气势竟让容宿想起了远在郡王府的秦绍。

    若是郡王拿起弓箭,也定不较此女子弱吧。

    “兄弟,快走!”秦绍开口,竟是一口地道的燕京话,那调子在容宿心中滑过一阵熟悉。

    “姑娘,燕京人?”容宿谨慎地压低嗓音问道。

    秦绍不疑有他,只道:“大公主府戒备森严,再拖就逃不走啦。”

    “什么人竟敢夜闯公主府!”远处响起一声大喝。

    “是容闳!”容宿低声道,他怎么在这儿?

    秦绍却知道,容闳估计还没出府就听到有人行刺江泰,以他五城兵马司中军大统领的身份,保卫公主府义不容辞,当然会提刀赶来。

    “他来了就谁也别想走了!”秦绍急道。

    容宿当即点头,让失血昏迷的任艺璇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秦绍为他断后,射空壶中箭后也丢了箭筒飞身上墙,三人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容闳追出府门,还不罢休,下令五城兵马司即刻搜城!

    “兄弟,你累不?”秦绍一道小跑才追上征文的大长腿,还热心道:“我帮你抗会儿吧,我看她挺沉的。”

    容宿脚下没停,避入一条小巷才稍事休息,却还是将任艺璇护在身后:“不敢劳烦姑娘。”

    任艺璇嘤咛一声呼痛,容宿立刻紧张地查看她的伤势,“伤口有毒!”

    透过面具,秦绍都能感觉到他的忧心,顿时磨了磨牙:“不妨事,我帮你找大夫。”

    “这是军中常见的锈毒,解药都藏在容家兵械库中。”容宿皱眉,他也没想到公主府的兵器上竟然都涂着容家铁骑才会用的锈毒。

    “江泰是容闳的大舅哥,他府上有容家的兵器再平常不过了,”秦绍撇撇嘴道,眼睛还瞄着任艺璇靠在征文肩上的头。

    这女人,真是碍眼。

    “劳烦姑娘等我片刻,我安顿了她,就与你同去容王府取解药。”容宿道。

    “我若不肯呢?”秦绍轻哼一声,瞬息觉察到征文面具下的冷意:“姑娘仗义相救我本不该怀疑,但事关重大,我必须救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这么说你还不认识她?”

    容宿蹙眉,“两面之缘。”

    秦绍笑弯了眉,眼角下的朱砂痣在月光下分外可爱,“好说,好说,我在巷子口给你把风,你安顿她吧。”秦绍知道蒙世佂是长安人士,在城中有几间不为人知的宅子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容宿扶起半昏半醒的任艺璇走进巷子间的暗道,蒙面的大成立刻想上前接应,却见容宿摇摇头,看向巷子口的身影微微眯目。

    大成退入阴影之中,容宿则将人藏在他早就买好的院子里,并简单包扎。

    “别走……哥…哥…”任艺璇昏沉沉地喃喃,揪住了容宿的袖子。

第二百八十五章:纠正

    嘉华是谁?

    幕后黑手称尊主,而嘉华被称为尊使,可见她地位之超然。

    而任艺璇呢?

    容宿前世的心上人,他亲自对着秦绍表白的,前世传的沸沸扬扬的容王妃任氏。

    这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场上交手的众人停住动作,只把任艺璇和几人包围。

    而秦绍定定站着,脑袋里电光火石闪过的是容宿前世今生对任艺璇的态度,还有同任艺璇及嘉华交手的那几次场景。

    “安晴……是你的替身?”秦绍问。

    嘉华不置可否,容宿则冷笑一声,显然察觉到了嘉华的用意。

    她不惜摘下面罩承认真身,就是为了打断他和听云相认。

    旁人不知道,但任艺璇那日被秦绍送来给他,却是一清二楚地看见了他戴面具的模样,她是知道征文就是容宿的。

    不。

    可能还要更早。

    “容四爷似乎并不惊讶。”嘉华按着肩头伤口,抿着笑看向容宿,秦绍也跟着看去,就见容宿抿了抿唇:“的确不是很惊讶,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任艺璇的身份会那么简单。”

    “你见过任艺璇?什么时候?”秦绍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任艺璇不是……先认识的征文吗?

    秦绍是在夜探公主府偷宗遥庚帖时和征文相识时,当时任艺璇就在旁边,而容宿是后来任艺璇出面指证江泰时才与容宿相识的,怎么会……

    难道任艺璇是有意接近先生,再利用先生勾引容宿?

    秦绍嘴角冷冷一动,就凭她?

    “在酒楼,我正要查一点眉的事,她便拿着半截连环弩露面,还故意被我发现引我过去查探,显然是有所预谋。”容宿道。

    “原来那个时候就对我起疑了,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喜欢上听云,而不是按着原计划与自己日久生情。

    可笑她还装了这么久。

    嘉华狠狠压着伤口,剧痛令她收起对听云的恨意。

    她看得清楚,征文与听云是两情相悦,但听云显然对容宿心存忌惮,只要不给容宿摊牌的机会,这两个人就永远不能在一起。

    她永远不会容忍他们在一起的!

    “你接近容宿,是为了什么?”秦绍已经捋清思路,眼下只差一个答案。

    “你呢?你明明是太子的女人,却在这儿勾引容宿,你又是存了什么心思?”嘉华不答反问,显然是想搅混水。

    但秦绍根本没被她激怒,表情十分冷静:“你越是这么说,我越觉得有问题。”

    容宿宠溺一笑,这就是他看上的女人。

    “反间计只能骗骗那些榆木脑袋的蠢货,”容宿笑着上前,手很是自然地搭上秦绍的肩:“不巧的是,我和听云都比你聪明。”

    嘉华气得脸色惨白,肩头伤口再次涌出血来。

    “容宿,选她,你会后悔的。”嘉华冷冰冰地盯着容宿,那样子真是三分狰狞七分恐怖。

    “你是以为我眼盲心瞎,分不清谁待我真情谁人假意吗?”容宿客客气气的讥讽,还外加一句:“若是寻常,我倒真不介意与你虚与委蛇一番,不过今朝我遇见了心上人,”他顿了顿不好去看听云,只道:“懒得与你浪费时间。”

    “你!”嘉华倍感羞辱,咬牙切齿道:“你还不知道尹家是怎么败落的吧?”

    容宿啧啧一声:“当真是黔驴技穷了。”他扬手,墙上弓箭准备,厉声斥道:“放下武器,我兴许能饶你一条活命。”

    剑拔弩张之际,秦绍恍如魂兮归来,幽幽一声:“如果没有我,你会与她怎样?”

    这话麻酥酥地爬上耳根,容宿突然明白什么叫膝头一软。

    “也不会和她有什么,绝不会。”他肃容道。

    大成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是真的腿软了……

    秦绍回过神来,耳根迅速蹿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你们本来是要弄假成真的……

    她现在知道前世容宿赢在什么地方了。

    嘉华。

    这个女人前世只怕在你来我往的算计中对容宿动了真心,就像现在这样,结果很可能就是背叛旧主跟了容宿,所以容宿才能步步料敌于先。

    内有舒涵陈氏,外有嘉华里同外合,他不赢谁赢?

    “哪有什么你们,我岂会对一个处处算计我的女人动心。”容宿忙着表白。

    “胶东任氏,闺名艺璇。”

    秦绍盯着他,脑海里就蹿出这样一句话来。

    那前世容宿对嘉华也是假的了?

    什么胶东任氏闺名艺璇,都是给任艺璇丢的饵?

    这个人,撩起女人来可真是一套一套的,搭上自己的名声也无所谓。

    奸诈,狡猾,不可靠!

    秦绍心里咚咚咚地给容宿盖了三个不及格,好像真给自己表妹寻夫婿一样认真,待她反应过来,红霞瞬间从耳根烧到脸颊。

    她管狗贼可靠不可靠干嘛!

    “容宿,你可要记得今天的话,”嘉华受此羞辱,一刀斩断肩头短箭长杆,尾羽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我若再对你手下留情,有如此箭!”

    容宿冷血无情地嗤笑一声:“嘉华姑娘竟是动了真心不成?”

    秦绍牙根一酸,这人真是……这个时候了还非得来个雪上加霜。

    不过也对,这就是容宿。

    前世他对自己也没比待嘉华温柔哪儿去,顺着伤口割个十字花刀的事也没少做。

    “抓活的,我……殿下还有很多事要审她呢。”秦绍打断容宿。

    容宿高举的手落下,羽箭激射而出,嘉华身边的人又折一半,局面已成一边倒的趋势,却在须臾之间陡然生变。

    墙上的弓箭手忽有两人掉转羽箭方向,直指听云。

    弦声割裂夜空,秦绍反应过来时堪堪躲过一支,另一支便直指后心。

    令她意外的是肩头胎记并没有示警。

    秦绍双目圆睁,眼前已经染上血红,那支箭竟穿透容宿右掌,被他生生阻在秦绍身前三寸。

    “容宿!”

    “容宿!”

    秦绍与嘉华同时出声,院中护卫顿时将她和容宿包围,“保护四爷!”大成也喊着靠过来。

    “小心自己人反水。”容宿按着手上伤口,自然而然地将背靠在听云背上。

    秦绍软剑一抖,目光冷漠:“你们容家的府兵也该清洗一番了。”

    “是咱们。”容宿厚着脸皮纠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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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朝介绍:
女扮男装的世子秦绍重生后,想当太子做皇帝,且招蜂引蝶,迷妹一片。
秦绍:“娶哪个当太子妃呢?”
一代权奸容宿:“殿下,夺嫡呢,认真点!”
秦绍:“我不……不敢不听!”不二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二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二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