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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惜月     两禽相悦txt下载     两禽相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婆媳

    两禽相悦178_第一百七十八章婆媳

    与觐见皇帝公爹的火爆场面相比,婆媳相会就冷清得多。~网高品质

    姜贵妃倒是接了茶,也给了赏,但自始至终没搭理儿媳妇,连对儿子都没好脸色,淡淡地交代了几句,饭都没留,就打发他们走了。

    表达不满的最高境界,是彻底地无视,性情高傲如姜贵妃,恰是此道中人,容悦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她的情况,注定了怎样都无法讨好婆婆,她得宠,就意味着姜贵妃的亲侄女失宠,也即,尹公姜氏与楚穆皇室之间联姻形同虚设,这样巨大的利益损失,不算在她头上,要算在谁头上?

    更遑论,婆媳本是天敌,能讨得婆婆欢心的媳妇,若非纯孝,便得极擅隐忍。容悦自忖两者皆非,所以她只求婆婆不是公然举起剿灭儿媳大旗的凶悍恶妇,或当面亲热背后使坏的伪善女人,姜贵妃的态度,实在合她心意。

    婆婆高傲自矜,说明她重身份,有操守,不会玩阴的;婆婆冷若冰霜,说明她不屑儿媳妇的阿谀奉承。

    这样的婆婆,还不跟儿子住在一起,不用晨昏定省;不用立规矩;不用顿顿先侍侯婆婆用完,再回屋吃冷饭,对一个古代媳妇而言,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婆婆——婆婆只是代号,只是幽居宫闱、轻易不得外出的象征性的存在,不是最好而何?

    除了以上种种,尚有一项派生福利,就是新出炉老公的愧疚。

    打道回府的路上,穆远一脸心疼,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抱着、摸着、吻着、哄着,轻言细语地说明,不厌其烦地解释:“我母妃,天性如此,她对谁都这样,不是打交道很久的人,她根本连话都懒怠说,不是针对你哦,你可别放在心上,等日子久了。混熟了,就好了,你千万别难过。”

    容悦嫣然而笑:“我没有啊,母妃冷待我是正常的,若非因为我。你跟你表妹也不会这样。网w”

    “不是,不是”,穆远头摇得像拨浪鼓。“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真正接纳姜颀。最开始的时候,母妃想让我娶姜颐,我坚拒。甚至跑去威胁她,姜颐比较知趣。自己走了。没想到,赶跑了姐姐,又来了妹妹,母妃也被外祖家的人说动了,一心只想续两姓之好,我当着舅舅和舅母的面表态,给个名份可以,但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舅舅气得脸都青了,当场就要带姜颀走。是姜颀自己死活要嫁,她大概以为,等过了门后。我总要给她一些体面,分她一些宠爱。若能生下孩儿,有母妃的支持,世子之位如囊中取物,反正,庾氏又不能生,你是无着无依的外来户,这王府,将来还不是她母子的天下?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你莫以为她真是满心只有情爱的蠢人,她精着呢,她姐姐,反比她纯一些,因为从小受宠,盛名之下,天真傲慢,爱而不得,赌气别嫁,嫁了又后悔,十足任性。”

    “啊”,容悦大惊,脸色变幻不定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听错了,吞吞吐吐地问:“你知道庾姐姐不能……不能……”

    穆远亲了她一口道:“小傻瓜,你自己傻,就以为别人跟你一样傻,若非清楚这些底细,为夫怎么会娶?你是外来人口,在朝中无根基,母妃必不肯以你为正室,连她的娘家侄女,都言明只能为侧,打定主意要给我娶个在朝中有背景的媳妇支撑门户。我父皇竟然也不反对,还给我聘了统领东部大营的镇海将军之女,我觉得奇怪,就派人去查,这一查就查出了问题,原来庾氏是石女!这股表面看起来很煊赫的外戚势力,其实什么都不是,庾家决不会为了一个永远生不出外孙的女儿冒险扶我上位,父皇的算盘打得多精啊,可叹母妃还以为父皇真心替我着想。父皇人前人后对我恩宠无限,不过是把我往纨绔的路上引,或者说,若我不是浑不吝的无赖皇子,他也不会宠我。”说到这里,穆远自嘲地一笑:“我多孝顺啊,父皇希望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天天陪他出演严父教训不成器劣子的大戏。”

    容悦不解地问:“你既然事先就知道底细,为什么还要吃下这哑巴亏呢?”

    穆远搂紧她,很愉快地笑谑道:“说你傻瓜,还真不是冤枉你,果然傻,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透。”

    容悦不干了:“我哪里傻了?”

    穆远戳了戳她的头顶:“你还不傻?用你的脑袋瓜子好好想想,我为什么明知庾氏不能生育,还娶她?”

    容悦依旧一头雾水,穆远吻了她一会,呼吸灼热地贴着她的耳朵说:“父皇母妃既不肯以你为正,我就必须另娶一个正室,若她生下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有正室不能生的情况下,你的孩子才是未来的王府世子,没人能跟你争。”

    容悦忽然想通了另一点:“你不碰姜颀,也是因为这?”

    穆远点点头:“我不喜欢她是主要的,但如果她不是我亲表妹,没有我母妃和外祖家的势力支持,也许我会做做样子,偶尔去陪陪她。”

    容悦不吭声了,虽然早有思想准备,此刻听到他的真实心声,她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

    太阳底下没有奇迹,三妻四妾世界的男人,要他忠贞于一个女人是不可能的,他压根儿就没有那样的概念。穆远不碰庾嫣,是因为庾嫣身体有缺陷;不碰姜颀,是怕她怀孕,而后母凭子贵。

    他想把嫡长子和未来世子的名位留给容悦的孩子,所以守身至今,对一个古代男人来说,已经仁至义尽了。

    容悦闭紧嘴巴,不让自己说出任何的忿懑之语。人永远只能适应环境,不能苛求环境适应你,地球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你是现代灵魂重生古代,那个娶你的古代男人就得满足你“一人一世一双人”的要求?穿着亲王蟒袍,守着金山银山,委屈自己的小底弟只吃一种青菜,看都不看其他菜盆里的大鱼大肉?

    别搞笑了,就是一夫一妻制度下的现代男人,也多数阳奉阴违,法律上只娶了一个,事实上沾染了n多。君不见,一个月只赚六百大元的看门阿伯,还要昧下一百元去火车站广场找三十元一炮的野花大妈呢。

    这样一想,容悦淡定了,也懒得敷衍他了,闭上眼睛装睡。

    穆远心虚起来,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碰其他的女人?”

    没有回应。

    穆远不死心:“你不喜欢什么,要告诉我,就像今天,父皇让我选庶妃,母妃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提,我也装作不知道,等她下次宣我进宫商议时,我会坚决回绝。若你事先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呢?”

    容悦再也忍不住,怒声道:“你真想听我的想法?”

    “当然。”

    “那好,你听着!我非常非常讨厌你用抱过别的女人的手来抱我,用亲过别的女人的嘴来亲我,尤其无法忍受你用……圈叉过别的女人的圈叉来……圈叉我。”

    “哈哈”,穆远拍着车壁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久久不能自抑。

    “王爷有何吩咐?”几条人影迅速出现在车窗外。

    穆远努力忍住笑吩咐:“先去富宝轩,再去天仙阁吃饭。”

    等那些人走后,穆远柔情万端地吻住怀里恼羞成怒的某人:“这才乖,有什么要求就跟为夫提出来,我总会满足你的,嗯,你说不喜欢我用圈叉过别的女人的圈叉来圈叉你,为夫可以答应,但你必须天天让我圈叉,不然我吃不饱,有可能饥不择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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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天有事耽误了,今天尽量补更吧。

    只能许诺三更,多了我实在不能。

    今天三更,补齐前两天的,若明天也能三更,这个月就补齐了哦。

    两禽相悦178_第一百七十八章婆媳完毕!

第一百八十一章 慷慨

    两禽相悦181_第一百

    婚后第三天,穆远陪着容悦去了郊外的庄子。

    其实,萧夫人昨日午后才从王府离开,特意走这一趟,不过是为了圆满婚礼的各项礼仪,以示对新王妃的尊重。

    当初购置庄子的时候,穆坤偷偷贴了不少钱,这次回门,容悦也早听手下报备,穆坤会等在那里帮忙招待贵客。

    从天心镇跟来的人,大部分都安置在庄子里,容悦身边只留了从平郡带来的十个护卫,外加秋碧和冬雪。

    冬雪她暂时没有处置,怕穆远心里有想法,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冬雪是促成他们最终结为夫妇的小红娘,还谈不上卖主求荣,她背地里发落红娘,是不是表示对这桩婚事不满?好在从小贴身服侍的四个大丫头都已是膘梅之龄,她原就打算等自己稳定下来后,即着手安排她们的婚事,如此,趁便把冬雪远远地嫁出去,也不用怎么打压她,好歹主仆一场。

    她现在只忧心,卢骏他们回来了要怎么办。上百口人,个个都是一身本事的汉子,难道就让他们窝在云都的郊外种田?或继续在云都开镖局?

    据萧夫人说,穆远带着昏沉的她启程回云都时,就已经让萧夫人下令,召回滞留在平郡的容家旧部,只是时间太赶,他们没来得及喝上喜酒,大概还要十来天才能到。

    容悦在婚前做了半个月鸵鸟,婚后又被新婚丈夫寸步不离地守着,连写封信的空当都难寻到——即便偶尔有点空,她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回府当天她就发现,自己的竹园里多了许多生面孔,房里随时都有一溜丫环婆子侍侯着。她自认已是煮熟的鸭子。穆远却似乎不那么想,觉得她始终长着隐形的翅膀。

    马蹄得得声中,容悦试探着问:“我的下人份额会不会多了点?记得庾姐姐说过。侧妃可配四个一等丫环,四个二等的,四个三等的。再加十来个粗使的丫环婆子,我粗略数了一下。我的竹园,下人起码有五十个。”

    穆远搂着她的肩膀说:“那个份列本就不定,单看各王府的家底如何,爱用多少用多少,只要不太出格就行了,而且你现在也不是侧妃,院里原该添人。你放心。我已经跟庾氏说过了,其他院子也会酌量增减。”

    人家说得有理有据,容悦不再纠缠,转头笑道:“对哦,王爷现在又升了一等,还没贺喜亲王殿下呢。”

    穆远轻轻拧她的耳朵:“同喜,亲王妃殿下。”

    容悦抓住他做耗的手,想了想,咽下到口的话。

    她本来想说,不敢当“亲王妃殿下”之谓。头上还有一位正妃呢,那才是名正言顺的雍亲王妃。稍一转念,就觉得不妥,给有心人听到。搞不好会以为她贪心不足,故意酸言酸语,有觊觎正妃宝座的嫌疑。遂临时改口问:“父皇赐下的那些侧妃、庶妃,你真的推掉了吗?”

    昨天他进宫的时间并不长,从宫里回来后,两人又一阵胡闹,然后倦极而眠。要知道,这两位新婚当晚几乎没怎么睡,一夜激烈运动下来,困劲大得很,睡得不知道多沉,下人也不敢喊,一觉醒来,已是掌灯时分,于是传膳,散步消食,回房洗浴,新娘还在浴池里就被新郎按着狠狠折腾了一回,上床后仍不肯干休,继续鏖战,通宵不息,精力旺盛得令人害怕。

    新开荤的男人,瘾头特大,一天到晚光想着那事,明明早上起来还晨练过一回,进宫和回宫的路上,依然一副急色鬼的样子,不停地上下其手,差点成车床族。

    因而,穆远从姜贵妃那回来后,两人又共度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却始终没找到机会谈起这事,直到又坐上车子,才总算有了一点空闲。

    看穆远沉吟不语的样子,容悦虽说失望,倒也不算太意外,皇上连人选都找好了,哪容得他断然拒绝,皇帝老子说一不二的威严要往那里放?

    穆远却安慰她:“你别急,我答应了你不接受,就肯定不会接受,只是没办法一下子让父皇收回成命,可能得费些功夫。”

    “怎么说?”

    “昨日母妃一提出来我就回绝了,母妃发了一顿脾气,但她不会强迫我,关键是父皇的态度。”

    容悦表示赞同,姜贵妃那种清高寡言的人,应该不会强行往儿子房里塞人,除非皇帝坚持,她才会执行旨令。

    容悦有些好奇地问:“你以什么理由拒绝呢?直接说不要?”

    “当然不是”,穆远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手又开始不老实,嘴里含糊地回道:“我就照你说的办啊,府里要节省口粮,没办法,我穷,没钱,养不起那么多人。”

    容悦扭着身子笑:“你父皇会信才怪,你身边肯定有他的眼线,你平时的吃穿用度,他可都心里有数,奢侈到一瓶酒都要上千两银子的人,也好意思叫穷。”

    “为什么不能叫?”穆远理直气壮得很:“我本来可以喝一千两银子一瓶酒的,他非让我多娶几个,加上服侍她们的,府里一下子多出了上百口人,一年得增加多少开销?到时候我连五百两一瓶的酒都喝不起了,不是穷了是什么?”

    容悦连连点头:“对对,是这个理儿,穷是相对的,皇子亲王的穷,自与平民不同。平民住旧屋吃腊肉,没钱盖新房,是穷;再贫困点,破屋漏风,没钱买米才是穷;似王爷这般的,降格到喝五百两一瓶的次等葡萄酒,就是穷了。”

    “还是娘子最懂为夫,放心,为夫再穷,给娘子准备的酒,肯定还是上千两一瓶的极品美酒,无论怎样,都不会委屈了我家宝儿。”穆远畅笑出声,看怀中人清丽绝伦的脸蛋上平添了几许迷人的风情,心里暗自得意,都是他的功劳啊,经过雨露滋润的女人就是美!原来就好看得紧,现在更是勾死人,让他远远地看见就情动,再闻到味儿就硬得不行,父皇总说自己是他的魔星,他怀里这个,才是自己的魔星。

    如此一想,内心又火热了几分,某个偷偷翘起的部位越发蠢动起来。

    容悦发现不对,稍稍挣扎了一下,就听到压抑的警告:“别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吓得容悦只能僵坐,如果是在现代,和新婚老公出游,在不影响观瞻的前提下,她不介意偶尔做做车床族,男人是饿不得的,无论胃还是什么,你都要尽量喂饱他,让他没功夫去外面觅食。可这儿是古代的街道,她是王府的主母之一,也算有点名气的上流贵妇,若被人发现在马车上媾和,只要有一丁点风声传出去,她以后都不用出门了。

    “好啦,别怕,我不会怎样的,让我好好亲亲就行了。”

    “不行!那不是火上浇油嘛。”

    “哈哈,好好,那我就蜻蜓点水好不好?”

    一顿歪缠,容悦又被弄得钗横鬓乱。

    为安全计,数度据理力争,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对着那张溢满了热情与疼爱的脸,容悦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心里话:“你别这么惯着我,有一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个人只应该过她财力允许的生活,而不是远远超过,这样终有一天会无以为继。”

    穆远抚着她柔软馨香的发,很认真地告诉她:“放心,你家夫君别的本事没有,钱还是能赚到几个的,不说以后,就现在的家底,也够你挥霍几辈子。”

    “以千两银子一瓶酒的奢侈程度挥霍?”

    “两千两一瓶都没问题。”

    容悦迟疑地问:“你又没封地,手头也不过有些田庄、铺子……”哪来那么多钱?

    穆远附耳说了一句话,容悦惊疑地张大嘴,她听到了什么?这人居然说,他手里有一处地下银矿。

    容悦不敢质疑:“你偷偷开采?”她一声也不敢吭,就怕车前车后尾随着耳力过人的高人。

    穆远接下来的一番话更叫她又是感动又是惊讶。

    穆远说,等三朝回门后,他就把长孙兰掌管的花田、店铺等房契地契全部交给她,算是给她的脂粉钱,至于长孙兰,以后报账什么的,也只需向她交代就行,等于是她的手下。

    容悦第一个念头是拒绝,可张嘴的瞬间,又犹豫起来,她想到了郑珩和他的母亲赵夫人。

    天心镇上的庄子,就是赵夫人最受宠的时候从瑞伯那儿抠来的,等恩宠不再,瑞伯受新欢挑唆,就想反悔收回,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赵夫人母子听到风声,急得赶紧脱手,不过直到庄子烧掉,也没听说瑞伯派人前来收取,到底是送出去的东西,出尔反尔未免太没品。

    穆远现在宠她,什么都舍得,吃穿之类极其讲究,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搜罗来供她享用。这会儿又提出,要把名下赚钱的田庄店铺划到她的名下,她若推辞不受,将来未必会有这样的机会。穆远手里既有秘密银矿,想来不会在乎几间店铺,将来即使不宠她了,也不会小气地收回。

    这样一想,便欣然应道:“如此就多谢王爷了。”

    两禽相悦181_第一百八十一章慷慨完毕!

第一百八十二章 提议

    两禽相悦182_第一百

    能够再次见到穆坤,容悦是开心的,对穆坤,她有防备,但更多的是感激。~穆坤给她的那箱东西实在是太好了,好得出乎她的意料。

    她本来只是想请人打造几件方便携带的武器,并根据前世的记忆,画出了一些草图,没想到,穆坤除这些之外,还给她做了天蚕丝软甲,宝剑腰带,和整套质材特殊、具有防御功能的衣裙,以及大量美轮美奂的首饰。

    她后来一一检查过,那些首饰不但珍贵不凡,而且都有附加功能,有的可藏密信;有的可装药粉、药丸;有的能抽出可轻易绞断人脖子的透明丝线;有的能当匕首;有的能当飞镖;有的能弯折成各种应手的武器……其中最大的一只金凤钗,中空部分塞着五张面值千两的银票。

    容悦为此向穆坤道谢,穆坤摆着手告诉她:“那些材料都是三殿下找来的,为师可不敢居功。”

    容悦诧异地转过头,穆远没有否认,而是说:“辛苦炼制的还是十五叔啊,听说光那把寒铁软剑,就炼了七天七夜。”

    穆坤在宗室排行十五,又是穆远的叔伯辈,故称十五叔。

    穆坤点点头:“冰海寒铁固然是万金难买的好材料,可姑娘毕竟是闺阁女子,受不起那股寒气,亦怕对孕娠不利,故需火炎精石中和,方能贴身佩戴,以自身真气温养,以求剑随心意,人剑合一。”

    停顿了一下后,穆坤又道:“那剑鞘的质材更是难寻。也不知三殿下从哪里找来的,若我没猜错的话,是冰龙皮?靴子也是冰龙皮吧,手套是火龙皮?”

    穆远用赞赏的语气说:“十五叔果然见多识广,寒铁剑吹毛断发。极其锋利。若非有冰龙皮鞘。我怎么敢让她随身佩戴。”

    容悦听到呆住,区区一把软剑,就有这许多讲究,也不知价值几何,不用说,肯定是个吓死人的数字。幸好穆远自己就是魔头,凶名远播,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否则那些疯狂追逐神兵利器的武林人士。还不得杀人夺宝?她身上的宝可多呢,以后还是低调点,箱子里的东西轻易不能示人。

    从震惊中回神后。容悦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师傅,师伯的病如何了?”

    她逃婚之前,就听说穆乾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时日无多。回来后仓促成婚,这时才想起来打听。

    穆坤强笑道:“养着罢了,说起来,还多亏了三殿下,帮着寻了好些罕见珍贵的药材,要不然,只怕早就……”

    “二师傅……”容悦也不知怎样安慰,以穆乾的修为,和楚穆皇室的能力,都治不好穆乾的病,可见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忽然想起,穆坤曾说过让她拜穆乾为师,不知现在还有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既然人家都只能用药延时日了,说明身体很虚弱,她又正值新婚,也不好再提及,故只道:“如果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师傅尽管说。”

    “好的。”穆坤随口应着。

    又坐了一会儿后,穆远起身更衣。

    穆坤趁机劝告自己的徒弟:“为师虽然一生未娶,但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喜欢的人,知道一个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时是什么样子。三殿下,是真心喜欢你的,连你逃婚都不计较,这不是一般男人做得到的,何况他这样的身份。你如今既已正式嫁给他,不管以前有什么想法,都应该放下,以后就跟着他安心过日子,别再折腾了。你娘也折腾不起,她就你一个女儿,除此别无依靠,这样一大家子人,可都看着你的,你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你稳,他们才稳;你摇摆不定,他们也会无所适从。一旦他们对你失去信心,事情可就麻烦了,上百个有能为的汉子,他们愿意帮你时,是助力;他们若冷了心,被其他势力网罗……你是聪明人,自然晓得其中的厉害,就不需要师傅多说了。”

    关于自己和穆远的关系以及未来,容悦不欲多谈,在这点上,他们一直都有分歧。她知道穆坤没有坏心,他的所作所言都是为自己好,但他终究是个古代男人,她的很多想法都没法跟他沟通,也不可能得到共鸣。如果有一天,穆远必须迎娶某个女人来笼络一方势力,事情摊到穆坤面前,他一定会极力劝她接受,在他看来,女人要贤惠,要大度,要以夫为天,凡事以夫婿的利益为最终标准。

    故而,她避开婚姻的话题,只说:“您讲的这些,正是我烦恼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安置他们,现在庄里的这些人也只是暂时住下,不可能一直闲养着吧。”

    穆坤道:“我今天来,除了向殿下和姑娘恭贺新婚,其实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和姑娘商量这个,卢骏他们快来了吧?”

    “是的,师傅计将安出?”

    “计谈不上,只是一点点个人的看法。”

    “师傅请说。”容悦起身致礼。

    穆坤请她坐下,小声提议:“姑娘如果实在没处安置,何不交给三殿下?”

    容悦沉默了,脑子里乱成一团。

    让她把手下交给穆远,这到底是穆坤自己想出来的,还是穆远拜托他来说项的?若果是后者,那可就有意思了,难不成穆远以为,没了这些人,她就没了帮手,没了退路,只能安心做个后宅妇人,从此依靠他过活?

    以那人往日的斑斑劣迹,和一向的狡诈程度,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不管是穆坤自己的意思,还是穆远想出来的釜底抽薪之策,这件事,都不是容悦一个人做得了主的,容家二房还有个当家主母杵在那儿呢,严格讲起来,她现在只能算嫁出去的女儿,若当家主母不同意,一切都免谈。

    不知萧夫人是什么态度?穆坤,应该没有先跟萧夫人通气吧。

    说实话,自从萧夫人帮着穆远让容悦就范后,母女俩的关系就有了裂痕。

    也许萧夫人不觉得,站在她的立场上,她让适龄的女儿早点嫁人有什么不对?儿女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悦的父亲不在,她想让女儿嫁给谁就是谁。

    何况穆远有财有势,人长得俊朗不凡,对容悦宠爱有加,容悦能嫁给他,在世俗之人眼中,根本就是走了狗屎运,还有什么不足的?所以,她不会认为自己有错,更不会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女儿的。

    可容悦早就换了芯子,她对萧夫人,本就没有那种源自血脉的深深依恋,不过感于萧夫人的真心疼爱,想要有所回报而已。

    换言之,这份感情并非天然存在,而是建立在“你对我好”的基础上,如果你背叛了我,设计了我,埋汰了我,我不可能毫无芥蒂。

    前生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跟战友一起摸爬滚打,长期过着集体生活,后来又多次潜入黑道卧底的容悦,身上其实带着一些豪爽任侠的习气,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几乎是本能的认定。她得到了容悦的身体,得到了萧夫人的关爱,得到了容家二房的财势支持,便想着回报他们,引领他们走出被长房压制的困境,为枉死的主人报仇,得回应得的地位和尊荣。

    故而,这两年多来,她认真地扮演着“容悦”的角色,承担起“容悦”的责任和义务——除了逃婚,那次惟一的一次任性。

    可即使在逃婚途中,她依然想着怎么安顿好萧夫人往后的生活,怎么打理二房名下的产业和暗部事务。她从没想过扔下这一切,自己逃到哪里去逍遥,隐名埋姓地过自己的日子。

    她长久不语,穆坤以为她不乐意,继续相劝:“要是以前,你有别的打算,我也不会阻止,可现在,你与三殿下已经真正结为夫妇,他有这么器重你,把你升成平妻,夫妻本是一体,你的手下交给他打理,他也会用心的。”

    说到这里,眼睛往四周瞅了瞅,把椅子拉近,压低嗓音道:“你的人跟在三殿下身边,将来建功立业,在朝廷上谋得一官半职,那就是你的倚仗!只要你抓着卖身契不放手,他们不管做了多大的官,都是姑娘的奴仆,姑娘的死士,他们可都是签了死契的!等卢骏回来后,我会和他好好盘算、挑拣,留下一部分给姑娘继续跑腿当暗人,其余适合向外发展了,则交给三殿下,让他去安排。”

    容悦迟疑地说:“跟穆远的人,让卢师傅带着,尹师傅就留下来吧。”

    穆坤微微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尹惟性子孤僻,又是药痴,本也不适合出仕。”

    出仕!看来,穆坤和穆远的交情非浅,跟着一个无职皇子,能“出仕”,能“谋得一官半职”,这说明了什么呢?

    穆坤的提议,她有些意动,但不会马上做决定,穆坤是不是穆远的传声筒还两说呢,这样的大事,需仔细斟酌,等卢骏带着人回来后,再开骨干大会商议看看,总得他们乐意才行。

    两禽相悦182_第一百八十二章提议完毕!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对策

    新婚第四天,穆远又被皇帝招进宫去了,想必是为了纳新妃的事儿,容悦决定置身事外,纳也好,不纳也罢,都随他。

    虽然那天她表态说过不同意,可最终结果如何,不是她做得了主的,甚至,都不是穆远做得了主的。真惹怒了皇帝,问都懒得问了,一纸诏书赐下来,穆远不接受也得接受,他再横,也是儿臣,为子不能逆父,为臣不能逆君。

    “姑娘,听说王爷又要纳妃了,您这才新婚几天那……”

    瞅着容悦在院子里散步的机会,冬雪上前悄悄进言。

    她是个机灵人,知道自己做的事可能被自家主子察觉了,不然也不会有意无意地疏远她,偏偏那个背后指使者不仅不给她撑腰,还冷眼以对,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死人,让她双腿打颤,从尾椎骨升起寒意,那点子攀龙附凤的心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深悔自己猪油蒙心的同时,对容悦格外巴结起来,容悦在屋里她在屋里,容悦出门她出门,除非穆远开赶,否则总像影子一样跟随。

    几天下来,冬雪越发看得明白,王爷对姑娘那是言听计从,只要姑娘不放弃她,王爷就不敢越权处置,至少,不会当着姑娘的面行凶。可叹她打着勾引男主子的主意,结果却要死赖在女主子身边寻求庇护,每想到这点,冬雪就一阵羞愤,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连恨都不敢恨。

    容悦秀眉微皱:“以后还是叫我王妃吧,姑娘的称呼就不必提了。”

    冬雪叉手屈膝:“是,王妃。奴婢甚为忧心,皇上这样……不是打王妃的脸么?哪有新媳妇刚圆房,公爹就赶着赐下新人的。”

    容悦为之一哂:“便是如此,又如何?”

    秋碧拽住冬雪,低声警告:“冬雪,咱们现在可不是在老家,这里是楚溟国!你在人家的地盘议论人家的皇帝”,说到这里,眼睛朝四周望了望,嗓音压得更低:“这院子里。搞不好到处都是眼线,你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随便议论皇家事,你可别给主子招祸。”

    冬雪的脸唰地白了,容悦叹息道:“秋碧说得对。这里是什么地方?对方是什么来头?他就是明着打我的脸,我又能怎样呢?除了受着,别无选择。”

    “王妃”。秋碧一脸难过地搀住她的胳膊。

    容悦却轻轻一笑,眼里并无多少忧戚,这就是不爱的好处吗?原来,嫁给不爱的男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不会心痛。嘴里则慢条斯理地说:“人要入乡随俗,嫁了王爷,享了王妃的富贵,又想要平民家一夫一妻的简单幸福,合着全天下的好事儿都让我一人占尽了?这个问题我也是刚刚才想通的,你们也要想通,这种话,以后再休提了,没的叫人笑话。”

    她会这样说,并不是敷衍两个丫头。而是真的有所领悟。世间之道,讲求的是个平衡,有得必有失。有损必有益,好与坏。不过是一枚铜板的两面,想得到一面,就没法逃开另一面。

    人,要紧的是惜福,享受好的,忽略不好的。穆远果能守约,坚拒不受,那是她的福份;实在不能,最后妥协,天也不会塌下来。

    说实话,她本就不信穆远那厮真能一辈子只守着她,一辈子何其漫长,女人的青春有多短暂,如春花般鲜嫩的日子不过几年,漫说色衰爱弛,单是她怀孕生产,前后就有近一年的时光不能侍寝,你叫开了荤的色狼回头继续饿着?作梦比较容易点。

    再往深里想,长期独宠,未必是幸事,皇帝忌惮,贵妃不喜,两大巨头如两座大山压下来,她一个没背景没势力的小孤女哪里挡得住?府里的其他女人长期守空房,一滴雨露都沾不到,到时恨毒了,未必想不出法子来对付她,穆远再严防死守,架不住百密一疏——你一个人独霸着大家共同的丈夫,让她们完全看不到出路,就不怕铤而走险了,反正活着也没指望,不如豁出命拼一拼。

    集宠于一身,就集怨于一身,这是至理名言,除非穆远把后院清除干净,只要还有别的女人,就免不了争夺算计。

    想透了以上种种,对穆远纳不纳新妃,容悦真没多大的感觉,纳不纳都有应对之策。

    冬雪还在嘀咕:“奴婢是怕新妃进门后……”

    “夺了你家主子的宠爱是吧?这不是你该操心的,王爷要宠爱谁,是他的自由,你这几天观察下来,想必对王爷的性子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你觉得,他像是个能被人左右的人吗?”

    冬雪羞窘地低下头,呐呐地说:“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想让我劝谏?还是找王爷吵闹一番?”

    “奴婢不敢”,冬雪生怕容悦误会她别有用心,咚地跪了下去,额头上冷汗直冒。

    “起来吧”,知错能改,仍不失为聪明人,只要她不再犯,以前的事,可以不计较,不过嫁出去是肯定的,只不嫁那么远罢了。

    冬雪对穆远的惧怕,这几天容悦可都看在眼里的,纯粹老鼠见猫的架势,看着就可乐。

    穆远那个人,真让人爱不是,恨不是。收买她的贴身丫环,固然让她愤怒;用完了立马就想毁尸灭迹,又让她觉得解气。

    思虑到此,容悦轻轻言道:“纳与不纳,全凭王爷自己的心愿,他一向任性放恣,最恨被人强迫,这新妃如果是他自己看上的,那的确有争宠的实力;如果是外人强迫他接受的,只怕勉强进了府,也讨不到什么好。”

    秋碧和冬雪听得眼睛都亮了,点头如鸡啄米:“王妃说得在理。”

    容悦笑道:“在不在理,这事都不是我能管的,你们俩也别放在心上,该干嘛干嘛去。冬雪,你去传我的话,凡竹园的下人,不许私下议论此事,都给我关上耳朵,闭紧嘴巴,一个字都不许提,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两人忙蹲身应诺。

    容悦承认,自己能做出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势,就因为看准了这一点。穆远自傲自负到变态的程度,他可以强娶,强娶的路越艰难,他越上心,越投入,慢慢泥足深陷;若女人强嫁,只会招来他的厌憎,姜颀姐妹便是殷鉴。

    所以,往后穆远若又看上了什么人,她不但不会阻拦,还会尽快帮他弄到手,最好是制造出那女子迫不及待爬上他床的假象——也许不是假象,而是真相——有了这个开头,再美的女子,也倒了穆大爷的胃口。

    只不过,具体的操作过程必须仔细策划。

    首先,她不能明着拉皮条,而要表现出适当的怒意与醋意,不然岂不是不爱?万一激起大爷的逆反心理,就弄巧反拙了。

    换言之,拉皮条的行为必须是隐晦的,让大爷的口水还没落到地上,就意外而迅速地吃到了大肥肉,至于她这个不敌新欢的旧人,自然要躲出去疗伤,让他吃到饱,吃到反胃,吃到想吐。

    其次,只要有新欢出现,新欢就不能是一个,而得是多人。已经被分宠,就不在乎多分几个,分的人越多,平均到每个人头上的宠爱越薄,破坏力就越低,她也就越安全,说不定还能闲闲嗑瓜子,看新人对掐。

    这就是大禹治水时总结出的“堵不如疏”原理。

    容悦对自己的无师自通表示满意,忍不住对穿越大神比了个中指,俺明明是谍战片女猪,你非要整成宫斗,哼!党的军队培养出来的精英,会怕宫斗?

    抬眼望向不原处随风摇曳,婀娜多姿的翠竹,决定去舞一套从秘笈中新悟出来的风影剑,这寒铁软剑,她如今用起来越来越顺手了,再跟秘笈结合,甚至可以自创出剑法,这就是穆坤说的“剑随心意”吗?

    新妃的事,不管穆远真纳、假纳,或干脆不纳,她都得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就算不能练成绝世高手,起码也要能跻身高手行列,到时即使事情失去掌控,穆远又恢复到初遇时的狠毒模样,她也能全身而退。

    至于暗部子弟,她决定采纳穆坤的意见,先放出一部分试试看。具体说,放出三、四、五堂,留下一、二、六堂。

    一堂的宋义多才多艺,手下能工巧匠多;二堂负责收集消息,手下轻功好,人机灵,都是卧底人才,这两堂人马可以合作经商开店,同时发挥专长,继续收集、传递消息,最终发展成一个秘密消息网。

    六堂是刑堂,不仅要留着,还要严格各项制度,严密监督各堂子弟,尤其是放出去的人,一旦发现有卖主行为,格杀勿论!

    她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对方是穆远也不行。

    容悦一边想着,一边换上练功服,然后脚步轻快地朝竹林走去。

    秋碧暗暗吐出一口气,哪个新娘子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好过,姑娘能自己想开,自然是最好的,陡然自伤,于事何益?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试探

    两禽相悦184_第一百

    穆远回府后,听说王妃在竹林练剑,连屋子都没进,直接寻了过去。//百度搜索:78小说网看小说//

    凤尾森森中,他的新婚妻子身着柳叶黄的紧身绸衫,在竹林间腾挪跳跃,腰肢柔软,身如轻燕,手中的软剑被她舞得银光迸射,剑风扫过,竹海如浪,竹叶漫天。

    一套招式耍完,容悦停了下来,剑尖所指处,数根竹枝同时折断。

    连见惯了高人手段的穆远都忍不住惊讶,因为断掉的竹枝离容悦的剑尖至少有一丈远,他走过去拾起一根断竹,点头赞叹道:“真是好悟性,这剑到你手里没几天,就释出了如此厉害的剑气。”

    容悦嘴角微翘,心里暗暗得意,嘴里却道:“哪只几天,明明就是好几个月。”

    穆远揽过她,留恋地在颈际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可是这几个月,你都忙别的,后来又昏迷了一段日子,真拿来练剑的时间少之又少。”

    “好了,你想夸我聪明就直说,何必拐着弯子。”容悦推开他的头,摸了摸脖子里的细汗,这人都不怕汗味的吗?

    穆远大笑着搂紧她,先狠狠地吻了一通,然后咧嘴道:“我家夫人本就聪明绝顶,还用得着夸吗?”

    两人互相打趣了几句,牵手相携回房,分开稍事梳洗,换了身轻便衣裳,待收拾完,右稍间的小厅里已经摆好了糕点小吃。

    穆远亲执银壶,为容悦倒上一盏茶,一股清香直冲脑际,让人闻之神清。容悦深吸了一口道:“真是好茶。”

    穆远告诉她:“这茶叫灵岩碧,是从老君山顶的悬崖峭壁上采下的茶叶,再配以灵泉冲泡而成,灵泉就在峭壁下,极是清冽甘甜,老君观的主持冲虚道人每天用这水泡茶,日日不断。你是没见到,他收的那几个徒弟,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我曾笑过他。他收徒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人帮他从岩下取水,所以专找有力气的,因为从灵岩底到山顶的道观,来回一趟得大半天。可怜他的徒弟。都是前一天晚上宿在灵岩下,第二天赶黑清早挑水上山,约摸辰正才能到。这还是有轻功傍身的,若是普通人,一天也到不了。唉,真是可惜呀。好好的灵泉水,极品孤岩茶。便宜了那牛鼻子老道。”

    容悦失笑,这人,自己忒讲究,连喝个茶,都十足奢靡,亏他还好意思鄙视老道,由不得为人家说上几句:“他出家为道,居住在人迹罕至的云雾山顶,日子清苦,统共就喝了几口好茶。也是该当的,他那些徒弟,何妨当做一种练功方式?老道不过从山下取水。//总没你千里迢迢弄到王府来得费事吧。”

    穆远眼睛闪了闪,瞅着她说:“我的悦儿真是又善良又豁达。为夫三生有幸才娶到你。”

    容悦赶紧抖落满身的鸡皮疙瘩,看来,这名叫“新婚”的迷幻药还没过期,从新郎嘴里吐出来的话不是一般的肉麻。

    眼看男人又要贴上来,容悦正待避让,门外有人禀道:“王爷,王妃,长孙公子传话,说长孙小姐巳正前来拜见。”

    “知道了,你下去吧。”

    容悦看了看多宝架上的滴漏,现在是巳时三刻,离巳正还有一刻。

    长孙姐弟在王府的地位有些特殊,相当于客卿的身份,故下人不喊“长孙管事”,而是“长孙小姐。”

    昨夜,就长孙姐弟的事,穆远跟她解释了很久,大意有两点:

    其一,长孙姐弟最近有些小动作,幸未触及他的底线,所以不会一棍子打死,而是留府查看,以观后效,因为,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借助长孙家族的势力和长孙姐弟的才干;其二,具体措施是,把长孙兰管理的产业全部交给容悦,并让长孙兰成为她的手下,如果长孙兰识时务,知进退,他会考虑,再给姐弟俩一次机会。

    说出这番话时,穆远深怕容悦不喜,一直观察她的反应,容悦只问他:“我家后山的火,是不是长孙姐弟指使人放的?”

    穆远摇头否认:“不是,我也曾这样怀疑,并重点查探过,结果证明,山火与长孙姐弟无关,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容悦接着追询:“那是不是姜颀?”

    穆远迟疑起来,语句斟酌地说:“从表面上看,他家是主谋,但其中有许多疑点,我还在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的,如果真查出来是姜家做的,我不会放过他们。”

    容悦反问:“怎样不放过?是打还是杀?别忘了,那是你母妃的娘家,也是你的外祖家,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你不妨把事情摊开来说,明言警告,这次看在亲戚的情面上放过他们,若有下次,决不姑息,到时老帐新帐一起算。”

    她并非圣母,却不得不顾忌姜贵妃,如果为了一场未致死她家人口的山火杀了姜家的人,姜贵妃势必怀恨在心,以后准没她的好果子吃。

    她与姜颀对上,穆远会帮她;她与姜贵妃对上,穆远还会不会帮她?

    一般而言,跟老娘比男人心目中地位的媳妇,都只能惨淡收场。她可不敢自大地以为,自己是那惟一的例外。

    穆远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他们想烧死你们一家,你都不恨?”

    “恨,怎么不恨?但你母妃的面子在那儿,难得我们一家平安无事,不过损失了一些财物,如果就因此不依不饶,岂不是完全无视你的母妃?我这个媳妇不受待见也罢了,王爷却不能因此背上不孝之名。”

    “谢谢你体谅为夫,你放心,我决不会叫你吃亏的,若这事果是姜家人所为,你家损失多少,我叫他成倍赔偿。然后我会亲自寻访工匠。在原址上给你建一座比原来更大更好的庄子,等我们有空了,还可以去住几天。”

    “好啊”,容悦想起从平城到天心镇一路的经历,笑睨着他说:“你特地给我找来十匹拉风得要死的马,弄得路上人人侧目,处处围观,活像演戏走场的,是不是故意彰显您的无边恩宠,好震慑住姜家、长孙家。以及诸如此类的别有用心的人?”

    穆远面有得色,挑眉道:“悦儿总算明白为夫的良苦用心了吧,途中安排客栈饮食,也是怕他们从中下手。我好好的媳妇儿,眼看就要圆房了。若是半途叫人害了去,我哭都没地儿哭。你不知道,每次你们走后。厨房就开始准备下一顿膳食,我跟你吃的一模一样,这样给我的感觉,就像我们俩在一处吃一样。”

    容悦再冷情。听到这里,也不免有些感动。于是,接下来的夜间鏖战,因为女主比往常投入,越发地惊心动魄,真是激情四射,迭起,不知今夕何夕。

    想象那个画面,容悦的脸孔发起烧来,同时暗骂自己果然冷心冷情,昨夜水乳交融成那样。今早起来,又恢复了不动如山的冷静,穆远遇上她。也算是遇上克星了。

    穆远凑上来问:“怎么脸红了,是不是屋里太热?”

    现在已是七月初。气温确实比较高,但容悦的屋里放着好几个冰盘,虽然比不上前世的空调,倒也不十分溽热。穆远不等她回话,就提议道:“我们出离庄避暑吧,正好可以避开那件糟心事。”

    容悦苦笑:“傻瓜,避得了吗?”

    穆远声音低沉:“今早进宫,又跟父皇吵了一架,他威胁我说,再不好好挑人,他就把那些女人全部赐进雍王府。连一旬一次的沐休日都不肯放过我,我就不信,我纳不纳新妃真有那么重要,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呢。”

    容悦无声而笑:“那就全部赐进府好了,物以稀为贵,人多不值钱,你只有三个‘妃’字号名额,如果赐进来的人数超过了三个,她们之间就会为了名位而争夺……”

    穆远狐疑地看着她:“你真愿意我把她们全纳了?”

    “你想得美!”容悦的眼神危险起来:“你该不会都想纳了吧。”

    穆远忙露出讨好的笑:“怎么会,你可不能这样冤枉为夫,咱俩新婚燕尔的,亲都亲不过来了,哪有功夫应付那些人。”

    “你没那想法就好”,发现自己摆出凶悍妒妇样,那人不但不反感,还一脸的受用,顺杆子爬谁不会呀,婚姻中的两人,从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趁着恋奸情热,一举把穆远拿下,让他习惯服软,也许婚姻之路能走得更长远些。

    容悦暗忖,莫非他们的婚姻模式,乃是“妻管严养成模式?”

    虽然心里有这打算,对面的人是啥德性,容悦心知肚明,可不敢掉以轻心,一面说,一面察言观色,发现他没有任何不悦,这才再接再厉:

    “接受父皇的赐婚,与王爷纳她们,是两码事!我仔细想过了,虽然我心里巴不得府里就我们俩,可若真那样,父皇干脆赐死我,让我给别的女人让位的可能性比较大。我怀疑,下次父皇不会再召您进宫,而是召我去,让我来说服王爷,难道我能公然抗旨?所以,您要出去避暑也可以,但回来后,如果父皇非把人塞进来,您不如就按刚才的方法,全部都要了,收进一个园子里,让她们自己斗去。跟父皇就说,您要考察人品,故先不分封,以侍妾的身份进府,然后再根据她们的表现和才能决定谁当册妃谁当庶妃。”

    穆远微微颔首:“不失为一个办法。”

    容悦轻叹:“只怕其中有些背景特别强大的,不肯当侍妾呢,若非冲着侧妃和庶妃的名头,她们的家族怎么会那样积极。”

    穆远一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去跟父皇交涉,他不肯,我就把庾氏的底子抖出来,他给我娶这么个正妃,又执意用他指定的人选填满王府所有的空缺……”

    不待他说完,容悦就抢过话头:“千万别,庾姐姐的事一旦揭穿,你和父皇之间慈父偏宠劣子的假象再也无法维持,父皇一旦恼羞成怒……”

    她的话也没说完,就被一个火热的身躯抱住了,那人说:“就知道悦儿心里有我,凡事都替我着想,可恨那些人,居然说悦儿的心不在为夫身上,不过是跟我虚与委蛇……”

    容悦悚然而惊,就势躺在他怀里,半晌没吭声,脑子里反复地想:到底是真有人那么说呢?还是穆远故意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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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重了一章,所以这章不是183,而是184

    两禽相悦184_第一百八十四章试探完毕!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敲打

    两禽相悦185_第一百

    话说长孙葵,自从上次王爷半道把他从平城撵回云都后,就一直活在惶恐不安中。//更新最快78xs//.

    作为王爷身边的幸臣,对王爷的行事作风,他比谁都了解,知道惹恼王爷是个什么下场,这段时间,姐弟俩安分了许多。

    当听到容王妃的庄子被人为纵火时,姐弟俩生怕王爷怀疑到自己头上,幸好王爷贤明,不会随便冤枉谁,一番调查下来,姐弟俩总算洗脱了嫌疑。

    带着满腹心事,长孙葵找到梁竟。他看得出,梁竟是个厚道人,跟他又有半师之谊,平时也颇为照拂。

    梁竟给他指了条明路:与其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钻,不如去求容王妃。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姐弟俩会得罪王爷,本来就是因为他们对容王妃不敬,现在只要能弥补这个过错,事情不就揭过去了?

    长孙葵嘴里应着,心里老大不情愿。想他们姐弟出自名门,若非母亲早死,父亲为继母挑唆,为父不慈,他们也不至于流落在外为人执辔。身为贵族子弟,给王爷做奴才也罢了,叫他们像叭儿狗一样去讨好那个毫无根基的外来女人,怎么甘心?

    没想到,他才嘟嘟囔囔诉了几句委屈,一向老好人的梁竟就当场翻脸,瞠目警告:“你要找死可别拉着我,合着我一路上苦口婆心地规劝,摆了几车子的道理,说得口干舌燥,全都听进狗肚子里去了!你既这样有主意,又何必跑来问我?”

    若是别人这般出言不逊。长孙葵早怒了,可梁竟实在人善心正,人品一等一地好,他打心底里敬重,见梁竟被他气得爆粗口。忙躬身赔罪。虚心求教。

    梁竟叹了口气。低声道:“我问你,王爷除了容王妃,可曾宠幸过别的女人?”

    长孙葵摇头说:“不曾。”

    梁竟又问:“那你可知,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看长孙葵依旧懵懂,梁竟笑骂:“莫非你也是个雏儿?那就难怪想不到这茬了,王爷独宠容王妃的结果是,王府的嫡长子,将由容王妃所出。”

    长孙葵眼睛闪了闪说:“万一,容王妃第一胎只生了个女儿呢?”

    梁竟硬声道:“那王爷会等到她生下儿子为止!”

    长孙葵兀自拼死挣扎:“要是容王妃始终生不出儿子呢。难道王爷就不要继承人了?”

    这话出口,又被梁竟警告了一通,末了说:“要真这样。那个生下王府长子的女人就可怜了,王爷肯定会去母留子,就是把生母干掉,把儿子抱给容王妃抚养。凭着王爷的性格。和他对容王妃的宠爱,决不会留下这样一个后患。”

    看长孙葵那张俊脸一下子失尽了血色,梁竟眼神一黯,他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伤人,尤其对一个想母凭子贵,一个想当未来国舅的姐弟来说,委实残忍了点。可不趁早戳破他们的幻想,这两人总不肯死心,抱着这样的心态,将来铁定闯祸,与其到时看他们落得凄惨的下场,不如现在就绝了他们的贪念,从此老实做人。

    长孙葵失魂落魄了好一会,才呐呐地说:“您的意思是,想要在这府里讨生活,还非得巴结那个女人不可?”

    梁竟厉声斥责:“什么那个女人?是容王妃!你再有一句不敬的言辞,就别再上我的门,我虽说年过四十,眼看着就到半百之龄,也还不想现在就死。”

    长孙葵半跪在他身边,再次谢罪:“小子糊涂,先生勿怪,还求先生怜悯,救我姐弟一命。”

    梁竟垂下眼帘:“法子我早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肯听。”

    “可是……那女人……容王妃每日跟王爷形影不离,便是想巴结她,也找不到机会啊。~”

    梁竟适时抖出底牌:“机会马上就来了,王爷前日透了个消息给我,说要把令姐打理的田庄铺子全部划到容王妃名下,这样一来,令姐就等于成了容王妃的管事,以后报账什么的,也得去找容王妃。”

    这个消息对长孙葵来说不啻晴天霹雳,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把他姐姐送给容王妃当奴才?明知他姐姐对王爷心存恋慕,痴心不悔,还这样打击她、羞辱她,王爷真是太无情了!

    那些庄子、铺子,可是她姐姐数年的心血啊!

    为了那些花田、果园、绣庄、绸缎铺、成衣店、点心铺子、胭脂水粉店、水果花露店……他姐姐日以继夜地忙碌,差不多呕心沥血,以一介女子之身,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年为王府赚进一笔可观的收益,不夸张地说,养活整个王府的人都绰绰有余了。

    ——长孙葵自动把王爷的各种天价奢侈品排除在外,只算维持平常日子的开销,这让他有种特自豪、能让自己高人一等的感觉:你们都是我姐姐养活的!

    姐姐这样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王爷感于她的忠心,认可她的才干,心疼她的劳苦,最终接受她的情意。同时也为王府多积攒一些家底,姐姐从来都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为了自己的家,自然不遗余力。

    王爷现在大手一挥,要把姐姐辛苦挣下的产业全部送给容王妃做私房,合着他姐姐就是为容王妃做嫁衣的?早知如此,以前的种种,都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王爷一向目光远大、英明神武,现在为了那个女人,要变成“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了么?大业未成,就这样伤害有功之臣,难道就不怕他们寒了心?

    长孙葵激愤难耐,差点咆哮出声,忍得胸口气血翻涌,才没爆发出来。

    梁竟眼底闪过一道冷光,王爷是对的!这姐弟俩早该敲打了,不过得了三分器重,就以功臣自居,妄图左右王爷的意志,若真让长孙兰得了宠,再加上他们背后的家族,还不知怎样蹦达呢。容王妃没背景也有没背景的好处,至少没这样野心勃勃、搅风搅雨的舅弟,长孙兰会变成这样,长孙葵“功不可没”。

    王爷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这姐弟俩动了不该有的贪念,早早就予以打压。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从内心深处来讲,他真不想看到一颗好苗子就这样报废。

    到底亲娘死得早,生父又疏忽,没人悉心教养,以致于见识浅薄,真以为长孙兰打理的那几间专做女人生意的铺子,就是王府不可或缺的财源了?真以为靠着那点收益,就能在功劳薄上占据重要地位,让王爷另眼相看?

    王爷不过是拿那些铺子做幌子,以掩盖真正的来处罢了。正因为长孙兰上缴的收益可有可无,王爷才会那么大方地划给王妃,他再宠爱王妃,也不会当败家子。

    看着吧,那些铺子送给王妃后,王爷必定会涉足其他产业,造成王府门人广开财源的假象,免得引人怀疑。

    等长孙葵的情绪稍稍稳定点,梁竟冷冷地告诉他:“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王爷做了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令姐若不肯合作,这府里多的是能干的管事,等容王妃做了新东家,你姐姐肯干,她还未必肯留呢,你就把这话传给令姐,叫她早做打算。”

    长孙葵暗暗握紧拳头,嘴硬地说:“王爷名下还有其他产业,我姐姐可以调到别的铺子去。”

    “别的铺子自有别的管事,人家做得好好的,凭什么叫人家让贤?又或者,你准备让你姐姐去做店小二?”

    “……”

    “即便真有那样的空当,王爷也不会再用你姐姐,免得容王妃心里不喜。不是我危言耸听,得罪了容王妃,你姐姐在府里再无出路,你也一样!你们姐弟俩只能卷起铺盖另谋高就。”

    一番连吓带劝,长孙葵那点跟容王妃对抗的心早被轰成了渣,数度干咽唾沫后,惴惴地跟梁竟求教“向容王妃投诚之策”。

    梁竟捋了捋颌下美髯,附耳言道:“女人嘛,爱的无非是金银珠宝、华衣美食,你让令姐多备上一些,然后亲自登门拜访,态度恭谨些,趁着王爷转赠产业的旨令还没下达,先去打好关系,等旨令下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容王妃看你姐姐这么识趣的份上,自不会换掉她的管事之位,女主子和女管事之间沟通起来也比别人来得方便。”

    看长孙葵犹自迟疑,梁竟赶着浇上一瓢油:“王爷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容王妃,府里终究是要增添人口的,想必你也听说了,皇上已拟出一批候选人,要王爷再纳几个妃子。那些人都是外来的,不如你姐姐在府里根基深,若你姐姐能讨得容王妃的欢心,将来等她怀孕生产时,可不就是你姐姐的机会?你姐姐生下的孩儿,若能跟容王妃生的世子交好,将来好处多着呢。”

    长孙葵得计而去,梁竟端起手边凉掉的茶水,在心里轻叹:王爷,微臣可都照您的意思说了,但愿这姐弟俩能迷途知返,将来真能成为您和王妃的得力助手。唉,您说您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被容王妃降伏了呢?什么都替她着想,给了私产不说,连管事都替她收服,生怕她有了铺子没有妥当的人照管,您的这份心啊,也要容王妃领情才好,千万别再次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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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应该有2更的,零点吧。

    俺不愿食言而肥,上月欠的两更,会想办法补上。

    两禽相悦185_第一百八十五章敲打完毕!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乐子

    两禽相悦186_第一百

    长孙兰不到辰时就进了雍王府,在门口听人说,王爷应诏入宫,她便绕道去了她弟弟在王府的居所。

    长孙葵住的院子就叫葵园,小小的一进跨院,上首三间正房,左右各三间厢房。正房住着她弟弟,厢房里住着几位书吏、掌库。

    看名字也知道,这院子是以她弟弟为尊的,书吏们都是她弟弟的副手,平时随他弟弟一起办差。王府总共八处跨院,也就是说,似她弟弟这等有体面,可住一院正房的,不过八个人而已。

    长孙兰一面往里走,一面接受书吏们略显殷勤的问候,心里既骄傲,又心酸,他们姐弟混到了如今的地位不容易,可惜王爷不肯让他们再进一步。要是王爷肯纳她为妃,她就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弟弟作为舅爷,自然更有体面,不像如今这般半主半仆。

    说得更准确点,他们其实就是高级奴仆,哪里是主了?

    长孙葵迎了出来,看姐姐身后跟着一群仆人抬着四口大箱子,吃惊地问:“怎么这么多?”

    长孙兰笑而不答,进屋打发下人走后,才冷笑着开口:“东西不多,怎么镇得住那乡下来的土老冒?姐姐我昨日可是搜遍库存,才找齐了两箱子衣料,件件华丽非常,保准能闪花那土老冒的眼;第三箱全是化妆用的,种类多达五十几种,也不知那土老冒会不会用;最后一箱是首饰玩器,你姐姐我特地从玉珍阁买了两套金灿灿的头面。就让那土老冒戴着招摇好了。”

    “姐姐,你一直都没见过容王妃吗?”长孙葵听得直皱眉,他明明记得,她姐姐带着绣娘进竹园给容王妃量过尺寸的,怎么会有这样错得离谱的印象?

    长孙兰眼里尽是不屑:“见过。一脸蜡黄。病歪歪的。穿着一件藕荷衫子,一看就是过时的式样。真不知王爷看中了她哪点,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连身子都不结实。”

    长孙葵越发糊涂了,她姐姐见的,真是容王妃吗?要说没家世,那是事实,可长相真不赖啊。不笑时。如闲花照水,娇柔清新;一笑起来,极是潇洒磊落。让人好感顿生。

    不带偏见地评议,容王妃比他姐姐更吸引男人,当然他姐姐也很美。

    见姐姐还在得意地贬低容王妃,长孙葵忍不住打断:“既然要装病。自然不会穿着鲜亮新衣见客,平时她可不是那样子。”

    长孙兰不悦地问:“她平时是什么样子,你见过吗?”

    长孙葵点点头:“在平城见过,那时为了方便外出,她总是男扮女装,偶尔才换回女衫,不管穿成怎样,都自成气度。姐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话,容王妃绝不是你说的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冒。”

    “我……”最近她和姜颐来往较多,也见过容恬姐妹,那些人都讨厌容悦,刻意丑化也有可能。

    至于土老冒,则是姜颐说出来的。据她说,容悦父亲死后,犹自不量力,死赖着要嫁临夏御,谁知夏御聘了她堂姐,容悦因此害了相思病,弄得名声臭不可闻,在碧水城里待不住,只得远避乡下,靠着母亲的一点嫁妆,和下人种地为生,家底实在不堪。

    一想到此,长孙兰就恨得咬牙,这样一个人,居然用她做替身新娘,实在是奇耻大辱。

    可王爷非要袒护那个狐媚子,连梁竟都帮着指责,姐弟俩痛定思痛,最后决定,暂时掩其锋芒,向狐媚子示好,等拿下她后,有的是扬眉吐气的机会。

    至于能不能拿下,根本不在长孙兰考虑之列。

    在长孙兰心里,就凭她在那个家里隐忍多年攒下的底气,和做王府管事期间打拼得来的经验,一个土老冒哪是她的对手!除了那份做作的娇弱,她真不知容悦有什么出奇的,听说王爷初见她时并不喜欢,几度痛下杀手,把她当一件玩意儿残忍地把玩,后来不知她使了什么法术,硬是让王爷改了心肠。等她跟容悦熟悉后,再慢慢从她嘴里套出话来,到时破了她的法术,看她还有什么能为。

    长孙兰今天肯带这么多东西来,甚至下血本买下那么多首饰,几乎掏空自己的积蓄,不过是想通了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长孙葵被梁竟一通敲打,头脑比长孙兰清醒了许多,见姐姐仍是一副瞧不起容王妃的模样,深怕她吃亏在轻敌上,借口整理物品,蹲在地上,附耳把梁竟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听得长孙兰心火直窜,却又不能说梁竟胡说八道,毕竟,作为王爷身边的首席幕僚,和有口皆碑的厚德君子,她无法把梁竟的话当成无稽之谈嗤之以鼻。

    经过长孙葵一番劝说,长孙兰适当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巳正时分,长孙兰如约出现在竹园。

    临进门之前,她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这套湖水绿的留仙裙为如意锦所制,价值不菲。其实她最喜欢红色,偏偏今天不宜穿红,怕跟尚是新娘的容悦相冲;也不宜太华贵,免得伤了土老冒的小心眼儿。最后定下如意锦的湖水绿留仙裙,式样简单,细节处却非常讲究,衬得她明眸皓齿,腰肢一握,毫不张扬地凸显出了她的美丽动人。

    这次可不仅仅只是拜见王妃,王爷也陪着。算起来,自上次拜堂后,她就没再见过王爷,前几天补办婚礼,也许是怕她心里难过,王爷并未邀请她出席。从那时到现在,已过去了两个月零十天。

    长孙兰心里暗恨,王爷明明都和她拜过堂了,为什么还要和容悦拜堂?如何没有后来那场补办的仪式,以后她就可以说,容悦根本不配称王妃,真正的王妃是她!怡妃也该是她的封号,容悦的出身,本来就只配做个侍妾。

    在丫环的带领下,长孙兰出现在东稍间的小客厅前。

    一照面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容悦居然坐在主位上,她心心念念的王爷正隔着小几,伸长手臂喂她吃樱桃。

    长孙兰的指尖掐进掌心,这狐媚子,她怎么敢!

    这府里,若说谁有资格跟王爷平起平坐,庾王妃勉强算一个,虽然她至今有名无实,好歹是皇帝亲赐的正妃,容悦凭什么?

    “长孙兰恭请王爷和王妃金安。”

    有穆远在,长孙兰不敢偷工减料,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

    容悦推开穆远的手,笑着招呼:“起来吧,冬雪,看座。”

    冬雪拿了个小圆凳搁在下首,长孙兰谢过后,侧身坐下。

    直到此时,她才有余暇打量上首之人的长相,这一看,不禁瞪大了眼,这人是容悦?

    跟上次那个脸色蜡黄,长相平平的女人比起来,根本是两个人嘛,她忽然想起弟弟说过,容悦是会易容的,难道上次那个一脸病容的人,是易过容的?

    长孙兰真相了。那个时候的容悦,把王府当囚笼,一心只想逃离,极少见外人,实在避不开,就给自己易容,易容后的形象,跟她本人相去甚远——她要的就是这效果,等她离开后,即使在外面遇到,也不会有人认出她是王府逃妃。

    容悦的长相本是秀美型,乍看不如容恬亮眼,其实五官十分精致,非常耐看,尤其练了秘笈后,原本白皙的肌肤如玉亮泽,如水滋润,眼眸流转处,灵气逼人,不只很美,而且气度高华。

    见到真面目的这一刻,连长孙兰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王爷不是被什么糊了眼,也不是中了邪术,容悦确实有独宠的本钱。姜颐和容恬姐妹误人不浅,早知道容悦有如此的气度,她决不会准备那些俗不可耐的礼物,好在还算丰厚,但愿容悦只以为是送礼人本身庸俗,而不是故意埋汰她的。

    一霎那间,长孙兰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得出结论,还是梁竟最厚道,他指点的路子,才是真正为他们姐弟好。姜颐和容恬等人,不过是嫉妒心作怪,气不忿人家过得比她们好,就肆意诋毁。

    梁竟说得对,容悦要怀孕生子,势必得找人帮她固宠,到时就是她长孙兰的机会。只要得到了王爷的宠爱,谁说她不能后来居上呢?

    容悦是不错,可她长孙兰也不差呀,长相或许略逊一筹,但论背景实力,容悦拍马难及,容悦乃是孤女,独木难支,她不只有个深得王爷宠信的弟弟,背后更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只要她沉得住气,等王爷对容悦的新鲜劲儿过了,且看她长孙兰的手段吧。

    容悦觑着长孙兰千变万化的表情,不禁好笑起来:你啥名份都没有,根本是局外的人,也想进来分一杯羹?哦,不只,看那一会儿咬牙一会儿握拳的模样,大概还想干掉本妃自己上位,嗯,幕后替身想混到台前,有志气!来吧来吧,反正日子无聊得紧,既不能乔装外出游历,又不能跟着长官出海打劫,不找些乐子怎么活。

    她真怕自己几天就腻了白天肉麻晚上滚床单的日子,在新妃候选人进门之前,就跟长孙兰玩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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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俺总算补上1更了,让小宇宙爆发得更猛烈些……那是不可能滴。

    两禽相悦186_第一百八十六章乐子完毕!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屈服

    虽然打着找人调剂无聊内宅日子的主意,真论起来,容悦是不敢小觑长孙兰的。//百度搜索:78小说网看小说//yueduwu

    因为,不论是楚溟国还是雍王府内,长孙兰的根子都扎得极深,就连她的竹园,都安插了钉子,这还是昨天秋碧报上来,说是刘瞻查到的。二堂堂主果然有本事,让她未来建立以经商为掩护的消息网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

    在长孙兰打量容悦的同时,容悦也在评估她,得出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个觊觎她丈夫的女人,眼里的情意藏都藏不住,也许她根本没想要掩藏。

    即使在古代,亦有女强人系主动出击型女子。不巧的是,她还跟自己的丈夫拜过堂。

    这事可大可小。如果穆远无心收纳,拜堂只如过家家,等哄过了客人,就算完成任务,长孙兰功成身退;可,如果哪天穆远对长孙兰动了心呢?以他的无情无赖无耻无底线,外加狂妄自私任性,完全可以拿这个做文章,让长孙兰由替身变正角。

    别说没可能!穆远初识容悦时,对她何尝有好感?要不然也不会拿箭雨和毒蛇侍侯,后来不知那根筋没搭对,突然由前世宿敌变成今生情侣,让容悦至今都没真实感,心里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穆远特地选在这几天让梁竟鼓动长孙姐弟向容悦投诚,就是看自己在家,可以给容悦镇场子,免得这两位阳奉阴违。表面答应得好,背地里又做小动作,让容悦心烦。

    他以为有自己护航,事情能圆满解决,可看看眼前的阵势。怎么一个二个都怪怪的?

    穆远心里发起虚来。莫非。容悦根本不想看见长孙兰,也不想要她做下属?因为上次的假拜堂事件,对他和长孙兰之间有误解?

    真要这样,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爷心里不爽,喽罗也别想好过,长孙兰正脸儿红红的陷入和心上人共处一室的晕眩中,主位上的大爷已经沉下脸,很不耐烦地问:“长孙管事,你来拜见王妃。到底所为何事?”

    平时看着还算机灵,怎么今天笨得像头猪?你是来投靠王妃的,见王妃不豫。你不赶紧上去巴结着,还敢坐那儿发呆?

    王爷翻脸,府内无人不惧,长孙兰立刻收起所有的绮思。老老实实地回话:“属下前几天外出看货,不在云都,未及参加王爷和王妃的婚宴,今儿是特地上门道贺的。”

    “哦,那几箱子就是你送来的贺礼?”

    “是,也不知王妃喜不喜欢。”

    容悦看着丫环嬷嬷抬进来的东西,诧异地问:“怎么这么多啊,装了几箱子?”

    长孙兰谦虚地说:“都是些衣料脂粉,不值什么,多拿些来,王妃好挑着用。”

    容悦笑道:“多谢你费心,衣料脂粉之类,想来是自家铺子里出的吧,都记在帐上好了,怎能叫你破费。”

    长孙兰忙敛衽表示:“这是属下一点心意,请王妃务必赏脸笑纳。”

    这时穆远在旁边插嘴:“既然是她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你若过意不去,以后再从铺子里拣些好的赏她就是了。”

    长孙兰笑得牙酸牙痛,铺子虽是王爷的本钱,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却是她的功劳,如果王爷纳她为妃,这些铺子迟早是她的私产。现在她从自己铺子里拿点东西,还要人家“赏”,叫她怎么不恨?可给她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质疑王爷的旨令。

    既然大老板都发话了,容悦自不会再反对,礼物谁嫌多呢,长孙兰愿意送,她就乐得收。那姐弟俩可没安什么好心,突然送这么多的礼物,是想讨好她呢,还是想迷惑她?不管怎样,都有办法应对就是了,且看长孙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吧。

    余光瞥见穆远,容悦忍不住想笑,这人几分钟前还是一副涎皮涎脸的妻奴模样,恨不得在后面长根尾巴出来摇,这会儿又成了眼含煞气的阎王。

    她这里开小差,那边厢穆远已在交代正事:“等下你回去,就把你打理的田庄铺子好好归置一下,后天上午这个时候,你把账本统统送过来给王妃过目。”

    说完这句,朝旁边侍立的赵贵使了个眼色,赵贵立刻上前,捧给容悦一个锦盒。穆远告诉她:“这里面是房契地契以及铺子里下人的契纸,以后就交给你了,本钱和出息都当作你的私房,不入王府公帐。”

    容悦打开盒盖,里面一沓画着各种印鉴的契纸,拿起来一瞄,光房契地契就有二十几张,不禁睁大眼:“你不是说就几间铺子吗?”

    穆远柔声解释:“起初只有几间,后来增设了一些分号,你注意看下就知道,在云都的田庄铺面占不到一半,其余都是外地的。”

    见长孙兰犹自呆立,穆远低喝:“长孙管事,还不来叩见你的新主子?”

    长孙兰想哭想喊,王爷,难道以后您就不是兰儿的主子了吗?做不成王妃也罢了,难道您残忍到连在您手下当管事的资格也要剥夺吗?

    所有不甘的话语争先恐后地从心底冒出,又一齐梗在喉咙口,最后,在王爷满含威压的一眼中,化作满腹心酸,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委委屈屈地说:“长孙兰拜见主子。”

    看着下跪女子泪光闪闪、梨花带雨的模样,容悦坏心地想,小白花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人小白花长得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你长孙兰一副精干的女掌柜形象,艳丽归艳丽,可实在不适合演小白花呀。

    心里这样琢磨,人却从座位上走下来,轻轻托住长孙兰的手臂说:“快别这样,长孙小姐打理店铺的本事,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以后仰赖你的地方还多,要总这样客气,怎么使得。”

    一面劝,一面努力搀扶委屈得不行的佳人。

    长孙兰就像跟谁扛上了一样,硬是不肯配合,两人力量互抵,容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穆远忙从后面接住,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懊恼,他是不是太不体恤媳妇儿了,每天晚上需索无度,白天也不肯放过,粗略算一下,新婚三天,他要的次数都快超过二十了。看来,得收敛些,不能可着劲儿折腾,嗯,今晚,就让她歇一歇吧。也不行,至少得要一次啊,不然,他怎么办?媳妇儿抱在怀里,能看能摸不能吃,他怎么受得了?

    看长孙兰还跪在地上,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让她跟着王妃,是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倒跟他玩起心眼来了!

    于是声音更不耐烦地说:“看样子,长孙管事是不乐意打理王妃名下的产业了,又或者,咱们王府的庙小,容不下长孙管事这等大才?”

    长孙兰吓得一哆嗦,忙叩头辩白:“不是,不是,愚姐弟于困境中得王爷庇佑,长孙兰铭感五内,早就发誓终身追随王爷,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容悦失笑,当着她的面就山盟海誓,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穆远不给她继续表白的机会,冷冷地盯着她说:“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王妃亲自扶你,你竟然罔顾她的好意,是不是对本王的决定不满?本王与王妃夫妻同体,你若真有那么忠心,就该视王妃为主,对王妃无条件地遵从,而不是一副抗拒的姿态。”

    “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本王已经把你打理的那些产业全部转到王妃名下,从此以后,你就是王妃的部属,凡事以王妃为尊,你可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就下去做事,后天这个时候带账本来。以后再有今日这般行为,别怪本王不念旧情,不再给你们机会。”

    长孙兰踉跄而去,游魂般地回到葵园,关在弟弟的屋子里捂住嘴痛哭,长孙葵除了叹息,不知该如何劝解。

    等长孙兰哭够了,肿着眼睛问弟弟:“你说姐姐以后该怎么办?”

    长孙葵闷闷地答:“就照梁师爷说的办。”

    长孙兰恨得捶床:“可姐姐实在不甘心那,凭什么?凭什么?”

    长孙葵叹息着说:“还能凭什么,自然是凭着王爷的宠爱,不然她算个什么东西。”

    长孙兰随口附和,其实心里并不那样想,只怕弟弟也是为了安慰她,故意说些违心之语吧。

    虽然和容悦只打过一次交道,本能的感知却告诉她,这人恐怕是她今生最强大的对手。美貌还在其次,容悦眼里有种目空一切的平淡,和坐看云起的悠然,这才是最可怕的!谁都知道“色衰爱驰”,谁都知道“以色事人,焉能长久”,可若她凭借的,本就不是肤浅的相貌呢?

    那天,姐弟俩商量了许久,分析来分析去,终究还是觉得,只能按梁竟说的,先努力当好容悦的奴才,为她打理铺子,让她赚很多钱,无论如何,先讨好她再说,这尊大佛他们得罪不起。

    姐弟俩不知道,他们早就成了重点监视对象,穆远专门派出两名影卫,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番话,在归纳整理后,当晚就以书面形式出现在穆远的案头。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夏夜

    两禽相悦188_第一百

    这天晚上,穆远再次提起去宁郡的离庄避暑,容悦摇了摇头说:“算了,我们才从外面回来没多久,又跑出去,漫说父皇会不会怪罪,就是我们自己,也实在累得慌。.~”

    认真算起来,从四月到六月,就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一直在外面奔波。古代的交通工具,不管多好的马或多讲究的马车,配上古代的道路,终究都是一个颠字。

    每当那个时候,容悦就特别怀念现代的火车飞机,一觉睡醒,人已到了千里之外。

    穆远又提议:“那不然去郊外的庄子吧,我在西山那边,有处温泉庄子。”

    夏天的夜,月明星稀,下人在临水的曲栏边放上两把竹摇椅,两个主人一人一把,慢悠悠地晃着。容悦不带一丝火气地轻嗔:“大热天的,洗什么温泉,亏你想得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滴漏上的小铜人叮叮敲了几声,送果盘出来的秋碧笑道:“亥时了,姑娘往常这个时候都睡下了,难得今儿兴致高,奴婢让郭大嫂做了几样小点,再湃了几样水果。别的倒罢了,只这荔枝是下午刚送到的,听说一路上用冰块裹着,闻着味儿就新鲜,姑娘要不要尝尝看?”

    容悦没反对,秋碧拿起一颗荔枝,正准备去皮,穆远从另一把摇椅上坐起身,随口吩咐:“你下去把床上的垫子撤了,换上赵顺拿来的兰草席。”

    容悦不解:“为什么呀,那冰牛皮垫挺好的,睡在上面又凉又滑,兰草席肯定比不上,顶多就是香一点。”

    穆远不答。朝周围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爷和王妃想安安静静乘凉。不用人服侍。”

    等人都走了,穆远亲手剥了一颗荔枝喂给容悦,低声告诉她:“是文大夫告诉我的,说冰犀牛到底是冰海物种,凉快是凉快,却不利于女子坐胎。蔺兰草又名清心兰,草质柔软细腻,清香悠远,有助睡眠。我看你这几晚都没睡好,特地让人换一种。”

    容悦恨恨地看着他:“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睡不好,你最清楚,难道是垫子的缘故吗?”

    穆远赶紧陪笑:“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为夫这就给娘子赔罪,娘子辛苦了。”

    “贫嘴。//”

    “不是贫嘴,为夫诚心改过。刚刚你那丫环还说。往常这时候早睡了,为何今儿没有呢?不就是怕忍不住嘛,所以情愿熬着,等困极了再上床,最好一沾枕就着。”

    容悦气不是,笑不是。索性闭上眼睛不搭理。

    穆远也躺回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那温泉边还有一口冷池。是引的山泉水,很是沁凉,文大夫说,若是交替着泡,能锤炼身体的耐寒耐热度,隔段时间去泡一次,对身体大有益处,调理得好的话,能百病不侵。”

    容悦笑起来:“能锤炼身体的的耐寒耐热度,这我信,可说百病不侵就夸张了一点。要真这样,他的饭碗也不用端了,连太医院都可以取缔,把父皇母妃们弄去泡泡冷热温泉就万事大吉了。”

    穆远抚掌而乐:“夫人这话在理极了,下回见了文老头,我就这样跟他说,看他怎么圆。”

    容悦心知穆远竭力劝她外出,不外是为了躲开皇帝和贵妃的召见,蹙眉道:“躲是躲不过的,父皇一定要找我,就算去了郊外,他一样可以派人召回。”

    穆远忙接口:“所以要走远点。”

    容悦叹息着说:“走得再远,也是要回来的,又不能一去不返。等回来了,事还是那个事,人还是那些人,终究要进府的,迟点早点有什么区别。~”

    “不会的!”穆远语气坚定:“只要给我几个月时间,事情就会完全不同,你相信我吗?”

    他都这么问了,容悦只能答:“我当然相信你。”

    夜色中,宫灯下,穆远笑得眉眼含春,喜气盈盈:“为夫一定不辜负娘子的信任,一定会为娘子圆满地解决此事!而且,决不会让父皇迁怒咱们,尤其不会怪罪到娘子头上。”

    “你……不会想要……”容悦愕然而惊,她想问,你该不会索性一了百了,杀了那些人吧?

    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觉得不妥,穆远心狠不假,可为人狠辣中又透着细致谨慎,绝不是个简单粗暴的人。如果那几个女人突然死了,或被人毁了清白之类,皇帝肯定会怀疑到他头上,那些本来想要讨好穆远的家族,也会跟他反目成仇。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精明如穆远,怎么会做?

    既然想不通,容悦干脆懒得管,以她的经验来说,穆远打了包票的事情,一般都能说到做到。

    可容悦仍有疑虑,卢骏带的人马再过一两天就要到了。她临时变卦,一举推翻原来的计划,把一群手下丢在异乡,自己却跑到云都成亲。说实话,真见了面,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但比之见面的尴尬,让他们在这边扑个空,更是要不得的行为。

    穆远好似心有灵犀,又喂她吃了几颗荔枝,笑着说:“你的人来了,可以先在府里住下,你要不放心的话,明天就去挑两处空院子,把衣食住行都安顿好,再派人去城门口等着。我也会交代顾总管和各级管事们好好招待,他们跟着你奔波了这些日子,也是该歇一歇了,你说呢?等我们避完暑回来,再把他们安排到各个衙门去,这事不能急,要慢慢来,慢慢找空当,而且我还得先考察一下,再根据个人的才干和性情,决定去哪个衙门。”

    “听你这口气,想去哪个衙门就去能哪个衙门?”容悦有句话没敢出口,你自己都只是个空架子的礼官,真有那么大能量,为什么不占个好位置?可考虑到他的处境,又觉得能理解。

    穆远笑得很是轻松:“这个嘛,总之你别操心就是了,娘子的事,为夫自当代其劳。”

    容悦沉吟了一下道:“你真有这打算,就别让他们在王府出现,更不能像迎接贵宾似地去城门口接,然后好茶好饭地招待,弄得像王府的门客。那样他们走到哪里,都会打上王府的标识,一个两个也罢了,上百个,太招眼了,我看你自己养的正经门客,从你手里出仕的都不多。”

    穆远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腿贴着她的腿,脑袋靠在她肩上,以西子捧心的姿态说:“娘子这么替为夫着想,为夫感动死了。”

    容悦嗤笑出声,要是转回去几天,在他们正式成婚之前,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这人竟然也有活宝的一面,随着两人关系日渐亲近,他越来越会在她面前卖萌。

    可惜这是七月流火的夏天,她不得不把这具人形火炉推得远远的,敛容道:“跟你说正经的,我的那些人,还是别进城了,直接打发去郊外的庄子。房子不够住,先挤挤,再运些木料砖石过去,让他们自己建,反正等我们避暑回来,还有一段日子。”

    穆远不肯应:“你那庄子,实在太小了,上房下房加起来不过二、三十间房子,大热天的,你让人怎么挤?我还有一处比较隐秘的庄园,在离西山约五十里远的一处山坳里,风景很美的,叫百花谷,真不想引人注目,就叫他们去那儿住。”

    容悦敏感地想到了什么,悄声问:“那个百花谷,不会是你的一处秘训基地吧?”

    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穆远说出这个地名时,眉宇间曾闪过短暂的挣扎,显见这地方并非普通的庄园,如果跟温泉庄子一样只是一处度假之地,他何须挣扎。

    见穆远郑重地点头,容悦有些感动,也便直言相告:“我那些手下,虽然都是签了死契的,但自先祖先父双双去世后,他们群龙无首,跟着我这样一个年岁偏低的女主人,不过聊胜于无,未必就诚心敬服。我伯父对我们母女俩一直心存忌惮,毕竟,我们才是嫡支,只要立个嗣子,就有了取代他的资格。虽然我多方掩饰,但过了这么久,这群手下的来历,伯父想必早就怀疑了,只要他肯下力去查,不难查出暗部的底细。也就是说,他可能会暗地里收买,所以,你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个地方比较好。“

    穆远嘴角露出几分奇特的笑意:“这个你放心,只要进了我的百花谷,便是铁汉也会服服帖帖,既然你有这样的怀疑,我会帮你好好收服他们,让他们永远不敢有任何的不臣之心。”

    容悦想到武侠里写的,控制暗人死士的通用手段,药物,蛊毒之类,不知他用的哪种?如果他完全不借助外物,而是采用精神洗脑法,那就太厉害了,也太可怕了。

    其实,刚从母亲手里接过这批暗士时,她也曾揣想过祖辈控制他们的手段。上百号身具武功,部分甚至堪称高手的人,仅凭一张卖身契就想彻底控制,实在不能叫人放心。古代的家奴都要跟主人签订契约的,绝大部分是终身买断,可卖主背主的依然大有人在。

    但,让他们被药物控制,她确实不忍心,尤其是几位师傅,对她真没话说,她立即表明立场:“你不许用药,也不许用什么稀奇古怪的秘术控制他们的精神。”

    回答她的,是一个鄙视的眼神:“你想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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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家里停电,热得要死,幸好下午来了,不然别说码字,睡都没法睡。

    两禽相悦188_第一百八十八章夏夜完毕!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假扮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三天后,长孙兰乖乖地交上了账本,言辞之间诚恳恭顺,也不再装小百花,试图得到穆远的怜惜。//访问78小说网下载TXT小说//

    这让容悦对她的评价上升了一个档次,能屈能伸可是成功者的品质之一,难怪能以女子之身,坐稳穆远名下第一掌柜的宝座。

    又过一天,卢骏带着人回来了。

    容悦派刘瞻去城外迎候,自己则赶往郊外的庄子。不管最后是不是把这批人交到穆远手里,她都必须先跟他们碰个头,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理一理,再听听他们的想法,最后定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到底是从现代穿来的,容悦不喜欢独裁,与其说她把这批人当成家奴死士,不如说当成了部属。事情决定之后,固然要他们服从;未决定之前,则允许提意见,摆理由,哪怕是异议,她也会听取。她年纪还轻,江湖经验不足,她不认为,自己够智慧和魄力成为一个说一不二的独裁者。

    这一回,容悦婉言谢绝穆远同往。一来,穆远的案头确实堆积了许多函牍。自新婚后,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新媳妇儿,若仅以这几天的表现来评判,他简直称得上“完美丈夫”,够热情,够大方,够体贴,凡事都替她着想,方方面面,事无巨细,从吃穿住行,到生活中一点一滴的小事,都考虑周全,唯恐不称她的意。容悦活了这么久,大概只有小时候在父亲身边享受过这般宠遇。

    可正如糖水太甜,喝得太多会伤牙倒胃,如胶似漆的日子也需要调剂,自己会腻还在其次要是穆远也腻了,她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这巍巍王府,谁都可以失宠,唯独她不可以。庾嫣家里有兵权,姜颀是亲亲表妹,她们哪怕一辈子有名无实,也没人敢欺负,容悦呢?穆远的宠爱就是她惟一的倚仗。~

    这也是最让人无奈的地方从感情上,她排斥这种莫名其妙-、不知所为何来的眷爱;理智上,她又明白,只要她还在这府里生存一天,就必须笼络住穆远。得罪他的后果是不敢相像的,如果有可能,哪怕将来走了,她也希望穆远能平静地接受不要恨她,不要迁怒任何人。

    用了一晚上的时间说服穆远留在府里处理日常事务,自己带着护卫和丫环去了郊外的庄子。那里没有挂牌,护卫们私下里叫牛头庄,因为庄子前面有座不高的山,就叫牛头山。乍听这个名字容悦忍俊不禁,天心镇那边,有个马头沟村,这里就有座牛头庄呼应。

    等卢骏带着人进了庄子后,容悦才发现,甩开穆远的举动有多么正确!夹在一群暗部子弟中,有一张似熟悉又似陌生的面孔,容悦只用了几秒就看出那人是易过容的。

    让她眼睛差点脱眶的还在后头:那人竟朝她比出了一个手势:三

    虽然时间极短,但她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三!

    按捺住狂跳的心她努力用平稳又不失热情的声音招呼:“大家一路辛苦了,先下去洗洗,再喝点绿豆汤去去暑气,厨房里正在准备洗尘宴稍微歇一会儿就可以开席了。”一面说,一面用眼神示意苗砺和周泰带走闲杂人等。

    没一会儿,会客室里就只剩下萧夫人母女、卢骏、尹惟和两个来来回回走了几千里的可怜丫环,春痕姐姐和夏荷姐姐。

    春痕表现得最激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容悦的腿就哭:“姑娘啊,奴婢总算是见到您了。那会儿听说您被人推落水,几百人都打捞不到,奴婢吓得魂都没了,只想追随您而去,可王爷说,您水性很好,不会有事的,多半是跑到哪儿躲起来了,让我们只管在府里待着,不用着急。~奴婢们还是不放心,在那府里度日如年······”

    尹惟作势揉耳朵,卢骏出言相劝:“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没见到姑娘的时候天天问,耳朵都被你吵起茧来,真见到了,你又哭成这样,姑娘的衣裳都被你糟蹋了。”

    春痕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夏荷低下头瞄了瞄,笑嗔着说:“你这个泪包儿,把姑娘的裙子弄成什么样了?这石榴红最易落色,姑娘,不如奴婢扶您回房去换了把。”

    尹惟也开口道:“两个丫头都随姑娘回房去,好关起门来哭个痛快。”

    容悦应声而起,边朝后面走边想,搞不好连春痕的这场哭都是卢骏事先安排的,为了给她一个尽早回房的借口。不然等会就要吃饭了,吃完饭后,要么歇午,要么跟一群人开会,哪里还有机会单独跟庾琛会面?她又不能在外面过夜,天黑之前必须赶回去。

    带着两个丫头回屋,秋碧张罗着给春痕和夏荷梳洗换装,至于冬雪,早就被容悦打发到厨房里整治汤水点心去了。

    她本来就是侍奉茶点的丫头,从小着重培养的就是这方面的专长,让她去厨房也不算突兀。

    看冬雪的表情,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自从她有了投靠男主人的劣迹后,容悦再不肯让她接触饮食,连原本属于她的本职工作,如调露、泡茶、装果盘之类,都让秋碧接手了,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这次回到庄上,容悦肯让她进厨房,对冬雪来说,是意外之喜,肯定会拿出看家本事,暗部的这帮人今天有口福了。

    耳中听得外间丫环们的嬉戏声,容悦倚窗而坐,须臾,树影一闪,容悦定睛细看,一个男人稳稳当当地落在房中,看样子像暗卫中的某人,听声音却是庾琛的:“你还好吗?”

    “臧……还好。”

    容悦的声音哽咽了,有惭愧,更多的是委屈,长官在她心中,是前世的战友,今生的亲人,他们之间的牵系,甚至比血缘上的亲人还要深。前辈子的父亲也好,这辈子的母亲也好,都只陪了她一世,长官和她,却超越了时空的局限,这样的人,有缘相遇,却无缘相守。

    庾琛显得手足无措,只会不停地说:“你别哭,别哭,听说他对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容悦抬起泪眼:“你不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也有错”,容悦捂住到口的呜咽,“我明知对方下的不过是软筋散,却没有吃下解药再次逃走,听凭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说这世上我对不起谁,我最对不起你!我违信背诺,让你空自等候。”

    庾琛叹道:“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那时我提议带你出海,也是基于你自己的意愿,我看你一副想要摆脱束缚的样子,就想帮你一把,你生性洒脱,哪里做得来循规蹈矩的内宅妇人?我是真心要带你走的,后来,听说事情有变,我立即派人跟踪,也派人去王府打探过你的消息,所有的人都说,三殿下待你极好,几乎是捧在手心里疼。说实话,即便你跟了我,我恐怕也做不到这样,你也知道,我出身行伍,心比较粗,不怎么会体贴人。我虽然也是大家公子,可绝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军营里,贵族公子的那套做派是一点儿也没学会,哪里及得上三殿下,时时讲究,事事精细,你真跟了我,说不准以后要后悔的···

    容悦低下头,心比刚才发现庾琛身份时跳得更快了,因为她忽然怀疑起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真是庾琛,真是前长官变身的吗?

    他前世今生都是精英,无论走到哪儿都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怎么可能变成这种自谦到近乎自卑的德性?他翻来倒去说了半天,无非就是表达一层意思:

    你嫁给穆远是对滴!要真跟了我肯定会后悔滴!别看我是名门公子,实际上我是大老粗,不懂得体贴女人,肯定不能让你过上如此幸福的日子。

    垂下的睫影,掩藏住眼里的惊涛骇浪,容悦迅速回味自这人进来后说过的每一句话,似乎并未提及“穿越”或“前世”等类似的字眼。

    想到这点,容悦心下稍安,呼吸也渐渐恢复到正常频率,袖子里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成拳,穆远,你好啊,敢跟我玩这套,看我怎么将计就计。

    急切思考对策之余,也免不了替庾琛担心。穆远能派个人假装庾琛来哄骗她,并成功地瞒住卢骏等人,肯定还有前着和后手,不可能单单只为了演一场戏给她看。

    要说暗部的人都被穆远收买了,全都跟他穿一条裤子,容悦是不信的。起码卢骏和尹惟不会,这两个人都四十多岁了,无家累无儿女,基本上把她当成自己的儿女,忠心中又渗入了父女、师徒之情。

    容悦忍不住想到最坏的可能,穆远干脆把庾琛做掉了,以后就让这个假庾琛顶着他的面孔行事,那样,何止一箭双雕?他的情敌不在了,谋权篡位的兵马粮草也齐备了,而且绝对隐秘,能在关键时刻给人致命一击,谁能想到庾家军的少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换成了他的人呢?

    容悦越想越怕,死命咬紧牙关,免得引起假庾琛的警觉。

第一百九十章 戳穿

    容悦庆幸自己没有在激动之下打出所有的底牌,没有说出任何与前世、穿越有关的字眼。^//^这也是因为,“庾琛”太急于表现,一进屋就说个不停,没有给她穿帮的机会。

    不能说穆远派出的人水平太次,太没经验······在古代森严的等级制度下,让他跟自家女主子装熟人、玩暧昧,难度系数实在太高,如果有得选择的话,估计他情愿去杀人。

    严刑逼供不现实,她手里不是有四儿师兄给的药嘛,各种稀奇古怪的都有,她记得,有一种叫醉颜的,吃下去和喝醉酒的效果差不多。

    借着斟茶的机会,容悦把戒指里的药粉抖落下去,“庾琛”更加手足无措,双手接过,然后在一双笑盈盈的妙-目下,不由自主地喝下了半盏。

    说起来真好笑,这暗藏机关的戒指,还是穆三殿下送的。

    四儿师兄的药从未叫容悦失望过,这回也一样,不出三分钟,“庾琛”的眼神就朦胧起来,容悦故作关心地问:“怎么啦,是不是太累了?”

    那人也不是傻的,发现自己头昏的同时,看向容悦的眼神就不一样了,里面有惶惑,有惊惧,有警惕,有无奈,还有丝丝哀求···…在很短的一瞬间,闪过无数情绪,最后都定格在不甘上。

    待他颓然歪倒在圈椅上,容悦取下脖子上的项链——这也是穆远送的——再按动坠子上的一个小按钮,用手提着他眼前晃呀晃,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在空气里弥漫·……“庾琛”慢慢睁开迷离的双眼,他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没那么想睡了·可胸腔里越来越翻滚起一股激情,和一股想要倾诉的,想把自己所有的心里话都告诉给眼前的这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容悦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影十二。”

    看来跟影一的性质相同,来自于吴影领导的影子营。

    容悦是知道影一的,有天半夜醒来,听到穆远跟窗外的人说话,事后她并未过问·穆远却主动告诉她,窗外的人是他的影卫,叫影一,还让容悦记住他的声音,以后不管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段听到这个声音,都不要害怕。

    她不知道穆远的影卫营到底有多少人,排名十二,应该不是什么顶尖人才·穆远会不会太小瞧她了?

    容悦再问:“你家主子为什么叫你冒充庾琛呢?”

    影十二像背书一样地答:“作为影子,只需执行命令,不需问为什么。”

    容悦噎住了,干瞪着眼,半晌没回过神。

    好吧,她承认这个问题问得没水准·而且答案显而易见,不就是想让她对庾琛死心,从此跟着那个禽兽安心乐意地过日子嘛。她虽没有嫁鸡随鸡的迂腐观念,也不会左拉一个右抱一个,她如果哪天不耐烦当什么劳什子王妃了,那肯定不是因为别的男人,而是他们两个自身的原因。

    她只好转到下一个问题:“庾琛本人现在何处?”

    “不知道。”

    “不知道?”

    容悦努力压住胸口的狂躁,沉声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失踪了?”

    影二十依然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你还有何用!”容悦怒不可遏·恨不得一掌劈过去,最终却只能忍着说:“那你总该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着吧?”

    影十二迟疑了一下,才回道:“应该是活着的·十二并没有接到杀他的指令,况且,十二曾听主上说过,此人有大才,主人一向惜才,应该不会杀他。”

    容悦吁出一口气:“那他为什么失踪了,是不是你家主人绑架了他?”

    “不知道,上面给的命令只说,让属下扮成庾琛的模样,过来见王妃,让王妃从此打消跟他出海的念头。”

    容悦再次深深呼吸,心里明白,便是用上现代的测谎机,恐怕也问不出什么重要内容,这影十二只是个傀儡,只知按命令行事,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相关人等的去向-运,他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

    到底心有不甘,容悦决定迂回一下,换个话题道:“百花谷你去过吗?”

    影十二眼里出现回忆之色:“去过,十二在那里生活了将近十年,从七岁到十七岁。”

    果然是个秘训基地,容悦试探着问:“那里的路线图你有吗?”

    “没有,但十二会走。

    “那你现在就给我画一张,把你所有记得的线路都画出来。”

    容悦找出纸笔,又把影十二扶到桌旁,影十二乖乖地画了一张图,而且居然画得又清晰又工整,都赶得上专业绘图员了。

    容悦指着其中一栋标注着星形的建筑问:“这个符号代表什么?”

    “代表禁地,一般人不能进出,十二在百花谷十年,只进去过一回。”

    “里面有什么?”

    “不记得,连在里面做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进去之前是蒙着眼睛的。”

    “看来那位影大师确实不简单。”

    容悦前后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始终没得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只得给影十二解了药性。

    影十二醒过来时,发现自家王妃正悠闲得坐在桌旁喝茶,情知自己露了底,脸色霎时死灰一片,沉默地磕了三个头,就想从原路返回,容悦喊住他:“你回去怎么跟上面交代?”

    “如实交代。”

    “会有什么后果?”

    “你有没有想过,你接了这个任务,不论成败,都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影十二的脊背猝然僵直,容悦的语音中带上了几分怜悯:“你今年多大了?肯定没成家,也没跟哪个姑娘交往过吧?”

    影十二回道:“属下虚岁二十,身为影子营的人,多为主子办秘差,不能随便跟外人交往,连男人都不行,别说姑娘了,除非办差需要,那另当别论。”

    “所以你不懂男人的心理,你办的这差,涉及到爷的男人尊严,办好办砸都一样,他都不会留着你再活在这世上膈应他。”

    容悦并不是危言耸听,以她对穆远的了解,单凭影十二扮成庾琛在她面前表演失意情人这一幕,穆远就无法容忍。他那样老子天下第一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手下调戏自己的女人,即便是出任务,也照样该死。反正一个小喽罗,死了就死了,也不值什么。

    想想对方实岁十九的年龄,放到现代,还是大学菜鸟,容悦叹息一声道:“你会自己易容吗?要是不会,我走之前给你化一个。你出了庄子后,一直往北走,到齐天国去,或去北部戎族、东北部黑族,凭你这些年学的本事,在外面讨生活是没问题的,等过两年攒点银子后,再成个家,过些安稳日子,永远别再回来了。”

    影十二又磕了三个头,伏地哭道:“王妃救拔之恩,属下铭感五内,只是······”

    “只是什么……”

    “从前也有人逃过,可不管逃去哪里,总会被抓回来。”

    “难道影大师在你们身上下了追魂香之类的东西?”

    影十二摇头:“追魂香的药效最多十天,吴老弄的这个可以管一年,据说也有人想办法甩掉追踪,可一年后,那人突发急病死了。”

    容悦琢磨了一会儿道:“这样吧,等会你跟在我后面回府,我试着跟王爷求求情。”

    影十二心说,您不求情还好,您一求情,小的只怕死得更快。可想到王妃终究是一片好意,不如就依着她,死马当活马医吧。

    打发影十二走后,容悦闭目静坐,对这个人,她的确心有不忍。虽说他妄图鱼目混珠,欺骗她的感情,可他只是奉命行事,对她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罪不至死。

    但容悦那么热心地替他想办法,甚至答应去穆远面前求情,却不仅仅是为了他,而是另有目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冰釜

    趁着假庾琛去前厅吃饭的功夫,容悦派人悄悄将卢骏招来询阿。//访问78小说网下载TXT小说//./~

    卢骏果然不知内情,只以为庾二公子放不下姑娘,非得面谈才肯死心。他本就觉得这事儿是自家理亏,兼之庾二公子也不是那没分寸、会乱来的人,便心软答应了。

    虽然如此,为免节外生枝,他还是让尹惟给庾二公子做了个易容,混进护卫队伍里带了回来。

    听到“易容”二字,容悦几乎跳起来,十分肯定地说:“不对!如果尹师傅给他易过容,别说用手摸,光凭肉眼就能看出,他那张脸本就是假的。”

    尹惟如果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也没资格在暗部待了。

    说得卢骏迟疑起来:“也是哦,如果是易容来的假脸,你二师傅肯定看得出来。”

    言讫,师徒二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容悦得出结论:“那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人本就长得跟庾琛一样。”

    不说完全一样,起码得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否则蒙混不过去,尹惟可是见过庾琛真人的。

    卢骏想了想,皱眉道:“你二师傅是曾提过,姑娘突然成亲,对庾二公子打击很大,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憔悴得很。”

    容悦惊疑之余,又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尹惟也这般会脑补了?庾琛又不是那种把爱情当作生命的痴情女,至于表现得这么夸张嘛。

    卢骏好奇地问:“这位假公子,无论声音、语气,还是动作,基本没有破绽,连我这种自诩为老江湖的都没起过丝毫的怀疑之心,不知姑娘是怎么发现的?”

    容悦含糊地答:“你们才见了一两次,我跟他打交道毕竟多些。”

    她能分辩出来,凭的是两世的印象,和长期共处的经验,若真是平城才结识,也未必能引起警觉。

    容悦越想越心惊,差一点儿她就暴露出了此生最大的秘密,到时真不知如何收场。

    不幸中的万幸啊,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庆幸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从这件事上,她再一次看出了自己和穆远的差距。

    按说,吴影和穆坤都是大师级别的,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天才也得遇明主,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穆坤在她手里的时候,一件像样的器材也没练出来,无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回云都没多久就在穆远的财力支持下,捣鼓出了一箱子好玩意,件件都是难得的精品。那吴影投奔到穆远麾下,创建的影子营,想必具有惊人的能量,她可不信,影十二天生就长得跟庾琛一模一样,又不是同卵双胞,估计原本只有几分像然后在这个基础上着力培养再辅以药物,长久的浸淫、模仿下来,影十二不但长相像,连声音、表情、动作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包括生活中的小习惯,都跟庾琛一样了。

    也只有在她这样多年共事的老搭档面前,才能通过性格上隐藏的某些暗示,辨认出二者的不同。

    这影十二,分明就是刻意打造的另一个庾琛,几可乱真的替身。

    容悦没见过影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知他长得像谁?影子营里,一共培养了多少个这样的替身?

    如果把这些人全部派上用场,会不会索性打造出一个影子王朝,让楚溟国所有的高层全部成为他穆远的傀儡,在不知不觉中达到谋朝篡位的目的?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太······

    一时之间,容悦竟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事情本身的惊悚程度。

    虽然这想法有些无厘头,但容悦敢肯定,连一个领军驻扎东海,很少机会进京的少帅,穆远都能早早地培养替身预备着,朝廷其他重要人物,肯定也不会放过!如皇帝,如太子、如诸皇子,以及几位举足轻重的核心权臣。

    为别人备替身,自己肯定也有,而且不只一个。

    想到这里,大热天的,容悦手臂上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这样的场景:某天,某人晚归,她却早睡,迷迷糊糊地圈圈叉叉,圈叉完后才发现身上的人体味不对······

    因为这个假设,回府的路上,容悦一直膈应着,小脸上阴云密布,让笑容满面迎出来的下人们个个提心吊胆。王妃平时多和气的人啊,对王爷或许不假辞色,对下人却真没板过脸,今儿这是怎么啦?

    小太监赵乐瞅见了,自动理解为王妃在外面受了气,这还了得!

    于是一溜小跑去晓园打报告。

    话说,王爷自新婚后,每天跟王妃蜜里调油,一步也舍不得挪动,把竹园当成了自己的寝居,晓园的书房里早就积了一堆●牍,都是长史、书吏们无权拆封的文件,或王爷的私函。

    难得王妃单独出门,王爷终于移步晓园,正儿八经办一回公,长孙葵赶紧搬出要紧的信函给王爷处理,各级部属、管事也逮着机会前来回事,弄得会客厅里人满为患,不够资格进会客厅的红木官帽椅上坐等的,就在院子里站着。

    等赵乐到时,会客厅里的人差不多接待完了,院子里仍站着一群。

    赵顺送完茶水出来,一眼瞥见人群里探头探脑的赵乐,情知是王妃院儿里的,哪敢怠慢,忙招手叫他过去,理所当然地插队。赵乐望着书案后贻的那个人,跪在地上把自己所见所想的,简捷明了地报了一遍。

    赵乐是赵贵调教出来的小太监之一,特意派他去竹园,就是看中他口齿伶俐。竹园是王爷最关注的院子,那儿的人回事的机会多,若找个哩吧嗦条理不清主次不明的,怎么使得?故而伶俐的赵乐得了这差使。

    穆远听完,丢下手里的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坐了老半天,也累了,叫他们都下去吧,明儿辰时再来,想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赵贵下去传达指令,穆远回内室换上一身便装,边走边问:“那冰釜,给王妃看了吗?”

    赵乐陪着笑,弓着腰道:“奴才见王妃郁郁不乐,赶紧过来回禀,没顾得上问别的。”

    穆远声音沉冷:“王妃郁郁不乐,你是干什么吃的?知道为什么赐你名‘乐,吗?就因为你长得讨喜,又能说会道,让你去给王妃解闷儿的,赵贵给你的那些,你可都看了?”

    赵乐战战兢兢回道:“奴才都看了,可王妃身边都是姐姐们侍侯,奴才不敢上前,怕王妃嫌奴才残秽之人…···”

    “胡说,赵贵赵顺跟你一样,王妃怎么不嫌?分明是你不肯尽心服侍。”

    这罪名都可就大了,赵乐噗通跪下,一干人跟着求饶,赵贵磕头道:“王爷息怒,是奴才疏忽了,没跟他交代清楚,奴才这就拉他下去好生调教。”

    赵乐这才明白,敢情不是派他去当暗探、眼线,而是让他去给王妃解闷儿的,难怪给他那么多书,尽是看着乐呵的。

    此时的容悦,正在自己的小花厅里看着几个仆人小心翼翼抬上来的“冰釜”,心里暗叹着古人的智慧,这分明就是古代的冰箱嘛。

    准确地说,冰釜是个用天然冰块降温的箱子。以黄花梨木制成,呈方斗形,腰部上下箍铜箍两周,箱两侧有铜环,铜环的用途就是便于搬运,箱口覆两块对拼硬木盖板,板上镂雕钱形孔。

    打开来看,箱内涂着一层锡里,箱底有小孔,两块盖板一块固定在箱口,另一块是活板,从箱内取东西时,将活板取下即可。

    箱内放着大量冰块,再将新鲜瓜果和饮料茶水镇于冰上,随时取用。由于锡里的保护,冰水不致侵蚀木质的箱体,而是从底部的小孔中渗出。

    这些冰块都是冬天收集起来窖藏在地下冰洞里的,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窖藏,虽谈不上多稀缺,到底用一块少一块,不像现代有制冷设备,可以源源不绝地提供,所以价值不菲,能用得起的非富则贵。以前在碧水城时,最炎热的酷夏,主人正房里也有一两个冰盆降温,冰釜却是头一回见。

    众人见王妃总算有了点喜色,都暗暗吁了一口气。

    “悦儿,试试这冰露,看好不好喝?”

    容悦正观摩着,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从冰釜里拿出一瓶冰镇果露。

    容悦且不答话,只朝春痕使了个眼色。

    等屋里下人都走了,容悦关上冰釜的活板,走到凉椅边默默坐下。

    她心里乱得很,真假庾琛的事,都同样叫她为难。

    她想知道真庾琛的下落,也担心假庾琛的性命。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多善良的人,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世哲学,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忍心看十九岁的冒牌庾琛无声无息地消失。

    可她不知如何开口,她怕当面揭穿,会让穆远羞恼,给真假庾琛带来更多的灾难,万一,穆远认为她这番举动,都是因为对庾琛有情的缘故,到时该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进宫

    容悦的那番话有没有说服穆远不得而知,但好歹,从他嘴里听到了庾琛的消息。

    据穆远说,当他从天心镇的客栈出发,带着容悦回云都成亲时,便派人去平城找到庾琛告知此事,庾琛一气之下,第二天就带着手下出海了。

    容悦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疑窦丛生。凭着多年搭档的经验,她深知庾琛是个极有责任感的人,什么事到了他手里,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会罢休,从没有糊涂了账的习惯。

    这也是为什么,在庄子里初见冒牌庾琛时,容悦并没有觉得多突兀的缘故。潜入云都当面问清,这的确符合长官的行事作风。

    她很想相信穆远,可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以影十二的供述来看,庾琛的下落似乎成谜,如果真出海了的话,他为何会那样说?

    作为东部大营的少帅,上一趟街都能引发交通堵塞的话题人物,庾琛出海,至少在平郡,是件大众都知道的事儿。影十二既担负着假扮他的任务,不可能不关心本尊的行踪,万一,庾琛也上京,跟他来个对碰怎么办?

    因此,庾琛真出海的话,影十二不可能不知道,甚至,他必须确定庾琛不会出现,才敢顶着庾琛的脸堂而皇之地找上卢骏,要求一道进京。

    影十二在药物麻醉之下说出的话,一般不会有假,那么,就是另一个人在说谎了!

    容悦暗暗着急,怕时间拖得越久,越难查到线索,可她身陷王府,四周都是穆远的人,除了借召见手下之机,让刘瞻偷偷去查庾琛的下落之外,再也无法可想。

    时间在穆远的纵欲和她的疲于应付中悄悄滑过,转眼到了七月十五的中元节。

    这人不知为何,对她有种变态的执着,对她的身体更是狂热地迷恋,不分白天黑夜,只要有机会,必上下其手。吃吃豆腐倒是小事,怕的是他要上全垒,晚间、午睡肯定是免不了的,浴池亦是案件多发现场,末后一次,连曲栏边的摇椅都吱呀吱呀唱起来,恨得容悦差点把他一脚踢下荷池当鱼饲料。早些日子她还能本着“不要白不要”的精神把圈叉当享乐,后来遇到冒牌庾琛,整日担忧搭档,真的只是应付了。

    中元节又称盂兰节,在祖先崇拜和鬼神崇拜都极为兴盛的古代,这一天是很重要的日子,要开祠祭祖,要飨食鬼神,皇家的礼仪更是隆重。

    这天,容悦五鼓即起,穿上大红正装,头戴金凤冠,在蒙蒙天光中随穆远来到前堂,庾嫣早已等在那儿,容悦抢上一步,微微屈膝道:“见过王妃姐姐。”

    庾嫣拉住她的手:“妹妹忒多礼了,你我是一样的。”

    “咳”,容悦尚未接话,身后就有人咳上了,怪腔怪调地说:“可不是一样?连衣服都一模一样。不过我听说,宫里平级的妃子,有封号的可比没封号的更尊贵,你说是不是啊,怡妃姐姐?”

    格外加重的“怡”字,和明显挑拨的言辞,只换来容悦轻轻一笑,倒是那个挑事儿的主自己给气到了,鼻翼扇呼着,眼里都能喷出火来。

    容悦理都懒得理她,径直跟庾嫣站在一处闲聊。在这座王府里,她只要笼络好穆远,同时对庾嫣保持适当的尊重,就足够了,其余不过闲杂人等,不值得她费心。

    姜颀一拳打在棉花上,憋闷之余,又添上一层被轻视的屈辱,由不得恨恨地扯着帕子,又跑去挑衅,上下打量着容悦道:“怡妃姐姐这衣服,好像不怎么合身那,会不会大了点?衣服是好衣服,可惜大了,这人啊,还是要穿合身的衣服才好看。”

    容悦朝她笑得十分和蔼:“姜妹妹言之有理,难怪你的衣服这么合身,本就是美人,这下更美了!”

    “什么?”姜颀脸红了,女人谁不想被人夸一声“美人”,虽然这个夸她的对象碍眼了点儿,让她反唇欲讥,话却梗在喉咙口:“谁……谁……”稀罕你夸我来着!

    容悦托着下巴,连连点着头说:“谁都赞妹妹生得美,是吧?嗯,确实呢,瞧这杏核眼,鹅蛋脸,悬胆鼻,桃花腮,小梨涡,乌云发,还有秀颈,香肩……”

    顺着容悦视线的下移,姜颀的手捂在胸前,瞪圆了眼睛后退,一副遭遇登徒子的模样,惹得庾嫣爆笑出声,周围的仆人尽扭脸看向别处,只肩膀不住地抖动。

    连穆远的嘴角都上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坐上车子后,容悦脸上的笑意仍未散去,不是她自大,这府里现有的两位“姐妹”,她真没当成多厉害的对手——相比较起来,喜怒形于外的姜颀更好对付,至于庾嫣,暂时还看不出问题,似乎无欲无求,她的品性,尚须在时间里检验。

    如果庾嫣的本相跟她表现出来的外在相符,容悦不介意让她一辈子坐在正室的位置上,作为一个女人,她什么也没有,总得有一样让她安心的,比如,正室的尊荣。

    哔嘀阁

    当她跟穆远有名无实,且时时惦着逃跑时,她是真心结交庾嫣,妄想着变成闺蜜、变成知己的,可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了,跟庾嫣的关系,也要重新界定。

    行驶到中途,车稍微停了停,闭目凝神的容悦睁开眼,随即低声抱怨:“昨夜明明说好了的。”

    她不会圣母到装贤惠,把自己的丈夫往别人床上推,可在外面的时候,给那两个人一点体面,摆出一副不偏不倚的假象,还是做得到的。所以,昨夜她就先说好,今天各坐各的车,绝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黏在一起。

    穆远正色道:“我有事忘了交代。”

    容悦也坐直身体:“嗯,请王爷吩咐。”

    穆远把她揽在怀里,附耳道:“等会进了宫,如果有人冲撞你,你就装晕倒,我会派人把你接进苍澜宫,你就在那儿休息,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等回家后我自会向你解释。”

    “好。”容悦点头依允。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不起你的。”

    临下车之前,穆远又作了一次保证。

    容悦可不会跟他客气:“希望你说到做到,要不然……”

    “你会怎样?”

    “大刑侍候!”

    “像那天一样吗?”穆远眼里发出奇异的光亮。

    容悦扶额,这小子,不会有M倾向吧?

    话说,遇到冒牌庾琛的当晚,在浴池激战中,容悦占了下风,后来回到床上,这人又闹起来,容悦烦了,女王气势勃发,来了个女上位,且摁住了这人的手腕,狠狠蹂躏了一回,当时他的眼睛,也是亮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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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开始补更,补完为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姐妹

    穆远的话让容悦很纳闷,又不是去赴春宴,拜神祭祖,如此严肃的场合,怎么会出现争风吃醋类的狗屁倒灶事?

    不过,既然他刻意提醒,想必事出有因,她到时小心些就是了。其实以她如今的修为,在女性群体中罕有敌手,想让她中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进宫后,女眷先去昭明宫觐见皇后,再由皇后领着去寿安宫拜谒太后,再一起往奉先殿汇聚。

    时至卯正,奉先殿巨大的铜门嘎嘎而开,各路人马列队而入,在幽深宏阔的院子里罚站,连白发苍苍的老太后都不例外。

    随着内殿开启,男人们都进去了,女人没资格入内,只能在外面等候。容悦回头望了望乌鸦鸦的人群,这些都是楚穆皇族的宗室女眷,略数了数,约摸上千,再从发式上区分,未嫁宗室女有二三百,其余全属于妻妾范畴了。

    容悦起初被这个数字惊到了,转念一想,沧溟大陆上的诸侯,都是前朝开国时分封下来的,老祖宗可追溯到一千多年前。按古代的早婚习俗,十几岁繁衍一代,百年就有六代,千年六十代,再辅以一夫多妻制,可以想见子嗣之多。能跨进奉先殿大门的女眷,都是上了皇家玉牒的,至少也是侧妻,妾侍姨娘不在其中,否则人数还要增加数倍。

    难怪朝廷国库空虚,连军饷都付不起,只能忝着脸赖给地方自筹,这么庞大的家眷人口,要多少银子养活?

    如此沉重的包袱,皇帝真是什么好差使么?偏偏还那么多人抢,连穆远也不肯放过,就他那凡事讲究的龟毛个性,他当了皇帝,开销只会更大。

    但愿他手里真有个秘密银矿。

    照容悦看来,比开源更重要的,是节流,宗室人口日益增多,朝廷的负担越来越重,终有一天会拖垮的。

    站了约摸一刻钟后,天官宣布吉时已到,一时钟鼓齐鸣,乐声悠扬,高冠广袖的宫廷乐手们,用黄钟大吕,奏出了格外厚重肃穆的旋律。

    宫廷乐队演奏的曲目是有定制的,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奏出来的无非是《飨神歌》、《夕牲歌》、《皇祖》……

    与奏乐相呼应的,是歌人的齐声合唱:穆穆我后,道应千龄。登三处大,得一居贞。礼唯崇德,乐以和声。百神仰止,天下文明。

    到了叩拜的环节,所有人如同提线木偶般,在司礼太监的唱礼声中,一句口令一个动作:“拜,起;再拜,起……”

    大热的天,衣冠齐整,捂得严严实实的女眷队伍里也开始传出异味,再多的脂粉香也盖不住。

    熬到仪式完毕,女眷们散入各宫更衣休息,等着午间赐宴熙华宫,那时会有从祭祖现场撤下来的各类肉食、水果分发,让子孙们沾沾祖宗的福泽。

    容悦一行自是去了姜贵妃的畹华宫。

    在畹华宫正殿的黄花梨木玫瑰椅上坐定,小宫女送上清茶。姜贵妃的饮食习惯跟她的性格如出一辙,喜欢清淡矜贵的东西,讨厌浮华俗艳,所以到她这儿,多半是喝昂贵的清茶,一年只出几斤甚至几两的那种名品。早些年她得宠的时候,有皇帝纵着她这习惯,现在,自然是儿子孝敬了。

    姜颀在畹华宫里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四处乱串,把太监宫女们支使得团团转,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招待她和庾嫣,又跑到姜贵妃身边撒娇,俯下身子跟她说悄悄话。可容悦看得分明,姜贵妃只是容忍罢了,并不见多亲热,偶尔一垂睫间,甚至可窥见淡淡的厌烦。

    庾嫣则中规中矩地坐着,完全没有跟容悦聊天时的那种豪爽劲,反而有点缩手缩脚的感觉,好像生怕哪里做得不合体统,让人看了笑话。

    容悦略一思忖,就理解了她的心情。她是在军中长大的,习惯了大大咧咧,成长环境跟普通大家闺秀迥异,平时在府里,也没人要她立规矩,没人挑拣她的举止是否合仪,今儿进宫跟婆婆相处,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在姜贵妃不是那种喜欢挑刺搅事的人,也无意耍婆婆威风,跟她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掉头去招待别的客人。

    容悦顿时气平了。原来,姜贵妃不只是对她冷淡,婆婆大人超然物外,所有的儿媳妇都没瞧在眼底,连她的亲侄女儿亦如此。

    这个认知让容悦越发淡定了,纤白的手指捧着青花瓷杯慢慢细品,嘴角含着一朵恰到好处的笑容,除非被人点名提问,否则绝不开口。她早就打定注意,把自己当小透明,在权势滔天的后宫里,低调就是王道。

    说话间,畹华宫里又进来几拨人,其中夹杂着四五个姿容出色的少女,容悦不由得感叹:这皇家的基因就是好啊,满眼都是俊男美女。

    就算穆家祖先自己长得不咋的,几十代跟美女合体下来,基因也得到了改良——某岛国倭皇除外,那小眼塌鼻五短身材的基因,比钻进牛角尖的跋扈太太还顽固,拿老虎钳子都拔不出来,即使N代跟美女皇妃合体,生下来的仍是小眼塌鼻五短身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绝非人参公鸡。

    ——不能怪咱们容悦不敏锐,实在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她压根儿没想到会有夹带,还以为只要是未婚女,个个都姓穆。

    于是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婉如请王妃姐姐安。”

    “好漂亮的姑娘,这镯子拿去玩吧。”

    “金蝉请王妃姐姐安。”

    “嗯嗯,这簪子的颜色很配你的衣服。”

    “碧玉请王妃姐姐安。”

    “真可爱,这串珠给你。”

    “淑珍请王妃姐姐安。”

    “乖,这条小玉鱼儿送给妹妹把玩。”

    四位姑娘又羞又喜,围观众人点头赞叹,连主位上的姜贵妃都露出了满意之色,先以一声轻咳引来全场注目,然后作总结发言:“难得你们姐妹投缘,这也是我儿的福气,以后大家就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什……什么姐妹投缘?什么福气?这关穆远什么事啊?

    后知后觉的某人傻眼了。

    眨巴了好几下,才总算弄明白,这些女孩并非穆远的族妹,而是他的后宫预备役,是楚昭帝和姜贵妃最后圈定的人选,今天是特意带过来“认亲”的。

    但为什么是四个呢?

    容悦明明记得,雍王府的配额,就只剩下一个侧妃和两个庶妃了,一加二等于三,这样简单的算术题她是不会做错的。几个女孩看起来都出身不差,竟有人肯做没名没份的侍妾么?又或者,让她们四个去争,再来个末位淘汰制?

    容悦风中凌乱了,却并没有多少烦恼,心脏跳动的频率依旧如常,姜贵妃难道以为,这样突然袭击,浑水摸鱼,让她糊里糊涂地认了“妹妹”,事情就算搞定了?

    到这一刻,容悦才明悟,她对穆远,是存着一分信任的,不,比一分还多,她相信那家伙的本事,也相信他的承诺,他说会圆满地解决“纳妃问题”,就一定会圆满地解决,自己只要照他说的办就行了。

    容悦坐在那儿想心事,对满屋子明里暗里打探的目光浑然不觉,这些目光中有评估,有不忿,有嫉妒,更多的却是好奇。

    对穆远这位暴戾骄狂的皇子,朝中从来褒贬不一。大家都知道他性子差人品烂,可他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的,从未在朝中担任过任何要职,家资之巨却令所有富豪之家都眼红

    -—没担任要职也有没担任要职的好处,贪墨的帽子是扣不上了,即便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你也只能看着干瞪眼。

    身份尊贵,长相俊朗,家底丰厚,这三项只要能占其一,就能让人眼睛一亮了,何况三项俱全?故而,穆远性子再坏,仍是炙手可热的择婿人选。

    关注穆远,就不得不关注他那位名闻遐迩的王妃了。

    最近这半个月,云都最大的新闻,就是雍王府的病秧子王妃终于能圆房了,也不负众望地独占了王爷的宠爱。

    听说王爷用紫烟罗做帐,冰龙皮做席,天云锦做枕,银蚕丝做被,来装饰她的新床。紫烟罗号称“寸丝寸金”;冰龙更是修道之人才能捕到的猛兽,一双冰龙皮手套就已千金难求,拿来做凉席,真是暴殄天物!

    听说,整个楚溟国只有三床冰龙皮做的凉席,除容王妃房里用的,再就是楚昭帝和姜贵妃各有一床,自然也是穆远进贡的。

    听说,这位王妃每日里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琼浆玉液,还没个好脸色给王爷,偏偏王爷就稀罕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真是千般怜惜,万般宠爱,容王妃不开心,王爷也不开心;容王妃笑了,王爷才会笑。更兼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凡事只要容王妃点头,王爷没有不依的;若不小心得罪了容王妃,你就等着死吧。

    楚昭帝和姜贵妃虽然对这些流言将信将疑,但儿子不肯纳妃是明摆着的,就他那倔驴脾气,哄着不走打着也不走,连父母都没辙。几次交锋下来,大家都疲了,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儿媳妇身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逗逗

    去熙华宫参加午宴时,容悦打叠起十二分小心,紧跟在庾嫣身后入席、退席,但凡与人稍有接触,就悄悄运起真气。她可以装晕,但不能受伤,到时候痛的可是自个儿。

    直到平顺地回到家中,容悦才放下警戒,同时亦觉诧异:根本就没谁冲撞她呀,连未遂的嫌疑犯都没看到,以她的五感之灵敏,不可能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恶意。

    容悦由着丫环为自己宽衣,一面在心里琢磨,穆远肯定不会无中生有,故意弄些事体出来戏耍她,难不成是因为,她在畹华宫中表现得够乖巧,够识趣,让那些人临时改变了计划?

    不管怎样,这一天总算是挨过去了,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穆远比她们晚一个时辰到家。容悦坐在自己屋子里,隔着碧纱窗,看见他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阴沉,目光中甚至含着一丝戾气,走到门口时,脚下稍有停顿,似乎在调节自己的情绪,随着门帘掀开,跟容悦视线相接的那一刹那,冷戾立刻换作了温柔。

    亲眼目睹了一出变脸的戏码,要说容悦心里毫无触动是不可能的,她并非草木,别人若真心以对,她也做不到冷漠无情,故而扬起笑脸迎上去,亲手为他拭汗,嘴里关切地说:“外面很热吧?王爷辛苦了,秋碧,去拿冷饮来。”

    冷饮这个词还是她“发明”的,她也是一时说顺了嘴,不小心带出了前世的词汇,谁料下人听到后,很自然地接受了,以后再开冰釜拿冰镇的茶水、果露之类,都用统一的冷饮代替。

    秋碧给穆远奉上他最爱喝的冰绿茶,也给容悦到了一盏冰玫瑰露。

    冰绿茶也是容悦“开发”出来的饮品。府里原来只有清茶和各式花露、果露,后来容悦尝试着用清茶和蜂蜜做花茶,被穆远发现,便把这个新课题交给了擅于制露的江厨。

    砖家果然不是盖的,江厨很快就调配出各种花茶,里面除蜂蜜外,还加进了其他一些东西调味,口感比容悦前世喝到的花茶只好不差,品种也越来越全。穆远往宫里送了一回,当天下午姜贵妃就派人来要配方。

    穆远转到容悦名下的店铺本来就有饮品店,专卖花露果露。制出花茶后,容悦让人拿了一些在那儿试销,结果反响热烈。这种新饮品比花露果露便宜很多,且兼有花露的香甜和茶水的解暑效用,一时供不应求,为容悦带来了一笔不小的利润。

    花露果露是高档品,花茶则走平民路线,长孙兰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建议多开几家分店,容悦答应了——花露果露调制不易,数量有限,价格昂贵,不可能大量销售,花茶则不然。

    江厨早在容悦进府之初就被穆远从无花谷召回了,现在和他娘子郭大嫂一起主持竹园的小厨房。郭大嫂做得一手好点心,做菜也不错,但比周厨还差了一些。周厨本是穆远的专职厨师,穆远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如今穆远常住竹园,他自然也跟来,成了竹园小厨房的“客卿”。

    容悦眼馋他的好手艺,厚着脸皮跟穆远开口,让郭大嫂跟在后面打下手,美其名曰“分劳”,实则打着偷师的主意。

    穆远很爽快地答应了,派去打下手的却不是郭大嫂,而是容悦的陪房张氏,也就是原来逸居山庄的二管事吴彦的娘子。

    容悦跟穆远正式成婚时,萧夫人给她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除了让四大丫环继续跟着外,还陪送了十几房家人。这些人大都在外面替容悦管理各地的产业,只有吴彦一家几口子进了王府,容悦把吴彦安置在竹园的外院,让他做外院管事,张氏则做了内院二管事。大管事仍由原来的何妈妈担任,何妈妈是穆远的奶娘之一,穆远把自己的奶娘派到容悦身边,也是表示对她的看重,容悦自不会拂了他这份情面。

    且说穆远喝下一大杯冰绿茶后,看着容悦问:“今儿在宫里没出什么事吧?”

    容悦摇摇头,扯着手绢说:“事倒没出什么事,就是我一时犯了糊涂,可能给你惹麻烦了。”

    穆远挑眉:“哦,什么麻烦?说给爷听听。”

    一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容悦就知道,畹华宫中发生的一幕,早有耳报神报给了他,而他根本没当回事。

    容悦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相信穆远有办法解决,可心里仍七上八下。倒不是怕失宠,她和穆远新婚未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浓情时刻,穆远费了老大的劲才得到她,又是龟毛个性处男身,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就移情别恋,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可有句话,叫“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清场如战场,心理上可以占领制高点,落实到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则必须谨慎小心,任何细枝末节上的轻视都可能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阴沟里翻船的事可是时有发生的。

    容悦只当穆远不知情,把发生在畹华宫中,由贵妃娘娘主导,大量群众围观,姐姐妹妹你亲我热的场景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末了低着头解释:“我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以为今天进宫的都是穆家人,她们可真会钻空子。”

    穆远把她搂进怀里,一起躺在凉榻上,嘴角笑得直抽抽:“这么说,咱们家尊贵的悦儿王妃已经当众认妹妹了?”

    容悦皱起鼻头,不甘地嘟囔:“都说了是误认。”

    穆远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一颗樱桃喂进她嘴里,说得煞有介事:“误认也是认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容悦忿然拂开他的手,半坐起来诘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远笑眯眯地回答:“意思就是,王妃既已当众认下,小王怎敢驳回。”

    容悦气坏了:“你不敢?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儿?”

    穆远一摊手:“怎么没有?我就不敢驳回咱家王妃的美意。”

    容悦冷哼:“少拿我当幌子,分明是你好色成性,巴不得多吃多占。”

    穆远拍手大乐:“唉呀!知夫莫若妻,还是王妃最了解本王,本王可不就是好色、成性、喜欢多吃、多占……”

    一句一个动作,准确地地表达出何为好色成性,何为多吃多占。

    容悦拼命躲避咸猪嘴和咸猪手:“呜呜……大白天的,你给我老实点。”

    穆远骚扰得理直气壮:“本王不能枉担了虚名。”

    容悦马上拿出证据:“你哪有枉担,你不好色吗?不好色怎么会一晚几次的折腾?”

    “一晚几次?”穆远大惊:“为夫怎么不记得?啊!难道王妃夜里扳着指头数,白天再一遍遍地回味?”

    容悦小脸通红:“你个死流氓!”

    “流氓不假,可哪有死?明明是活的啊,不信你摸摸,你摸摸,活蹦乱跳,越涨越大。”

    一面说,一面拉着小手往某处按。

    容悦像被火烫到般缩回手,同时慌张地朝四面打量,穆远扳回她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嘴里含糊地说:“傻瓜,看见我们俩躺下,她们就赶紧退出去了,要是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还留着她们干什么?”

    一番纠缠,好不容易从狼嘴里脱身,容悦不敢再在榻上待着,怕被他就地正法,遂移到旁边的椅子上,揪着衣角问:“这事,你到底准备怎么办嘛。”

    “你希望我怎么办?”

    “你明明早就答应了的,这会儿又拿架子,小人!”

    “我答应了吗?别激动,别激动,总要让我想想嘛,嗯,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呢,不过……”

    “不过什么?”

    “为夫劳心劳力,悦儿总得给点甜头吧。”

    容悦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退到一旁瞪着眼睛说:“大白天的,你别过分哦。今天出去我才知道,我在云都早成了名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不知有多少张嘴把我们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说我独霸王爷,让另外两位王妃变成摆设也就罢了,若是再传出‘勾着王爷白日宣淫’,只怕你父皇养的死士都会来灭杀我。”

    穆远原只想逗逗她,谁知引出了这样一通话,立刻心疼起来,把她揽过去安抚,又狐疑地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啦,我只是看那些人一个个都往我这边瞟,好像我是什么稀罕物种。”容悦前世是大美女,也很吸引眼球,却不像今天这样,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而且还是被女人围观。

    穆远笑了起来,他自然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对容悦好奇,他在城中素有恶名,偏偏贵为皇子,女人对他又爱又怕,连姜颐那样有“青梅竹马”之谓的,都只敢暗恋不敢歪缠,他二十年没碰女人,忽然身边出现一个特别宠爱的,当然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可是这些话他不会告诉容悦,难得她今天捅了个小小的娄子,这会儿正撒着娇求他解决呢,他不趁机提些交换条件不是傻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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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章,可能比较晚,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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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禽相悦介绍:
优秀特工穿成弱质闺秀,如何适应这身份的转变?
伯父猫哭耗子:“你爹死得早,你的婚事自有我做主。”
堂姐笑里藏刀:“临风哥哥已经向老爷提亲了,妹妹你不恭喜姐姐?”
临风深情款款:“妹妹,名份不重要,只要我俩真心相爱。”
表哥旁敲侧击:“知根知底,亲上做亲,比嫁给外路人强。”
外路莫名其妙,几番痛下杀手。
容悦摇头叹息:“日子真无聊,幸亏妖孽多,勉强练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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