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安小六的看法
“哥哥别担心，成与不成，我都不在乎的。”难得见他这样，安小六还以是在担心自己，扬起脸甜甜得笑了一下。
“好。”见她可爱的模样，萧长翊忍住再抱抱她的冲动，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满是宠溺。安小六不觉得什么，转身坐好，将手放到了琴上。
而刚正常一点的玄音老人又被劈傻了，那个杀伐果断，霸气外露的少主，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咋不真实呢？而更让他吃惊的事还在后面。因为安小六拨响了。
“是这样吗？”见两人不理自己，安小六有些不知所措，这可是她完全未知的领域。
“小六做得很好。”萧长翊短暂的震惊过后，立马肯定了她的能力。
“你拨响了？”而玄音老人则是激动得跑到了桌边。真是难以置信啊。安小六伸手又轻轻弹了一下，发出了一个悦耳的音符。
“哈，哈，哈……”玄音老人大笑起来，不知觉中湿了眼眶，他找寻了半辈子了，终于找到传人了。
“安枝，你可愿拜我为师？”神情异常严肃得问安小六。
安小六站了起来，也异常认真得看向玄音老人。“这琴我喜欢，我愿意。”
“好，好，好。”玄音老人不知如何表达自己高兴的心情，在身上摸了半天，也只找到那本旧册子，心一横，递给了安小六。“给。”
安小六一愣。“师父，我只是跟你学琴。”
“乖徒儿，琴都教人，还有什么不能教的。”见安小六不贪心，更不满意这个小徒儿了。
“谢谢，师父。”安小六从善入流得接过，以后她行起医来，更有了大旗可以扯了，既然要行拜师之礼，答应他的美食自是不能落下，不过……
“师父，这时辰不早了，那佛跳墙是来不及了，不如我做另一道吧。”
“成。”一听还有别的，玄音也不挑剔，再说徒儿都收下了，以后吃什么还不容易吗？安小六笑了笑，转身便要去厨房。
“他们几个都不在家。”萧长翊跟在她身后，他没做过饭，可他知道做饭很辛苦。
“这样啊，那就少弄几个，我们自己吃。”安小六改了方向，去小院的小厨房。
“青灵。”招为青灵，吩咐她去大厨房拿些食材。
“这是谁？”见青灵走了，萧长翊问。
“这是青灵，还有扶柔，是这几天才来的。”想起来还未同他讲过，多解释了一句。“二哥不是为七珂伤了吗，我把她派过去了。”
“好像二哥的伤不只是为了救七珂。”郎靳蔚为何受伤他很清楚，是为了义父。
“可七珂是这样认为的。”进了厨房，安小六自然得挽得袖子，开始做准备工作。
萧长翊盯着那一节雪白的皓腕，手指痒痒的，不自觉将手背在身后握成了拳。
“七珂是女子。”强行将注意力放到他们刚才的话题上。
“是啊，有什么关系吗？”安小六在忙，很是随意得回答，萧长翊失笑，是了，小六没什么男女大防，当然觉得没关系。
“你不觉得他们之间怪怪的吗？”安小六想到了七珂的样，眨着眼问萧长翊。
“什么怪怪的？”他只是下意识得重复，她的动作真的很俏皮，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的，似眨到他心里去了，痒痒的。
“就是，就是……”安小六也解释不清楚有些为难，她可以帮七珂理性得分析，却不能表明两人之间那种暧昧。
“你是想说，二哥对七珂有男女之情。”萧长翊调整了自个的状态。
“也不知我看得对不对。”事关七珂的终身，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二哥是很喜欢七珂。”他也感觉到了。“若二哥想找你讨了七珂去，你会放吗？”这话对于萧长翊来说，没毛病，可对于安小六就不然了。
她放下手中的活，转身面向萧长翊。“讨了去？做个暖床的丫头？还是做个通房，最大了做个贵妾吗？”
萧长翊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她为何有些生气，想了想，也转过来一些，想来她与七珂相依相伴这么多年，是不愿七珂受委屈的。
“二哥，喜欢她，是不会亏待她的。”二哥那人他还是了解的。
“不亏待她？呵呵。”安小六满脸嘲讽。萧长翊下意识得觉得她更生气了，立马乖觉得闭了嘴。
“何为亏待？何为不亏待？”安小六确实生了大气，她原本还想把他们作成堆，可她忘了这是在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
“小六。”萧长翊皱眉，不喜欢她这种飘然于世外的情绪，仿佛她不属于这里，只是冷眼得看着这一切。
“小六，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给我听。”试着去了解她在想什么。
安小六抬起眼，眼中的冷意，让萧长翊心底一寒，细想了一下他们话题的起点，便是在那他说的那个‘讨’字上，看来小六是反对用情不专的，对女人不尊重的人。
安小六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想法。“想法？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我能有什么想法。”突然间有些泄气，她一个人能左右什么。
“别这样，说不定二哥是个好的。”他本想说自己不会，可怕吓到她。
“好的也罢，不好也罢，七珂我不会轻易让她出嫁，除非……”
“除非什么？”他察觉出她没说出的话才是重点。
“除非他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一切免谈，一个七珂我还是养得起的。”安小六看了一眼萧长翊，气消了一些，又不关他的事，对他吼个什么劲，转过了身又开始忙自己的。不过话却没有停。
“很多人说，女子大了找个好的夫君嫁了，便是幸福的一生，若夫君疼爱自己还好，若不好，当个贤惠的当家主母，关在后院也是一生。”
就同她的母亲一样。
“可我不这样认为，女子不比男子差，我能养活我自己，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何必依附于男子活着，女子既然可以不依附于男子，为什么女子就得从一而终，而男子就可以天天做新郎。”
“你情我愿得做了夫妻，能长久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你若无情，我便休，这世上不是没了谁，谁就活不下去的，至于提到那些有妾有通房的，本就是个渣，根本与良人不靠边。”
“试想想，一个人的心那么小，哪装得下那么多人，能装得下那么多的，就不是爱，只是喜，因为喜欢可以很多人，爱却只有一个。”
“若有了爱，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什么身份差别，都不会存在，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若是那些重要的话，那爱就不纯粹了，不要也罢。”
安小六手上动作一顿，自嘲得笑了笑，这是怎么了，说这么多无用的话干什么，不过既然说了，不如都说完。
“二哥若是真心对七珂，就不会在乎她曾是我的婢女，也不会找人讨她，而是八抬大轿娶她，若有一日他不爱了，只希望他能放她走，我的人眼里都容不得沙子。”
话终说完了，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许久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安小六吓了一跳，转过身，见七珂与青灵一起跪在了厨房门口，眼泪一个劲得往下掉。
“你回来了。”她没问别的什么，因为萧长翊的提醒，她不愿再把人往外推了，当然她自己愿意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小……公子。”七珂抖着唇，磕了一个头，她出身是暗卫，没想到过能走到阳光下来，走到了阳光下当了小姐的婢女，没想到自个能有自己的生活。
现在不仅有了自己的生活，还可以有自己的选择，甚至在自己选择错了以后，还有小姐做后盾，有好的退路，这真真的让她无以为报。
青灵也磕了一个，看起来是不关她的事，可她总有天也会长大，也会有这一天，可主子也会同样这样对她。
“干什么呢，起来。”安小六是是见不得这个，七珂与青灵对视一眼，又磕了两个头才起了身。
“你们怎么到一块了？”也不提刚才她说过的那些话，有的东西是靠做的，不是说的。
“我在厨房遇到七珂姐姐，姐姐见我东西拿得多，便帮我送过来了。”青灵口齿清楚得回答。
第九十一章 郎二追妻1
“二哥的伤可有变化？”昨个刚看过，只要不恶化便没事了。
“都挺好的。”
“等他还稳定几日，你的惩罚便结束了。”安小六想好了，二哥若是有心，便到她这来追，她可不会再把人往外推。
“知道了，公子。”七珂红了脸，点头回答。安小六扬眉，看来有点想法的可不是二哥一个人了，也罢，到时再说吧。
萧长翊一直默默得看着听着，小六这一番话让他不可谓不震惊，在他的印象里，小时候母亲是因明惠公主下嫁给父王成平妻，才灰了心。
郁郁而终，可在这之前，他也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家有姨娘，有贵妾，有侧妃都是正常的，所以他不认为有妾室有什么不对。
唯一不对的地方，便是父亲没给母亲足够多的尊重，以及守护当年的承诺，可如今听到小六这番话，已让他开始怀疑，母亲的郁郁寡难怕不是是因为那个平妻了。
而是自己所爱的男子变了心，试想一下，若是小六在这境地，估计她会非常洒脱得转身离开，因为她永远都是那么独立的。
不禁为母亲感到一阵悲哀，若当年她能果断得抽身出来，说不定她还活着，伤感了一下，又将目光投向那个发光的小人儿身上。
也只有她才能理所当然得说出这么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来，因为她有这个底气。
萧长翊除了震惊外，竟也开始赞同，在赞同的同时，则在思量，若自个真的认定了她，是否能做到她所要求的一切。
细想想，若一个人真的住进了心里，还真的是没法挤开一点地方，再装进一个来，更何况她还是如此耀眼的人儿。
见她同两个婢女有说有笑的准备吃食，一颗心也柔软了下来，别看那个叫青灵的是个假小子样，单凭她磕的那三个头，便是女孩子无疑了。
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同时，也有些郁闷，他的小人儿何时才能长大，何时才能换回女儿装扮，又何时才不能把自个当哥哥，而是当个喜欢她的男子对待。
郁闷的同时也庆幸，她的优秀只有自个知道，她的女儿身也只有自个知道，甚至她这样的想法，知道的男子也只有他一个。
是不是代表他有了更多的表现机会，也有了更多的赢得她心的时间，也能避免更多的人同他一起来争夺她。
想到这，萧长翊放松了一些，可当他看到窗外那里有个人影时，不由黑了脸，他怎把这个人给忘了，这个阿达似乎比他是更易接近她的身。
甚至是小六主动亲近他，得想个法子远远得把他送走才好，不过不能急，一旦引起小六的反感就不好了。
阿达在窗口站了一会了，他刚来不久，阿枝在厨房忙活的时候不多，所以只要她一到厨房来，阿达就会冒头，他喜欢看她做事的模样，怎样都好目的地。
也喜欢她做出来的食物，这世上没有比那更好吃的了，更喜欢她眉眼弯弯得看着自个，关心自个的样子。
屋内的那个男子是谁，他现在知道了，是这家的三公子，可他杀人的样子，让他直觉不能离他太近，哪怕他看起来很和善。
但阿枝却同他合得来，想必他是真心对阿枝的吧，因为他对人类的感情同样敏感，比如说他现在对自己有敌意。
安小六的小院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老爹回了，见证了她的拜师宴，二哥是病号，自然也请了过来，三哥就不用说了，今天对于她来说是个大日子。
阿达也没有避会所有人，端端正正得坐在席间。阿达的存在家里人都知道，不知道是他的真实身份，其实天楚人并不是对所有的乌鞑人都是憎恨的，必定他们中也有贫苦的老百姓。
对这种流浪到国内的孤儿，也抱有一点怜悯之心，当然是建立在他们乖巧的情况下，而这阿达正是他们可以接受的那一种。
几个月的学习与相处，阿达的气质柔和了许多，天楚话也越说越好，举止也越来越文雅，除了那张带有异族风情的脸，着实没多少乌鞑人的痕迹了。
特别是他看到安小六弯起眉眼暖笑时，更象一个听话的邻家男孩，席间最高兴的非玄音老人莫属了。一是收了徒，二是音攻门后续有人了，三则是今个的美食不比那日的差。
席间几位男宾推杯换盏到是热闹，安小六年纪小，又是女子，各敬了师父与老爹一杯，便停了酒，阿达到是能喝，酒量也好，但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多，有些拘谨，没敢多饮。
萧长翊在吃药，浅尝了几杯便也停了，只剩下两个年纪大的，互想吹捧着，互相调侃着，喝了不少。
郎二有伤在身自是滴酒未粘，肚子吃饱后，有些眼馋，便告了退去院子里透气，无意间听到偏房里几个婢女的对话。
“七珂姐姐，公子真的是这样说的吗？”扶柔上午不在，没听到安小六的那番话。
“嗯。”七珂此时心下仍有些激动。
“那姐姐是如何打算的？”扶柔年纪虽小，但为人沉稳，阅历是比不过七珂，可分析起问题来却是头头是道，所以七珂也愿意与她说话。
“我们是公子的人，当然听公子的。”七珂没有直接表态。
“如若……”七珂对二公子动了心，扶柔是知道的。
“如若找不到那样的人，我便守着公子身边过一生又如何。”
七珂笑了笑，作为小姐的婢女，不能让小姐丢脸，再说了不能全心全意得对她，她又何苦去受那气，还不如早早得断了的好。
“就是，公子可是说了，要么八台大轿来娶我们家七珂姐，要么一切免谈，若有通房，小妾之类的，不再考虑范围之内。”青灵欢快得又重复了一下安小六的话。
“你们两个也不害臊，小小年纪便谈论这些事情。”七珂臊红了脸。
“怎不能谈？公子说过自个都不对自个好，指望谁对自个好，再说女子又不是除了嫁人这一条路可以走，跟着公子一样肆意快活。”
青灵的性子欢脱，对安小六更同崇拜得五体投地，几句话都不离公子说，若不是曼玉姐姐曾反复交待过，任何时候不能透露小姐的性别，否则小姐这个称呼更不会离口了。
院内的郎靳蔚有些迷茫，她们这是在说什么呀，为何他听不太明白，可有一件事他却是清楚的，那就是自个喜欢七珂，似从第一次交手时就喜欢上了。
刚开始时不懂，不自觉得总喜去碰到她，后来在元霄节晚上，在昏暗的彩灯下，看到她柔和的微笑，心似不由自己控制般狂跳起来，才明白自个是相中了她。
接着在以后的接触，一个女子杀伐果断，忠心护主，闲暇时又温柔体贴，帮他们几个大老爷们补衣补裤，哪怕她总是以婢女自称，可在他眼里却从没把她当过下人。
否则也不会在见到她有危险时，飞身去救了，在听到小六罚她照顾自己时，自己是高兴的，因为终可以与她单独相处了。
可从她们今天的对话中，却听不出她对自己有一丝情意，整个人如霜打了的茄子焉了。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回了自己的院子，仍久久不能散去。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七珂的任务没完成，在小姐院子里帮完忙，又回到郎二的院子，见他神情萎靡，不由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中，二公子一向是个开朗阳光的人。
“七珂，你会嫁人吗？”郎二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按理说他这样问是不合规矩的，也不合常理的，可这秦府里没个女主人，也没人教他该如何同女子沟通，所以话便直通通得出来了。
七珂愣了一下，脸迅速得红了，可她并没有躲避，本就是江湖儿女，又加上安小六的洗脑，觉得男女应该就是平等的，倒是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二公子，七珂是女子，嫁人不是很正常的吗？”将热好的药，吹了吹递给他。
郎靳蔚接过药，没喝心里已经犯了苦，是啊，她嫁人是很正常的，一想到她有可能嫁给别人，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仰头把药喝了下去，苦就苦吧，不在乎从里苦到外，一盘蜜饯递了过来，原本不觉得，自个也不爱吃，男子汉哪有怕药苦的。
可今个却想试上一颗，看能不能换个味道，但效果很差强人意。
七珂有些意外，每次都会为他准备，他都会笑着拒绝，为何今个却苦着脸吃了一颗，而且表情仍是那么难受。
第九十二章 郎二追妻2
“是药太苦了吗？”小姐换了药，可早上的挺好呀。
“我心里苦。”郎二承认。
“心里苦？”七珂不懂。
“因为你要嫁人了。”郎二抬头与她对视，这么好的女子放走了，他会遗憾终生的，别看义父没成过家，有时会感慨得对他们小辈说上那么一两句，最多的便是错过了，就没了。
“呸，谁说我要嫁人了？”七珂难得小女儿态得啐了他一口，这二公子也太不讲究了，哪能跟女子这样说话的，不再理他，转身便往外走。
“七珂。”郎二跳起来拦住她。“不要嫁给别人，要嫁就嫁给我好不好？”
七珂的脸红了又红，见他认真的样，又想到两人的身份差别，脸色又很快得白了下来。
“二公子是主子，七珂只是个婢女，公子说笑了。”微微曲膝，错身便要离开。
郎二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一把抱住了她。七珂是完全可以挣脱的，可想到他的伤，终没敢用力。“放开。”声音冷了下来。
“七珂，我要娶你，正正经经得娶你。”郎二只有这一个想法，活了十八年了，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了心。
七珂愣了一下，他说的是娶，而不是要，一字之差，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
“我不走，你先放开。”男子的气息充实着整个感观，让她无法冷静。
“不，我不放。”郎二怕一放开她就跑了。“我不是什么主子，我只是一个战场的孤儿，命好，被义父收养了，谈不上什么身份高贵，而七珂你在这个家里，也不没人把你当婢女，我们俩正好。”
“二公子，你现在的身份完全可以娶一个高门大户家的女子。”七珂苦笑，他们的出生一样，可终归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
“她们不是你。”怀中女子身上的女儿香，充满了鼻腔，冲上了大脑，让郎二一阵燥热，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紧紧得抱着她，哪怕伤口扯得生疼也不放开。
“等二公子见了别样的女子，就会知道七珂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
“可我只喜欢你。”郎二终是说出了自己的情感。
七珂傻了眼，他喜欢自己？为何自己不知道？郎二趁她呆愣之时，终是鼓起勇气去看她的脸，见她双颊通红，两眼迷茫，很是可爱，不由将脸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七珂炸了毛，这登徒子占她便宜，一个过肩摔，便把他丢在了地上。
“哎哟。”郎二痛呼出了声，伤口好像不太对劲。
听他痛呼，七珂回过了神，忙把他扶起来，有点着急得去查他的伤势。
“七珂，别气，我只是情不自禁。”趁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放开。”七珂还在生气。
郎二瘪瘪嘴，把她松开。
解开绷带还好，因为用的是小姐的缝合术，只是扯开了一点，到不碍事，又为他上了药，包扎好，松了一口气。幸亏问题不大，若惊动了小姐，又不知如何取笑她了。
“七珂。”郎二见她又要走，伸手拉了一下，又缩了回来，却成功得阻止了她的步伐。“我是真心的。”
“我是公子的婢女，我听公子的。”七珂深呼吸了几次，稳住了过快的心跳，终能平静得回他的话了。
自个对他也不是没有动心，只是她怕。
郎二一个人在房间坐了许久，想着想着不由傻乐起来，他今天亲到七珂了，而且七珂似乎没太生气，虽说没完全接受自己，但估计有门。心下开始盘算着如何过安小六的那一关。
晚间，郎二去安小六院子时，安小六刚练习完指法，不是那种在琴上的练习，而是空着双手活动手法与指法。
她不懂琴，师父在琴上弹，她在一旁看，一首简单的曲子，三遍后她便记住了所有的指法，而她的练习方式，只是让它更流畅起来，至于让琴发出悦耳的声音，那是明天的事。
“二哥，有事吗？”边给手指放松，边让青灵去泡茶。
“没什么，我就想来看看。”不知为何，在这个最小的弟弟面前，郎二不自觉有些发悚。
“噢。”对于他的到来，安小六原有的三分猜测，已确定了七分。自个家的七珂回来时，有些魂不守舍，估计他们俩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此时的二哥，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而他直接来找自个，想必是想把事挑明了，可越是这样，安小六就越不会如他的意，开始不接话，让他干着急。
郎靳蔚是真急，汗都下来了，但小弟不接自个的话，他如何开口，接过青灵泡的茶，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哪知太烫了，一个没端住，便泼到了身上。
“烫着没？”安小六还没发话，不知郎二来的七珂送东西进来，刚好看见，忙放下东西，去检查他的手，哪知却被他一把握住了。
“小六，我想要七珂。”郎二不顾一切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七珂挣扎，哪有当着她的面问的。
“要？”安小六眯眼，她不喜这个字眼。
七珂知小姐在意什么，暗道这人咋这笨，小姐这关过不了，什么都不用谈了，转念一想到自个居然希望他能成功，不由红了脸，有时心动了，就真不由自己了。
“对，是要，明媒正娶得娶，正大光明的要。”郎二不懂哪个字眼不合适，却不妨碍他表忠心。
安小六被他的话惊了一下，刚才他的那个字眼让她有多生气，那么他这句表忠心的话就让她有多欣慰，不枉她有心将他们俩作堆。
可面上不显，反而皱眉不说话，本有些害臊的七珂见了小姐如此般模样，不由忐忑起来，若真的小姐不同意，她该何去何从。
却忘了，小姐是第一个问她是否对二公子有感觉的人。“公子。”弱弱得叫了一声。
安小六差点破功，人家总说女大不中留，原来古人诚不欺我。
“明媒在哪？正娶又在哪？我只看到你占我家七珂的便宜。”瞪了一眼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这时两人才反应过来，如被烫到一般，立马松开了。
“只要你允了我，我立马去找媒人，正式上门提亲。”郎二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走得顺畅多了。
“要我允你也不难，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了我便成。”也只有她来做这个恶人了。
“你说。”郎二双手放到膝上，挺直的背坐好，等着安小六的考核，单凭这一点，安小六就满意了不少。
“你娶七珂，可会觉得她身份低微？”拦住想逃走的七珂，有的话要她亲耳听到了才好。
“我本就是苦孩子出身，并不比七珂高贵多少。”郎靳蔚的本心保持得很好，应该说秦云风的教育很成功。五个义子的本心都很不错。
“你可会学其他人一样，三妻四妾？”七珂问不出口，她来。
“有七珂一个就足够了，别的女人麻烦。”原来他对女人这种生物都是避而远之，总觉得她们娇滴滴的很烦人，直到遇到了七珂，她的身手，坚韧，以及周身的沉静气质都令他欣赏与欢喜。
安小六使劲绷了一下脸，才忍住笑意，这二哥的回答到是别具一格。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偏要娶七珂？”这才是最重要的，二哥是喜欢七珂的，只是这种喜欢与爱是不是还有区别，就不清楚了。
“公子。”七珂臊得慌，又跑不掉，急得跺了跺脚，背过了身，耳朵却竖了起来。
“我不知道，只知道，若不是七珂，是别人，我不会去救，不会去在乎，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明白她对我有多重要，可是说是什么原因，我真说不好。”
郎二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有些绕的话，看起来似没表明原因，实则说的是再透不过了，若他能摆出个一二三来，反倒假了起来。
“那你想过七珂的想法吗？”安小六松开七珂，让她离开。
“她……”郎二只是一直在猜，还真是不太明白。“她说让我来问你。”想起了下午，他拦住七珂时，七珂说的话。
“我？我有没有意见又如何？主要是在她愿不愿意啊！”安小六心下闷笑，这傻二愣，她说了这么半天，难道不是同意了吗？
“你是说，七珂同意了，你便赞成？”郎二的弯转得还算快。
“你先让她同意了再说。”安小六摆摆手，她这个红娘可以功成身退了。
“多谢六弟。”郎二起身行了一礼，乐滋滋得去寻七珂了。
“这好像是春天了吧。”安小六摸了一下鼻子。
“是春天。”青灵笑嘻嘻得接话。“公子对七珂姐真好。”不羡慕是假的，论起亲疏来，义兄弟可比主仆差。
“我对青灵也可以这么好，等你……”
“公子。”见小姐又不正经了，青灵哭笑不得，有时小姐似个成熟的长者，让人又敬又畏，有时又似一个痞里痞气的小流氓，让人喜不起来，怒不起来。
第九十三章 安若涵
七珂与郎靳蔚的进展快慢，关心的人并不多，必定好事多磨，两人接触的时间越长，了解得越到位，以后的日子才能更认真得去对待。
到是安小六学琴的速度着实令人惊叹，第一天听完师父弹了三遍后，安小六只是空弹了许久，记得了每个细节，等到第二日玄音老人来了，才规规矩矩得坐到一把普通的琴前拨响了第一个音符。
说实在的，第一次弹琴的安小六，这个音符并不好听，力量用得稍稍足了些，接下来的第二个音符就好上许多了，而第三个音符的用力便控制得极好了。
安小六深吸了一口气，记住了这指尖的力道，头脑中回响起昨天的旋律，手上自然而然得弹出了那首很简单的曲子。
等她停下手，才发现院中静得有些可怕，坐在她对面的师父，身侧的哥哥，还有站在一旁的青灵都毫无动静，她蹙了一下眉。
“是我弹得很差吗？”不知何时，她一旦有了疑问不是问师父，而是问萧长翊。
萧长翊此时也回过了神。“不是很差，是太好了。”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怎能有如此玲珑心肝的小人儿。
“小六啊，你告诉师父，你原来是不是学过？”玄音捧着自己的胸口问安小六。
“真没有。”前世没见过，今生五岁的孩子手太短，够不到琴的两边。
“妖孽啊，妖孽啊。”玄音受到了打击。“你再弹一遍。”
“是。”安小六是个好学生。这一遍同上一遍又有所不同，上一遍她只是在重复玄音的指法与旋律，而这一遍则是加进了自己的感情与领悟。
“公子。”一曲终了，青灵湿了眼眶。
“这是怎么了？”
“公子的琴音太悲凉了。”青灵老实作答。
安小六浅笑，《秋风词》本就是悲秋怀人的意境。“这曲子本就是这样。”
“不，昨个玄音师傅弹，还有原来的司琴姐姐弹，青灵都没听出来。”
安小六这回也惊讶了，转向师父，最后目光定格在萧长翊的脸上。
“小六将曲子弹活了。”萧长翊也被带入了曲意中。
“师门万幸啊。”玄音感慨，一张普通的琴，一首普通的曲子，她都能蛊惑住人，若换成音琴，那恐怕……
猛得觉得自己与自己的师父都是庸才，没有将它的攻效发挥出十分之一来，百般欣慰下，生出回师门拜一拜的想法，不过这小六还没学成，暂时是带不回去了。
“小六给自己取个号吧。”相信这丫头定能把音攻门推上一个新的高度。
“什么号？”安小六不懂。
“玄音便玄老的号。”萧长翊解释。
“我的名字好像有点多。”本名穆安枝，别名安枝，小名安小六，这倒没什么，她时不时还要客串一下明月公子，莫邪奉她为莫老大，想着以后还要将鬼医的名头推出去，这乱七八糟的一串，有点晕。
“那不一样。”都只以为她指的前三个。“何况这安枝，或小六都不太适合用来作名号。”
“头疼。”安小六表示脑子已死机。
“要不，我送个表字给小六，作为名号如何？”萧长翊含笑看着她无奈的小模样，心底软软的。
“好啊，好啊。”取名字什么的不让她想就成。
萧长翊沉思了一会，说出了两个字。“若涵。”
“若涵？安若涵？若涵公子倒是很不错。”玄音老人念叼了几次，第一个赞成。
而安小六的表情就有些让人看不懂了，似震惊，似纠结，又似难以置信，几种表情合在一块，让她看起来有些呆傻了。
不能怪安小六傻了，是因为这个名字是她前世的全名，小六是臭老头从小把她叫到大的，为何排到六，没告诉过她反正一个称呼她不在意。
可等到她出了师，要融进大千世界时，臭老头才正正经经得给她取了一个名字，他说：“小六是他一个人专属的，别个叫这个名，有点欺负她。”
那老头是那样，他欺负的人，可容不得别人欺负，而那个名字便是安若涵，今生兜兜转转排行到六不说，这个名字也回来了。终究是躲不过命运的安排。
“小六，小六。”在萧长翊的轻声呼唤中安小六收了思绪。
“为何想到用这两个字？”莫非他也有前世的记忆，而且认识自己？
“听了你的琴音，便想到了这两个字。”其实不然，萧长翊早就想送她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称呼，小六太多人叫，安枝以后也会有人用，而阿达那小子抢了先，阿枝让他夺了，安儿倒是好用，可又怕老爹不同意。
想来想去，自个无法与她亲近定是不行，便想了心思想送她一个表字，可是选了好久，却没有订下来，直到刚才那一瞬，才在好几个备选方案中订下了这一个。
“你不喜欢吗？”有些忐忑得问。
“没有，挺好的。”安小六笑了笑，她怎么会嫌弃这个名字，她可是用了十几年的。
“好了，名号定了，我要回师门一趟，回去报个喜。”玄音本就是个随性的人。
“我才只学了一首。”没见过这样当师父的。
“那，这个给你，把上面的都学会了便成了。”丢过来一本琴谱。安小六翻了一下，满头黑线。
“我不识谱。”这师父可真不靠谱。
“你身边的那位会，不过，不可学他的指法。”玄音丢了包袱。
“普通指法我会，只是生疏些罢了。”萧长翊算是答应了这个差事，他正愁没有理由出现在她身边了，现在倒好，名正言顺了。
感激得看了一眼玄老，玄音摸了摸鼻子，他确实有故意的成份在里面。
虽说这位是他的少主，也是他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有多孤独，他是知道的，背负了多少，他也是清楚的，性子有多冷清，他也是了解的。
想想那样的生世，那样的经历，没让他变成一个暴君就不错了，如今有了这个小丫头陪着他，病快好了不说，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晴朗，人的朝气也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那一种孤寂感也越来越淡了。
他能在中间搭个线，帮上一把又何乐而不为呢？
玄音本想再吃上一顿好吃的再走，萧长翊不让，昨个他是见识过了小六，不，涵儿做一餐有多辛苦，别看只是他一个人在那闹，可做起来一大家子人，他舍不得。
于是在他的威压下，玄音满不情愿得起了程，好在徒弟贴心，给他备上了自制的点心，与药丸，这两样可都是好东西，终是心满意足得开始去游荡。
而萧长翊也是心满意足了，他可以名正言顺得在涵儿的院子里呆上一整天了，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在他才知道，小六在秦府是个怎样的存在。
别说自个想占有她所有的注意力，单说一天能教完一首曲子就不错了，哪怕有的人一天也学不会一首，可涵儿是不同的。
首先，涵儿一弹琴，那个叫阿达的便会搬个小凳子坐到她的脚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乖巧得听她弹奏，虽然涵儿同自己沟通的多，可也会时不时同阿达说上几句，冲他柔和的笑。
这让萧长翊恨得牙根痒痒，而且他发现这个阿达似乎也知道她的女儿身。单凭那一句‘你不可能有我的力气大，我是男子。’便明了了。越发坚定了把他弄走的想法。
其次，便是那几个兄弟了，时不时都会晃进来一个，问这问那的，二哥伤着，以疗伤为由，会晃过来找七珂，老四在忙着酒楼的事，遇到大小事都会过来讨个主意。
老五的弓弩材料找得差不多了，可许多尺寸的细节仍喜与小六讨论讨论，甚至那寡言的大哥，都会时不时来坐坐，哪怕不说什么，也要呆上那么一会。
为了耳根与眼前清静，萧长翊萧三郎出手了，他的方法很简单，个个击破，阿达给他介绍了一厉害的武功师父，路子功法都异常适合阿达的出身，自然毫无悬念得阿达走了。
老二看上了七珂，他便命青山送去锦囊，教他如何追女子，最起码可利用现有的条件，扮个弱者，多点独处的时间。
老四的酒楼要建议，要人手，这好办，他手底下有人，不着痕迹得送两个过去，便成了，这老五倒是不用他太操心，细节问题纠结完了，动起手来，自然不会打扰到涵儿了。
到是这大哥很令人头疼，不知他是为了什么总到小院里来，看来只能在涵儿身上找突破点了。
第九十四章 腹黑的萧长翊
“涵儿，大哥经常来吗？”又一次送走了柯贤尧，教完一首曲子，萧长翊不动声色得问出了口。
“最近好像是。”安小六双手在空弹，前世她深受噪音之苦，所以今生能不制造就不制造。
“最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次来了又不提，不说，只是来看看，这是为了哪般。
“好像是回府的第二日。”那天她见的人多了，倒有点印象。
“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听到问题，安小六放下手，认真思考了起来，这大哥的怪异行为自己也注意到了的。
“没什么特别的。”在她这好像都很正常。“一大早，大哥便帮着引路，将青灵与扶柔带了过来，说是顺便，主要是为了取药。”
倒不是她记性好，这些锁事她很少占用脑容量去存储，是那天大哥看到了扶柔麻利得取药后，放心的表情，让她记住了，这个大哥哥是关心她的。
“后来陪五哥又回来了一趟，为了是弓弩。”都是正常的事。
“只有这些吗？”萧长翊也找不出答案，青灵扶柔在院子中，并没有得到大哥的关注度。难道是他猜错了？不是为人，是为物？可涵儿这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呢？
“只有这些了。”安小六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大哥也是，那天回了头，害得曼玉姐姐没坐上一会就走了。”唯一让她计较的便是这个。
现在各方面都走上正轨了，自己的身份又定格在秦府的六公子上，再不能那样天南地北得跑了，与姐姐们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虽说那天陶五也来了，对付起他来，那可是分分钟的事。她不觉得同萧长翊抱怨这些锁事有什么不好，反正在闲聊。
而她的这一句闲话，终让萧长翊明白了大哥是冲什么而来的了。大哥是一个极为自律的人，很少因人因事改变自己的行为准则，让他去而返，弓弩是一方面，怕还有一方面是因为那个曼玉的女子吧。
必定他的反常放在这，而且据他所知，小六的药是每个人都配了的，现在暂时不上战场，那会回来后，第二天便会急吼吼得来寻药，定是个借口。
想到这，他对这个曼玉便也有些好奇了，要知道，他们这个大家庭里，义父是颗老铁树，大哥便是颗小铁树了。
“曼玉是谁？”似不经意接过了话题。安小六停下手上的忙碌，抬眼看了一下他。
“若不方便说，便不用了。”比起涵儿的心情来，别的都不算什么。
“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安小六还没意识到，在这个哥哥面前，她是最放松的，也是最信任的，也许是他们认识了好多年的原故吧。
开口把她在洛城里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得告诉了萧长翊，萧长翊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小涵儿都干了些什么，若有一点疏忽，那么小的她哪能全身而退。
“这么危险的事，以后不许再做了。”很是严肃得警告她。安小六有点懵，这介绍个曼玉姐姐的来历，咋又与危险扯上了关系。
一看她的小样，便么她没有意识到。“涵儿，有些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两人私下时，他总是这样叫她，而安小六也渐渐习惯了他的专称。
“我知道。”她又不傻，可她就是用简单的方法破坏掉了那不简单的局。
“唉。”萧长翊有些无力，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这件事的后续他是有所了解，不得不说小涵儿插的这一杠子，打破了一个将死的局，给许多人都有了喘息的机会。
“涵儿，以后……算了，再有这样的事，告知我一声吧。”她改不了了，自个只能陪着吧。
“哥哥放心，我会很小心的。”知他担心自个，安小六拍着胸口保证。可下一秒，脸色却古怪起来，又忘记了，这个地方现在是拍不得的。
“怎了，不舒服吗？”她的一丁点表情变化，萧长翊都察觉得出来。
“没什么，动作大了，有点疼。”安小六干笑，讨厌的青春发育期。
“那个曼玉现在在哪？”
小涵儿手中有一个神秘的组织，他曾触及到，却没深查，一则同他的势力毫无冲突，不必招惹，二则他见到过七珂与他们接头，而幕后之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他的涵儿可不是屈居人下之人，所以他绕开她如何安排的那些人，只是单点出这个有可能引起大哥兴趣的女子。
“曼玉姐姐，现在就在北城。”她不方便到处跑了，曼玉姐便把总部搬到这来了，明月公子本就是行踪不定，小消息不用找他，大消息条件谈好了，自然有答案。
反倒是那种太过敏感的消息，才值得明月公子出出面，既然敏感那便不是急得来的，追着明月公子跑呗。
“哥哥怎想起来问得如此详细？”萧长翊她还是懂的，若不关他，不关秦府的事，他不会去关心分毫，这点同自己极为相似。
“这不是因为你在遗憾吗？”萧长翊轻轻一笑，不是他老谋深算，在问她之前就想好了理由。
别看小涵儿看起来好说话，实则敏感着呢，能这样信任自己，得归功于五年前的生死之交，来之不易的信任，当然得小心呵护着。
否则为了些不太相干的事，破坏掉了就不值得了。
“哥哥怎看出来的？”安小六调皮得吐了吐小舌。
萧长翊身子紧绷了一下，又放松下来，告诉自己慢慢来。
“她既然在北城，请她到家来坐坐也没什么的。”
“可以吗？”她同曼玉几个的交往都是在明楼或月楼，还有就是在新开的明月茶楼，那是自己的地盘，没什么好顾忌的。
“有什么不行的，我们这几个，哪个没有亲朋好友的。”来找他的人便不少，不过他的情况特殊，义父知道，才会把他的院子放到临街偏僻的角落里。让他方便进出。
而涵儿，若义父知道有女子来找她，定是会高兴的，必定她是个女儿身，有些东西还是得女子来教，别问为可他坚信义父知她真身，那老爹已表现得很明显了。只是没人往那上面想罢了。
“对噢。”安小六恍然大悟，总想着避着人，却忘了越是平常越平凡得交往，反倒越能避人耳目。
“明天，我就请姐姐来坐坐。”
“那成，明天我便不来了，你自个多多练习吧。”他已有好多天没怎么处理锁事了，刚好去料理一下，虽说舍不得同她分开，可按这个进度教下去，很快他这个代理师父会失业的。
再次庆幸小涵儿看不懂曲谱，也不愿去学，否则自个早就没了用武之地。
“我会的。”安小六认真点头，别看哥哥的平常指法不熟练，可他教是耐心，倒让她又悟到了不少。
“我走了。”萧长翊站起身，上前揉了揉她的发，告辞。
安小六躲了一下，没躲开，只得任由他如摸小狗般，摸自个，有些郁闷，自个何时才能长高，不过再怎么样长也不可能同他一样高。
事情果如萧长翊所料，一得知曼玉到访，柯贤尧丢下手中的事，便赶到了安小六的院子，而萧长翊也趁这个时候，让人来寻小若涵，说自个不舒服，望她去看看。
留下一个好时机给大哥，希望他能打听出这个女子的落脚点，以后不到小涵儿的院子里来干等。
事情到底是如何发展的，他是不太清楚，可有一件事他明白，大哥定是有所收获，反正是没再来小院里晃悠了，自己终可以与小人儿单独相处了。
可这种日子也没过上几天，他又要外出了，第一次有些厌烦身上的责任，看着小人儿没心没肺的同自己道别，真恨不得带着她一起去。
理智上却知道是万万行不通的，见左右没人，上前抱了一下她，又马上松开。“照顾好自己。”佯装严肃得警告她。
被抱懵的安小六，懵懵懂懂得点了点头，萧长翊终小小的满足了一下，这个拥抱足可以支持到他回来了。
第九十五章 四年之后1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得滑过了，很快四年过去了，穆家五兄弟除了穆三，都滋润得过上了自个的小日子，有时安小六都感叹娘亲的眼光准。
穆四与穆五手中的平安客栈已完全改造完毕，信息传输纽带已全面完成，任谁也想不到看似普通平凡的一个客栈，掌握着它所在地区的大大小小所有异动。
而拉出任何一个伙计，掌柜的说不定就是高手，这也是莫邪四队五队发展最多的附小队的地方。
穆二娶了媳妇，便安心守着一个小铺子过活，而手下培养基地则是热闹非凡，任何一个小附队，可以不经过非人的训练，但必须经过考核。
当然考核难度也不会那么强，若遇到可塑之才，他会把他们留下来特训，到不是加入莫邪小队，那小队已形成了完美的三角型稳定状态。
这批人则是按武林高手方向发展，小小姐想做什么他们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才担心，而这批是他们几兄弟暗中商量培养的，小小姐不用暗卫，却不能不用护卫吧。而有这种全面发展的护卫相信她也不会拒绝。
他们手中最让人头疼的仍是那件越来越久远的谜团。好在小小姐年纪小，等得起，人手先安插下去，潜伏下来再细细打听。
别看他们这莫邪二队，三队接了这活，没什么成就，却是见莫老大最多的两个队，也是莫老大亲自指挥最多的两个队。
他们也明白自己任重而道远，年纪轻轻心性到是比别的队沉稳，也出色得许多。
穆三真是个老大难，又坚持不娶妻生子，安小六没法，只得借理由把他带在了身边，而他手上的事基本上也完工了。
六队、七队与一队协同作战，那位爷与林成霖手上的所有的产业，或多或少都安插进了人手，而云霄也拿住了他们的命脉，当然是悄无生息的。
云霄这两年越来越低调了，低调得几乎没什么扩展了，似仍是保持在四年前前十的那个位置，实际上，说是前三都不为过。
枪打出头鸟，陈子豪与安小六一致认为不能给别人做嫁衣，他们明面上是朝中没有人，若哪位眼红了，想夺了去，倒不是不能斗上一斗，只是不划算。
凭着闷声发大财的原则，明面上也就没有动作，只有一部分人，一小部分人知道云霄不简单，别家弄不到的东西，云霄有，原先没见过的好东西，云霄有，异族进不来的东西，云霄有。
而价格却不是你有钱就能拿得下来的，一个生意关系网越织越密。
那陈子豪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人也越来越沉稳，手段也越来越圆滑，而他的哥哥陈子明除了沉稳外，手段也越来越狠辣，明面上办不成的，暗地里也会让它成了。
安小六很是感慨，当初钟先生推荐的这两人倒是天才，不过她手下的人都有一个臭毛病，就是不太关心自个的事，一个二个的都二十好几了，就是不成婚。
说什么公子一天不娶媳妇，他们也就不天娶，屁，她能娶媳妇吗？特别是那老光棍钟浩泽，自己为老不尊，还拖着别人同他一起闹。
想来他是太闲了，暗夜王国已基本建立，各方信息每天如雪片般飞来，由安小六的建议，培养出来的专业人才会全面分析与总结，没什么大的异动，基本上不用他操心。
而这么多年的信息积累，消息的价格也越来越高，名头也越来越大，当然收入也越来越多。自然打他主意的人也就不会少。
好在莫邪八队负责这一块，几次杀鸡儆猴之后，倒没有人敢造次，笑话，小命可以不要，家族的名誉不能不要，惹毛了这钟先生，什么丑事不给你抖露出来。
各方都平稳了，钟浩泽不闲能干嘛，每日里除了享受般得出去乞个讨，便是着心思得把他主子勾回来，要知道，他们十年之约可是快到了。
明楼，月楼这些年倒没往外扩，物以稀为贵嘛，可是里面的美人却是一拔接着一拔得换，永远青春亮丽，倒不是明楼月楼想这样，而是她们的姑姑太俏太好了。
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算帐管家无所不能，大家闺秀们见不到，也不和脾性，而她们除了出身差了点外，都比她们强。
而且每个姑娘在明楼月楼服务满三年后，便可自选去留，不收任何费用不说，还有笔不小的退休费，若是有两情相悦的，嫁人为妻的，还有一笔小嫁妆。
当然与人为妾的是没有的，单冲这，就有不少有眼光的青年才俊求娶，清白有才情，又有银子傍身，又了解性子，不娶的才是傻瓜。
而穷苦人家的孩子，走投无路的，有点姿色的都愿送到她们这里来，都是自己的骨血，谁愿去卖给人家当丫头使唤。
这好吃好住好教养的，除了抛头露面外，无一不好，还什么可求的。
当然青宛与司琴也不是傻子，身家清白不说，人品第一要端正，不能污了她们的地，这六年里已送了两拔了，收了两拔了。
算下来，从她们这嫁出去的，到了富门大户的也不不少，而且口碑都很好，有时自个都有些难以置信，明明办了个清雅的青楼，到最后咋就成了红娘馆了。
也有人想模仿她们的经营模式，却发现不可复制，单开始的那笔培养金就受不了。更别提，半年换一个花样，装一次厅堂了。
有时他们都怀疑这明楼月楼不见得赚钱，却不知，她们做一天的收入都可抵别人一个月了，倒不是消费有多高，而很会看人下碟。
你是清贫之人，想放松一下，几两银子一壶好茶，一首好曲，一道美舞，定不会觉得亏。虽说是许多人一起欣赏，那质量，那档次，只会让你觉得划算。
这种大众消费，不是因为你一个人就不开，而且每天轮流着点开演，有没有看客都会在。
而有钱的，当然可以按自己的心意来了，不管是明楼还是月楼，每个包间的设计都不一样不说，单那隔音就是一绝。
绝不会出现别个点的曲子，混入了自个的这一说，尝到这些甜头的人，自然开始来此处谈些见不得人的事，必定又保密又不引人注意。却不知他们的话十成十的落入了明月楼的耳朵里。
不能复制，不能仿造，让有的同行牙根痒痒，好在这两位都不是做皮肉生意的，她们倒不是没有收入，唯一缺失的便哪股子本高雅，或想高雅，还有装高雅的那一部分生意。
至于灭了他们，算了吧，还是别起那点心思吧，莫邪的最后两队可在这，不想要命的可以试试。
明楼月楼仍是红红火火的同时，还有一个与她们有些同名的茶楼，也悄然开展起来，那便是明月茶楼，可任谁也不会把这两起名称相似的地方联系起来。
因为跳跃度太大了，明月茶楼是近几年开起来的，用一个字形容那便是静，二个字便是安静，三个字便静心气，任何浮躁之人进了明月茶楼，声音都高不起来。
捧上一杯茶，寻个座坐下，单单那环境与茶品，什么烦心事都没了。约个好友，找个茶室，下上那么一两盘棋，竟比在家中还要舒坦，还养心气。
它的名气不高，却是许多人的心头好，没有车水马龙，自然也就没有生事的，而最先兴起的地方就是在北城，掌柜的是个女子，人称玉娘子。
而来得最勤的不是北城的文人墨客，而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柯贤尧，每每前去，专用是‘问’间，作陪的十之有八定是玉娘子。
有心人声称这是柯公子瞧中了玉娘子，事实上也是如此，只是这四年过去了，曼玉愣是没松口，倒不是她不动心，正是动了心，才松不开那口。
自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个清楚，作妾是不可能的，正妻，她没有那个资格，便当个红颜知己吧。
柯贤尧不郁闷是假的，有些不懂她为何对自己有意，却仍不愿同自己在一起，特别是看到家里那老二得意的样，更是憋屈向不行。
明明他们相识也只是晚上了半年左右，区别咋就这么大呢？郎靳蔚两年前终娶到了七珂，虽说也经历了各种磨难，但好歹修成了正果。
作为兄弟中第一个成婚的，当然是各种炫耀与得瑟，自然在安小六面前是不敢的，那六弟收拾起他来，分分钟的事。
好在他们已不经常碰面了，老四商泽谋的酒楼开得好，他们几兄弟的生活环境也大大提高了，象他这种成了家的，有个自己的小府䣌倒不过份。
第九十六章 四年之后2
商泽谋确实没辜负他的姓，外加安小六的点拨，萧长翊的扶持，名下的醉香楼，已开到了天楚的各大边关各大中型城池，相应的各地粮行也应孕而生。
除了酒楼粮行的正常运转，与储备粮的收集存放，醉香楼的收入仍相当惊人，终明白为何小六当初说的从商养粮，以商养兵的话了。
而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不只是体现在生活的改善上，而是在武器的应用上，兵器是不能私自打造的，可是新研发改装的就不同了。
有了资金，有了人手，陶骏喆则如有了双翼，在他的领域里畅意翱翔，随着年纪的增长，阅历的累积，手艺的纯熟，基本上安小六画出的图纸都能成型。
至于那种有印象，却无尺寸的，在他的研究与实验下，也能破解那么一二来，这两人的合作，直接受益的当然是秦云风。
什么轻型弓弩队，重型弓弩手，机关组，暗器组，层出不穷，相应的战术变化也多端，打得鞑子心惊胆颤，甚至在听到天楚人弹琴时，都会有一种想逃跑的感觉。
这不能怨他们，只能怨安小六太坏了，两年前，她的琴技终出师了，接下来便是她自由发挥与锻炼的阶段，想到音攻的妙用，她有了大胆的想法。
趁鞑子进攻进，抱着音琴上了城门，对着战场来一曲十面埋伏，已方的人当然越战越勇，敌方的人则是心惊肉跳的，那琴音似有魔力，每一下都弹到了心坎上，让他们害怕不已。
而那一仗后，安小六的若涵公子大名也传开来，不仅是因为她的音攻，还有她指导的治疗外伤手段，以及在战后对将士们弹的安神曲。
要知道，每次从战场上下来，或多或少都有些心里阴影，而听了她的琴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重振战斗力也相对快了些。
萧长翊是郁闷的，涵儿的名头大了，他即高兴又担心，好在都叫她公子，暂时还没人跟他抢，只是她何时才会恢复女儿身，而自己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别看他们这四年来经常在一起，可算起来相处的日子并不长，首先他忙，其实她也忙，而俩人都不忙时，将军府的人也多。
唯一能独处的时间便是教琴了，很是庆幸，玄音老人明显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给他们到是创造了不少的机会。
而他已渡过的二十一年里，除了在娘亲身边，便只有在她身边，自个才能觉得温暖与安宁。
且涵儿对自己也是信任的，还有几分依赖，比如说，她想到一些曲子，第一时间会找他，帮她写成曲谱，当然也有自己忽悠她不让她学谱曲有关。
但那些相处时亲昵的小动作，却是自然而然流露的。有时候他忍不住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肩，轻抚过她的脸，她都不会反抗。
而对于别人，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包括义父也最多只能摸摸她的发。
安小六不知他的这个想法，知道也只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是她不反抗吗？不是，只是他的分寸与时机把握得太好了，往往都让她无力拒绝。
安小六也有些小郁闷，别看是没什么让她操心的了，可这具身体着实让她不感冒，首先，内力这玩意她是已能练了，可收效并不好。
哪怕她比别人努力十倍，也只有别人相同的进度，更别谈她的起步算晚的。
其次，她长得不算高，经过几年的拔高，据她估计身高已到了一米六五左右，这一年来已无什么动静了，看来是长到头了。
虽说这身高在这个时代她不算矮，可相对于前世的一米七二的个子，大大的长腿，仍是很遗憾，特别是家里的那几个，个个都人高马大的。
连原来比她高不了多少的陶五都快到一米八了，外加老爹秦云风与阿达在，她这就是七个巨人与一个小矮人了。
最后便是自己的身材，若她着女装便也罢了，纤细就纤细吧，丰满就丰满吧，可问题是，她是个公子哥的打扮呀，每天为藏这点女性的特征可真费了老鼻子劲了。
好在，碰头的日子不多，她外出的时候也大量减少了，倒是没太受憋，有时她会偷偷羡慕两把青灵与扶柔，她们不用受这个苦。
青灵没她高，可她小巧，伪装偷听，轻功更是炉火纯青，扶柔的毒术已堪称一绝，有不少已放到世面上售卖。‘毒娘子’的名头也越来越响。
卖毒药倒不是她唯恐天下不乱，与其让那些人去用别人的，不如用自己的，更有利于他们掌控，随之而来的‘鬼婆婆’的名头也叫了出去。
这是她唯一女装的外号了，有的人是可以救上一救的，在为她所用。
这些细算下来，安小六都觉得眼累，什么明月公子，什么若涵公子，还有鬼婆婆。这前五的公子排名她就占了俩。
还有三个分别是云霄公子，行熙公子，泽霖公子，除了行熙公子她不知是人谁，另外两个都是熟人。
有次她问商四为何取了泽霖这个表字时，四哥摇着扇子说。“泽是现成的，霖当然是随口了。”这让她是相当的无语。
而另一个让她无语的人，便是阿达了，阿达本就大她四岁，异族人身材本就高大，如今他已长到了快二米的个头，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本来是个要个子有个子，要身材有身材的大小伙了，动不动在自个面前装忠犬是几个意思。
是的，当初收留他，有几分看在他当时的气质有些像小师弟的份上，可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一番相处下来，早已只把他当成阿达了，一个异族的小伙伴。
如今他只要一见到自己，第一件事便弯下腰，低下头给她，只有她摸上几下，才会站起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阿枝没他高，但仍能欺负他。
罢了，当年收留他不就是这么说好的吗？
这几年他们见面的日子并不多，前两年阿达在勤奋学武，后两年则是在学习两族的文化，用萧长翊的话说，他有权利了解他出生的民族，与自己生活的地方。
看着他一天比一天优秀，安小六还是很替他高兴的，也就不去细究阿达每次那执拗的行为，她不细究，可是有人细究，那便是萧长翊。
说实在的，他后悔了，后悔了那天带她进那条巷子，特别是涵儿摸那小子头时，那小子背地里对他挑衅的微笑，就是说嘛，有乌鞑王血脉的人，怎可能是个单纯的。
不过这样也好，据他的调查，这小子的身世可不简单，如果可以……那样，就没有碍眼的东西了。
只是这时机得慢慢寻，涵儿的心思敏锐，让她知道是故意算计的，反倒不妙了。幸好目前她对自个的关心，信任与亲昵不比阿达少。忍忍再说吧。
“少主，那边来信又催了。”青山不得不开口提醒一次，恭敬得垂手立在一旁，这种不急的信笺，或者说那个方向来的信笺，少主从来不亲自阅读。
也是，当年那么小的少主吃了那么多苦，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怎不记恨，再则说了，京城的重要消息，何时需要别人转诉。
眼神看向少主不由越发敬佩起来，十年间，只用了十年，少主发展起怎样的一个消息王国，他是亲眼所见的，虽不敢称第一，也是排得进前三的。
目光追随着萧长翊，只见他站到了窗前，上午的阳光透过窗纱打在了他身上，竟有了几分不真实感。
“小六回来了吗？”对于刚听到了那个消息，萧长翊没有丝毫反应。
“昨个，六公子回来了。”青山垂下头，皱了皱眉。
他有些担心，少主离这位六公子太近了，原先六公子还小的时候不觉得，可如今少主已有二十一岁了，六公子也到了十四，还如此亲近，就不好了。
更何况少主这么些年不近女色，唯独对六公子温柔体贴，想到这，青山不由打了个寒颤，莫非……罢了，若少主真是那样，自个也站在他这一边，谁让六公子是唯一一个能让少主放松的人呢。
第九十七章 不同的相处模式
“嗯。带上礼物随我去看看。”萧长翊扬了一下嘴角，并不知手下已把他的行为想弯了。
“是。”青山捧起了小盒子，少主每次出去都会记挂着六公子，每次只要回来了，六公子在，就定会过去，这都是惯例了。
好在，六公子对少主也很好，单说那些药丸，玄老可是说了，再调养个几年，少主的身体可就能完全好了，长长久久，健健康康得活下去。
两人刚走到安小六的小院外，便听到了悠扬的琴声，青山自觉得收住了脚步，将礼物交于少主，六公子练琴进，是禁止外人打扰的，当然他家少主例外。
萧长翊接过礼盒，轻身一跃便进了小院，迎面便是一个白点撞了过来，熟练得两指一捏，便困住了黑八，黑八见是他，泄了气。
这大魔王是它唯一一个打不过的，倒不是它没用，只是主人不许它伤他。
萧长翊见黑八老实了，很是欣慰，这小东西往涵儿怀里钻，本就不讨喜，再不识趣一点，他不介意让它离开涵儿的身边。
不过，涵儿有多喜欢这小东西他是清楚的，还是怀柔比较好。取出他找扶柔做的一些毒丸丢给它，有了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它不会来碍眼。
果然黑八动了动鼻头，抱着瓶子，便去了自己藏宝贝的地方，一个兽偷着乐去了。
萧长翊拍了拍手，空中又飞来一个大的，是小九，安小六的信息网建好了，小九也慢慢闲了下来，当然总在她身边了。
好在它个子大，黑八又霸道不准它太近安小六的身，萧长翊倒也容得下它几分，见它还算乖的前提下，掏出一颗亮闪闪的珠子扔给它。
小九用嘴叼住，满意得让到了一边，这就是安小六小院的防护，不从正门进来的人，都得过这两关。
萧长翊能如意，是因为他了解，别人就呵呵了，包括秦云风，都不一定毫无动静得入得了小院。
没有阻碍，萧长翊终见到了屋内窗口端坐，正在弹琴的安小六，他的若涵，他的涵儿，又有两月没见了，她的模样似乎又长开了些。
知她是女子后，哪怕她伪装得再好，再像，在他眼里，她仍是女儿态满满，更何况今个她还未刻意去装扮。
这个不刻意，并不是指她扮回了女儿装，而没有同平日里那样，挽起男子发饰，只是将长发松松得系了一下，垂在脑后。
整个人飘逸又慵懒，双目微闭，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如此美的画卷，萧长翊是不忍去打扰的，住了脚步，远远得看着，听着。
涵儿的琴艺又精进了，弹的是她的那些不知名的曲子，好听的同时意境也美，很容易让人沉浸进去。
“怎会有如此的感慨与灵感？”要知道，以涵儿的经历难得有这样的意境。她说，“娘亲弹过，一直在脑海里，便记住了。”
不由让他好奇，她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想来也不比自个的差，怕也是受了同样的变故。
曲子接近了尾声，萧长翊才收回了思绪含笑盯着那个小人儿，以她的敏锐度，应该是早已发现了自己。
果然，安小六睁开了眼，笑盈盈得看着他，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哥哥，来了。”自从四年前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后，那个‘三哥’便换成了‘哥哥’，虽说只有一字之差，却也显出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不同。
“涵儿的琴艺越来越高了。”
“那是，不看看是谁教的。”安小六扬了一下头，小傲娇了一下，也只有在这个哥哥面前，她才会有这些小动作。
站起身，去开门，萧长翊整了整衣袍，必定是翻了墙的，可不能有什么不妥。
“哥哥，几时回的？”安小六将萧长翊引进门，亲手为他泡茶，别看她这有两个帮手，可都忙着呢。更何况她喜欢亲力亲为。
“昨个。”接过茶碗，闻了一下茶香。“这是明月茶庄的吧。”也只有那个地方才有这么好的茶。
“哥哥的鼻子倒是灵。”明月茶庄的货可是来自云霄，而云霄的茶则是按她的建议到产茶的地方提点人种的。
前世她就这一个爱好，今生浓茶是喝不得了，淡茶到是可以来上那么一点，越发要求精细起来，好在爱茶的人不少，倒也没为她一个劳神费力的。
“是涵儿把哥哥的鼻子养刁了。”
这丫头自个不能喝太浓的茶，倒有一手好茶艺，什么样的茶配什么样的水，那叫一个行家，自从喝了她泡的茶，在外面除了白水，他几乎都不太愿碰茶水了。不对味。
安小六眯眼笑了笑，这一屋子的大男人，也只有这个哥哥才懂得了茶道，四哥也会一些，可终究被她引上了商人之路，没了原来读书品茶的那个心境了。
到是这个哥哥，杀人是个好手，头脑也是一流，学问是顶尖，气质是上品，而这心境也同凡响。
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捧着茶碗细品，到是一种别样的自在。
“这是什么？”一壶茶见了底，安小六这才注意到萧长翊放在桌上的小盒子。
“打开看看。”萧长翊将盒子推了推，有些忐忑，也不知她会不会收。
安小六也不同他客气，打开来一瞧，是个黑乎乎的指环。“哥哥，莫非是……”
安小六有些激动，陶五是个木工高手，手下艺人中也有铁匠高人，但终究做不出她前世所见的那些暗器机关。无意中同哥哥描述过，哪知他竟是记到了心里。
“你怎不认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板指呢？”萧长翊浅笑，心落下了一半。
“哥哥出品，可有凡物？”安小六歪头问他。
“小调皮。”萧长翊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指尖的细腻让他心神一荡，眸光深了深，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又不舍得移得太远，落到了她的身上。
可巧，安小六出去了好多日了，回到了家，着实不愿再受那些个束缚，解了束胸，穿了件略宽大的男式长袍，不细看到也没什么，可这一细看那隐隐的不同于男子的特别之处便显现了出来。
萧长翊不由脸上一红，忙将目光下移，看到了她的小脚，她的脚不大，但在这个裹脚的时代，仍显得有些异类，可萧长翊并不觉得，仍感到它的小巧与可爱。
特别是随着主人心情好时，一晃一晃的情况下更是惹人怜爱，不行，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正在无处安放时，听到了安小六的声音。
“哥哥，太棒了。”在他打量安小六时，安小六已研究透了那个板指，里面可藏毒，也可藏细如牛毛的小针，绝对是阴人的第一利器。
“合你心意就好。”萧长翊的修练功夫很到家，语调没有丝毫变化，若忽略掉他发红的耳尖外。
“为何有两个？”安小六举着一大一小问。
“不知你手指的大小，便做了两个。”萧长翊一点都不心虚。
“这个小的我用着刚刚好。”安小六也不客气，将黑板指戴在了自个左手的姆指上，大小是真的刚好。
“这个我瞧瞧，哥哥是不是能用。”安小六拉起萧长翊的左手，不觉得什么，为他带了上去，也恰到好处，端祥了一下，很是满意。
萧长翊眉角眼稍的笑意更浓了，他的目的异常顺利得达到了，他们有成双成对饰物了。哪怕这东西是个利器。面上不显，仍保持着温和的表情开口问道。
“这合适吗？”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尺寸刚刚好呀。”安小六觉得奇怪。
“我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有。”说实的，有时涵儿将一碗水端得太平了，好东西几个兄弟就没少过谁的。
“这是哥哥送我的呀？”安小六仍不太明白，萧长翊失笑，是了，自个送的东西，当然不用端平了。刚想再同她说上几句，陶五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小六，你回来了。”陶骏喆若说这一生最佩服谁，那就是安小六了。
“五哥。”安小六笑盈盈得叫了一声。
“你怎么这个模样？”
陶五脸一红，不知为何他只要见到小六总会有点不好意思，萧长翊的眸光深了深，眼睛也眯了一下，青山若在这，便会知道少主这是有些生气了。
第九十八章 接种疫苗1
“我这个样怎么了？”安小六不明所以，原地转了一圈，长发因她的动作，扬起一抹优美的狐线，萧长翊的呼吸停了一下，陶骏喆越发迷茫不知所措了。
“你的头……？”陶五憋红了脸，似找到了原因。
“头发？扎着很累的好不好？”安小六用手挽起自己胸前的长发，它又长又密，扎在头顶又紧，不难受才怪，还是前世的短发方便。
“小五是说，你这样散着，他看着不习惯。”萧长翊起身，以手为梳，很自然得帮她顺了顺长发。
安小六不习惯，动了动，但感觉到头上的动作很轻柔，也怪舒服了，便放弃了。
萧长翊见她乖巧了，心下欣慰，不枉自个潜移默化她这么些年，他家小人儿的发质很好，又黑又软，如同丝绸一般，他也不愿将它梳起来。
可那权限于在自己面前，也不征求她的意见，熟练得帮她把发束了起来，安小六动了动头，感觉不是那么紧，还能接受，便也没反对了。
倒是陶五看傻了眼，他们的这副画面为何这么和谐，又这么鬼诡呢？
“现在可对了？”萧长翊问陶骏喆，语气似与平常无异，而陶骏喆愣是从中听出了威胁，他心思单纯，对外界事物直觉自然敏感一些，不自觉得点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安小六暗舒一口长气，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五哥，找我有事吗？”自然得再次引开了对方的注意力。
“噢，你要的那批针头做好了。”陶五的目光闪了回来，谈到此次来的目的，又兴奋了起来。
“太好了。”安小六也很高兴。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你们在说什么？”萧长翊这次离开的时间有点长，看他们的互动，察觉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是这样。”陶五知他不清楚，忙兴奋得将前一个半个月发生的事，告诉他。
原来前不久马夫胡叔家的小儿子不知在哪里染上了天花，幸亏发现得早，外加这个孩子本就不太爱出门，到没引起多大范围的恐慌。
但也足够那一家人提心吊胆的，别看他儿子有三个，可是这是天花啊，一个不好，三个一个也留不住。
也巧了，安小六那日在家，趁着那两个孩子还没感染上，打上了天花疫苗，这疫苗是安小六为莫邪的人准备的，早知这个时代没有这个东西，也知天花一旦惹上极难治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她提前做了预防。
不过还在试验阶段，必定这么多年她还没接触过这种病毒，只得将牛痘进行变异提纯，勉强备用，正好，这次可以试验一下。
效果还是不错的，虽说没能救回胡叔的小儿子，却也保住了他们家的其他人，病毒的根源是要查下去的，而疫苗也是要普种的。
可这种普种的问题便来了，一是疫苗的培养，二便是这注射器的配制了。好在，那批军医很有基础，又有了安小六指导，疫苗的问题很快解决了。
这注射器，主要是要更换的针头部分，便交到了陶骏喆手里，至于合不合格，安小六最具权威。
“小六，你是说，这天花有治了？”萧长翊听完，难得有情绪外露。
“不是能治，只能防。”安小六更正他的用词。
“小六。”萧长翊叫了她一声，很是认真得看向她，见她略点了一下头，便知她懂自己想要什么。
陶五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还以为三哥同自己一样，在感谢小六做的一切，笑嘻嘻得从怀中掏出针管与几个针头，交于安小六。
安小六熟练得将玻璃针管与木头底座的铁针头套在一起，还好，可以配对，玻璃这个时代是本就有的，却不是那么透明，而且价格有些高。
做成这种针管就不易了，好在她不差钱，找了许多手艺人才做了一批，而这针头她一直只能用竹子替代，又不好用，又浪费，必定越细的竹子，越易变形，现在总算是有点前世的模样了。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陶五比安小六还要兴奋。
“开始？当然。”安小六笑了笑。“这样，我先将针头，针管消毒，晚些时候，再请家里的人都来，我帮你们种痘。”
“好嘞。”陶骏喆开心得走了。可等到接种的时候，才明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回事。
陶骏喆兴冲冲得走了，去通知大家，萧长翊若有所思起来。
“哥哥，若有用，我让扶柔帮你。”
“会给你带来麻烦吗？”天花是可怕的，不管大人孩子一旦染上，便有去无回，他的手下，一年四季在外奔波，谁都不能保证不会遇上。
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极难培养的，位置也是极其重要的。
“麻烦？什么麻烦？我的东西，我说了算。”安小六的语气很平淡，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半点骄傲。她不是发明者，只是一个实践者，防患于未然的实践者。
“等会我让青山过来，应该不难吧？”用扶柔当然好，可终归会给她带去隐患。
“也成，一会我把注意事项写给你。”想来也是，哥哥手下有些什么人，定是不好公开的，扶柔去见了什么，反倒不妙了。
必定每个人背后的人都是他的底牌，比如说自己。
“涵儿。”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还有一点落莫，萧长翊竟读懂了她此刻的想法，扶住她的双肩，让她看向自己。
“我的身份很危险，若把你扯进来……”萧长翊不知如何说下去，他一方面想保护她，一方面又怕因自己的原因伤害她。
“哥哥的身份再危险，那也是我哥哥。”他的处境与身份，她确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她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中。
“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你便是这样，不是吗？”安小六歪头问他。
“哥哥只是怕伤了你。”萧长翊长叹一声。
“伤了我？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再则说了，单凭你是三哥，我是六弟，在外人眼中，就是一起的。”哥哥平日里与其他几个哥哥关系都不近，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可因为教授琴技的关系，他们俩是走得最近的，若有心人想做什么，她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再说了，就凭哥哥如此真心对她，她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萧长翊的指尖用了点力，让安小六皱了一下眉，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整个人便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萧长翊只是轻轻得抱了一下，便松开了。“哥哥会一辈子疼你。”爱你，后一个词萧长翊在心中默念。
一直横在心里的坎终是迈过去了，他想要安若涵，一直都想，可是他不能自私得把她扯进自个乱糟糟的世界，本只想小心得保持着距离，哪知牵绊得如此之深。
虽说涵儿那番话并非男女之间的那种生死与同之情，但他有信心，让她爱上自己，既然扯不断了，那便勇往直前吧。
“那哥哥可得说话算话哟。”安小六笑盈盈得看着他，内心某个小角落软软的，暖暖的，不同于母亲的爱，不同于老爹与皇爷爷的疼爱，似是有别的什么东西发芽了，虽不清楚，她也不排斥。
“一定的。”萧长翊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脸，又觉得不合适，只得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引得她皱鼻躲开。
午饭后，在家的几个都聚到了安小六的院子里，而安小六当然准备好了。
“谁先来？”看向来了的几位哥哥，老二夫妻俩，老四，老五，当然萧长翊站得离她最近。
陶骏喆动了一下脚步，可阳光下那闪闪的针头，让他有些发悚。
“我来吧。”萧长翊开了口，明显这第一针涵儿会亲自动手，不管这东西怎么用，在他知道的时候，自然他是第一个。
“好。”安小六亲手帮他把衣袖挽了起来，露出整条手臂，打下手的青灵与扶柔很是淡定，她们已帮小姐接种过许多人了，见得多了就不奇怪了。
七珂就不同了，这些年她主要是在小院里打理，现在又嫁了人，虽说已成婚了，可见到男人露肌肤仍有些不好意思。
微低下头，郎二也不乐意，侧了一下身，挡在了她面前，自个的媳妇看自个的便成了。别的，哪怕是兄弟的也不行。
“等会会有点疼。”安小六已消毒完，准备扎针了。
“没事。”萧长翊稳了稳有些乱的心跳，从她触到自己起，他的心就不由自己控制了，她的小手，她的体温，还有她的呼吸都在引诱着他，想与她亲近。
第九十九章 接种疫苗2
针头伴随着，“啊”一声尖叫，刺入了萧长翊大臂外侧，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反倒是观看的陶五叫出了声，脸色煞白，明显接受不了。
青灵有经验，忙上前扶住他，把他送到室内，端了一杯甜水，让他稳稳心神，陶骏喆也顾不上丢不丢人了，顺从得走了。
剩下的几个脸色也不太好看，而萧长翊却无多大感觉，因为针头扎进去后，涵儿用棉签在针头周围轻轻拨弄着，不疼微痒，很快安小六拔了针头，止了血。
“这里十二个时辰不要沾水，有红肿有低热，便来寻我。”边帮他把袖子放下来，边嘱咐。
“知道了。”萧长翊含笑点头。
“下一个。”安小六换好针头，等候下一个，半天没动静，一抬头，见众人都有些怕，不由有些好笑，他们不是莫邪成员，在她面前不用硬撑。
“我来吧。”青山吞了吞口水，举手上前，他也好怕的好吧，可他更怕少主，但一想到学会了，便可以回去扎那群臭小子，心中又舒坦了几分。
“让扶柔来吧。”接收到少主的指示，青山不情愿得点了将。
“怎么怕我扎不好？”安小六觉得好笑。
“不是，不是，我是个下人，哪能轮到六公子亲自动手。”青山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好吧。”安小六从善入流，来这个世界十几年了，仍有些不习惯这种尊卑，把位置让开，由扶柔顶替。
这些年，在秦府，扶柔已算得上是府医了，安小六在外忙，而扶柔与七珂大部分时间留在小院，一个打理日常事物，一个则是研究医术与毒术。
谁有个什么不适的，请她去看看，绝对比外面的大夫强，扶柔的动作也很熟练，大大得降低了青山的恐惧心理，让他有心思去观察帮他种痘的这个小厮。
说实在的，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下人，这句话真心不错，他们家少主风流倜傥，他自认为自个也不错，六公子为人俊美柔弱了一些，他们家的扶柔也是如此。
此时近了细看，居然比普通女子还要好看那么几分，不由有些脸红。
“别怕，不怎么疼。”见他神色不自然，扶柔冷冰冰的开口安慰，青山刚想回嘴说自个不怕，肩头的一点刺痛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疼是不怎么疼，可这东西扎在肉里，怎个心里都是隔应的，好在很快那针头便拔了出来，接着棉签便按了上去。
“好了。”扶柔示意他自个按着，一边去，青山接过，不小心触到了她的指尖，觉得她是女子的感慨又上来了，终究不敢多问，让到了一边。
既然扶柔上了手，自然不会再有让安小六去做的道理，萧长翊对这一点很满意，郎靳蔚与商泽谋都接种完后，便是七珂了。
七珂是女子，自然不能在户外，跟着扶柔去了内室。“这……”郎二不太高兴，扶柔是个男的呀。
安小六无法，走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而这句，正好被离得近的青山也听到了，惊得他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扶柔是女子。”
萧长翊嫌他的样子蠢，踢了他一脚，“都学会了吗？”
“是，公子。”青山回了神，低着头，双颊如火烧，进屋的七珂与扶柔很快就出来了。
“可疼？”郎二上前握住七珂的手，七珂摇头，脸上很是羞涩，而扶柔则是过来与安小六低语了两句。
“七珂，来。”安小六招手，七珂的脸更红了，可想到扶柔的那句话，仍乖巧得走了过去，伸出了手腕。安小六摸上脉，不一会便笑出来。
“幸好，扶柔仔细，先检查了一下。”开口表扬扶柔，扶柔难得女儿态外露了一点，被刚抬头的青山看了个正着。心跳有点快。
“七珂，生病了吗？”郎二很是担心。
“嗯，病了。”安小六煞有其事得点头。
“公子。”七珂有些羞有些急。
“什么病？”郎二是真急，而其他几位则是在看好戏，这傻二哥，没看到小六在逗他吗？
“病个十个月左右吧。”安小六神神叼叼。
“要这么长时间吗？可要注意什么，有什么好药吗，会很伤身体吧，用什么进补才好，这可怎么好，看着好好的，咋就病了呢？”
郎二更急了，问了一连串，又自说了一大堆，拉着七珂不知如何是好。
“傻子。”七珂笑骂。
“好，好，我傻，你别急，有小六，会好的。”郎二反过来安慰七珂。“小六，开药吧。”
“我看先得给你开点药。”安小六忍笑忍得很辛苦。
“我身体好着呢，不需要。”郎二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仍满脸焦急得看着七珂。
“开点让你脑子开窍的药。”萧长翊上前一步，挡在安小六身前，让她有余地把笑意释放出来。
“我……我又怎么了？”郎二也察觉出来不对劲。
“什么病，十个月就好了？”萧长翊也不好明说，只得重复了一下安小六的话。
“十个月？”郎二刚才是关心则乱，此时冷静下来，开始细想。“是说……”
萧长翊不看他，他又转向七珂，见她双目嗔怒得看着自己，便知自个猜对了。“七珂，你有孕了？！”想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又不敢下手。
见他这傻样，七珂伸手把他的手打开，开始往安小六身后躲。
“恭喜。”在场的几人齐声道贺。
“同喜，同喜。”郎二谢了一圈，傻乐得可以。
“小六，可要注意什么？”郎二高兴之余，更关心七珂的身体，安小六对此很是欣慰。
“一会我让扶柔整理出来，给你送去。”
“哎。”郎二痛快答应。
“那，那我们先回去了。”七珂有了身孕，当然要回去歇着了。
“公子。”七珂不乐意，看向安小六，她好久没同小姐说上话了。
“去吧，别吓到二哥。”七珂找了个好归宿，有没有她都可以过得很好了。
送走了老二夫妻俩，才记起来屋里还有一个陶五未接种，端着器具进了门，一直都紧张的陶更紧张了。
“五哥，这是害怕了吗？”
“怎么……怎么会？”陶骏喆很想挺直腰板，可看到那些自个亲手做出来的针头，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不知道这东西是这样用啊。
若知道，他还是会为小六做出来，可不会如此积极主动得往上凑。
“别担心，有一点点疼，如个蚂蚁咬了一口一样。”安小六想起了前世那些打预防针的孩子们。“闭上眼，不去看，一会就过去了。”
扶柔已注好药水在等待着。
“嗯。”陶王艰难得吞了口口水，咬咬牙，将头偏到了一边，视死如归。
安小六忍住笑，刚想上前，机灵的青山上去挽起了陶五的袖子，笑话，扶柔是女子好不好，哪能碰那么多男人，自己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就不一样了。
袖子挽了起来，陶五一个没忍住，晕了过去。“没事。”安小六检查了一下，示意扶柔继续。
“我来吧。”青山跃跃欲试，扶柔见小姐点了头，又口述了几个要点，站到了一旁。
青山确实是在用心学，虽不熟练，流程却一点也没有错，得了扶柔一个赞赏的眼神，不由笑开了花。
送走了几位哥哥，安小六想了想，端着器具去寻阿达，阿达正安静得在他房间里练字，他的字体不同于天楚大家的，自成一体，带有他民族的特点，又自成风骨，有点像安小六平时练的草书。
“阿枝。”阿达入下笔，浅笑着迎了上来。
“阿达的字写得更好了。”
“阿枝，看着可像你的。”他习字时不在安小六身边，等他字成型后，才发现原来女子的字也可以这么潇洒，想练成她那样已是不可能的了，但能多相似一些也是好的。
“为何要像我，阿达做自己不好吗？”别看安小六为人通透，人也聪明，可在情感方面，却是要慢上半拍都不止，比如说萧长翊对她的格外亲昵，还有阿达对她的格外依恋。
在她这，都当作了一种友情的表现。
“可阿枝的写得很好看。”阿达也不敢把话挑明了。阿枝一直只是把自己当弟弟，哪怕自己比她大。
“阿达的也好看。”放下他刚习的字，安小六由衷表扬，阿达扯开一个单纯的笑容，这种笑他只会在她面前展露。
第一百章 出去转转
“这是什么？”心情很好的阿达终注意到了安小六端进来的东西。
“预防天花的预防针。”安小六有些不知如何劝他打针，必定这个院子里的事，阿达并不清楚。
“是给我准备的吗？打哪？”阿达比安小六预料中的还信任她，不多问一句，便接受了。
“为何知道是打？”安小六微笑。
“不是说打针吗？不是打吗？那是扎？”阿达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是打，阿达很聪明。”安小六又想到了陶五的样，不禁失笑，阿达想得明白的事，那个人居然没想明白。
阿达近乎贪婪得盯着安小六，她的笑很美，平日里她笑得少，很少见到，在加上他们又分开了一段时间，再次见了，竟让他一时看痴了去。
“别怕，我打针不疼的。”见他傻愣的样，安小六还以为他是与陶五一样在害怕。
“嗯。”阿达回了神，低声应了一下，垂下眼，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火热，快了，等他学有所成，再打下一片天地，他便有资格同她平起平坐了。
阿达是异族，肤色本就偏向小麦色，安小六又是皮肤特白的那一种，脸上身上伪装时，还会故意拉下几个色度，可这是在家里，对方又是他，便什么也没做，雪白异常。
见那双白嫩的小手在自己胳膊上忙碌着，阿达不自觉全身紧绷起来，他这样，针头就难扎进去了，安小六指尖感觉到了，更以为他紧张放松不下来。
“放松些，一会就好。”轻轻得在他胳膊上拍了拍，柔软的触感，温热的温度，让阿达很欢喜，不自觉放松了下来，针当然很快就打完了。
“阿枝，我很乖吧。”见她收拾东西，便知她要走了，阿达追在她身后说话。
“阿达一直都很乖。”伸出了手，阿达笑眯眯得低下了头，让她摸。哪怕这个动作有点像摸小狗，可他喜欢，若是可以，他真的想变成一只小狗，永远得跟在她身边。
目前家中的人已完成了接种，就现在他们手头的疫苗来看还不能大面积接种，军营里有军医，没有问题，送去针管与针头便成了。
民众就不一样了，一是信任度的问题，二是惊恐度的问题，这种接种没亲眼见过的人，难以置信，而这种方法又太匪夷所思了，安小六不喜去吃力不讨好。
还有一部分需要接种的，便是各地粮店与醉香楼的自己人了，若发生了什么状况，会直接影响两处的运转，而抽调他们回来并不现实。
一则是盯着将军府的人太多，这点秘密便不好守了。二是人员太多在杂，进了将军府也不好，商四为此有些伤神。
“这有何难，我们去转一圈便是了，顺便考察一下。”安小六随口提了一句，她手下的都是这样打理的。
有的东西亲眼看了，观察了，考核了，才能做出更适合的决策，更容易知道自己的优劣势在哪。而手下那些人，也更能知道是不是那块料。
“对啊。”商四一拍手，当即同意了。
这个季节不冷不热的，正是出门的好时节，一番商定下来，便在明日里出发，他们两个是必须的，青灵扶柔也会跟着。
阿达听说了也凑了过来，阿枝总在忙，他也忙，能在一起的时候太少了，好容易他有空闲了，她又要出门了，既然是这样，那他便跟着吧。
安小六表示无所谓，反正同四哥一起，又不是什么特大的秘密，她无所谓了，可有人在乎，萧长翊可不会给任何人有可乘之机，想了想，又去约上了陶五。
结果，是除了郎靳蔚夫妻俩，在家的都出门了，名为难得风和日丽，出去游园踏青。
一大早马夫胡叔便将马车套好了，停在了大门口，有疫苗有工具，单骑马不方便，青灵与扶柔上了车，到不是她们不会骑马，而是马车上的东西要人照看。
马夫当然换成了阿达，兄弟三四五六同去马场，主要是陪安小六去，她的白十可不是随随便便牵得出来的。若不是胡叔真心待它，把它照顾得很好，它才不让他近身呢。
也只是近身而已，远远的白十便感应到了安小六的存在，一声嘶鸣，扬着蹄子便跑了过来，马场有围栏，有吗？对于它来说没看见。
其他几人的座骑，以它马首为瞻，也随着往外冲，除了萧长翊的白风外，都被拦住了。
“白十。”安小六轻唤了一声，健壮的黑马扬起了前蹄表示高兴，其他几人都见怪不怪了，也只有这一对在一起时才如此欢腾，也根本不用担心白十会伤了安小六。
他们之间的默契也是让人忘尘莫及的，相对于白十的张扬，白风就安静了许多，见到了自己的主人，只是亲昵得低下了马头，蹭了蹭萧长翊的肩膀。
而萧长翊也伸出手摸了摸它，白风欢快得踏了踏一只前蹄，白十听到了小伙伴的欢叫，回了一下头，见是萧长翊，对他晃了一下脑袋，算是打过了招呼了。
而别的几个人，在吗？
胡叔将拦杆打开，其他几人的座骑也围了过来，除了白十身上只搭了一张薄垫外，其它的早已放好了马鞍。
“胡叔，为何小六的马没鞍子？”陶五基本上算是宅男了，所以还不太了解白十的习性。
“白十不喜欢束缚。”安小六解释。
“那你怎样骑？”他的骑术一般般，有些难以想象没有马鞍，没有脚蹬，没有缰绳如何骑马。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商四拍了一下他的肩，有时弟弟太懂事，太能干，做哥哥的也有些忧伤。陶五的感觉他懂。
“胡叔，还好吗？”安小六摸着白十，客气得同走来的胡叔打招呼。
“谢六公子关心，在下与家人都很好。”胡叔是退下来的老兵，是自由身。
“胡婶的药吃完了吗？”胡婶因小儿子的事伤心过度，身体还是受了损的。
“劳六公子挂念，她好多了。药前些日子扶柔送了些过来，还有。”胡叔的双眼满是感激，六公子不在家，可他这点小事却从未落下过。
“那就好，我们走了。”打完招呼，安小六翻身上马，在陶骏喆诧异的眼神下，轻催白十前行，其他几人随后跟上。
“等等我。”陶骏喆忙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将军府，上了大街，引来不少人注目，如此一大批美男各有千秋，很是养眼，知道这是将军府的公子们，眼中不由又带上了几尊敬。
出了北城，以白十打头，撒开了欢得跑，安小六也不约束，它能委委屈屈在府里的马场里呆着已很不容易了，好容易有了自己的天地，怎不让它尽兴。
伸手摸了摸它飘起的鬃毛，引来白十欢快的嘶鸣，主人是疼自个的，他们身后的几个也扬蹄跟上，不过那速度是不能相比的。
几位当哥哥的，除了萧长翊外，其他几个都有些震惊，小六在没有护具的情况下骑马已是不错了，而如今竟能骑马狂奔，就令人惊叹了。各扪心自问，是做不到的。
白风也是一匹好马，虽比不上白十，却也差不了多少，只有它能一路跟上，白十见它跟了上来，倒不使小性子，把它甩开，而是慢了下来，同它并排前行，在马场里也就只有它能入自个的眼，作个伴了。
安小六把白十养得很好，外加它的灵性十足，去哪给个方向便不用操心了，什么路怎么走，哪需要她来驾御，反倒很空闲。
转头看前身侧的萧长翊，见他正望着自己，不由浅浅一笑。“哥哥，好骑术。”他的马可不能自个跑路。
“涵儿，好悠闲。”她骑白十他是第一次见，不惊讶是因为九年前他骑过白十，那家伙怎么说呢？一个‘棒’字怎生了得。
“青山可学会了？”见青山没跟来，便知他去忙别的了。
“再不学会便不用跟着我了。”不提还好，一提萧长翊又有些无力。
那小子在学习的时候，只记得扶柔是女子这回事了，居然生搬硬套得学了个皮毛，有人看着还成，单独一上手就只出状况，若不是涵儿的说明写得到位，还真让那小子误了事。
“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呀！”安小六还不知扶柔的女儿身已泄露了。
“扶柔是女子。”萧长翊觉得有必要告诉她这一点。
“你们都知道了。”安小六愣了一下，随即又坦然下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与青山学艺有什么关系？”
“若我说，青山那小子对扶柔动了心，你可信？”若青山能娶到扶柔，自己的目标也好实现一些。
第一百零一章 平安客栈
“信不信又如何？他动了心，扶柔就必须答应吗？”安小六看向前方，她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好，有人看上了是应该的，说明他们的眼光好，而成不成就得看他们打不打得动她们的心了。
“若他们两情相悦，你可会阻拦？”她对情感的看法四年前他就知道了。
“你说呢？哥哥。”安小六笑盈盈得反问，若说几个哥哥中，谁最了解她，便是眼前这一位了。萧长翊跟着浅笑起来。
“若是涵儿……”见四周无人，萧长翊忍不住想深讨这个问题。“你以后想与什么样的人共渡一生？”抓缰绳的手不由紧了紧。
安小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细想了一下，这个话题聊到了这是很自然的，必定自个也算是个‘半大小子’了。在这个时代，过个两年是可以谈婚论嫁的。
“没想过，也许就这样过一生吧。”
“这个样？一个人？”萧长翊暗暗皱眉，涵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个人不好吗？想走就走，想去哪就去哪，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前世她到后来一直是一个人，也混得不错。
“不想有个家吗？”莫名萧长翊有些心疼。
“家？吾心安处是吾家。”她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心也一直飘忽不定，在今生她还从未觉得有什么地方能称之为家的，最多便是个落脚点而已。
母亲在时，也没有，在她看来，那段日子是偷来的，偷的那个没有名没有姓的小哑姑娘的。
这个话题越说越有些沉重，安小六动了一下腿，白十十分明白得加快了速度，萧长翊本可以跟上，却没有那么做，他还在想她说的话，望着她的背影，那种飘渺的感觉又来了。
仿佛她随时随地都能随风散了，难道这就是因为她的心无处安放的原因吗？眸光深了深，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的，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他便给她一个家。
催了一下白风，很快追了上去，来到一条小河边，已是两个时辰以后了，若不是急事，安小六很少让白十劳累，下了马，由它自个去饮水玩耍。
白十围着她欢快得跑了一小圈，又讨要了零嘴，才自己去玩，而白风也随后跟上，跟着白十有‘肉’吃，那空伙总能找到好吃的。
“涵儿，这水中有鱼。”萧长翊在河边取了水，其他人估计还得一会才能到，更别提装有食物的马车了。
“是吗？午饭有着落了。”她在外跑的多，到什么环境吃什么，一点也不矫情。
“好多年没吃到涵儿烤的鱼了。”有些怀念当初在翡翠山的日子。
“不知这鱼有没有那个口感。”安小六当然知他在怀念什么味道，那水那鱼可是有灵性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的。
今个萧长翊的身体没什么状况，抓鱼的事当然轮不到安小六了，转身进了林子寻了些木材来，至于调料，嘿嘿自是随身带着了。
当他们第一批全烤好时，大家伙这才赶到，青灵扶柔立刻上前接安小六的手，被她打发去采些菌类来做汤，而阿达则是自觉得再去拾些柴来。
陶五与商四一时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抓鱼吧，地上的鱼似乎已经够多了，杀鱼吧，看三哥那架势可是比他们熟练得多，不觉有些惭愧自己曾有的一些想法。
这秦府六个孩子中，只有老三与老六有自己带来的随从，三哥是身体不好，又出身于大家族，遭了难才被义父所收留。
带几个人过来，实属正常，而小六是年岁小，外带义父疼她，又有堂姐照顾，带人来也无可厚非。
只是因为这，他们几个下意识得认为这两人定是比他们娇贵许多，必定他们有额外的人手，又出身大家比他们的富足，哪知……
先不提小六，那本就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厨艺又好，烤个鱼什么的，毛毛雨。
单说这三哥，一看就是个贵家公子，现如今抓鱼杀鱼竟比他们做得熟练，做得好，而且无半点违和，足以见得凡事不可意想。
很快一行人在外的第一餐解决了，有安小六的手艺与合理安排，当然不觉得比在家差，他们的第一站在北城与安城之间的定城。
比起前后两座城池来，规模要小上很多，但这几年边关还算稳定，人们安居乐业，到也繁华。此处到是没有醉香楼，地方小了，供不起那么高档的酒楼，粮店到有一个。
小有名气，附近的农户也愿将粮卖给这家，刚巧平安客栈也有一家，几个一合计便住进了平常观点中还行的地方。
掌柜的与伙计是不认得安小六的，但偏巧有一名莫邪四队的正式成员，在他们集训时可是见过他们的公子的，按下心中的激动。
趁公子眼风扫过自己时，作了一个莫邪请安的暗语，安小六面色无改，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那人意会，公子是注意到自己了。
一行人很快安置下来，要了六间房，而临近安小六房间的，一边是扶柔与青灵，一边是萧长翊，阿达本想占她身边这间的，可惜，玩不过萧老三。
单被指派下去搬了点东西，便被挤开了，一天的舟车劳顿，对于刚出门的年轻人来说真不算什么，可必定他们是来办正事的，却也不能太过放纵。
好在近期没什么事，倒不急在一时，为了明天的正事和游玩，一行人决定还是早早得休息了吧。
安小六在房间里洗了个澡，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从不委屈自己，好好放松了一下有些吃苦的身材，换了件轻便男装，没扎腰带，便晃出了门。
客栈的旁边有个小院，那才是她专用的地方，一进门，掌柜的与伙计还有那莫邪四三号，便恭恭敬敬迎了上来，叫了一声。
“公子。”
“我只是路过，不用在意的。”早知她就不住这了，给他们添麻烦。
“公子能来，是我们的荣幸。”每一个莫邪小队与附小队的人员都异常敬佩莫邪的创始人安小六。
“都去忙吧，保护好自己。”安小六有些心虚，说实在的她真没做什么，只是一个想法，又不愿几位穆家叔叔再辛苦劳累，才想的折中的法子，哪知竟造就了如此一番事业。
掌柜的与伙计们又行了一礼，才掩下激动去忙自个的，莫邪四队三号留下了，他本就是来送情报的，正好直接交于公子手里。
双手将封好的竹筒递了过去，安小六接过，只用手指一摸便知这是二队三队那一组的来信，每组的竹筒花纹是不同的，气味也不同，封口更不同。
至于内里的暗语，看似相同，却也有自个的标记，而这种标记不是她定的，是他们自己定的，可谓五花八门，好在组别不多，否则自个都要记不清了。
将竹筒扣在手里并没有打开，问了一些关于四队五队这边的事情，才转身回了房间，放出黑八让它守着，这种时候，它是最可靠的。
在外面她不得不小心些，哪怕也是自己的地盘，可必定是客栈，黑八跟安小六已有十年了，可算同主人心意最为相通，安安静静得坐在桌子上，别看它没什么动作，哪怕是内功高手，此时也近不了门窗。
安小六将竹筒打开，取出信笺，信上并不有外祖与舅舅事情的进展，而是提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乌鞑王的胞弟，他最得力的助手，哈尔萨亲王前几日偷偷带人入境了。
目的不明确，这乌鞑王与天楚已是水火不容。秦云风有了安小六的利器，又有了太子‘送’的资源，比前几年打起仗来更得心应手。
让乌鞑王来挑衅的心情都没有了，更别提抢些财物与粮食回去了，越是这样，就越会逼急了他，自然是要放个大招了。
而这大招便是派个亲王偷入境吗？一个或一支小型队伍能干什么呢？安小六一时想不明白，可直觉告诉她，定与边关有关，不管这一行人能做什么，首先找到他们才是最主要的。
而找起人来，还有比她现在手中可用的资源来得更方便的吗？走到房间的一侧墙壁边，伸手在墙上敲了几个暗语，很快，便有人来敲门。
“客官，你要的热茶送来了。”安小六开门，将写好的命令交于他带了下去，来人有些激动，平安客栈还是第一次接到公子的命令呢，平时可都是干些收集信息的活。
“多谢。”安小六的声音很沉稳，来人的心也沉静了下去，不能给公子丢脸，挂上常用的媚笑，退了出去。同时，小九也从窗外飞了进来。
第一百零二章 水滴耳坠
安小六嘴角一抽，幸亏它是个小变异，否则她还用不上，这一般人家的窗户可装不进大鹏鸟。
黑八的小眼白了一下小九，小九仍有些怕它，蹲在桌子上“咕咕”得叫着，安小六抚额，你一只天空霸主不能叫不叫就是了，学什么鸽子？
不过她也无力去纠正它的错误，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算是安抚了一下它，当然零嘴是少不了的。将另一封信笺放在了它的信筒里。
暗夜王国是从未让她失望过，小九围着她飞了一圈，又低声欢叫了两声，才飞了出去。
见安小六关了窗，关了门，处理完了信笺，黑八才一个小跳跃，回了自己的窝，香香主人是最好的。
做完这一切的安小六才开始正式休息，而一个时辰后，另一个人，也就是住在她隔壁的萧长翊，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他的消息传递当然没安小六隐蔽，必定这地方不是他的。
暗卫闪进屋内时，惊动的只有萧长翊一人，一则他的内力深厚，二则他的人也都是精英，不过还是惊动了一只，但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就不去打扰香香主人的睡眠了。
同样萧长翊对这事也很重视，第一反应也是想先把人找出来，再作打算。
于是本以为自己行踪很隐蔽的一行人，在三方人马之下，一日未到便现了行踪，又以飞快的速度送往各自的主人手里。
而这两个主人白日里则象没事人一样到处转悠，商四带着青灵扶柔去粮铺后院办正事。
阿达则是在客栈练功习字，倒不是他有多勤奋，而是他一出门，指指点点的人太多了。让他不耐烦，城池小了，象他这样的外族人太过打眼了，自然不自在了。
可为了能与阿枝多呆一会，这点憋屈他还受得住，陶五是已不敢再去看打针的了，转到城池各种材料的售卖点，很多东西的材料说不定就藏在这里。
而对于这几样都不感兴趣的两人则是结伴到处闲逛了，说是闲逛到是有些冤枉了这两人，安小六是在暗中观察此处的几处产业，是否有批漏，而萧长翊则是在专心得陪她。
他相信自己的和下很快能找到人，而那之后，他又要与她分开了，却不知眼前的这个小人儿也是要去的，经过一个老人家的小摊时，安小六停下了脚步。
盯着一对木雕耳坠出神，到不是那材质有多好，也不是那雕工有多精湛，只是因为它像极了臭老头亲手为她磨的第一对耳坠子。
很想把它买下来，却动不了手，自己总是一身男儿装扮，又从未打过耳洞，要来又有何用，再则说了，自己女儿身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罢了，总归不是自个前世的那一对了，沉默了一会，将目光人那上面移开，转向另处。
而她的那一点小纠结与喜爱却都落到了身后萧长翊的眼中，自然那对耳坠子也被他买了下来。他是个成年男子，买点女人的东西并不起眼，反倒是涵儿，假凤虚凰，顾忌得太多了。
只是有一点让他很郁闷。“哥哥，是要将它送给你喜爱的女子吗？”他的行为并没有避讳安小六，因为他想从她眼中看到惊喜，可迎来的却是一句调侃。
“是啊，就是担心她会嫌弃它太过粗鄙了。”他心中的小人儿配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用心准备的礼物，没有人会嫌弃。”安小六移开放在耳坠上的目光。“想来哥哥心中的那位定不是一个平常女子。”
“她确实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萧长翊盯着她的眼认真说到。
安小六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同时也莫名其妙得红了脸。“那就先恭喜哥哥了。”暗呼一口气，接着调侃。
“不知哪天哥哥能否带给小弟认识一下。”
“不能。”萧长翊微笑着看着她摇头。
“小气。”安小六撅了一下小嘴，并没意识到在这个哥哥面前，自己的伪装逐渐有了漏洞。
萧长翊的指尖微痒，心里更痒，终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发。
“不是哥哥小气，是哥哥还没有告诉过她，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哥哥。”涵儿啊，你才会换回女儿身，哥哥忍得好辛苦。
“哥哥这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对于萧长翊这种时不时的亲昵动作，安小六表示已经习惯了。接受起来也没什么困难。
“那涵儿喜欢哥哥吗？”明知自己问的不是那个意思，可仍期待她的回答。
“喜欢啊。”安小六眨眨眼，这个问题还要问吗？刚才不是说过，没有人会不喜欢吗？今天的哥哥有些奇怪。
萧长翊笑了，可终究不能再讨论下去，小涵儿精着呢，刚才的那丝疑惑他可是看得很清楚，将耳坠子贴身放好，迟早有一天他会将它送给她。
希望那时她也能这样，娇娇俏俏对着自己来一句‘喜欢啊’。
安城不大，一上午便从头转到了尾，临近午时了，想来那几个正忙着呢，定不会回客栈相聚，最闲的两人便也不往回赶了，随便找了一家酒家，点了几个小菜，将中午一餐对付过去。
哪知意外得遇到了一个熟人，主要是那人对安小六熟，而安小六对他不熟，反倒是萧长翊对他有所了解。
“是你。”那人一进店门，不大的小店中一眼便见到了格格不入的两人。而那个小个子的男子，腰间的荷包花样是再熟悉不过的。
“你是……”别怪安小六不认识，当年那匆匆一面，她哪记得他的模样，而洛城之中，他身后的纨绔子弟更吸人眼球。
萧风翊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不记得自己了，想来也是，快十年了，自己已长大了，而她也变了不少，不认识也没正常。
若不是她腰间的荷包与依稀的相貌，他也不敢认。从怀中珍惜得掏出那个被自己抚过千万遍的荷包，放到了桌上。
萧长翊的眸光深了深，小涵儿何时与此人有来往，安小六拿起桌上的荷包翻看了一下，可以断定确实是自己的，这才抬眼正正经经得打量来人。终想起了他是谁。
“原来是你。”
“想起来了。”萧风翊双眼闪亮，他暗中找寻了她好多年了，当年若不是她，自个还真的是……正想与她多亲近一些，她下一句话，让他后悔不已。
“当然，端王府的公子确实与众不同。”安小六对救他没什么印象，这几年间，她救的人多了去了，反倒是在洛城那个抢她包间的少年让她印象深刻。
“我，我，那时……我……”萧风翊不知如何解释，原来她那时是认出自己的，正是因为认出来了，不认同他的行为，所以才对他不予理会，能叫他不悔吗？
那样做只是为了同家里人作对，却没想到果真坏了自己的名声，还特别是在自个在意的人面前，一直冷眼旁观的萧长翊扬了一下嘴角，看来小涵儿是瞧不上这样的人的。
这么多年来，这个小公子做了什么，如何长大，如何荒唐，又是如何进取，不能说全部了解，却也知道的不少，这人长歪了一阵子，自个又长回来了。
而现在看来，长歪的那一阵子，被小涵儿遇上了，只是这荷包又是怎么一回事？手指动了动，不管是何种原历，她的东西绝对不会允许流落在那个女人儿子的手里。
“这位公子，想来我家幼弟与你是不熟的。”想到此处，萧长翊开口接了话，涵儿不愿搭理他，便由自个将他驱离吧。
“你又是谁？”萧风翊是不认得萧长翊的。
“我是她哥哥。”这种性子着实不讨喜，端王府公子是可以横着走，那也得在那些买帐的人面前。
“我……你……她……”萧风翊不知如何接话了，他们确实不熟，当年的相救，相劝与相助，是自个要记住的，到如今还不知她的名字。
“恩人，能否告诉在下你的各讳？”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萧风翊的性子还是变了许多，沉稳了点。
“我与你有恩？”安小六还没想起来。
“恩人，莫不是忘了九年前那个差点被拐的小公子？”咬牙提到了当年的那件事。
“噢。”终是想了起来。“算不上什么恩情。”对这一点安小六并不在意，当时只是无意中办的事，哪曾想过施恩于人。
“若没小公子当年相救，相助，以及提点，风翊早就不在这人世了。”这话不夸张，他后来查过那批人是干什么的，若被他们带去干了那种营生，自个真不如死了干净。
“这位公子言重了。”萧长翊不愿自己的小人儿再与对方扯上什么，接过了话。“我家幼弟从小心善，谈不上什么大恩情。”
这饭是吃不好了，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拉安小六起身，安小说也有此意，顺着上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偶遇
“恩人。”萧风翊不死心，伸手拦了一下。
“若真感恩，便珍惜好当下，做点有用的事。”说实在的这种二世主她真心不待见，早知他会变成那样，当时，唉，她还是会救。
“可否将那个钱袋还给我。”萧风翊知自己给人的印象一时半会是纠正不过来了，只得在以后努力，但那个念想决不能丢。
“既然是我幼弟的东西，就该物归原主了。”萧长翊隔开他伸出来的手。
“小公子。”这个做哥哥的明显对自己有敌意。“你又不是女子，何必在意这个旧钱袋。但它对于我的意义却非同小可。”
萧风翊把姿态放得很低，退了一步，行了一礼。
“哥哥。”安小六有些犹豫，她是个女子没错，可从未有过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明眼瞧着这人已转好了许多，而且别人用过的东西，她是不会再用的。
丢掉与送于他没多少区别，只是哥哥明显不同意，她理解为是这人打扰了他们用餐，影响到了哥哥的心情。
萧长翊确实也有这种原因在里面，小涵儿的身体不好，这是他根深蒂固的观念，当年在林中，她那么守孝的一个人，不得已都开了荤。
便知她一旦饿坏了，后果会更严重，而今天这人就更讨厌了，见她看向自己，询问自个的意见，正要阻止，哪知那小子使了赖招，趁两人交流期间，抢过钱袋行了一礼，转身就跑了。
倒是让人始料未及，若论平时，那人是不可能得手的，必定涵儿与自己的功夫都不是好看的，偏偏他知这人身份，涵儿也未实到他会如此泼皮，一时间竟没防备住。
罢了，哪日寻他在讨要回来便是了，牵着安小六的手，拉她重新坐了下来，刚好伙计把菜上上来了，正好用餐，安小六很无所谓，一切听他安排。
却不知走掉的那人，与她在将来不死不休得痴缠了近半生。
两人不忙不慌得开始用餐。“涵儿，能否告诉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吗？”萧长翊为安小六夹了一筷子，她喜爱的菜，轻声问。
让语调尽量平和，他有种预感，若让那人知道涵儿是女儿身，定会不放手的，在这之前他必须做好一切防范。而这一切的便要从了解起源开始。
安小六不疑有他，简单得讲述了一下与萧风翊的两次相遇。
“原来如此，我家涵儿确实心善。”萧长翊暗舒了一口气，那小子自己作，一次让涵儿给救了，第二次则是让涵儿厌恶了。
终解释了为何那小子两次大的转变，根由原来在这。说起来他与涵儿相识也是很早的，却没有自个幸运。
“心善到是谈不上，只是顺手，不喜做那种生意的人。”安小六的语气满是厌恶。
“你是说他是端王府上的公子？”萧长翊不着痕迹得转移话题。
“听别人是这样叫他的。”两人对视一眼，皆陷入了沉思，这人来得蹊跷，莫非……
不会，事隔四年了，再说端王府不至于站到太子那一边，还有一个解释便是随这次工部大员来的，说起来，起因还是在安小六这。
她画的大型弓弩，被陶五给研制出来了，投入使用有一年多了，在战场上大显神威，名声也扬了出去，这不比小型武器好瞒人耳目，既然瞒不住，便大大方方得示人。
正好寻皇上报销些费用，敲锣打鼓得送进了京，莫昊当然高兴，这可是大大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大手一挥便令工部学着制造，给各路守军配备起来。
这东西看似简单，做起来难，陶五那样天赋的人都花了许多时日，工部那群造房子的，哪来那样精细的手艺。
无法只得派人来这北城学习，而这萧风翊正好烦他母亲给他房中添人，又对新型弓弩感兴趣，求了皇上舅舅跑了出来。
一路行来正好到了安城，偏巧就遇上了。
对于他的来历，两个聪明人猜了七七八八，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走了小店，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冷意，那人还真是不消停。
见没能打听出他们的身份，竟派了人盯稍，就不知有没有那个能耐，本想直接回客栈的兄弟二人改了道，又慢腾腾得逛了起来。
安城里转了半日，哪里有什么，住着什么样的人，心下早已了然，晃晃悠悠便到了城南，城南这正中间的一个院子，是京中老武德将军的别院。
当年他镇守边关时，便将家眷安置在这，如今到是空置了下来，必定武德将军退了兵权好多年了。自然用不上这偏远小城的房子了。
只是也没处理，任由它空置着，算是一个念想，萧长翊与安小六走到这个院子的侧门处，安小六扬了一下眉，这倒是个好引路，又解释了他为何会在京中，此时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这高高的院墙让她犯了难，倒不是鹰爪不在身上，只是这青天白日的，被人看了去就不好了，再一次唾弃这具身子，若能习个内力什么的，飞个檐走个壁，岂不快哉。
萧长翊一低头看到身边人儿，见她一脸望墙兴叹的模样，便知她在纠结什么，玄老同他说过，小涵儿的经脉一小就受过损，若不是她自个医术惊人，根本没有今天这个成就。
原本一直都有些心疼的心，此刻居然有点不合适宜得庆幸，幸亏她内力不行，终有了与她亲近的机会了，伸手揽住她的腰，不等她反应便带她跃上了墙头。进了别人家的院子。
安小六也只在刚开始的那一下惊吓到了，回过了神，也不矫情，伸手扣住了他的腰带，她也想回搂住他，可那样不方便。
既然有免费的人形飞形器坐，就不给别人添麻烦了，却不知自个的存在本就是个麻烦。
她的身材已不同于四年多前，一马平川了，女性的曲线已大致勾勒完成，胸可以束，臂可以用瘦弱搪塞，可这腰就不太好办了。
天气渐热了，多扎几道腰封吗？一是热，二是方便的时候不方便，想着别人看不到，安小六也没管，可此时……
隔着衣服，萧长翊感觉到了手下的柔软与纤细，让他不由有些心猿意马，他已到了二十一岁的年纪，又是个正常男子，此时，还是抱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外带第一次与女子如此接近，没点反应就不对了。
再则她的气息，温度，还有那哪怕束了的仍有的起伏，贴在他的身侧，更是让他上火，却也舍不得放开，咬咬牙，抱着心心念念的人儿，隐在了院中的一颗大树上。
此处正好看到他们进来前的小巷与院内的大概情况，安小六被萧长翊禁固在怀中，刚开始时还有些不习惯，必定能近她身的，如此亲密的，目前为止他是第一个。
见他全心护着自己，紧盯着院外，倒不好意思推开他了，谁叫她弱呢？只得安安静静得同他一起等候盯稍的人离开。
萧长翊舒了一口气，他们停下来藏好身形后，他感觉到了她的拒绝与僵硬，怕她会推开自己，只得佯装注意力在别处，忘记松开她，免得难为情。
但见她一直没有动作，身子反倒放松了不少，不由暗喜，涵儿对自己终究是不一样的。
两个尾巴在街上寻了一圈，对着这个院子指指点点了一番，商量着便离开了。
安小六刚想退出萧长翊的怀抱，又被他制止了，她首先没有闹，而是抬眼看他，必定没有内力的人，耳力与眼力还是差上一些的。
果然见他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院内，她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下去，是下个神智明显不太清明的老人跑了过来，而他身后还追着一个年轻人。
两人在不远处拉拉扯扯。安小六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凭他们抖动的嘴唇仍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爹，回吧，饿了吧。”那年轻人明显是个孝顺儿子。
“嘘，要打雷的。”疯老人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一副害怕的样子。
“不会的，不会的。”儿子很了解自个的疯父亲，拍了拍他的手安慰。
“要打雷的，要打的。”老人得到了安抚，神情放松了些。
“穆将军，要打雷的。”这话听起来很是糊涂，可安小六却眯了眼，越发全神贯注那人的疯话，可惜了，只有那么一句，反复得说。
“怎么了？”萧长翊本很满足软玉在怀的感觉，可她那一瞬间的冰凉杀气让他心惊，哪怕只是那么一小会，眨眼间的事。
“没事，回吧。”安小六很好得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若不是萧长翊了解她，也看不出分毫。
见她不愿诉说，萧长翊也不追问，总有一天会让她自愿告诉他一切，见那两人又走远了，搂着安小六又跃回到隐蔽的街角。
第一百零四章 阿达的选择1
再三确认没有了尾巴，才转回了客栈，一回到客栈，安小六便做了一系列的安排，相信二队，三队会喜欢她这个意外发现的。
傍晚，所有人又聚到了一块，粮铺那边都很顺利，一天下来便结束了，明天便可启程去往下一站。
这时安小六与萧长翊同时提出了单独行动的要求，对于萧长翊时不时脱离大家伙的行为，商四陶五早已习惯了，只是这小六……
“四哥，不用担心的，青灵与扶柔仍同你们一起走。”
“小六，你明知哥哥们不是担心这个。”商四有些头疼，这小六又在避重就轻。
“公子。”青灵与扶柔不知小姐收到了重要信息的事。“属下遵命。”可见到她的眼神，便知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只是去处理一些家族的私事，很快便会同大家汇合。”只是这个家族有点大，天楚国内的天楚人都是一家。
见是私事，商四与陶五也不好拦了，到是阿达直接站到了她的身边，意思很明显，别想丢开他，这孩子一根筋，安小六也无法。
不过这样也好，有阿达在，说不定更好接近与打听了，商泽谋与陶骏喆见她同意带上阿达，也放了点心，要知道那小子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了。
萧长翊至始至终都没出言，他有预感，小涵儿的目的地同自己是一样的，小九那只飞禽，昨晚可是来过，也只有这个特别的小人儿会那么特殊的传信工具，又快又安全。
劝是劝不住的，便汇在一处吧，于是第二日，两人一起送走老四老五，青灵他们几个，萧长翊直接开口相邀。
“涵儿，是去平城吧。”
“哥哥，也是去那吗？”那消息得到的肯定不止她这一家。
“我去便是了，涵儿不去可好？”明知小人儿劝不住，仍想努一下力。
“那哥哥不去可好？”安小六反问。
“涵儿是为了什么？”
“国仇有，家恨也有。”当年的外祖与舅舅守的也是这个北关。“哥哥呢？”
“家恨。”他的祖辈抗击的是南敌，北疆也来过，时间却不长，所以那脏水泼得并不高明，可洗的人高明，愣是让它半脏不脏的，半净不净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势在必行，反倒生出了一股子默契。
“午时以后出发，可好？”萧长翊建议，按那帮人的脚程，今晚才会到平城，而他与小涵儿的马，午时出发歇在安城，明日上午便可到平城了。正好追上，又避开了刚走的那一批。
“哥哥安排就好。”安小六当弟弟习惯了，很多时候能懒则懒。
“你呀。”萧长翊无奈得摇头，他还不知道她，鬼精鬼精的，明明自个做了同自己一样的决断，却仍做出乖巧的模样，让人哭笑不得，又欢喜得不得了。
去照顾马匹的阿达回转，远远得看到两人站在阿枝的房门口说话，男人眼中的宠溺，小阿枝眼中的娇俏一清二楚，手指慢慢捏成拳。
自己平时同阿枝的交往正好相反，阿枝无奈得宠自个的时候多，而自个借机撒欢的时候多，可他是个男人，已年满了十八岁的男人，他也想她那样看着自己，满是信任，还带有一点依恋。
可刚开始自己的定位就偏移了，若强行扭转过来，估计连出现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现在已经不怀疑萧长翊是否知道阿枝是女儿身这件事了。
从他那行为跟眼神，以及男人的直觉来看，他同自己是一样的，喜欢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别看她还小，还没完全长大。
知道自己此时凑上去也没多大意思，转身出客栈，他需要想想以后到底该如何做。
阿达的出现与消失安小六没察觉到，而萧长翊却是一清二楚，他并不觉得轻松，能认清现状，懂得隐忍的人，才更不好对付，也才能称之为对手。
阿达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并不多，他喜欢练武，喜欢习字，喜欢学习一切可以学习的东西，最喜欢呆在有她气息的地方。
如今一个人站在这街上，才发现这里与自己确实格格不入，先不提人们有引起戒备的目光，单凭这些陌生气息都让他不舒服。
若让他选，他宁可选择山林，草原，荒漠，活物中。宁可选择马匹，甚至还有狼群，要知兽有时比人好懂。而他天生是最懂兽的那一个。
阿枝不知道，她的白十同自己的关系就很特殊，它戒备自己，视自己为同类，可现在，他必须适应，因为阿枝生活的环境就是这样。
若想要她，他没得选，不，等等，他还有得选。已走出城的阿达寻了一处坐了下来，仔细回想自个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真的还有得选，他可以回去，去争夺，他身上有乌鞑王的血脉，而他膝下的子女已经不多了，若入了他的眼，有了自己的势，甚至夺了那大位。
自己便有了同那男人一争的本钱，也有了宠溺阿枝的资格，可以堂堂正正作为一个男人去爱她，而不是小心翼翼守着自己这个受气包的身份伴在她的身边。
越想这个方向就越觉得可行，这时萧长翊安排的那师傅便起了作用，养出他的野心，到也没让盲目，知道在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的前提下，还需得细细谋化。
乌鞑族的血脉中本就存在着一股野性与掠夺，同时也将自己的私有物护得紧紧的，阿达这几年来在天楚生活，可骨子里的东西并没有改变多少。
只是变得更为狡猾与善于谋化了，有了目标，有了方向，似乎也不太难受看到那两人亲近了，何况自己乖巧些，阿枝同样会与自个亲近。
并且自己还是知她女儿身的人，而那个男人，必定天楚的男女大防很严重的，在这一点上，聪明的阿达只猜对了一半。
前半部分不差分毫，而后半部分，主要原因在安小六身上，前世出任务时，扮演过各种角色，与男人勾信肩搭个背，不算什么。
平日里，信任的人，亲近的人，这些小动作也毫不在意，所以此时，萧长翊替她抹去脸上黑点时，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反感。
相对于她的淡然，萧长翊就略有些激动了，指尖下的细腻感似越来越灼热，一路热到了心底。
一行三人在午后出发，按计划傍晚在城门关闭关，进了安城，住的仍是平安客栈，客栈里的掌柜的已知安小六的身份，很是平静得道出了客满的歉意。
以此为由引他们去了专为公子准备的小院，建这平安客栈的初衷本就是穆素妍看世界用的，几个叔叔都疼小六，知她喜欢在外跑，便将这份责任与疼爱一股脑得都体现在了这起居生活上。
若不是安小六身边有外人，待遇还会好上那么几分。
“这店家有意思，居然留了这么大一片地，建了一个客居的小院。”萧长翊觉得这个小院有些奇怪。
“没听掌柜的说吗，这是留给他们家小主子的，平日里很少对外租用。”安小六摸了摸房间里的屏风，虽不贵重，却也很精致，四叔五叔费心了。
“那为何租给了我们？”阿达也觉得奇怪。
“他们家客满的时候少。”在这连着，能有多少客满的时候。“为了留客，才将这处利用了起来。”掌柜的是这样解释的。
“你怀疑，这个平安客栈与定城的个是一家吗？”安小六的表现毫无破绽。
“应该不是吧，掌柜的伙计与摆件，布局都没有太多相似之处。只能怪这名太好用了。”萧长翊一番观察下来，没发现什么毛病。
安小六浅笑，她的目的达到了，因为是单独的院子，只住了他们三人，倒也自在，没有人把阿达当下人，当然是一起用了饭。
饭后，三人聚在小前厅里说话，萧长翊再次发现阿达的变化，明显他想争了，而他的方向正好与自己引导的一致。
“阿达。”安小六不知萧长翊想了把阿达送走，远远得用个身份捆住的心思，她只担心眼前这件事，觉得有必要同他通个气。
“阿枝。”阿达表示他听着在，萧长翊很是在意他的称呼，可他无能为力。
“我们此行的目的，你有权利知道。”安小六看了一眼萧长翊，征求他的意见。萧长翊柔和得点了点头，她不说他也是要说的。
“是与乌鞑族有关吗？”阿枝的行动他参与得很少，可一般是去做什么他都知道，如今单独对他提出来，除了这个不作他想。
“是。”她一直知道他聪明。
“我在阿枝身边永远是阿达。”他的立场很明确，哪怕是针对他的父亲，同阿枝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
“阿达永远是阿达。”安小六的话同阿达的有点出入，她只想他做他自己，阿达没有说话，她的意思他懂，而自个的心自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