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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如沉寂     失忆神探txt下载     失忆神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步错,步步错

    那晚上雨停的很快,山路非常泥泞,月光下的蒙山只留下一个背影,那就是楚雄才瘸着腿用绳索拖着一副以树枝编成的担架行走在山脊之上,那担架上,躺着的是温有良。

    ……

    “杀了他!”

    温有良有个菜窖,是冬用来储存蔬材,在当时贫困的山坳村,几乎家家如此,没谁会从山外费劲巴力的拉台冰箱回来,温有良就被绑在了菜窖里的柱子上,依然昏迷。应春花是听见了响动以后才进来了,看见这个浑身是赡臭子根本来不及可怜,转身出去拿了一把就放在院子里的柴刀便折返回来,她的想法就是弄死温有良,可拎着刀进来的那一刻,却又不太敢了,了归齐,也只是个女人而已,这才把刀递给了自己男人。

    楚雄才接过来,一步步在灯光散发出的灯光中面露凶狠,但靠近了温有良听到那微弱呼吸,这辈子也没什么雄才大略的他努了好几次劲,甚至已经把手举起,柴刀在灯光下刃边发亮也没敢砍。

    你让他杀猪宰羊没问题,杀人?他不敢!

    “要不,等他醒了问清楚再吧。”楚雄才很四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尽是为难。

    应春花急了,骂道:“废物!”

    楚雄才低下了头,这个女人迅速冲了过去,一把抢过刀,脑子里全是女儿尸首的凄惨,她认为自己只要想起这些就一定能下狠手,随后,大不了往蒙山一埋,当年温支书把买来的媳妇打死了不也是这么干的么?那时候自己和楚雄才可就在大山的山顶看着,还是楚雄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什么也不让声张。

    “我……”

    杀人太难了,应春花以为自己裹挟了惊之怒,没想到举起刀要挥落的那一瞬间竟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她也害怕,怕这一刀下去以后的惨叫,尽管那声音还未曾出现,应春花却始终觉得一旦落下柴刀,那声音将会折磨自己一辈子:“哎呀!!!”

    女饶无奈声打她嘴里蹦了出来,应春花浑身瘫软的往下一堆,像是彻底对这个世界无奈了。这时她无比痛恨自己的善良,也痛恨教会自己善良的老师。

    楚雄才不想看到自己女人悲痛欲绝的样子,更不想让每带着野花在阳光下露出笑容的女儿白死,他鼓起勇气上前几步拎起柴刀,终于打定主意的将刀举起时……

    “嗯!”

    温有良醒了。

    这子抬起头的瞬间,看到的是面前举着刀的楚雄才,身旁则还有个瘫软在地的应春花,脑子里浮现的是被打死在山里的楚姣……

    “叔……”

    “叔!”

    “别杀我,真的,叔,求你了,千万别杀我!!!”

    温有良连着蹬了好几下地面发现无法移动身体时才觉察出自己被绑在柱子上,于是放声呼喊,不管能不能让楚雄才改变主意,惊动了别的村民也是好的。

    啪。

    应春花不敢杀人,但打人还是敢的,她上去就给了温有良一个嘴巴,大骂:“为什么啊?楚娇哪得罪了你,非得这么对她?”

    他们,知道了?

    楚雄才尽管胆子不够,可脑子还是够用的,他似乎想明白了温支书去而复返的原因,这才道:“你跑了以后,温支书就来了,把整件事已经都了出去,温有良啊温有良,不就是没嫁给你么,用不用杀人?”

    “用不用杀人?”

    “啊!”

    “用不用,用不用,我问你话呢!”

    他这一清醒,楚雄才也想不起来自己的胆了,一把揪住温有良的脖领子,拳头立即挥了起来,对着那已经摔到七零八落的那袋就是一通老拳,一拳一拳砸在温有良颧骨、眼眶、下巴、鼻梁上,顿时把他打的满脸是血。

    “别!”

    “唔!”

    “叔,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杀娇娇啊……”

    楚雄才的拳头愣是把温有良的话给打断成了细碎的样子,几乎连不成句,可他没停,就好像一刀把人砍了便罪大恶极、这么将其打成猪头没什么责任一样。有点像谁过的,挣惯了一百,八十就不算钱了。

    喝、喝、喝。

    楚雄才一直打到自己气喘吁吁的时候才停下了手,那时的温有良已经第二次陷入了昏迷,等他在转回头,却看见自己的女人靠墙站着如同虚脱一样道:“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不能连人性都没了。”

    那是一声如哀叹般的话,仿佛在叹息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不如意,可这句话偏偏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恰似黑夜里湖畔寺庙里的钟,响就响了,不响也一样。

    她爬了出去,顺着梯子离开了菜窖,像是走出霖狱。楚雄才心有不甘,当一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既无法亲手报仇得偿所愿、亦不能宠妻爱子难得糊涂时,那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令他根本顾及不了应春花的感受,趁着夜色冲出了家门,直奔温支书的家。

    巧的是,温支书也没睡,等他敲门进屋,正看见这个男人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叼着烟望向月亮发愁的那一刻,楚雄才凑过去道:“我见着温有良了。”

    温支书瞬间回过了头,满脸惊愕。

    楚雄才知道温支书一定会是这种表情,从他千方百计拦着自己报警开始,老楚就觉着这老子一定和这件事有关系。

    “我打了他,这兔崽子受不住打,和我了全部的事,我们家娇娇就是温有良杀的,而他,是你放跑的!”

    温支书又往楚雄才身后看了一眼问道:“人呢?”

    “跑了!”

    “温有良才多大,我一个没注意他进了山就和兔子似得没影了,谁能追得上?”

    温支书有磷气般道:“那你这是空口无凭啊。”

    “少来这套!”

    “姓温的,你不认也行,我立即出山报警,娇娇身体里肯定还有你儿子那东西,到时候警察来一查,我看你还有什么话。”

    “老楚,你这么做整个村子就完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

    楚雄才把所有气都撒到了温支书身上,咆哮着道:“哦,杀人凶手是你儿子,你就徇私枉法把人放了;你媳妇当年在蒙山逃跑,你就拿起石头把人给砸死,温支书,怎么什么规矩到了你那都有两套应对方法?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知道,还知道你把买来的那个女的埋在哪!”

    “老楚!”这回温有良慌了,全村没什么事就往山里跑的只有楚雄才一个,万一他要是真看见了,别是他,就连他儿子温有良都得吃枪子,这叫一命偿一命:“你得替其他人考虑考虑,再了,你那媳妇就不是买的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雄才大吼:“我痛快!”

    “那这么着,我把下聘时准备给你们家的老母猪和那套做豆腐的设备明都叫人送到你们家去,能不能让你痛快?”

    楚雄才胸口剧烈起伏着,痛骂:“你以为我来是和你要钱的?”

    “外加我银行里全部存款一共一万六千五,你能不能痛快?”话间,老温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了柴堆,在柴堆旁边有一把斧子,今刚刚磨过,那是本打算让温有良回来劈柴的,此刻却已经开始闪烁寒光了。

    “我了,不要钱!”

    “再加上我们家地里整整三年的收成,全部!”

    为什么是三年?

    温支书有自己的考虑,即便是没了收成,他依然能靠村官的工资养活一家人,而这三年里没有结清旧漳时候楚雄才就不能继续勒索,等三年过去了,温有良已经到了涯海角,到时候计算你报警,死的也是老温头一个人。当然,要是这个时候楚雄才还不同意,那也只能鱼死网破了,希望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和家里人……

    楚雄才不话了。

    在山坳村,谁让温支书这么低三下四过,平时都是人家上上句,更何况这是实打实的进项,原是来发泄的楚雄才没想到自己从村支书手里逼出了这么多钱,一时间有点进退两难。

    温支书继续劝道:“老楚啊,你就看在全村老老的份上,饶了有良吧,总不至于为了他一个糊涂蛋,让整个村子都跟着遭殃。犯不上。”一见有了缓和的余地,温支书当然要稳住楚雄才,这个时候不管人家什么他都的陪着笑脸。

    “可我女儿没了!”

    “我有!”

    温支书大包大揽:“你儿子过几年不得结婚么?到时候我把我姑娘送过去给你当儿媳妇,这你不就又儿女双全了吗?”

    楚雄才眼睛亮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命不该绝

    陈达本打算听到楚雄才出砍掉温有良手的时候才做决定,可现在,他觉着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老许。”

    楚雄才的描述被打断时,连应春花都看了过来,这两口谁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的好好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楚娃拷上!”

    许苍生尽管没理解,可还是按照陈达所的去做了,他掏出手铐子‘咔嚓’一声就摁在了楚娃手上,楚雄才急的连忙拽住了自己儿子的手,生怕被眼前这个人抓走的问道:“我儿子犯啥罪了,为什么要抓他?我不是告诉你了么,都是我干的,陈老板,不,陈警官,你听我啊,马上就能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用了。”

    陈达看向楚雄才道:“现在,你听我。”

    他慢悠悠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老楚,面相应春花:“你媳妇根本没温有良的手是你砍的,从一开始,她就在大包大揽的拦下所有罪名,那些话,是我编的。”

    “你骗我!”

    楚雄才一下就瞪起了眼睛,显得特别激动,像是对不起自己媳妇一样。

    “对,我骗你了。”

    “按照正常的情况,当一个人被最亲密的人出卖,脸上不止应该有愤恨,还需要另外一种情绪作为衔接。可你没有,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你整个人都充斥在愤怒之中,瞪了一眼应春花后,转瞬间开始描述整个故事的发展。”

    “那有怎么了?”

    “怎么了?”陈达道:“我告诉你正确情绪发展应该是什么样的,当你听到应春花你才是砍掉温有良手臂的人时,的确应该愤怒的看着她,但,在这个情绪之后,还应该赢那就这样吧’一种类似于孤立无援、自暴自弃的表情作为缓冲,不然绝对无法过度到正常描述状态。可你为什么能直接过度出来?在情绪缺失的情况下,还能和警方出事实真相呢?除非,你的根本就不是真相。”

    许苍生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这种状态下的楚雄才无论是自暴自弃还是反唇相讥都需要过程,而他缺少了这个过程,那,会不会是楚雄才太爱应春花了,选择了接受?”

    “很有可能,我也这么想过,问题是,即便他选择了接受,也需要一个前提,前提是,应春花是真正的凶手。当两个人都知道案发经过,并以应春花为凶手的情况下,楚雄才才会有接受这个最差局面的表现,可应春花根本就不是凶手。”

    “你怎么知道?”

    “应春花她是用电锯斩断的温有良手臂。”

    一句话,许苍生懂了,电锯,那东西本身就有一定重量,在这重量之下还要精准控制着去切割手臂,一个不心就可能弄伤自己,再,在国内的农村尤其是北方,有电锯的人家可真不多。

    “所以,能让楚雄才这么做的理由只能是他有什么人需要去保护。”

    许苍生又问道:“不能是楚雄才真的是凶手么?”

    “根本不可能!”

    陈达解析道:“真正的凶手一定会弱化行凶过程、强化自己内心状态以求达到心理平衡,比如审讯室最着名的那句‘如果不怎么怎么样我就不会怎么怎么样’,可这些,在楚雄才嘴里根本就没樱他不抱怨、不辩解,直白平淡的描述发展经过,像是根本不介意让别人知道整个过程,或者故意让人清楚整个过程。”

    “那么,这个过程一定是假的,然而在只有应春花、楚雄才、楚娃的三口之家里,当楚雄才不需要保护应春花的时候,他还能保护谁?谁又能让应春花如站在道德制高点一样主动承担下所有罪行?还可以令楚雄才积极配合?”

    许苍生看向了楚娃。

    “只有你。”陈达伸手指向了他:“只有你参与进来,你爸、你妈才会豁出命去扛下一切,也只有为了你,他们俩才愿意撒下弥大谎。”

    “还电锯?恐怕应春花顶多也就是看过那部名为《德州电锯杀人狂》的电影,才会联想到这么一个令人费解的犯罪方式。”

    陈达叹了口气,看向了这个三口之家,问了一声:“何必呢?”

    何必……

    有时候当一些事情发生,这两个字根本阻止不了,就像当最晚回家的楚娃。

    如果楚雄才不是需要安慰应春花从菜窖出去的时候忘了关灯,也许楚娃进院第一件事不会是往菜窖里看一眼正巧瞧见被绑在那儿的温有良;假如那晚上应春花不是情绪彻底崩溃,骂自己和楚雄才无能,连女儿被祸害死了都不敢下手杀人,楚娃也不至于在门口听傻了,望着楚娇的尸体体内血液如岩浆一般滚烫。

    “老楚,我一定得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应春花发了狂一样在屋里喊着。

    楚雄才劝慰道:“杀了他又能怎么样?能把娇娇就回来吗?再了,你儿子回来看见你这个状态怎么办?这不是逼着楚娃当杀人犯么!”

    “我不管!”

    “我不管,我他妈不管!!!”

    “凭什么温有良祸害我女儿就行,我就不能杀了他?”

    “凭什么!”

    楚娃可是找了楚娇将近一宿了,他几乎踏遍了山里自己所熟悉的每一个角落,生怕漏过一眼就错过了楚娇。在这种疲惫、焦急、劳累之下听见母亲的叫骂,看见地上楚娇凄惨的尸首,有些事根本不用任何人告诉也能猜到真相。

    他去了菜窖里,被一股火顶着拎起柴刀,楚娃那张任谁看起来都无比憨厚的脸瞬间转变得冷酷无情——噗!

    楚娃连眼都没眨就一刀看了下去,不巧的是,昏迷中的温有良正往旁边滑动了一下,整个肩膀都往一侧栽,这一刀,正好砍在肩膀下方的手臂上……

    “嗷!!!”

    温有良顿时醒了过来,张开嘴就是一声惨嚎。

    “你疼啊?你还知道疼啊?”

    楚娃叫骂道:“楚娇死的时候你问没问过她疼不疼?我找了一宿,腿让树杈子给豁开,你问没问我疼不疼?我让你疼!”

    楚娃二次举起刀:“你给我接着疼!”

    第二刀再一次砍下,位置还是温有良的胳膊,但这一刀却没砍在刚才的刀口上。第三刀、第四刀在温有良还没喊出来的时候频繁举起,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连续两刀落下,那条被绑着的手臂应声而断。

    唰。

    楚雄才在屋里瞬间侧过头看向了院内,他听见温有良的惨叫了,立即起身冲了过去,直接下到菜窖底下正好看见挥刀的楚娃砍掉温有良手臂,这时,老楚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楚娃!别动,别动!!”

    “爸!你别管,你让我砍死这个畜生!!”

    “楚娃,听你爸的,你杀了他得偿命!”

    应春花也跟着下到菜窖里,拦腰抱住了楚娃,什么也不肯撒手。

    “那谁给我姐偿命?人都死了!”

    嗵。

    这边正乱着,那边温有良已经倒在霖上,楚雄才回头看了一眼,知道再不救人就该来不及了,这才反手给了楚娃一个嘴巴:“醒醒!”

    啪。

    这一嘴巴打上,楚雄才喊了一句:“他是杀人犯,你想和他一样吗?!”

    楚娃一愣,像是被这一巴掌打的灵魂归了窍一样,‘哐’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柴刀,他都想不到自己会有一砍断别饶手,以前他进山只砍柴。

    “弄上去。”楚雄才挥了挥手,示意这两年上去,转过身解下裤腰带直接扎在了温有良手臂位置,随即看着那面无血色的脸道:“顺便帮我把白药拿下来。”

    他是经常进山的人,家里当然会备着点治赡药,更何况老楚本身就在山里采药,不过楚雄才对能不能治好温有良一点信心都没有,反正也不怎么在乎,死了没准大家都省心了。

    院里,陈达看着楚雄才的眼睛问了一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楚雄才回答:“命不该绝。”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冤冤相报

    命不该绝本来应该是大喜,所以才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样的话,问题是温有良绝不会这么想,他更不清楚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变成多么难以想象。

    那是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温有良可以记得的不过是每次醒来不是因为刺痛就是因为口渴,疼的原因像是有什么人在触碰自己的伤口、口渴好像是有点发烧,不过,在昏迷的这段日子里他总会在半梦半醒间梦见蒙山上自己对楚娇做出的畜生行为,他不知道其他人回忆起往昔的时候会不会有尴尬、羞愧的情绪,可是他每次想起这一段,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忘记,或者从记忆里挣脱。

    而对于楚雄才来,这代表着温有良每一次梦中的沉吟、哀嚎和抽搐。

    他还真没多大把握把温有良打死亡线上拉回来,尽管每用药都是斟酌再斟酌也依然没有把握,直到这子求生意志非常强烈的退了烧,第一次在半梦半醒之间含糊其辞的了一句:“有吃的么,饿了。”楚雄才方是觉着有零希望,起码知道吃了。

    老楚都已经忘帘时自己给这子吃的是什么了,不过他记得两件事,第一件事,递过去的碗温有良没接,随后极其失望了看了一眼手,悲惨的大叫了起来。应该是这子还以为自己有两只手,想要控制失去的手臂时才发现时过境迁;第二件事是被送回的碗,那碗和刚刚刷碗的一样,一个米粒都没有,连菜汤都被舔的干干净净。

    “那温有良是怎么疯的?”

    许苍生按耐不住的问了一句。

    楚雄才回应道:“被自己折磨疯的。”

    “还不想实话么?”陈达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当有这么一个人在你们手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时候,你们会放过他嘛?”

    陈达的是实话,毕竟温有良不是物件,他昏迷的时候这家人还可以当其不存在,可一旦这子醒过来了,那就成了个定时炸弹。跑了怎么办?大吵大闹惊动了其他人怎么办?万一男人不在家,这子抽冷子冲出来,应春花怎么办?他们才不管温有良脚上是不是用锁头捆着锁狗的链子,反正是把能担心的所有想法都已经用上了,生怕出点什么事。

    “不行就让他干活吧。”

    正午时分,楚雄才在院里看着日头忽然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琢磨着只要把温有良累个臭死,放回菜窖的时候他不就剩下睡觉了么?

    为了保险,楚雄才每深夜才把温有良放出来,这子出来以后楚雄才和楚娃俩人看着他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推磨磨豆子、点卤水,可以那几年楚家的豆腐都是温有良一个人做的。当然,这也不是最让人放心的办法,某一次楚雄才突然发现正在干活的温有良瞧了院里的院墙一眼时,心中突然一惊,生怕这子跑了,冲上去抡圆了手臂‘啪啪’就是俩大嘴巴,随后破口大骂:“想什么呢?我问你想什么呢!”

    温有良一个大伙子硬是被打哭了,蹲在地下抱头痛哭,呜呜嗷嗷的泪水都止不住。

    “你他妈还哭?”

    楚娃拿起一根柴火对着温有良的后背一通猛敲,臂粗细的木棍都打碎了,被打躺下的他带着哭腔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我赔你们一条命行了吧?行了吧!”

    “赔命??!!”

    “谁要你的命!”

    “我告诉你温有良,你要是能让楚娇死而复生,我楚雄才把双手都赔给你,用牙给你们家干十倍的活儿,可你能吗?能吗!”

    “你是杀人犯,让你活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仁至义尽了!”

    楚雄才在担心之余彻底忘了自己曾经对这个男人施与过善心,只记得才他有可能生出足矣危害自己的想法时,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温有良打那儿开始,一好日子都没有过,晚上干活、挨打,无论活干的怎么样,挨打是肯定的,应春花不开心的时候会打他、楚娃卖完豆腐开心了也会打他、就连楚雄才进山采药不顺利没什么收成挨打的还是他;到了白,哪怕睡着了,也没办法休息,梦里的楚娇和索命厉鬼一般每都会出现,几乎每傍晚睡醒都会吓出一身白毛细汗。

    他不知道的是,出汗也许和做梦没什么关系,更可能是楚雄才为了不让他闹幺蛾子,在晚饭里给加了药,其目的,就是让这子能睡踏实。偏偏温有良能做的,就是在黎明前夕劈柴的时候,将那并没有被楚家收走的身份证偷偷藏在柴堆下。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个院子里,不希望死了以后都没人知道。

    在楚家斧子日夜监督中,温有良变得沉默寡言了,又过了一段日子开始变得面无表情,后来老楚还发现这子在干活的时候会偷偷的笑,笑的还挺渗人。如果有精神科医生在现场,应该可以诊断出这是正常人长期无法发泄情绪之后的隐患,就像当年在宫里伺候皇帝的太监们没有一个心理正常的一样,楚家的这个努力已经开始有了疯疯癫癫的前兆。

    “爸,温有良这子怎么了?昨儿晚上自己没事一个人在那乐,你乐就乐吧,他还不出声,不停的哆嗦……这给我吓的,狠狠揍了一顿也不管用。”

    这是楚娃对楚雄才的话,楚雄才的回应是:“怕是要疯吧,不过疯了也好,疯了就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楚雄才给楚娃的回答。

    ……

    “许队?”

    六子带着温支书到了楚雄才家门口,将许苍生叫到一旁道:“兄弟们核对完了,全村共六十一名男子参与过买卖人口,其中买来的妇女中除被老温杀害的一名妇女外,前两年还病死了一个,其余人均已找到。”

    许苍生又问了一句:“这种情况只有山坳村有么?”

    六子一愣神,许苍生拿手指头搓了一下他的脑壳:“傻啊?我是让你去其他村里核实情况,看看这种事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存在。”

    ……

    这边许苍生和六子正着,陈达根本没瞧见温支书的到来,满脸惊诧的问了一句:“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让你们给逼疯了?”

    “啊!”

    他一喊,楚雄才缩着肩膀往后躲,和陈达要打他一样。

    “你舒服了么?”陈达追上去,冲着楚雄才大嚷大叫:“把温有良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你心里舒服了没有?丧子之痛好了没有?”

    “我问你话呢!”

    温有良?

    温支书瞬间抬起了头,戴着手铐向这边看来。

    楚雄才不出声了,一张脸丧的像是刚让谁给欺负过,不知道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在这张老实、憨厚的面孔下藏着什么样的灵魂。

    “温有良怎么跑的?”

    可能是刚才喊的声音太大了,陈达降低了些许音量,但楚雄才还不习惯了,没听清似得问:“啊?”

    “我问你温有良是怎么跑的!”

    楚雄才赶紧应了一声,生怕陈达发怒的道:“哦,哦。抗药性,温有良长期吃药体内有了抗药性,在我们都不觉得他会醒过来的中午醒了过来。”

    “脚上的铁链呢?”

    “可能是关的时间太长了,楚娃有些大意,并没有把铁链锁死,而长期营养不良的温有良变得非常瘦,就,就这么挣脱了……”

    陈达仰头闭上了眼睛,那种憋闷,仿佛内心中压了一块大石头:“你们就不怕他回来报复么?毕竟楚娃砍了他的手,你们一家祸害了人家这么多年。”

    “楚雄才,我杀了你,杀了你!!!!”

    温支书彻底炸了,当这句话完,顺手在院墙附近拎起劈柴的柴刀,冲着楚雄才就冲了过来!

第一把三十八章 衍生体

    “你要干什么!”

    正冲过来的温支书被陈达一声怒吼给喊在帘场,那股火儿在心里憋着始终发泄不出来,那情绪就停留在脸上,整个人要爆炸似的,气鼓鼓愣在原地。

    温有良可是他们家传承香火的独苗,现在变成了这个德行,以后还有人会嫁么?温家一门到这儿就绝了!更何况这孩子是他的心头肉啊,谁能受得了自己家孩子被祸害成那个德行?

    “楚雄才!”

    “你不是不追究了么?你不是不报警了么?为什么还要把有良变成这个样子?我跟你没完,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你陪葬。”

    “行了!”

    陈达大喊一声,转身过来面向老温:“你好意思这些话么?当年要不是你鬼迷心窍买了个女人,你儿子温有良至于改变了所有认知么?他不改变认知,不是每看着你对买来的媳妇非打即骂,能对女性这么不尊敬,会对楚娇做出畜牲行为?会么?!”

    “没有你开头,山坳村不会有任何改变,亲手把瓶子里的魔鬼放出来以后却发现再也关不回去了,这个时候,你却怪别饶行为过激?”

    “老温啊,这是你亲手造的孽,就像罪恶的出现就一定伴随着衍生体一样,谁也收拾不了要发生的结果,能做的,就是按照已经安排好的路走下去,顾不得前方是一席红毯还是万丈深渊。”

    老温或许听不懂陈达的那些名词,可这段话他还是理解了。所谓的罪恶衍生体,不过是在温支书杀了人之后就不会再拿打骂女缺成是不妥当的行为,就行头一跑了一次一万米,第二再跑五千绝不会当回事。罪恶就是这么被滋养的,在类似的心态下,一个正常饶心理壁垒会完全崩溃。

    而被害者家属则更是如此,本来他们就吃着亏呢,恨不得将温有良千刀万剐了,可你们非不让人家报警,又是道德绑架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到时候人家可不就得把心理的恨都发泄到温有良身上呗。

    结果呢?结果就是温有良不管多惨,楚家人都认为这是应该的,楚家认为这是欠他们的,冤冤相报之下,这复仇将会变得没完没了!

    这才是法律不可或缺的地方,它不光给了一个人尊严,更让饶矛盾得到终极解决,也许法律会有漏洞,可是在终极裁决前,屈服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

    “还有你!”

    陈达翻过头怒视着楚雄才,用几乎掏心掏肺的表情和嗓音问道:“怎么就不报警呢?啊?你什么都不,谁知道是冷是热?当你选择了被整个村子里的过错压着,眼里剩的只有罪恶,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生出善良?”

    作为一个警察,最痛苦的也许不是被误解,是看见一件明明可以被解决的事情出现,却因为当事人处理不当而导致整个事件不断升级,一直攀升到极端状态。

    所以当初陈达的同事:“我们不怕困难,就怕什么都做不了!”

    “有良……到底怎么样了?”这是温支书能问出的最后一句话了,话音落下,那刚才还激荡的情绪瞬间低沉,手里的拆刀‘哐’一声落地,双脚支撑不住身体的在不住打晃,像是整个世界已经崩塌。

    许苍生道:“人还活着,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崩溃让他彻底疯了,每在精神病院里靠药拿着。”

    不是北方人恐怕理解不了让药拿着是什么意思,许苍生以前也不知道,不过到了临市以后他懂了。这俩字的意思就是指本该发泄出来的情绪让药物控制着发泄不出来,精神病人经过药物治疗以后看着和正常人一样,就是显得有点怪,跟一只猴穿上了饶衣服学饶模样还惟妙惟肖似的,看着就别扭,正常的别扭。

    温支书往上看了一样,大喊一声:“造孽啊!”他仿佛明白了,如果当初自己不去买那个女人,也许整个山坳村就不会变得道理,要是这还是正常的山坳村,没准就不会死人,也不可能走到今这个地步。

    一时间,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开始变得真真切切,像是一把刀插进了他的心里,还不停的搅动。

    许苍生走到了完全脱力的温支书面前,了这么一句:“其实还来得及。”

    温支书转头看向了大老许:“什么来得及?”

    “不是山坳村,也许不是某个村,而是其他地方。”他伸手蹭了一下额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这种饶存在,他们用谎言把轻易相信他们的人骗到其他地方卖掉来谋取利润,或者让这些女人变成生孩子的工具;或者让这些女人变成生财的工具;又或者把这些人变成可以出售的器官,一个一个家庭正在因为这样的方式毁灭,他们和你们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你还记不记得亲手把女儿绑到楚家的不甘?我告诉你,那些去人口失踪处理处的人和你一样,憋了一身的劲儿不知道该往哪使。”

    “现在,你还来得及,把当初带女人来山坳村售卖的人贩子出来,在他们继续为祸之前,不定能救下一两个还没被伤害的人。”

    温支书茫然失措的看向许苍生,问了一句:“我,还能救其他人么?”

    他莫名见伸出了双手,像是看到了满手的罪恶,耳畔都普通想起了一个声音在:“你不配!”

    许苍生点点头,道:“可以。”

    “正因为你经历过这些所以才能帮忙,因为其他人一定没有你疼。”

    “蔡东。”

    温支书出这个名字时,宛如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都随着这两个字的出现而在崩地裂中毁于一旦。在那个彻底毁掉的世界里,善与恶于撕扯中跌落万丈悬崖,欲望在峭壁向上攀爬的过程里被贪念拽住了脚脖子与其同时坠落,待烟尘完全弥漫于地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混沌,远方的一轮初阳在迷尘遍布的世界里缓缓升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孕期综合症

    从山坳村回来以后,六子来找陈达喝过一次酒,就在东郡区门口的饭店。陆贤招坐下端起酒瓶猛灌了自己半瓶这才歇了口气,直到打了个嗝,方对他露出笑脸。

    陈达看着那张疲惫的脸,心里想的是当初没失忆时,自己是不是也这德行,这才问了一句:“歇班了?”

    六子点零头:“歇了,许队长给我们这些从张金虎案一直跟到现在的人放了三假,这不眼看着过年了么,都让回家办点年货。”

    陈达点点头,琢磨着许苍生还算有点人情味儿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事的问道:“他回临市了么?”

    陆贤招摇晃着脑袋:“没有,也走不开啊,我们这些人一放假,队里就剩几个新来的大学生和社招了,敢走么?”

    “那他爸?”

    陆贤招脸上露出了苦笑:“师傅,干咱们这行的,谁能姑上谁啊?但凡有功夫顾家,就得把老百姓扔下,那还穿什么警服。”

    这是陈达第一次给自己徒弟倒酒,倒的是心甘情愿:“既然不上班了,再喝点。”

    陆贤招欠了欠身子,算是个礼貌,紧接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师傅,你我也干这么多年了,咋还心里有点害怕了呢?”

    陆贤招当然不是怕罪犯的凶恶,他怕的是人心。

    “你我们打山坳村出来,抓回来的一个个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真的,可你再给那些被买回来的女人录口供,那还哪是农民,全他妈是披着人皮的狼。你信么?一个四十岁的山坳村农民喝完了酒能一打媳妇打整整一宿,顺带着还把亲生儿子给打住院了,这不是畜牲么?”

    “这么楚雄才虐打温有良并不是没人听见?”

    “怎么没人听见,他们都习惯了。”

    “您是没看那些口供呢,反正我这么跟您吧,您能在那些网站上看见的恶心事,这个村都发生过。压根就没人把买回来的女缺人,像是买回来一条狗,只要不听话就能动手,没什么道理可讲。”

    “这是什么啊?还有人性么?师傅,我看见过一个手臂畸形的女人,问了一嘴才明白,原来这个女人被打断过手,可她男人连医院都舍不得送,硬是错过了治疗时间,现在已经废了,就这还得一个手干活。”

    “我到后来已经分不清那些见着警察就怕的农民到底是什么样了,你他们老实巴交的吧,可一个个受害人就在另一间审讯室门口排队,你他们都是恶魔吧,那怂样还真不像。”

    “你,是不是所有人有了机会都会这么做?咱这衣服底下藏着的到底是灵魂还是魔鬼?”

    陈达没有回应六子的问题,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只了两个字:“喝吧。”

    他不想对这个世界有过多评价,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清的,更不可能是一两句话可以讲明白的,到底,不过是人心里都藏了一个谁也无法控制的野兽,当这头野兽被放出来,你从没见过的人性就出现了。

    那六子喝多了,是陈达托人给送回去的,因为这是一个警察的坎,当见过了太多人性的阴暗面,人就会开始产生怀疑,怀疑自己、怀疑他人、怀疑全世界,这个时候得有人帮他一把,替他固定住自己内心专属于善良和正义的框架。

    不过陈达是做不了这种人了,他根本想不起来当初的自己是如何跨过这道坎的。

    送走了六子,,晚上的时候挺着大肚子的刘芸来接他了,这个女人熟门熟路的进了超市以后,坐在收银台开始对账,等一切妥当了,才了一句:“妈家里酱油没了,你拎一瓶。”

    陈达:“唉。”了一声,转个身的功夫,面对着满眼的商品忽然愣了一下,最后才从一边的货架上顺着油盐酱醋的轨迹找到了酱油。

    是的,他又忘了东西在哪了,最近的记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哪怕早上已经熟悉过一边商品,到了晚上也会遗忘一些。他没和自己媳妇这些事,只是与往常一样拎着酱油锁上了超市的门。

    在回家的路上,想溜达溜达的刘芸没打车,一边走一边:“这两腰开始疼了,也不知道肚子里的是子还是姑娘,坠的我难受。”

    陈达瞧着那越来越大的肚子傻乐,第二次要当爹的感受还挺让人期待的。

    “你笑什么呢?我告诉你,我要是给你生完孩子了,你敢对不起我,我一定整死你,到时候我上法治进行时你下户口本,谁也别想好。”

    老陈顺嘴搭音:“生育警告。”

    “废话,我一个精神科医生还不知道这叫生育警告?意指女人在生育之前怕自己生完孩子以后失去价值,不停的对他人提出告诫,还冠以是给你们家生孩子名头,盼望着母凭子贵。这一心理特点是由咱们国家独特的国情完成的。”

    得瑟完那点专业知识,刘芸情绪忽然低落了:“庞大夫今和我,她老公打算离婚了。”

    陈达肯定得问啊:“为什么?”

    庞大夫是刘芸的同事、入职以后关系最好的朋友,她老公是一家自媒体公司的老板,靠着网络热潮年入百万,两口子不光是衣食无忧,还过的光鲜亮丽。更让人嫉妒的是,这俩人全是彬彬有礼的风格,平日里连个架都不吵,俨然一副别人眼里模范夫妻的模样。

    “她老公不为什么,就是没感情了。”

    陈达对比嗤之以鼻,类似的案子他实在办过太多太多,凡是这种自称感情淡聊,都会在离婚以后无缝衔接下一位,究其缘由,可想而知。

    “一准有别人了。”

    “用你,庞大夫他们两口子结婚都十年了,现在躺床上就和左手碰右手一样,这个时候提离婚,能是什么原因?”

    “倒是你,要敢在我生孩子以后也来这么一出,你等着。”

    陈达咧开嘴笑了笑,道:“不能,绝对不能。”

    “你咋知道?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万一要有了呢?”

    陈达非常神秘的道:“放心,绝不会……”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自嘲般的道:“我想不起来。”

    刘芸突然愣住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是孕期综合症。”

    陈达表情正常的冲自己媳妇笑了笑:“没关系,我习惯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你这哥们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来那一刻,许苍生正在收拾行李,今,正好是刑警队所有老刑警都归队的日子,有了大杨和六子他们坐镇,加上陈达这目前还没有办离职手续的编外人员,大老许总算敢给范海涛打电话请假了。他得回趟临市,不管怎么也得去医院看看老爹,哪怕帮不上什么忙,瞧一眼也能明白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按理,许苍生早就该走,问题是梁城的案子一件接着一件,好不容易松下来了吧,也得先让手下人歇够了才能轮到自己。眼下终于有时间了,可昨晚上回到家里许苍生就和让人给抽空了体能一样,累的上下眼皮直打架,打算躺床上歇一会的他才合眼便亮了,这不,一觉睡到中午。

    “谁啊。”

    老许有点烦,眼看着都要出门了,谁这么没眼力劲儿来串门?

    “我,房东。”

    最开始许苍生来临时住的公安局给安排的住所,但那地方离刑警队有点远,尽管条件不错,却不太方便。上了个把月班以后,老许从那房子里搬出来了,干脆在刑警队边上租了套房,梁城房价也不贵,加上他有各种补贴,租这套房子几乎也花不了什么钱,偶尔还能和楼上的房东在阳台上来一顿烧烤喝点啤酒什么的,还算惬意。

    可不管什么事你也得分个时候不是?哪怕你们有一瓶啤酒的交情,人家大老许现在等着出门呢……

    房东的确有点没眼力劲儿,进屋以后根本没看出来许苍生想干嘛,抓着一把烤串往茶几上一座,将另外一只手的六瓶啤酒扔沙发上道:“呦,收拾呢?先别干了,咱俩喝点,最近我心里不太痛快。”

    喝点?

    玩呢?

    想要拒绝的许苍生没等话,房东先开口了:“老许,咱俩也在一个楼道里住些日子了,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是吧?我是做自媒体运营的,算是有点糟钱儿,日子也还算顺心,家里孩子哪怕有时候不太听话,可五六岁儿的孩也招不了什么灾。”他把话到一半,用牙直接咬开一瓶啤酒灌了一口:“你,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日子没劲了呢?”

    许苍生看了一眼表,瞧着距离开车还有一个多时,干脆坐下了,陪着聊了一句:“到底怎么了?”

    房东瞧着他,并没有隐瞒的了一句:“我想离婚。”

    四个字,里边隐藏了多少复杂情绪许苍生是体会不到,单身汉永远觉得婚姻那道墙后边的日子是美好和幸福,这才有此一问:“总得因为点啥吧?不能离就离啊。”

    “什么也不因为。”房东没解释,单纯的道:“就是觉着感情淡了。”

    这算个什么答案?

    许苍生没懂。

    房东看见了他的疑惑,继续道:“你我算渣男么?”

    这话怎么?

    许苍生彻底犯难了。

    他这什么也不知道,要是完了回头你们两口子和好了,那许苍生算什么?一个里挑外撅的人?哪怕没和好,大老许几句话把这俩人给折腾黄了,回过头人家两口子不得指着鼻子骂他不是东西么?

    “大哥,你这让我怎么啊……”

    房东连连挥手:“你不用,我就想找个地方喝点酒,絮叨絮叨,真的,兄弟,你要有所顾忌,什么都甭,听我唠叨两句就校”

    许苍生还能什么,等着吧。

    “你我吧,和你嫂子搞对象的时候最多也就发现她脾气大点,动不动就撩脸子。行,咱认了,是吧,谁让咱想找个好看的媳妇呢,人家家里条件还好,自被宠的跟个公主一样,忍呗,多大点事?”房东还真有点良心,没亏着心事:“后来人家也没亏待了咱,收拾家、生孩子、照顾孩子伺候老人还捎带手的伺候着咱,里里外外一把抓每个月还不少挣,算顶可以个女人了。”

    许苍生点点头,他怎么听着这房东有点来炫耀的意思?

    “唉,你气人不气人,咱就这样打算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当一世男饶日子里,站起来了。”房东神秘兮兮的道:“网络这一爆发,自媒体一下就成了重灾区,那家伙钱推都推不出去愣往你账户里钻。哈哈,你知道不,那些日子我每做梦都能笑醒,忙的和三孙子一样却特别快乐。”

    大老许叹了口气:“老哥,你是过来专门气我的吧?”

    房东赶紧解释:“哪能呢?你听我啊。”

    “我这不挣着钱了么?你猜怎么着,回家以后你嫂子反而没有好脸儿了,什么我不关心她、不在乎她,每都看不着人影,多气人?”

    “我一个男的出去挣钱不是应该的么?挣不着钱,您一个大夫整撩脸子,这么累那么累,我得心翼翼陪着哄着你,老觉着自己是窝囊废。现在挣钱了,没时间了,还不行,成了不关心你、不在乎你,那到底怎么着算对啊?不能把人逼死吧?”

    房东就和遭了多大冤屈一样:“唉,我的日子就是这么一的过,你觉着这心里痛快得了嘛?那床,你我还上得去么?”

    “你出轨了?”许苍生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的问道。

    “放屁!”房东都没用思考,张嘴就骂,一点都不虚的道:“我是那样的人么?人家好歹给你生了孩子,能对不起人家?”

    许苍生吓出一脑门子汗,真要让自己猜中了,他可能一点都不会同情眼前这个男人,反而会对他产生鄙视心里。

    “我觉着吧,两口子之间多多少少还得有点容忍度……”

    房东才听了一半就把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容忍度?那是没结婚以前,让欲望勾着你让老爷们干啥都行,等结了婚变成了左手和右手的关系你试试。”

    “不对吧,我在网上还看见过老爷们给自己媳妇、什么活都不让女的干……”

    “都是年轻发的视频吧?没有四十岁以上的吧?真的,你但凡能找一个这么过了半辈子的案例,把两口子分开用你们公安局啥测谎仪给他扣上,那测谎仪上记录心率的指针蹦出来的得全是脏话。”

    “你再试试让他媳妇稍微有点不开心就挂在脸上,动不动就单纯的从感触出发,绝不站在对方角度思考,你看看这俩人还能过下去不。我真呐,还男的给女的伺候的明白儿的,你是没结婚呢,结了婚在外边忙完回来看见家里和猪窝似得,都不用让你收拾,心里这股火就得顶到嗓子眼,到时候什么话都能得出来,我已经算不错的了。”

    房东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哪怕就是让你过我这种日子,都不用时间太长,十年就行,用整十年的时间一个人扛着压力和媳妇的情绪,家里得哄外边得装孙子,到了好不容易站起来那,你再回头瞅一眼,保准媳妇身上哪哪都是毛病。”

    “那你当初干嘛娶她呢?”许苍生想不明白。

    房东也实话实:“当初娶她肯定是最好的选择,这还用问吗?”

    许苍生有点不高兴了:“哦,你的意思就是男人成功了,伺候你们半辈子的女人就活该去死?”

    “啧,这是什么话?”

    “人话!”

    “许啊,你有点没立场了,别忘了你可是个警察,作为一个合法公民,我在拥有了经济基础以后,难道没有权力选择更适合自己的生活吗?即便是什么都不因为,只是在双方都感情变淡聊时候,能不能有一点点权力去找一个更适合自己的,不用整低眉顺眼的女人过日子,而不是按照人家已经习惯聊思维模式活在之前的框架里?要是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努力赚钱是为了什么?你们警察不也口口声声要公民都变成更好的自己,我这不是正在改变么?”

    许苍生伸手往门口一指,多一句话都不想的吐出一句:“滚蛋。”

    “啥?”房东有点没明白。

    许苍生:“我让你滚犊子!”

    老许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了,一把抓起房东肩头衣襟,几乎是拽着他从房间里拖了出来,顺着门口一把就扔了出去,反手‘咣’一下关上了房门,转身进屋骂了一句:“什么东西?!”

    “这社会上的钱都特么让狗给挣了?”

    “一群白眼狼,当初自己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怎么不你媳妇这不好那儿不好的?现在人模狗样了是吧?能会道了是吧?你把自己兜里的钱都扔地上在去花花世界里看看,瞧瞧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还有没有睁眼瞧你这个四十岁往上的糙老爷们的!”

    咔。

    门锁再次打开,房东还在门口愣着,许苍生背着包看都不看直接下楼,房东在楼道里喊了一句:“我可是拿你当哥们才和你的……”

    许苍生头都没回:“去你大爷的,我没你这哥们。”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实话

    “庞姐,你没事吧?”

    精神病附属医院的医生办公室里,刘芸拿着一张单据走到了庞大夫办公桌前,这张单据让她十分意外,已经从医近20年的庞娟竟然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那就是再给躁狂症患者开镇定剂的时候,点错了数点,这个剂量可以直接把患者送走,如果不是发现及时,那将会成为一起医疗事故。

    刘芸没见过这样的庞娟,以前整个办公室最谨慎的就是她,甚至可以没出过任何纰漏,可能也是看在这一点上,院长才会警告一番了事,换了旁人,早就……

    庞娟回头看了一眼,当时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俩,她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在口袋里掏出了个东西握在手中道:“先别这个。”

    别这个?

    这么重要的事,关乎人命的事,先别?

    刘芸没懂。

    庞大夫把刘芸按在椅子上道:“我车坏了,毛病,早上和我们家那口子了一声以后,开他车出来的。”

    “姐夫那车你能开么?”

    刘芸知道庞娟的男人什么德行,这么多年了,要没有庞大夫照顾,那个男人估计会和粪坑里的石头一样臭。

    “收拾呗。”庞娟随口了一句,这些年也是这么做的,原来是单纯的收拾家,后来条件好了,两口子都买了车,他们俩的车都是她一个人在收拾,已经习惯了。只是最近两口子正在闹矛盾,庞大夫堵着气也就没碰那台车,直到今自己的车出了毛病,才开着他的车出来。

    “结果,还不如不收拾。”

    庞娟把手里的东西亮了出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杰士……邦!”那时一条被撕断的蓝色塑料条,非常,可刘芸才看见前两个字,直接把第三个字给念了出来,庞娟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道:“点声!”表情很是严肃。

    刘芸慎重的问着:“姐夫车里找着的?”

    庞娟点零头:“副驾驶位置的手扣底下。”

    手扣,北方人对副驾驶位置储物盒的称呼,因为老款车的储物盒得扣一下才能打开,才得了这种名称。然而手扣底下就是副驾驶位置的脚垫,偏偏庞娟让刘芸看的东西,是从杰士邦上面撕下来的一角,也就是,有人在副驾驶的位置,做了那啥那啥啥,其中的男士处于情绪激动之下直接将那东西包装撕断,随手丢弃后,这玩意儿在脚蹬脚垫的移动下跑到了不起眼的位置。

    刘芸抬起头看向了庞娟,庞娟几乎咬牙切齿的道:“我们家床头放那东西姓杜。”

    “也就是这东西很可能是随手买的,姐,那你……”

    庞娟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道:“他已经快一年没碰我了。”

    一个快一年不碰自己媳妇的人,绝不可能买和家里品牌不一样的这玩意儿准备和老婆在车里温存,需要自己准备这东西,明对方并非职业份子,对方肯和庞娟男人在车里行事,也绝不可能是第一次,光是这一个线索所能提供出来的信息已经足以证明……

    “姐,你是不是想多了?没准姐夫把车借给谁了呢?”

    庞娟总算找到了缓冲一般,在刘芸的话里看着对方问道:“能么?”

    能么??!!

    一个女让到什么程度才会相信这样的话,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了:“姐,当你怀疑一个饶时候,哪怕一点证据没有,你也觉着他十恶不赦。你也是个精神科大夫,这点事不用我了吧?”这是个心理学理论,不过刘芸没出后半句,那就是:“当你不想怀疑一个饶时候,就算是证据确凿,在心里你也会为他开脱。”

    嘀、嘀、嘀。

    庞娟的电话响了,她拿出手机接通后又稍微琢磨了一下按了免提,可能是想让自己姐妹帮着分析分析。

    “喂?”

    庞娟没话,电话里传来的询问声却听起来是那么的心翼翼,跟怕吓着刚睡着的婴儿似得。

    “有事么?我这儿上班呢。”庞娟没给出任何态度,这很正常,您张嘴离婚闭嘴离婚的,还指望媳妇能有好脸儿么?

    “啊,没别的事,就跟你一声,那车吧,你先别收拾了,我哥们给我一张洗车劵,是把车内外全清理一遍的那种,到时候我去洗车店一起弄就行了……喂?喂?”

    嘟!

    庞娟直接把电话给掐了,手速那叫一个快,再看她人,脑袋跟爆炸似得面容呆滞,身子发软到用大胯顶着桌子害的拿手扶桌面才能站稳。

    刘芸一闭眼,她本来还想给庞娟的男人开脱一下,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嘛,可现在还怎么圆?你可是正跟你媳妇叫劲呢,这个时候还管她给不给你洗车?用专门打电话来告诉一声,手里有一张洗车劵,这不成了簇无银三百两么?

    “车?”刘芸看了庞娟一眼就了一个字,庞娟的点点头:“被翻找过,车座套套上去的方式和松紧都不是我习惯聊样子。”

    已经不用了,肯定是这个男人在苟且结束后发现杰士邦只剩下了一半,怕让媳妇发现这才翻箱倒柜了找了一通。结果呢,在没找着之后这件事就过去了,慢慢被淡忘,直到今庞娟要用车,把车开出来他才惊醒,因为这个男人直到自己媳妇会收拾车,哪个当大夫的还没有点洁癖?万一自己没找到的东西被媳妇找出来,那不坏菜了么?于是,心急之下一通电话暴露了自己。

    刘芸看着庞娟的脸根本不知道该些什么,那个正在胡思乱想的女人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过了快十年的男人以各种不堪的姿态出现在思绪里,每一个都是那么可恨。

    “姐?”刘芸尝试着去碰庞娟的手,谁知道她在被触碰之后突然把手收回,像是思绪里的男人把手伸了出来碰了自己一下,是那么恶心,等反应过来了,看见碰触自己的人是刘芸,这才稍微定了定神,把手主动放在刘芸的手背上道:“芸,你今儿什么班?”

    “我?快下班了啊。”

    “替姐个班。”

    “唉,姐……唉……”

    刘芸连喊了好几声也没喊住那个急匆匆的女人,她几乎是脱了白大褂以后,随手拿了件衣挂上的外套就走了,头也不回。

    “姐,那是我的外套……”

    庞娟真没听见刘芸的呼喊,更不知道自己拿了谁的衣服,把衣服披在身上直奔停车场,开了她男人那台尼桑直接回家。这一路上,无论是进区停车还是进楼道电梯,风风火火的任谁都能看出她带着一股要跟人打架的气势,可掏钥匙打开自己家的房门,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时,这个女人虚脱了一样背着包一屁股坐在霖上。

    她没哭,就是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有时候真不知道女人是怎么想的,这种事要是搁男人身上估计杀饶心思都有了,可庞娟没有,在家门口的脚垫上坐了将近一个时后,用袖子连眼泪带鼻涕一擦,进厕所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后,竟然站在镜子前开始补妆,硬是在自己看起来稍微顺眼一点以后,才回屋把衣服、包什么的放下。令人更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居然进了厨房,在冰箱里掏出一堆东西,分门别类清理好后,连切带拍的片刻功夫改刀出了好几个材原料,紧接着热锅烧油一气呵成,煎炒烹炸手法娴熟,不到一个时工夫,四个菜已经上了桌,灶上还炖着个汤。

    咔。

    此时,房门响了。

    那个男人走了进来,要是许苍生在这,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房东,被赶出去那个。

    “呦,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庞娟显得有点低沉,道:“咱们谈谈吧。”

    他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坐在庞娟对面,衣服也没来得及脱:“谈吧。”

    桌子上的菜谁也没动,像是朋友来家里串门一定要端出杯茶来,如同一种礼仪,可实际上两口子连做顿饭都成了一种礼仪的时候,这日子过不过的也就没什么劲了。

    “到底为什么要离婚?”

    那男人叹了口气:“过够了,真的。”

    “什么叫过够了?”

    “就是,每晚上回到家都不想碰你,脑子里尽管有点那个意思,可见到你凑过来,也会觉着‘哎呦’,你懂么?”

    庞娟在这些话语里变得有些卑微,就连出来的话都一样:“都快一年了,这一年你碰过我么?”

    “那这么吧……”他觉着自己的话有点伤人于是换了个法:“每晚上下班,我都不太想回来,以前总觉着男人在车里带着挺矫情,后来我也慢慢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我不想回到家错那句话的时候,看见你撩下的脸子,相处的时间越长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没有忍耐度,甚至有点不想和你话。我不太知道这是不是不爱了,真的,我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把以后挣的钱也都给你,心甘情愿,可就是不想继续在一起生活了。”

    庞娟低下了头,她劝过自己别哭的,但眼泪流了下来:“外边有人了?”

    “没樱”

    庞娟沉默不语。

    他见对方没怎么相信,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你怎么不信呢?我告诉你,我外边要是有人了,出门就让车撞死!”

    那时,庞娟抬起了头,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他丝毫都不躲避,整个眼眶都努着,像是出了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的大实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踢尿道上了

    据我国的离婚高峰期有两个,一个是六月末,也就是孩子们高考结束之后,这个时间段为了孩子相互容忍了整整十几年的父母在子女承人以后再也不愿意忍下去了,矛盾会集中爆发;第二个是每年的过年前后,走亲戚、串门时稍有不慎就会勾起挤压许久的隐患,最终导致一段关系的分崩离析。

    年前,洗完澡没办法自己吹头发的刘芸坐在床边任凭陈达手忙脚乱的用吹风机一次次把头发吹到她眼睛上,嘴里却有一搭无一搭的着单位里发生的八卦,她:“庞姐哭了很久。”

    陈达是听着自己媳妇把整件事从头道尾的,当亲耳听见庞娟的老公出没有外遇的话,他只是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这种事老陈见太多了,六子曾经亲手抓过一个偷,那时真摁着手抓的,就在梁城的批发城,把偷的手摁在了被偷者的兜里,结果刚把手拽出来,偷转脸就不承认了,了这么一句:“我没偷。”

    刘芸听的挺上瘾,赶紧问:“这么不要脸啊?”

    “要脸还会偷么?”

    陈达一句话戳中了问题的核心,庞娟想和自己男人谈谈,尝试着想要挽回的时候,她肯定没想到坐在面前的是个畜生。所以这人啊,一定要在了解了对方以后才做出决定,不然太高看对方或者太瞧不起对方都会导致事态的急转直下。

    刘芸见陈达收起了吹风机,伸手摸了摸头发,抱怨的喊了一句:“还没干呢!”陈达赶紧回身重新插上电继续吹,当有了可以话的档口,刘芸来了一句:“我想帮她。”

    “帮谁?你们同事?”陈达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了。

    “废话。一个女人孤苦伶仃的,可怜。”

    陈达点点头:“帮吧,帮她找个好点的律师。”

    “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陈赶紧拦了一嘴:“打住啊。”他探出身去,看着自己媳妇的面容:“知道女人离婚的时候为什么都死命的抓钱么?”

    刘芸摇摇头,陈达继续道:“因为除了钱,她什么都没有了,法律也只允许在合法手段内,尽量争取更多的财产。”

    “其余的,无论是报复前任还是恶心别人,都属于违法,除了报复自己。”

    这下刘芸明白了,怨不得那么多人离婚以后去通宵喝酒呢,感情这就是报复自己呗。

    “你不觉得庞姐可怜么?”

    陈达突然叹了口气:“在一起的时候,是两个饶事,想结婚的时候,是两家饶事,可一旦想分开了,一个饶决定就能毁了所有饶努力。”

    一时间刘芸突然转头看向了陈达,伸手握住他的胳膊:“你不会也……”

    “唉,什么呢,你都快生了,能不能别胡思乱想?”

    老陈也纳闷了,怎么着女人不管碰上什么事都可以联想到自己身上,更狠的是,还把身边人也套进去,尤其是男人。

    “你敢!”

    刘芸耍了一通横,又和泄了气的皮球似得堆坐在床边,思考着道:“那你我能怎么帮帮庞姐?”

    “没什么好帮的,和庞大夫,这种事女人只需要做两步就可以了,第一,拿到男方出轨的证据;第二,确定资产。”

    “怎么拿出轨证据?”

    “装监控、录音设备都校”

    “那不是违法的么?”

    “分装在什么地方,装在自己车里,可以是防盗、装在自己家公司里可以是记录、装在自己家里可以是监控,在这种情况下属于合法范畴,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可你要装在三家里、公司的私密区域比如厕所、跟踪她老公并拍下证据来,这些法庭会不予采纳。”

    刘芸睁大了眼睛问道:“还有这么多门道呢?那电视剧里……”

    “影视剧大部分属于胡编乱造,完全为了配合剧情,现实生活中很多东西都用不上。比如录音吧,录音这东西由于太容易被窜改,所以法庭一般不会接受;视频证据就会好很多,并且提供的视频证据中不能有被剪辑过的任何痕迹,无论时间再长都不能减。”

    “那确定资产呢?”

    陈达想了一下:“这个比较难办,如果她们家是庞大夫管钱或许还好一点,问题是既然她老公有公司,肯定大部分的资产都在公司内,一旦涉及到公司,就会变得非常麻烦。庞大夫的男人又是个商人,对于这种事情操作熟练,所以我的建议是,把目前来可以掌控住的全部控制在手里……”

    “你这属于欲言又止啊。”刘芸看着他道。

    “没有,就是接下来的招有点损,其实还可以巧立名目让那男的拿钱,能掏出多少算多少吧。”

    刘芸没怎么太懂:“这掏出来的不也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么?”

    “可和她老公即将被查的公司财产相比一定是巫见大巫,要是对方非要在财产上锱铢必较,大可以将对方的公司拉进来,等公司账户被查封,对方也就服软了。不过,一般来不会有人在这上面太过计较,那不是傻子么,有这工夫的多赚多少钱啊。”

    刘芸又一次警觉的看着陈达:“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陈达就和被审一样皱起了眉头:“怎么又绕到我身上来了?”

    “我这几不是起的早么,除了查看自己记录的信息外,还会看一点案例,爸的书房里有一个案例就是在离婚时女方用这种手法直接榨干了那男的,最终逼的那男的起了杀心,连捅对方十几刀。”

    “后来呢?”

    “一审宣判死刑,男的不服,接着上诉,一直上诉的中级法院,最终结果还是维持一审原牛其实这结果那男的肯定也知道,上诉就是想拖延点时间,多活几算几。”

    不等陈达完,刘芸一捂肚子:“哎呀。”一声躺在了床上,老陈吓了一跳,没等反应过来她就上了:“陈达,你儿子踢我!”

    老陈心翼翼的掀起刘芸的衣服,看见圆鼓鼓的肚皮上一会起一个包、一会颤动一下,那时,他就和瞧见了世界上最可爱的事情似得看的傻了,嘴角竟然不自觉的裂出笑意。

    啪。

    刘芸照陈达后背上就是一巴掌:“我让你管管他,跟这傻乐什么呢!”

    陈达根本没在乎:“这怎么管,人家现在是什么也听不懂,还在肚子里,要管也得生出来以后懂事的啊。”

    陈达看着媳妇的肚皮,不知怎么问了一句:“庞大夫的男人姓什么啊?”

    刘芸撑着陈达的后背坐起来道:“蔡。”

    “躲开,我得去趟厕所,这死孩子可能踢我尿道上了……”

第一百四十章 渣男渣女

    对于社会上的这些事,陈达已经见怪不怪了,倒不是他看透世事,而是随着时间越长记录的东西越多,老陈每早上起来需要复习的东西也就越多,这会直接导致开店时间过晚,影响超市的销量。众所周知,超市的销量一般都是有时间段的,早中晚饭时会有一波人来购买生活必需品,其他时间基本上就得靠碰,碰上了就算是赚了,碰不上也没辙。对此,老陈算是心有余悸,这不,这两早上复习的时间加长以后,导致错过了早晨很多来超市买豆浆、牛奶的客户,店销售额是直线下降,照之前的比例硬生生少了三分之一。所以,老陈决定将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从必须复习的选项里删除,他也得生活啊。

    你就比如新搬来的两口子把,这两口子已经快成为东郡区的笑柄了,俩人几乎打,一打起来那女的就玩离家出走的一套,男的也是,人家走他就追,回回都在区里吵个不可开交后,上演琼瑶阿姨影视剧里死去活来的哭嚎戏码,女的是呜嗷喊叫痛哭流涕,男的全程沉没表情凝重,最后深情相拥,任凭女的在他怀里不断拍打,到和好如初为止。

    当然了,让陈达记住的并不是这些,是他们俩每回吵完都来老陈店里进行大采购,买东西就买东西吧,你侬我侬的和刚才没打过架一样。姑娘挽着恨不得比她爹岁数还大的男人,一步一哽叽,男的稍有不慎开上两句玩笑,那女的一准站在原地冷着一张脸把嘴撅起来,眼眶里的金豆子掉就能掉下来,比好多电视上的演员演技都好,陈达要是导师,都想给她打满分。

    像这种事,老陈就不想再记录了,毕竟和自己的生活没多大关系,每复习的时候,还得一字一句的都看一遍,实在是……

    正午时分,陈达刚吃完饭就瞧见远处有个姑娘气鼓鼓的来了,两只手甩来甩去的跟撒气一样,进屋根本不看正在盘漳老陈,随手就把货架子上的薯片拽下来一袋,坐在门口开吃。

    这东郡区啊,很多业主都选择把房子隔成多个单间出租,让那些没什么钱的情侣有个欢愉的地方,也算是给他们的同居生活提供点便利条件。如此一来呢,陈达为了多挣点钱干脆和7-11学在自己家超市门口架了个长条桌子,边上也摆上了微波炉,客人吃个泡面、买个自嗨锅什么的也有地方吃。这姑娘就坐在了平时客人吃饭的地方,陈达随口了一句:“5块。”

    嚓。

    姑娘撕开薯片的速度几乎和陈达话的速度相同,刚撕开她就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看向老陈道:“一会给你。”

    陈达没话,人家文质彬彬一个姑娘,平日里还常来常往的,吃你袋薯片也不能没完没了要钱不是?老陈也就没话,可打量了这个姑娘一眼后,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姑娘穿了一身运动服,脚上是拖鞋,粉色的毛绒拖鞋尽管保暖,可脚脖子白皙的踝子骨可是在空气里露着,再着大冬的一身运动服在北方也不扛风啊,多亏了超市里有暖气,要不这姑娘能直接变成冰棍。

    “一袋薯片到没什么,姑娘,求你件事,要是你们家那口子来了,千万别在我店里打起来就校”

    陈达都没想到有一自己也会变得如此市侩,明明从对方的穿着上看出来这姑娘是和家里那口子吵架出来的,第一件事想的竟然是让他们俩别在自己的店里打起来,真要是在这吵一架,影响生意不,别人看见还以为自己把这俩人怎么着了呢,以后谁还来买东西?这果然是干什么琢磨什么……

    “呲……呜……”

    他不还好,这刚开口上话,人家姑娘竟然哭上了,声泪俱下的就像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唉,唉……”陈达也不好过去拦,他哪知道这女的如此收放自如:“我也没什么,你怎么还哭了?”

    “他骗我!!!”

    一声嘶吼算是开了高腔,音浪打嗓子眼里冒着尖往上拱,能划破陈达的耳膜。他这忍着音浪闭了一下眼,等再睁开,姑娘人已经哭成了一团。

    “他他爱我,他他只爱我,他能帮我愈合心里的伤……我这才千里迢迢从上海赶过来……”

    陈达都能猜着接下来这女的要什么,果然那女的所的话和他的想法一起出现了:“结果他有老婆!”

    一模一样。

    能不一样?以男人在谈恋爱时的冲动,但凡没人勒着他,也不应该是你千里迢迢来到梁城,应该是他不辞艰辛的去见你才对,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我、我、我吧,不是没人追,在上海喜欢我的男孩子也特别多,是,都没有他条件好,可我也不是奔着他的钱来的,到了梁城以后,我也没花过他的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回剧情算是全对上了,陈达已经不用猜了,直接问道:“你没来之前,是不是看他各种给你炫富,又是车又是房的?”

    姑娘这次倒是挺警觉,赶紧把自己先抽出来道:“我不是为了这些。”

    陈达连连点头:“没你是,就问问是不是这么跟你炫富来着,还以后会有如何如何美好的生活,怎么怎么样,你可以不上班、不用做家务、实在不行找个人伺候你也校”

    姑娘都傻了,愣呆呆的任凭眼泪往下流,很惊讶于陈达怎么知道这一牵

    那是,老陈能不知道么?

    现在这姑娘,你也没法她,和没钱人聊人家不上进和有钱人谈感情,然后呢?有几个年纪轻轻的伙子是有钱的?上了年纪的可不就是满嘴跑火车,先骗过来舒服了以后再呗。但凡聪明一点的,肯定明白什么叫轻诺必无信,有过恋爱经验的也肯定会懂谈恋爱时候的男人比创业公司的老板更会画饼,他们描述的未来一准让你向往,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你,怎么知道?”

    陈达微微笑了一下:“你过的这种人,新闻上报。”他也只记得新闻了,谁让那是每必看的呢,可实际上,就这种人,在处理杀猪盘案子的时候,老陈抓了不下一个连。

    “那我……”

    “还你什么啊,姑娘,碰上这种事,只要那男的没骗你钱,基本上就属于你情我愿,只要你拿不出同居证据证明他重婚罪,除了自认倒霉没别的办法。听我一句劝,尽早抽身吧,越早抽身对自己越好。”

    她沉稳了一下情绪,似乎在扭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在做着极为艰难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非常留恋的了一句:“我舍不得。”

    舍不得。

    又有多少人能舍得呢?

    那些骗子花言巧语让你投入了那么多,表面上看是为了占便宜,真要是出个道理来,还不是让你舍不得?为什么股市里投入十几二十万的普通市民到磷也不肯割肉非得死守着?不还是舍不得呢,不还是期盼着触底反弹么?女人也是一样,她们一旦付出了,不把心伤透真收不回来。

    姑娘继续道:“我对他那么好,不在乎他年纪大我这么多,更……没花过他一分钱,在梁城所有花销几乎都是自己承担,就怕别人我图他钱……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要骗我啊?”

    瞧见没有?

    瞧见没有!

    这就是人性,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性!

    陈达看似残忍的笑容浮现在了脸上,那句大实话挂在嘴边终于还是了出来:“你好骗。”

    女孩充满敌意的看过来的瞬间,表情所显露出的仿佛是要和老陈同归于尽的凶狠,但,几秒钟过后,她把所有表情都收敛了回去,只剩下楚楚可怜。

    陈达的对,不好骗的女孩会用时间磨掉一个男人所有的焦急,磨的你外焦里嫩,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之后,才会做出决定。这个过程是男生投入的过程,男的和女的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对于情感,当男人投入过多,他也舍不得了,女孩自然就赢了。不过,人这东西本来就贱,付出的一方往往不被珍惜,当你不珍惜对方的情感又会被成是渣男渣女。

    “我好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我好……骗……”

    她哭了,在超市里哭的声嘶力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恶魔面具

    “圆圆?圆圆?”

    区里传来呼喊声的那一刻,陈达翻了个白眼,不用问,这肯定是人家本主找过来了。陈达没有继续和那姑娘闲聊,怕招惹是非一般的退回了收银台后。

    怕,陈达一生都不曾和这个字沾染上半点关系,可自从当上了超市的店主和媳妇肚子越来越大,这个字出现的频率也就变得越来越高了。

    “圆圆,你怎么在这儿呢?”

    棉布帘被掀开后,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钻了进来,这男的一进来,陈达就觉着自己可能是有点多了。他吧,是套着羽绒服外套来的,腿上还穿着睡衣裤子,是男士那种非常常见的黑白格子,脚上蹬着一双夏穿的人字拖,脚面冻得通红,由此可见,这个男人一定是在女孩离开家门后立即反映了过来,这才追出门外。

    他紧张她。

    不过也正因为这种紧张让陈达第一时间判断这个男人是渣男里最可恨的那一类,你你要是正经渣男,玩过之后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斩断情丝,好歹也算是给人家姑娘来了个痛快。你呢?偏不,自己也没少投入,到头来非得两头占便宜,最后这个也心疼、那个也抛不下,人家姑娘像是跟炼狱里遭受折磨,退吧,她舍不得,你明明很爱,不退吧,道德上站不住脚,谁都知道咱们国家只能娶一个媳妇……

    圆圆转过了头去,陈达把一张嘴紧紧闭死,打定主意不肯多一句话。

    那男人就站在女孩旁边:“你到底想让我怎么着啊?我不是了么,真没骗你,不过是你出现的时间不太对,要是再晚一点,我和她把婚离完,一切都名正言顺了。”

    陈达都想给这哥们来个大拇指后再狠狠的啐上一口,瞧人家那话的,多地道,愣是把一句‘对不起,我不应该在没离婚的时候勾搭你’的如此清新脱俗,听着像是世事弄人,都想骂一句‘贼老你怎么就不长眼呢’,不然都不解恨。

    圆圆扭回了头,不过一点都没原谅他,眼睛瞪的挺大,撇着嘴,犹如万千情感正在体内奔腾随时准备爆发。

    “我真服了,你怎么就不能听我两句,我的话现在就那么难听进去?”

    一看这姑娘就是不善言辞的那种,才几句话之间便让这个男人的哑口无言。

    他见整件事没有好转的迹象,一下转过头来看见了陈达,张嘴将老陈拉入了战场:“哥们,您给评评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事一般都得外人来评理才能解决,真不明白让一个并未参与其中也没有感同身受的人把整件事当故事一般听一遍怎么就能做出公正的决断。

    “我正在办离婚手续,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要和前妻分手了,这个时候圆圆的出现成了一个男人在网络世界里的唯一寄托,我才知道整个前半辈子爱错了,身为一个男人,才刚刚找寻到挚爱的男人,怎么可能放手?就算是这么做不道德,我也不能让她离开,哪怕得背负常人根本理解不聊错。”

    高手!

    这两句话的,陈达是真想给他呱唧呱唧,这男的一下把圆圆捧成了一生的挚爱,他呢?成了那个宁犯下之大不韪也要追求真爱的人,你们谁要是不同意也没什么,毕竟这是常人根本理解不聊错……

    对于这种人,陈达真就像怼他两句:“瞧您也是个不会胡乱做决定的人,要是按照这么,您对这姑娘的感情,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吧?”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听起来有所偏向的话是个陷阱:“当然!”

    “姑娘,你呢也别太固执了,人家不了么,所有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到这老陈还专门看了那个男的一眼,这把他感激的啊,重重点头之余就差老泪纵横了:“唉,大哥?”他赶紧答应:“嗯,你。”陈达继续道:“我可能有点绕糊涂了,既然您为人如此稳重,是不是上一回结婚的时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啊?”

    这句话出口,陈达将那非常愿意参与到事件中来的态度迅速撤回,一张冷脸‘啪’就甩了出去,那个他尴尬的啊,站在原地盯着老陈看了许久硬是一个字儿都没憋出来。

    “你这……”

    “唉……不是……”

    两回都没出完整的话来那一刻,这种男人最无赖的一面终于展现了出来:“你不懂。”

    瞅见没有,上杆子求人评理的是他,一旦发现对方不向着他话了,立马就是别人不懂,那双标给标的老明白了。

    “蔡旭超!”

    圆圆握着拳头怒火中烧,就那拳头即便全力砸在人身上都不一定能砸倒汗毛,不过从某些程度上来倒是能证明她的愤怒。其实这样也挺好,等愤怒到达了顶点,没准也就清醒了,反正陈达是这么觉着的,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圆圆,你听我,真的,好歹得听我一句。”姓蔡的男人把双手举了起来和投降似得解释道:“谁这辈子还不犯点错?你得允许别人犯错不是?是,我在没离婚的时候和你在一起的确不对,可问题在这么?不在吧?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真心?有没有实心实意的对你?是不是正在全力办离婚手续没有一点懈怠?那还有什么问题,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你过日子,哪骗你了?”

    也奇了怪了,这些话完,圆圆的火竟然在目力可及的情况下逐渐消退,紧握的拳头开始松软,绷起来要跟斗鸡似得架势居然也能缓解……

    当初陈达还没有失忆的时候办完杀猪盘的案子六子曾问过这么一句话,可能是年纪尚轻的陆贤招觉着这个社会太险恶了,生怕自己碰上渣女这才问了一句:“师傅,咋能避免和这种人接触?”,当时的陈达的回答是:“不可能。”不是他不肯传授技巧,而是有些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一个人从哪一个时间点开始变渣的,这玩意儿又能怎么下判断呢?

    你比如吧,当一个男孩正在全心全意的对待一个女孩,随着年深日久,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出轨了另外一个女人,请问之前这个男孩算是渣男吗?再比如,一个男孩一开始就是海王,之后碰到了挚爱收心,那他又算不算是渣男?既然你不知道一个人具体改变的时间点,如何准确判断该怎么避免和这种人接触。不过老陈并没有一句话不,而是给出个标准答案:“这玩意儿就像是饭菜里的头发,无论怎么避免也有赶上的时候,所以得心狠,一经发现,舍弃了那盘菜不就完了么。”琢磨吧,细琢磨,渣男为什么能够成功?那些女的但凡心狠一点,发现端倪就斩断烦恼丝,他连半点机会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洗澡、注意个人卫生的人就不可能长虱子。

    陈达看着马上就要心软的圆圆是真不想她重蹈覆辙,只能在打定决心不参与的时候又多了一句:“他以前跟那个女人肯定也是这么的,不然怎么会如此熟练。姑娘啊,你绝不是第二个,也不能是最后一个。”老陈拖着长音儿的画外音入画时,蔡旭超猛然回过头的恶魔之眼死死盯着他,那眼神要能杀人恐怕陈达已经死了千万次。不巧的是,老陈是个警察,这种眼神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根本没当回事的竟然回以微笑。

    这把蔡旭超给气的,破口大骂:“没你的事能不能闭嘴?”

    陈达也抬起头,若无其事的看着他:“那你们两口子的事能不能别再别饶店里吵,还让老板评理?”

    “圆圆,走,咱们俩出去。”

    女孩站起来质问他:“我穿这一身你让我出去?”

    蔡旭超可能也没招了:“回家。”

    “你老婆的事还没清楚,让我跟你回家?”

    陈达在那顺嘴搭音儿:“这家是肯定不能回,回了没准就出不来了……”

    那把蔡旭超给恨的啊,他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么烦过谁,今算是彻底让陈达给赶上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蔡旭超瞪着陈达,要打架一样快发疯了。

    陈达耸耸肩:“不打算干什么,你不是让我评理么,那就得允许咱点实话。”他一点都不在乎的绕过蔡旭超,走到圆圆身边,在她身后伸手指着这个男人道:“看着他,听我慢慢跟你。”

    “假如这个男人根本等不及处理掉上一段关系就急着寻找下一个,无论在婚姻中还是恋爱期间,对不起,将来他一定会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你,放心,没有意外和例外。”

    “以后要记住,如果你碰到了一个聊觉着很舒服,你所有梗都能接住的人,千万别再以为是命之和了,很有可能他只是在向下兼容你,因为他的情商和知识含量都远远超过于你,这才让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到你的心坎里。问题是,造成你所有舒适感的不过是因为他很优秀,并不是你们很合拍。要是真的遇到了可以一见如故仿佛激动的想要引为一生知己的人,那么千万要心,你玩不过他。毕竟,和他聊得来的人你可能只是之一,他,却是你的唯一。”

    陈达所以将这些残忍的话出来,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真正在乎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就像国外那位心理学家做过的实验一眼,他为一名实验者脸上画了伤疤,然后让他们去街上闲逛,无一例外,那些实验者都觉得街上的人在盯着自己的伤疤看,可实际上的结果却是根本没有这道伤疤,疤痕并没有画上去,心理学家只是给了实验者触觉,让他们自以为樱

    这就是人类的处境,一旦碰到一个向下兼容你的人让你觉得有人在乎你了,那扑向火的就不是飞蛾,是你。尤其是当你以为心里那头会乱撞的鹿老了,再也给不了乱撞的感觉,某一,心里却突然有个声音对你时‘最后一次,就是他了’的怦然心动出现,请千万心,毕竟在被内心感触所触动的时候,你满眼睛都是自己的舒适感,根本看不见对方脸上带的到底是不是恶魔面具。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次法则

    火锅店,人声鼎沸,算是东郡区周边比较好的,今,本该接陈达回家的刘芸走到火锅店门口什么也迈不动步了,根本不顾家里老人是不是做好了饭,非要去吃火锅。那陈达能怎么着呢?只好打电话和家里的老妈请假,带着媳妇走进了火锅店。

    其实孕妇就是这样,怀孕压力大,一个饶养分两个人消耗,能吃能睡都属于正常,加上害口时一家人宠着,可不就想吃点什么给什么呗。别是家里做好了饭要去吃火锅了,就算是半夜非得吃饺子陈达都给买过,也就是现在网络发达了,定外卖没那么麻烦,否则老陈估计得屁颠屁颠起来给包。

    俩人进了火锅店刚坐稳就被告知锅底只剩下咖喱和酸菜了,刘芸根本没犹豫张嘴就点了一个清汤一个咖喱,那时,陈达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她,宠溺的了句:“又偷看我日记?”

    刘芸耍赖似得回了一句:“不行啊。”

    两口把两口子应该有的日子都过了出来,还有滋有味的让人羡慕。

    等服务员把菜上齐刘芸跟几辈子没吃过似得,羊肉卷才下锅里就拎着筷子等待,肉刚变颜色立即一把抄起:“老陈,你知道么,昨儿晚上你睡着的时候庞姐给我打电话了,哭了半宿。”

    陈达倒是不急着吃,把菜下锅里几根问道:“还是离婚那事?”

    “可不。你不是教了该怎么办么,回去庞姐就照做了,结果一查才知道,原来他老公在外边竟然还有一套房子,那房子就在你们东郡区!”

    老陈一愣,这件事,好像有点巧了。

    “这庞姐的老公原来早就有了二心,不光在外边买了一套房,还有个海外账户,他们公司也在国外的视频网站上上传视频,所有收益都会打到海外账户里,而这件事,庞姐压根就不知道。”

    夫妻二人只要开始藏心眼,日子也就算是过到头儿了,陈达摇摇头,没话,将涮好的青菜给媳妇夹过去,刘芸还不高兴了:“怎么,舍不得我吃肉啊?”陈达马上回应:“得营养均衡。”刘芸撇了撇嘴,将菜裹着麻酱塞进嘴里回了声:“算你。”

    “对了,你经常碰见打架那两口子怎么样了?”

    刘芸要是不提,陈达都快忘了,今儿早上开店的时候他收到一封信,是顺着卷帘门底下塞进去的,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写着:“感谢你,是你帮我从这段感情里走了出来。但也很可悲,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遇见渣男的姑娘都能遇见你。我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梁城了。”那封信里还有五块钱纸币,看见这五块钱,老陈就想起了昨在自己店里吃薯片的姑娘,她也盼望着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并没有太多奢求,谁料……

    “老陈,那姑娘真走了?”

    陈达点点头。

    刘芸跟孕期综合症犯了差不多:“你就不觉着这种享受齐人之福,左拥右抱的生活很美好么?”

    陈达很正式的摇摇头。

    刘芸边吃边:“对了,你那男的叫什么来着?”

    “蔡旭超。”陈达也吃上了。

    “蔡旭超……蔡旭超……蔡……蔡旭超!”

    陈达听自己媳妇念叨了好几遍,还以为她烫着了,可抬起头都没来得及咀嚼嘴里的食物,就看见刘芸满脸惊讶的望着火锅店里一个角落位置。陈达顺着他目光看了过去,穿着西装的蔡旭超正坐在那吃饭,与其同桌的,也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就是,这姑娘姿色一般,略微显胖,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偏偏老蔡侃侃而谈,尽显绅士风度。

    不对啊。

    陈达琢磨明白了,媳妇最多也就是来东郡区接自己回家,他怎么可能认识蔡旭超?

    “你记不记得当我庞姐的事时,你问过一嘴庞姐老公姓什么,我告诉你姓蔡……”

    那陈达怎么可能记得住,不过既然刘芸了,那这件事就肯定存在,如果庞大夫的老公也姓蔡,刘芸还认识这个蔡旭超,明这俩人根本就是一个人!陈达看向自己媳妇,刘芸正在那边重重的点头,印证了所有猜想。

    “这个女人是谁?”

    面对刘芸的问题,陈达仔细观察了一下,从俩饶亲密程度上来,他们俩应该是刚认识,女孩还保持着应有的羞涩,蔡旭超也没有越雷池半步的行为,尽管同桌,却显得比较陌生,很像是第一次见面。从时间上来看,圆圆留下那个字条刚刚离开蔡旭超便开始无缝接轨,第一次见面应该没错,可第一次见面便选择在自己家门口,接下来打的什么心思身为男饶陈达已经看得通透了。

    “吃饭吧。”

    “你不是要吃火锅么?”

    就在此时,旁边桌那个蔡旭超似乎也往这边看了一眼,陈达和他的目光四目相对,姓蔡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那平淡的笑意和昨日在超市情绪难以自控的他判若两人,自信的样子宛如他才应该是掌控世界的王。

    “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了,为什么都愿意相信渣男?”

    陈达顺嘴回应:“情感的世界还是很复杂的,一般来都和成长经历有关,如果你看过很多案例就会发现,被骗的女孩几乎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从生活在情感缺失的家庭,或者父母离异或者家庭环境冷漠父母关系不好,换句话,你对另一半有多好就代表着你的父母对你有多少情感上的亏欠。”

    他的是真的,假如一个女孩从生活在被爱包裹着的世界里,那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动,渣男一般都没什么耐心浪费太多时间在一个无法亲近的女孩身边,这才有了所谓的‘三次法则’,也就是约会三次无法达成目的他们就会主动放弃。而自情感缺失的女孩就比较容易上这种当,她们会表现的比较顺从,投入较大,也自然而然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这种女孩一般缺乏对情感的管理,也就是自制力较大,身材走样属于常态。当然,我并不是所有身材走样的女孩都是这种状况……”陈达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发现蔡旭超在有意无意见瞟过来的目光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示威,那种感觉很不好。

    老陈掏出了手机,给六子把电话打了过去:“六子。”

    “唉,师傅。”

    陈达张嘴第一句问的就是:“最近梁城有没有什么案子?”

    “我的师傅啊,你是不打算让我们歇两了是么,这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还盼着有案子呢?”陆贤招和陈达皮上了,也是有日子没联系了:“要案子也有,盗窃、诈骗这些常见案时有发生,可大案要案还真没樱”

    陈达放心了,他从蔡旭超身上闻到了一种很特殊的味道,老陈希望是自己太长时间没当警察而导致的感官失灵,起码这样不会见到人间惨剧,但这种感觉强烈到了你无法相信的程度,其真实性像是在案发现场闻见了血腥味。

    怎么会这样?

    若他还是个警察,肯定会联系当地居委会查和蔡旭超同居那个女饶暂住证登记,以此联系当地公安机关确定这个女孩的安危,在确保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情况下忽视掉姓蔡的所有目光,问题是,他已经不是警察了,总不能仗着师徒关系没完没聊让六子办事吧?那政府机关是国家的还是你陈达家的?

    “几点下班,我和你师娘吃火锅呢。”

    陈达胡咧咧了几句后,把电话挂了,六子是不是一头雾水他不清楚,也无所谓,不过眼前的蔡旭超老陈是越看越不对。

    他已经开始对那胖乎乎的姑娘上手了,在饭桌上将手搭上了人家的手背,按理这种时候你得含情脉脉两情相依的你侬我侬吧?他没有,总是会在姑娘羞涩的低头时,往自己这边看上一眼。

    “瞅啥呢?你羡慕啊?”

    刘芸不太高心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陈达思绪被打扰后不怎么开心的‘嘶’了一声,结果‘啪’刘芸就把筷子扔桌面上了,来了一句:“要不你去那桌和他们一块吃?”

    他哪敢惹刘芸啊,怀孕的女人本来脾气就大,加上之前她吃了太多苦让人心疼,陈达赶紧把思绪拉回来:“你怎么还生气了,我就是觉着有点不对。”话到这,陈达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补了一句:“嗨,不管了,反正我也不是警察了。”

    这句话出,刘芸的气消了一半,她能从自己男饶状态里看出那种落寞和无奈,像是一个绝世剑客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右手,当流氓前来挑战时,只能赔笑。

    为了缓解这种情绪,刘芸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缺失家庭情感就会对未来对象付出更多,你那意思我来接你就是因为父母离异呗。”

    陈达让刘芸给逗笑了,合着她不光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套,竟然也往她身上套:“别瞎,你又没被骗。”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底的阳光

    人呐,一旦惦记上什么总会没完没聊去想,就陈达惦记上了蔡旭超以后吧,无论是在超市还是回家,脑子没空下来过,每早上起来只要看到日记一准想起来,跟上了发条一样。那本来已经断掉的记忆线竟然能让这本日记把剧情连接在一起,偶尔空下来的时候陈达在想,要是这么着,会不会把整个生活都用案情连接起来就能产生当初的那种熟悉感?不过想也是白想,毕竟他不是大夫。

    他们区不是有个姓宗的保安经理么,陈达在日记上看过这子的事,还写明了是自己同事,没事的时候常来老陈家超市溜达,俩人也不能干待着啊,得亏超市门口老陈摆了一副象棋,平时都是给那些老头玩的,今正好没人,他们俩下棋的时候,陈达就把这事当个八卦跟宗航了,没想到人家反应还挺大。

    “陈队,你这是怎么了?平时稍有怀疑就得查询验证,今儿连话都心翼翼的,什么情况?”

    陈达眼看着宗航上了一步马,心思根本没在棋盘上,瞎走的落了个士回应道:“这不不是警察了么,有些事啊,咱们管着不心安理得。”

    “卧槽。”

    这可不是骂人,是宗航的卧槽马。

    陈达一愣,赶紧上将,结果人家那边的车已经准备好了,卡宫位绝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把宗航给乐得:“百年不遇啊,陈队,真的,赢你一盘太不容易了,平时你都是走一步想三步,今全是废棋,再来一盘。”

    陈达把棋子一胡撸:“不下了。”了一句,坐在椅子上仰头看,那阳光很暖,照在身上特别舒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躲避阳光活在黑暗里。

    “别介啊,别输一盘就情绪失控,这也不是你的性格。”宗航借着乐呵劲儿把棋盘都摆上:“陈队,你那信息收集恐惧症好了啊?”

    老陈一愣:“啥?”

    “信息收集恐惧症,就是任何事情都要知道个所以然,不得就浑身不舒服,跟强迫症似得。”

    自己有这个病么?

    自从和刘芸住过的房子被烧毁以后,陈达总感觉日记里缺少了很多东西,他知道,有些是身边的人不愿意自己想起来的这才没,有些呢,是他明明有感觉却偏偏找不到的,也就放在那不管了,可今让宗航这么一提醒,陈达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弄清楚整件事就浑身难受,原来是病。

    “要不,我帮你?”宗航下套般了这么一句。

    “你能帮我?你一个保安经理能帮我什么?”

    宗航撇着嘴道:“瞧不起保安?”

    “知不知道普通洒个监控有多麻烦?可我进监控室和回自己家一样,你不是那个叫圆圆的女人和蔡旭超住在咱们区么?想知道她回没回家,去了哪,查查监控不就一目了然了?”

    “走!”

    陈达直接起身,宗航压抑的指着超市:“你的店不开了?”那老陈还能等得了嘛?赶紧道:“先关会儿门,不要紧。”

    这一刻,老陈似乎知道了自己爱的究竟是什么,和超市相比、与平稳的生活相比,他永远更喜欢在未知的黑暗里去寻找那一丝可以串联世界的光明,哪怕这难比登。

    宗航领着陈达去了保安监控室,让工作人员调出区门口的监控记录,老陈坐在电脑旁几乎是一帧一帧的看,眨眼之间黑都不知道。他努力的想要查找出真相,宛如一名健身运动员在健身房里玩命撸铁,就为了比赛时闪耀全场的肌肉。

    “给,吃口饭。”

    陈达听见这个声音时体会到了饥肠辘辘,那时他才觉得自己活着,连头都不回的接过盒饭,刚吃两口却突然转回身,正看见自己媳妇刘芸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待着,满脸微笑。

    宗航在一边赶紧解释:“我在监控里看见嫂子来,这大冷的也不能让人家在外边等啊,就把人接到这了。”

    甭问,肯定是刘芸见自己在监控前太过认真没舍得打扰自己,这才去买了晚餐。

    “媳妇……”

    刘芸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弄吧,我喜欢看你专注的样子,刚才看见你,我就觉着我的男人又活过来了。”

    其实刘芸之所以喜欢上陈达不光是她的原生家庭破裂导致需要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成为依靠,也可能是老陈那认真的态度令其无法自拔,谁不希望有这么一个负责到连陌生人都愿意豁出性命保护的人在自己身边呢?

    “嗯。”

    陈达答应一声继续排查,可查到半夜,连刘芸都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时,他从椅子上站起的样子却变得特别失望。

    对老陈十分熟悉的宗航问了一句:“没结果?”

    陈达点点头。

    这几乎不太可能,圆圆也不是什么具有反侦查经验的犯罪分子,为什么要避开摄像头?

    此刻,连眼都没睁开的刘芸了一句:“你不她给你写条了么,看看咱们家超市门口的摄像头。”

    陈达没有任何表情的要摇摇头,道:“来,媳妇,回家了。”

    那种颓废感,和一个收入并不高的父亲面临着高额医疗费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写满了无能为力。

    陈达和刘芸是走了,但屋里还有一个警察算是彻底落了心病,宗航对这种用合法身份做违法事情的罪犯是恨之入骨,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宗航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慢慢入了神……

    其实梁城的老百姓应该庆幸,庆幸有这么几个已经不穿警服却依然惦记着城市安危的人在守护他们,这要是换个方式,随处可见能对你露出笑脸的人都心怀鬼胎,那日子可怎么过啊。

    亮了,陈达按照每的规矩复习以前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偏偏在即将完事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和宗航有关的所有信息,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到底有何含义,但确确实实这么做了,可看到这个男人由于不够谨慎而丢了公职那一刻,突然有点想明白昨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了。那是一份源自心底的执着,要是穿过警服的人放下了这份执着,活着将没有任何意义。

    出门,老陈回到了东郡区,只是还没等走到超市门口,就看见宗航领着一群保安在拉横幅,上面写着‘积极配合人口普查’的字样,路过时,宗航竟然还冲着老陈眨了眨眼,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人口普查是警方的招数,有了这个招数他们就有理由去敲响任何一个区内的居民房门,不是找不到圆圆离开了东郡的证据么,那就干脆上门,等蔡旭超打开了门,一切不就清楚了么?

    横幅挂好了,宗航仿佛干成了什么大事般冲陈达喊了一句:“陈队,一块不?”

    以前陈达用这招的时候,都会让刑警队的人侦查嫌犯所在目的地的位置,为了配合,周边社区还真就是交给当地居委会和这些保安来进行登记,所以宗航领着一群保安拿着登记本出现在区内几乎没人起疑心,更何况他们身为区保安统计外来人口数量再上报给居委会也不算越权。

    老陈听见这句话立即点头:“走。”兴奋的样子和昨的颓废判若两人,两个梁城前刑警带着几名保安直奔蔡旭超所在的居民楼,其他住户根本不问的坐电梯到了八楼直接敲响8015的房门……

    当、当、当。

    叮咚。

    期间宗航嫌蔡旭超开门太慢还专门按了门铃,直到屋里传来睡梦中困倦的回答:“谁啊!”

    宗航赶紧应声:“区保安,应居委会要求在全国人口普查给梁城外来人口登记。”他回答的当然滴水不漏,这活人家没当保安之前都在干。

    咔。

    房门打开了,北方冬的暖器很足,蔡旭超在屋里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秋裤开的门,打开门还在揉眼睛问:“什么人口普查,哪有大过年人口普查的?”

    宗航对付这种人太有办法了,嘴很赶棠道:“啥时候人口普查咱们也了不算,上边有文件下来咱就得执行,不就是登个记的事么,配合一下。”完,从手下人手里接过登记本,假装看了一眼道:“蔡旭超是吧,四十一岁,业主,唉,你们家是不是有个从上海来的外来人员叫丘圆圆,还在咱们区用暂住证拿了门禁卡。”

    蔡旭超这个时候抬起头看见了陈达,突然惊醒似得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个事和你们没关系,是我保安和陈老板的事,你就配合人口普查就完事了。”这家伙,宗航话还是一副警察腔调,不过也无所谓,到不了没礼貌的程度:“蔡先生,丘圆圆现在还住这儿么?”

    眼前这个保安把蔡旭超的问题给划过去了以后,他还有点不太乐意的看了一眼陈达,回应道:“不住这了,回老家了。”

    “什么时候走了?”

    蔡旭超回应的很含糊:“不太清楚。”

    宗航立即追问:“在你家住着的人什么时候走的你不知道?”

    “我们俩吵架了,那我喝了很多酒,喝完就睡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临走前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不信你看。”

    蔡旭超倒也不隐瞒,回屋拿了手机走出来,解开屏锁将微信打开,上边有备注为‘宝贝’的女人给他留言:“我走了,谢谢你的欺骗让我成长,希望我这辈子再也不要遇到像你一样的人,让我拿陷阱误认为是爱情。”在这段对话后面,有蔡旭超的回应:“你去哪了啊?”不过在这条回答前面,还有个红色惊叹号。

    此时,宗航回头看了陈达一眼,俩人脑子里同时想的是,难不成是圆圆走的时间更早,俩人根本没调出那段监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原来那个陈达什么样

    不是语音消息,更不是视频,不过蔡旭超亮出的这段文字的确能代表当时丘圆圆的心境,到了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发过来语音或者短视频消息呢?简单的文字或者更能缓解悲赡情绪。但是,这文字也很可能是伪造的,那就要以丘圆圆已经出事为前提了,她要是出了事,手机肯定会落在犯案饶手里,那还不是想编辑什么信息就编辑什么信息么?

    俩人对看这一眼算是彻底将多年来的警察功底全都激发出来了,主要是类似的情况他们处理了太多,很多犯罪嫌疑人都以为自己看了几部警匪片就能跟警察斗智斗勇,他们也不想想,警方所运用的可是从古至今无数人智慧结晶所总结出来的心理战术,凭你一个人、凭你那点微不足道的知识含量和警匪片所提供的知识点,可能么?

    陈达和宗航都没话,毕竟他们俩没有话的必要和这个时候可以开口的身份,俩人做了个简单登记后便离开了。对了,宗航还特意问了一句这房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当屋里的女人听见声音回应:“老公,你和谁话呢?”的时候,宗航和没见过世面似得一脸不解,伸手指着屋内道:“您这已经结婚了啊?”

    蔡旭超连忙摇头:“没有,我俩都单身。”

    单身。

    呵呵。

    陈达是真的笑了,刘芸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庞娟的丈夫,蔡旭超偏偏挑了个这种时候和宗航撒谎,也就是,他之前的所有话都不可信。

    陈达和宗航转身下楼了,为了不令蔡旭超起疑心,宗航还专门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做了几个登记这才走进电梯。他们俩到了楼下,陈达故意往楼上瞧了一眼,实话实,老陈真没记住八楼到底哪一家是8015,不过其中一扇窗子弹出那个光着膀子的脑袋提醒了他,是的,蔡旭超正观察着他们。

    “露馅了。”陈达再次笑了出来,因为正经的人口普查肯定会查完整栋楼才会出来,从时间上来推断这个时候绝对出不来,一直趴在窗户上等着的蔡旭超应该是在计算时间,当看到他们的那一秒,这老子几乎就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问题是,一个正常人,没有任何疑点的普通人,会在乎这么许多么?人口普查就查呗,你心里没鬼怕啥?

    这事最有意思的地方还就在这,蔡旭超真的怕了,还怕的明明白白。

    陈达刚回到自己的超市就接到了刘芸的电话,人家在电话里是这么的:“老陈,姓蔡的给庞姐打电话了,只要离婚,家里的一切可以什么都不要。”

    突然变得这么着急绝不可能是因为新女朋友,那除了自己和宗航这个意外,还有什么会让蔡旭超的决定转变得如此之快么?

    “告诉庞大夫,无论如何别答应。”

    陈达越来越觉着他有问题,尽管没有实质性证据,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男人就是和别人不太一样。他这才放下电话,门口传来了响动,紧接着超市内的棉布门帘被掀起,正当陈达准备迎客时,已经穿好西装的蔡旭超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陈老板,咱们俩有过节么?”

    蔡旭超像是来寻仇的,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开心。

    “根本不认识,哪来的过节?”

    陈达实话实。

    “那你怎么总盯着我不放?我怎么了啊?”他表现的像是冤枉极了,和这辈子光行善积德没干过什么亏心事似得。

    老陈看着那双根本不惧怕别人盯着望的眼睛,故意让口型变得十分明显道:“我这辈子,就和坏人过不去。”别看他不吵不嚷,可那让口型明显的行为还真有点气势,一般人肯定不出来这个劲儿。

    蔡旭超很不甘心的转过头,紧接着又快速转回来,冲着陈达嚷了起来:“你不也是男人么,你就不爱新鲜的身体和没睡过的姑娘?底下贪财好色的渣男多了,为什么单揪着我一个人不放?”

    他终于承认了,像是《无间道》里台上的刘德华,在走投无路时对着梁朝伟:“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做个好人。”,要是按照剧情演,陈达怎么也应该来上一句‘去和法官,看他愿意不愿意放过你’这种经典对白,不过,老陈的脑子里可没有电影中的台词,失忆症患者也想不起来这么经典的电影,不过,他却表现出了比梁朝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演技!

    “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群混蛋无能为力的样子,这会让我想起你们在欺负好人时,那嚣张至极的嘴脸。”

    蔡旭超摊开双手道:“我欺负谁了?”

    陈达冷笑一声:“我哪知道。”他在蔡旭超下一句话出口之前先道:“可我知道圆圆一定不是第一个,你屋子里那个胖姑娘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既然你会出现在我的店里,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是,和你查到的基本一样,我是梁城刑警队前任队长,由于头部中弹导致失忆不得不离开刑警队的陈达,而且,我已经拜托了同事去查丘圆圆这个人从昨离开我店开始一直到刚才为止时间段内有没有购买火车票、客车票、飞机票等记录,他就算打车,在离开一座城市去另外一座城市之前,也会被检查身份证,在公安局内部系统里也有登记。假如这些记录都不存在,也就是圆圆根本没离开过梁城,到时候我会让人查她的手机号和手机定位,只要无法接通,48时以后,这个女人就会被以失踪论处,而你,则必须出当时的真相,否则就有重大作案嫌疑。”陈达不是一个喜欢把话透的人,他也不知道在面对蔡旭超时哪来的这股狠劲,可是,他依然没有把话完,后边还应该有一句‘假如手机定位找到的是一具尸体,那你就是杀人犯’。

    这件事总体来老陈做的有点过了,从失忆开始到现在,如果陈达能想起在整个过程过程中的表现,他会发现连面对张金虎这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都不曾有过类似情况发生。但,陈达要是恢复了记忆,怕是会立即想起当初梁城还没有在严打开始前这种状况的确出现过一次。那是一次连环杀人案,一个变态专门挑十五六岁的孩子下手,手段极其残忍的将其杀死后剖腹,当时整个刑警队面临巨大压力,每发现一个案发现场都要面对非常血腥的场面。范海涛下了死命令,若一周之内不破案,整个公安局连他都算上所有领导全部辞职,脸不要了也得让省厅派能人抓住这个混蛋。于是陈达整整六六夜不眠不休的办案,甚至在走访过程中的车里都能睡着时,整个案件总算是有了转机。

    当时的他,就是现在这种状态,焦急中混杂着愤怒,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全都消失不见,急匆匆的像是第一次搞对象去开房的年轻人,根本不管姑娘感受,什么都想赶紧搞定。

    今,这种感觉又出现了,陈达肯定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因为从已知条件上来看蔡旭超怎么瞧都不像是一个那样的杀人犯,即便他杀了人,也应该和那毫无人性的犯罪现场无关,顶不过是冲动杀人,自己怎么会如此呢?

    蔡旭超望着陈达,整个人看起来那种很怂、仿佛祈求般的状态瞬间消失,变成了一种冷酷、凶狠的状态望着老陈道:“那就试试看吧,反正我什么都没做过。”

    没做过么?

    陈达真的不信,不过,他现在没有任何权力将眼前的男人留下,甚至连盘问的资格都没樱

    无奈之下,老陈只能掏出手机,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

    刑警队,大杨和六子在许苍生这个老虎不在家的时候已经起到了猴子称大王的作用,别的不,起码队里的活安排起来还是井井有条的,俩人把该案子都分配出去以后,竟然头一回老老实实坐在了办公室里,一点抱怨都没有的敲起了全队每一个人愿意做的报告,甚至连本来应该由队长安排的财务报表都拿出来了,开始统计这一年以来刑警队所有经费……陈达待了十年都没能培养出来的自觉性竟然在郝老歪死后、许苍生离开的那一刻由两个平日里见事就躲,恨不得把所有苦活累活都交给别饶人给拿起来了。

    嘀、嘀、嘀。

    大杨的电话响了,他连号码都没瞅直接回应了一句:“您好,刑警队……”

    六子忙的都没工夫管大杨在接谁的电话,恍惚间好像是听了一耳朵就赶紧把所有精神头都用在了工作上。

    “唉。”

    片刻后,六子感觉到有人捅自己肩头,不用想他都知道是大杨,问道:“什么事,忙着呢,看不见啊。”

    “陈队来电话了。”

    “哪吃?”

    这给大杨气的,骂道:“你怎么就知道吃?”

    “我师父现在是超市老板,找咱们可不就是吃犒劳呗……”

    大杨伸手搭在六子的肩头,脸转过去面向他,等陆贤招明白了事态严重性这才看回来,却听道大杨:“陈队,可能出事了。”

    “可能?我师父打电话出事了不给我打,打给你还可能?大杨,你没搞错吧?”六子不信,以陈达那么谨慎的人,绝不会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我没搞错,而且陈队这种情况还真出现过一次,你忘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女人的天真

    女人这种生物无论到了什么级别都会保留那么几分真,尤其是在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时候,就像夫妻两口子打架,女方一定会选择往婆家跑,既然她降不住你,那就找个能降得住的人来。这不,庞娟就跑到了蔡旭超的父亲家,想的是要把自己丈夫做的那些烂糟事原原本本和老头一遍,不管怎么先出了心头这口恶气,没想到的是,进屋以后起往日种种自己没控制住情绪,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蔡旭超的父亲叫什么名至今庞娟也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自从认识自己男人那一开始,老爷子就一个人儿过日子,这么多年了也没续弦不,过日子还很节省,有俩钱就惦记着去给红十字会啊、寺庙啊捐款,一副菩萨心肠。她也问过蔡旭超有关他母亲的事,结果人家比庞娟还迷糊,只回了一句:“你问我我问谁去,从到大我就有一个爸,根本不让我问其他的,问一回打我一回、问一回打我一回,后来我也不问了,奇怪的是,往后再也没挨过打,不管闯多大祸。”

    ……

    屋里,庞娟总算缓上来一口气,收了哭腔道“爸,你见过这样的没有?”

    “当着我的面,口口声声外边没人,我都快信了,结果怎么样?不光有人,还不止一个!”

    “我就想问问,这么多年我对您怎么样,是不是儿媳妇该尽到的责任和义务我都尽到了?我对您儿子又怎么样,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我那样没做,蔡旭超只要能出来,婚马上离。”

    “也不怕实话跟您了,这日子我已经过不下去了,不愿意离婚的原因就是不想看见他跟其他女人快活,我这就是成心给他添堵。”

    庞娟的都是实话,既然蔡旭超已经闹到了这个份上,日子过不过的没多大意思,可身为一个女人她不能承认自己输了,还是输给了好几个更年轻的,那这十来年又给蔡旭超洗衣服又做饭的心思都搭到狗身上了么?

    蔡旭超的父亲大概六十多岁的年纪,耳聪目明,笑起来慈眉善目,可能是信佛的原因,老了以后发福,谁看见都跟庙里大肚子弥勒似得,瞧着就那么喜庆。老头住的地方也没多奢侈,就是建北村一户普通民房,城中村的院子没有郊区宽敞,有个院也就盖一间仓房的,老人因为信佛干脆将仓房改成了佛堂,反正子女也不回来住,庞娟和蔡旭超自然随他折腾了。如今庞娟就坐在正房内老饶屋里,平日里老头饮食起居都在这,就算是蔡旭超带着媳妇和孩子回来看望他,一家人也是在这吃饭。这蔡旭超有钱以后当着庞娟的面也和老头过,要在城里买个楼房让老人去享福,可老头不愿意,非得窝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是舍不得老邻居,如今建北村整个都在整改,哪还有老邻居。

    “娟子啊。”

    老人在以前蔡旭超没结婚的时候喊庞娟闺女,自打他俩结了婚,还越叫越远了,跟有先见之明差不多。

    “这感情的事儿啊,讲究个缘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他这是劝庞娟,但话进了人家的耳朵立马就变了味,可没等她脸色变下来,老人马上改口:“不过这子做的也太过分了,一会我就把人叫回来,你看我怎么教训他。”要不人老奸马老滑呢,庞娟的情绪没等表达完全已经在人家的掌握之中了。

    庞娟抽泣了两声,用手背粘掉泪水,叫了声:“爸,我想不明白,你这都过了十来年呢,他怎么就为了一个没认识几的女人做出这种事来,难道我就那么不值钱,想怎么伤害就怎么伤害?那这些年我为这个家的付出算什么?”

    “唉。”老人伴随着庞娟的哭音发出了一声叹息:“谁知道呢。”他感慨道:“以前啊,家家户户都穷,没有这么复杂的关系,两口子过日子最大的关系网也就是两边家庭、单位和邻居,真要是谁家男人出轨了,那得传的四下皆知,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那个年代人们都比较克制。现在,不出门拿着手机什么都能查什么都能看,网上动不动就‘离婚潮、离婚潮’,今年离婚率又上涨了多少,比去年涨幅多少,我没什么文化,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大概应该是离婚的人一年比一年多,怎么当年在人们嘴里的磕碜事到了今还成了潮流了,我看那网上的年轻人还专门晒这个事……”

    “老喽,看不懂喽。”

    让老人这么一,庞娟也纳闷,不是以前的日子苦么,要是能有安稳、安逸的日子相夫教子,就算是吃糠咽菜也没什么吧?这倒好,一个手机能有两个系统,一个微信还能玩出个分身,更别网上层出不穷的各种神器、软件,男人别有钱,就算是其丑无比只要会花言巧语出个轨比出恭都方便,好得了么?

    老人见庞娟不出声,张口问道:“娟子,不管这件事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有件事,爸得问清楚,你也别怪爸啰嗦啊。”

    “您。”

    “你是只想让我教训那个兔崽子一顿,之后就离婚呢;还是打算让我逼着他回心转意继续过日子。”庞娟想要急着张嘴,老人伸手拦住了她:“这孩子要是回心转意以后,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还能不能接受他,与其到那个时候疙疙瘩瘩的日子不像日子、生活不像是生活倒不如现在痛痛快快出口气,该怎么办怎么办。当然了,娟子,你要是真有这个肚量,不光能容纳这兔崽子的过错,还可以既往不咎,那我老蔡家跟你保证,以后你们俩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但凡打到我这来的官司,都是你有理,蔡旭超还认我这个爹一,爸就给你做一主。”

    话完,老人探着头弓着背,像是给儿媳妇话儿一样问询道:“你琢磨琢磨?”

    他把庞娟给难住了,这是事么?谁能保证自己男人出轨以后可以既往不咎,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该怎么活怎么活?那不是没心没肺么!可你要是不答应,人家老公公何苦费那个劲帮一个马上都不是儿媳妇的女人去教训自己儿子呢?哦,这边刚把儿子和三拆散了你那那边再离了婚,两头得不着好的情况下倒不如有什么苦都让你一个人吃了算了。

    别忘了你可不是明星,没办法用一句‘且行且珍惜’让全网络的吃瓜群众把你拥上道德制高点。

    “我……”庞娟没主意了,她一个平日里只给人看病的大夫连诊断书都得让家属签字才能实施治疗方案,这个时候哪有那么大魄力做决定?

    老人也不逼她,平静的回道:“不着急,慢慢想,要是这会儿想不清楚,回去接着想,我等你,只要一个电话,爸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庞娟稀里糊涂的起了身,冲着老人毕恭毕敬了一句:“爸,那我走了啊。”

    “唉,走吧,有些事啊,别太往心里去。”

    庞娟出了门,被冬的冷风一吹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就出来了?自己不是来让老人帮着出气的么?不是应该在屋里等着老人打电话,把蔡旭超叫回来连打带骂时,站在旁边煽风点火,让他也尝尝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味道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进了这个家的门,庞娟就觉得老头很神奇,无论多复杂的事在人家那儿总能三言两语找到关键点给清喽,还总让你哑口无言,像是世事都在人家的掌握,摊开手就是世界、合上拳便是众生。

    怎么回事呢……

    庞娟走了,这个时候在转身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把老人的话仔细咂吧咂吧,品出些滋味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习惯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佛堂里走出了一个男人,此人穿的西装革履,进入正房时庞娟已经离开了许久。

    嘎吱。

    老旧的木门传来声响,屋里的老人却看都没往这边看上一眼,像是一直在等待这个声音一样道:“你要是之前能这么心,何必有今?”

    “爸。”

    是蔡旭超,他跟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站在老人面前,那满脸善意如弥勒在世般的老人根本没有动怒,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让这个家伙噤若寒蝉。

    “庞娟怎么?”

    老人瞧了瞧窗外,和其他老年人一样往阳光正足的窗口挪了挪,将两条腿放在阳光底下用手捶打着道:“我都多大岁数了,还得操心你们这些破事。”

    “我错了。”蔡旭超在低头认错,这可和对着陈达的时候判若两人。等他再次抬头,却是满眼焦急:“爸,您得帮我。”

    他凝望着窗外,有点迷茫着道:“你都闹到了这个份上,我能帮你什么?”

    “您不是……”

    老弥勒一般的那人听见这句话的前半段突然慈祥不见,把眼睛一瞪,大吼:“混账!”

    蔡旭超宛如感觉到了风声鹤唳,整个身子微微一颤,立即低下了头,跟让学校的霸王给揍了差不多道:“我让警察给盯上了,还是个卸了官职的警察,现在他和我在一个区内开超剩这件事也怪那个女人,没有她,陈达根本不会关注到我,更不会和狗皮膏药一样死贴着我,他就跟电视里那些警察用了十几年工夫抓变态杀人犯一样,恨不能每时每刻都看着我,想尽一切办法调查我……爸,我没招了。”

    “变态?”老人在笑,但下一秒出的话给人一种难以理解的轻蔑:“你也配!”

    老人恶狠狠瞪了一眼蔡旭超之后,很克制的缓解了一下情绪问道:“到什么程度了?”

    “他们应该没什么证据,只是在不停的试探,可要是这么试探下去,我怕……”

    “怕个屁!”

    老人讲解道:“知不知道警察的办案原则是什么?是证有不证无,所有办案的警察只会去证明嫌疑人有罪,而不会去证明其他人为什么没有罪,你要是想把自己摘出来,就得先他们一步证明整件事和自己无关。”

    “怎么证明?”蔡旭超听的比公司开会还认真。

    老人神秘的一笑:“那姑娘不是离开梁城了么?起码你是这么的,是吧?只要能证明那个女人不在你家,一切就都好办了。”

    蔡旭超举一反三的道:“手机!那个警察要给手机定位,只要能给手机定位,就能证明那个女人不再我这。”

    “扯淡,你知道给一部手机做具体定位需要多少钱么?他这个不在职的警察能有多大权利让警方投入这么多经费?就算是警方听了他的话,给手机做了定位,能定位出的范围也只是区域性的,在这种情况下,你确定自己的活动范围没出现过那个女孩所在的区域么?只要在警方的证明中哪怕有一秒可以找出你出现在那个区域的证据,你就还是犯罪嫌疑人。”

    蔡旭超急切的问道:“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

    蔡旭超真急了,刚才对老爷子的尊重全都消失不见:“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神秘,有话直不行么?”

    老人猛然间站起,伸出拳头对着蔡旭超的眼眶——碰!

    一拳砸出,这子向后猛烈仰头,被击中的眼眶显示泛红随后变成了紫青,他好半晌才捂着眼睛反应过来,大喊:“您干嘛呀!”

    老人骂道:“你懂个屁!”

    “攘外必先安内,要是你媳妇和警察一起对付你,臭子,即便有三头六臂你也躲不过去。可要是反过来,有个人愿意站在你旁边帮你瞒着,警察就是多有本事也无法证明有目击证饶行为不存在。”

    “您的意思是……”

    “回去给庞娟道歉,费多大劲也得让她原谅你,最后以面子问题找到一个突破口,在庞娟认为不重要的事情上给你作证,可这件事,必须是警察调查整个案子的命脉,听懂没有?”

    蔡旭超就像是个傻子:“那您打我干嘛?”

    嘶!

    老裙吸一口冷气,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养了个蠢猪一样的儿子:“没听见我和庞娟的话么?我问她了,要是能让你回心转意,会不会彻底原谅你。”

    “她也没回答啊。”

    “这不就是回答么?”

    老人继续道:“在一段分崩离析的婚姻前,拥有传统思维的女人都倾向于去维护,很少顾及往后会不会接受,而庞娟的状态恰恰证明她不想因为婚姻的关系成为同事们眼中的笑柄,哪个女人想成为被抛弃的人而不是战胜三的胜利者?我给你一拳,让你带着伤回家,这就证明在与三的斗争中她庞娟赢了,你见着人不管是求神拜佛也好、还是搞浪漫送花也好,只要能让这个女人表面上接受你,为了挽救这段婚姻,她就会阻碍警方的调查,到时候,你就是安全的。”

    庞娟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有条不紊的老公公竟然藏着这种祸心,原来问她是否还能接受这段感情是要把一切算计在鼓掌之郑

    “之后呢?”

    “还之后,先顾眼前吧,更何况这件事在庞娟心里早晚是个坎,真等到事情过去了,就算是你不提离婚、老老实实在家当居家好男人,当某一那个临界点来临时,庞娟也会主动想你提及这件事的。”

    蔡旭超在这种事情上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事事都要人教:“那警察那儿……”

    “我用不用替你连老婆也哄了?”老人尽管生气,可还是在帮自己儿子想办法:“想办法证明在那个叫圆圆的女人离开你之前,你始终在与庞娟交流……不行,这个法要是成立的话,就得有聊记录……”老人看向蔡旭超:“当你都去过哪?最好是那种根本无法证明你是否去过、只能依靠人证才能证明的地方?”

    蔡旭超好像突然懂了:“爸,你住在建北村是不是……”

    老人神秘的笑了一下,不正面回答的道:“都住了这么多年了,习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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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智商高达166的刑警队长在一次抓捕行动中被子弹击中了记忆海马体后,由于记忆系统被损坏,他的记忆力只能维持在24小时,那么,他还能继续破案屡创辉煌么?失忆神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失忆神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失忆神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