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拉她下水
辞别寂行后,童言第二天便离开了。
一路往蓬莱的方向前进,因为之前就同何湛他们提过这事,所以出发后她只发了传音过去,告知他们行程。
白天赶路,晚上则休息恢复灵力,她按照走之前规划的行程,有条不紊的往蓬莱前进,累了便停下休息时,顺便给一棵几寸高的小树苗浇浇水。
小树苗的样子弱小又可怜,仅有两片瓜子壳大小的绿叶,颤颤巍巍的挂在几根头发丝大小的树枝上,随着她手指晃动,落下的水滴打在叶片上,引的整个身子跟着颤动。
这树苗就是她在洞穴中带走的那株,结合当时的情况,她和寂行猜测,这很可能是凤凰木幼苗。
凤凰木本身属木,这株却因在火中诞生,天生不惧火焰,自带异火,机缘巧合下便成了这罕见的火木双属性。
小树苗在成长起来之前只是棵小树苗,目前它身上唯一值钱的是那一抹异火。
水火不相容,寂行言他是冰灵根,且习佛法,植株于他无用,很干脆的放弃了所属自己的部分。
童言的混沌灵根也不见得适合三昧真火,如果可以,她更想要混沌天火,然天火乃异火排行榜前三,遇到的可能性,比登天还难。
她留下它是考虑着,左右不过是养一棵树并不费事,而且异火难得,即使现在没有用处,难保以后不会用到。
撑着头思考的时间,童言突然察觉右面传来灵力波动,警惕的皱起了眉。
很驳杂的灵气波动,多种属性且有强有弱,这种情况,一般是各种修士聚堆使用灵力才会使所感气息驳杂。
所以,此刻有许多人在往她这个方向来?
再看他们靠近的速度,快的就跟后面有狗追一样。
尤其是最前面的一个,那速度快的像是被一群狗追着一样。
童言默默的对自己的比喻摇了摇头,她的词典是不是该更新了,怎么说来说去都是狗。
刚刚想完这些,她又猛然觉得不对劲儿。
前面跑后面追的戏码?按照现实和小说的不具体统计?有百分之一的情况是演琼瑶剧?百分之五是追债的,百分之二十他们是赶路人,而百分之百的绝对是追杀!
哦豁!她怕是要摊上事了。
别问统计是怎么回事,问就她临时瞎编的!
看着废话一箩筐,实则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也就一两个瞬间。童言意识到情况不对时,立马提剑跑路,半点都不带犹豫。
跑了半天?又发现不对劲。
怎的这群人像是在她身上安了定位器一样,总能准确无误跟在她屁股后面?
就在她心里甚是费解时,身后最前方的斗篷人似乎追烦了?突然一个加速,朝她飞了过来。
他的话音先人一步到她耳边?“你跑什么…”
语气似乎还带了点无奈?
声音有点耳熟,但完全不影响童言吐槽。她望了眼跟在斗篷人后面,乌泱泱的一大群气势汹汹的修士?半点也没客气的怼过去?“不跑难道要等你领着人杀过来?”
知道的人晓得他们是在追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带着人来追杀她呢!
斗篷人沉默了?回头瞥了眼身后的尾巴?也觉得他们有些烦人。
他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根鞭子,鞭身闪烁着淡淡地雷光,随手朝后一抽?一股强劲的雷电之力顷刻向后方极速飞去。
追来的人群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招,顿时被雷电打了个措手不及,前排人员一个急刹车,后排群众不明所以的撞上来,硬生生在天上撞出一个车祸现场。
童言看的咋舌,先不评论这群人的反应能力如何,单看这招雷电攻击,无论力量还是速度,其威力都不容小觑,没有金丹修为很难接下。
尤其后面那群人修为不等,实力参差不齐,之间也没有丝毫默契配合,可见是一支临时凑起来的队伍。
以小见大,应付这群人,对斗篷人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既然不是难事,他跑什么跑,还连累她……
她默默的往更远处挪了点,想着尽量避免和此人靠太近,免得被不知真相的群众误伤了。
只是人刚一动作,那根雷电鞭子就朝她袭来,没有攻击,却是缠上了她的腰际,阻止了她的动作不说,还把人往另一个方向带。
直到落入了斗篷人的怀中,腰上的束缚才松开,下一秒又换成了一只胳膊。
由斗篷人带着她,速度不减的继续往前。
腰上的手臂收的有些紧,硌的她难受,便用手肘顶了顶身后的人,示意他松开些。
童言抬着头看进斗篷里,不经意的就撞入了一双近墨色的眼眸中。
被这双眸子盯着,她的呼吸似乎滞了一瞬,很快敛神开口道。
“顾予期?”
早在看见黑色身影时,她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他拿出雷电灵鞭之后,那种感觉更甚。
刚才她没有反抗,任由鞭子把她带过来,便隐隐猜到是谁了。
黑色斗篷下,顾予期的脸上带着一个同色面具,将下半边脸遮住,只留出一双斜长锐利的眼睛。
此刻,他目光轻轻的瞧着面前的人,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即知是我,为何还跑。”
他好不容易找到人,谁知一碰面,跑的竟比兔子还快,要不是她手中有碎月可以定位,恐怕早就跟丢了。
童言斜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得说,“我还以为你是带人来寻仇的。”
顾予期一听便明白了她指的是后面那群人,抿着嘴角,一时无言以对。
想了想,他开口解释:“他们追的是我。”
童言快言快语的说:“我知道啊,所以我离你远一点不就没事了,偏你非把我带进这趟浑水里…”
“……”顾予期。
“那我把你放下。”他看似知道做错了的弥补。
童言气了,现在放下有什么用,抓她的时候,怎么就不多想想?
“还有什么用?你抱着我跑他们早以为我们是一伙的了!”
面具下的薄唇微勾,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声音却冷漠平淡的应了声。
“那算了。”
他要得,可不就是她只能跟着自己。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违和气息
望着愈加偏离的方向,童言眉头不禁打起了结,好好的计划,怎就又横生枝节了。
“你要跑去哪里。”她问。
顾予期剑眉微微一蹙,对她口中的跑字不太满意,顿了半刻道,“到了你自会知晓。”
童言不满,什么叫到了自会知晓,现在就告诉她会死?
“直接告诉我你会因为多说几个字而累死?”打什么哑谜。
顾予期:“…不会。”
童言:“所以?”
“去囚龙山。”
“我们不同路,放我下来。”她挣扎了几下没挣开,有些气恼拍了他手一下,“我要去蓬莱。”
顾予期脸色微沉,有面具隔着倒发现不了区别,只是眼角透着明显的冷意。
“你还去蓬莱做何。”
童言狐疑的回望他一眼,他消息这么不灵通?商寻失踪的事都不知道。
“去找我师傅。”
“商寻?”顾予期的神色略缓和,稍一回想,才恍惚忆起之前偶然听到的事。
“他修为不低,不需要你去找。”他诚恳又直白的说道。
十分委婉的表示她修为太低。
童言:谢谢,有被打击到:-)
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有些伤人,顾予期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头顶的发旋处,说:“经囚龙山历练一番,你修为自然起来了。”
这话普通的跟闲聊一样,却隐藏了说话人小心翼翼的诱导。
历练?提升修为?
童言有些心动了,修士不就是追求修为提高吗,而现在机会就摆在她面前。
去还是不去。
她还没纠结完,那边顾予期声音忽然严肃了几分,目光直视远处,“不用想了,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等童言发问,杂乱的灵力波动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此刻,后方的追兵也骤然拉近和他们的距离。
不知巧合还是有意,两方人马一旦成功汇合就能将他们包围。
见此,顾予期果断的带着她落下去,进了密林中,两支追兵紧随其后。
一副不将目标绞杀不罢休的架势。
林中鸟雀机敏的察觉到了危险,片刻间全部消了声灭了迹,偌大的树林一时安静的诡异。
借助先到的优势,两人低调的游走在林间进行收割,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草丛里就多了十几具尸首。
童言擦干净剑身的血迹,一脚把还有温度的尸体踢进枯叶中隐藏起来,又丢下一个隐匿符,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入林的追兵足有百人,明面对上难免双拳难敌四手。
然,这些人修为不等,人心不齐又各自为政,又正是他们反制的关键所在。
这也不是长远的办法,他们现在的目的,是要在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尽量削弱他们的实力。
顾予期收了剑走过来?望见她右手背上残留的血迹,微微俯身?伸出手擦了一下。
抬眼,视线和她的眼睛在同一水平处。
“会怕吗。”他问。
童言直视进他的眼底?总觉得那深处的一片黑,潜藏着说不出的危险,就像望不见底的深渊,暗处是无尽的神秘莫测。
“不会。”她轻轻摇了摇头?平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几年前她或许对尸体还有抵触,如今见的多了之后,不知不觉间竟也习以为常。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顾予期带着血迹的指尖落在她白净的脸上,轻轻的划过?又停顿在下巴的边缘?和大拇指汇合?轻触着她的下巴尖。
童言对这个动作不适的轻蹙眉头,更清晰的感觉到,重逢后的顾予期有点怪怪的。
如果之前是正直高冷的人设,那现在就是突然加了几分未知的危险。
表面看起来很正常,实则全身都散发着一股的违和气息,让人忍不住紧绷神经。
像是提前告知她什么一样,他轻声说:“一会儿若是怕了就闭眼。”
随后也不等童言多问,转而拉着她离开这里。
夜幕逐渐降临,森林上方唯一一片余晖也在下一刻消失殆尽,林中早已陷入黑暗之中,杀机随之四起。
躲藏在地底的妖兽往深处钻了又钻,深深的躲了起来,以确保自己不会被上方的战火殃及池鱼。
天上的圆月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躲在了重重乌云后面,再也没有出来。
几日过去,修真界以最新消息为卖点的刊物,报道了最近的新鲜事,有一页用赤红的笔墨写着这么一条:
鹿儿山一夜化为灰烬,剑宗叛徒顾予期魔性大发,残忍屠杀百余人!
翻到这条的修士,在看完底下用黑色字体写的全完后,怒而拍案。
“又杀人了,那顾予期入魔之后,几个月来,已经不下五次屠杀无辜人士,果然魔就是魔,哪怕之前是正道弟子,入魔之后也毫无人性可言!怎就没有一个正义人士出手,将他一剑杀了为民除害!”
旁边的人恰好听到他的话,立马接话,面上是同仇敌忾的愤慨,“就是!魔修本就是一群祸害,入了魔的修士更是没有良知,残暴无比,要都死绝了才好!”
那修士白了接话的人一眼,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是在觉得顾予期滥杀该死,根本没评论其他魔修如何。
再说魔刹宗的魔修虽然不讲理,口碑却不怎么差。
他此番口出狂言,若是被魔宗的人听了去,无异于得罪了整个宗门,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自己没脑子就算了,别拉上他。
……
云禅寺管辖地域,偏南的方向有一个叫四方镇的地方,镇的占地面积是普通小镇的三倍之大。
它背靠囚龙山,外围浅水河,一面樊笼林,一面桃花坡,端的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正是凡间所说的风水宝地。
然,若是懂得阵法的修士俯瞰此处,却要道一句,此乃一个巨大的五行阵,还是个利用原本地形优势所设下的,趋近于天然阵法的五行法阵,其隐匿性和稳定性极高,一般人很难发现其中端倪。
囚龙山下有座囚龙塔,塔外十里处处藏有危机,唯有两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可以安全通向塔底。
四方镇是个修真城,在此定居落户的人皆是修士,镇上没有一个凡人,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在检查出没有灵根之后,也会被尽快送走。
在外界检测灵根,最小也要三四岁,四方镇则有自己独特得鉴定方式,可以提前预测一个婴儿长大后是否有灵根。
而造成四方镇如此奇特的习俗的原因,还得从四方镇的起源慢慢说起……
第二百八十六章 起源
相传,在很早以前,龙族势盛,时常仗着自身得天独厚的强大躯体,四次争夺地盘,强占它族珍宝用以收藏。
他们外战不断,内部私斗也十分频繁激烈,每次打架后必会有一个地方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龙族中有极少数龙会拥有一种特殊天赋,比如掠夺、吞噬、穿梭、空间等等。
某日,有两条拥有特殊天赋的龙打了起来,打的战场一片天昏地暗,星辰逆转,方圆万里的生物都因此丧生。
战斗持续了足有几天几夜,两条龙各自发出绝命一击,巨大的能量波动将地面炸出了一个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久久不得修复,逐步发展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周围的一切物质皆被吸了进去,无一幸免。
数日之后,原本只会吞噬的黑洞突然吐出了东西——一只长相奇怪的生物。
它与本界的妖兽有些许相似,却又大为不同。
接着,黑洞中飞出更多异界兽族,它们体型庞大,皮糙肉厚,所施展的术法古怪异常,与此界的道术体系相差极大。
其破坏力高,在当时也没有好的应对之策,不过数日,荒原上土著兽族尽数遭到屠杀,异族成功侵占了此处。
异族入侵就如同蝗虫过境般快速蔓延,本界全族与之鏖战数月,双方死伤都极为惨重。
但显然是黑洞对面有一个异族巢穴,总在为入侵的兽族源源不断的提供兵力。
修真界兵力不足,很快就要完全沦陷。
此刻,龙族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派兵前来给自己族人擦屁股。
有龙族的加入后,战局逆战,不足半月,异族败退,残余兵力退回黑洞。
龙族暂时封印了异界之门,令数十兵力镇守此处后,便带着大部分龙族撤回族群,商议修复黑洞的后续事宜。
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
长达半年之久的乱战,使得修真界生灵涂炭,险些化为一片焦土。
即使后来龙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及时出兵补救,但之前的战火也给此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
天道因此震怒,事后降天灾于龙族以示惩戒。
先是孕育子嗣更加困难,后有无数屠龙之人冒出,往日高高在上的神龙一族,终在天道的厌弃之下,逐步走向灭绝。
镇守在异界之门的龙兵?是天道降下的第一道天罚。
生时终身监禁于此?死后龙魂也永不得回归故里。
龙族生性骄傲?又怎会甘愿困死四方之地?
天罚之下?数十条龙合力欲破封印而出?天道又降下缚龙阵强压之,龙兵拼死反抗?却又一一含恨而亡。
龙魂万年不灭,又遭受万年束困?冲天怨气因此横生,以异界之门为中心?方圆百里的土地皆受其影响,只有一片荒芜?千年万年过去都不曾出现一丝一毫的生机。
直到龙魂开始逐一消散,天道遣数百天之骄子来此净化怨气?经数十几年,直至剩余的怨气皆被逐于封印之中,这片土地才得以回归宁静。
困龙塔,乃由佛修第一人受天命所建,五行阵及四方镇,皆出自他的手笔。
以阵困怨?以生气克死气?改天逆命,逆转乾坤,才将这块不毛之地改造成了如今的风水宝地。
不过即使如此,四方镇残留的微末龙息,以凡人脆弱的体质很难长期接触,短暂三日,长则半月,受龙息侵蚀的身躯就将爆体而亡。
囚龙山之特殊,在修真界几大险地名单中也勉强排的上号。
但这里在人们的印象中,山下有修士在此安居乐业,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危险的事,所以这个险地丝毫没有一点险地该有的排面。
若提起它的另一个名号,却是意外的每个修士都知晓一点——天同秘境。
它是属于云禅寺所有的一个独特秘境,秘境的试炼场便是囚龙山,及囚龙塔中。
天同秘境常年对外开放,没有任何时间和修为限制,任何修士只要有意向,皆可自由出入其中,且无需缴纳任何费用。
所得机缘,云禅寺亦分毫不取。
因这等大方的举动,云禅寺曾一度被众多修士戏称之‘散财童子’。
囚龙塔总有十层,上七层,一及五层对应不同修为的修士,第六层是一片虚无,听闻当年无法渡化的怨气,便是封印在内。
第七层塔则放着一座佛像金身,用以镇压及转化死气,是为整个五行大阵的阵眼。
剩余三层塔层在地底,从塔建成之初起,就从未听说有人能进入。
那乃是绝对禁止入内的禁忌之地。
大街上商铺林立,行人旅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整个小镇显得十分热闹繁华。
路边小摊位的小老板发现自己摊位旁边,长时间站着一个女子,便忍不住好奇的抬眼去看。
女子容貌昳丽,淡淡的立在那里,有几分文静的意思。
看的有些久了,引的她警觉的看了过来,小老板立刻不好意思的逃开对视。
气氛略尴尬之际,恰好瞧见自己摊位上摆着的一堆小姑娘喜爱的小饰品,灵机一动,挑了一个最符合她气质的步摇递上前。
“姑娘要不要看看步摇,这是我家的祖传手艺,款式绝对独一无二,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就算不买看看也成!”
童言正在神游天外,偶然发觉有视线毫不掩饰的落在自己身上,本以为是认识的人或是追杀的修士,转头看来,没想到却是个卖小饰品的小老板。
视线在小老板举着的步摇上定了两眼,她礼貌的笑了笑,拒绝道:“不用,谢谢。”
小老板感觉童言似乎很好说话,不禁想继续跟她搭话,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好话题,就积极的指着自己摊位推销。
“不喜欢这款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很多款式,什么类型的都有,镇上的姑娘最喜欢我家的耳环了。”
他热情的态度让童言不好拒绝,干等人难免有些无聊,找个事情打发时间无疑是很好的选择。
首饰,恰好她还有点感兴趣。
她走到小摊位面前左挑右选,凡是感兴趣的都拿起来瞧瞧看看。
小老板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给她介绍工艺花式,又尽量不经意的和她闲聊。
从远处走来的顾予期,仗着身高优势,视线轻易就越过来往的人影,看到了有说有笑的两人。
斗篷下的双眼微微眯起一瞬,暗色的眼睛突兀的闪过一丝猩红,转瞬即逝。
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两人的位置。
只有几步之距时,他听到小老板说,“这些东西不值钱的,不用给钱,算是我送的你。”
小摊位前站着的童言还在纠结买那个,问价的时候甚至连和小老板砍价的姿势都提前考虑好了,谁想,刚问他东西怎么卖,小老板就说了这么一番话。
“啊……这。”
童言不由愣住了,还头一次见价都还没开始讲就直接说送的老板,她刚想好的一大堆砍价诀窍,岂不是还没还得及发挥就结束了?
大概是第一次送人礼物,小老板不好意思极了,脸上泛起了红晕,紧张的有些结巴。
“你喜欢那个随便拿,都是些不值钱得,没了我改日再做就是。那个…你是本地人吗,住哪里,你要是喜欢这些小东西,我下次可以专门帮你做一些。”
童言听到这里大概也悟出了什么,手里的东西放也不是,收起来也不是,脑袋飞快的运转,想着怎样委婉拒绝这种搭讪。
还没等她想好,突然从旁边飞出来一块灵石,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小摊位上,一个阴沉到让人发冷的寒声插了进来。
“她手上的包起来。”
他一袭黑色闯入这里,不容忽视的气势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高大的体型衬的摊位更加狭小普通,强烈的违和感硬是给旁人一种屈尊降贵的错觉。
“我们买得起。”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入塔前
路上童言拿着刚买的首饰把玩,长街上来往的人影多,她太过专注,一不留神险些撞到人。
“很喜欢?”在看到她第三次要踩人后脚跟之后,顾予期终于出声了。
听到他的声音,童言的动作微顿,保持着继续翻看的动作,漫不经心的说,“喜欢啊,做工精致,挺有意思的。”
顾予期看了她手中的东西一眼,垂眸说道,“先放好,我们要进去了。”
他指的是进囚龙塔中,一为历练,二为暂时避开无休止的追杀。
自叛出师门,各方突然冒出来许多悬赏令,其赏金之丰厚,驱使了众多散修和亡命之徒三个月以来不停的追击。
人杀不尽,再加上有所顾忌,顾予期只能先暂避锋芒,选择进天同秘境,利用此秘境可渡雷劫的特性,尽快提升实力。
“嗯。”脑海中快速闪过商寻的脸,童言低头应了声,都来到这里了,再去蓬莱已经不可能,她只能继续往前。
谁也不知道四周哪里藏着接了悬赏的修士,但她只要跑出四方镇,不出一刻钟,就会被这些人围堵追杀。
有的人想从她口中逼问顾予期的位置,也不乏大胆猜测她击杀他,想从中分一杯羹的人。
总而言之,她已经和顾予期绑在了一条船上,自己偏偏又差了些他那样自保的实力,短期内除了跟他待在一起,别无他法。
心中微叹了一口气,童言准备把东西收起来,专心走路,也许这次历练之后,她也能提升一个小境界,到时候再遇到金丹修士堵路,便能可进可退。
正要放好之际,顾予期忽然说,“东西给我。”
“?”童言疑惑,但也依言把东西递来过去。
顾予期将东西接过来后?却强调的说:“这是我的东西。”
听完童言面上一红,用一直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他?不屑的哼声,瞥了一眼道:“还你了?稀罕。”
看似镇定?实则心里已经觉得尴尬的一批,她刚才竟然一直默认为他买的东西是要送给自己的。
人果然不能过于自恋!
顾予期没有理会她的话?也没注意的表情?自顾自的把手中的饰品拿高,对着光线看了两眼?随后漫不经心的手掌一握,将之一举捏变形。
童言心里还在气闷?余光却扫到他抬起了手?转头看去?正好望见变形的首饰在灵力的作用下,化为灰烬从他手中飘落。
发现她看过来?顾予期则不紧不慢的道?“与我无用的俗物?不必留着。”
“……”童言一时无语,难以理解的看着他说:“既然没用你还买做什么?就为了捏它这一下?”
继而摇着头:“恕我无法理解你们这些败家子的脑回路。”
顾予期不答?倒是思考一下后跟她说:“你若喜欢这些?下次带你去逛淑云阁。”
淑云阁,一个只卖女子用品的商铺,法衣、耳环、口脂手链,从头到脚一应俱全。
等同于现代妇孺皆知的名牌,顾予期知道它,还是从许居仁的口中。
这么有名的商铺,童言自然知道,应该说这里是个女修都知道,淑云阁出品绝对精品,款式新颖做工独一无二,一直引领着修真界的潮流。
名牌,还是屈指可数的顶尖牌子,总躲不开一个贵字,淑云阁的价格,足以让大部分女修望而兴叹。
“倒也不必。”淑云阁的东西往往在外观上下大功夫,实用性稍次,价格又居高不下,童言认为有些物非所值。
她自己也买得起,但大可不必。
“随你。”见她似乎不喜欢,顾予期也不再说,这话他看了许居仁之前的做法说的,一旦没用,他也想不到下一步该怎么做。
果然还是修炼他更得心应手。
……
因为天同秘境没有任何修为限制,所以每年来此历练的修士十分的多,两条通往囚龙塔的石板路面,早已经被常年的踩踏,磨的异常光滑。
石板路开头到尽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三三两两小地摊摆着,那些都是之前来此刻历练的修士。
囚龙塔每年同一个人只能进去一次,时限最长为三个月,出来后想进去只能等第二年。
很多修士懒得来回跑,便会在四方镇暂住个几年,空余时间卖点东西换些灵石继续修炼。
囚龙塔不过几十米高,古朴和历史的厚重感,从一砖一瓦中扑面而来。
塔身布满神秘莫测的纹路和符文,极具一种不可忽视的压迫感,顶上隐约有金光笼罩,如浴圣光之下,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向往和敬畏之意。
没有过多耽搁,两人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径直入了塔中。
一层类似图书馆,中间摆放着极多的藏书架,在这里四处都是保护禁制,是绝对的安全区域。
修士皆可放心的在这里进行浅层的意识修炼,例如感悟。
主要是动刀枪的话,很大程度上会被禁制一视同仁的丢出去,等一年之后再进。
顾予期带着人来到上二层的入口,进去前问了童言一样东西。
“碎月之匙呢,拿出来。”
碎月在老早以前她简单的炼化,之后就扔在角落里没管,现在要找出来还花了点时间。“做什么。”
顾予期拿到东西,让星辰之灵施额外加了一道印记。
递还回来时,把系着钥匙的链子的牢牢缠在她手上。
一字一句的嘱咐:“进去之后,如果我们没在同一个位置,不要乱跑,等我去找你。”
他的力道有些大,细细的链子把童言的皮肤勒的有点泛红。
她欲抽回手把钥匙链取下来,奈何被顾予期抓的牢没能挣脱,抬眼望上去想开口让人放开,却他盯着自己,俨然一副必须看着她点头得样子。
到嘴边的话只好改口,“知道了,放开吧。”
手恢复自由之后,童言立马去解缠在手上的细链子,顾予期因此皱了下眉,没有开口阻止,只是再次强调。
“带好它。”
一会儿又递过来一本书,说“你想知道什么,它会告诉你。”
在这之前,童言问他为什么会被追杀,而他当时没有回答。
这一本记录了修真界近半年来发生的所有重大事项的书籍,正好能为她解惑。
四方镇肯定有书铺,童言没有进去过那里,那显然是刚才顾予期离开后顺手买的。
为什么他不肯亲口说,反而要用这么麻烦又让人费解的方式告诉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百八十八章 塔内
传送阵起,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阵法中的人消失。
阵法会根据修士的修为随机传送,投放的位置一般不会超过自身一个大境界。
即练气修士不会去到筑基金丹场地,筑基不会去金丹元婴场地。
各地图之间并非完全隔离、独立,只是有较明显的缓冲带,修士发现不对后,还有往后撤退的余地。
但也有运气不好的人,恰巧落在缓冲带上,刚一落地就被妖兽或者秘境中的禁制杀死。
脚一沾地,童言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传送后的眩晕感,警惕的观察四周环境。
她身在一个山洞之中,借着模糊的光线,勉强能看出洞穴空旷的轮廓,因为通风不好,洞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味道。
此处看着寻常,也没有什么危险,童言便不在做过多打量,抬脚准备往外走去。
只是刚迈出一步,山洞内部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兽吼,声音在廊道里传播回响,其蕴含的力量几乎撼动了整个山体。
吼叫之后,紧接着是逐步响起的脚步声,每一下踏的又重又实,显然能发出如此动静的必然是个庞然大物。
顺着通道传来的声音,除了间断的脚步声外,还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虽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童言多余的思考都没有,直接一扭头毫不犹豫的往外跑。
金丹级的妖兽正往她的方向来,不跑难道还等着上菜?
这不是打的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她实在没有必要把精力放在一只路过的妖兽身上。
只是,没想到才刚跑出几步,一个突然从洞穴深处窜出来的黑影,先她一步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童言:刚刚是不是有个大黑耗子窜过去了??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逼近,不再多想,童言一个提气,也跑了上去。
她的速度极快,没用多少时间就看到了先跑出的人影。
那是一个修士,深青色的法袍在光线微弱的洞中,显得像是黑色。
他见身后有人追上了,还回过头看了一眼,见童言年纪轻轻的模样,表情似乎还有几分惊讶。
他惊讶童言年纪轻,十七八岁的女修可不大爱来清苦的秘境历练。
再者她一身穿着不俗,也不像是无依无靠的散修。
讶异年龄轻的同时,他也惊讶她的速度,跑路一向是他引以为傲的一项本事。
他敢说在同修为之内,没几个能跑的过他的,全力之下的速度甚至与善奔跑的妖兽平分秋色,若非有此依仗,他哪敢直接从妖兽手里偷东西。
可此刻?他发现童言的速度完全不逊于自己,隐隐还更快几分……
在崔方愣神的功夫,童言已经超过他往外跑去,同时两边石壁之上?已经隐约可见一丝丝流动的波光快速逼近。
见此崔方神情一变,不敢再耽搁?再次加快了脚下的速度,飞快的往外逃?过程中还牢牢的把一个乳白色的东西抱在怀里。
后方的风声响动,不用回头看?童言也知道那个人已经追上来了?他身后还紧跟着一群细长的银蛇。
神识看清石壁上密密麻麻涌出来的蛇群?她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寒毛倒立。
也不知道它们是见人就攻击,还是只针对后面那个人,只见蛇群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飞去?细小的口齿死死咬住目标,不一会儿蛇群就爬满了他一身。
这一幕让童言一身冷汗直冒,更不敢慢下来一刻,憋着一口气跑的快,远远地躲着他们,生怕下一秒自己也落入蛇群中。
其实小蛇的伤害不大,然胜在数量多又死死纠缠,使得那人应对的手忙脚乱,速度难免慢了一分。
跑远了之后,童言本以为能躲开了一劫,下一刻,心头却突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后背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正好望见一个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球状物体,迎面向自己飞来。
本能的抽剑砍去,剑光凛然,直到剑刃即将撞上白色球体,她才看清楚那飞来的竟然只是一颗蛋。
童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情况不妙,只是此时再想收手已经晚了,一声咔哒的轻响,蛋壳破裂,蛋液全部流了出来。
恰好此时感觉一阵风快速从她旁边略过,那个抛蛋转移仇恨的人已经成功摆脱蛇群溜了,但他身后愤怒躁动的蛇群,却疯狂的朝自己扑来。
淦!
能不能干点阳间的事!
她用剑迅速格挡蛇群的攻击,画出一个灵力盾堵着它们,接着一脚踩上去,借力极速往外一跃。
飞跃的过程中,同时操控手腕上的九龙锁暴涨,化作一道闪烁的流光追踪跑了的人而去。
短短几息,九龙锁追捕成功,童言寻路而上,手下毫不犹豫的使力,将人一把往回拉。
想让她当替死鬼,那她也不会客气。
眼看就要跑出洞口,转眼却又被一根骨链扯回来,别提崔方心里有多气怒。
一双充满着怒意的眼睛对上操控着九龙锁的童言,手上不留余力的打出重重一击,要将人再次打下去。
然而,童言早有准备,利用九龙锁的优势挡下一击,而后一跃而起,作势一剑刺去,趁他闪躲之时,干净利落的将人一把打进洞。
解决了崔方,童言头也不回的转头跑,如果她没看错,洞穴深处已经站了一个体型十分壮硕的石猿。
此地已经不宜久留。
至于被打进去的崔方的死活,已经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往外跑时,她还和扑上来的蛇群纠缠了许久,费了些功夫才完全脱身。
出来后,她又赶紧把身上残留的妖兽气味清洗干净,免得后续继续被追。
确保没有遗漏之后,她才有心看向洞中,后方的通道因为与蛇群的交锋,已经被击落的石块堵了一半。
此时,山洞中似乎发生着激烈的打斗,深处隐约有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山体也颤动着。
半遮半掩的洞穴没有妖兽的踪影,童言放缓了紧绷的神经,辨别了去往金丹的试炼地之后,不再耽搁,直接御剑离去。
至于顾予期说的等他找来?还是让她先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天同秘境和别处秘境没有什么区别,至少现在童言所见的场景,与外界的森林一模一样。
遮天蔽日的树冠,树与树之间的间隙中,疯狂生长葱郁茂盛的草丛、低矮灌木。
飞鸟走兽随处可见、虫鸣鸟啼不绝于耳,俨然一副原始森林世界。
顺着一个方向一直往前,因为没法知道顾予期在哪里,她只能被动得等他来找,在和他汇合之前,她或许可以找个合适的地方先历练着。
本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历练,所以现在有时间,没道理放着不用。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走了那么久,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就连一个具有攻击性的生物都没有一只。
这还怎么历练?
历练了个寂寞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跑呗
童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殊。
当时她在丛林里穿梭,偶然发现远处有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姿势暧昧,她还以为自己碰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
巧合的是那男子也穿着黑色斗篷,高大宽阔的背影远远望去隐约有些像顾予期。
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悄凑上去,没料到下一幕的发展完全超乎她的意料。
只见斗篷男子一推手,将搂在怀里的粉衣女子推出去,那女子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往后倒去。
接着男子一侧出现了一把染着鲜血的长剑,而女子的胸口处,赫然是一个血洞。
分赃不均?杀人灭口?还是情杀?
不过这……好像也是不该看的东西?
就在童言看到惊讶之际,有什么东西破空朝这边突袭而来,目标直指自己喉咙,动作果断又狠厉。
意识到危险的那一瞬,她本能的闪身躲过去,随后快速瞥了眼插入树干中突袭的暗器,居然是一只很寻常的匕首。
“我道是哪个宵小在偷窥,没想到是熟人。”
清朗的嗓音从前方响起,这漫不经心的语调、熟悉的声线…她抬首看向发话的人,果然是许久不见的秦殊。
“好巧啊,童道友。”秦殊把斗篷拉下,冲她扬起一个微笑。
“秦前辈,好巧。”童言习惯性的喊到。
不想秦殊淡淡打量着她,眯眼一瞬后微微挑眉,笑说:“童道友客气了,你我同是金丹,何来前辈之说。”
童言疑顿一瞬,结丹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面,他怎么知道自己晋级金丹了。
想法一闪即逝,她没有过多去深究,毕竟观察修士周身的灵息,勉强也能估测其修为。
童言的注意力放在他说的话上,恍然大悟的纠正喊法,“好像也对哈,秦道友。”
秦殊但笑不语,环视一周,闲谈般的说:“你一个人来的?”
“嗯一个人啊。”童言面不改色的点头,谦虚的讨教,“秦道友来秘境多久了?可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怎的一只妖兽也没有看见。”
“一月有余。”秦殊目光微闪,听她说没看见妖兽便为她解释原因。
“我们现在处在幻海之境,幻海之境内生长着一种幻海花树,它以吞食妖兽为生,四周的妖兽被它吃完了,你自然看不见。”
“一棵树还分荤素派?”听完后的童言莫名蹦出来一句。
“?”起初秦殊不太理解其中之意,稍一细品后,忍俊不禁。
规规矩矩长在地里的树,和同样是树却要吃妖兽,可不是荤素两派吗?
童言接着又问:“那幻海花树长什么样子,怎么分辨,它又怎么个吞食妖兽法。”
秦殊看了她一眼,侧身指了指尸体的方向,“可看见那具尸体?”
回过头来继续说:“她为幻海花树所开的花所化,每棵树至少有十个化身,她只是其中之一?修士或者妖兽不拘?只要是有灵气的活物?都是它们的目标。”
所以他刚刚是在杀花?童言望着地上那堆看不出人型的一团粉色?不由感叹修真界事物的神奇。
两人又交流了几句?了解了幻海花化形其实是一种模仿,再加上幻像作用?目标眼中所见的样子多半是自己的同类。
吞食方式则简单粗暴的多,和食人花差不多?足有半人高的幻海花会把猎物一点点吞进腹中,用汁液慢慢腐蚀消化。
科普完之后?秦殊以秘境中遍布危险,两人合作共赢为由?向童言发出组队邀请。
如果真的只有自己,童言或许会犹豫几分?然而还有一个不知道现在在哪儿的顾予期。
不管秦殊是单纯来历练,还是奔着顾予期的人头来的,她都不能因为他口中的机缘暴露后者的行踪。
这不只是把顾予期往坑里推?分明是顺便把自己也给埋进去了。
被追杀的时候,她也遭罪的。
她毫不犹豫的拒绝?让秦殊颇为遗憾的摇头,“我花了一月摸清了这里的机缘所在,只是自己势单力薄不敢独自前往,方才想起之前我们合作的还是愉快,便发出邀请,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
忆起之前黄辰秘境中,带着苏木跟他历练几日的经历,童言心中还是认可秦殊作为队友是可信度的。
因此,童言对秦殊的话又信了几分,或许他真的进天同秘境一月多,邀请之事也是临时起意。
但她的拒绝态度不变,也打算尽快和秦殊分开,去一个无人的地方等顾予期。
然在她话还没说出口之前,秦殊先说话了,他似不经意的说:“童道友何时结的丹,你我相识一场,合该送件贺礼说声恭喜才是。”
结丹时间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重要事件,所以童言随口答到。
“半年之前。”
“半年前…”秦殊低声重复,握着刀柄的手指不禁屈起,缓慢抚摸着。
他沉思一般的垂着眼睑,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这么说长源北境的异象,其实是你结丹造成的?”
童言听的不是很清楚,或者说没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自言自语还是和她交流呐?
不过她还是接了一句听懂了的,“秦道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礼就算了。”
她话落后,场面安静了片刻。
秦殊像是终于回神,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可不行……”
语气还是之前的散漫,却多了一种势在必行的强势。
童言心中无端升起一丝怪异感,像是有什么超出自己预料的事即将发生。
就在她分神之际,秦殊拿出一个发着红色光芒的珠子,后半句话随之而落。
“收不收,由不得你了!”
与此同时,红色珠子徒然光芒大涨,无数红色丝线如同某种血虫一般从中交缠飞出来,呼吸之间就将毫无防备的童言困了住。
童言满脸不可置信,震惊之余还有一种被人狠狠欺骗的愤怒,“秦殊?!你干什么!”
这动手的毫无征兆,童言完全想不到自己和他有哪方面的恩怨或是利益牵扯,能让他说翻脸就翻脸
特么学川剧的都比不上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血线无孔不入,把她的活动空间挤压的死死的,此刻除了怒视对方,竟动弹不得半点。
面对童言愤怒指责的目光,秦殊不为所动,嘴角的笑一成不变,眼神端的却是冷酷无情,丝毫没有对熟人动手的愧疚感。
“没有什么意思,取你的命而已。”语气何其稀松平常,与刚刚跟她说一起组个队时一模一样。
童言心头剧烈跳动,暗自懊恼自己警惕性太差,一遇到所谓的熟人就容易放松防备。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声质问:“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血线开始收紧,童言白皙的皮肤被勒出一条条红印,秦殊一挥手拉她近身,对她的问题不做多余的解释。
“原因,你无需知道。”
淦!这反派不按套路来!
大家都会跟人质聊聊杀人目的,未来计划,让人质成功拖延时间,为什么你要这么叛逆!
童言用吐槽减缓紧绷的神经,抓住自己接近秦殊得时间,猛然引出一缕三昧真火朝他扫去。
秦殊只以为是普通火焰,大意的挥剑一接,不料一招之后火焰只暗淡几分,手中短剑却被火焰烤的焦黑。
要不是这三昧真火太小,他的剑应该直接报废才对。
时间紧迫,趁着三昧真火牵制秦殊的时间,童言赶紧再次引出一丝火焰灼烧周围的血线。
三昧真火着实强大,不过几息,无数血线像枯萎了一般节节断开。
一摆脱控制,童言把速度发挥极致,立刻往后撤步,同时快准狠的朝反应过来的秦殊砍出一剑。
一剑之后迅速撤离,不做一丝一毫的纠缠,丢出一把符箓逼退追来的人之后,头也不回的往远处撤。
干架?干个毛线干!
初识秦殊时他就是金丹中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能在原地踏步?
所以干不过,当然要跑啊!
第二百九十章 元婴剑气
一场追逐就这样展开。
别看秦殊是散修,他的身家有多丰富,一路上童言算是见识到了。
为了不遗余力的追杀自己,他用上了上品追踪灵器,这东西童言身为魔宗嫡传弟子也不见得有。
虽然其实是她不需要,就没准备一个。
但也由此可见,秦殊绝不能同一般散修一概而论。
便是之前瞬间控制住她的红色珠子,也绝非一般人能有的凡品。
现下,童言逃的有点狼狈,她怀疑秦殊有个狗鼻子,任她怎么拉开距离,他都可以准确无误的追上来。
他也在她身上安了定位器是吧!
避无可避之下,童言开始考虑要不要应战,想到殊死一搏胜出的可能性,和力竭后要面对的秘境里的未知危险,又让她有些犹豫。
不等她纠结出一个结果,明明被甩开老远的秦殊竟然追上了来,长剑一飞出,发出威力十足的攻击,直接攻向她的去路。
如果她速度不减,势必要被打个正着。
无法,童言只能一个急刹车,往一旁闪开,秦殊见机控制飞剑不断攻击,让她没有机会再逃跑。
童言接了他几剑,速度已经完全停下来,再想跑也没有机会了。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种动不动就逃跑的剑修。”因为之前的追踪,秦殊的发丝也有些凌乱,说话时,脸上是一种又气又好笑的表情。
童言握着剑戒备,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此刻她没有一丝一毫想跟他‘聊天’的想法。
她还是想不明白,秦殊为什么要对自己动手。
秦殊说完见她没有一点反应,也觉得无趣,收敛了脸上的笑,展露出了符合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散修的冷清面孔。
他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手中的长剑发着嗡嗡的轻响,将气氛渲染的愈加紧绷。
两人对峙之际,天边有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靠近。
秦殊不耐的发出警告,对方仍然速度不减,笔直的飞来。
不过片刻,黑影靠近战场边缘,一个人从鸟背上跳了下来,而大黑鸟瞬间变小跟上。
来人的眼睛不快不慢的巡视了童言周身,见她只是衣衫有些凌乱,才开口说,“你跑的很快。”
童言略微不解的望顾予期,用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顾予期又说:“但是跑错方向了。”好巧不巧正好是往他的反方向跑。
童言:……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请抓住重点啊大哥!
这是追杀呐!
顾予期瞟了一眼对面的秦殊,“忘了告诉你,他不是个好东西。”
童言心里一动,顾予期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等她再开口,顾予期招呼也不打的突然提剑冲了出去,下一刻前方就是剑光四射?难解难分。
童言:……
年轻人不讲武德-_-
“丫头丫头!”乌鸦飞在童言前面?激动的一直喊。
“乌鸦前辈好久不见?老鬼前辈呢?”再次见到乌鸦?童言也高兴?自上次蓬莱遇险时见过乌鸦老鬼?后来几年再也没见过。
鬼修和妖修都不喜雷电。
“在屋子里待着呢。”乌鸦嘴巴拉巴拉个不停?“你晋级金丹了!这还没多久吧?果然我们大人目光如炬,跟着我们大人混过的人?都是绝顶聪明的天才!”
乌鸦性子活泼?话又多,自顾自的把荀和亭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童言插不上话?报之微笑的看着它。
前方战事激烈,童言和乌鸦说话时,也时刻注意着战况。
从战斗中心突然爆发的元婴威压,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手疾眼快的一把捞过乌鸦,竖起屏障阻挡溅射而来的元婴威力。
“两个金丹?为何会有元婴剑气。”童言凝神注视战场,因为这突发的元婴之力,顾予期被逐出战场老远,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顾予期轻轻抬手一擦,盯着秦殊,“你果然不简单。”
秦殊散漫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那又如何,你们都要死了。”
无论顾予期知道什么,又猜到了什么,死了就什么都透露不出去。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不惜杀了我师尊,逼我入魔。”顾予期的一双黑瞳泛起血色,斗篷都掩盖不了的魔气层层泄出,面无表情的脸上杀意凛然。
“无可奉告。”
长剑再次相撞,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她听到了什么,顾予期说,他师尊…魏冉真君…死了?
想起什么,童言翻出顾予期丢给自己的书,快速的浏览上面的信息。
很快就找到了关于这事的描述。
“万剑大会过后,叛徒顾予期为盗取魏冉真君的无上剑胚,夜半时分突袭真君寝殿,暴露行踪后怒而弑师。
此等恶行被剑宗一师叔撞破,他禀告师门后,立刻上前捉拿逆徒,不料顾予期此时已经入魔,修为大涨,将他打成了重伤。
后有剑宗弟子奉命围捕,顾予期罔顾同门之谊狂性大发,在剑宗高层赶来之前,斩杀数十人叛逃出剑宗。”
啪——
童言狠狠把书往地上一扔,再一脚踢飞。
“去他妈,哪个傻叉写的。”
乌鸦顶着两个绿豆眼,十分无辜的望着她。
好吧,她不该拿发怒的眼睛看着它。
顾予期不过金丹,却杀了自己元婴中期的师尊?
写这报道的人是在跟她开玩笑,还是在跟他自己开玩笑。
脑袋指定是有点毛病!
在童言知道前因后果生气的同时,战场中又发出一击元婴之力,顾予期全力与之撞上,巨大的冲击力眨眼间扫平脚下的所有植物,呈圆形一路往外倾斜扩散。
站的老远的童言和乌鸦,也不免被气浪冲的后退数米。
招式虽然是秦殊放出来的,但毕竟不是他自身的力量,又处在力量的中心,所以难免也受了冲击。
他吐出一口鲜血,快速擦血迹又执剑起身,顾予期修为与自己相差不大,又入了魔,如果不借助外力,根本无法拿下他。
但元婴剑气是一把双刃剑,能帮自他对付顾予期,同样也能伤到自己。
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秦殊心中发沉,面上依然屹然不动的与对面的人对峙。
身上的斗篷已经被剑气割烂,顾予期随手扯下扔在地上,静静看了秦殊一眼,却收起了剑,往童言走去。
奇怪得是秦殊也不阻止。
因为他知道再打下去也没有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
余光扫到了地上的书籍,顾予期眼神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习惯的拉过她的手腕,脚下不停。
“走。”
童言回头瞪了眼秦殊,不忿的说,“就这样走了?”
就算不能杀了他,怎么也得打个半残才解气。
枉她这么信任他,他居然在她最没有戒心的时候要杀她。
即使和秦殊不是很熟,她还是产生了一种被背叛的微弱感觉。
那双冷漠充满杀意的眼睛,已经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阴影,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好了。
顾予期:“留着他还有用。”
想了想,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却又什么也没说。
第二百九十一章 疯狂历练吧
放过秦殊这事,童言没什么好怪罪顾予期的,他已经把人打成重伤,是自己没有冲上去捅秦殊两刀报仇。
顾予期优先考虑自己的计划,并没有错。
报仇这件事本就不该寄希望在别人身上。
然而童言的一路沉默,终是引起了顾予期的注意。
“你在生气?”顾予期向来不是在乎别人情绪的人,但此刻因为人不同,他也愿意耐着性子询问。
童言瞟了他一眼,眨着眼睛语气平缓的说:“你从哪里看出我生气了,我这是生气的样子吗。”
顾予期望了眼她没什么表情的脸,薄唇轻言抿,垂眸道:“那你为何不说话。”
太冷淡了,冷淡的好像这里只有她自己。
一如往常的观察四周的环境,他却有种被刻意忽视的感觉。
“我不想说话不行吗?”说完话后,童言就后悔了,她刚刚的话绝对带了一丝气性。
沉默片刻,童言叹了口气缓和情绪,调理好心态,用正常的态度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予期本欲说些什么,话在喉间来回滚动,但见明显不想继续谈论下去的童言,又将心思压了下去,回答道:“历练。”
童言以为顾予期说的历练,是指他自己历练,却没料到他的做法和自己想的,差距那么大。
顾予期给她量身打造一套历练方针,几时起床,几时休息,每日杀多少妖兽,温习几遍剑术阵法,全都详细做了规划。
她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还剩多少休息时间,得出的结果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两个时辰!
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这个时间表,和之前他在雷禁天顶的作息几乎一样。当时他表现出的强大到近乎变态的自律,让她印象极为深刻。
当时她无聊观察过他,大半夜回来,天不亮就走,即使是回到木屋的时间,顾予期多半也是在修炼。
一度让她怀疑,要不是她和灵兽在木屋,他是不是要一天十二个时辰的野在雷域之中。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过上这种痛苦的历练生涯,童言害怕的身体抖了抖。
她的自由,她的美容觉!
“…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她扯了下旁边人的衣袖,弱弱的开口。
顾予期果断拒绝:“不好。”
童言懵:“??我还没说呢。”
顾予期眼皮懒懒一掀,“你想偷懒。”
童言一时气恼?“瞧瞧你说的是人话不!谁想偷懒了,我只是希望这个历练课程表可以更合理一些!”
顾予期墨色的眼眸冷淡的盯着她,对她的话不为所动。
“修士除了基本的打坐恢复,其他时间不需要休息。”
若非如此?剩下两个时辰也会他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童言险些泪目?“不必这么赶的,修什么的循序渐进更好!”
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顾予期偏头躲开?此时他意已决?不能因为她三两句话就心软。
虽说如此,最后他还是松了口。“你先如此历练,坚持不住我再调整。”
然而?显然童言是没感觉到他的软化,反而觉得他态度强硬,半点不容商量。
童言觉得心口拨凉拨凉的?这么高强度的修炼,可是连商寻都没肯下的狠手。
她不屈不挠的看着他?眼中满满的诉控。
她现在就接受不了啊!
快改快改!
没成想顾予期忽然会过头来?手掌盖在她眼睛上?盯着她的眼中翻滚着异样情绪。
不要这样看着他?不然……
眼前无端黑了下来,让童言不禁愣了下,刚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嘴唇突然受袭,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快的好像错觉。
童言僵住了,刚刚一肚子的话瞬间消失一空,眼前恢复光明也没唤回她的神智。
下意识的抬手想摸上嘴巴,半路又硬生生顿住,一把别开脸,干巴巴的妥协了。
“我先试试。”
她偃旗息鼓的模样,让顾予期嘴角微勾,应声:“嗯。”
童言的这份历练方针,是他费尽心思准备了许久的,来天同秘境后,稍稍改动一些地方便完全适用。
顾予期低垂眼睑,掩饰眼中的深思。
他这么做的目的,一是看出了童言隐藏的巨大潜力,二则他始终希望她能有自保的能力。
若是她肯努力修炼,其成就不在他之下,甚至…在他之上。
只是她平时太过懒慢,修炼不肯尽心,进步难免缓慢。
而他此番的策略,堪堪卡在她的身体极限上,只要童言坚持下去,修为精进绝非同日而语。
次日,童言就开始历练了,刚开始她老老实实的按课程表来,毕竟她也知道顾予期这么做是为她好。
她自身自律性较差,跟没得感情的修炼机器顾予期完全不同。
所以,平时修炼多是按部就班,得过且过,现在借着顾予期的计划,她也想知道逼自己一下修为可以进步多少。
顾予期考虑的很全面,童言也很有期待,然而,却都高看了她的恒心。
五天不到,童言就趴下了。
她闭着眼睛,苦着一张脸阻止顾予期欲拉她起身的动作,乘机多赖上几分钟。
“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我又累又困又饿的。”
顾予期的反应十分冷酷无情,强行喂了她回灵丹和辟谷丹,把瘫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继续。”声音毫无起伏,一点也没有通融。
被迫起身的童言又气又怒,一心埋怨的瞪着他,“中场休息很正常的吧!”
然而,迎接她的是一群咆哮的野兽。
顾予期居然一个字也不说,直接把她扔向了兽群!
“啊!!!”童言这不是吓的,这是气的。
怀着对顾予期的怨气,童言在兽群中大开杀戒,仿佛是把这些嚎叫的妖兽当做某个讨厌的人。
童言历练这段时间,顾予期也不好过。
他平时除了要盯着她修炼,还要自己修炼,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顾予期并不在意。
他难受的原因出在童言身上。
因为,她…生气了。
又不肯搭理他了。
历练的有多久,他就被童言故意凉着有多久。
其实不完全是,她至少会在他靠近的时候恶狠狠瞪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
在他跟她说话得时候,故意呛声,或者硬邦邦的回单个字音。
里里外外表达了她现在十分嫌弃他。
这是气大发了。
顾予期垂眸无奈,他只是觉得她既然坚持了大半个月,肯定已经习惯了高强度训练,身体完全承受的住,所以没必要改。
顾予期只想到童言的身体,却忘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而觉得自己距离崩溃只有几步之遥的童言,在知道他不打算改计划之后。
心态自然崩了。
她童言就算是累死,被妖兽咬死,也绝对不会再给顾予期一个好脸色!
第二百九十二章 谈
秦殊为什么想要杀自己这件事,童言反复想了很久。
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有过节的情况下出手,显然不是在寻仇。
既然不是仇怨,那极大可能就是利益冲突。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
回想之前关于他的一些传闻,只有一点勉强说的通秦殊的做法,她也是洛玄九剑的持有者之一。
问题也来了,洛阳剑在她手中并非一天两天,他为何不趁自己还是筑基期时就动手?
难道是他放不下金丹修士的脸面,不愿意持强凌弱,所以才会在黄辰秘境里放过她。
确实有听说秦殊只会向同级剑修发出挑战,如此也勉强能算个理由。
‘…何时结的丹,你我相识一场,合该送件贺礼说声恭喜才是。’
‘…收不收由不得你’
回想当时的场景,他说语未就出手,毫无征兆,怎么看都不是下挑战帖。
倒像是……
童言一时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秦殊修为比她高出不少,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向她下战书,却偏偏选择了束困的突袭。
他根本没打算用剑术与她相斗,他的目的是——一击必杀!
童言大胆猜想,他如此做多半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顾予期,得到一个隐晦的,不太让人心情愉悦的眼神。
大致意思,可能和‘以你的智商能想到这点也不容易’等同。
童言:她是大肚的人,才不会和别人计较这种细节:-)
“你清楚了如今的情况,应当知道我这条命有多值钱。”顾予期说着时轻勾唇角,眼中无半丝笑意,嘲讽之色尽显。
他抓起童言的手,把她的剑搭上自己的脖子,对她蛊惑的说。
“只要你一用力,悬赏金是你的,除魔之士的名号也是你的。”他眼中的黑色似是要引人堕入的漩涡。
童言被他的操作愣了一下,这是发疯吧,这绝逼是有病吧?!
哪样这样试探人的!
她压着心里的不爽骂道,“你修为比我高,要是我一刀没弄死你死的就会是我,你这样试探我有意思吗!”
听完她的骂,顾予期却笑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手下一按,剑锋瞬间划破了他的皮肤。
视线直直的盯着她,似再说,你看我不会还手。
童言猛然一惊,差点把手里的剑丢开,又不敢硬抽回来,免得意外中加大了伤势。
僵持之余,抬头望见顾予期脸上的若无其事,眼中却端着审视。
心头瞬间一阵鬼火起。
“你有病吧,有话你就直说凭什么这么试探我?我人是你拉过来的,谁强求你了吗?!有病就吃药?不要放弃治疗,拉着我在跟你发疯是真觉得我不敢动手?”
随着剑身一震?弹开顾予期的手?她一把收回沾了血的剑,看也不看的转身就走。
离开的毫不留恋的背影,让顾予期握下意识紧了紧手,浅阖眼睑?内心从未有过的感受?无法否认?她总能给他太多不可掌控的情绪。
生气后的童言也没有走远,气冲冲的在一块大石头上背对着这边坐下。
他走过去?还未开口说话?那人忽然飞起,去了旁边的树杈上,看山看谁就是不看人。
顾予期再次跟上,不过这次保持了安全距离,不靠浑身散发着‘我不高兴,不要搭理我’的童言太近。
果然,童言只当没看见他,他在旁边的树上站在,望着她。
童言的话一点没错,他故意试探她,修真界容的下魔修,却不允许成了魔的修士存在,这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而且立场的突然转变,让他成了所有人的共同敌人。
即便如此,他还是凭着一时冲动和执念,把人带到身边,而此刻又因为谨慎和多疑一次次去试探她。
隔着十步之遥的两人都在沉默,耳边只有属于大自然的声音,树叶脱落,溪水潺潺,鸟鸣不绝。
“弑师,你如何看待?”微风送来顾予期的声音。
她没回头,只是搭在树枝上的手指曲起,不自觉的扣着树皮。
“师尊带我回宗门那年,我十二岁。”
收他为弟子,传其道,授之理,寒来暑往几十个年头,其中感情非三言两语能表达。
不是生父却远胜生父。
“如今世人皆知我大逆不道杀了他,剑宗上下视我为叛徒,外人视我为叛道之人。我没做过便问心无愧,亦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如何。”
顾予期凝视着她,声音强硬而固执。
“可是,我要你信我。”
“必须!”
他的话坚决的态度,童言心中不可谓不震动的,他说需要自己信他。
这何尝不是一种在意和信任的表现。
她转过头去看他,不可避免的对视上了他墨色的瞳孔,眼底映的是她的身影,专注的神情,仿佛只在乎她一个。
心跳不自觉的快了几瞬,她匆匆躲开注视,望着别处说:“我本来也不相信你会这么做。”
他现在拥有的身份地位实力,都有魏冉真君的影子,顾予期杀了他,无异于自断后路,一般人谁会这么干?
当然,不排除其他意外,可自己认识的顾予期不是那样的人。
童言垂下视线看溪水流动,不禁想起之前两人分开时他说过的话。
他说我带你回去见师尊。
这才多久,就有些物是人非了。
心中微叹,她目光扫过来,问“既然了入魔,你是怎如何保持自己清醒的。”
上次碰面她就发觉他气场有些奇怪,行事风格看起来变化不大,却也给她一种没了束缚和顾忌的感觉,越发强硬冷酷。
如果不是魏冉真君的死给他打击太大,又遭逢众叛亲离所以性情改变,那多半是入魔没跑了。
令她困惑的在于,入魔者多意识混乱,少有清醒的时候,顾予期是怎么做到完全保证自己神智清醒得。
顾予期则给她看一个东西,是一颗散发着浅色金光的莲子。
熟悉的气息一下子让童言就猜出了其中原因。
净水金莲,莲花莲子皆不是凡物,净化污秽,压制魔性,可能只是基操。
“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比如让你重新转为道修。”
顾予期的摇头让童言愁眉一皱,他自己的语气中却没有为此过多担心的情绪,“莲子只能暂时压制魔性,让我保持清醒。蜕魔入道之说没有先例,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缓了缓,他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修魔还是修道,与我而言并无二致。”
魔或道,只要意识始终清醒,他还是他。
童言一时嘴快的说:“怎么还当魔修当上瘾了?”
说完又觉得这么说不对,好似修魔低人一等一样。
又补了句,“我们魔修多的是人才,有你不多没你不少。”
“魔道缺不缺我不知。”顾予期淡淡的在她说完后接上,“我觉得你缺,而我也缺你。”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两人
撩人这件事,好像男人都能无师自通。之前的顾予期给童言的感觉,是个人狠话少的正经人,如今……
人正不正经她不知道,话是挺不正经的。
毕竟正经人谁说这话。
应付不来顾予期的直球,童言扭头选择装聋作哑,只要她没听见他说了啥,就什么事情都不存在!
秦殊的事果然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顾予期在很早以前就观察过此人。
他只是一介散修,却有大把的修炼资源,所学剑术极不寻常,比之剑宗的高深剑法也毫不逊色。
不排除他得到了某个剑修大能的传承,可要短时间自学到这种程度,势必要有精通剑道之人在一旁指点才行。
秦殊他真的只是散修?他又师承何人?
在修真界四次惹是生非,得罪无数世家对头,一点儿事也没有不说,反而活的风生水起,越发让人忌惮。
再仔细研究他名声初起之际,到至今的一系列事件,不难发现其中有着古怪的共通点。
他受何人驱使,目的又是什么,和剑宗有多少关系,魏冉真君身亡一事,秦殊又知道多少,参与了多少。
之前秦殊对童言说已经来天同秘境一月,多半是随口一说,他极有可能是在他们前后几天进的秘境。
初离剑宗之时,顾予期也可以肯定,此人当时一定躲在追杀他的人群中。
要查出是何人算计他,杀害了魏冉嫁祸,上一战中便不得不放了他,从而顺着他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
其中的复杂猜测考量,顾予期不欲和童言多说,只是提醒她,除了弑神堂的人惦记她的命,暗处可能还隐藏着更加危险的人。
历练还在继续,凭着自身出色的实力,她据理力争,不久之后童言终于有了更多的休息时间,只是还没来得及多享受几天,就又陷入了逃亡中。
因为之前放过秦殊,他们的行踪自然跟着暴露了出去,能安静的度过这一个多月,还是因秘境足够大,这些人贪心不足,一边历练一找人?速度也慢了下来。
两人最先碰到的是两个合欢宗弟子?一男一女分别是金丹中后期修为。
能入合欢宗的人没一个皮相差的,这俩人相貌偏上,又受所修功法影响?行动间自有一种明显区别他人的感觉。
简单来说?就是女的显骚气,男的在装逼?而且毫无自身特色?一看就是小说里跑龙套的那种。
女修一上来就盯上了顾予期,相比她旁边假笑着的男修士?顾予期冷峻的气质,犹如黑暗中的篝火一样显眼。
“哥哥应该就是那位顾师兄吧。”女修笑着搭讪,一双媚眼毫不客气的扫视着顾予期周身。
俊美的脸,宽厚的胸堂?结实有力的臂膀?一条黑色的腰带完美的分割他上下身的比例。
“妾身不擅长动武,哥哥可不要误会妾身会对你们不利。”她好似看不见顾予期黑沉的神色,一双垂涎的目光死死粘着人身上。
刻意的拉了拉衣襟?露出更大片的香肩,娇柔妩媚的浅笑,“只要哥哥同妾身说说话?妾身定然不会把你们的行踪说出去。”
合欢宗弟子基本都是习双修之道?她口中的说说话?谁都晓得这不只是字面意思。
这是要顾予期出卖色相哎,童言一时叹为观止。
她声音不高不低的叹了声,“活久见。”
顾予期视线危险的扫过来,“嗯?”
童言立刻面色一肃,“她竟然不要脸的叫你哥哥,该打!”
女修的注意力被她的话吸引过来,随之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她。
“你又是谁,居然站在我哥哥旁边。”接着朝旁边的男修使了个眼神,一副嫌弃又施舍的表情,“她赏你了。”
童言气笑了,赏?她脸呢?!
“大妈您今年贵庚,据我所知…阿期今年还不到五十岁,我看,光你眼尾的一条皱纹都比他年龄要大,谁给你的勇气叫人家哥哥?”
故意表现亲密的叫阿期时,她差点没被自己的话恶心到,但好在脸皮尚厚,绷住表情把话说完。
倒是顾予期听到她这么叫自己,颇为意味不明的看过来,令童言有一瞬觉得危险,一时寒毛竖起。
不过现在是对敌时刻,她的注意力也全放在怎么骂人身上,很快忽略了顾予期古怪的视线。
怼人她自有一套,戳人痛处更是一戳一个准,年龄是女人的禁忌,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忍受别人指着她说老。
更何况童言还用着阴阳怪气的语气,其嘲讽力度十足,瞬间拉满了仇恨值。
女修当场恼怒发飙,祭出法器径直朝童言攻去,完全忘了还有一个顾予期在旁边。
“你找死!”
三个圆圈法器飞来,速度极快,带着怒气的攻击,杀意凛然,气势十分凌厉。
童言也不惧,这圆圈速度虽快,但行动轨迹仍在她的捕捉范围之中,即使无法全部打落,也可以躲开。
再说顾予期在旁边,他岂会束手旁观?
很快,童言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这回顾予期真打算隔岸观火。
颜色如同翡翠一样的圆圈打来之际,顾予期不紧不慢的往她身后退了一步,一副自己解决的模样。
等发现他的小动作时,童言的表情直接裂开了。
淦!草率了!
攻击转眼就到眼前,来不及多想,童言对着第一个翡翠圆圈一剑砍下,当的一响之后,翡翠圆圈被打了出去,下一秒又是另一个圆圈。
女修是金丹后期修士,比童言整整高出两个境界,然两人交手几十回合,童言也未完全落入下风,反倒能用她来练手。
看来她没撒谎。
她真的不擅长战斗呢!
妖兽皮糙肉厚,天生感应能力强悍,杀妖兽在于反应快实力强。而与人修交手,除了斗灵力斗修为,还要提防他们多变的术法和狡诈心机。
这次历练,童言已经麻木了杀妖兽,也该去适应怎么杀人了。
顾予期在一旁看得分明,深色眼眸完整的映着场中飞动的红色身影。
既然要让她有自保能力,在以后得战斗中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就必须让她做到对敌人冷酷无情,是人也好兽也罢,都不可心存怜悯。
旁观的另一个合欢宗男修看战局有些僵持不下,便动了动身形飞起,看样子是想上去帮忙,尽快结束战斗。
但他显然也忘了还有一个顾予期的存在,一心冲着童言飞去,背后毫无防备的露出来。
顾予期余光窥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猩红,下一刻,他的灵剑突然飞出,空中灵光乍现,剑刃瞬间斩断了男修的脖子。
第二百九十四章 巨树深洞
飞溅的血映在黑眸中不起一丝波澜,远处跳动的红色身影,从始至终吸拥有着他的全部注目。
“杀了她。”顾予期嗓音几分低沉的开口,有强硬,似诱哄。
“不要犹豫。”
打斗中的童言闻声短暂走了神,也就在她犹豫的一刻,合欢宗女修飞快掷出法器,自身极速后退,半分不恋战的转身迅速逃跑。
看见同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杀,女修便心生惧意,那人怎么也是个金丹中期,竟没能发现顾予期的偷袭,而且只一个照面就身首异处,其中的实力差距,如何不令她心中骇然。
女修开始后悔加入追杀队伍了。
都说顾予期不过金丹中期,即便是剑修又入了魔实力大增,最多不过发挥金丹后期的实力,现如今看来……
分明是他们从一开始就错误的估算了他的实力!
合欢宗女修前脚逃走,童言因为走神慢一拍追去也不晚,对着逃离的背影,坚定的用手中长剑斩杀而去。
一声兵器入肉的闷响,斩断女修的生机。
血沫溅在红色衣裙上痕迹浅显,童言也不在意这点血迹,眼神淡漠的扫过没了气息的尸体,回到顾予期旁边。
童言:“我们走吧。”
面前的顾予期没动,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在童言不解的抬头看他时,他忽的抬起手,用指尖擦着她的眉间。
温热的感觉和其粗糙触觉让童言觉得十分突兀,但更多的是疑惑。
“你做什么?”
顾予期冷着脸专注的擦了好几下才停,严肃又格外认真的说,“不要总为这种事皱眉。”
自她杀了那个女修,她的眉头就一直无意识的皱着,她意识不到,可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闻言,童言微愣的也摸了摸眉间,随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可能是下意识的吧。”
她还是不习惯杀人而已,只是已经比最开始的害怕抵触好很多了。
她心中清楚顾予期说的没错,自身也认同该杀了那两人,所以即使他刚刚不说话,她也会杀了那个女修。
虽然两个合欢宗弟子已经死了,但他们的行踪到底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随后一段时间,总有三三两两的修士结伴追来。
隔三差五的战斗让童言烦不胜烦,但总体算是有惊无险,多日漫无目的的辗转中,两人来到了一颗十分粗壮的古树下。
古树算不上极高,比之旁边高耸入云的树木,它整整低了三分之一。
然它枝叶异常繁茂,叶片青翠的宛如一块块碧石,树身直挺,犹如支撑宫殿的石柱,腰身直径足有两米之宽,远处看去,有种矮胖矮胖的错觉。
童言绕树转了一周,“这是什么树,要不以后我在我院子里也种一棵。”
这树长得喜人极了,想着夏天在底下乘凉,应是极好的。
顾予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答,目光望着树冠上方瞧了好一会儿。
童言倒也不是要顾予期回她什么,只是那边这会儿太安静让她觉得奇怪。
视线移去他身上,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树顶,刚想出声,就听旁边的人说。
“过来。”
身体行动比发出疑问更快一步,童言下意识的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怎么了?”
对于她乖巧的听话,顾予期心中十分满意,目光在她脸上划过,落在不及盈盈一握的细腰上,随后熟稔的揽过来。
离地而起,跃至树干上。
站稳之后,童言拍了拍顾予期的胸口,作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望他说,“腰细不细?”
顾予期怔了一瞬,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柔和了锋利的眉目。
“细。”明知她是表达不满,他却故意越发箍着细腰贴着自己,俯身凑近,吐出的气息轻轻扫在她皮肤上,语气缓缓地道,“细到…爱不释手。”
童言立刻懊恼的闭眼一瞬,睁眼后避开和顾予期对视,抿紧嘴看向别处,心中则恨不得以手掩面。
顾予期脸皮太厚了。
骚不过,骚不过。
红彤彤的耳朵暴露在眼前,柔嫩脆弱,可爱的诱人,顾予期盯了好一会儿才忍住触摸的欲望,往下看去。
笔直的树干在他们脚下不远处结束,树干和树梢分叉的位置,意外的形成一个小平台。
平台之上,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树洞。
树洞内部宽敞,并容下两人绰绰有余,而且越往下落,空间越大,停下时,已置身于一个溶洞之中。
洞中闪烁着稀疏的亮光,那是一种和萤火虫差不多的兽类,它们寿命很短,一身都在黑暗潮湿的环境中度过。
借着微弱的光线,洞穴的布局一览无余。
洞中大大小小的通道很多,洞壁异常光滑,像是什么东西不断的啃食出来的。洞内通风不好,没有闻到妖兽明显的腥臭味,说明这里没有大型妖兽。
没有过多犹豫,两人挑了一条路,往深处去。
到后面童言才知,即使没有大型妖兽,密密麻麻的小妖兽也足以致命。
他们遇到的是一种红黑壳子的大蚂蚁,身躯大的跟小龙虾有的一拼,挥舞的锋利口器一口一个洞。
在红蚂蚁群的追击中,两人意外落入一个更深的洞中,深洞中漆黑一片,即使修士视力再好,在这里也没了用武之地。
童言用灵力点燃一团火照明,周围视野一下清晰了起来,掉下来时她和顾予期不慎分开,此刻有光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人在十步之外。
只是奇怪的是,他怎么躺在地上,莫非他挡住后面,受到了什么致命伤?
想到这里,童言心中一紧,快步朝地上的人走去,“顾予期,顾予期!”
未把人喊醒,她蹲下身去探他的情况,却不料躺着的人猛然转过来,露出一张极其狰狞的鬼脸。
“啊啊啊!!!!!”
远处的顾予期听到童言的尖叫,眼神一凛,速度提到极致,几息之间循声赶来。
一身迫人煞气,充满诡异和危险气息的猩红眸子,在看到眼前一幕后,一时僵住。
几步之外,童言揪着一个蓝色光团疯狂暴揍,偏她自己口中还发着惊骇的惨叫。
所以……应该到底是谁遭遇了危险?
见她没事,顾予期心定,目光下移,看到她脚下一堆已经散架的枯骨。
“小言。”他放柔声音安抚情绪暴走的人。
“没事了,一个幽魂而已。”
童言闻声猛的转过头来,却是戒备的盯着他,“你说你叫什么,今年几岁!师傅是谁!”
顾予期的眼睛瞳已经恢复了黑色,看着她半晌,道:“我是阿期。”
童言一把把手里的东西砸过去,气恼道:“给我要点脸!”
可偏偏这样的回答,反而让童言相信了他是真的顾予期。
顾予期笔直站着,对她的骂只笑不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地宫走廊
怨气和残魂伤不了童言,唯一造成的伤害,大概只有心理阴影这方面了。
在顾予期出现之后,黑暗的空间不再是她一个,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顾予期上前拉她起来,拍了拍她身上不存在的灰,看着童言抽回两手交叉,来回活动手腕,眉目不自觉的放柔。
“你叫我一声,我想听。”
叫他阿期?
童言动作一顿,表情惊讶的抬头看他,心中觉得他不要脸至极,又有几分羞恼之意。
脱口而出一句,“滚!我才不。”
说完发觉自己情绪过激,好像被调戏的小姑娘一样,立刻又把嘴闭的死紧,往后退了两步,决心离面前的人远点。
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改口,顾予期也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她慌张远离自己的举动,还是引的他心口戾气翻涌。
他上前一步,手掌一把按在她的后颈处,强迫她看着自己,黑色的眼睛逐渐的往红色转变。
童言不适的欲开口说话,却在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睛时失了声。
“我不强迫你什么,但,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两人静静地对视,寂静和压迫感几乎夺走她的全部呼吸。
漫长的几息之后,童言抬手试探的拍开他控制着自己的手,打破了这种沉默,顾予期也顺势放开她。
童言先移开视线,看向周围的一片黑,垂着的手一再收紧,语气尽量保持平常的说,“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顾予期闭了下眼,半晌后才道,“好。”
她看见了他眼睛。
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入魔后的顾予期和入魔前的他并无太多区别,行事或是战斗,依旧冷静理智的让人心惊。
要不是他一身无法做假的魔气,她甚至根本不信他是入了魔的。
直到刚刚,那猩红色眼睛,不是因它异于常人的颜色,而是由于里面几乎克制不住的戾气和偏执。
一瞬仿佛恨不得把她杀死,然后吞吃入腹,再也跑不了、谁也夺不走的疯狂。
她面上表现的很平静,心脏却在剧烈颤动,以前模糊的认知终于有了清晰的样子。
顾予期他……真的入魔了。
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金莲子的效果要到了,如果不能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重新压制入魔后的魔性,到时灵台失守,理智全无,真将沦为只会杀戮的魔物。
顾予期聚出一个雷光,即可以照明,又能驱逐残魂,两人顺着一个方向往前走,在一片浓雾似的怨气中畅通无阻。
前方的路好像没有尽头,只感觉空间逐渐窄了些,只余三四人并排通过的空间,浓雾此刻已经散尽,地面上随意堆积着石块,或大或小,乍一看去似毫无用处。
然这段时间,童言的阵法被顾予期专门指导后,水平至少上升了一个档次,没多一会儿,就看出了这些看似杂乱的石块,其实都是阵法的一部分。
只是构成的是什么阵,又有什么做用,还有的她慢慢想的。
就在她陷入思索时,不经意间看到有一根根蓝色光线往四周延伸,顺着某种特殊的轨迹,爬满两边的石壁。
于是立刻低头望向他们脚下,所有蓝色光线最终汇聚在了顾予期脚边,她又抬头向顾予期看去。
他在解阵,也可能是在找寻阵法中唯一的安全通道。
感受到她的目光,顾予期没有转头,抬手摸了下她的发顶,随后牵上她的手,淡声说,“不用想了,跟着走。”
微弱的蓝光照亮整个通道,两人并肩慢行其中,若忽略脚下暗藏的危机,到仿佛像是在穿过某个星光大道。
被握着手的那刻,童言微惊了一瞬,在此之前,顾予期从来只拉她的手腕或是衣袖,如今却……
试着抽回手,却换来对方抓的更紧,她咬咬牙,忍下心里的抗拒,决定等走完这段布满阵法的空间再说。
通道的尽头很亮,至少比周围的蓝光亮了两倍不止,而光源,则是石壁上架起的烛火。
走出山洞后,基本完全换了个地图,这里的布局,更像某个地宫的入口,路面皆有统一规格的地砖铺成,两壁是规规矩矩方砖砌成墙面。
停下之后,童言借着理头发的动作抽回自己的手,不敢看顾予期的方向,便拿着视线往周围的墙上乱瞧。
这一看,就发觉了墙壁的怪异之处。
“你看墙面。”
先不提在如此深的地底砌砖的可能性,仔细观察这些墙面,会发现很多方砖之间间隙较大,看起来十分松动,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一般。
而且很多砖块的颜色看起来比旁边的颜色要稍浅一些。
年久失修来解释多少有些牵强,更多的倒像是需要经常活动,故意留下的大间隙。
童言用单肉眼和神识的自信观察了个遍,却又奇怪的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顾予期从她脸上移开,凝神看了一眼墙上,只提醒她一声小心,之后率先踏步出去,走在了前头。
童言紧随其后,后脚跟一踏上走廊的地板,身后立马传来一阵响动,回头看去,居然是来时的通道坍塌,完全堵住了出口。
此刻他们除了往前走,再别无他选。
童言心中微沉,心中升起一些不安,下意识的望向顾予期,却见他只是轻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毫不在意没了退路。
墙上的烛台十步一盏,左右对称,同一时间只会燃烧一对,只有越过旁边这对,下一对烛台才会亮起。
走廊笔直,隔着数十对烛台的尽头,有一对烛火持续的发光发热。
既照亮了尽头的青铜大门,也为站在这条长而昏暗的廊道上的人,添了一份踏实感。
第二盏烛火熄灭,第三盏亮起之前的间隙,短暂的两息时间,尽头的青铜门上突兀的闪过两道红光。
犹如凶兽睁开眼睛,危险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几乎就在下一盏灯亮起的那刻,密密麻麻的摩擦声、凌厉的风声,接踵而来。
童言他们对此早有防备,这些突发的袭击要应对起来并不难。
此时烛台已经亮起,在不算清晰的光线下,也看清了这些飞行物的来处和样子。
乃是墙上的方砖所化,说是方砖所化有些不准确,应该说,是这些飞行物在不攻击时,便会伪装成砖块的样子迷惑人眼。
这些可以幻化形态的飞行物,斩落后散成一堆沙土,然而很快又聚集起来再次攻击。
一把石刀割破了童言的手背,这种小伤放在平时,她甚至都不会注意到,可这次,她却觉得这个不到两厘米的伤口格外的痛,仿佛是先被泼了辣椒水,之后又浇了烈酒一样,火辣辣的十分刺激神经。
强忍着伤口的痛感,她催促顾予期加快步伐,左手主动拉上他的袖子,让他带着自己前进,随之转过身全心应付越来越多的袭击。
前方的顾予期一心破阵,一时倒未注意绝大多数攻击都由旁边的童言吸引了去。
又过了三盏灯,他终于看破阵中玄机,这边思绪还未完全走出来,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第二百九十六章 石门
这才记起一时被忘在脑后的人,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之前还扯着他衣袖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放开手,落后了整整两步之遥。
她一身血痕,手执着灵剑不知疲倦的挥舞,竟一声不吭的拦下了阵法中的所有攻击,给他创造了一个足够安全的破阵环境。
将后背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人并肩作战,顾予期此前并非没有过这种经历。
若是换作旁人这么做,他只会在心中思量此人的实力如何,权衡可结交的程度。
可此刻是童言,也因为是她,所以没了以往的理智衡量,心口没有理由的轻易被触动了。
他扯下身上的黑袍,上前把咬牙坚持的人一把包住,瞬息之间调换两人的位置。
灵剑随他意念瞬起,逼退周围的攻击,获得了短暂的喘息。
他说,“穿好它,可以隔绝气息。”
阵法的攻击会集体攻击童言,除了她有意拦下来的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因她伤口暴露,血腥味四散才让阵法锁定了她。
此时黑袍一穿,阵法追寻不到她的气味,攻击自然而然转到了顾予期身上。
随着顾予期操控灵剑,一道道灵光接连亮起,白中带紫的光亮完全压过了昏黄的烛光。
“此阵已破,你速度走至尽头,将门上的两个眼睛毁了。”顾予期微一侧头跟童言道。
闻言,童言扫了眼青铜门上一闪而过的两个红光,又看了挡下无数攻击的顾予期,匆匆丢丢下一句‘你自己小心’,立刻奔着青铜门飞去。
青铜门上两个红眼每隔几息才会出现,出现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半刻,如此特殊明显之处,或许就是顾予期指的眼。
童言一到青铜门面前,正好碰上红光亮起,她来不及思考它们是不是眼的问题,凭直觉上前,趁着光亮起之间,狠狠的一剑刺中发光的点。
刺到一半,被刺中的位置猛然红光大现,一道强劲的力量突然爆发,一把将她弹射出去。
后方赶来的顾予期在半道上接住人,同一时间一个剑影闪电般越过他们,直插进另一个疯狂窜动的眼睛中。
第二个眼被毁之后,青铜门发出一阵猛烈震动,身后走廊的攻击随之消失殆尽。
就在童言以为门即将开了时,下一刻,门上骤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兽鸣,那仿佛直达大脑的噪音,几乎穿破她的耳膜。
接着地面突然出现一个大洞,两人脚下一空,身体径直掉了下去,而忽然出现的洞口,也如来时一般眨眼间消失了去。
因为受伤和失血过多,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童言在下落的过程中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身处一个地宫之中。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着地上,但身下垫着某种妖兽的皮,倒是一点也没感受到地板的冰冷。
“顾予期?”不知昏迷了多久,她喉咙干涩的有点发痒,让这声喊叫格外微弱。
无人应声,童言举目四望,在身后的一根柱子边上看到了人。
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缠绕着金色和黑色的灵气,它们像是挣地盘一样你压我,我压你,撕扯的不可开交。
不用多想,此刻他该是在压制魔气。
近些日子,有时候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会刺激到他某根神经,这很可能是金莲子的压制效果要到了。
失去了相克之物的制衡,魔气增长壮大,魔化加剧蚕食他的神智,甚至到了开始左右他理智的地步。
此刻的顾予期,已经是极其个危险人物。
金莲子数量毕竟有限,治标不治本,若是某天莲子用完了,或是魔性太强压制不住他的魔化,首当其冲被拿来祭剑的就是自己。
虽然同情愤慨他的遭遇,但这不代表她要拿命跟他赌,赌他能一直保持神智,赌他魔化后不会对自己动手。
跟着他,绝不是长久之计。
童言收回视线,垂眸压下复杂的心思。
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她起身在地宫中穿梭观察环境,除了墙上比较抽象的壁画,没有更多的信息,剩下还有三个门没有进去探过,整个地宫看起来没有丝毫危险性。
怪不得顾予期敢这么放心大胆的直接打坐调息,怕是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已对地宫的情况了然于胸。
童言没有只身乱闯,又回到了刚刚的毛毯上,开始打坐恢复灵力。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留在外的一丝神识察觉到隔壁的动静,童言随之结束灵气运转,睁开眼睛看向顾予期的位置。
一眼望去,见那人周身气息祥和,呼吸平稳,目光沉静,想来他体内蠢蠢欲动的魔化性已被暂时压了下去。
顾予期见到童言醒来,冷淡的声音中有着几分温和问,“可还好?”
知他是问之前受伤和晕倒的事,童言回了一个笑。
“没事了。”说完后问他,“你身体如何?”
顾予期:“暂时无碍。”
他过来收好地上给童言垫的毛毯,一眼扫过地宫的环境,带着童言径直往一道石门面前,停住。
石门上刻着奇怪而杂乱的图文,童言刚看见时,半天没想明白这表达的是什么。
直到现在顾予期伸手在门上又是点又是挪的,才晓得,这玩意儿大概和拼图游戏差不多,必须按照一定的轨迹拼图解锁,方能开启石门。
道理她都懂,可是…
童言问专注着手中解法的人,“你怎么知道这门是怎么开的?”
顾予期头也没回的说,“在宗门的阵法残卷见过。”
童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以为话题就这样结束了,一会儿又听到他的声音忽然响起。
“以前因为我学阵法,师尊他差点搬空了整个藏书阁。”
其实没有那么夸张,当时他只是被成堆的玉笺埋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而已。
这般玩笑的语气让童言讶异的看着他,目光盯着他的侧脸,似乎想从那一成不变的脸和眼中,分析出他此时的心绪。
可惜,她眼盲的只看出了顾予期的平静,或许眼中会流露一丝怀念和仇恨,无奈此刻的她词穷的很,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
而语言有时候也太苍白无力。
沉默中石门终于开了,在一片开门的杂音中,童言低声又快速的说了句。
“节哀。”
顾予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没反应,在石门打开后,一言不发的跨了进去。
第二百九十七 剑鞘
门后,是一阵浓郁的药香和发霉的味道,室内堆积的尘埃很厚,一进来就是尘土飞扬的场面,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室内的丹香和各种摆放的整齐的瓶瓶罐罐,说明这里是一间储存丹药的密室,然放置的时间太久,丹药过期了,就剩一堆堆丹灰和废丹。
一无所获,他们很快来到第二间密室。
这里堆放的是一些纸质书籍,很意外,不知度过多少年的光阴后,它们竟还能保存完好。
童言伸手想拿下一本翻看,不料指尖刚碰到书封,眼前的书本宛如镜花水月,全碎成粉末落在架子上。
“这……”顿时心虚的收回手,她可什么都没干。
顾予期瞧了眼空荡荡的书籍,“是保护阵法失效了。”
童言多少能猜到一点原因,只是觉得这么多书一下子报废了,多少有些可惜,说不定它们有些是孤本,毁了可就没了。
顾予期转到角落里,蹲下捡起了一个放倒的药瓶,看它不起眼的位置,像是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他谨慎的打开瓶塞,随之扑面而来的药香令人精神一振。
童言:“还有好的丹药!”
地宫看起来至少有上万年了,就连隔壁密室的丹药都成了土,顾予期还能捡到一瓶没过期的,着实意外和难得。
顾予期微微点头,脸上却没有因为这意外之喜而展露多少满意。
童言本不打算打听他手中的是什么丹药,但见他一副不展怀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猜想是不是瓶子里的丹药品阶太差。
遂问道:“怎么这副表情,那丹药很差劲?”
顾予期却是望了她一眼,忽将药瓶丢给她,“好东西,可只有一颗。”
童言把药瓶打开,看了一眼后立马丢了回去,一脸拒绝,“你的东西,不要丢给我。”
什么样的丹药让她这么嫌弃?
其实不然,丹药不止不差,反而其品质极佳,可她一是认为丹药是顾予期捡的,那就是他的,二则是更怀疑他的举动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君不见多少人因为利益而反目成仇,一颗破障丹的价值足够让人起贪念了。
至于她如何克制住贪念的?那是命和一颗丹药,根本没得比。
顾予期握着瓶子,犹豫了好一会儿,“这颗破障丹,我会按照市场价折算一半的灵石给你。”
破障丹,是金丹晋级元婴时使用的丹药,具有勘破魔障,抵御心魔的作用。
丹药虽然珍贵,但还到不了舍不得的地步,他晋级在望,又入了魔,晋级时心魔入侵已是必然的事,这破障丹于他而言堪比及时雨。
而童言才刚结丹不久,是用不上这颗破障丹的。
“这倒不必。”童言立刻拒绝,眼神坦率,坚决表明态度,“门是你开的,药瓶是你捡的,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见她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顾予期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紧了紧手里的药瓶,说,“我们去下一个密室。”
童言紧随其后。
他们步伐一致,靠的很近,两个人的影子在身后交叠,像是关系十分密切,对彼此全心信任。
第三个密室只有两件东西,一截随意搭在墙边的养魂木,另一个,则仿如传世之宝一般庄重的放在正中央的架子上。
那是一把剑鞘,通体黑金泛着些许流光,外观刻着至简且神秘气息的符文。
气质厚重而庄严,即使岁月也无法在其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只是一个器物,却给人一种威严和压迫感。
看了剑鞘许久的童言,忽然跟顾予期商量道:“毕竟是我们一起努力来到这里的,这密室的东西,咱们一人一个。”说完场面话,她立刻快速的定下,“我要剑鞘。”
顾予期皱眉看了眼黑金剑鞘,不可否认这剑鞘极好,一看就不是凡物,可“你要它何用,你的剑已经有鞘,大小也不适合你的剑身,拿它无用。”
顿了顿,怕童言误会自己要跟她抢,又解释,“养魂木在如今的修真界极少,你拿它。”
没有相应的剑的剑鞘,再好也无异于废物,终究只是鞘而已,对她的修为不会有任何帮助。
任顾予期苦口婆心,童言也不为所动,自顾自的上前去取剑鞘。
黑色的鞘身在她触摸时,浑身一震,荡出一阵轻微的能量余波,可在童言牢牢抓住它后,又乖巧的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合眼缘更重要。”童言拿到剑鞘后,如是说到。
真的是合眼缘还是另有深意,顾予期无从得知,也不打算深究,那或许是属于童言的秘密,她不愿意说,他可以尽量不问。
顾予期一剑把足以让人眼红疯狂的养魂木一分为二,而后递给旁边的人一节,跟着说:“见者有份。”
童言抱着剑鞘望着他手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既然他给了,那不要白不要,养魂木可算的上传说中的东西了,整个修真界见过的人绝对不超过百个。
分完赃…不对是探险完毕之后,两人重新回到密室外的空地。
望着没有出路的地宫,童言有些茫然的问,“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等着。”顾予期扫了眼地宫内六根承重石柱的位置,嘱咐了一声便去了其中一根石柱面前。
未见他如何动作,六道浅蓝色光芒分别从六个石柱中射出,最后聚集在她所站的位置附近,几息之后,投射出了一个完整的传送门。
“…”童言看了看阵法,又盯着顾予期瞧了瞧,不禁吐槽,“我很怀疑你之前是不是来过这里,居然这么清楚这里的阵法。”
跟回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
顾予期仗着身高淡淡睨了她一眼,说“多读些书,自会知道这些。”
除了娱乐性质的书籍,其他基本看不进去的童言:“……”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阵法光芒起的那瞬间,童言惊然想起,“我们这是传送去哪里?!”
顾予期:“到了便知。”
分明是不知道!
短暂的眩晕过后,入眼的是一片森林,树木葱茏,阳光穿过树叶间的间隙稀稀拉拉的打在地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受着生命的美好,那么久,她可算是重见天日了。
“能确定我们现在的位置吗?”她嘴上问着顾予期,心中却晓得估计问也是白问。
果然,下一刻就见顾予期摇了下头,童言习惯的叹了口气,也不知要在这塔内困多久。
如果她现在出去,再乔装打扮一下,应该不会被追杀他的人认出来。
只要没跟顾予期在一块,那些修士不可能还来追杀她。
甩开那些人后,就可以再辗转去蓬莱,继续找人。
只是,现在不知身处何处,怎么出去也成了问题。
难道真的待上几个月,等着规则把自己赶出去?
“有办法提前出去吗?”童言颇为烦恼的说。
顾予期目光闪了闪,“听闻秘境内四散着许多寺庙,里面的传送阵可以出塔。”
第二百九十八章 心魔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童言还困在塔中,别说寺庙了,连个佛像的影子都没看见过。
童言算了算时间,他们入塔已快满三月,根本不用再找出去的阵法,多等两天让规则把他们丢出去就是。
顾予期十分淡定的打破她的期待,“囚龙塔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外面三月,塔内一年。”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这条bug?”
顾予期:“这是常识。”既是常识,又什么会特意告知。
童言无语了,她确实没了解有关囚龙塔的各种特性。
又是一月多过去,童言果真没等到出塔,只得死心再次投入一边修炼,一边找出口的日常中。
一心修炼的顾予期,或许是足够专注的原因,修为一下子精进了不少,眼看着闭关之期将近。
一直停在金丹初期的童言,不是嫉妒,而是绝对发自内心的疑问,他是吃火箭长大的吗,窜那么快。
不提童言心中所感,不知道是天道故意的还是顾予期故意的,在他灵力压制不住,要找安全的地方晋级时,寻找了月许的寺庙,转眼就出来了。
所以,是谁在玩她?
修士晋级闭关是极为关键的时刻,眼下虽出去的门在前,她也不好在这时抛弃人家,头也不回的走人。
这临危受命的守门神一职,童言一干就是两个多月过去,在佛堂中闭关的人,依旧一丝动静也无。
巡视完防护阵一圈后,童言照常在佛堂外的台阶上坐着,背靠漆红的大柱子,双眼无神放空大脑。
许久,她突然一激灵,坐直了身子,摸着左手腕上的九龙锁,眼中神色微凝。
这空中飘荡的黑气是?
魔气!
童言立刻转身看向紧闭的佛堂大门,果然魔气全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里面只有顾予期一人,且还在晋级中。
“糟糕!困在心魔中了。”
童言不由担心起来,顾予期本就入了魔,如果扛不过心魔这一关,晋级失败都是小事,只怕会直接沦为魔物。
可偏偏她只能在门外干着急,修士的心魔除了自己克服,外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帮到他。
此刻整个寺庙的空中都飘荡着魔气,极有可能表明顾予期已经困在心魔中许久,情况岌岌可危。
“死马当活马医吧!”几番思考,童言摸出储物戒中的几颗金莲子,用灵力将其置于佛堂上方用于净化魔气。
这方法她不确定有没有用,就算帮不了顾予期忙,有堪比佛光的金莲子在,总比没有强。
跟着,她开始试探的吸收这些魔气,将其转移至体内的神剑碎片之中。
这些举动确实让周围的魔气快速减少,但只要里面的根源不除,魔气仍会源源不断的产生。
用道修功法吸收魔气太过勉强,童言开始引导神剑碎片的魔气出来,将自己转化为魔体,而后大肆的吸收溢出的魔气进行炼化。
她原地打坐,运功炼化,却不知怎得意识竟然开始模糊,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觉。
……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短短一瞬。
童言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眼前被一块布料挡住了视线,想伸手撩开布料,却吃惊的发现,自己仿佛被下了定身术一般,居然抬不起手臂。
短暂的心慌之后,她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知道现在处境如何,必须保持冷静,随机应变。
耳边逐渐响起鼓乐声,从模糊到清晰,洪亮到有几分嘈杂,听着还算熟悉的调子,再加上余光瞥见的衣角,让她心里有了点猜测。
这时,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往前走,手腕一边被扶着,像是有人在旁边搀扶引路一般。
可偏偏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边绝对没有任何人。
诡异!十分的诡异!
就像陷入了某种灵异事件,还是只有她一个能喘气儿的。
童言心里发毛,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连逃跑都不行。
没走太久,身体忽然在一双鞋面前停了下来,对面的人将她从搀扶着的‘人’手中接过去。
红色衣摆,没有温度,画面更惊悚了。
她这是被谁抓来结**了!!?
随着不存在的司仪高喊叩拜,童言就这么僵硬着身子,完成了这场婚礼。
站在她旁边的人,也可以说是新郎,一把将人抱起,没多一会儿,耳边嘈杂的唢呐声一下子全部消失。
红盖头下的童言恨恨的咬着牙,等到了抱着自己的人把她放下。
随之眼前忽然一亮,红盖头被掀开了。
童言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新郎。
她很想开口骂上几句,可却是连张嘴都做不到。
新郎端起酒杯,要与她喝合卺酒。她身体顺从的从他手中接过酒杯,往嘴边送去。
嘴唇刚碰到杯中酒酿,她喝酒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接着手指轻轻一松,酒杯便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碎成了无数片。
童言表情冷漠,眉间染着怒意,“顾予期,你玩够了吗?”
红装的顾予期明艳夺目,比之黑色的凌厉,红衣是一种不一样的美的极致。
酒杯摔碎,顾予期神色微怔,听见童言的话也不生气,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酒杯,盯着地上的碎片一字不语。
“你还记得你在干什么吗。”他不说话,不代表童言也不说,她甚至恨不得指着他大骂三天三夜。
他还知不知道自己在晋级,竟然就困在心魔中一直不肯出来,命不要了?仇不报了?
还搞个这种幻境吓她,还强行成亲是吧。
自己骗自己可有意思?
“你知不知道……唔唔!!”她酝酿好气势,刚准备一骂到底的时候,顾予期忽然一口闷完杯子里的酒,空杯一扔,直直压了过来。
酒气侵袭,童言当场就傻了,脑瓜子当机,不知道如何反应,顾予期却趁此机会将酒渡到她口中,逼着她咽下去。
等反应过来,酒已经咽进去一大半,因咽的急切,喉咙被呛的忍不住咳了好几下。
她刚缓过气,带着酒气的唇立刻又印了上来,没有一丝的克制,霸道又贪婪的享受美好。
童言也从刚开始的不停拍打抗拒,到后面缺氧的软下身体承受。
直至唇齿分离,才重新得以呼吸新鲜空气,大脑一瞬放空的时间,却感觉自己被一把抱了起来。
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立马转头看向目的地,去他妈的竟然真是一张床!!!
童言惊恐万分,“你疯了!!”
艹,知不知道脖子以下不能描写!这种少儿不宜的事不适合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