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魔火传TXT下载魔火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魔火传全文阅读

作者:琢玉匠     魔火传txt下载     魔火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一十一回 血焰雪音

    呼呼的风声响起,把飘扬而起的烟尘渐渐地驱散开来,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焦糊味。

    玉钗爆=炸所放出的威能,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方圆足有三十余丈之广、数尺深的焦黑凹坑。坑内光秃秃的,呈现出泥石熔融状的表面,很是光滑。

    而在凹坑偏外侧的上方,却还剩下两个人影低低地悬浮着。

    “砰”的一声轻响,其中一人手中的圆珠状物品碎裂而开,仿若一捧细沙般滑落,竟是那红衣少=妇活了下来。

    此时的她已没有了先前雍容娇媚的仪态,焦黑的几乎看不清原来样子的脸蛋,散乱着发髻。一身红衣已是千疮百孔,即使隐约透露出有些妙处,却也仿若世俗的行乞之人般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而活下来的另外一人,则是那先前的蒙面人了,只是脸上的黑巾也已经不翼而飞。露出真面目的他,有着一张很是端正的男人脸孔,若不是天生的腭裂阔口,倒也算得上是名美=男子。虽然全身上下的衣服丝毫未损,但左手袖口处很是醒目的空瘪着,一滴滴地掉落着血珠。

    两人都没有急着先处理控制自身的伤势,而是就这么静静地悬停着。

    “我们该怎么办呢?”少=妇突然间开口问出了这么一句。

    原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成的围杀任务,没想到却变成这样的结果,不但自己人死伤惨重,而且任务还彻=底的办砸了。两个探子一死一逃,逃的一个会泄露这里的情报,死的一个更是师尊指定要收拘精魂的目标。现在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复命,抽魂炼魄的下场只怕还不如死于刚刚的爆=炸中来得没有痛苦。

    片刻之后,黑衣男子才狠狠地回应道:

    “你我分头,一定要把那个逃走的活着抓回来带给师尊。他伤得那么重,肯定也跑不了多远的。”

    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的,当下除了这么做也别无其他办法了。叛宗出逃那是不可能的,即使能够暂时免于一死,但是之后就会面临宗内灭刑堂的无尽追杀和地下世界的暗花悬赏,整个天南修仙界可以说再无容身之处,更别指望修仙之道上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

    此刻的少=妇和男子,已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这般结果,先前说什么也不会出头抢这门任务以作讨好,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既然有了决断,两人也不再迟疑,而是开始各自掏丹药和取符箓,压制和疗愈自身的部分伤势。调息了一小会儿之后,两人就要分头出发去搜索周围区域。

    正要动身飞出之际,两人的神念却都同时感应到了什么,身体猛然一震,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只见凹坑的中=心处,竟然无声无息地凭空浮现出了一抹拇指大小的血色火焰,诡异地静静燃烧着。下一刻,在噼里啪啦仿若灯花爆开的声响中,火焰骤然一涨,变成了丈许大的血色火球。

    按理说如此大的火球,应该会往外散发出滚滚热浪或者萧萧寒气,但是此火却诡异地毫无温度可言,周围的气温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发生改变。

    紧接着火球一缩一涨,爆裂成无数火花消散于半空之中。同时,一个外表如同焦炭般的黑色物件掉了出来,直直地砸进了凹坑里头。

    饶是男子和少=妇修行的岁月不短,却也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景象,一时之间都怔住了不知所措。

    单靠肉眼,两人都能清楚地看到,掉出来的并非什么死物,而是一具仿若被活活烧死的干焦“尸=体”。虽然身无寸缕,面目全非得无法辨认,但四肢齐全的人形却是不会看错的。

    虽然手沾血腥不少,但是少=妇也未曾看到过这般恐怖瘆人的“尸=体”,顿时觉得有些恶心想吐,扭过头去不再多瞧。

    “是他,竟然是他!”就在这时,黑衣男子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

    疑惑地看了同伴一眼,少=妇又强忍着恶=心再次望向那具“尸=体”,很快她的双目之中也亮起了激动的光芒。

    虽然外表无法辨别,但是从身高和体形来看,这里出现过的八人也就只有那个家伙比较吻合,再加上刚刚发生的一切,确实只能是他了。

    竟然没有在爆炎紫玉钗的威能下灰飞烟灭,而且还以这种诡异的方式重新现身,看来此人还真是有不得了的秘密啊。少=妇转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利害,但是她也没有了要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只是想着最=好能趁=现=在拘禁住精魂,之后也就能交差了。

    同样的心思,黑衣男子却是更早地想到了。在神念的探查下,他能感应到孙火还有一口细若游丝的气息,可以说随时都会一命呜呼了。可是有着前车之鉴,他却不敢就这么直接上去做抽魂的举动了。

    “无生,你怎么不快去把他的神魂收拘起来,迟了溃散掉就不好了。”踌躇之间,这位被唤做无生的男子,耳边传来了少=妇催促的声音

    无生闻言微微一滞,随后转过脸来干咳了两声,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的左手没了,现在不方便施法,还是由你来做这件事吧。”

    听到男子半命令式的口吻,少=妇的双眉微微一皱,但是并没有依言行动起来,也没有出声说什么。在看过那诡异的血色火焰之后,她也顾忌着这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后手,自然不想在这里以身犯险为他人做嫁衣。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开始僵持起来不肯行动的时候,一缕缥缈空灵的箫声悠然地飘进耳中,打破了此地的安静。

    这箫声一入耳,两人的头颅顿时一轻,顿时有了一种身心松泛的飘飘然感觉,懒洋洋地想就此放松下去。

    “不好!”作为筑基期修士,两人自然见识丰富许多,顿时心知不妙,明白过来因为心神关注在抽魂之事上忽略了周围,竟然被人趁虚而入地偷袭了。于是他们开始凝聚心神调动体内法力,准备对=抗这股来者不善的箫声。

    可是,已经晚了。

    四周的景色倏忽间一个模糊之后,两人发觉自己竟然不在绿洲之中,而是各自单独身处于一片皑皑冰雪荒原之中。

    地面是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尽头;天空是灰沉沉的,片片晶莹的鹅毛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散而落,冰寒刺骨的气息无处不在地紧裹着整个身体。一层透亮的冰晶从脚下开始蔓延而上。

    “不可能,怎么会是如此高明的幻术!”

    “是谁,给我出来!”

    雪原之中,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怒吼,没过多久就悄无声息了。

    曲终音消,寒雪灭魂!

    幻境之外,无生和少=妇各自一左一右,双目不闭地也栽倒在凹坑之中,生机全无。只是两人的脸色发青,身体僵硬无=比,若是有人验起尸来,得到的结论就是被活活冻死了。

    数十丈开外的一处民宅屋顶上,一道白色的倩影腾空而起,几个闪动之间就已冲入了凹坑之中。无视那毙命的两人和其身上的储物袋,直接就来到了孙火的旁边蹲下身来。

    一只手颤颤地伸出停在了头上,既像是要摸孙火的脸,又像是要搭上颈部的脉络探查情况,只是目之所及都是一片干枯焦黑,无处可以下手的样子。蒙面的纱巾之外,一双美目隐隐有朦胧之相。

    “妖女,拿开你的脏手,不许碰他!”

    一个沙哑得不像样子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顿时惊到了这名白衣女子纷乱的思绪。

    迷蒙的眼神瞬间转冷,随后她的心神一动,似乎还感觉到了什么。反手迅捷地往孙火的胸口一拍,连带着整个人站起身来,滴溜溜地一转,瞬间化成一股弥漫的黑烟,钻入了地下消失无踪。

    不一会儿,一个佝偻的身影便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凹坑的边上,随后连滚带爬地也急冲到了底部来到孙火的身边,竟然是被强行送走的木鑫又折了回来。

    因为无人驱使符箓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发挥出最=大的功效将木鑫传送出最=远的距离。一落地之后,他便马上挣扎着解开捆身的铁链,给自己草草地止住了出血和恢复些体力,又动身赶了回来。

    他是打定了主意。既然任务直指结丹后期修士,且人又已经安然无恙地远遁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再回宗作报告也没什么太大意义,日后复仇也是无望,还不如就此为了一己私心留下来。如果还有贼人侥幸重伤未死,说什么也要拼着最=后一口气同归于尽;若是尘埃落定,他也要带上孙火回去。正因为看到了升起的黑色蘑菇状云烟,所以木鑫根本不敢去想人在这样的爆=炸会成什么样,只知道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能让孙火一个人在外成为孤魂野鬼,这是自己这个无=能的义兄现在唯=一所能做的。

    就在刚刚,他感应到一名陌生的女子出现在这里,可现在却又毫无踪迹了。再看到眼前焦炭一般只剩人形的孙火,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求你了不要走,别把大哥一个人留下......”

    木鑫口齿不清地念叨着,根本没去探查孙火是否还活着。他一把抓下储物袋往下一倒,从中一股脑地把所有东西喷了出来。随后也不管具体什么功用,只要看着是疗伤类的符箓,就抓起来贴到了孙火的身上。

    才激发贴上了三四道符箓,木鑫突然惊觉头顶上方多出了一片黑压压的阴影。还未反应过来要做些什么,他就感到体内的血气在此刻急剧地流窜梭行,随后便是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无法自抑地急喷而出,直达三尺开外。

    眼前一黑,木鑫直直地一头扑倒在孙火身上,人事不知了。一只手上还抓着张符箓,却是那第=二张没有=机会可以使用的紫菁符。

第两百一十二回 劫后余生

    每一个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人,都寄托着逝者的希望。绝境之下还能苟活,注定将来必有大任。

    “小子。”

    “木头。”

    “兄弟。”

    “贼鼠。”......

    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之中,木鑫突然看到了六七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轻声唤着他曾经的各种别名,随后又一个个地消隐不见。

    “别走,别丢下我......”

    木鑫大叫着,就要冲上去抓住他们。随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肩头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压住动弹不得,一下就睁开了双眼惊醒过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头发略显花白的侍从,神情紧张地看着木鑫。此刻也正是他双手按住了木鑫的肩膀,不让其挣扎乱动。

    “木公子,你终于醒啦。先好好躺着不要乱动,老奴这就去通知大人。”看着木鑫似乎神志清醒了些没有再挣扎,他连忙松开手,恭敬地禀告了一声,人便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虽然此时所处的房间相当地陌生,可以肯定自己从未来过,但木鑫的心里却感到很是安=定。因为在乌云的麾下有收编着一小群凡人,用于处理一些修仙者不屑动手处理的杂役琐事。而刚刚这名下人他却是认识的,是一名被唤做吴叔的老仆。能在这里看到他,说明自己已经回到乌云秘舵,竟然得救了。

    缓缓地闭上眼睛,一股悲伤不禁涌上了木鑫的心头。多少个夜里惊醒,就是因为梦见他们的脸孔,如今却又再一次阴阳两隔了,留下自己继续麻木不知冷暖地独活于世间。

    不知过了多久,心头灵光一闪,木鑫突然间惊觉到自己只顾沉溺于过往的悲伤中,竟然把最=重要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当即就要翻身下地。

    可是方一有所动作,木鑫便无法自=制的“哎呦”一声痛呼,身子一沉地跌回床榻上,完全无法起身半分。心惊之下,他连忙运起神识开始内视起来。

    结果既是意料之中,但也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此时他的修为,赫然已经进入了筑基期,但一身经脉破裂了七七八八,而且一身血气亏空大大不足,变得虚弱无=比。之后若是不能好好静养恢复,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回炼气期。

    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木鑫自己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在被巨汉击伤和法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他强行生服了那一颗瞒下的筑基丹来弥补法力,并且只用了镇神止痛的符箓来压制伤势,才有了后面拼死一战之力。虽然过后侥幸没有经脉爆裂而亡,但显然也是体内严重出血了。

    此时此刻,木鑫不在乎自己以后会怎样,只想马上知道孙火怎么样了。即使心里明明已经有了认定的结果,还是固执地自我欺骗着,想看到他再一次活生生地站在跟前跟自己说话,哪怕是惹人气恼的蠢话也好。

    无法动弹地等待,时间是那么的漫长。终于,在望眼欲穿中,木鑫看到了吴叔推门而进。

    “木公子,大人吩咐了让你先好好静养,其他的事情等过两天再说。”吴叔一边转达着口信,一边走上来帮他盖好了被褥。

    没有听到关于孙火的只字片语,木鑫顿时急了,脱口而出地追问道:“吴叔,你有见到和我一起回来的兄弟吗?他怎么样了?啊,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木公子,你先别激动。是这样的,刚刚大人另有交待过,如果你问起一块同行的人,就说还活着,只是......”

    听到“还活着”三个字,木鑫的脑海里如同晴天霹雳击中般,变得空白一片,后面吴叔还说了些什么,他都完全听不见了。

    “还活着.....还活着......”木鑫失神地喃喃念叨着,没多久就变成了哽咽,再后来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原以为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流泪,如今才感觉到了,此刻随着涕泪俱下而去的,还有某种沉重无=比却又看不见的东西。

    “木公子,千万保重自身啊。你才刚醒过来,实在不宜这样大悲大喜。”

    一旁的吴叔倒是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作为下人伺候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有修仙者如此痛哭的像个孩子一般,完全没有了所谓的半点仙人模样。毕竟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使在世俗间也极=少会见到一个大男人在外人面前失声痛哭,更何况自己还是个下人而已,实在是不合常理。不过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谨守本分地连忙上前一边帮着擦拭,一边出声宽慰着。

    片刻过后,哭声渐渐低沉了下去。再过一会,吴叔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退出来,守在了门外。

    接下来的两天里,吴叔按照吩咐地给木鑫送来了一日三餐,还有准时地从一处地方领=取伤药让其服下。

    不过让吴叔觉得奇怪的是,木鑫每日所服用的,除了两粒红色丹药之外,竟还有一碗苦味重得连自己单单闻着都想吐的汤药。

    虽然他不是修仙者,却也多少知道修仙界的一些习惯。为了方便携带和服用,修仙者根本就不像世俗般熬煮药汤饮用,有的大多是简简单单一颗药丸了事。而现在伺候的这位主也是个奇怪的狠人,不但完全不问为何会有这般难喝的汤药,还命令陪着想各种法子下狠手把整碗汤药都灌进肚子。过程折腾辛苦不说,他作为侍候的人看着都于心不忍,却又不得不从命行事。

    不过仙家灵药就是非同凡响,他亲眼看着木鑫在两天从无法动弹恢复到已经能够自己简单活动了,打从心里也是羡慕不已。

    到了第三日约莫中午的时候,正当木鑫有些奇怪吴叔怎么没有准时送饭菜,却意外地看到了孙老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大惊之下,他连忙站起身来就要行礼。

    “你是重伤之人,不用多礼了。”孙老随手一拂,便止住了木鑫将要低下的身体。随后他走到石桌之前放下了食盒,在一张石凳坐了下来。

    抬眼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木鑫,感应着他这暴涨一大截的修为,孙老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但马上就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看来你的伤势恢复得还不错,多花上些时间应该就能痊愈了吧。”

    听到问起自己的伤势,木鑫连忙欠了欠身,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属下本事不济,受伤是咎由自取的,不敢劳舵主挂心。”

    “哦,是这样吗?”孙老闻言眉头一挑,淡淡地说道。房间之内的空气,骤然凝滞了起来。

    “扑通”一声,木鑫猛然双膝着地跪倒,又重重地连磕上了数个头,方才开口请求道:“此行属下办事不利,有负宗门之托。请舵主看在血焰是首=次执行任务尚无经验的份上,饶过他一回。属下愿一人承担所有责罚,绝=无二话。”

    “抬起头来,是不是有过,不需要你来越俎代庖,我自会调查判断。现在,先做你的任务报告吧。讲讲这一趟你们两个到底经历了什么。”听到木鑫抢先请罪包揽责罚,这稍稍出乎了孙老的意料,但他并没有打算凭这两句话就先轻易放过,而是让木鑫就这般跪在地上回话。

    “是。”木鑫直起身来应了一声,稍稍停了一下,便开始一五一十讲起了这一趟的整个过程。即使中间被打断了好几次询问其中的细节,他都竭尽所能地详尽回答。只是中间有孙火言行不当的地方,木鑫都尽量套在自己身上,实在无法编套的部分也避重就轻地带过。

    这一讲就是半个多时辰。听着木鑫的报告,除了对整个过程觉得大大吃惊之外,孙老还感到气恼和欣慰,只是都没有表露出来。气恼的是木鑫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撒谎包庇孙火,毕竟有些事一听就知道不是他这样的老手所会犯的;欣慰的是孙火的赤诚很得眼前之人的认可和接纳,否则现在也不会为其抢揽一切可能的责罚。

    不过这些眼下都不怎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得去抓紧核实木鑫刚刚所讲述的种种情报,才能准确评估出整件事的影响,还有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了。除此之外,作为当事人的孙火,本身也成为了一个棘手的存在,有些问题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回答,但还有没有=机会回答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看着横心无忌等待自己发落的木鑫,孙老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按着石桌站起身来。

    “你说的这些,宗门会马上安排人去调查核实的,在没有结果之前,你就在这里闭门养伤和思过吧。”

    说完这话,孙老转身就要举步离开房间。

    一见孙老宣布了暂时软禁自己的决定后要就此离开,木鑫心下大急,连忙跪行了两步,再次叩求道:“舵主,属下有一个请求还望成全。血焰他怎么样了,让我去看看他,哪怕只能看一眼。只要他没事我就安心了。”

    没有马上的回应,看着孙老沉默的后背,木鑫坦然的心思,一点点地沉重起来。“先前是说还活着,难道现在已经......”

    “你跟我来吧。”就在木鑫开始冒出不好的念头时,孙老终于开口了,然后便当先向外走去。

第两百一十三回 异心同愿

    听到孙老真的松口允准了自己的要求,木鑫吊悬的心骤然一松,连忙口中称谢地再次磕上了一个响头,这才拼尽全力地颤巍巍站起身来。

    半个时辰的跪地,对于木鑫此时的身体状况来说是个莫大的负担,更何况他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惩罚,膝盖疼得差点就无法自己站立起来。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血焰,他就觉得这样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即使再跪上一个时辰也心甘情愿。

    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木鑫吃力地迈开沉重的双腿紧跟了上去。

    走出了房间,木鑫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呆在一座小巧的庭院之中。三面爬满了翠绿藤叶的竹篱,上头绽开着朵朵浅蓝色的唢呐状花朵,围住了石屋的三面。这里没有太多的装饰,另外也只栽种了寥寥有数的别致花草,很是素雅和清净。

    无需特意探查什么,他那进阶后增长的神念已经感应到了除了自己所在的这一座小院之外,周围还远近不一地坐落了五六个样式相仿的院落,只是每一个都被淡淡的烟雾所笼罩着,若隐若现地无法窥视到里头的具体情形,显然都有设下了隔绝禁制。

    阳光透过顶上的禁制落在木鑫身上,感觉很是暖和舒服。举目望去,此处应该是一处独=立的微型山谷,不禁让他感到微微吃惊。因为乌云的秘舵都是修筑于地下,从没有像这般直接暴露于地表之上的。

    虽然此刻木鑫的心思大多都放在了即将探视到孙火这件事上,但是凭借作为暗卫多年的经验和感觉,从周遭的布局和氛围来看,他还是能够判断出此处十有八=九应该是一名女修的地盘。

    紧跟着孙老踏上了一条似乎连接着所有小院的白色石子路,往谷中方向走上数十丈的距离,便来到了一片规模不算多大的药田之中。

    药田的正中=央处,很是突兀地堆叠着一座数十丈高的假山,光秃秃地寸草不生,边上紧挨着一幢精巧的阁楼。除此之外,四周就只有一块块被沟槽分隔开、形状大小各异的药圃,每块药圃内都单独种植着同一种正常的或是奇形怪状的药草。只不过每一种的数量都相当少,大概只有五六株的样子,而且年份都还非常浅。这样的情况使得整个药园看起来显得稀稀拉拉,生机乏乏的样子。

    如此不成气候的所在,或多或少地引起了木鑫的好奇,毕竟放在平时的话这种水准肯定入不了乌云的眼,就不知道其主人还另有什么过人之处。

    紧跟在孙老的身后穿过药田来到阁楼之前,木鑫一眼就看到了大门上方还悬着一块空白的木匾,很是古怪。

    未等木鑫想好要怎么开口代为通报孙老的到访,楼阁中就传来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女子声音。

    “孙师兄来了,请直接到二楼上来吧,师妹没有出门远迎,还望不要怪罪。”

    “无妨!”孙老呵呵一笑,出声回应道。

    听着两人简短的对话,木鑫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了。且不提孙老暗面的身份,单单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就能得出两人修为的高低,楼中的女修怎么竟能如此托大呢,实在是有违修仙界尊卑的常理。若说是关系非同一般,那么说起话来也不至于这般客套。

    虽然心存疑惑,木鑫还是第=一时间地抢先几步上前,推开了阁楼的木门。

    阁楼一层,摆放着一套碧竹桌椅,显然是接待来客的地方。不过引人注目的是,楼内四角处各摆着一个黑色的檀木脚架,上头托放着一盆艳红色的灵花。花朵形如火苗,却无半点芬芳。一眼扫过,木鑫打从心底觉得此花真的算不上多好看,而且跟整个厅室的色调格格不入,显得很是喧宾夺主。

    与木鑫暗地里转动着种种心思不同,孙老神情自若地绕过厅中的桌椅,直接走上了通往二层的楼梯。

    眼见孙老没有示意自己是否可以上楼,木鑫踌躇了一下,咬了咬牙便也跟着踏上楼梯。

    二楼的布置还是一如先前的简洁素雅,除了几张摆放着玉简书册的木架之外,也就只有一张低矮的长条木桌和几个蒲=团摆放在地上。

    刚从楼梯口冒头,木鑫就看见了一名身着鹅黄绢衣的女子,正站起身来向孙老施了一礼。她的鬓边垂下了几缕杂乱的青丝,脸上倦意隐现有些黯淡无光,眼珠里浮现着少许血丝。木桌上,和她的脚边周围,凌乱地堆叠着不少玉简和摊开着没有收好的木简、书册。

    如此情景,倒真的是让木鑫大吃一惊,心生怜惜之意了。修仙者的精神体力本就比寻常凡人强上不少,更何况还是一名筑基期修士,而眼前的女子会如此憔悴,显然是不眠不休很长一段时间了。

    “萧医士,你还是先歇息片刻吧。好好的黄花姑娘家,都不漂亮了,再天大的事也没有比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了。若是你自己都倒下了,那还怎么去救治别人呢?派来的人竟然这样惫懒,也不知道提醒照顾的,回头我会严惩他们,给你另派几个像样的仆从。”孙老也是同样暗暗吃惊,一开口就是劝说其先休息。

    “没事的,我自己心里有数的,多谢孙师兄关心。另外还请师兄不要惩戒那几名下人,是我吩咐他们去做其他事了,所以没在这里也不会打扰到我查阅典籍。”黄衣女子勉强笑了一下轻声说道,随后眼睛转向后面的木鑫,暗暗猜测着来意。

    此女不是他人,正是当年诬陷了孙火偷盗,后又寻人未果的萧雨沐,只是三年之后,此刻不知怎么地竟成了孙老口中的“萧医士”。

    “师兄身后的这位道友才刚刚有所好转,难道是要现在就把人带走吗?”

    见对面之人只是心领了自己的好意却没把话听进去,还这么快地岔开话题问及来意,孙老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随后平静地说道:

    “那倒不是,他还会在这里再继续待上一段时间,只是现在想见一见自己的下属罢了。”

    虽然感觉“医士”这个称呼很是陌生,但是木鑫也能明白过来眼前的女修竟是当前救治自己和血焰的人,而且还辛劳至如此模样,自然而然地大为感激不已。现在听到孙老提及了自己,他连忙上前两步,抬手就要先施礼道谢一番。

    可是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啪”的一声闷响,木鑫眼前人影一花,腮帮子上顿时挨了重重的一击,整个人踉跄不已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木鑫捂着辣痛的脸颊站起身,愕然地看向眼前的萧雨沐。嘴角处有一缕鲜血缓缓流下,再往上一片青紫之色赫然出现。他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发出声来质问对方。

    “有你这样的人吗,让下属落得如此凄惨的状况,自己却还活蹦乱跳的!”

    孙老的眼皮急跳了两下,猛然握紧的一只手掌却又缓缓松开。刚刚的这一瞬他倒是看得清楚,萧雨沐在听到自己的话后竟突然暴怒起来,连手中的玉简都没放下就甩出了一巴掌。

    而现在听到这话,孙老对当年两人纠葛一事的猜测,似乎变得清楚了许多。因此他不准备先出声讨=说法了,倒想看看接下去还要怎么样。

    “前辈教训的是,是在下无=能失职。还请前辈怜悯一定救活他,晚辈感激不尽,必当厚报。”再一次的下跪,木鑫有些口齿不清地请求道,似乎也忘了自己已经是与对方平辈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眼前女子是否知道乌云之事,但是刚刚这一举动不管怎么说都是逾越了,毕竟两人之间并无从属关系,自己再有什么过错也轮不到她来责罚。但是木鑫豁出去不在乎这些脸面自尊了,只要能救活如今唯=一的结义兄弟,被怎么打骂责罚他都认了。

    看着木鑫如此卑微自降身份的反应,孙老都觉得有些不忍了。此子是有过在先,但是他内心自我负罪的煎熬,似乎已经胜过了任何外在的责罚。诛心毒志,莫过于此。

    “师妹唐突冒犯,逾越规矩了,还请师兄......”盛怒之下打出了这一巴掌之后,萧雨沐顿时冷静了许多。即使依旧看着木鑫不顺眼,但回过神来的她连忙就要请罪道,但是话没说完就被孙老打住了。

    “无妨。萧医士代老夫教训一下这些不成器的手下,也是好的。剑钝了,磨一磨能够锋利如新还是好的,要不然也就只能废弃了。”

    虽然这话是冲着萧雨沐而说,算是默许了她这一次的出手,但木鑫却分明感觉到了,孙老说这话时眼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多谢师兄大量不做计较。那还是让于伯给您带路过去吧,师妹有所不便,就不陪着一起过去了。”听到孙老竟然愿意将此事轻轻放过,雨沐心中一松温和地说道,随后右手一翻,多出了一个小巧的铃铛,轻摇了三下。片刻之后,有一名青衣老仆从一处侧门快步走了进来。

    “萧医士请自便吧,我等去去即回,有些情况还是要一起商量看看的。”招呼了一声,孙老便带上木鑫,示意着于伯前头引路。

    目送着三人先后从侧门走出,萧雨沐缓缓地坐了下来,突然觉得很是身心俱疲,打从心底涌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选择了医士之道,是因为知道他去了未知的地方必然少不了危险。在这里,可以从容地面对他,而不是那种被仇视的情况。三年了,期盼着能够再次相见,却又不想真的看到他被人送来这里。

    可是,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在这过去的五天里,自己却基本无法为他做上些什么,肉身深度烧伤,由表到内的大规模坏死焦化,她根本找不到办法能疗愈这种程度的伤害。若说有唯一的解救法门,那就是另外夺舍重生了,可是她甚至都连让其神智意识清醒上片刻都做不到,更别提神魂出窍了。

    萧雨沐不知道的是,一开始的时候孙老并没有准备把孙火送到她这个“对头”的手中。只是因为在往回赶的时候,他已经把孙火的情况以最=快速度传回宗内,在寻求几位丹师解救之道无果又不好再请结丹修士出手后,这才把人连同木鑫一起送了过来,将就着死马当活马医,尽人事看天意罢了。毕竟身为暗卫,出任务有死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了。

    同一时间,在走过一段不长的甬道,又踏上了一座连接着阁楼的廊桥,木鑫来到了外面所看到的那座假山之内。

    这里被开辟出了一个不大的石室,顶上还被打穿了做出了一架正方形天窗。此刻一束阳光从中垂落,正正映照在石室内中=央的一个白玉池子里。

    白玉池子一丈见方,两尺来深,里头装满了一池清澈浅蓝的液体。这蓝液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显然是某种被精心调配的药水。

    就在蓝液之中,浸泡着某样黑乎乎的物件,好像一段山火被烧焦的原木。但木鑫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所谓的“焦木”,赫然就是自己牵挂不已的孙火啊!

    此时的孙火,身体比起当初在绿洲的时候竟然膨胀了近半,焦黑的体表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无数龟裂的痕迹,就像一座烧制过度而迸裂的泥佣。蓝液浸遍了他的全身,唯有鼻子部分稍稍露出水面以便呼吸。

    “兄弟!”木鑫轻唤了一声,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他无法明白,已经过去五天了,自己都像人家痛骂的那样能够活蹦乱跳了,怎么孙火还是这个样子,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而且还被这般对待。

    木鑫突然大叫了一声,猛然站起身来就要冲过去,把孙火从玉池里捞出来。

    下一刻,随着一声“混账”的斥骂,他的身子骤然一轻,便向后飞去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你的双眼要是长着没用的话,就自己扣下来丢掉,下半辈子当个瞎=子算了。”完全没有去看趴在地上呻=吟的木鑫,虽然口中说着训斥的话语,但是孙老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孙火的身体上没有挪开,闪烁着疑惑和意外的光芒。

    片刻之后,孙老突然间转头问道:“于伯,你是一直在这里照看他的人,对吧?他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迸裂的迹象。”

    听到这样的问话,这位老仆楞了一下,但马上恭敬地回复道:“回大人的话,是老奴在照看。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太清楚了,但大概是从昨天下午这些裂纹变得比较明显才被老奴看到。这个情况我有告知萧仙子。她也亲=自来查看过。”

    “小腹上的那条裂缝什么时候出现的,知道吗?”孙老抬手指了指孙火身上肚脐眼位置,那里焦黑的皮肉上横亘着一条相对粗大了几分的裂缝。

    不过这次于伯只能茫然地摇了摇头。听着孙老这般详细询问,木鑫也爬起身来看了过去。好一会儿之后,他自己也不自觉地微张开了嘴巴。

    因为从那细小的黑色肉=缝里,隐隐夹着一丝不大相似的黢黑色。即使以他修仙者的目力,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分辨出来。

    孙老的目光又在孙火的胸口上停留了一会,随后淡淡地吩咐道:“看也看过,该走了。等下把你知道的他是怎么受伤的情况告诉萧医士之后,你就回去那里好好闭门思过吧。”

    “是。”木鑫纵有万般不愿离开,也只能无奈地答应道,紧跟着一同离开了石室。

    脚步声渐行渐远,此刻石室里静悄悄的再无第=二人。

    忽然之间,玉池中的蓝液里凭空多出了一片模糊的小小黑影。这片黑影如同一尾游鱼般,在这池中绕着孙火的身体,毫无规律地四处游窜起来。

第两百一十四回 生死交界

    仅仅过去还不到一刻钟,孙老便带着一脸颇为失魂落魄的木鑫离开阁楼,送回到原先的院落里。之后他挥手放出了驭风舟,独自一人离开了此处山谷。

    倒也难怪木鑫会露出这般难过的表情,虽然他是打从心里的想为治=疗孙火提供更多有用的资料,以便能够对症下药从而更多上一分有望复原的机会。可是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在反复做过多次检查的萧雨沐的掌握之中,而在被孙火强行送走的那段时间内是否另外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变故,他却又一点都说不上来了。

    相反,他和孙老两人一起,亲耳听到了孙火如今的状况是有多糟糕。且不提人是怎么在那可以把储物袋连同法器等物件都消融殆尽的爆=炸烈焰中,还能保有基本完整的体格存着一口气,就凭这眼下的伤势,寻常修仙者也早就该一命呜呼了。

    那扎透身体正面的数十根玄针,虽然留在体外的部分在高温中汽化消失,但是余下的大半截却都融熔在焦化坏死的皮肉中,无法再轻易拔出分离;穿胸的一剑,尽管没有直接刺中=心脏要害,但可能也因此损伤了整个心肺系统,使得呼吸和心跳骤降到一弹指才有那么一下,十分的软弱无力。

    更加要命的是,孙火的嘴巴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竟然闭咬得紧紧的,仿佛和脑袋连成了一整块,根本没办法强行掰开。这意味着不仅无法服食丹药得=到医=治,而且连基本的清水都摄入不了。先前能够运回这里,全赖于孙老施展了冰封之术将其冻结变成了一整块寒冰,从而暂时强行暂停了一切身体机能止住伤势。如今人在玉池之中浸泡着,则是萧雨沐想出的主意,希望能够借此将药石之力渗入孙火的身体进行医=治,同时兼顾上提供必要的营养。只是此种做法虽然可行,但却因为不能对症而无甚收效,仅能维持住现有情况不让其进一步恶化下去。

    另外一边对于孙老而言,此番能够恰巧救下自己的两名手下,实在是一件大出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根据先前的任务安排,这两个人是前往天煞宗的地界,就算绕路也没理由走偏的这么远。。

    先前在宗门商议安排下,乌云才出手协助镇=压了四个修仙家族的内乱,正有许多后续事情亟待暗中善后处理。可是宗内火云峰的段师叔,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紧急手令,命令自己暂时搁置手头上的事情,亲=自挑人带队先行出发探查荒古沙漠及其周边领域,途中一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都必须马上回报。而他和另外一名结丹修士将会随后赶到,以作策应。

    没有避讳自己而发出这样的手令,孙老怎能不知道其中事态的严重。这意味着此行连同自己在内的一干人,都是作为探查的诱饵罢了,极=有可能在发现异常的同时就面临着陨落的危险,以此来给师叔他们传递方位情报。但是身为暗卫之=首,他无法拒绝这样的命令,只能召集上可用的人手,模糊其命令而行事。

    按照计划,除了命令自己所辖的暗卫进行探查之外,孙老还是准备联络一下当地的几处修仙势力进行协助。尽管明知道这种事不能指望有多大的实质意义,但是做了也就有聊胜于无罢了。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在赶往第=一处绿洲的途中,就远远地看到了那升腾而起的黑色烟云,之后进入小镇里只见到处空荡荡的空无一人,唯有在这明显发生过争斗的地方找到了重伤濒死的两人和两具天煞宗修士的尸=首,之后才有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虽然先前不知道两位师叔在闻讯赶来之后进入绿洲之中都调查到了什么,且如今木鑫的任务报告内容还没有经过核实,但是综合之下孙老已经对整个事件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尽管孙火两人都没能亲眼目睹到在绿洲中做进阶突破的修士容貌,但是根据木鑫所窥视到的来人和两名毙命当场的修士模样,孙老却是可以推断出其身份竟然是天煞宗的结丹中期修士黄彪。

    此人修=炼一门混元颠魔功,早年进展神速仅仅百余载就突破到了如今的境界,被天煞宗视为极=有可能进入元婴期的潜力人选。可是之后不知何种缘故,一直困于结丹中期的修为足足百年不见再进一步。这种情况自是其他宗门势力所乐于见到的,毕竟哪一个门派突然多出一名元婴期修士坐镇,也就意味着当地的修仙势力和资源归属面临重新划分的问题,会极=大地改变到当前相对稳定的平衡局面,由此引发一系列的征战和吞并也是不足为奇的。

    可是任凭谁也想不到,黄彪会如此胆大包天,不在自己安=全万无一失的洞府内,而是竟然带领着一批直属手下潜入了落云宗的势力范围进行突破,而且听木鑫的描述十有八=九已经成功了的样子。这以后万一侥幸真有成功进阶元婴的一天,那对于统辖范围相接壤的落云宗而言,确实是个相当坏的前景。

    另外,此番落云宗修仙家族内乱一事虽然还未细查有确切的结论,但是种种迹象也表明其背后有着天煞宗活动的影子。若是这几件事都同为黄彪所策划,那么此人的野心、心机、修炼机=缘则是非比寻常,对宗门往后的长久立足无疑是个心腹大患了。一念及此,站在舟上迎风而行的孙老,倒也能够明白为何一开始段师叔的手令是那样的十万火急,也不禁为此感到忧心忡忡起来。

    另外,意外卷入此事的木鑫和孙火自身的处境也很不妙,因为阻击黄彪进阶一事的失败,再加之知晓了不应知道的秘密,两人未必不会被高层当成平息怒火的牺牲品而被悄无声息抹除掉,即使很是无辜。这也是他为什么刚刚会宣布软禁木鑫的原因。

    在思绪万千中,孙老脚下又加大了几分法力的注入,整艘驭风舟顿时化为了一道银光向天边疾驰而去。

    密室之内,并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执行的暗卫任务就已经卷入暗流涌动的漩涡中的孙火,正在为自己飘渺不定的性命而全力求生着。

    自以为必死而在爆=炸之中人事不知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孙火眼前看到的景象,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解释的诡异。

    眼前是一=大=片错综复杂、大大小小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通道之中还流动着红色的液体,夹杂着一些球状的、饼状的东西。红色的,白色,各种颜色争奇斗艳。

    这里是哪里?自己不是再一次身亡了吗?孙火很是疑惑。神念一动之下,突然发现自己所谓的视野是可以变化。想着向前,但是没有那种挪动脚步的感觉,可是眼前的景象就向前推进了一点,很是怪异。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孙火还是没有弄明白。尝试了四下转换视野,所见之处皆是大同小异的通道和液体,唯独就是没看到自己原本的躯体。

    茫然不知所措地发呆了好一会,孙火只能转动着念头,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让视野前进着,看看前方是否有所谓的出路、尽头还是别的什么。

    就这般驱使着自己前进,却又没有明显的活动感觉,很是矛盾却又和谐的融=合感。只不过每当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孙火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相当疲惫,就好像过去使尽浑身力气打完铁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孙火却是自然而然地默诵起了《千钧诀》的第=二层口诀,毕竟这是他记忆中“生前”的主修功=法,自是用于恢复体力消=除疲=劳的不=二=之选。

    神奇的是,当孙火真的把口诀默诵完一遍之后,疲惫的感觉就如同冷水沐浴般被清洗一空,再次变得精神焕发起来,又能够再次推进自己的视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火始终没有弄明白,只能机械又本能地重复着前面的动作,推进视野和诵念口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终于,好像到了此处通道的尽头。这里很是空旷,但又似乎被某种黑乎乎的不知名物质所截断和堵塞,给孙火的感觉是相当的不畅快。另外还有一个冥冥之中的古怪感觉,仿佛这里就是自己要来的地方。

    来这里要做什么呢,孙火依旧是一头雾水。不过从自己前面经过时的所见所闻来判断,这里的情况显然是不正常的,所以是要打通修=复这些通道吗?

    孙火的心思刚刚这么一转动,视野中漂浮在周围的那些奇怪形状的东西,好像军=队听到了号令一般,竟然迅速地汇聚到了前面那些黑色物体上,按照某种古怪的规律排列起来。然后,这些黑色的物质就开始一点点地缩进了通道之内直到完全消失,整条通道重新变得完整和畅=通起来,继续往前延伸着。

    虽然完全没有举手投足的行动感觉,仅仅只是动心起念着命令周遭的景象发生改变,但是孙火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疲惫的感觉,特别是在命令那些球饼状的东西把黑色物质挤出通道之外并作修补的时候,疲劳的感觉会比单单改变视野来得更快。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再次默诵一遍千钧诀,等疲劳的感觉消失之后,便再次继续先前的举动。

第两百一十五回 复生乌龙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随着通道的不断修=复,孙火的视野终于推进到了一处分岔路口。

    这里比起刚恢复意识时所看到的景象,通道的数量和规模远没有那么多和大,但是同样也有着相似的情况,一些通道能够流动着液体,一些通道中却是静滞的。

    “所以这就是自己死后在阴间的苦罚吗?”孙火有些无奈地暗想道,看来自己活着的时候大概算不上是个善人吧,因此要在这里做这种不知何时是终结的修补劳役。

    倒也难怪孙火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毕竟出身凡俗的他,对于阴冥之说有着耳濡目染的敬畏感,不似有些生来即为修仙者的人那般对此嗤之以鼻。

    沮丧了好一会之后,孙火也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开始和先前相同的工作了。毕竟这里没有其他的外人可以沟通交流,也做不了其他的什么事。要是什么都不做的一直待下去,孙火知道自己总会有丧失神智发疯的时候。但这是内心所不允许的,哪怕魂飞魄散,他也要让自己清醒地面对而不是在稀里糊涂之中湮灭,就当是曾经有灵智地活过的一点自尊和骄傲。。

    再次埋头于眼前的修补工作,一遍又一遍命令指挥着周围的球饼状东西修补起通道,渐渐地孙火已经没有浑然忘却了时间流逝的概念。

    一处、两处、三处,......不知道打通了多少阻塞之处,也不知道到底接续上了多少条通道。孙火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是,随着这些工作的累积进行,他的意识也一点一滴地变得强大起来,越发地轻松自在。因为念诵《千钧诀》口诀恢复精神消=除疲=劳的时间间隔,是在他不知不觉中缓缓地延长着。这意味着在两次休息之间的每一轮修补工作,孙火一次能够打通阻塞和接续通道的数量也在增长着。

    终于到了某一天,这样机械重复的修补工作完全地停了下来。在孙火的视野之中,已经没有任何堵塞或者断裂的通道,目之所及全是已经能够畅=通无阻流动起来的液体和那些无数古怪的小球。虽然看不到所在地方的全貌,但是给孙火的感觉就像自己是处在一个有无数通道构成的巨大的立体迷宫之中。

    这个迷宫是如此的错综复杂,虽然是好像通过自己之手将其修建完成,但是凭借孙火如今的记忆力,也实在构想不出这个迷宫是怎么样的一个形态,因为他连自己的所在位置是哪里都无法判断。

    唯有一点孙火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所谓的迷宫建筑竟然是完全封闭的,没有所谓的出口和入口。也就是说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工作,其实是在亲手把自己困死在一个不知多庞大的神秘空间中,倒应了那样的一句俗话“作茧自缚”。

    “这算阴间的什么苦罚,不带这样愚耍人的吧?”在这一刻,孙火只想冲着那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阴间冥王破口大骂。他不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罪果,只是想要一个清清楚楚的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得这样一个可悲的结局。

    就在孙火觉得暴躁狂怒而又无从发泄的时候,整个通道迷宫突然之间剧烈地=震颤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孙火一直找不到的身体感觉,也凭空出现了。全身好像被一道炸雷狠狠地击中一般,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紧绷了起来。

    刹那之间,整个人仿佛灵魂附体般,飞快地进入了一具躯体。曾经活着时候的五感,再次熟悉地向所谓的脑海位置传递来各种信息。

    暖暖的,又有流动的湿润感,孙火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躺在一汪热水里,顿时下意识地就想睁开双眼先坐起身来。可是方一动弹,身体就莫名一阵抽=搐,随即无数针=刺一般的疼痛须臾间传遍了全身,相当的难受。

    这股始料未及的痛楚,使得孙火不自觉地轻轻呻吟了一声,但紧接着他的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阵模模糊糊小跑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地消失了。

    这样的情况,瞬间让孙火大生警惕之心,此时的自己是落在某个人或势力的手中,根本还是吉凶未卜的状况。

    更加要命的是,通过体表的触感,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被某种有些僵硬的古怪东西包裹住了全身。如此状况,自然是是敌非友了,孙火心中立刻有了判断。

    大急之下,孙火连忙运转起所修功=法开始调动法力。一试之下竟然毫无阻碍没有被封禁住,看来囚禁自己的敌人真是大意疏忽得很。

    法力顿时在体内经脉汹涌地窜行起来,开始侵蚀起整个身体的麻木刺痛。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每一息都是那样的宝贵,孙火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行动能力,以便谋求脱身之策。

    十数息之后,孙火自我感觉得身体已经能够勉强动弹,便是无心再继续耗等下去,当即心法一变,气聚丹田,力蓄周身。

    “喝~啊~!”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中,密室中的玉池仿佛无形中被投下了爆裂符,一池浅蓝色的药水瞬间飞散四溅,砸落到四周的墙壁之上。同一时间,池中平躺着的黑色人俑诡异地一头直直站了起来,紧接着双臂一振,外面黑色的俑壳顿时四分五裂地往外飞射而出,在石墙上撞得稀碎后纷纷掉落一地。

    在一道细小的七色虹桥下,玉池中站立着一具伟岸的光头男子躯体,黝黑的肤色中透着赤红,覆盖着一层冷冷的金属般光泽。两排凸鼓的腹肌棱子如同砖石般整齐地镶砌在壮硕的倒三角上身里,配之宛如树干似的粗壮大腿。高高隆涨的每一块筋肉,都好似用无数的钢线绞结而成,显出了丝线般清晰的纹理,如同丛山峻岭般高低起伏着。湿漉漉的身躯映衬着毗临排列的线条,如同出水的蛟龙般一样散发着原始而又粗犷的野性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孙火两耳一动,却是听到了一轻一重两个不同的脚步声冲进了此处密室中。

    “糟了!”孙火心里暗叫一声。他万万没想到敌人会来得这么快,而且一来就是两个人,那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是砧上的鱼肉,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了。

    下一刻,一声女子的惊叫传入了孙火的耳朵,尖锐得让他的耳膜都有些微微刺痛。

    不仅如此,孙火还感觉到这名女子转身就要往外跑出去,反倒是一起冲进来的另一人,不知怎么回事却停在了原地没有动作。

    来不及多想,孙火当即身子一矮,脚下猛然发力一蹬飞扑了出去,眨眼间就来到了逃跑的女子身后。

    此时的孙火,可没有存着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只见右手迅疾地一探,便捉住了女子的右腕,紧接着轻轻一扭把人拉入怀里;左手环肩一抱,钩锁住了玉颈。因为身高差距甚大,女子被孙火锁拿得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两脚不停地虚蹬着,另一只手只能无力地拍打着他粗实的小臂。

    “你们是谁?我现在在哪里?”孙火转身面朝向另一名呆立的来人,厉声喝问道。

    “混...蛋!你...竟然...这样...对待你的...同门...师叔!”怀中的女子艰难开口出声道。

    “同门?师叔?”孙火闻言顿时心中一惊,而且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就在这时,对面的另一个来人也好似才从刚刚的惊变中如梦初醒般,结结巴巴地回应道:“这位公子别冲动啊,这里是落云宗的养心谷,不是什么危险地方啦!”

    是个陌生的老者声音,从未听见过,孙火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另外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感应中这个回话的老者竟然没有半点法力在身,反倒是怀中的女子法力气息明显高于自己,再加之往外逃跑的举动,所以刚刚才雷=霆一击将其锁拿下。更重要的是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会在一起的这么两个人。

    “难道是欺骗自己的缓兵之计?”孙火心中念头转动着,锁颈的手臂又紧了一分。不过他还是尝试着睁开自己的眼皮。

    就在不久之前,他是有尝试过睁眼。可是乍一见到明亮的光线,他的双目就被刺=激得马上涌出眼泪,只得=到一阵枯涩的刺痛。所以从恢复意识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看见过什么东西,就连刚刚的出手也都是靠着听觉和神念感应来引导自身的动作。

    在渐渐消褪的叠影中视野慢慢地清晰起来,低头的孙火终于看见了自己怀中的女子,一张已经被自己勒得呼吸不畅而脸色发青的脸孔,余光边上则是一张满脸紧张不知所措的老者面孔。

    “怎么会是她?”孙火顿时大吃了一惊,连忙松开了锁擒的双手,惴惴不安地后退了两步。看着萧雨沐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孙火顿时惊慌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要做什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清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萧雨沐,而且刚刚是有计划动手要了她的命。搞出了这样的乌龙,那以后就是浑身长满嘴也都解释不清楚,彻=底完蛋了。

    未等孙火想好先怎么开口道歉请罪,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却在这时毫无征兆地直冲上脑门,随即两眼一黑,浑身虚软无力地晕厥过去,壮硕的身躯再次重重地压靠到了萧雨沐的身上。

    “混=蛋!你给我起来!别以为装死就能逃过去。”

    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密室中又响起了萧雨沐的怒叱声。

第两百一十六回 手足之义

    再一次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孙火的意识终于从黑暗中苏醒了过来。

    这一次还未睁开眼睛,耳朵里就先听到一个熟悉又急切的男子声音:

    “于伯,他之前真的有清醒过来吗?一接到萧医士的传讯我就赶过来这里,都已经过去一天了,为什么还是一点醒转的迹象都没有?”

    “木公子请宽心,这位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定会醒过来的。萧小姐也说过了他现在会这样,全是因为先前久卧不起未曾活动,刚苏醒过来就妄自催动功=法逞强行动,因此才会一时气血逆转失了神智,数日之内自会清醒的。老奴在这里伺候,也是在等着好去回禀。”另外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很是恭敬地回答着。

    略一细想下,孙火马上就分辨出了此刻说话的两人的身份,一位是结义大哥木鑫,另一位却是当时在场目睹了自己闹出乌龙的老者。

    在接到传音符后就火速赶来这里守候的木鑫,眼看着孙火迟迟未能清醒自然是如坐针毡,心焦难耐。类似刚刚内容的问话,他自己都不记得问过几遍了。

    即便是如此牵挂着孙火的复原,木鑫也只能按捺着性子一直等下去,不过并没有因此丢失了暗卫的敏=感和疑心。

    作为照看孙火这么长时间的仆人,之前打听情况都是有问必答,极=尽所知的详细。唯有这一次,于伯就是不肯细说孙火清醒过来时是怎样的情形,一直含糊其辞。可惜这里不是能够随意出手的地方,否则的话他就要毫不客气地施展迷=魂咒术对其拷问了。

    更重要的是,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仔仔细细全=面地探查了孙火的身体情况,复原的程度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仅完全没有落下一点受伤的疤=痕或者缺失,甚至整个人的块头比起受伤前还更大上了一圈,越发的彪硕。脉象是那样的强劲有力,呼吸平稳,种种身体特征迹象都是远胜普通修士的强壮。

    唯=一不同的,就是被烧掉的须发还没有生长出来,一片光溜溜的,所以光头无眉的脸孔看起来有些怪异,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恢复。但是这已经无足轻重了,比起木鑫所预想的沦为残废的凡人或者勉力安排夺舍重=生,实在是天壤之别的最=好结果。

    因此现在对于孙火的久久沉睡不醒,他怎能不对萧雨沐有所怀疑,在这个苏醒的关键时刻,是否另外动了什么手脚。

    另外一边,意识的清醒对于孙火而言,却宛如噩梦的开始。一想到先前的事情竟然是真实发生而不是一场空梦,他顿时觉得满嘴苦涩,恨不得自己再也不要醒过来。

    出手袭击了救治自己的人,如果运气好的话遇上一个通情达理的,倒也未必不能大事化小地化=解误会,可怎么就好死不死地撞到萧雨沐的手里。此外更加要命的是,当时不仅让她看到了自己整个人完全赤条裸=裸的样子,而且还贴身对其扭手锁喉。发生了这种大大逾越男女之防的问题,要是还能轻易化=解才见鬼了,只怕此刻对方不单单在后悔没早点落井下石地弄死自己,而且是在想着用什么理由好名正言顺地抽皮扒筋,以泄“非礼”之恨吧。

    虽然自身正躺在一个相当舒=适的床榻上,垫盖着离家之后许久未再有过的柔软被褥,但孙火还是感觉到身上一阵阵嗖嗖的凉意,无法自禁地要起鸡皮疙瘩。

    是祸躲不过,赖在床上搜肠刮肚好一会之后却依旧无计可施,孙火只能硬着头皮很是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毕竟结义大哥都已经守了自己一天,再拖延着也于情说不过去啦。

    “木公子,他醒啦!”孙火一眼就看到了,在离自己床榻七八步开外的一张圆形石桌上,那名在密室中见过的青衣老者,正躬身开口提醒着木鑫。自己的这位结义大哥,似乎刚刚一只手提着茶杯盖,低着头在出神想些什么,此刻闻声猛然转头,瞪大双目地望了过来。

    “大哥。”

    “兄弟!”

    木鑫猛地站起身飞扑过来,连带着桌上的茶具被扫落乒乒乓乓摔碎一地也没回头看上一眼,便冲到了孙火的床前。

    一见孙火作势要起身的样子,木鑫连忙伸手搭住他的肩膀用力托扶而起,然后又拿起了枕头摆放竖起,就要扶着孙火往后可以靠坐得更舒服些。那架势仿佛就是把孙火当成了久病乏力的病患,完全无视了其块头都快顶得上两个自己,双目精光咄咄得根本毫无半点虚弱之象。

    “大哥,我好得很,不用整这些的。”孙火伸手抓住了木鑫的双臂,稍一用力就把他拉到床榻边上坐下。“我昏睡多久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记忆中的木鑫,虽然放浪不羁又总会奚落刁难自己,但依旧不失为一个青年人的模样。可是现在眼前孙火所见到的这张脸孔,眼窝深陷两颊瘦削,更多了几分潦倒沧桑之感,哪有当初的浪子生气。而且此刻孙火明显看到了木鑫眼圈发红,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混=蛋!”木鑫突然站起身,冲着孙火光溜溜的秃头就是拍下响亮的一个巴掌。

    不等孙火出声叫痛,木鑫马上又俯下身一把紧紧抱住了孙火,开始放声痛骂起来: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那么狠劲踢了一脚都不够,还捆起来当废物丢掉,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兄弟?像你这样‘背信弃义’的‘王=八=蛋’,怎么可以随便地死在别人的手里,要死也得是我亲手把你打死才可以!”

    痛骂声中,夹带着“通通”的闷响,却是木鑫在一下一下地使劲捶打着孙火的后背。自欺欺人地倚靠在这孙火无法目视的肩膀后,木鑫已是泪流满面,打湿了一大片白色的衣领。

    日思夜想地盼着,祈求着有这么一天,此刻是那样的难以置信,情不自禁。

    听着木鑫这样声泪俱下地“指责”自己,孙火也沉默了下来没有出声,只是同样一手紧紧地抱住了他,一手轻轻地帮其拍打着后背。听着这样的“指责”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无法去反驳什么。但是孙火却不为此感到后悔。

    保不住自己最=为珍视的东西,怀着永世的遗憾而长生不老又有何用。当年母亲为自己舍身挡下了致命一击,这种事说什么也不能再次让它重演。如果绿洲中的那一战再次重新来过,两个人只能留下一个,他还是愿意欣然成为那一个牺牲者。这就是依兰最=后让孙火所领悟到的道理。

    看到眼前这两名年纪不大的修仙者竟是如此的情深义重,于伯这名老仆也不禁为之动容。没有出声打断眼前的重聚,他悄然地向后退出了房间,准备去通知萧雨沐。

    不料方一出门刚转过身,于伯却是看到了一道倩影静静地站在院子之中,似乎有些孤寂和落寞。

    “萧小姐,老奴正要过去向您禀报,......”他连忙快步走上前,开口道。

    “是他清醒过来,对吗?”仿佛被惊醒了一般,未等于伯说完,淡淡的声音便打断了他后续的话语。

    “是的,小姐所料不差。那位......,刚刚清醒过来了。”于伯把身子弯得更低了,手心之中已然有些湿润。

    “那你去把淬华间里备好的汤药拿过来吧,拿来后再随我一起进去。”

    “是。老奴这就去办。”

    于伯急急地应答了一声,随后健步如飞地出了院落。走出了好一段距离之后,他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放慢了脚步。

    倒也难怪于伯会这般诚惶诚恐,面对萧雨沐时如芒在背的紧张不已。这谁能想到密室之中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倒大霉地让自己目睹了全过程。

    毕竟当初孙老因为送来了两人这才调拨了几名老仆过来照看,就是为了处理这种男女授受的尴尬问题。木鑫那边还好说,也就孙火这边每次检查前都要以布匹覆身遮住隐私之处,方才通知萧雨沐进去诊治。

    那么长的时间都未曾有过差错,结果偏偏在这最=后竟全功的时候出了这般大的漏子。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先出去通报,而是留下来先照看其神智完全清醒再说。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发生这种事若是换做其他人,自己要么早就尸骨无存,要么就是已经被施法抹除了那段记忆。两种结果不管好坏,至少都是给个痛快。可是眼前的这位偏偏都没有这么做。

    以他凡俗人的角度来看,且不论其他单论那个体魄,真是万中无一的佼佼者。谁家能有这样的一个儿婿,日后必定是人丁兴旺多子多孙。若此事能够善了的话,倒也算得上一门喜事,毕竟修仙界还是和世俗界一般看重家族传承,并非全无可能。可若此事不能善了的话,那就真的是无法想象后果了。

    最=让于伯觉得恐惧的,恰恰就是萧雨沐表现得如此安静,有如风暴来临前的海面,实在摸不清心中到底是何种态度,

第两百一十七回 推波助澜

    好一会儿之后,木鑫这才止住了眼泪。胡乱地抹擦干脸,然后一把推开了孙火,恶狠狠地说道:

    “以后要是再敢做这样的事,你就不要叫我做大哥,我也没你这个兄弟了!”

    虽然这话怎么听都是相当的傻,但孙火还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在这个时候,他一点都不想去反驳木鑫,破坏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等着木鑫看起来平静了一些,孙火这才又小心翼翼问出了一开始的问题。“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听到孙火的这样一问,木鑫不禁为之一怔,随后又举起左手作势要大力拍下,看得孙火下意识地连忙闭上眼睛往后猛缩脖子。

    让孙火没想到的是,这次木鑫却没有再大力拍击他的脑袋了,在将要拍上的时候他的手掌骤然一停,而是轻轻搭上去摸了摸。

    “呆=子。才醒过来就在关心有没有完成任务,也不知道先心疼心疼自己成什么样了。”

    脑袋被木鑫温暖而又有些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孙火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成了光头,顿时感觉很是不好意思,尴尬地呵呵傻笑着。

    “人醒过来后精神不错嘛,都能有说有笑了啊。”

    就在这时,房门一下被打开,一脸寒霜的萧雨沐带着于伯走了进来。

    转身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木鑫并不为她的表情所动,依旧颇为欣喜地连忙拱手施了一礼,客气地开口道:

    “萧医士来了。承蒙你不弃,尽心医=治照看了我兄弟这么长的时间,竟使得他能完全复原,让我俩还能再有相见之日。木某感激不尽。”

    在他身后,孙火却是不禁浑身寒意大起,下意识地往床榻内挪了挪。

    这动作虽然微小隐蔽,却是没有逃过萧雨沐的眼睛。她的目光扫过孙火眼神躲闪的脸孔,然后落在了木鑫的笑脸上,冷冷地开口道:“他是你的兄弟?这么说来的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让你们两个自生自灭,而不是收进这里来医=治。”

    一听到这话,孙火霎时间气炸了肺。他无法理解这萧雨沐说话怎么如此刁毒,骂自己是事出有因也就认了,却无缘无故地还扯上无辜的木鑫,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猛地一掀被褥,他就要抬腿下地,冲上去和她理论一番。

    不料木鑫的动作却是更快,迅速地往后一伸左手强按着孙火的肩膀坐回了床上。随后他依旧满脸堆笑地再次拱了拱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萧医士说得是。木某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在下这位兄弟年少不经事,性情却截然不同很是淳诚。木某身为结义兄长,日后自当好好约束管教他,不会让他走上在下的老路。”

    听到大哥在萧雨沐的面前这般低声下气地说话,孙火怎能不急眼。可是木鑫的手在施礼之后,就又马上收回来按着他的肩膀,不仅如此,还用两指使劲地捏掐着脖颈处的大块肉,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其中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不让孙火开口插嘴。

    看着木鑫老道地制住孙火不让发作,而且还低声下气地顺着自己的话语回应不作任何争论,萧雨沐一时倒没有了挑刺的话柄,只能轻轻地冷哼了一声。不过这一幕倒让旁边的于伯听得背后冷汗大起。

    见到萧雨沐暂时不出声,木鑫稍稍松了口气,顿了顿便问道:“萧医士此时过来,不知是在下兄弟复原过来还有不妥的地方,或者是另有什么吩咐呢?”

    有点意外木鑫抢先询问自己的来意,萧雨沐还是转过头轻晃一下,示意着于伯把东西拿过去。

    快步走到床榻边放下手中的木盒将其打开,于伯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改的严严实实的白玉盅,奉送到了孙火的面前。

    “他的身体才刚刚再=生复原,元气大耗。这里面是一服固本培元的汤药,现在用最=适合。”萧雨沐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这话一出,不仅孙火惊讶得微张开嘴,就连木鑫也大感愕然,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论是从外表察看还是体内探视,此时的孙火哪有半点元气亏损的样子。

    这样的理由孙火打死都不相信,但是他想不出萧雨沐这样做的目的在哪里。出于好奇和预防的戒心,他还是伸手揭起上面的盅盖。

    一股无=比浓郁的腥臭之味顿时扑面而来,呛得孙火马上就有反胃想吐的感觉。除此之外,他还看到里面盛放着小半盅灰乎乎、粘稠得像浆糊般的东西,正在不停的往外冒出一个个气泡迸裂着,很是让人不寒而栗。看这样子哪是什么补药,分明是毒药还差不多。

    孙火的脸色相当难看,自己要是真的喝下面前的鬼东西,就算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如今自己已复原,说什么也绝=对不能碰萧雨沐给的任何东西了。转念间,他硬着头皮推辞道:“多谢萧师叔的好意,晚辈已经无碍,自己再调养上些日子就可以了。这等稀世良药,还是留待以后给更需要的人吧。”

    木鑫闻言一怔,抬眼极=快地在孙火和萧雨沐身上来回地扫视两下,顿时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师侄觉得我医术不精,会毒死你是吗?不喝也行,那就别离开养心谷了,留下来给我当药仆侍弄药草吧。”萧雨沐的声音一寒,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下子,孙火真的是被激怒了。很明显送药就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在找借口扣留自己,以后就能随意处置了。想到这里,他抬手就要打掉眼前这盅烂东西。

    不料还未行动,孙火就感觉到后背上被轻轻一拍,整个人就僵住了无法动弹。

    “萧医士言重了,在下的兄弟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年轻人怕吃苦才往外推脱,让你看笑话了。木某在此先代为谢过,这就马上让他服下。”

    话音未落,木鑫就一把从于伯手里抢过了玉盅,麻利地捏住孙火的嘴巴张得大开,一股脑地全灌了进去。随后,他还把玉盅朝向萧雨沐亮了亮,展示里面已经一滴不剩。

    这一会孙火是完全的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上一刻还在感动于木鑫对自己的情义,转眼间竟然反水帮助外人来对付自己。可此时不仅连舌头都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而且那鬼东西喝下去后五脏六腑间仿佛有一团烈火在体内烧灼着,很是痛苦。

    做完了这些,木鑫仿若没事人般,再次微笑着开口道:

    “萧医士,不知道在下的兄弟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孙火在一旁听得真切,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直恨自己交友不慎,竟摊上了这么一个见色忘义的大哥,还看上了自己的对头在做讨好迎合。先前听得木鑫自诩为风=流浪子,他倒没怎么当真,如今在女人面前就把兄弟出=卖得这般干脆利落,他也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只能说是自己命当如此吧。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萧雨沐很是意外,她也没料到木鑫的手段竟会这般毫不拖泥带水,而且脸皮厚得无懈可击,实在是个难缠令人生厌的流=氓角色。

    既然对方开口问了,她也不得不有所回应。抬手向前一抖,一截素练应声飞出在空空的桌面铺展而开,露出了其中整齐插放着的一排玄针。只是这些玄针看起来比寻常的针具粗了一倍,颇为令人心惊。

    “这是......?”

    看到萧雨沐拿出这样一套器具,木鑫有些不解地发问着。

    “新=生的皮肉虽然娇嫩,但也富有潜力,只是需要加以时间循序渐进才能长得足够强壮。他一清醒就强行运功发力,现在看起来表面无恙,但难免留下损伤隐疾,需要以针=刺之术加以疗愈。”

    孙火的心底更慌了,使用那种针,这不是摆明了以针灸之名来扎自己,想内外夹攻地活活疼死自己啊。

    “哦,是这样啊。”木鑫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雨沐,眼神之中却是多了一分狡黠。

    “在下的兄弟举止鲁莽,却让萧医士还要多费心力,木某实在是过意不去。就让在下略尽绵力帮上一把吧。”

    说话间,木鑫回头又扫了一眼满目惊慌的孙火,对其用神念传来的拜托请求话语充耳不闻。抬手轻轻一抓,圆桌边的一把石凳顿时飞移到了床榻前。

    木鑫双手飞快的掐诀,一指伸出点中孙火的额心。霎时间孙火全身的法力竟也烟消云散地无法感觉到,失去了最=后挣扎的手段。紧接着他把孙火抱到了石凳上端坐好,脱去了其上身仅有的一件内衫。

    无视孙火那几欲喷火的双目,木鑫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嬉笑着轻声说道:“兄弟,人也不小了,学着点啊,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随便叫疼喊痛的。”

    随后,木鑫转身看向已是满面绯红的萧雨沐,一脸正经地说道:“萧医士,在下已经封住兄弟的法力,免得他吃不住痛就擅自运功抵抗了。刚刚打碎了这里的茶具,在下这就先出去一趟找套好的给你赔上。还请不计前嫌,多多费心了。”

    说完这话,不等萧雨沐再出声他便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间,连带着还把一旁的于伯也给拽走。

    “啪”的一声轻响,木门瞬间合上,隐隐听得外头传来了木鑫在要吩咐于伯一同帮忙挑选茶具样式的声音,随后就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似乎已经远去空无一人的样子。

第两百一十八回 水火一室

    虽说孤男寡女处一室,应是干柴烈火生烟时,可是此时的孙火却无半点暧=昧之感,相反他怒睁双眼,恶狠狠地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对头,哑口无言动弹不得。

    当面迎上这凶神恶煞的目光,萧雨沐也是被瞪视得浑身不舒服。冷哼了一声,她几步上前,抬手就把孙火的双目给合上了。霎时间,顿时轻松了不少。

    目光下移看了几眼,萧雨沐便猛然扭头转向一旁走到圆桌前,双手有些不稳地开始在素练上往外拔出一根根玄针,双颊已经是热得发烫了。

    常言道“红颜祸水”,说的是女子的容貌和身段,美艳得足以迷媚惑乱众生。可是自己眼前的这个男子,却是不可思议地长成了另一个极=端,若心存yin邪之念则堪比是“英郎狱火”。

    萧雨沐只觉得自己若是再多看上片刻,一双手就要不听使唤地往孙火的身上游走。假若发生这种事,那她真的是坏了所谓女儿家的清白,要无地自容地羞愧死了。

    转念间萧雨沐想到了造下此局面的木鑫,虽然不知道其到底是存着何种心思,但也实在是一肚子坏水,不由得在心里连连咒骂了几句。

    在将玄针一一拔出之后,萧雨沐深深地吸了口气,强按压下心中此刻的杂念也闭上了双目,这才转身面向孙火。

    另外一边,孙火是又气又急,觉得此刻的时间是无=比煎熬和漫长。被合上双目只能靠听觉和神念感知周围动静的他,只当萧雨沐是在故意慢慢地取针好精神上折磨自己,却不知道她在面对自己是那般的纠结和心乱,更没注意到那闭上的双目。

    突然间,孙火感觉到了萧雨沐转向自己,双手向前一扬。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双腕和两脚脖子骤然一紧,都各被一个丝线状的东西所捆束住,他不由得大为紧张起来。

    这一刻,他想到了萧雨沐是不是要把自己悬空扯吊起来,还是要使用上其他隐秘的折磨手段。毕竟这是修仙者所用之物,即使一根丝线也无法以常理衡量,谁知道会有什么奇怪的功用。

    很快,孙火就发现自己似乎是想多了。五股细微的灵力从丝线上传递而来,缓缓地注入到自己的体内游走起来。看样子应该是真的在把脉查验复原的状况,而没有另搞什么小动作的样子。

    即便如此,孙火在这个时候还是感到又羞又恼。某种方面上来说,自己这个人在萧雨沐的眼里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私隐可言,由内及表都被当面窥视的一干二净。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丢脸之极,以后都没法在其面前抬起头了。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木鑫会是如此的不讲义气,自己才刚刚死里复生就被坑惨了。

    还未等孙火想到更多,就感觉到咻地一下其轻微的破空动静,身体某处被尖锐的异物所刺破,紧接着不假思索地整个人就要从凳子上一蹦而起,仰天长啸起来。

    虽然孙火对人体的认识还不够深入,可是刚刚萧雨沐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弹射扎下第=一针的位置分明就是一处疼穴,剧烈的痛感顿时如潮水般淹没了脑子。但因为被木鑫的法术所禁锢,却什么都做不出来。

    尽管本身就是炼体力士,已经习惯了练功时疼痛相伴的感觉而相对没有那么敏=感,可在不知什么原因,孙火却觉得此刻的痛感相比起来被放大了数倍,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蛇蝎毒女!蛇蝎毒女!”孙火此刻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再也想不了其他更多。此刻他拼命地忍耐着,说什么也不愿在萧雨沐的手里屈服,让其看到自己低头求饶的不堪样子。

    看到孙火在被自己下了第=一针之后便脸红脖子粗地呼吸急促起来,萧雨沐的心里是复杂的,既有些心疼,也有些期盼起来。

    先前说妄动功=法而伤损自身是不假,但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就像孙火所说的无需特别医=治也是可以自行恢复的。那一盅难以入口的汤药,还有刚刚的这一针,除了算是对他无心轻薄了自己清白之身的一点惩罚之外,还有是想要孙火能够向自己服软。

    只要孙火能一开口赔礼说上几句认错的话,那么她自己心里对先前一事就能有个交代。也就能够拿出一个医士前辈的身份和气度,好好地说上话。不但马上就会撤去这些为难的东西,还会用苦心钻研的金针刺=穴之术为其激发身体潜力易筋洗髓。

    可是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孙火还是这般一声不吭地硬撑着而没有半点求饶的迹象,却是让自己怎么也无法顺势下坡了。

    “已经过去这些年了,还发生那样的事,你对我就真的只有怨念而没其他的感觉吗?”萧雨沐有些悲伤地暗想道。随后她一只手伸向了圆桌上的素练,捻起玄针再次弹射而出。

    另外一边,对雨沐的心思毫无察觉的孙火,在强忍着浑身剧痛的同时,只感觉到自己成了个活生生的人肉靶子,被其用一根根玄针往身上招呼着。过程中自己的身体还不受控地直挺挺站立而起,身前背后,手臂大腿,无一处不都被扎上玄针,好似刺猬一般。整个刺穴之术施展下来只有半个时辰多一些,但在他的感觉里却是不亚于度过数年之久。

    “收!”

    沉寂许久的房间里,随着一声女子的娇叱,孙火便感觉到了浑身扎着的玄针猛然一颤,爆发出了一下差点击垮他神识的剧痛感。但紧接着所有的玄针同时离体倒飞而出,连同那五根丝线也都一起收了回去。不仅如此,孙火同时还感觉到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而且肉身剧痛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睁开眼,孙火就看到了面前满头汗湿的萧雨沐,脸色显得颇为苍白,心中一动之下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孙火却感到自己丹田之中的法力骤然变得灼热而狂暴起来,像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又宛如决堤的洪水在经脉内奔涌起来,伴随而来的又是一阵撕筋裂骨的剧痛。

    如同长时间紧绷着的弓弦乍然放松之后又一次急苯,这一回孙火的神识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就被轻易冲垮,再次人事不知了。

    但是落在萧雨沐的眼里,却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幕。她看到了孙火似乎动了动嘴唇就要对自己说什么,却突然间双目一闭变得脸孔狰狞,紧接着双臂紧握成拳高高举起,浑身筋肉暴涨遍布着触目惊心的虬结血管,仰头放声长啸起来。

    一个淡淡的黑影从孙火的身上升腾而起,眨眼间涨大到了房间顶部。虽然轮廓极为模糊,但是萧雨沐分明看到了黑影的人首处,诡异地伸出了一对弯角,而且下半身竟也不是寻常的双腿模样,倒像是一条尾巴支撑着黑影的身躯。

    “这是什么啊?”萧雨沐此刻心中惊诧得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根本就没料到自己的刺穴之术竟会引出孙火这样的异变。但就是这个死物般的影子,却散发出了一股让她觉得窒息的惊天气势,其中的灵压竟冲击得仅在咫尺的萧雨沐整个人倒飞而起,直直撞上了掩合的木门方才停下了后退的身形。

    但萧雨沐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却是都被局限在这个房间之内,就连孙火口中此刻洪亮之极的长啸也根本没有传出去半分。

    很快,啸声就戛然而止,连同黑影也在这瞬间梦幻般消失无踪。孙火的身子晃了几晃,就向后缓缓倒下,眼看着就要一头磕撞上=床榻的边沿。

    一声低低的痛呼,却是萧雨沐猛扑了上来,伸手拦托住了孙火的脑袋,却在没有防备之下压得自己的臂肘砸撞上了床沿。

    但是萧雨沐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是否受伤,就这么抱着孙火坐在了地上。听着他的鼻息很是均匀,似乎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这一刻没有外人,没有怒目相对,终于可以好好独处上一会了

    如此贴身地看着怀中这个偷心的榆木汉子,火热而又精壮的身躯散发着浓浓的男子气息,萧雨沐空着的一只手也不自觉地在这野性坚实的肉身上抚动起来。

    好一会之后,萧雨沐这才收回了手,轻轻地摸着孙火的脸颊。

    “原来你不是纯粹的人族之身啊。”

    说完此话后,萧雨沐默然了片刻。她突然低下头去,qinwenshangle这厚厚的嘴唇。悄然之间,数颗眼泪也滴落而下。

第两百一十九回 医士之辛

    “醒醒,兄弟!醒醒!”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了木鑫在呼喊自己的声音,而且肩背上还有被摇晃的感觉,孙火猛然一惊,顿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果不其然,他一眼就看到了木鑫站在身旁,正很是关心的看着自己。

    “你小子怎么自己一个人趴在桌上就睡着了,而且衣服也都不=穿上的实在太失礼了,这可还是在别人洞府里不是你的住处啦。拿着快穿上,然后跟我走吧。”

    还有些懵懂的孙火,下意识地接过木鑫递来的衣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多久没动过了,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做起来手脚却是有些不听使唤似的很是笨拙。

    等到终于穿戴好,孙火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物很是眼熟,似乎就是自己原先的物件之一,只不过现在居然变小了,原本宽松的样式在此刻是几近合身。

    走出房间来到外头的院子中,明亮的阳光晃得孙火都睁不开眼,马上就抬起手遮在额上,好一会儿之后方才逐渐适应了过来,看到木鑫正站在一件芭蕉叶状的法器旁,微笑着地等待自己。

    想到先前才发生不久的事,完全清醒过来的孙火对这张笑脸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拢上了木鑫的脖子,作势要掐死他地大喊大叫道: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哥,竟然撇下我一个赶着去讨好别的女人,真是太过分了!你......”

    听着孙火可笑的嚷嚷,木鑫并没有动手阻止他的举动,而是依旧微笑着任由孙火大力地摇晃自己,发泄不满的情绪。见到孙火能够如此生龙活虎,他的心里只有欣慰和知足。

    等到时间差不多自己都快要被晃散架了,木鑫这才搭上孙火的手臂用力分开,温和地说道:“好啦好啦,是大哥的错啦。先出发吧,路上大哥再跟你好好叙叙。”

    虽然心里还有诸多的不满,但是看着木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加反抗地任由自己折腾,他也只能悻悻然地罢手,赌气地冷哼一声后也跟着上了法器。

    徐徐地升空离开了养心谷,法器飞行得不快,迎面而来的流风不大不小,吹得孙火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服,为能再一次活下来而心生感慨。

    “血焰,你和这位萧医士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过往呢?她对你这个小辈很是特别照顾呀。”

    正当孙火在有些神游天外的时候,冷不防地听到了木鑫这么一说,顿时心情大坏起来,没好气地回应道:

    “我说大哥,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这位师叔了吧,担心以后不好相处现在就开始替她说好话了啊。什么特别照顾呀,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替你全身扎满银针试试,就怕你受不住呢。”

    “去去去,你果然就是个不开窍的傻大个。这美人纤纤玉手贴身医=治,怎么看都是一件美事,就算痛也是快活着呢。”木鑫回头白了孙火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心底下很是替其惋惜空拥一副好皮囊却不谙情事,实在是需要点拨调=教。

    “先前问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一直没说,除了恰巧被打断来不及回答之外,也是怕你刚苏醒受不住刺=激。现在看来倒是没这回事呢。知道嘛,你已经在养心谷躺了整整半年之久,一直都是这位萧医士在照看医=治。换做旁人的话,早就被放弃不知投胎转世到哪里去了,还能有现在你我兄弟重聚的时候。”顿了顿,木鑫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个消息落入孙火的耳朵,心内却是有如晴天霹雳般大为震动。从爆=炸之后自己的意识在那个神秘空间里清醒过来,竟然被困在里面这么久,才仿若复生般回到自己的躯体里,难怪木鑫的样子会变得沧桑和落魄,刚见面时竟那般失态痛哭。那引=领自己拜入宗门的孙老,还有天工殿里的张匠师,是否也在为自己的生死一直悬心不已呢。

    孙火突然不敢往下多想,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些曾经关照过自己的人了。都怪自己,要是早知道有今日,那么他就应该在那个神秘空间一刻不停地拼命修补才是,而非不紧不慢地进行着。这一刻,孙火心里是那样的愧疚,感觉到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沉重感。

    “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对萧医士心动了,后悔没把握住机会呢?”

    出神之际,孙火突然间看到了木鑫的脸孔,竟然送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要碰到了一起。惊叫一声,孙火不自觉地连连后退,马上就是一脚踩空要从法器掉下去,幸得木鑫眼疾手快一下抓住了他的衣服才没真的出事。

    “大哥你做什么,吓死小弟了。”孙火一屁=股坐了下来,喘着粗气说道。

    这时木鑫也停下了法器悬停在半空中,回身无奈地看过来。“我不过就是问句话而已,谁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啊。看来你真是躺得太久了,身手胆子都大不如前啊。”

    听到这般直接奚落自己,孙火很是不服气地扭头看向了一旁,腮帮子鼓鼓地没有吭声。

    看着孙火在自己的面前竟闹起了小孩子脾气,木鑫笑了笑,并没有再说教什么,转身再次操纵法器飞动起来。随后,他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句。

    “其实嘛,你的这位萧师叔过得也挺不容易的,我真佩服她一个女儿家竟然会选择这样的修=炼道路。”

    “怎么,大哥还偷偷去调查过人家的底细啦?你真是太那个了。”

    虽然听孙火的语气很是嫌弃自己的样子,木鑫暗中却是一喜,知道已经成功勾起了孙火的好奇心和注意力。

    不过他反手还是照着孙火的光头两指微曲地敲了一下,这才恨恨地开口道:

    “要不是你一直在人家那里医=治不见好转,我会吃饱了撑着费力气去调查一个同门师叔。你小子活过来后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不识好歹的狼崽子。”

    意识到了自己失言的孙火,此刻不得不连忙转变=态度,向着自己的大哥赔笑脸说起好话。

    等到孙火搜肠刮肚地把赔罪话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木鑫这才又冷哼了一声,再次开口往下叙说。

    “医士之道,在如今的修仙界里是个罕有人问津的细枝末流而已,也就只有一些心怀世俗界悬壶济世之志的散修,才会以相近的名号而自称,他们面对更多的也就是世俗界的疑难杂症。但在宗门家族之中,却是没有这样的修士存在。那是因为你也清楚,我们修士之间争斗都是当场非死即伤,极少有=机会和时间拖到他人来救治。像某些不会当场毙命的独门秘术,在完全不知底细的情况想要疗愈也是一件几近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不会有什么势力愿意去花大力气和资源培养这样一个医士。”

    “但是在上古时代,医士却是鼎鼎大名不容小觑的修仙流派之一。那个时候的医士,不仅仅只是会救治伤患而已。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派修士,精研人体潜奥和深钻药石之力,才能随机应变地配制出无数神=奇效力的丹方。不像现在的修仙者,只会各自藏着掖着那么一些流传下来的少数古丹方和不断尝试改良出来却效力大不如前的改良丹方在使用,根本无法创造出适用于当今修仙环境的精良丹方。除此之外,上古的医士在疗伤上也有独到之处,不仅可以彻=底消=除隐疾后患,还能开发人体潜力,使得修=炼进阶相对更为容易和轻松。直白地说,像现在吃香的炼丹师,还有培育药草的植药师等,也只不过是上古医士一道的分支而已。可惜这种种神乎其技的法门,都已经在过去的岁月中一一失传了。因此没有传承和积蓄,可以说是毫无前程可言,为兄真的是难以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修=炼之道。”

    虽然语气是那样的漫不经心,但是木鑫却是把医士的由来讲述无=比清楚,生怕孙火这个榆木脑袋没有听明白其中的艰难。

    “另外我还打听到了两件事,一件是这位萧师叔对外宣称自己要成为医士的时间不久,大概也就是三年前的的样子,据说这件事遭到了她所在家族的极力反对,导致两者关系非常差几近决裂的样子。另外一件呢,就是当时你我是被恰巧路过的舵主所发现而带回宗门,但是你被认为无力回天没人愿意出手,只有这位萧医士收下了照看到现在出现奇迹。”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木鑫回头瞧了一眼,只看到孙火低着头默然无语的样子,便也不再出声了。

    当初莫名挨了一巴掌还有喝了好几天的苦药,事后恢复自=由身调查的时候,他却发现萧雨沐根本就没对其他来求医的修士做过类似的事情,而且都是冷冷的不怎么搭理人。那时木鑫心里就已经有了疑问,特别是后来孙火不见好转,特意前来请求尽可能地保住人不要舍弃,而他愿意承担往后的一切开销时,萧雨沐答应得也实在太过爽快了。

    现在一切很是明了,自己的兄弟和这位萧医士,两人之间还真是有一段纠葛的缘分在其中,而且孙火还是被暗中属意的一方。

    在木鑫看来,不管过去有什么是是非非,他倒希望孙火能够至少放下对萧雨沐的敌意和怨念。要是两人能够就此成就一段姻缘,那则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兄弟会有怎么样的考虑和决定。

    这一刻,听完了木鑫的讲述,孙火的心里是有些乱。但他并不是因为听出了萧雨沐对自己心有所属,而是感慨于像她这样骄横的人怎么竟然会有医者仁心的念头,更重要的是自己在其手里竟然呆上了半年之久,欠下的这个人情实在是难还的很。因为在孙火的观念里,恩是恩,怨是怨,一=码归一=码不是可以随便就能相互抵消的。这种被人死死吃住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痛快,特别还是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女子。

第两百二十回 再回乌云

    “那她现在是跟入门的散修一样,只能靠自己积攒资源来维持修=炼吗?”良久之后,孙火抬头突然问道。

    虽然主要是在操纵法器飞行,但木鑫也一直有分心在留意着孙火的动静。此刻听到这么一问,他不禁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显然自己的这个兄弟根本没听出自己话里的重=点,而是想到了别的地方去,还真是一个“缺心眼”的傻大个。

    “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木鑫只能这般自我安慰地想道。毕竟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地看缘分了,若孙火真的没对此女动过心思,那么即使自己作为结义大哥也不可能去强行撮合双方了。但是对于孙火的发问,他倒也不能就此当做没听见地不做回应。

    “这就不知道了。而且就算没有医士这回事,在你沉睡不起的这半年里她的家族也出了一场变故,如今实力下降了不少,想来日子也不会和从前一般顺心的。”

    孙火轻“哦”了一声后也就不再说话,同时木鑫也沉默了下来没有开口。虽然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孙火细聊,但是眼下却不是这个时候,必须得先把人带回到乌=云中复命,被认定无事后才能恢复自=由。

    就这般飞行了大半天,两人来到一处杂草众生的野山沟里降落下来。这里看起来很是荒凉,也没有灵气的存在,不像是有修士出没的样子。不过孙火对此情景却是镇定自若,凭借过去的经验,他知道这里应该是有一处秘密处所的入口。

    木鑫抬手收起了那芭蕉叶状的法器,然后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面巴掌大小,薄如纸片般的铜镜,引得孙火好奇地多瞅了几眼。

    “兄弟,你先前不是能够感应到魔气吗,现在试试看附近还有没有这样的存在?”

    感觉到了孙火好奇的目光,木鑫也没有马上开始施法,反而转身冲着孙火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有点奇怪,孙火还是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但很快他就睁眼摇了摇头。确实在这里,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孙火自己也不确定在经历了死而复生之后,是否还依旧保留有那份古怪的感应能力。

    同时木鑫在见到孙火的回应后,似乎也并没有像他一般考虑到这种可能,而是低头念念有词了起来。随后他一手指向小镜,“嗡”的一声从中飞出了两道细小的白光,迅疾地打到了两人身上。

    这一突然而来的变化却是让毫无思想准备的孙火吓一跳,根本来不及闪避或者作出其他应对的举动,但他马上就发现这道光柱对自己似乎毫无影响,没有被拘禁或者别的异样感觉。

    紧接着他看到木鑫却是把小镜抛上了半空中,砰然爆裂而开化为了无数点点流光,向四周飞快地飘散开来。

    “好可惜啊。”眼见这一幕孙火暗中感叹道。毕竟这小镜一看就不是什么大路货色的东西,但却只能使用这么一下就彻=底报废了,怎能不让他觉得颇为不值。

    又是稍等了片刻,周遭一切如旧。正当孙火感到以后的时候,却见面前的一面石壁上蓦然白光闪动,凭空消失不见,露出了一个直径三丈大小的洞口。这里竟然被开辟出一个洞穴,隐藏得让人难以察觉。就在七八丈开外,还有一座小小的圆形法阵。

    “走吧,兄弟。”木鑫回头招呼了一声,便率先向那座法阵走去。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孙火也不敢怠慢地连忙跟上。就在他刚迈入其中的时候,身后的洞口也随即立刻封闭了起来。

    “过来这边吧。”站在法阵中间的木鑫,招手示意着孙火站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又解释道:“兄弟还没有用过传送阵吧。这一个是可以直接通往乌云秘舵,平常极少使用的。那面一次性的小镜既是打开法阵的钥匙,也是搜索附近有无跟=踪者的法器。现在我和你用这个方法过去,可以省却不少赶路的时间。”

    刚说完此话,木鑫就熟练地往法阵上打出了一道红光,随后整个法阵边缘上镶嵌的几颗灵石就亮了起来。

    未等孙火想要开口问些什么,眼前的景象就急速旋转地模糊起来。下一刻,周围的一切就又再次停滞下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人竟然在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乌云内部,这座昏暗却又有着多个拱门的大厅中。

    这就是能够隔空挪移的传送阵啊,还真是奇妙之极,孙火的心中不禁大为惊叹。

    只是木鑫并没有给他留下回味的时间,便当先向前举步走去。紧跟着再次踏上这条陌生而又几分熟悉的曲折甬道,孙火还是感到有些恍惚不能自己。

    直到远远地看见那一座样式普通的掩日阁,孙火依旧是思绪万千,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孙老。在他的心里是有几分惭愧,首=次执行任务,原本是想好好表现一番以略作报答,结果两人却是几近毙命还要孙老出手将其救回,实在是自觉本身无=能之极。

    两道宛如刀子般尖锐的目光划过脸颊,让孙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这时孙火方才注意到已经走到了阁楼的大门前,在这里还站着一位戴着金属面=具的红衣人,面=具上没有纹样图案,除了眉心处有一个小小的古文“玄”字。

    “这个人十分的危险!”这是孙火第=一时间的本能反应。除了那尖锐得可怕的目光之外,这个红衣人身上还是死气沉沉的,仿佛根本没有人类的气息,完全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

    “见过玄前辈。”木鑫仿佛也承受不住这种死亡气息般,隔着十来步之远就站住躬身施礼,不经意间余光却扫到了孙火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看个不停,连忙缩手扯了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兄弟。

    偏头瞧见木鑫的样子,幡然回神的孙火马上也依样行礼起来。

    目光在孙火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红衣人这才冷冷地开口道:“你们也是来面见舵主的?先等着吧。”

    语气生硬得仿佛要结成冰渣,木鑫却毫不生气,依旧恭敬地应了一声便站到了旁边。虽然孙火对此很是疑惑,但也还是默然地按捺自己的性子退到旁边。让他更起戒心的此刻除了自己无法感觉到此人的修为气息外,还意外地有了别的发现。

    就在这时,孙火感觉到了从楼内飞出了一缕神识,迅速地一扫而过,然后就牢牢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片刻之后,孙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木鑫,你跟血焰一起,直接上二楼来。”

    “遵命!”木鑫没有多言,又向红衣人拱了拱手,然后目光示意着孙火尽快跟上。

    这一回红衣人却根本不搭理他们,甚至连一点感觉意外的情绪都没有流露出来,实在是让孙火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家伙。

    几乎毫无变化的一层大厅,此刻空无一人,两人直接就上了二楼。

    一楼是处理事务的地方,而二楼这里却明显是一处更加私=密的会见所在。不仅空间更小,而且还按主次之分摆放了八把椅子,上首两把,余下六把一一相对成两排。此时的孙老却是坐在下方的一个客位上。

    “参见舵主。”

    两人快步上前,齐齐走到跟前行礼。只不过木鑫行的是躬身礼,而孙火却是双膝跪地地大礼参=拜起来。

    “先起来说话。”虽然意外孙火竟如此郑重其事地礼敬自己,但孙老也只是受了一拜之后,便挥手将其托付而起,仔细地打量了起来,目光中没有掩饰地流露出惊诧之色。

    虽然没有须发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孙老一眼就能辨认出这就是原本的孙火,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甚至连修为也没有退减。可那种程度的烧=伤坏死,正常情况下即使作为修仙者也难免毁容残身,落得连正常凡人都不如的下场。眼前看到的这一幕,难道萧家那丫头真有如此高的医术天赋,能够对修仙者活死人肉白骨?此刻孙老的心中只能想到这么一种比较合情理的解释。

    一想到这里,孙老转头看向木鑫,急切地大声说道:“东西呢,快拿过来。”

    “是,是!”木鑫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有些慌乱地应答了两声,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枚玉简双手呈递上去。

    深深地看了木鑫一眼,孙老这才拿过玉简,右手食指上灵光闪烁着在上面轻轻一划。在连续几声细不可闻的爆裂声中,玉简表面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光幕,骤然溃散开来。随后他才把这枚玉简握在手中,闭目开始细读起其中的内容来。

    虽然孙火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感觉很是莫名其妙,但木鑫心里却是十分清楚和有些紧张。这份玉简里记载着就是萧雨沐对孙火此次医=治的相关说明,结果的好坏会决定着以后的去向。他自己也有那么一份,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孙火知道其中的内容。

    大半晌之后,孙老面色阴晴不定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简,再次把主意力转回到了孙火身上。

    玉简中没有他所期望的萧雨沐自谦甚至邀功话语,而是解释了孙火应该身怀一种罕见的再=生体质,类似地龙或者海鼠那般在受伤之后能够自我痊愈,只是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也毫无自保之力,随时会因为各种意外而恶化伤势彻=底丧命。如果过程中有合适的药物能够辅助的话,倒是可以缩短一定的时间。

    这种特性孙老倒是知道的,不过通常只有在魔道的高=级炼尸身上才会出现,而且也没有这么大的风险。想不到自己发掘的这个壮汉竟会有类似的能力,多少算是个意外之喜吧,尽管这个能力对活人而言很是鸡肋。

    不过纵然有了萧雨沐的说明,关于孙火身上却是还有几个疑点需要自证清白,方能重归宗门了。

    想到这里,孙老的脸色一正,凝重地说道:“血焰,你能大难不死,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但在此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则你就别想走出这座掩日阁了。”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听得木鑫一下揪住了心,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计可施。因为在这瞬间他的身体竟完全无法动弹,显然是被这里头的阵法给拘禁住了。

    反倒是孙火,在听到这话后心中却是一片雪亮,当即昂首挺胸地站得直挺挺的,一脸坦然地等待着提问。虽然心中无鬼,但是孙火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不是来自面前的孙老,而且似乎自己的身心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暗中窥视着。

    虽然孙火的表现看得孙老心中暗暗点头,但现下当着那一位的面,却也是半点不得徇私。若真是清白顺利通过,说不定还是孙火的另一场机缘。

    “先说说吧,你是怎么从爆=炸中还能活命下来的?”孙老的话音方落,厅内顿时安静得可怖。

    “我不知道。”

    半晌之后,孙火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此话一出,不仅孙老双目瞳孔微缩,而且木鑫也惊得张大了嘴巴。

第两百二十一回 刚躯比器

    不得不说,孙火的这个回答实在是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虽然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大实话,却改变不了无法让听者信服的结果。

    “血焰,别胡闹了,快点好好答话!”

    明知道此举是在引火烧身,但木鑫还是无法只求自保地坐视不理,狠了狠心急急地小声提醒道。

    没有阻止他的开口,孙老的目光也同样平静地落在孙火的脸上。相比于木鑫的不甚清楚,他是知道此子私底下很得张雷岳的喜爱和看重,没理由会让其随随便便就陨落在第=一次任务中,那张在最=后关头使出的木遁符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可不是当下的孙火能随意弄到手的稀罕物。所以孙老的心里,也更倾向于孙火应该是还用了另外一件被赐下的保命之物,而非这样不明不白的活下来。

    “我没有在开玩笑,大哥。爆=炸一发生,我就失去意识了,所以真的不知道怎么会侥幸不死。”转头看向木鑫,孙火再次口齿清晰地回应道。

    木鑫的心在一点点往下坠,他看到孙老在听闻此言后微微低下头闭上了双目,这是一个相当不妙的征兆。

    很快,他不祥的感觉便被验证了。

    只见孙老突然抬起头,睁开的双眼竟显露出了凌厉的杀意,右手袖袍一挥,顿时凭空多出一股猛力,顶撞得孙火后退了好几步。同时左手朝向上首处的墙壁,一道红光从掌心中飞出没入其中。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墙壁中=央处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黑漆漆的口子,从中飞出了一柄三尺长、两指宽,通体遍布火焰纹样的红色宝剑,直冲孙火面门急刺而来。

    这柄宝剑,只要略略感应其上的气息,就能发现赫然是一件顶阶法器,其锋利可以切金断玉完全不在话下。

    这一刻木鑫完全呆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所看到的景象。他无法理解,孙老怎么能这般狠绝地下得了手。且不论孙火是为了宗门的任务才差点殉身,就算是因为这个苍白的理由也不至于要到立刻处决的程度。

    同一时间,面临杀身之祸的孙火已没有工夫来思考其中的缘由了。因为才从养心谷出来就直奔此地,所以他除了一身寻常衣衫之外就再无余物。即便如此,孙火还是赤手空拳地开始了应对危险的本能反抗。

    虎目圆瞪地稳住身形,体内的法力在心法催动下急速涌动起来,本就肌肉隆凸的粗壮双臂吹气般骤然又涨大了一圈,两手朝着刺来的飞剑往中间迅捷地一合。

    “啪”的一声轻响,孙火竟然准确无误地只靠两只手掌就夹住了飞剑,让其硬生生地停在了眉心处寸许外的半空中,无法再向前刺进一分。

    孙老的瞳孔猛然一缩,心中很是骇然。

    要知道从来没有修士敢如此托大地拿自己的肉身来硬接法器的一击,哪怕是最=次的下品法器。尽管此举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但也不得不承认此子身困绝境也绝=不引颈待戮的决绝勇气可嘉。

    除此之外,孙老的目光一扫之下,他还注意到了孙火的手掌由原本的黝黑变成了极其浅淡的银灰色,连带着头颈部裸=露在外的皮肤也都发生了相同的改变,如同一具以假乱真的人形金属傀儡。脸上的表情虽然十分紧张,但却没有丝毫吃力的样子,显然已经压制住了飞剑本体的刺杀力道。

    在这弹指之间感到惊讶的,还有作为当事人的孙火。手上肤色的变化是第=一次看见,从前练功时并未目睹过这一异象的发生,而且刚刚运功发力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本身的炼体修为又精进了,而且还是大幅度的提升,距离千钧诀第=二层瓶颈已经不太远的样子。只是他此刻的心神全在应对眼前的飞剑上,根本无瑕分心来探究其中的原因。

    稍稍僵持了一下,发现飞剑似乎根本没法再前进半分,完全奈何不了孙火时,于是孙老冷哼一声再次抬手,朝着飞剑轻轻虚空一点。

    马上孙火就感觉到了被夹在自己双掌中十分坚固的飞剑,一下子变得光滑柔软无=比,再也无法牢固夹持住。

    惊诧之下他还未来得及变手应对,飞剑便如同绸缎丝带一般,从掌心之间滑溜倒飞而出。更加要命的是,飞剑的逃离借上了他本身合掌前推的力势,牵引得孙火失了重=心,立足不稳地向前一个趔趄,后背顿时空门大开。

    瞅准这瞬息的破绽,飞剑再次由绵软=化为坚利,闪电般地一斩之下。

    孙老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脸色铁青地却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同时木鑫绝望地闭上双眼,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魂,跟着孙火一起已经死了。

    耳中传来“叮”的一声脆响,随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了木鑫的鼻子中。呆滞了一下,木鑫猛然再次睁开双目,在看清眼前的一幕后,身体也突然间也不再受到束缚地飞扑出去。

    只见此刻的孙火依旧保持着趔趄时上身前倾的样子,但双手却是握拳屈肘顶在腰上。才穿上没多久的衣衫,背面部分已经成为一地稀碎的布片。每一条肌束都抽紧拧挤到了极=致,隆涨凸鼓得整个后背如同一座钢山铁岭般厚实坚固,唯有一道深深的天堑峡谷从中间将其一分为二。就在这片筋肉紧绷的大地上,赫然浮现出那个套着符文环的铸锤图案,此刻上面的符文圈数已经有了三圈。刚刚斩下的红色飞剑,仅仅入肉半分,便被卡嵌在上面似乎动弹不得无法继续切入的样子,但鲜血还是从伤口边缘处汨汨流出。

    扶撑着一言不发的孙火,木鑫另一只手猛然紧握上了那红色飞剑的剑身,瞬间也是鲜血淋漓而落。紧接着他转头冲着至今毫无动静的孙老,一脸哀怨地恨恨道:

    “血焰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为什么要这样置他于死地,他做错了什么啊?如果没做错什么而是一定要有人以死抵过的话,那就拿我的命去呀。我就在这里,随时都可以拿去,为什么不拿啊......”

    “放肆!那么不想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就在这时,一个十分威严的老者声音,炸雷般地凭空响起。紧接着,大厅右侧的某块墙壁悄然翻转现出了一道门户,从中走出了一位四方脸看起来相貌端正的红杉老者。

    一见此人走出,原本面对木鑫质问而脸色十分难看的孙老,却也不得不收起情绪,换上恭敬的姿态请罪道:“段师伯息怒,这名弟=子一时情急所以言语有失,并非有意冲撞的。也是师侄疏于管束,过后会对其严加惩戒,还请师伯网开一面饶其不死。”

    没有理会孙老的请罪,这位红杉老者却是先朝孙火看了过来。在听到刚刚的称呼和感应其身上隐隐外放的灵压,孙火已经能够十分确定此老者又是一名结丹期修士,只是不知道属于哪一峰。目光略一相对,他就感觉自己浑身内外甚至连五脏六腑都被其看得一清二楚,心中自是骇然。

    身旁的木鑫则是如遭雷击一般,也顾不得继续扶持孙火,“扑通”一声就已经跪倒在地连连请罪求饶。此刻他所想的并不是要开脱自己,而是期望至少不要因为自己连累到孙火。

    结合先前的种种迹象,孙火已经十有八=九能够肯定并非孙老是红杉老者出手伤了自己,但无论是从实力来看还是为木鑫请求,这个伤亏当下也只能是认了。转瞬间分清利弊的他,强按下心中的种种不满,也同样准备要先行叩拜大礼。

    不料孙火的双腿方才微曲,这红杉老者竟诡异地已经闪身到了旁边,还伸手托付住他的身体。

    “你很好,确实不应该死。礼数暂且免了,先收功吧。”看着有些紧张不安的孙火,红杉老者却是和颜悦色地朝其开口说道。

    不敢违逆地应了一声,孙火便开始依言收起功=法,霎时间从后背上传来了放大数倍的撕裂痛感,但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老者的一只手掌悬停在伤口上方,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大大地消弭住了这股痛感,连带着飞剑也被取了下来。

    十数息之后,当红杉老者倒提着飞剑后退几步站定时,孙火便感觉不到后背上还有任何不适,暗叹神=奇的同时他当即就要冲其躬身施礼道谢,不过马上又被止住了。

    “你这身体既强韧又娇贵,伤损了就要好好多调养才能恢复原先状态。我只是帮你止血愈=合了而已,还不适合大动。这瓶烈阳丹就赐给你疗伤吧。另外这把凌焰剑既然沾上了你的血,那么也一并赐给你聊当补偿吧。”红杉老者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红色丹药瓶,连同那把红色飞剑一同递了过来。

    一见老者突然间如此厚赐,孙火就再也无法安心接纳了,喏喏着就要开口婉拒。就在这时,他眼睛的余光却是捕捉到了孙老鼓励示意的眼神,竟然神使鬼差地改了主意双膝跪地,口中称谢地用双手从红杉老者那里接过两物,然后才恭敬地站立起来。

    看着孙火没有拒绝地收下赏赐之物,红杉老者似乎大为高兴,一连说出了三个“好”。不过转脸看到跪地未起的木鑫,他一下又变得阴沉了起来,但很快便有了决断,

    “目无尊上口出狂语,原本就算不死也要让你永远开不了口说话。看在是为了同门着想的份下,就姑且从轻发落吧。孙师侄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说完这句交待,红杉老者大袖一挥,整个人就化成了一团烈焰,随后砰的一声溃散,人就从厅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目睹此景,在场的三人再一次朝着入口处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第二百二十二回 赏罚同举

    又过了好一会,等到红杉老者似乎真的远去,孙老这才回过身来摆摆手吩咐着两人起身。

    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像先前那样直接坐回椅子上,而是绕到了孙火的身旁查看起他的后背来。一道颇为醒目的创口从孙火的左肩斜着延续到右半边后背的胁下位置,此刻上面凝结着一层黑色的血痂。这样的伤势确实大异常人,如同红杉老者所说的是那般“娇贵”。

    凌焰剑的那一斩他在旁边看得很清楚,纯粹只是利用了法器本体的锋利特性而已,操纵它的红杉老者并未发动上头其他额外的法术攻击。正常来说这种体表皮肉的切割伤口,在不伤筋断骨的前提下只要是稍稍修=炼有成的练气修士,都能有很多办法让其即时愈=合复原,完全看不出受伤过。但现在连一位成名已久的结丹修士,却都无法让孙火后背上的伤口即刻复原,可见其特殊之处。这让孙老不禁马上联想到萧雨沐的报告和孙火所修=炼的无名功=法,而且看其运功时的异象似乎有了不小的火候,应该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精力,而且在炼体上也真的很有天赋的样子。

    “把这里收拾干净,再到下面来回话吧。”只是看到现在有些狼藉的情况,于是他开口吩咐这么一句后便先行下楼了

    “大哥,你......”

    “不要再说了。刚刚的事我不后悔。先起来吧。”麻利地站起身,木鑫转眼间已经恢复了冷静,朝着孙火伸出了手。

    迟疑了一下,孙火抬起右手搭上去,紧紧地握在一起,随后被木鑫发力拉站起身来。

    偏移两小步,木鑫侧头看向背后的伤痕,眼中露出了一分愧疚之色,右手伸出似乎想要轻摸下,却还是很快忍住收了回去。随后,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布袋,急急地塞放在孙火的手中,“是我不好,不该守着规矩没把它及早还给你了,否则你就不会受这般皮肉之苦了。”

    听到木鑫此言,孙火讶然地看向手中之物,发现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储物袋。只是这种东西样式基本大同小异,会觉得熟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因此实在没弄明白这个“还给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不觉开口问道: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说要还给我呢?”

    微微一愣,木鑫有些无奈地马上解释起来:“笨蛋,难道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这是你自己留在忘川楼的储物袋,被我领=取回来后就一直代为保管着。”

    孙火顿时恍然大悟过来。才复生醒转千头万绪的,一时之间他已经不记得这茬事了,难怪先前木鑫能拿出自己的衣服来穿戴,尽管现在身上的这件已经被毁掉了。

    握了握自己的旧物,孙火还是没有收下,反手把储物袋推回给了木鑫。“大哥守着规矩是好事,这不是错,我也不会怪你的。而且刚刚这位大人大=概就是因为我的回答不满意,才会亲=自出手想要测试一下。”

    说话间,孙火倒提举起了手中的凌焰剑,“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要对我下杀=手。如你所见,这是一件顶阶法器,由一名结丹修士全力施展下刺杀的速度,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根本不是我能够反应过来能够运功抵抗的,但它却飞得一点都不算快。更重要的是,在斩破我的体表皮肉的瞬间,这位大人已经及时收手,否则的话这一剑只怕是要斩到我的骨头卡陷在体内了。所以大哥你守着规矩是没错的,之前真拿给我的话,且不说袋里留存的那几样法器根本无法对=抗此剑的锋利,反而可能会惹恼那位大人真的动了杀心,而且过后还要追究你。”

    按着木鑫的手掌,孙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完全没有隐瞒自己的思绪和想法。顿了顿,他又难过地补充说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没有及时告知大哥宽心,还害得你为此见罪那位大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听着孙火说出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推断,木鑫低着头喃喃地说了一句,很快又抬起头神色一正地说道:“既然都是兄弟了,就不要再说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话了。而且我说过要罩着你,连这点责难都担不起的话还做什么大哥呢?”

    “拿着!别再推了。”木鑫再次把储物袋拍放到孙火的手上,小声地斥令道:

    “刚刚的大人既然赐你法器和灵药,其实也就是允许拿东西了。难道你要这样提着凌焰剑,裸着后背到楼下见舵主吗?还不快点换衣服!”

    听到这样一番提醒,孙火倒也觉得不无道理,只能讪讪地称谢接下储物袋,从中再另外取出另一套衣衫更换起来。同一时间,木鑫也没有呆立在一旁,而是蹲下身去收拾起了地上的碎衣和血迹。

    方一穿束好,木鑫便又马上催着孙火一起下楼,并没有准备再私下继续多说两句话。

    视线随着脑袋穿过楼梯口而扩大,孙火一眼看到孙老正站在那把古色古香的太师椅上,双手依靠椅背捧抓着那枚木鑫递交的玉简垂首闭目,也不知道是还在研读其中的内容,还是神游天外地考虑别的事情。但在听到木梯被孙火踩得吱呀吱呀的轻响后,他一下就睁开眼站直了起来。

    “来了啊。”面对两人快步上前的重新见礼,孙老只是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目光便先落在了木鑫身上。

    “刚刚段师伯的发落你也听到了吧,可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侧过脸给了孙火一个噤声的目光,随后木鑫便上前一拱手平静地应答道:“属下有过愿受责罚,绝=无二话。还请舵主降罪!”

    “那好。”孙老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嘴唇翕动地变成了传音之语,显然并不想让孙火听到其中具体的内容。数息过后,孙老挥了挥手开口道:“那你去吧。”

    “是!”干脆的一声应答,木鑫再次施了一礼,转身便利落地冲出了掩日阁。这一幕看得孙火无=比心酸,心里是那样地想跟着追上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最=后还是强忍住没有挪动脚步。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得学下来。不要轻举妄动,才不会浪费了你的这个结义兄长的付出。”孙老的声音悠悠地传入孙火的双耳中,打断他纠结迷乱的思绪。

    “刚刚你见到的是火云峰的正峰主段炎庆段师祖,在本门十来位结丹期师祖辈中修为和资历都在前列的一位,也是你先前重归宗门时应该拜见却一直没有尽礼数的前辈。加上今天的这一次,你已经是欠下两次弟=子礼了。”

    “啊?!”听到孙老的这一番介绍,孙火不禁低低地惊呼一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人竟会有如此高的地位,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和自己有渊源的。所幸对方看样子并没有因此不待见自己,而且还很欣赏的样子,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孙火霎时间有些糊涂了。

    对于孙火这种意外的反应,孙老还是乐于见到的。他怕的是听到之后漠然地没有一点表示,假若发生这种情况的话反而倒要头疼了。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此子的心思还算是淳直,相对容易被影响和引导。

    “因此刚才发生的事,最=好把它烂在肚子里,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好,也是为了你的大哥着想,明白吗?”因为还是暗卫的新人,所以孙老并没有简单地反问一句是否明白应该怎么做,而是对着孙火把话挑明了说,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属下明白。”孙火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然清楚,只不过心里还留有着一些疑虑,并没有全心地应承下来。

    “如果你心底有不平的话,那就把它当成是惩罚吧。因为你的大意疏漏,乌云暴露了一个联络点。所幸的是及时发现并抓住了奸细,才没有对外泄露更多暗卫的名单。因此这一剑也是给你个教训,给我牢牢地记在心里警醒着。”孙老声音一冷,毫不客气地训斥起来。

    作为多年的一部之=首,他很懂得御下之道。虽然手中掌握着暗卫的生死,但不是一味地用暴=力控制,也没有过多地限=制个人的行动自=由,更多地还是恩威并施的方式。

    突然而来的转变,一下把孙火心里的小九九给打到九霄云外去,马上脸色大变地连忙开口请罪。

    在见到孙火额头似乎有冷汗外冒的样子,孙老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冷哼一声之后,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准备开始未完成的问话。

    “既然是已经罚过了,此事就此了结,也自会有人告诉你来龙去脉。若是还有下一次,你可就没法这般轻易过关了。先起身吧。”

    孙老说着就绕到了太师椅的前面坐了下来,把玉简放到了桌案上。只见他两手放在桌下捏出了一个古怪的法印,双目直视上了孙火的眼睛,平静地缓缓问道:

    “在木鑫的报告里,提到是你发现并定位了天煞宗修士,那是怎么做到的呢?”

第二百二十三回 通魔感应

    若说先前如何保命下来的答案,解决了孙火是否有与魔道暗通款曲从而苟活下来的一部分嫌疑,那么这个发现敌人的方法,则是可以彻=底自证清白并决定了他自身的价值所在。

    在通常情况下,以低阶修士的法力和神念而言,是基本不可能对高阶修士进行跟=踪侦查。若没有特别的秘术或者法器傍身,这样做的结果无异于自寻死路。而根据木鑫的报告来看,孙火似乎是属于第=一种情况,且此法作用距离还远胜于他的木瞳术。能够在如此多筑基期修士眼皮底下侦查不被发觉,其威力可见一斑。

    因此对于这门“秘术”,孙老还是很感兴趣的。以他的地位和阅历,倒不是为了将其独吞占为己有,而是想要在得=到验证后收入乌云的秘藏之中,日后可以交给一部分可靠的暗卫进行修=炼增加实力。至于孙火也不会让其白白贡献,还是视此秘术的具体情况来决定要用何种代价进行交换。

    同一时间,面对孙老这个带着几分期翼的问题,孙火再次感到为难起来,毕竟他到现在也还没弄明白这种能力具体是什么,能够发挥出多大的作用。而且有了刚刚的经历,他的心里不免有了阴影,联想到了这依旧是一个死亡问题。

    迟疑了片刻,孙火还是硬着头皮照实开口道:“回禀舵主,属下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属下似乎对携带魔气的事物有一种特别的感应,所以才在此行中侥幸发现了对方一干人的存在。”

    在听到开头的时候,孙老很是自然地微皱起了眉头,但紧接着的下一句话顿时令其感到愕然,毕竟这个回答实在不在预料之中。

    当初他选中眼前这个壮汉引入宗门的时候,只是看中了其杀伐果决的心志和别具一格的争斗方式,还有可能继承点=金堂的潜力,但现在看来自己怎么好像无意中发掘到了一个宝藏似的,总是能够连续不断地带来意外和惊喜。

    对于乌云这个暗面机构而言,在忠诚能够保证的前提下,自是希望手下的能力越强越好,当然更不会排斥修仙者中的能人异士。只是此时的孙火处境特殊,再加之自己本身竟然也不太肯定此种感应能力的样子,却是要慎而又慎地鉴定了。

    不知道对面的孙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转过数种想法,孙火只看到其人在自己回答后便沉默不语了起来,顿时提吊了心,摸不透这回又要用什么方式来对付自己。

    就在这时,孙老放在桌下结印的双手骤然一松,仰身往后靠了靠,半闭上眼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能感应到有什么和魔气相关的存在吗?”

    听到只是这样的问题而非又要动手动脚的受苦,孙火心头一松,顿了顿便马上说道:

    “如果我的感应没有错的话,舵主你身上的储物袋里,应该存放有两样蕴含魔气的物件,对吗?”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孙老闻言猛然睁眼,“腾”地一下就站立起来,双手撑着桌案身子往前伸探着,目光如同发现猎物的雄鹰般锐利,一下死死地盯住了孙火的脸孔。

    前面的话刚刚一出口,孙火就已经后悔了。储物袋是一个修士视若命根的存在,直接说破了其中藏物无疑是在冒犯和挑战他人的隐私和底线。而且他还意识到了个问题,这种能力和自己的肉身一样,竟然都在不知不觉中莫名增强了,要知道先前是感应不到储物袋里的魔石。

    现在见到孙老如此大的反应,饶是孙火胸中坦然也不觉有些发虚地后退了小半步,然后才弱弱地出声道:“属下感应到有两样蕴含魔气的东西,在......大人的身上。”

    虽然孙火的声音越说越小,但是孙老却都一字不落地全细听进去。很快他就缩回前探的身子,然后或解或掏地拿出了四个颜色不一、鼓囊囊看起来装了不少东西的储物袋,一字排开地摆在了桌案上。

    “如你所见这里可是有四只储物袋的,指给我看吧。”

    “这就算是测试吗?”孙火心怀侥幸地暗想道,随后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指了指最左边一只灰色的储物袋。

    没有像惯例一般再多询问一次做确认,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个有点傻的大个子一眼后,孙老便伸手按在了那只储物袋上,微微低下头开始检查起其中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似乎真的装了很多,好一会过后也不见孙老有所动作,等得孙火不自觉都有些焦急起来,尽管这种感应依旧是那么熟悉也一直都存在,但是他此刻也只能就这么等着,即使恨不得能够自己上去倒出里头的东西,一下就能指出来。

    数十息之后孙老终于抬起头,只不过望向孙火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此刻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只仿佛黑铁铸成的三脚香炉,其外壁上有个外凸的鬼脸,龇牙咧嘴好不狰狞。而就在鬼脸的双目处,神念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定的魔气。

    因为时间长久和经手过的物件太多,孙老早就忘了自己的储物袋里还有这样一件样式诡异的法器,现在更不记得是当初是为什么才将其收入囊中。可现在孙火却当着自己的脸,发现了这件被遗忘的法器,说明了并不存在瞎编理由和侥幸猜中的可能性,而是确确实实有一种对魔气的特殊感应。

    更重要的是此物是从储物袋里拿出来,还说明了孙火这种感应能力的可怕,竟然可以达到无视禁制阻隔的程度,也不是依靠自身的神念来发挥,这可和一般的感应类修士和感应秘术大不相同了。

    要知道所有的储物袋上面,都有一个简单却又实用的屏=蔽禁制,在没有直接接触的情况下,神念是没法简单轻易地侵入其中扫视存放的物品。在修士境界相近的争斗中,没有人会做这种强行破禁扫视对手储物袋的举动,除了无法隐秘掩饰会被发现之外,还会因为占据本身一定的神念从而暴露出杀身的破绽。此外,以他远超三个小境界的修为差距,孙老可以清楚感觉到孙火外露的神念并不是异常强大,也就偏上水准而已,而且从会面的开始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将神念延伸到自己的周身附近过,也从来没有=机会可以接触到自己的储物袋。

    “告诉我血焰,除了这件法器之外,现在你还能感应到多少蕴含魔气的存在呢?”按捺住大喜过望的心绪,孙老很是谨慎冲着孙火地又问了一句。

    “请等一下。”见到孙老似乎是认可了自己的答案,孙火也放下了心,急忙应了一声后就闭上了眼睛。

    清空此刻的种种思绪,精神集中了起来。直觉,可以说就是纯粹的直觉,孙火脑海中仿佛多出了份以自己为中=心却又什么标记都没有的立体地图,上面零散地分布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点状物。其中有一个点特别庞大,就像有很多个小点聚=集在了一起,孙火猜测着那或许就是流宝屋所在的的位置。

    此外大部分的点状物都是静止不动的,只有少部分会自行地移动,而且还隐隐有种很是活跃的感觉。对此他也有了一个可能的判断,这些应该就是乌云内的魔修吧。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孙老很有耐心地看着一直呆立不动的孙火,并没有开口打断他。此刻他没有怀疑,更多的是在期待。

    又过了好一会,孙火这才睁开眼睛开口说道:“回禀舵主,我感应到了五十三处存在魔气的地点。其中有十一处状态比较活跃,这些应该是乌云的魔修暗卫吧?”

    “十一名魔修?”虽然诧异于孙火竟然能够区分活物和死器,但是孙老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放在了这个人数上,似乎不太对劲。

    “来人!”转头向外高喊了一声,随后孙老拿出了一块玉简贴在额头上,似乎在往里头输入些什么。片刻之后,一名年轻的侍从便神色匆匆地小跑进来。

    扬手把玉简抛了过去,孙老简短地吩咐道:“去查一下,里面的名单有多少人此刻正在这里。”做完此事后,孙老却是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从容地坐下来,然后问起了孙火一个大不相干的问题。

    “你有没有认识什么幻术高手呢?”

    一听此问,孙火不禁为之一愣,但很快就摇了摇头。从斗法方式来讲,幻术有着远距离施法的优势,颇为克制贴身近战,因此他内心对此类人有种不太明显的排斥。严格来说媚术也是幻术的分支,在这一块的经历更是让他没有好印象。

    如此果决的否认,孙老已经见怪不怪,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意思,而是接受了无法用常理来衡量眼前的家伙的事实。但最=后一个悬疑却留下了,那木鑫未能亲眼目睹到,却能够以幻术击杀两名天煞宗魔修的人到底是谁。此外最开始检查孙火伤势时,孙老还发现有一道灵力在护住他胸口的心脉,尽管持续的时间不长。只不过这件事他没有对谁透露过,如今在没有弄清=真实身份和目的前,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没有再多说什么,孙老轻轻合上了眼皮。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着不再言语,悄然的有些诡异。

    等到约莫一刻钟之后,这份安静才随着那名清点人数的侍从的到来而被打破。

    “如何?”

    “启禀大人,名单上此刻在舵中一共只有九位前辈,分别是......”

    “等等,”孙老挥挥手打断了年轻侍从下面的话语,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孙火。虽然没有开口,但其中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孙火不免也有些慌神,再次闭目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这十一个状态活跃的魔气点依旧存在,并没有远离原先的位置。既然侍从的回报证实了九个是活人,那这多出的两个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迟疑地抬眼偷望了一下孙老,他意外地看到对方似乎并没有要发怒的意思,而是同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既如此,孙火也决定继续再冒犯一把,开口说道:“请舵主允准给属下一份此处的地图,让在下把感应到的方位标注出来,和这个小兄弟对质一下。”

    “可以。”让孙火没想到的是,孙老只是稍稍想了一下便同意了。随后他从储物袋里一阵翻找摸出块黑色的玉简,随后又拿出另一块白色玉简复=制了起来,片刻之后便把白色玉简抛给了孙火。

    接过手后孙火立马毫不犹豫地贴上了额头,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了一副简略的地图,上面同样没有任何文字描述,只有用线条勾勒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不同区域。唯=一的一个标注就是个醒目的蓝点,不用想也知道这应该就是提示孙火目前所处的位置。

    数息之后,孙火便拿下玉简,走上几步来到那名听到要对质就紧张不安的侍从跟前,和颜悦色地说道:“麻烦小兄弟帮我看看,你说的九位前辈是不是都在我标注的位置上,另外还有哪两个地点是你没有去过的。”

    “是,是!”仰视身前这样一个高大的陌生壮汉,两者身材悬殊所带来的压力,使得这位年轻侍从越发的紧张起来,忙不迭地连声回应着接过玉简。

    仅仅扫视过两眼,年轻侍从便一脸惊讶地从玉简里收回神念,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诧异地多看了孙火一眼,然后他才转过身朝向孙老禀告:

    “启禀大人,九位前辈确实都在这位师兄标注的位置上。另外两个地点分别是异兽穴和禁地,弟=子无权进去,而且此刻也没有其他前辈出入。”

    “好,没事了,你下去吧。”虽然话是冲着侍从而说,但孙火明显听出了其中一种惊喜万分的味道。

    就在侍从顺从命令一头雾水地转身就要离开时,异变突起。

第二百二十四回 福祸相依

    抬脚还没走出两步,年轻侍从就感到后颈上被突然重重一击,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顿时就人事不知地朝前急扑向地面。只是他的身体并没有真的摔到地上,一条粗实的手臂更快地出现在前面将其托扶了起来。

    此刻出手之人,正是旁边的孙火,不过心中却充满了疑问,不晓得孙老为何要突然传音命令自己放倒这个跑腿的年轻人。

    “你下手得可还真重啊,也不知道预判把握分寸,从而控制自身的力量吗?”

    这话传入耳中,孙火顿时感到大窘。他怎么也没想到孙老未说其他事情,反而先批起了自己出手没有轻重。确实,功=法的莫名精进使得孙火对自己这具躯体感觉有些陌生和不适应,一些行为习惯也都没办法即时调整过来。但更让孙火暗暗吃惊的是,仅仅看了一眼侍从急扑栽倒的样子就能得出自己力道控制不精的结论,这眼光实在是毒得很,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就算是你更擅长以力克敌,也应该知道一身气力并非无穷无尽的。滥使蛮力,除了会伤损到不应伤损的目标之外,哪天要是陷入消耗战之中,能保证敌人一定会比你自己更先倒下吗?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哪天死在自己的得意技下也是个糊涂鬼,就这样还好意思在张老头面前夸口要成为一名力修?”孙老的声音淡淡的,却是毫不留情地直戳孙火的弱点。

    面对这种高姿态的批评和打击,孙火自己暗地里也是真的找不到任何托词可言。从一开始的发窘,变成羞愧得脸红耳赤,恨不得能立刻逃得远远的,好躲避被其注视的目光。

    没有让孙火在原地一直犯难,孙老便又开口吩咐道:“行了,这些话回去之后自己再好好想想。先把人带过来吧。”

    慌慌地应了两声,孙火定了定心神,连忙托扶着侍从来到桌案前,看着孙老拿出了一颗青色丹药,慎重其事地塞入小伙子的口中,随后又让自己把人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瘫坐着。

    “你有疑问?”等到做完这些杂事之后,孙老落身坐回太师椅上,好像心情很是大好地随口一问。

    “属下确实不太明白,但是也不敢忘了乌云的规矩。不该知道的事情不问。”犹豫了一下,孙火老实地承认道。

    “很好。虽然你不是那种机灵聪慧的人,但是知道要谨守本分也是值得称赞的。知道少一些事情,不但可以活得长久些,还能够免去一些无谓的烦恼,日子也能过得轻松自在。”孙老拿起一旁的茶杯,抬眼扫视了一下依旧态度恭谨的孙火,这才低头喝了口水,悠然地说道。

    “不过呢,现在这些事情都和你密切相关。要是能够自己琢磨出门道也就罢了,若一直傻傻地完全一无所知也是说不过去的,更何况往后还要经常用到你这个人呢。”

    听到又被损了一句脑瓜子不够灵光,孙火不禁脸上一热。但马上又集中起注意力细听起来,生怕漏掉接下去的每一个字。

    “至于让你放倒他,同样也是因为刚刚接触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另外服下的是忘忧丹,能够让他忘记这半天发生的事情,以免什么时候不小心走露了口风。”话锋一转,孙老并没有切入重=点,转而稍稍解释了刚刚的举动。

    通过木鑫的报告和先前的讯问举止来看,他太明白了现在的孙火是一个有着义胆热肠的年轻人,否则也不会想到要去疏散地动前的凡人村民和舍生掩护木鑫逃命,这和现在修仙界独善求利的主流观念却是大相径庭的。因此若不能让其为刚刚的出手安心的话,只怕后面说不定还要发生什么纠葛,反而坏事。

    而果不其然,在听了自己的话后他就看到孙火的身体不自觉地显露出放松舒展的迹象,顿时知道这个猜测被验证了。暗地里孙老心中不免为此叹息着,若一直保持此种性格,未来必定难逃人生大劫,只因天罚良善殤利人,仙道漫漫无义子。

    默然了片刻之后,孙老这才轻咳了一声,继续不紧不慢地往下说道。

    “没记错的话,先前你说自己有一种对魔气的感应能力,却用了‘似乎’这个说法,说明你早就知道这个情况,却一直没有去深入了解和掌握它。直到这次侦查任务出了意外,才迫不得已将其应用发挥出来,对吗?”

    听到孙老把实际情况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孙火没有否认地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啊,也完全没认识到这种能力有多可怕。如果当初遇见你的时候就知道有这种能力的话,我是会直接无条件地把你收入宗门内进行栽培,而不是经过了这些年那么多的波折。”孙老站起了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毫不夸张地来讲,你的这个能力比起可以帮宗门回收炼器材料还要重要得多了。”

    一听这话,孙火顿时有些傻眼了,做梦也没想到孙老会把这个有些困扰自己的小烦恼说得如此重要,而且似乎以后的日子会有翻天覆地改变的趋势。

    “因为你没有修=炼魔功,大概也是没有和魔修结下仇怨,所以就一直感觉不出它的重要性吧。但是对于一个大宗门而言,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杀=手锏,你能明白为什么吗?”踱步走到孙火的身旁,孙老伸直了一只手臂,轻轻地敲了敲他元气十足而高鼓的太阳穴。

    到了这时,孙火仿佛醍醐灌顶般地悟到了什么,有些不太肯定地提问道:“舵主的意思,是说我能够帮忙肃清门内的魔道细作?”

    “哟,终于开窍了。”孙老终于呵呵地露出了笑容,“不过没有这么简单的。宗门之内随时都可能会有细作混入,但魔道势力基本都不会蠢到把有修=炼魔功的人直接送进来。因为为了能够获得情报,这些人也是要经常外出与他人接触,不可能老实地只呆在一个地方,潜伏的时间久了也是容易因此露出破绽。”

    “所以你的这个能力在宗门之内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真=正派上大用场的,就是两宗的接壤地界,或是清剿暗=杀,或是情报接头等等。在那里你可以帮助定位敌人,规避陷阱,追寻敌踪。刚刚你的感应都能发现到设有神念屏=蔽禁制的境地之中,可见一切魔修在你面前都是无所遁形,根本藏不住自己的行踪。因为无论他们施展何种秘术进行隐匿和屏=蔽他人的探测,却都不可能散尽体内修=炼的魔气。”

    原来是这样啊。孙火恍然大悟过来,有些飘飘然地傻笑着,摸了摸自己圆滑的脑袋呢。

    “别高兴得太早!这也是你以后的杀身之祸。”看到孙火这样得意忘形,孙老没好气地又抬起手,在他厚实得不像话的胸膛上大力地砰砰拍了两下。

    乍然一惊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孙火立刻板起脸绷紧身体,神情严肃地继续细听下去。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你自己已经清楚了。如果这个消息外传出去的话,将会有无数魔修和宗门想要得=到你这个人。一种下场就是要你死,这样他们也就少了一个能暴露行踪的心腹大患;另外一种就是要活捉你,为他们所用而效力。”

    “为什么要活捉我啊?”孙火有些意外地脱口而出,随即遭到了孙老一记白眼,马上又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活捉你,当然是带你去寻宝了。在我们现在这个修仙界虽然不乏魔修,但是蕴含魔气的材料却是相对稀=少的。有你在的话,肯定能省下许多搜寻的工夫。就算你不愿意配合,想来一个小小迷=魂催=眠的咒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火不由得联想到了葬骨沼泽里的那座废墟下方,当初的感应是那么强烈,也不知道深处埋藏了什么魔气之物。不过既然明白了这些情况,那说什么自己也不能让魔道势力知道,否则的话落云宗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灾难了。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孙火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看着眼前的壮汉垂头默然不语起来,孙老以为孙火是在害怕担心起了自己以后的性命,便神色稍缓地说道:“想活命的话,就好好考虑怎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宗门虽然会尽可能地护你周全,但也不会是一直万无一失,关键的时候还是要自救的。”

    “属下明白了,多谢舵主费心指教。”孙火回过神来,轻呼一口气后便躬身称谢道。

    “你该知道的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现在自己去修法阁选一间静室养伤吧,完全复原后再过来这里报到,中间有事的话我也会派人召唤你的。”孙老点了点头,随后下起了逐客令。

    孙火怔了一下,就也不再多说什么地再次一礼,迈开大步走出了掩日阁。

    望着孙火高大的背影远去不见,孙老脸上的一点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感应能力的秘密既然在巧合下被揭开了,那么暴露于人前只是时间早晚的事而已,如此巨大的诱惑,纸最终是包不住火的。

    转头看向一旁椅子上还在昏睡不醒的年轻侍从,他抬起了右手,一根锋利的冰棱从掌上延伸而出,一丝丝白色的寒气顿时逸散出来。

第二百二十五回 因势利导

    目中的冷光一闪,孙老的身体动了起来,手中的冰棱猛然向前递出直刺而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火光迅捷地冲了进来。

    敏捷地反手一抓,火光在孙老的掌心中凝聚成形,显然是一道传音符。只不过这个小意外却是打断了他灭口的举动,此刻冰棱的尖=端只差半寸就要抵上了年轻侍从的喉间,散发的寒气刺=激得他本能地缩了缩身体。

    来回扫视了两眼,孙老掌中的冰棱还是消融不见了,随后伸出右手食指在符箓中=心轻轻一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皱了皱眉头,孙老还是转头朝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只见走进厅中的不是别人,而是先前离开受罚的木鑫。此刻的他的样子也不太正常,两侧脸颊上是大=片令人触目惊心的淤青,口角处依稀有血痕。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忘单膝跪地,恭敬地向着孙老行了一礼,就是没有了见礼的问候。

    “才受罚完毕,不去好好养伤,现在还过来这里做什么?”

    孙老的心里是感到不悦的,先前为了孙火顶撞结丹修士也就罢了,现在的举动就是有点太不知轻重了,这实在不是入宗多年的老人会做出的事。

    依旧没有言语,木鑫从身上摸出了块绿色的玉简,双手捧着呈递了上去。

    冷冷地盯着木鑫看了好一会,孙老这才伸手接了过去,开始低头查看起里头的内容。才刚刚看了两眼,他就猛然抬头问道:“你竟然选择放弃自=由身,继续留在乌云里做暗卫?”

    眼神是那样的坚定,木鑫重重地点了下头。

    “没记错的话,你加入乌云已经有七年了,能恢复自=由应该是你一直渴望的吧。如今虽然进阶成为了筑基期修士,却因此而元气大损,往后修仙之路只怕无望再进一步了。就算你自己对此已经死心了,也不准备远离厮杀重新开始吗?”

    听到这话,木鑫的眼中突然多出了一股深深的悲伤。这悲伤仅仅流露了那么一刹那,便被收敛了起来,随后他坚定的摇了摇头。

    见此情景,孙老的神情缓和了许多,轻叹了一声后也不再多问,继续查看起后面的内容。

    没过多久他就显露出了意外的神情,没过多久就微皱起了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足足过了约莫半刻钟后,孙老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神识结束查看的举动。

    “想不到你把他看得那么重要啊,这份东西准备了很久吧,真有必要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吗?”

    木鑫依旧没有出声回答,只是望向孙老的目光里,多出了几分期翼。

    “里面其他的种种计划都还好说,不过你这最=后一条请求,修=炼禁术‘木傀两生诀’却事关重大,我需要仔细思量才能有决定。先这样吧,玉简留下,你回去养好伤再说,过些时候会给你一个答复的。”孙老的表情有些凝重,没有立刻同意木鑫任何请求。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木鑫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只是他也没有继续多做请求和纠缠,反而是放下了立着的另一条腿,郑重其事地伏身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等等。”

    就在走到大门处要迈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孙老喊住的声音,这让木鑫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和疑惑。

    “你成为筑基期修士已经有不短时间了,是可以自行择地修建洞府的。缺少人打理的话,就把那小子带去打打下手,顺便指点一下平时的功=法修=炼好了。”

    回身顺着孙老示意的方向看去,木鑫看到了那名还在昏睡的侍从。倒不是嫌弃麻烦,只是独来独往的他,就算真的开辟洞府也并不需要什么人来服侍。

    正当他准备表示婉拒的时候,孙老却又再次开口道:“他刚刚被抹去了这半天的记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闻言微微一怔,木鑫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片刻过后,这位名叫沈仇的侍从便跟着木鑫的身后一起离开了掩日阁,只是脸上的神情依旧残留着懵懂和迷惑。

    看了看手中的玉简,又望向墙上的树根图,孙老的心里也是多了一分触动。他不是不知道木鑫这半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乌云不是善堂,所以在支持一个月的开销后也就停止了提供。在结束软禁和讯问的日子之后,木鑫就一直接揽任务而四处奔波着,为的是能够换取灵石来给孙火筹措医=治的药材。且根据同行之人的回报,他的行事和性格也骤然变得极为冷酷和血腥,特别是那几个击杀类任务的目标,每一个的下场都是相当凄惨。在这半年里的每一次任务报告的会面时,孙老都能闻到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直到今日。

    不用多想孙老也能明白,玉简里罗列的种种培训计划,在那半年里都是木鑫一个人独处时的奢望。在存活的幻想与濒死的现实间游离徘徊,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如今即使震惊于孙火能够奇迹般的完全复原,却也没有被冲昏了头脑,这么快就意识到了乌云不会对其放手,立刻将这玉简呈递上来。这是要用自己的余生为其铺路,而且不惜为此而要修=炼禁术。

    凝视着墙上的图画,孙老也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

    同一时间,孙火凭借过去的记忆,来到了修法阁的那一排石屋前,很是随意地挑选了一间就暂住了进去。

    在激发屋内的禁制之后,他便在石床上闭目盘膝打坐了起来。既没有运功,也什么都不想,就这么静静地直坐着。足足过了一刻钟之后,孙火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从真=正恢复神智见到木鑫,再到秘舵这里面见孙老,除去中间赶路的时间不算,整个过程下来过去的时间也都还不到一个时辰。可是在这短短时间内所接收到的信息量,却是有些超出他的理解能力,感到疲于应对了。如今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独处,自然是平静心绪逐一开始梳理了。

    首先最=重=要的自然是此刻的身体状况了。平缓地催动体内的法力在经脉中流转了一周,可以说是一路畅行无滞,也就是并不影响到往后的修=炼。

    既然法力方面没有大碍,孙火马上想到了先前自己运转千钧诀时身体的异象,连忙集中=心神开始内视自己的身体,不一会之后有了新的发现,确实他的千钧诀功力有了相当大的精进。

    原本一身硕实的筋肉除了外形变得更大块头和饱满之外,里面也变得紧实了起来。就好像是铸铁一般,把两块生铁给炼去杂质硬生生打成了一块的大小,质和量都不是原来的生铁能够相提并论的。可想而知现在的力气比起半年前大涨了许多,难怪孙老都会察觉到他随意一击是出手太重。只是这种事需要时间来调整适应,一时半会之间也急不来。

    除此之外,全身的骨骼也在同样发生着改变,比起筋肉而言是更加紧密了好几倍,隐隐有着精钢般的味道。尽管先前宽慰木鑫时是说挡不住那一剑,现在仔细感应下似乎拼着身受重伤,或许真的能够在脊柱骨处硬接下来。

    对于这些凭空而来的突飞猛进,孙火只想到了唯=一可能的解释。那就是在处在不知名的空间时一直默念的千钧诀功=法,不知怎么的竟然也起到了修=炼的作用,把自己的身体强化到目前的程度。

    找到了这么一个关联,孙火也不想再去深究其中的来龙去脉了。因为自知单靠自身的经历和认知,根本是找不到确切答案的,而且说到底他也是打从心里不想再经历这样一次无尽幽禁,当下能没有隐患地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后背上的伤痕,孙火有些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随后就拿出红杉老者所赐下的烈阳丹,利落地服下了一颗。这个时候他可不会讲什么客气和吝惜,只想要能够快点恢复过来。

    就这样边感受着丹药下腹之后带来的暖流,边开始回想先前听到的每一句话。来来回=回地细想了三四遍之后,孙火也终于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论。不管先前的侦察任务是将功抵过也好,还是因为自己的感应能力被发现,这次任务总算已经交差,保住了木鑫和自己两人的性命平安。至于未来将要面对更多吉凶未卜的是非和争斗中,他却是不在乎了。

    如同孙老所言那般,只有实力足够强大了才能够长久地逢=凶化=吉护住自身,也是合了修=炼千钧诀对他性格潜移默化的要求,心无所畏勇往直前。

    此外,虽然还未见过面就被隐藏在暗处的段姓老者试探性地斩了一剑,也不知道是特意早就守候在那里还是碰巧撞上,但是从后面如此不吝厚赏来看,孙火也发现了,这位火云峰的峰主似乎更早地察觉到自己肉身异样的强大,才会有了这番前后矛盾的举动。如此看重,必然是自己对其有所助用。若是能把握得好其中的分寸,未必不能让其成为自己修仙路上的助力了。

    想到这里,孙火脸上不自觉地微微一笑,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那把凌焰剑细细地鉴赏起来。尽管他不怎么热衷于使用这种轻薄灵巧的法器,但也并不妨碍他作为炼器师对于法器的研习本心,还有身为习武人对兵器的喜爱。

    屈指往剑身上轻轻一弹,一声清脆的低鸣顿时悠扬而出,孙火一时欣喜之下,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举剑而舞。因为这是打坐用的静室,不是自己的居所,空间也不够宽敞,因此孙火只是踏步缓缓比划,而非迅划快斩。

    正在孙火兴起之时而舞出上撩的一剑,异变突生!

    冥冥之中好像突然多出了两只无形的巨手,骤然间插=进了后背上的伤口,恶狠狠地就要整个身体一撕两半。

    “叮当当”的碰响,凌焰剑从孙火手中无力地滑落坠地。他整个人顿时弓成了一只大虾般跪伏在地上,口中无法自抑地发出一声声巨吼惨叫。这一刻孙火只觉得自己修=炼的强大肉身仿佛就完全不存在似的,变成了一个寻常人在经受着皮肉撕裂之剧痛,也无法分心运转半点功=法。

    此刻若身旁有着外人,就可以看到一片殷红正在孙火已经崩裂的衣服上渲染扩散开来。不大一会功夫,人就在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中昏厥了过去。诡异的是,他后背的中=心处仿佛有某样异物正在生成,顶得血衣微微隆起。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5291/ 第一时间欣赏魔火传最新章节! 作者:琢玉匠所写的《魔火传》为转载作品,魔火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魔火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魔火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魔火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魔火传介绍:
韩立将两片符纸对到了一起,裂开处完全吻合,一丝缝隙都没有。
孙火心中的最后一丝担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毫不犹豫冲韩立再次倒头就拜。
“孙火拜见主人。”
且看一个平凡的练武小伙,偶然之下踏上了修仙的道路,拜入灵山大宗。从懵懂无知,到执着的追求,寻找逆天的机缘,成为传奇的至圣狂魔。
魔焱殿:943832499,Q_Q群魔火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魔火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魔火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