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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旅途中的我们     帝凰东南飞txt下载     帝凰东南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愿求佛祖显灵

    南坊之内乱作一团,不时便可瞧见二三身影慌张逃离,嘴中还在嚷嚷着:“快逃啊!杀人!”

    穆九爷虽先胜上官仞,再斩一众上官氏侍卫,可眼下却是不敌上官冲,被其一脚踹翻在地,再起不能。

    穆九爷大字躺于地上,口吐鲜血,眼神迷离,呼吸渐缓渐轻,怕是离死不远了。

    上官冲提刀走至其身前,见他嘴中似在念叨着什么。

    “你……大胆……若不想死……便……自断……一臂……”

    上官冲蹙眉,眼中杀意仍在,缓缓将刀举起,冷声道:“不知天高地厚!临死还敢口出狂言!”

    “胆敢……冒犯武……侯妃……必……杀……之……”

    眼前之人虽是穆氏小九,若当真杀他,上官氏同穆氏,定会因此而结下梁子,可上官冲无惧,若用他自己的话讲,便是“先斩穆云!在灭穆氏!”

    只见其将刀举过头顶,凝着穆九爷吼道:“今日你伤吾儿在先!杀你!错不在我!”

    言罢,便挥刀朝穆九爷砍去。

    恰在此时,但闻“叮!”的一道声响传出,一块石头飞来,击打在其刀上,扭头朝身侧望去,只见姜禛正捧着一摞石头,吼道:“休要伤害穆九爷!”

    言罢,又是一块石头朝他掷去,上官冲挥刀抵挡,骂道:“该死的野丫头!找死!”

    叫骂声入耳,穆九爷晓得是姜禛来了,可他这当子连扭头的力气都无,只得静静等待着,愿她无事。

    姜禛掷出的石头全然无用,根本不能伤其分毫,上官冲快步跑到姜禛身前,怒道:“你若这么想死!那我便先送你上路!”

    “你你你!你要做甚?!”姜禛赶忙朝后退去,慌慌张张之下,竟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怕是躲不过了。

    真真是个倒霉催的,好巧不巧的,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姜禛紧阖眼眸,捂着个小脑袋,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上官冲本欲先斩姜禛,再杀穆九爷,可并未如愿,只因他见着来人了。

    赶忙跪去地上,叩首道:“卑职参见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闻言,姜禛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朝身后望去,见文王正携着姝瑗朝她走来。

    她也不敢怠慢,赶忙朝其跪拜行礼,叩首道:“民女参见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起来,你不需跪。”文王路过姜禛身旁时,说道。

    “是。”姜禛纳闷,却也照做了。

    起身晃悠下身子骨,似又想起什么了,赶忙嚷嚷道:“文王!文王!看在译郎的面儿上,还请您救救穆九爷!他还在那儿躺着呢!”边说边抬手,朝不远处指去。

    文王朝她所指处看去,的确躺着个人。

    见文王许久都未做声,姜禛一时心急,竟又“噗通”一声跪去地上,哀求道:“文王!求求您了,救救穆九爷吧!”

    “本王说过!你不需跪!”文王斥道,自己六弟这小媳妇,当真不听话。

    罢罢罢,人命关天,招手唤来一管事爷,吩咐道:“将那人送去急救,本王要他活。”

    “是。”管事爷回道,言罢,便招呼一众官兵,前去救人。

    见状,姜禛大喜过望,本欲叩十几个响头给文王,以表谢意,可忽又想到,他不需自己跪,当下只得吐出个小舌头,谢道:“民女多谢文王!”

    文王并未理会她,牵着姝瑗,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再瞥眼上官冲,文王微微蹙眉,冷声道:“你胆敢坏我宴席!找死!”

    “文王饶命!卑职并未有意破坏宴席,都是那穆云动手在先,砍伤吾儿,甚者还杀了我上官氏十数名氏侍卫,还请文王明辩!”上官冲回道。

    文王依旧冷傲,单单撂了句“上官氏这个月的赏钱,封铺,全全暂扣。”后,便携姝瑗离开了。

    上官冲甚是憋屈,自己儿子被人伤了,他这个做爹爹的为其出头,不单人未杀掉,自己这儿还丢了银子,丢了铺子,前前后后还死了一众侍卫,真真是冤!

    虽心有不服,可还是得憋着,回道:“是,恭送文王。”

    气气气!上官冲死死盯着姜禛不放,若非因她,穆云定早死在自己刀下了。

    在文王面前他得装孙子,可回去上官氏,他便是爷。

    刚刚回到上官氏,上官二爷一闻此事,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你这野丫头!真是该死!”

    上官冲也在一旁,其子上官仞今儿个受伤着实不轻,怕得躺上个十来日,才可离榻。

    姜禛正跪在地上,垂着个小脑袋,不敢抬头与其对视。

    她定是栽了,惹出这些个幺蛾子,怕是又得挨打了。

    她猜对了。

    上官二爷,怒道:“留你不得!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杖毙!”

    闻言,姜禛竟是身子一软,趴去地上,一双小脚丫子不住地打着颤。

    完了完了完了!杖毙!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可却没想到,竟是被活活打死。

    欲哭无泪,只得喃喃道:“译郎,瑶瑶往后怕再也见不着你了,你也再见不着瑶瑶了。”

    姜禛只想在死前见他一面。

    “二伯伯!您不能如此对她!她在比试之中,为我上官氏拔得头筹,理由重赏才是!怎能如此说杖毙便杖毙呢?!”白无颜为姜禛求情道。

    “白侄儿!你当真糊涂!此女就是个煞星!留不得!咱上官氏这个月的赏钱,全没得了!”上官二爷不管不顾,定要将其拖出去,杖毙。

    姜禛已瘫软在地,浑身无力,唯独小手指头还能动动,绝望之下,只得默念“阿弥陀佛”请佛祖保佑了。

    别说,佛祖还真就显灵了。

    上官若匆匆忙忙赶来,灵机一动扯谎道:“二伯伯!饶姜禛不死,我便将族玺给你!”

    此话一出,上官二爷可坐不住了,忙不歇地起身,嚷嚷道:“什么?!族玺当真在你手上?!”

    他哪有什么族玺呀,不过是扯个幌子救人罢了,硬着头皮回道:“族玺当真在我这儿。”

    再冲身后的姜禛瞥去一眼,尽是幽怨,打着嘴型,说道:“你,可,害,死,我,了。”

    姜禛明白,他是在扯谎,那什么狗屁族玺,压根便不在他身上,也冲其打着口型,回道:“此,番,多,谢。”

    不知这谎,接下来他该怎么圆。

    姜禛虽保住一命,可还是得挨板子,这会儿正被人摁在长凳上,疼得哇哇直叫:“啊!……译郎……救……救瑶瑶!……啊!”

    执杖之人正是上官冲,他力气大,挥着木杖,一下一下,打在姜禛的小屁股上,早是见红了。

    姜禛也是凄惨,一双小拳头攥的死死的,染甲扣入掌心,在其上留下了一道道爪痕,嘴角也被其咬破了。

    她是个不听劝的,挨打之前,白无颜曾拿来条手巾,让其咬在嘴中,说这样能好受些,可她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不单屁股开花了,她的小嘴巴子亦是破了条口子,好不可怜。

    身后的老妈子正在报着数:“十八……十九……二十。”

    见姜禛早已昏了过去,趴在长凳之上一动不动,罢罢罢,便也就此收手了。

    白无颜早是心疼死了,这小丫头本就身子孱弱,哪还能受的了这个,赶忙上前将其抱起。

    她的小脸儿早是煞白一片,寻不见半点儿血丝,惨惨惨!快些带她下去上药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入春前吃酒醉

    冬雪渐散,树杈上的冰珠尚在坠着水,草地之上,点点嫩芽冒出头来,再过几日便该是立春了。

    姜禛尚趴在榻上,闲来无事只得晃动起小脚丫子,嘀咕道:“我都在榻上趴着大半个月了,身子上的伤也该好了。”

    这些个时日,虽在屋头内呆着无趣儿,可也不用再干粗活了,白无颜同芙儿二人,不时也会前来看望自己,也算做回主子了。

    轻挪着身子离榻,虽还有些不利索,可好歹也能走上几步,自屋头内慢慢溜达着。

    恰逢芙儿提着一摞小食进屋,瞧见姜禛竟擅自离榻,忙唤道:“姜丫头!快快快!趴回榻上去!可莫要动着伤口了!”

    芙儿是个热心肠,伺候起姜禛,便同老妈子伺候小娃娃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抱在怀里怕碰了,哪哪都得顾着。

    “芙儿,不需,我这身子骨早是好了。”姜禛边说边是活动着小脚丫子,自芙儿面前蹦哒了两下,的的确确是好了。

    可芙儿还是不放心,说什么也不让姜禛离榻,非得她修养足足一个月才可。

    “姜丫头!瞧!这是你最爱的小桃酥,我出街给你寻来了。”芙儿将小桃酥递到姜禛手中,说道。

    有喜有忧,小桃酥固然好吃,可也难免让人心生回忆,他以前便总总念叨着,小桃酥多么多么好吃,而今小桃酥还在,可他人却是不见了。

    罢罢罢,人家好容易给自己捎来的,若还板着个脸,着实无礼,当即笑道:“嘻嘻,多谢芙儿。”

    这些个时日以来,总总未见着见上官若,是死是活也不知,询道:“芙儿,上官若那家伙儿人呢?!这几日总总瞧不见他,莫不是撒丫子跑了?!”

    上回自己遭难,得亏他扯谎骗过上官二爷,这才令自己保住一命。

    可他却惨了,那狗屁族玺,他压根见都没见过,待上官二爷得知自己被骗,恨不得一刀将他剁了!

    好在被白无颜劝住,待消气之后,便罚他进山挖矿去了。

    闻言,芙儿面露凝重之色,回道:“六少爷,他被二小姐唤去伙房了,至今还未出来过。”

    “啊!伙房?!那地儿可闷的慌,竟还不让他出来!妈呀!他不会死在里头吧?!”姜禛询道。

    “不会的,六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儿的。”芙儿回道。

    每每提及上官若,芙儿便总总放心不下他,真想寻个机会,同他一块儿逃离上官氏。

    前几日打更时,二人有幸撞见一面,借着月色朦胧,芙儿便将心里头的话儿,尽数吐出。

    可上官若的回答却是:“我还不能走,我得寻出族玺,救出我娘!”

    又至深夜,姜禛食足,躺在榻上,而今屁股着地也不疼了,再摸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腹,叹道:“唉!虽挨板子甚疼,可养伤的这些个时日,过的尤为舒坦,桂花鱼!东坡肉!上回吃着这些,得在江洲了吧。”

    芙儿还在一旁打点着衣物,不久后便该入春了,棉袄也不需再穿了。

    今儿个夜里恰逢伙房无人,上官若便偷摸着跑了出来,一路鬼鬼祟祟窜入姜禛房内。

    刚见着他时,芙儿同姜禛二女皆面露惊骇之色,还以为是来贼了,仔细之下方才认出是他。

    “哈哈哈!上官若!你这脸儿怎黑不溜秋的,跟块黑碳似的。”姜禛笑问道。

    但见上官若满脸尽是黑渍,寻不出半点儿嫩色,若再在其额头之上点个小月牙,妥妥的便是包公。

    上官若自顾自的走去茶案边,入座之后再倒上一碗热茶,他这会儿嘴巴子,早是干的讲不出话了。

    待大吃一碗后,这才抱怨道:“哎呦喂!甭提了!我这几日在伙房,日日苦,夜夜辛,脸儿早是被烟熏黑了!我二姐也是够狠的,不时还会提着鞭子来看我,若见着我偷懒,便是一顿毒打呀!”

    边说边将自己的袖口掀起,只见其手臂之上,有大大小小数十道鞭痕,怎一个惨字了得。

    芙儿早是心疼不已了,赶忙自衣兜内掏出手巾,沾点儿水,为其擦拭尽面儿上的黑渍。

    “六少爷,对不住,是芙儿害您受苦了。”芙儿歉道。

    上官若虽纳闷,自己遭苦怎就是她害的?却也并未在意,只当是这丫头心善,甭管好坏,全往自己身上揽。

    “上官若,那族玺你打算怎么办呀?!若一直寻不到,保不齐哪天,那几个臭老头一时冲动,便将咱俩宰了!”姜禛担忧道。

    “唉!我能怎么办!都是那破族玺害的!我娘如今还在阁楼里关着呢!”二人皆在抱怨着,似有吐不尽的苦水在肚子里,一张口便没完没了了。

    说来也是奇怪,每每听人提及族玺,芙儿皆会面露难色,有意回避,这回也不例外。

    但闻其出声打断道:“好了!打住!族玺定会寻到的!咱就甭提了!”

    上官若同姜禛二人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自己等人说错话了吗?!

    芙儿见气氛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赶忙扯开话茬儿,说道:“六少爷,您稍着,芙儿这就给您上药。”

    言罢,便去柜箱内拿药了。

    上官仞今夜吃酒吃醉了,倒并非因愁而醉,单单只是一时兴起,想寻个快活罢了。

    提刀寻去酒肆,要了三两驴闷到,便大口大口吃上了。

    这地儿的酒客皆惧他三分,都讲京内有二号人物惹不起,一号是穆九爷,还有一号就是他上官仞,二人皆是一言不合便动手的主儿。

    酒过三巡之后,早是走路都走不稳了,酒钱都未付,提着把黑刀便欲离开,却也无人敢阻拦。

    酒肆的店家忙烧香拜佛,喜道:“太好了!太好了!那杀神可算是走了,酒钱什么的,不要也罢,保住小命最重要。”

    一路晃晃悠悠走回上官氏,却并未回屋歇息,而是去到姜禛的门前,“咚咚咚!”敲响三声,唤道:“小丫鬟!开门!”

    姜禛屋内,三人皆在,全被上官仞这一嗓子吓住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怎么办?!是他!他怎来了?!”三人皆乱作一团,六神无主,好在芙儿聪慧,指着床榻下的空档,说道:“六少爷快来!咱俩先躲到这里头,莫要被五少爷发现了。”

    “慢着!慢着!你们躲进去了!那我呢?!”姜禛甚慌,她可不想独自一人面对上官仞,这家伙儿既怪癖,又冷血,每每与其对视,都会心生寒意。

    “开门!快……开门!再不开……我便……杀进去!”

    这当子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她多想了,单单撂了句“姜禛丫头莫慌,五少爷应不会为难你的。”后,便同上官若一块儿,钻去床榻底下了。

    ——但愿芙儿说的没错,他可千万莫要为难我呀!

    姜禛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前,“嘎吱”一声将门打开,登时酒味入鼻,他竟是吃酒吃醉了!

    上官仞刚抬脚进屋,还未走两步,竟就一个踉跄朝姜禛身上跌去,将她扑倒在地。

    姜禛甚是惊惧,赶忙出手欲将其推开,可惜,无用。

    上官仞边嚷嚷着:“你……快些伺候……我!”边将姜禛搂入怀中,二人在地上同两条泥鳅似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葬于杏花树下

    上官仞将头埋入姜禛胸前,使手掌不断在其身上摸索着,不时还会有燥气,自口鼻内呼出,夹杂着酒味,扑打在面儿上,令姜禛甚觉骚痒。

    “休要碰我!走开!”姜禛挥舞着小拳头,击打在上官仞身上,却是没的半点儿用,换来的,是他的一巴掌。

    “烦……休要……休要乱动!”上官仞手劲颇大,一巴掌甩在姜禛脸儿上,但闻“啪!”的一道清脆声入耳,小脸蛋儿霎时殷红。

    虽疼,可在这节骨眼儿上,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她还在呼喊着:“救命!不要!”

    藏于床榻下的芙儿同上官若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非来人是上官仞,他们定早爬出去阻止了。

    姜禛挨了他一巴掌,似也老实许多,单单嚷嚷着:“译郎,救瑶瑶。”却也并未再反抗,或是自知反抗无用吧。

    醉酒后,人似也变得粗鲁许多,上官仞的手掌,自姜禛的脖颈处滑过,留下了一道道印子,细皮嫩肉早已不在。

    解开她腰间的衿带,入眼便是其胸前的肚兜,还有女儿家的香酥粉嫩,再将脑袋靠在其的小腹上,引一缕体香至鼻息之间,霎时醉人。

    姜禛阖眸,此等大辱早已令她面红耳赤,羞愧不已,自古女子守身如玉,多的是满头白发的老妪,守在牌坊前,以此为傲。

    可她却有可能,要今夜,失身。

    眼瞅着姜禛即将受辱,芙儿终是看不下去了,赶忙自床榻底下爬出来,喊道:“姜禛丫头!”

    “芙儿!”上官若唤道,他尚还在床榻底下藏着,虽眼见姜禛受辱,他亦是于心不忍,可上官仞是何等人物,他最是清楚不过了,若上前阻止,怕是小命难保。

    罢罢罢,芙儿一姑娘家都挺身而出了,自己若还眼睁睁的看着,那可真不是个东西。

    想及此处,上官若也赶忙爬出来,喊道:“姜禛!我来救你了!”

    上官仞是何等人物,那可是京内两大鬼见愁之一,自不是他二人能对付的。

    但见其仅凭一拳一脚之势,便将上官若同芙儿打倒在地,嘴中还念念有词道:“哪儿窜出来的……你们几个……是哪儿窜出来的……”

    晃了晃脑袋,醉意仍在,只见其拔出腰间黑刀,踉踉跄跄走到上官若身前,醉硕道:“杀……杀……杀……”

    上官若还在地上躺着,捂着自己的脑袋喊疼,见状,赶忙朝一旁爬去,钻入桌案底下,叫唤道:“救命呀!杀人了!”

    他的声音很大,只可惜姜禛的屋子在大院外围,鲜有人居,怕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的。

    上官仞抬手便将桌案掀翻,令底下的上官若暴露在他刀口之下,只见其举刀吼道:“杀了你!”后,便朝上官若砍去。

    上官若惊至煞白,紧阖眼眸,抱着自己的脑袋,生颤不已,可黑刀落下,他却安然无恙。

    睁眼,这才发现竟是芙儿挡在其身前。

    鲜血自芙儿胸前溢出,染红了她的裙裳,上官若赶忙将其抱住,唤道:“芙儿!芙儿!”

    “芙儿!”姜禛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来得不及穿好,便立马跑去芙儿身前,唤道。

    见她这般状况,怕是命不久矣。

    见血之后,上官仞似也有些清醒了,捂着脑袋,只觉一阵晕眩感袭来,晃晃悠悠之下,竟是一屁股坐在凳上,重新睁眼,却见自己杀人了。

    可他却是无惧,丝毫未有后顾之忧,不过是杀个人罢了,习以为常。

    晃晃悠悠起身,便欲直接离去。

    “上官仞!”姜禛怒急,不管不顾的冲去其面前,抬手便甩了其一大嘴巴子,怒道:“你这歹人!拿命来!”

    可她哪里是上官仞的对手,不过是个弱女子在逞能罢了,被上官仞一掌拍去地上,撂了句“我暂不杀你!”后,他便离开了。

    死个人而已,他并不觉得是件大事,反倒是自己身上的沾有血渍,不易再出门,呢喃道:“烦!该死的丫头!害我又得换新衫!”

    “芙儿!芙儿!”上官若冲怀中的芙儿哭喊着,同个小娃娃一般哭哭啼啼,泪水落在她脸儿上,再对一旁的姜禛吼道:“快去喊人!快去!”

    却是被怀中的芙儿拦下,尤为虚弱的声儿道出:“不……来不……及了……算了……”

    颤颤巍巍抬手,轻抚起上官若的脸颊,将自己的血,抹在他脸上。

    “芙儿!”上官若低头痛哭着,感觉怀中的她,正在慢慢变冷,握着她的小手儿,再不愿松开。

    姜禛瘫坐在一旁,一时半会儿竟讲不出话来,只见其泪,不见其声。

    弥留之际,芙儿强挤出一丝笑意,凝着上官若,想好好的,在看他最后一眼。

    来到其耳边,轻声道:“六少爷……对不起……是……芙儿让您受苦了……族玺……在芙儿这儿……在……在……杏花庙……”

    上官若虽惊,自己苦苦寻觅无果的族玺,竟就在芙儿手中,可眼下他却没的半点儿心喜,只因芙儿走了。

    芙儿的后事是白无颜主持的,启初上官氏之人都讲,不过是死个丫鬟罢了,随便寻个地儿,埋了便是,却架不住白无颜的倔脾气,定要风光大葬。

    芙儿没的亲属,披麻戴孝,守夜之类的丧事,只得由上官若同姜禛二人照办。

    芙儿的墓碑,立在城外的杏山旁,这儿每逢春季起风时,山上的杏花便会飘飘洒洒旋于空中,很是美观。

    芙儿生前也是最爱来这儿,总总抱怨着,上官氏内死气沉沉,也就荷花坞旁,能瞧见点儿花花绿绿,除此之外,哪哪都是灰白灰白的影墙,楼阁,一年四季一个样。

    如今,将她葬于此处,也算是合她意,衬她心了。

    朝身后望去,便是芙儿生前所说的杏花庙,族玺就在这里头。

    上官若单单看着,并未挪步前去,自言自语道:“芙儿,你为何要将族玺藏起来?是不愿我坐上族长之位吗?”

    上官若这几日过的尤为煎熬,茶不思饭不想,单单口中念叨着:“芙儿……芙儿……”

    遥想自己小时候,日日同芙儿赖在一块儿,有她在,自己便不会挨欺负,如今她人走了,总感觉自己身旁空落落的,似少了些什么。

    姜禛也是他担心,生怕他从此一蹶不振,成个傻子或废人就不好了。

    端着茶点进屋,对上官若劝了句“喂!我带茶点来了,你就吃点儿吧。”后,便将茶点置于案上。

    再瞧眼如今他这副模样,背影消瘦,眼中无神,也许失意之人便是如此吧。

    见他依旧默不作声,姜禛似也急了,赶忙摇晃着他的身子,唤道:“上官若!上官若!算我求求你,吃点儿东西吧,可我要饿死了。”

    “我绝不会死的!我还要为芙儿报仇!我的五哥哥!上官仞!我定要亲手杀了他!”上官若攥拳说道。

    闻言,姜禛歪着个小脑袋,甚觉稀奇,日里那个好吃懒做,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上官若,去哪儿了?!

    若是以往的他,定说不出此等豪言壮语的,细细想来,应是芙儿的死改变了他吧。

    唉!如此改变,不要也罢。

    姜禛也是难得做了回老妈子,唠唠叨叨劝了他许久,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终是让他能动嘴吃点儿东西了。

    “你这家伙儿!恨归恨,可你折磨自己做甚?!该吃吃,该喝喝,养足精神这才好给芙儿报仇!”姜禛便收拾着碗筷,便同上官若说道。

    再摸摸自己脖颈处,仍有点点疼痛,其上还留有些许上官仞的爪痕,好在上了药,应不会留疤。

    姜禛忙活完后,坐于上官若身旁,使着一双大眼眸子望向他,真真感觉他同以往不一样了,判若两人,这股子的沉稳劲儿哪来的?!

    上官若微微蹙眉,凝着手中的热茶,思量许久,终是说道:“今晚咱就去杏花庙,拿回族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庙里和尚遭难

    姜禛亦步亦趋的跟在上官若身后,猫着身子,藏起个小脑袋,跟做贼似的,瑟瑟道:“上官若!你……你这讨人厌的……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偏偏打更以后才去,这黑灯瞎火的……莫不会……有鬼吧?!”

    三更夜,杏山道上,不时有野狗犬吠几声,吓的姜禛赶忙蹲下身,捂着个小脑袋,嘴中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上官若无惧,只因芙儿埋在此处,来了,反倒感觉有些亲切。

    上官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再伸出只手到其面前,说道:“喂!看你日里大大咧咧的,没想到竟也怕鬼!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没的鬼,放心好了。”

    姜禛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见他竟全然不惧,纳闷道:“你这讨人厌的!胆子何时……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言罢,再颤颤巍巍抬手,由上官若将自己牵起。

    “芙儿葬在这儿,所以我并不害怕。”上官若边说边朝前走去。

    姜禛算是明白了,芙儿死后,他定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该如何复仇,心中有执念,便是如此。

    二人一路偷摸着朝杏花庙走去,待临近寺庙前,却见庙门未关,里头似还有人。

    侧耳倾听,便闻一阵呼噜声从里头传来,奇怪,竟还有人在庙里睡觉。

    二人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溜入庙内,但见一花和尚正坐靠于佛像前,仰着个大脑袋,呼呼大睡着。

    他的酒肚子甚大,估摸得有三个姜禛的小脑袋那么大了,屁股下面还压着个大铁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功德”二字。

    姜禛不敢出声,单单抬手指着面前的花和尚,打着口型,询道:“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上官若也不知,正在埋头思索着。

    忽而想起半山腰的老榆树下,有个不大的蜂窝,若能搬来将他蛰跑便可。

    相及此处,便同身旁的姜禛招了招手,示意让她随自己出去。

    二人轻挪着步子,走到寺庙外头,上官若这才将自己的小算盘,尽数告知于姜禛。

    闻言,她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忙摇着小脑袋,嚷嚷个没完:“不成!不成!不成!蜂窝也太……”

    话未言罢,却被上官若捂住口鼻,小声道:“嘘!小点声儿,莫要惊动里头的花和尚了。”

    既她不愿,那便只得自己去了,事不宜迟,单单撂了句“你在这儿呆着,休要乱跑,我待会儿就回来。”后,便转身离开了。

    可他还未走远,便闻见身后传来一阵稀碎的脚步声,扭头望去,见是姜禛,她竟又跑来了。

    “不成不成!我还是同你一块儿去吧,这地儿黑灯瞎火的,太吓人了,你可不能把我一人留在这儿。”姜禛说道。

    “成!”言罢,便领着姜禛朝半山腰走去。

    上官若虽不是蜂农,但却见过蜂农劳作,只需使个长长的木棍,将蜂窝挑走便可。

    他想的倒是简单了。

    走到老榆树下,不会儿便可闻见一阵马蜂“嗡嗡嗡”的声音,寻声望去,隐约见树杈当中,有个脑袋大小的蜂窝。

    “喂!你打算怎么办?!”姜禛担忧询道。

    “看我把它捅下来。”上官若边说,边朝四下望去,不会儿便寻了跟长长的树枝。

    但见他蹦着步子,一跳一跳的,挥舞着手中的树枝,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蜂窝捅了下来。

    随着蜂窝落地,霎时间,一大群蜜蜂涌现眼前,吓的姜禛同上官若二人抱头鼠窜,赶忙朝山下跑去。

    “啊!我的手!被蛰了!”姜禛边跑边是嚎道。

    “快!前面有个池塘!跳进去!”上官若指着前方的池塘,说道。

    “不成不成!我不会水!我……”姜禛虽不愿如此,可这当子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被上官若拉着,便往池塘里头跳去。

    落水后的姜禛,便跟条上岸的鱼儿似的,在水中打着滚,呼喊道:“救……命!我……我……不会水!”

    同二人初见时一样,上官若游到姜禛身旁,抱着她朝池塘边游去。

    眼下二人皆大字躺于草地上,忙喘着大气,甚感劳累。

    “你……你……都赖你!”姜禛责怪道,再摸摸自己的小脑袋,脑门上早是鼓起三个大包了,甚疼。

    “嘿嘿,对不住了!我……我也未料到……会是这样。”上官若歉道,他也不好受,手上,脑袋上,皆被蜜蜂蛰了,单单动动手指,都会感觉疼痛。

    二人在月光下,池塘边,草地上,静静躺着,好半晌都未有人出声。

    呼吸逐渐平缓,心绪慢慢平静,这一个月来所经历的人,所经历的事,皆让他二人

    上官若踉踉跄跄起身,道了句“我还得再回去。”后,便弯着腰,寻树杈去了。

    闻言,姜禛赶忙出言阻止,她可不愿在挨蜜蜂蛰了,可惜,好说歹说,愣是半点儿用没有,上官若依旧自顾自的拾着树枝。

    他这几日以来的变化,姜禛全都看在眼里,轻叹道:“芙儿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见他如此卖力,姜禛似也不好意思再偷懒了,缓缓爬起身来,同他一块儿寻树枝去了。

    上官若笑的开心,手舞足蹈的跑来姜禛跟前,乐道:“嘿嘿!瞧!”

    但见他手中握着一根树枝,应是自老树上掉落下来的,尤为结实,足足有五六尺之长,若用它来挑起蜂窝,应是极好的。

    二人一刻也未耽搁,提着树枝便往回赶。

    “你当心点儿,可莫要再整出啥幺蛾子,就我这小身板,可再禁不起折腾了。”姜禛说道。

    “成!放心便是!”上官若轻挪着步子,朝蜂窝靠去,待距离足够时,便使树枝缓缓挑起蜂窝。

    这次果真成了。

    上官若聚精会神的在前头挑着蜂窝,而姜禛则缩起个小脑袋,猫着身子,在不远处慢慢跟着。

    一路提心吊胆,终是临近寺庙前,但闻上官若说道:“你便藏在这儿,待会儿我便将蜂窝丢里头,待那花和尚跑出来,咱在进去。”

    “嗯。”姜禛蹲在寺庙旁的一颗杏花树下,单单探出个小脑袋,望着他进去。

    但见上官若止步于寺庙门前,两手一甩,便将树枝同蜂窝一块儿丢了进去。

    而后赶忙朝姜禛跑去,同她一块儿躲在树下。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便闻见一阵嚎叫声:“啊!蜜蜂!”

    花和尚甚是慌张,竟连鞋都未穿齐,便跑了出来,嘴中还在嚷嚷着:“该死!该死!”

    瞧着倒是有趣儿,花和尚没的半点儿出家人的样子,嘴巴子骂骂咧咧好一程了,待他跑远,这才消停。

    “他跑远了吧?!”姜禛询道。

    “嗯,应是跑远了,但再等等,一会儿待蜜蜂归巢,我再将它挑出去。”上官若回道。

    二人挪着步子朝庙内走去,见里头没的动静了,上官若这才拾起树枝,将蜂窝挑走。

    如此折腾来,折腾去,上官若的脸儿上,早是被蛰的不见人样了,引得一旁的姜禛大笑出声,捂着小肚子笑道:“哈哈哈!你这脸儿!肿的跟猴屁股似的。”

    虽疼,他却并未在意,回了句“好了好了,可莫要再笑了,赶快寻那族玺吧。”后,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族玺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被花和尚撞见

    二人已在庙内寻觅许久,却并未有何收获,姜禛晃晃悠悠,一屁股坐去地上,怨道:“怎还未找到呀?!我的腰都酸死了!”

    一旁的上官若也不好过,总总是猫着身子,这腰早是酸的不行了,可他却并未气馁,依旧在翻箱倒柜寻找着。

    抬手擦拭去额头之上的汗珠,回道:“再找找吧,芙儿说过的,族玺就在这庙里头。”

    “可咱俩连族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找呀?!”姜禛坐在地上,揉着小腿子,抱怨个没完。

    “没见过也无妨,找到时便知。”上官若回道。

    将佛像后头的八宝柜打开,一层一层仔细翻找着,可惜,全是些经文。

    二人在寺庙内,寻寻觅觅一个晚上了,终是无果,上官若的腿子也是甚酸,踉踉跄跄,便也一屁股坐去地上。

    在瞥眼外头的天儿,早已泛起蓝光,鸟鸣声渐起,蝉鸣声渐散,这当子乃五更时,再过不久便要天亮了。

    上官若垂着个脑袋,尤为失落,族玺定就在这庙里头,可为何就是找不到呢?!

    姜禛挪着小步子,朝上官若走去,待临近身前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喂!你这家伙儿怎的了?!方才不还干劲十足的吗?!怎这会儿又蔫了?!打起精神来!咱再接着找!定能找到的!”

    “可这寺庙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能上哪去找呀?!”上官若无奈道。

    姜禛端着个小脑袋,故作高深,东瞅瞅,西瞧瞧,说道:“既如此,那便找找方才未找过的地方。”

    “未找过的地方?!房顶吗?!”上官若不可置否,询道。

    姜禛还在挪着步子,四处张望着。

    走着走着,忽而脚边传来“砰!”的一声,似踢到什么东西了,低头望去,见是个功德箱。

    冲上官若唤道:“上官若!快过来!瞧!”

    姜禛边说,边朝地上的功德箱指去,这个箱子,此前被花和尚坐在屁股底下,并不显眼。

    再抱起来,摇一摇,入耳便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里头应全是碎银子。

    “这个箱子你检查过吗?!”姜禛询道。

    “没有,可芙儿会将族玺,藏在功德箱里头吗?!”上官若依旧不可置否,回道。

    “哼!你这家伙儿!磨磨唧唧的!是否在里头,撬开来看看不就晓得了!”姜禛鄙夷道。

    说的在理,上官若也不再犹豫,对着佛像叩首一番后,便拾起小铁棍,撬起锁来了。

    嘴中还在念叨着:“阿弥陀佛!还请佛祖原谅,我可不是有意的,里头的香火钱,我定不会碰的。”

    又是砸,又是撬的,如此忙活好一程了,终于将箱子打开了。

    果真如先前所想那般,入眼尽是白花花的碎银子,看的姜禛眼珠子都直了,叹道:“哇!这么多银子!若是拢共加起来,怎么着也得有个二十几两吧?!”

    闻言,上官若冲她白去一眼,斥道:“你这丫头!想什么呢?!连佛祖的钱你也敢动,不怕遭报应呀?!”

    “哼!我又没说要动!你凶什么凶嘛!”姜禛将头撇去一边,撅起个小嘴巴子,委屈道。

    瞧着倒是怪可爱的,这小丫头撒娇作怪时,一颦一笑皆是讨人喜欢的。

    上官若伸手进箱子内摸索一番,不会儿便感觉抓到了个大东西。

    拿出来一瞧,见是个铁牌,可惜寺庙里头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单单置在手中,感觉这铁牌尤为厚实,定是由足铁,或足银所制。

    “这是个啥?!”姜禛歪着个脑袋,不解询道。

    “不知,这上头的字,一个都看不清,你在这儿呆着,待我去外面瞧瞧。”言罢,上官若便跑去寺庙外头。

    将铁牌举过头顶,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上官氏族”四个大字。

    “太好了!太好了!寻到了!族玺寻到了!这就是族玺!”上官若欣喜若狂,举着族玺,跑来姜禛面前说道。

    “当真?!太好了!可算是找到了!哎呦喂!我的腰呀!”见族玺已找到,姜禛如释重负,踉踉跄跄没走几步,便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扭动着自己的纤腰,甚酸。

    可算是寻到了!接下来,只需将功德箱重新安放好即可。

    他们并不是贼,单单是为了族玺而来,可眼下好巧不巧的,那花和尚竟是回来了。

    见二人正在捣腾着功德箱,误以为是来偷香火钱的,吼道:“大胆毛贼!偷东西竟都偷到佛祖头上了!找打!”

    二人一惊,赶忙解释道:“我们不是来偷香火钱的!我们不是贼!”

    二人虽问心无愧,他们并不是贼,只可惜,在这节骨眼儿上被人撞见,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见花和尚一怒之下,竟拾起自己脚上穿的鞋,举过头顶,朝二人追去。

    “啊!救命呀!我们真不是贼!”姜禛跟在上官若屁股后头,一路慌慌张张跑出了寺庙,可再朝身后望去,只见花和尚还在追着自己,嘴巴子骂骂咧咧个没完。

    “你们俩小毛贼!竟敢偷佛祖的银子!定会遭报应的!”花和尚边追,边是骂道。

    二人折腾了一个晚上,眼都未阖过,早是累的不行了,越跑越慢。

    姜禛的一双小腿子,更是不住的打着哆嗦,怨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再也跑不动了!歇会儿吧!”

    “不成不成!快跑!你莫不是想被抓去官府挨板子?!”上官若此话一出,姜禛又来劲了,忙捂着自己的屁股,边嚷嚷着:“不成不成!我可不想挨板子!”边提步朝前方跑去。

    这会儿子天已亮,远远的便可瞧见,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晨曦撒下,却夺不走二人此刻的倦意。

    花和尚是个倔驴脾气,追着二人一路下山,仍不作罢,还在骂嚷着:“你们俩小毛贼!尽管跑!不论你们跑去哪儿,我都定会逮到你们的!”

    姜禛甚是憋屈,无缘无故被人追了三里多地儿,这当子早是晃悠的走不动道了,只得由上官若拉着她,继续朝前跑去。

    二人跑回街肆之上,眼瞅着步子越来越慢,不一会儿便要被花和尚追上了,却在此刻,跑过街角巷陌之时,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住,将他二人拽到了巷子里,藏了起来。

    姜禛甚是慌张,可看见来人时,却又心喜上了。

    “桐哥哥!”姜禛高兴喊道,却被姜桐生一把捂着口鼻,“嘘!莫要出声!”

    “你们几个认识?!”上官若小声询道。

    姜禛点头,示意认识。

    姜倪正躲在姜桐生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朝箱子外望去,见那花和尚还在,并未离开,当即轻声道:“嘘!都莫要出声!那人还在呢!”

    姜倪这些个时日,在姜氏过的尤为舒心,只因她晓得,姜禛在上官氏挨了板子,似还伤的不轻。

    但凡姜禛受苦,她便是心喜的。

    而今再见虽不愿帮她,可无奈,自己的桐哥哥尚在,得装装样子。

    花和尚呆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纳闷道:“奇了怪了!方才那俩小毛贼,明明跑这儿来了,怎就看不见了呢?!”

    左顾右盼许久,始终未寻见二人踪影,唉!罢罢罢!既如此,看来也只得撤了。

    花和尚垂着个大脑袋,满心的怨气,却无处发泄,无奈,只得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见他终于走了,姜禛一个踉跄便躺去地上,喘着大气,眼皮子眨巴着,越来越沉,似要睡着了一般。

    抱怨道:“哎呀妈呀!以后……以后……可莫要再如此折腾了!我的身子骨……可禁不起呀!”

    上官若也好不到哪儿去,晃晃悠悠坐去地上,脑袋嗡嗡作响,身子不住的打着颤,定是累极了。

    困!甚困!若非赶着回去,他二人定会直接躺在这儿,睡到第二日当早再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南楼下欲报仇

    姜禛躺在地上,脑海之中一片空白,阵阵倦意袭来,眼皮子愈来愈沉,而后……

    她竟就在地上睡着了。

    见状,姜桐生本欲将她带回姜氏,却被上官若阻止道:“不成!她还不能离开上官氏。”

    问其原因,他却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单单只说道:“她还有事未完成。”

    姜桐生瞧着纳闷,不解询道:“眼下正是她逃出上官氏的大好机会!她那小丫鬟同小书童,而今也在我姜氏,完全没的后顾之忧,为何不逃?!”

    “不能逃……就是不能逃……”上官若回道。

    言罢,便自顾自的抱起姜禛,蹒跚着步子,返回上官氏。

    姜桐生本欲冲上前去,阻止其离开,却被姜倪拉住了,劝道:“桐哥哥!不成!而今姜禛妹妹若回姜氏,那我娘同我爹爹,他们定不会让姜禛妹妹好过的!保不齐还会通知上官氏的人,将她再抓回去。”

    姜倪虽言之有理,可说到底,还是不愿姜禛回姜氏罢了,让她留在上官氏受苦,这才是她想看见的。

    “如此……好吧……”姜桐生无奈,只怪造化弄人,时事弄人。

    但凡想到,姜禛还得回上官氏受苦,姜桐生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无奈,自己没的能力改变这一切。

    上官若抱着姜禛,走在街肆之上,这会儿子早已起市了,两岸店家吆喝声不断,道上的走客络绎不绝,虽热闹,却入不了上官若的眼。

    望着怀中姜禛的睡颜,愧道:“姜禛,原谅我,就这一次。”

    他打算今明两日寻个机会,杀上官仞!为芙儿报仇!因此,他还需个帮手,正是姜禛,定不能让她离开上官氏。

    上官若的步子愈发踉跄,他早已精疲力尽了,眼瞅着便要回到上官氏了,可在这节骨眼儿上,他怀中的姜禛,却是醒了。

    缓缓睁开眼眸,只觉自己周身甚是温暖,下意识便想起他了。

    可待看清是上官若后,又是好一程的失望,嘀咕道:“唉!还以为是译郎呢!”

    “好了好了!你快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姜禛闹着别扭,不愿再被他抱着,说什么也要下来。

    待小脚丫子着地后,这才发觉,自己竟在上官氏院外。

    赶忙朝后退去,乐道:“我逃出来了?!哈哈哈!太好了!我逃出来了!我逃出来了!”

    再瞥眼一旁的上官若,见他却是苦闷个脸,叹气道:“唉!你是逃出来了!”

    ——对了,这家伙儿还不能离开上官氏,他娘还被关在里头呢。

    上官若无奈,看来自己想为芙儿报仇,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罢罢罢,她能走,自己应当开心才是。

    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你这丫头,还愣着做甚?!若再不走,只怕待会儿来人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姜禛尚在犹豫当中,是去是留,她也拿不定主意。

    算是告别吧,挥了挥手,最后同她叮嘱道:“姜禛!往后自己小心点儿,若有闲时,定要学会游泳!”

    言罢,自顾自的朝前走去,思绪万千,不知该从何理起。

    还未走远,却闻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回身望去,见竟是姜禛,正朝自己跑来。

    “你这家伙儿!明明就是个讨人厌的!装什么深沉呀!”姜禛跑到上官若身前,拍了下他的脑袋,嗔怪道。

    “你怎还不走?!”上官若不解询道。

    但见姜禛露笑,一抹喜色挂上眉梢,将两只小手儿背到身后,朝前走去,说道:“嘻嘻!不走了!”

    闻言,上官若赶忙追上前去,劝道:“不走了?!姜禛!你可得想清楚!我不走是因我娘还在待我!你不走!又是因何?!”

    “因你!”姜禛并未留步,边走边是说道:“因你还欠我二百两银子呢!你说过的要还我!”

    闻着倒是有趣儿,她为何不走,上官若或已琢磨出一二来了。

    跟上前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谢道:“多谢了!”

    回到上官氏后,才知上官媕霏再寻他俩。

    见面后便是好一顿的责罚,说什么他俩睡懒觉误时了,罚他二人去拢土。

    惨惨惨!姜禛晃悠着身子,怨道:“我后悔了!我要走!我都一晚上没阖眼了,这会儿竟还要干活!天啊!我想睡觉!”

    “呵呵,早劝过你了,你自己不听,怪谁?”上官若笑道,只觉这丫头还是那般古灵精怪。

    二人皆咬牙死撑着,为不让自己睡去,便使荆棘入手,若有倦意便轻捏一下,霎时清醒。

    这法子虽好,可如此一来二去之下,姜禛的小手儿早是见着伤口了,甚疼。

    叫唤道:“疼疼疼!我的手!你二姐真是个讨人厌的!”

    “没多少了,这地儿的土,拢完便可回去睡觉了,再加把劲吧。”上官若鼓励道。

    又是好一顿的忙活,眼下可算是忙完了,二人一刻也未耽搁,皆踉踉跄跄赶回屋内,躺在榻上,阖眸入睡。

    仍是他的身影浮现脑海,依旧清晰,估摸着,二人得有小半年未见了,都赖他,自己若从未遇见过他就好了。

    喜他所喜,忧他所忧,兴他所兴,愁他所愁,虽如今他不在了,可自己却也变不回来了。

    第二日,姜禛起了个大早,忙赶去上官若门前,唤道:“喂!上官若!快起来扫地了!”

    昨儿个回屋时,二人同上官媕霏撞了个照面,见着便又是一顿训斥,骂骂咧咧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姜禛脸儿上了。

    最后见天色渐沉,撂了句“明儿个去南楼,给我扫地。”后,这才放他二人离去。

    忽有一人自姜禛身后出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扭头望去,见竟是上官若。

    “你这家伙儿!真真是转性了!竟也能起的如此之早!”姜禛不可思议道。

    “这有何稀奇的,喏,给你,咱俩扫地去吧。”上官若边说,边将扫帚递给姜禛。

    二人一路悠哉,赏冬末融雪,听初春鸟鸣,难得的惬意一回。

    可一旁的上官若,却似有话要说。

    但见他自南楼下走来,随意扫了扫地上的冰碎碎,待临近姜禛身前时,语重心长道:“姜禛!我有一事想拜托你!”

    姜禛闻着纳闷,有何要事但说便可,犯不着如此拐弯抹角的。

    再瞧眼他这当子的神色,颇为凝重,心事都写在脸儿上了,此事定是大事,当即回道:“说。”

    “明儿个晚上,上官氏里头有场酒宴,我想借着人多眼杂,在上官仞的酒里下毒,为芙儿报仇!”上官若如实回道。

    闻言,姜禛甚是惊骇,颤颤巍巍的朝后退去一步,询道:“你你你!你当真要如此为之?!”

    姜禛晓得芙儿的死,对他来说一直是个心结,自己也愿帮他报仇,可真真正正到跟前了,她却又犹豫上了。

    杀上官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一个不慎,那死的定会是自己。

    见姜禛面露难色,上官若晓得她在顾虑些什么,正常,没人不怕死,随意道:“我就是同你说说,若你不愿,也无妨,但还请你明儿个勿要在场,若牵连到你就不好了。”

    姜禛犹豫许久,杂杂乱乱,脑袋瓜里尽是些有的没的,好半晌后,方才定下心来,回道:“成!我帮你!但我今晚得再偷摸着溜出去一次。”

    “为何?”上官若询道。

    “自是为找个人接应呀!你当上官仞是那么好杀的?!”姜禛白了他一眼,回道。

    自己倒是无忧无虑,到时跑哪儿去都行,可他不同,他娘尚在阁楼里关着呢。

    “对了!那你怎的办?!你娘还被关在上官氏,你可与我不同,不能说溜就溜。”姜禛询道。

    “我早是想好了,待上官仞死后,我便将族玺交出,换我娘自由。”上官若边说,边将族玺掏出,这便是他同他娘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第一百四十二章 特使前来相救

    姜禛尚在伙房内打点着碗筷,好不忙碌,她小手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随意拾个碗筷都是颤颤巍巍的,有可能掉去地上。

    姜禛很是纳闷,今儿个的酒宴声势浩大,她同上官若二人早是忙活一整日了,望着灶台边的美味佳肴,若非逢年过节定是吃不到的。

    可今儿个既非过节,亦无喜事,为何还要设宴呢?

    同白无颜打听一番后,方才得知,原是有位西川来的特使,登临上官氏,故特意为其设宴,接风洗尘。

    但见上官若捧着一摞茶碗进来,身后还有个老妈子在催促着:“快将这些个茶碗尽数洗干净,若是误了事,待二小姐怪罪下来,老妪我可担当不起。”

    上官若摇头叹气,自己好歹也是上官氏的六少爷,可而今却连个下人都不如,竟还被个老奴使唤来,使唤去,真真是憋屈死了。

    姜禛在一旁幸灾乐祸,笑的开心,却是一时疏忽,将手中的碗筷全掉地上了。

    见状,赶忙蹲下身去,拾着碗筷。

    她是个冒失的主儿,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番忙活后,又捂着自己的小手儿,嚷嚷道:“疼疼疼!该死!”

    “你这丫头,怎总是毛手毛脚的。”上官若弯下腰去,为她拾起尚掉在地上的碗筷。

    上官氏客堂内,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父女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手中还捧着一个锦盒,里头装的,可全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待会儿见着特使了,便将这锦盒做为见礼献上。

    上官仞走进客堂,随意寻了个没人的地儿,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吃着茶,盘着小石桃,尤为惬意。

    芙儿死后,上官若一连几日以泪洗面,可他却同个没事人似的,该喝喝,该吃吃,毫无愧疚。

    他爹上官冲也来了,手中还提着一摞小木盒,想必里头也是些宝贝吧,待会儿一并做为见礼,赠予特使。

    白无颜刚自书房里头出来,便瞧见涪儿慌慌张张跑来,似在寻他。

    招着手,大声唤道:“三少爷!三少爷!特使来了!二老爷让您快些去!”

    待临近身前时,竟又是一个踉跄跌去地上,摔了个老奶奶抱被窝。

    白无颜赶忙上前将她扶起,见她无碍,又是斥道:“你这丫头!竟还是这般冒失。”

    涪儿垂着个小脑袋,一副尤为失落的模样,踌躇许久,还是未能做声,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白无颜心急,自己爹爹同四伯伯,这些个时日皆在宫内审计,并不在上官氏,故而见礼一类的琐事,也只得由他代劳了。

    捧着见礼跑来客堂,见这会儿人都齐了,赶忙上前歉道:“对不住!是小生来晚了!”

    “无妨!无妨!白侄儿快些入座便可。”上官二爷招呼道。

    再朝席位之上看去,拢共坐有三人,左侧之人白无颜认识,乃京内太仆寺卿——闻山。

    而右侧之人他却从未见过,私下打听一番这才晓得,原是锦衣卫。

    居中之人,穿着打扮尤为怪异,头戴斗笠,黑纱掩面,让人瞧不见其长相,一席黑袍加身,很是神秘。

    白无颜看的出神,丝毫未察觉身后来人了。

    “少爷,借过。”姜禛端着一碗热汤,恭敬道。

    闻言,这才扭头朝身后看去,见是姜禛,赶忙挪步为其让道。

    食案旁,上官二爷笑脸盈盈,恭敬道:“今儿个特使大人登临我上官氏,实乃我等荣幸!这儿是一点心意,还望特使大人能够收下。”

    边说边将见礼献上,置在特使面前。

    特使并未说话,单单招了招手,一旁的闻山心领神会,赶忙伸手接过见礼,谢道:“多谢非大人的见礼,卑职便替特使大人收下了。”

    而后上官氏之人,皆陆陆续续奉上见礼,可奇怪的是,这位特使大人从始至终都未露声,他们这些个见礼,可全进了闻山的口袋。

    不解不解,但也并未在意,想来或是西川之人不爱言语吧。

    闻山笑的开心,同一旁的锦衣卫打趣道:“嘿嘿,云睛,你瞧,咱今儿个可收到礼了,你呢?!你有吗?!”

    云睛朝他瞥去一眼,不屑道:“哼!不过是沾了大人的光罢了,有什么可显摆的?!”

    上官媕霏也未闲着,可劲儿的为他们三人献酒,一杯一杯又一杯,像要将他们三人灌醉似的。

    闻山不善酒,刚吃几口便咳喘连连,拒道:“不吃了!不吃了!我可不善酒,再吃指定得醉。”

    “哼!没点儿出息的!”云睛讥讽道。

    客堂之内,众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上官二爷或是高兴,一连好几碗烈酒下肚,这会儿子似已有些晕乎了。

    吵归吵,闹归闹,可正位之上的特使,却全没的心思在这上面,只因她来了。

    但见姜禛端着热汤,踉踉跄跄走来,小步子尤为不稳,碗里头的汤也是摇摇晃晃,潵去大半到地上。

    见状,上官媕霏甚怒,今儿个可是他们上官氏的大日子,容不得半点儿差错,当即便是一嗓子吼出:“你这死丫头!找打!”

    骂声入耳,将姜禛吓了个哆嗦,手中的热汤也顺势掉去地上。

    汤汤水水洒落一地,瓷碗也应声破碎,这儿的响动不小,引得客堂内的众人,皆放下手中的碗筷,齐刷刷的朝她望去。

    姜禛慌慌张张赶忙蹲去地上,嘴中边求饶道:“二小姐!小奴不是有意的!”边忙拾着破碎的汤碗。

    上官媕霏走到她跟前,揪起她的小耳朵,骂道:“你这没点儿眼里见的!不晓得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吗?!”

    “对不住!对不住!疼疼疼!”姜禛捂着自己的小耳朵,求饶个不停。

    见状,上官二爷也赶忙出声打着圆场,同一旁的特使歉道:“嘿嘿!抱歉!让特使大人看笑话了!这小丫鬟不懂事,咱就甭理她了。”

    上官二爷尚在说着,却见特使并未理会他,自顾自的起身,朝姜禛走去。

    光揪她的小耳朵,似还不够尽兴,上官媕霏当即又欲抬手,赏她个大嘴巴子。

    姜禛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挡在面儿上,紧阖眼眸,一脸惊恐之色。

    每每受苦遭难之时,她都会想起他。

    上官媕霏的手掌依旧高高举着,并未扇下,只因眼前一幕,让她着实不敢轻举妄动。

    但见这位西川来的特使,正将姜禛护于怀中,因其有黑纱掩面,故而看不出他这会儿是喜是悲。

    再闻“啪!”地一道清脆响声,特使竟抬手赏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上官媕霏一头雾水,不晓得这是怎么个情况,只觉自己的小脸儿疼的不行,边捂着脸儿,边出声询道:“特使大人,您这是……”

    “啪!”她话未言罢,竟又挨了特使一巴掌,前后拢共两个巴掌,早是将她的小脸儿扇肿了,跟个猴屁股似的。

    晃晃悠悠之下,便是一屁股坐去地上,单单看着,甚是不解,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

    “特使大人,您这是做甚?!为何要打小女?!”上官二爷赶忙迎上前去,搀扶其上官媕霏,同特使质问道。

    “唉!大人有兴同你们上官氏的小丫鬟亲近亲近,你们怎还如此不识趣儿?!”云睛斥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毒酒为其报仇

    对于上官二爷的问话,特使并未回答。

    再瞧眼自己怀中的姜禛,见其无恙,便也心安了。

    松开怀抱,放她离去,再自顾自的坐回位上。

    若就如此不了了之,上官氏之人定是不服气的,皆放下碗筷,望向席位之上的特使,待他给出个解释。

    可好半晌过去了,特使依旧默不作声,单单抬手掩面,举茶轻抿。

    如此态度,早是惹恼上官冲了,当即质问道:“特使大人!方才为何打二小姐!可否给咱一个说法?!”

    闻言,云睛蹙眉,上前一步斥道:“放肆!竟敢对大人不敬!找死不成?!”

    “哼!锦衣卫?!我劝你休要多管闲事!”言罢,上官冲挪步走到云睛身前,一双凶眸紧盯着他不放,似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一般。

    他上官冲乃是龙前侍卫,而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小小的锦衣卫罢了,自不会放在眼里的。

    可他却是不知,眼前之人并非是一般的锦衣卫,而是四主之一的朱雀。

    但见云睛神情可怖,眸中歹意尽显。

    再闻“噌!”的一声,云睛竟拔刀而出,指着上官冲,说道:“我晓得你是谁,龙前侍卫,但,若你再敢出言不逊,那我便斩了你!”

    二人皆是好勇斗狠的主儿,上官冲一听此话,似也来了兴子,同样拔刀而出,回道:“有趣儿!那咱俩便来试试!看看是谁斩了谁!”

    “够了!五弟!你退下!”上官二爷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当即斥道。

    “唉!”上官冲叹气一声,摇了摇头,将刀收回鞘中,转身朝门外走去。

    经过上官二爷身旁时,上官冲微微垂首,轻声道:“二哥,你同位上之人官职相当,咱也不需惧他,能忍就忍,若忍不了,便喊我回来,我帮你斩了他。”

    上官二爷摆了摆手,但愿不用如此吧。

    对席位之上的特使道了句“我带小女下去擦药,一会儿再回来。”后,便领着上官媕霏离开了。

    酒宴依旧举行,可众人却全没的心思吃酒了。

    “唉!二老爷同二小姐都离开了,咱还吃什么呀?!”

    “就是!都赖那什么狗屁特使!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嘘!小点声儿!这若是被其听见了!你定得死!”

    议论声虽小,却还是被特使闻见了,但他是个心宽的,并未在意,不过是群闲人在背后嚼舌根子罢了。

    再瞥眼一旁的姜禛,她正抱着个茶台,站在角落处,东张西望的,不知在看些什么。

    见到上官若来了,姜禛赶忙迎上前去,悄咪咪的说道:“喂,上官若,这会儿他们都不在,你快去吧。”

    “成,那你去门口帮我把风,若是我二伯或二姐回来了,你便赶来通知我。”上官若交代道。

    言罢,便自怀中掏出个小药丸,捏碎之后放入碗中,再朝里倒上一壶老酒,自心中说道:“上官仞!这次!我定要你死!”

    这颗小药丸,是他自己用砒霜撮成的,能否毒死上官仞,便全靠它了。

    屋内,上官媕霏一脸怨恨,将一切过错都归于姜禛头上,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一旁的上官二爷尚在为她上药,将药泥敷于其脸儿上,虽有点点刺痛传来,可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凉意。

    “爹爹!我气不过!咱要不便杀了那蛮妮吧!”上官媕霏刚是言罢,却被其父训道:“住嘴!你一个女儿家,便得有个女儿家的样子!莫要同你五伯伯那般,整天就晓得打打杀杀!”

    “可是……可是……”她的声儿渐渐生颤,直至最后哭哭啼啼的,一个字都讲不清,泪水应声落下,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好不可怜。

    见她这副模样,上官二爷也是心软了,赶忙上前抱住,安慰道:“好了好了,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那般凶你的,霏儿可莫要再哭了。”

    父女二人尚在续着,身后却跑来一下人,通报道:“老爷,姜三爷在门外,说要见您。”

    “姜杜?!他来找我做甚?!”上官二爷蹙眉询道。

    上官氏同姜氏素来不和,哪怕逢年过节都甚少串门,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罢罢罢,见着面便知了。

    对上官媕霏嘱咐道:“霏儿,今晚的酒宴你便不要再去了,待爹爹一会儿回来,再接着陪你。”

    “嗯,爹爹去吧。”话罢,上官二爷便离开了。

    上官若掩去眸中杀意,将毒酒端在手中,朝上官仞缓步走去,待临近身前时,这才唤道:“五哥哥。”

    上官仞朝他看去,一脸不屑之色,询道:“哼!你这家伙儿,日里见着我,便跟见着鬼似的,躲还来不及呢,今儿个是怎的了?”

    “呵呵,五哥哥讲笑了,六弟弟见着五哥哥怎会躲呢。”上官若边说,边将毒酒置在案上,再挪了个位,坐于上官仞身旁。

    “得了!有屁快放!”上官仞不耐烦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六弟弟忽而有兴,想同五哥哥一块儿吃几碗酒罢了。”上官若扯谎道。

    闻言,上官仞面露疑色,不可置否道:“你想同我吃酒?!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当不善吃酒才对。”

    再望向自己面前的毒酒,一抹诡笑浮于嘴边,讥讽道:“你莫不是在酒里下毒了?!为了给你那小情人报仇?!”

    上官若微微蹙眉,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假作无事道:“呵呵,五哥哥真会讲笑,怎可能呀,六弟弟我可没那胆量。”

    “哼!你的确没有!不过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胆小鬼罢了!”上官仞嘲讽道。

    此言一出,上官若再是忍不了了,眼前之人便是杀害芙儿的凶手,可自己却还得忍气吞声,任他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欲不管不顾,动手再说,可下一瞬,却又打消此念头了,只因他看见上官仞动酒了。

    眼瞅着上官仞,便要将毒酒吃下,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却被赶来的上官二爷阻止道:“仞侄儿!莫要吃那酒!”

    上官仞抬起的手,顿在半空,片刻之后,便将酒水撂去地上。

    他很是聪慧,立马便晓得出事了。

    当即拔出黑刀,抵在上官若脖颈处,怒道:“你这家伙儿!竟当真敢在酒里下毒!哼!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无奈,见事迹败露,上官若只得苦笑一声,呢喃道:“芙儿,别急,我待会儿就来陪你。”

    上官二爷急匆匆的赶去上官仞身旁,身后还跟着上官冲同姜三爷。

    除他三人外,上官冲手中还提着个小丫头,正是姜禛。

    她方才尚在门外把风,见三人前来,本欲赶去通风报信,却被上官冲跑来一把抓着,无奈,眼下已成别人嘴边的鸭子了。

    上官二爷拱手,对特使等人歉道:“特使大人,以及两位小友,对不住了,今儿个我上官氏有变,怕是没法再招待几位了,还请几位暂先离开吧,待过几日,我定当携重礼,登门致歉!”

    言罢,上官二爷抬眼,看向席位之上的特使,他尤为在意此人,怕他不愿就此离去,再生事端。

    并没有。

    但见特使起身,自顾自的朝门外走去,身后的云睛同闻山二人,还未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之下,皆一脸疑惑。

    就这样走了?!

    二人赶忙跟上前去,云睛不解询道:“大人,咱就这样走了?!可您那……”

    话未言罢,便被一旁的闻山打断道:“嘘!出去再说!出去再说!”

    上官二爷等人瞧着纳闷,竟就如此走了?!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罢罢罢,管他的,如此也好。

    上官若扭头朝姜禛望去,见她这会儿似只小鸭子一般,被上官冲拎在手上,不禁笑出声来,说道:“呵呵呵!姜禛,对不住了,是我连累了你!”

    见他死到临头竟还笑的出来,上官仞当即赞道:“六弟弟,我收回我方才那句话,你并不是个胆小鬼,你,够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地上忽现匕首

    “的确够胆!可惜无用!竟敢对自家人下手!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上官氏之人!”上官二爷斥道。

    闻言,上官若望向上官二爷,苦笑出声:“呵,二伯,你们从始至终,都未把我当做自家人过,对我如此,对我娘亦是如此。”

    再瞥眼一旁的姜三爷,此人他在姜家见过,忽又想起姜禛昨儿个夜里,偷摸着溜出去,说要回姜家找人接应,估摸着应是那时暴露的吧。

    上官冲抬手,将姜禛高高提起,凶道:“野丫头!这回你死定了!”

    话罢,便将姜禛丢了出去,令其摔了个老奶奶抱被窝,疼得姜禛哇哇直叫:“啊!疼疼疼!”

    见状,白无颜虽想上前扶起姜禛,可上官冲同上官仞二人,皆挡在自己面前,挤都挤不进去,无奈,只得作罢。

    姜禛尚在地上趴着,并未起身,单单抬起个小脑袋,望向身前的姜三爷,满脸疑惑之色。

    他为何会在这儿?!

    姜三爷笑的开心,见姜禛一直在望着自己,当即说道:“呵呵,姜禛,没想到吧,你们的这些个鬼点子,我可全都晓得,也是我前来告诉上官氏之人的。”

    “是你?!可是……你……你怎会晓得的?!”姜禛惊声询道。

    昨儿个夜里,她独自一人溜出上官氏,前去同姜桐生碰面,四下无人,按理来说,姜三爷应不可能知晓的。

    除非,是姜桐生出卖自己。

    “呵呵,这个你便不需知晓了,夫大人,姜禛早不是我姜氏之人了,要杀要剐您看着来便可。”姜三爷将姿态放低,尤为恭敬,拱手对上官二爷说道。

    “成!姜杜,此番算我欠你的,你便快些离开吧,待来日,我定重谢于你!”上官拱手回礼道。

    姜禛欲哭无泪,竟就如此将自己踢出姜氏了,真真是憋屈死了,再看看眼下这般境况,自己今儿个怕是小命难保了。

    待姜三爷离开后,上官二爷提步走到上官若身前,自他怀中摸索一番,不一会儿便掏出个铁牌,将其置在手中,乐道:“族玺!太好了!太好了!打今儿个起,我便是上官的家主!”

    他尚在高兴着,却见身后急匆匆的跑来一下人,一脸惊慌的模样,边跑边是喊道:“二老爷!二老爷!不好了!大发了!粮仓着火了!”

    闻言,上官二爷面不见喜,蹙着眉头,面露凝重之色,大声道:“粮仓好端端,怎会无缘无故着火呢?!”

    下人缩着个脑袋,不敢与其对视,支支吾吾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罢罢罢,情况紧急,可容不得再磨叽了,当即便组织人手,赶去灭火。

    上官冲疑心重,怕姜禛同上官若二人逃跑,便暂先将他二人捆去柴房,待灭完火再回来收拾他俩。

    上官氏后院内,火光冲天,烟雾弥漫,如遭劫难,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灰霾霾的死相。

    只见不远处的树丛当中,有两道身影若隐若现,一人在前头跑着,一人在后头追着。

    “云睛!你就不能跑慢点儿吗?!”闻山边跑边是说道。

    “咱俩可是纵火贼!再不跑快些,小心被人抓住,小命都没了!”云睛话虽如此,可他却是一副尤为惬意的模样,不时还会放缓脚步,待闻山追上。

    他二人方才偷偷摸摸的,溜入粮仓内,一把火便将里头烧了个精光,倒是怪浪费粮食的,可无奈,王命不可违。

    姜禛尚被捆着,动弹不得,只得大字躺于地上,透过小方窗,望向远方夜空,呢喃道:“我们能活过今晚吗?”

    “我怕是活不过了,但你,定可以的!”上官若踉踉跄跄起身,回道。

    但见他缓步走去姜禛身后,而后蹲下身去,似在用嘴咬着什么东西。

    姜禛诧异,只觉自己的小手儿湿漉漉的,忙嚷嚷道:“你这是在做甚?!口水都流我手上来了!”

    闻言,上官若抬头,嘴中似还含着什么东西,吐出后回道:“你可莫要乱动,我在用牙帮你咬开绳子。”

    “什么?!用牙?!”姜禛扭头,朝身后的上官若白去一眼,他可真是个傻家伙儿。

    劝道:“算了吧,这麻绳比我手指头都粗,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若再崩掉几颗牙就不好了。”

    姜禛说的不错,用牙咬定是咬不开的,上官若颤颤巍巍躺去地上,嘴巴子都要磨出茧了,可她身上的麻绳,却还是那般牢固,不见松的。

    罢罢罢,不如躺着看看星星,赏赏月亮,好好在临死之前惬意一番吧。

    他们还死不了。

    但闻柴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赶忙窜起身来,朝后退去,还以为是上官氏来人了,可当脚步声临近门前时,却又停下来了。

    许久之后,似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道声响。

    二人借着月光,朝地上慢慢探去,竟见方才掉落之物,乃是一把匕首。

    “太好了!姜禛!咱有救了!”上官若赶忙上前,扭捏着身子,拾起地上的匕首。

    再赶去姜禛身后,为她小心翼翼的割开绳子。

    姜禛颤颤巍巍的立在原地,瑟瑟道:“上官若,你可得当心点儿,莫要划伤我手了。”

    “成!晓得!”上官若尤为雀跃,回道。

    他对自己的生死早已看淡了,毕竟芙儿还在待他呢,只要姜禛能平安无事便可。

    待将她身上的绳子割开后,上官若赶忙催促道:“姜禛!你快些离开这儿!莫要管我!”

    “你这家伙儿!又在说什么胡话!快把匕首给我!我帮你解开绳子!”姜禛拒道,边说边朝他走去。

    姜禛早是想好了,若他还是不愿,便一把夺过匕首,说什么也要带他一块儿离开。

    上官若心中有愧,自责道:“是我连累了你,你快走吧,莫要再耽搁了。”

    “不!走!”姜禛是个倔驴脾气,任凭上官若如何劝她,就是不听,执意要为其松绑。

    也罢,犟不过你,那便依你吧。

    姜禛这会儿手脚利索,不一会儿便将上官若身上的绳子割开了,二人面面相觑,皆露喜色。

    太好了!能逃出去了!

    一路慌慌张张朝院外跑去,待二人翻过眼前这堵墙,便算逃出上官氏了。

    只见上官若躬着身子,让姜禛踩着自己,翻过影墙。

    姜禛虽日里毛手毛脚的,可在这节骨眼儿上,手脚却尤为利索,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翻过去了。

    姜禛刚心喜没多久,这会儿却又焦急上了,在墙后头催促道:“上官若!你快点儿!可别再磨叽了!”

    “晓得!我这就来!”上官若蹦哒着步子,扒在墙上,眼瞅着便要翻过墙,逃出上官氏了,可就在此时,忽闻身后一道呵声传来:“站住!”

    扭头望去,见竟是上官冲。

    “糟了!上官若!你快点儿!”姜禛攥着小拳头,催促个没完,似都快急哭了。

    上官若也不含糊,赶忙自墙上跳下,拉着姜禛忙不歇地朝前头跑去。

    他二人的速度并不算慢,可奈何上官冲武艺高强,眼前这堵墙,他都不需的翻,单单纵身一跃,自空中一个翻滚,便过去了。

    提着大刀,一脸凶狠之相,边跑边是骂道:“你俩小鬼头!有胆的话便不要跑!乖乖回来受死!”

第一百四十五章 虽是良人未满

    二人一路狂奔,一刻也未停歇,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上官冲追上了。

    只见上官冲越追越近,待临近二人身后时,大呵一声:“看你们往哪跑!”再挥舞起手中的大刀,朝二人背后砍去。

    “小心!”上官若眼疾手快,一把将姜禛推开,可他却惨了,左臂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

    见状,姜禛赶忙自地上爬起,不管不顾冲去上官若身前,将自己的外衫褪下,拧成绳,为他包扎伤口。

    上官冲就在不远处,缓缓朝他二人走来。

    上官若忍着疼痛,咬牙起身,护在姜禛身前,同她催促道:“姜禛!你快跑!休要再关我了!”

    可无奈,姜禛就是个不听劝的,依旧自顾自的站在上官若身后,为其包扎着伤口。

    “你这家伙儿,可莫要乱动,若是再伤着伤口了,我可不管你。”姜禛淡定道。

    说来也是奇怪,日里她总总是最沉不住气的,可而今遇险,竟是从容不迫,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或许,她早是打算好了。

    “呵呵!你们今儿个!谁也跑不了!”上官冲一脸自傲之色,依旧耍着大刀,一步步朝二人走来。

    在他看来,姜禛同上官若,今儿个都得死!一个也跑不了!

    上官若心急如焚,眼瞅着上官冲离他二人越来越近,可自己身后的姜禛,却同个没事人似的,甚是反常。

    二人眼下正在一座石桥上,桥下河水流淌,稍显湍急,姜禛朝下望去,若有所思。

    “上官若,你手臂上的伤,我已帮你包扎好了,定要记得上药。”姜禛一脸平静,对上官若说道。

    “你为何对我说这些?!”上官若不解,可姜禛接下来的举动,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见姜禛对他说了句“抱歉,我还不会水。”后,竟是趁上官若不注意,一把将他自桥上推下,掉入河中。

    上官若虽会水,可掉入河中后,便同随风飘散的落叶一般,不能自已。

    “姜禛!你……”上官若的声儿渐渐散去,他早已被河水所带走,不知会漂向何处。

    上官冲在一旁早是看傻眼了,上官若竟就如此逃了,这让他一会儿回去,如何交代呀?!

    再瞥眼面前的姜禛,谢天谢地,好在她不会水,若是再让她跑了,那自己这老脸儿可就丢尽了。

    虽如此,可还是气不过,咬牙切齿道:“你这死丫头!我看你这回再往哪里跑!”

    言罢,便提起手中的大刀,朝她走去。

    姜禛早是放弃抵抗了,今儿个,她定要死在这儿了。

    罢罢罢,虽心有不甘,未能再见他一面,可无奈,是死是活,见或不见,这可都由不得自己。

    轻阖眼眸,闻着上官冲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心已慢慢平静下来了。

    再遥想自己以前,定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但凡遇事,便会急躁,半点儿耐心没有,可如今,不同了。

    但也无用了。

    但见上官冲停步于姜禛身前,将大刀举过头顶,呵了句“给我死!”后,便欲朝姜禛脑袋上砍去。

    “叮!”一道响声入耳。

    姜禛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竟见有一位黑衣人正护在自己身前,举剑同上官冲对峙着。

    “你是……特使?!”姜禛惊疑道。

    特使并未做答,单单一个转身将姜禛推开,而后便舞着铁剑,朝上官冲攻去。

    但见上官冲大呵一声“看招!”举刀朝特使劈去,他的刀法尤为霸道,一招一式皆有开山断岳之势。

    可即便如此,特使依旧从容不迫,晃动着身子,将他的一招一式尽数躲开。

    忽又举剑朝上官冲刺去,速度之快,避无可避,自上官冲的右臂上穿过。

    “啊!特使大人!你既如此!那我便连你一块儿杀!”上官冲捂着右臂之上的伤口,怒道。

    特使依旧默不作声,无论何人都不能令其开口。

    “死!”上官冲一刀劈下,却被特使一个侧身躲开,连他的衣角都未碰到。

    二人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上官冲逐渐败入下风,自他周身之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每每举刀之时,皆有鲜血洒落在地上,尤为慎人。

    特使舞动着手中的铁剑,似在半空之中写着大字一般,一挑一刺,皆落在了上官冲的身上,登时血洒一地。

    但见他晃悠着身子,踉踉跄跄倒去地上,嘴中还在念叨着:“你……我定要……定要杀你……”声音愈发虚弱,怕是命不久矣了。

    特使将铁剑收回鞘中,再瞥眼倒在地上的上官冲,对他摇了摇头,自心中叹道:“不愧是龙前侍卫,刀法的确了得,可惜了,谁叫你要同我对上。”

    言罢,便自顾自的朝姜禛走去。

    待临近身前时,见她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甚觉有趣儿,当即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自心中感叹道:“瑶瑶,你还是那般有趣儿。”

    虽不晓得,他为何要摸自己的小脑袋,可不得不说,还蛮舒服的。

    罢罢罢,即是救命恩人,自当谢首三分,姜禛躬身谢道:“多谢特使大人救命之恩!”

    言罢,再抬头朝他望去,虽不见其喜怒哀乐,但姜禛能感受到,此人对自己并无歹意。

    特使摆了摆手,示意不需,再定睛朝她看去,风华犹在,俏颜依旧。

    早是看她看的出神了,似再回味着什么一般。

    姜禛虽不解其意,可也并未打扰,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自心中嘀咕道:“眼前之人真是奇怪,我的小脑袋,到底有什么好摸的?!”

    他二人尚在续着,并未察觉身后来人了。

    但见上官冲颤颤巍巍爬起身来,虽身子骨尤为虚弱,可其眸中杀意尽现,面目狰狞可怖,举刀朝他二人冲来。

    待上官冲临近身前时,他二人尚才反应过来,可惜,来不及了。

    “小心!”

    这是姜禛第一次闻见特使的声音,可就这一次,便让她陷入了回忆。

    ——是他!

    特使将姜禛护在怀中,她无事,可自己的手臂,却被上官冲砍伤了。

    好在上官冲这当子身虚力乏,被其砍伤亦无大碍,并不伤及筋骨。

    仅一瞬一息之间,特使再次拔剑而出,朝上官冲刺去。

    见血封喉。

    上官冲终是死了。

    再朝怀中的姜禛看去,见她竟是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尤为惹人怜惜。

    颤颤巍巍的伸出小手儿,轻抚着他的面纱,哭道:“译郎……瑶瑶晓得……瑶瑶晓得是你……”

    唉!还是被她认出来了。

    缓缓将眼前之人的面纱取下,果然是他,陈译。

    “你为何如此之久……都不现身?……为何?……是在……是在躲着瑶瑶吗?!”姜禛哭问道。

    泪水自她面儿上落下,滴滴答答,寖在陈译的衣襟上。

    想想他二人已有半年未见了,虽良人未满,可也差不多了。

    “抱歉,瑶瑶,有些事,我暂还不能告诉你。”陈译抬手,为她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回道。

    闹也闹够了,哭也哭够了,她面儿上的泪水,也干了。

    “你这家伙儿,还是那般讨人厌。”姜禛红着鼻子,同陈译打趣道。

    月茫撒下,却遮不去二人的身影,还在腻歪着。

    临走之前,陈译使坏,趁姜禛一个不注意,倾斜着脑袋,朝她亲去,在她的嘴边,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

    “你这家伙儿!真真是个讨人厌的!”姜禛羞怒不已,挥舞着小拳头,吓唬着陈译。

    见状,陈译露笑,仿佛又回到二人初见之时,无忧无虑,尤为惬意。

    却也惬意不了多久。

    将姜禛送至东坊后,简单嘱咐几句,他便该走了。

    望着他离开时的背影,姜禛的小嘴巴子一张一合,犹犹豫豫许久,待人走远了,她这才出声道:“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陈译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月下,并未闻见。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狄氏化险为夷

    当早,姜禛倦意犹在,在榻上磨磨唧唧好半晌了,就是不愿起来。

    一旁的闻山,待她待的焦急,忙唤道:“姜禛姑娘!快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嗯……马上……马上……”姜禛打着马虎眼,应付道。

    再挠挠自己的小屁股,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上官冲死后,上官二爷勃然大怒,誓要将姜禛同上官若二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而今京城之内,自大大小小的街肆之上,皆可看见通缉他二人的告示,不单如此,甚者还有一批江湖中人,受上官二爷之托,前来捉拿他二人。

    可惜,无用,姜禛同闻山,云睛三人躲藏于东坊之内,早是小半个月过去了,日子照过,依旧安稳。

    云睛坐在茶案旁,翘着个腿子,举茶轻抿,悠哉悠哉,尤为惬意。

    可再瞥眼姜禛,她竟还赖在榻上,叹道:“唉!武侯妃呀!竟是这般模样,跟个野丫头似的。”

    边说边是起身,朝姜禛走去,待临近身前时,再一把将其提起,催促道:“你这丫头!快些起来更衣!咱待会儿便该走了!”

    姜禛扭捏着身子,不情不愿的应道:“哦。”

    这些个日子以来,她最是厌烦云睛了,哪哪都要管着她,跟自己爹爹似的。

    烦烦烦,可无奈,不从不行,这家伙儿的功夫了得,上回自己不听话,便被他挠痒痒肉了,脸都要笑僵了。

    待姜禛洗漱完毕后,再将身上的素衣褪下,使白布裹胸,再换上一席男衣,自顾自的叹道:“唉!东躲西藏也就罢了,竟还让我穿男衣!烦气!”

    边说边是揉着酥胸,白布裹胸,勒得慌,若再出个汗什么的,定得黏糊糊的。

    罢罢罢,可算是乔装好了,出街。

    但见姜禛大步走在街上,挺胸抬头,个顶个的一脸从容,没的半点儿拘蹙。

    再瞥眼布告栏上的告示,自己的画像正挂于其上,一旁还写着三个大字“通缉犯。”

    姜禛蹙眉,不悦道:“哼!这画像究竟是谁画的?!真丑!”

    “嘘,姜禛姑娘,小声点儿,你如今可是通缉犯,得低调才是。”闻山赶忙劝道。

    “闻山,你便省省心吧,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她定不会低调的。”云睛嘴中叼着支芦苇,两手背到脑袋后头,说道。

    三人一路兜兜转转,待临近东坊中心时,却被一阵吵闹所吸引。

    “哼!狄慈!你给我听好了!打今儿个起,东坊西街的铺子,便全归我董家所有!你可有异议?!”董家少爷强硬道。

    其面前正站有两女,一位是狄氏大小姐——狄慈,而另一位则是狄氏二小姐——狄妲。

    狄妲是个年不过十五的小丫头,曾在弄墨宴上同姜禛见过一面。

    只见狄慈攥着小拳头,一脸愤恨之色,可无奈,董家少爷身后还跟着一众家丁,个个来势汹汹,尤为害人。

    唉!敢怒不敢言。

    初生牛犊不怕虎,狄妲这小丫头可不怕他们,但见她自狄慈身后窜出,朝董家少爷跑去,而后,竟是咬了他一口。

    “啊!”董家少爷忙不歇地,甩摆着自己的手臂,其上隐约可见一排小小的牙印。

    狄妲站于董家少爷身前,甚是威武,抬着自己的小手儿,指向董家少爷,斥道:“哼!坏家伙儿!不许你动我狄氏的铺子!”

    “可恶!你你你!你这该死的野丫头!快!给我收拾她!”董家少爷边捂着自己的手臂,边同身后的家丁命道。

    闻言,一众家丁尤为雀跃,皆在摩拳擦掌,朝狄妲靠去,日里他们可没少欺负良家妇女,而今调戏个小丫头,他们倒还是头一次。

    见状,狄妲颤颤巍巍的躲回狄慈身后,藏起个小脑袋,方才那般威武早是不见了,不服道:“你们以多欺少!不算数!”

    “嘿嘿!小丫头!来来来!同哥哥们玩玩!”

    “就是就是!莫要怕嘛!哥哥们可是很温柔的!”

    “来!同哥哥们玩玩嘛!”

    “你们休要再过来!”狄慈缓步朝后退去,可好巧不巧的,她身后便是堵墙,再是退无可退了。

    一众家丁面露色相,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嘴中还在念叨着:“嘿嘿!两个小丫头呀!不错!不错!”

    眼瞅着姐妹二人就要遇险,好在云睛即使赶到,几番拳脚便将一众家丁,全全打翻在地。

    “哎呦喂!我的腿子哟!”

    “啊!我的胳膊肘!折了!”

    董家家丁皆倒在地上,惨嚎的惨嚎,打滚的打滚,好不滑稽,独留董家少爷呆呆的,愣在原地,似是被吓傻了。

    云睛不愧为锦衣卫——朱雀,其身手了得,定是不差上官冲的,方才拳脚之快,仅一瞬一息之间。

    狄妲自狄慈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东张张,西望望,见这当子转危为安,坏家伙儿们都倒去地上了,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便又得瑟上了。

    “哼!坏家伙儿们!活该!”狄妲踏着小步子走来,斥道。

    再瞧眼不远处的董家少爷,他正猫着身子,偷偷摸摸的,似打算开溜。

    可惜,他是溜不走了。

    只见云睛一步并位两步,单单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其身前,再是一巴掌扇去,“啪!”声儿悦耳,尤为清脆。

    “啊!我的脸儿!求求大侠饶命!求求大侠饶命!”董家少爷边捂着脸儿,边跪地求饶道。

    姜禛瞧着有趣,乐道:“哈哈哈!你瞧瞧!他方才不还很威风的吗?!怎这会儿却跪去地上了?!”

    闻山摇了摇头,哀道:“唉!粗鲁!粗鲁至极!光天化日动武!不礼呀!”

    “哼!你们这些个读书人就是麻烦!”云睛斥道,再走去狄慈同狄妲二女身前,撂了句“你们看着办!”后,便打算离开了。

    “慢着!还不知几位大侠尊姓大名。”狄慈出声留步道。

    闻言,姜禛似来兴子了,蹦哒着小步子,回道:“在下名唤郑江,是个男的。”

    狄慈掩嘴轻笑,只觉眼前之人甚是有趣儿,不单动作活脱,同个小女娃似的,且还多此一举,特地强调他是个男的。

    再细细打量其一番,却是越瞧越不对劲,眼前之人甚是俊美,这樱桃小嘴,这柳叶弯眉,都不比宫里的佳人差多少了。

    不怪得他要特地强调,他是个男的,原是怕人误会呀。

    再瞥眼一旁的二人,恭敬询道:“那您二位呢?!”

    “善闻。”“我无名无姓。”二人同时答道。

    真是群奇怪的家伙儿。

    他四人尚在续着,但闻狄妲忽然惊声道:“啊!那坏家伙儿跑了!”

    朝狄妲所指处望去,原先站在不远处的董家少爷,眼下早是跑没影了。

    “哼!竟让那坏家伙儿溜了!”狄妲垂着个小脑袋,一脸沮丧之色,没来由的甚觉可爱。

    无妨,至少今儿个化险为夷,他还被咬了一口,想及此处,便也释怀了。

    狄慈是个热情的人儿,见三人要走,说什么就是不愿,非得拉着他三人前去狄氏一坐,以表谢意。

    启初姜禛还是拒绝的,可耐不住自己这不争气的嘴,被狄慈的一句“咱家待会儿吃东坡肉。”给吸引住了。

    罢罢罢,又好吃的,定得去才是。

    拉着云睛同闻山二人便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董家家主上门

    屋内,狄长嫂正端着一碗热汤走来,待临近姜禛身旁时,笑道:“呵呵,郑公子,汤来了。”

    狄长嫂为人热情,见家里来客人了,便亲自下厨,置上一桌好酒好菜,款待姜禛三人。

    “嘻嘻,多谢狄长嫂。”姜禛谢道,再朝一旁的狄慈望去,疑惑道:“狄慈姑娘,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闻言,狄慈赶忙将头撇去一旁,略显羞色,支支吾吾道:“我是……我是看……郑公子……胃口好,所以……”

    姜禛歪着小脑袋,懵懵懂懂,迷迷糊糊,殊不知初见自己郎君时,她自己也是这副模样。

    方才初入狄氏时,她还有些不习惯,哪哪瞧着都显得陌生,可狄氏之人皆心善,没一会儿的功夫,姜禛便同她们熟络上了。

    这便是家的感觉吗?!

    说来也是奇怪,姜禛方才自狄氏之内,兜兜转转好一程了,可见着的全都是女子,并未寻见男丁。

    这莫不是女儿国?!

    后来同狄慈打听一番后,这才得知,原来自狄氏没落后,家里头的男丁跑的跑,溜的溜,族内便只剩她们,同一些个小丫鬟了。

    闻言,姜禛叹息一声,嘀咕道:“家无女不欢,家无男不兴,狄氏本就没的男郎撑家,没落也是正常。”

    一旁的闻山似胃口不错,几筷子下去,碗里头的饭菜,便被其吃的干干净净了。

    狄妲虽是个小丫头,可她的小脑瓜子灵光,很是懂事,见闻山食已足,赶忙捧着脸巾上前,笑道:“嘻嘻,大哥哥,给你,擦擦嘴。”

    闻山笑着接过脸巾,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回道:“多谢狄妲妹妹。”

    狄氏之内,风景大好,姜禛最是喜爱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了,方才填饱肚子,便忙不歇地跑去赏花听鸟了。

    自冬末春初之时,追了好一程的蝴蝶,可惜无果,这会儿又垂着个小脑袋回来了。

    云睛性子高傲,不喜人多眼杂,早早的吃完饭便坐在角落处,使手巾擦拭着刀鞘。

    其手中所拿乃是绣春刀,为锦衣卫的佩刀,其上密密麻麻写着“明式刀法十三式。”他每日都会熟读一边,以保初心。

    狄氏四女,除狄慈,狄妲,同狄长嫂外,还有位老奶奶,名唤狄婆婆,乃是狄慈同狄妲二女的亲奶奶。

    只见其面相和蔼可亲,一头银丝盘于脑后,想必年轻之时,定是位俏夫人。

    她正背靠摇椅上,同闻山拉着家常。

    “呵呵,小伙子不错,懂得东西可真多,定是个大秀才!”狄婆婆边说,边是伸出枯掌,举着大拇指,赞道。

    闻言,闻山面露窘尬之色,自己可是太仆寺卿,当今圣上的随行,了不得,可到她老人家这儿,竟变成个秀才了。

    罢罢罢,既她老人家开心便可,当即陪笑道:“呵呵,您老过奖了。”

    她二人尚在续叨着,却见一小丫鬟急匆匆的跑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董家少爷又来了!”

    狄妲嘟囔起小嘴巴子,凶道:“哼!那个坏家伙儿竟还敢来?!看我再去咬他一口!”

    “别别别!小娘子别去,这回可不单他一人,他爹也来了,还带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瞧着甚是吓人!”丫鬟劝道。

    狄慈赶忙上前牵起狄妲的小手儿,同狄长嫂,狄婆婆唤道:“奶娘,奶奶,您们快去里屋避避,待会儿他们来了,交由我应付便可。”

    “哼!咱可不怕他们!都是群白眼狼罢了!”狄婆婆自摇椅上颤颤巍巍起身,骂道。

    见状,狄长嫂赶忙上前搀扶着,劝道:“婆婆,您就去里屋避避吧,待会儿人多,要是碰着您了,可就不好了。”

    狄氏兴旺时,董家乃是其下家,受其庇护,但也需向狄氏上供。

    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今狄氏没落,原先个下家皆趁势而起,想要在狄氏之人身上,大捞一笔。

    见状,姜禛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打着转转,不知又在动啥外脑筋。

    她对狄氏之人颇有好感,见其落难,定得帮其一把才是。

    再瞥眼角落的云睛,当即一抹坏笑浮于嘴边,翘着个小腿子,对一旁的狄长嫂等人说道:“不怕,你快让他们进来吧,交给我对付便可。”

    “不成!郎君,您们也快去里屋避避吧,此乃我等家事,您们也不好插手的。”狄长嫂劝道。

    “无妨!无妨!瞧你们一个个的慌里慌张的样儿,应是搞不定吧,既如此,那倒不如让我们出马,定能将他们收拾干净!”言罢,再朝云睛望去,似在暗示什么一般,询道:“你说对吧,云公子?”

    云睛朝姜禛白去一眼,这小丫头总总是闲不住,就爱瞎闹腾,这当子她在想些什么,云睛可是一清二楚的。

    起身,轻揪揪她的小耳朵,打趣道:“你这小家伙儿!莫非又是欠痒痒了?”

    闻言,姜禛蜷缩起身子,蹲去地上,求饶道:“别别别!可莫要再挠我的痒痒肉了。”

    就在此刻,来人了。

    但见董家家主走在前头,一旁还跟着个董家少爷,身后乃是数十名恶棍,都是他们自街边边找来撑场的。

    “爹!就是那几人欺负的孩儿!”董家少爷指着姜禛等人说道。

    闻言,姜禛站起身来,将两只小手儿背去身后,端着十足的架子,得瑟道:“哼!你们这回子前来寻仇,就只带了这些个人?!”

    “你这臭小子!竟敢如此猖狂!当真找打!”董家家主不识姜禛女伴男装,怒道。

    身后十来个恶棍也在眼神凶狠的盯着她。

    “唉!我都懒的出手了。”姜禛装模作样,假作一脸失望之色,再瞥眼一旁的云睛,笑眯眯的说道:“嘻嘻,云公子,您今儿个不打算露两手?!”

    瞧她这嘴碎的歹样儿,可劲儿地劝说着云睛,巴不得他赶紧动手,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个坏家伙儿。

    狄慈牵着狄妲的小手儿,在一旁瞧着稀罕,只觉这位小郎君真真可爱,一颦一笑皆讨人喜欢,没来由的似心动上了。

    云睛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自己耳朵都要被她磨出茧了,本欲出言训斥她一番的,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只听董家家主一声大呵“哼!竟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给我上!”

    言罢,便见着十来个恶棍,举着棍棒,一脸凶恶的朝他们冲来。

    “小心!郑公子!”

    “快跑!郑公子小心!”

    狄氏之人见状,皆为姜禛捏了把汗,眼瞅着这些个恶棍便是朝她去的,可莫要出事呀!

    可她却是全然不惧,只因晓得自己郎君乃是武侯王,云睛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遇险的。

    她想的不错。

    但见云睛缓缓起身,一脸无奈的看着姜禛,早在心里骂她数十遍了。

    唉!伴君如伴虎,可伴她,我还不如伴虎呢!

    真是个磨人的小丫头。

    云睛并未拔刀,单单使刀鞘做棍,护在姜禛身前。

    一众恶棍冲入其身前可还未来的及反应,便被云睛舞着刀鞘,尽数打去地上。

    “哎呦喂!我的腿子哟!”

    “啊!我的脑袋!”

    “完了完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些恶棍一个个的,跟雨后的蚯蚓似的,躺在地上扭动着身子,甚是滑稽。

    “这!这!这怎可能?!”董家家主同董家少爷二人,皆瞪大双眼望着眼前这一幕,一脸惊骇。

    有人忧,有人喜,但见狄妲舞着小手儿,雀跃道:“太好了!坏家伙儿们都被收拾了!”

    狄长嫂同狄婆婆也是松了口气,化险为夷便可,万幸呀!

    “哼!你!还有你!这回可别想再跑!”姜禛指着他二人,得瑟道。

    他父子二人倒是想跑,可眼下回身望去,见云睛竟正站于自己身后。

    不可思议!

    他到底是何时动身的?!为何自己全没看见?!

    狄慈露笑,望着姜禛久久不能转目,自心中嘀咕道:“他……或许……便是我的贵人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助狄氏收铺子

    “这位小友!算老夫求您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父子二人吧!”董家家主跪在地上,捂着嘴求饶道。

    他方才可是遭罪了,一嘴的胡子被狄妲同姜禛二人拔了个精光,眼下再瞧他,嘴巴子早是肿的不行了。

    一旁的董家少爷也不好受,方才狄妲这小丫头似是玩兴起了,嚷嚷着非要骑大马,董家少爷怎怎求饶都不顶用,无奈,只得委屈自己给她当牛做马了。

    “您大人有大量,便放过咱父子二人吧!”董家少爷求饶道。

    瞧见如此一幕,一旁的狄慈早是笑的合不拢嘴了,眼前二人,日里可没少算计她狄氏,此番可算是出口恶气了。

    再瞥眼身旁的姜禛,面带桃花,笑颜还是那般俊美。

    他,定是我的贵人。

    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是时候该谈谈正事了。

    姜禛坐在位上,翘着个二郎腿,一副二世祖玩世不恭的模样,对一旁的狄慈询道:“狄慈姑娘,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狄氏的铺子,或有小部分被董家抢了,可有此事?!”

    “对的,我狄氏的铺子,有两间被董家所占。”狄慈如实回道。

    狄氏之人皆一头雾水,不晓得姜禛为何要问这个。

    只见姜禛起身,走到他二人身前,而后一抹坏笑浮现嘴边,看的他二人没来由的心生寒意。

    “要我放你们也成!但,有个条件!”姜禛话到此处顿了顿,自案上拿来纸笔,又是说道:“把你们抢狄氏的两间铺子留下!”

    好一程的心喜,好一程的心忧,他二人面上的喜色转瞬即逝,这当子正苦闷着小脸儿,犯难上了。

    狄长嫂同狄婆婆皆面露喜色,倘若真能将铺子收回,那她狄氏或还有起势的机会,重回四大氏也不是不可能。

    董家家主哭丧着脸,眼眉都拧巴到一块儿了,晃晃悠悠瘫在地上,呢喃道:“铺子……两间铺子……”

    他的心在滴血,虽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无奈,云睛的刀尚还立在自己面前,爱财之人更爱命,若是命都没了,要钱又有何用?

    罢罢罢,破财消灾吧。

    董家家主颤颤巍巍的接过纸笔,签下地契,从此东坊之内,他董家便再无铺子了。

    惨惨惨!愁愁愁!

    董家家主起身之时,竟是一个头晕,踉踉跄跄跌去地上,嘴巴子还在念叨着:“铺子没了……铺子没了……”

    狄氏之人在一旁看的畅快,看的舒心,今儿个可算让她们出口恶气了。

    待赶走他父子二人后,狄氏内,众人皆一脸喜色,更有甚者在院内手舞足蹈,蹦哒了起来,尤为欢快。

    狄长嫂雀跃着步子,跑去伙房又烧了碗姜禛最爱吃的东坡肉,嘴中哼哼着小曲儿,别提有多开心了。

    姜禛亦是乐得如此,入狄氏后,总总有种回家的感觉,哪哪瞧着都甚觉温馨。

    姜禛的小腹早是圆鼓鼓的,再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再是打个饱嗝,舒坦!

    她是个嘴馋的小丫头,总总同狄长嫂说“不需了,不需了,我早是吃饱了。”可待狄长嫂端着东坡肉,到其跟前时,她还是未忍住动筷了。

    一旁的云睛瞧的厌嫌,斥道:“你这家伙儿,一日要吃四餐,跟头小猪似的。”

    他甚是纳闷,宫里佳丽三千,多的是倾国倾城的绝美姿色,可王爷为何偏偏喜欢她呢?!

    她早是饱的不行了,赶忙拉上云睛同闻山二人,想要出街溜达溜达。

    启初,云睛还不乐意,念叨着:“困了,需憩息。”可无奈,架不住姜禛的小性子,悄咪咪的跑去其耳边,担忧道:“喂!你这家伙儿!译郎可是派你来保护我的,你怎能让我独自出街呢?!”

    “独自?!”云睛瞥眼一旁的闻山,又是说道:“不还有他吗?让他陪你去便可。”

    闻言,闻山面露苦笑,为难道:“嘿嘿,云兄,咱这手脚可不利索,若当真遇着事儿了,那……恐怕……”

    唉!罢罢罢,没的法子,云睛只得答应。

    姜禛走在街肆之上,身后跟着闻山同云睛二人,除此之外,她身旁还有位小姑娘,面泛桃花,眼眉含羞。

    正是狄慈。

    她走在道上并未看路,单单斜着个小脑袋,呆呆的望着姜禛,不时还会傻笑出声,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姜禛入座茶楼内,甚是纳闷,狄慈今儿个是怎的了?!为何总看着自己?!莫不是……

    必不可能!必不可能!

    姜禛赶忙摇头,打消此想法。

    狄慈露笑,为眼前三人一一倒茶,而后很是恭敬的端去其身前。

    “多谢狄慈姑娘。”姜禛强颜欢笑,谢道。

    她一直被狄慈盯着,早是鸡皮疙瘩掉一地了,浑身不自在,赶忙扯开话茬儿,询道:“嘿嘿,狄慈姑娘!狄慈姑娘!”

    闻见姜禛在唤自己,狄慈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回道:“狄慈在!郎君有何吩咐吗?!”

    瞧她这话说的,又是郎君又是吩咐的,真真小娘子伺候自家相公似的。

    姜禛甚是窘尬,询道:“嘿嘿!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们狄氏如何才可重回四大氏。”

    “重回四大氏……那得将散落在外的铺子全全收回才可。”狄慈沉着小脸儿,眸光暗淡,回道。

    若想收回全部的铺子,谈何容易。

    自狄氏没落后,大半的铺子被上官,姜,窦,三氏吞并,还有一小部分被董,李,黄,三家所夺。

    说来也是讽刺,这三家在狄氏没落前,皆是其下家,见着狄氏之人,便同孙子见着爷爷似的,都得缩起个脑袋,好生伺候着。

    而今不同了,孙子抢爷爷的屋,忘恩负义。

    冤家路窄,她二人尚在聊着,黄李两家的小少爷便来了。

    但见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皆是一副嚣张的歹样儿,单单瞧着,便让人想教训教训他二人。

    又高又瘦之人,乃是黄家少爷,而又矮又胖之人,乃是李家少爷。

    他二人早是惦记狄慈许久了,每每见面,都得调戏其一番,好不下流。

    而今狄氏没落,他二人又打着重振狄氏的幌子,面儿上想同狄氏联手,可背地里却在打着小算盘,都想娶狄慈过门。

    二人自顾自的走来,坐在狄慈对面,全然未把姜禛等人放在眼里。

    “嘿嘿,狄慈姑娘,巧呀,咱有又面了。”李家少爷一脸色咪咪的模样,套近乎道。

    “就是就是,真真是巧遇呀。”黄家少爷更是色胆包天,边说边是伸手而出,都快落在其小脸儿上了。

    见状,狄慈露怯,赶忙朝姜禛身旁靠去,二人肩肘相触,好不亲密。

    姜禛是个不嫌事大的主儿,既有人前来找茬儿,那自当得还之以礼才是。

    但闻“啪!”的一声脆响道出,姜禛竟是一言不发,便甩了黄家少爷一大嘴巴子,一道红色的小掌印浮现面颊,好不滑稽。

    “啊!你你你!大胆!你竟敢打我!你晓得我是谁吗?!”黄家少爷捂着脸儿,指着姜禛的鼻子,斥道。

    “哼!”姜禛撅起小嘴巴子,全然不惧,继而回道:“我管你是谁!快点儿离开!莫要打扰我吃茶!”

    黄,李,二位少爷,日里可都是嚣张跋扈的主儿,从未吃过亏,而今被人如此看不起,早是心生怒意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知府做不了主

    云睛的脑袋一垂一垂的,晃悠个不停,他定是困了,不时还会打个哈欠,全未将眼前之事放在心上。

    眼瞅着姜禛同他二人便要扭打到一块儿了,可云睛还是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闻山担忧询道:“喂!云兄!这都快打起来了,你怎还不出手呀?!”

    “呵,不过是几个小娃娃间的打闹罢了,用不着我出手。”云睛微微阖眼,回道。

    “可是……”闻山依旧放不下心,生怕姜禛再受个伤什么的,那他可没法跟武侯王交代。

    云睛看的明白,随意回了句“放心好了,就他二人,还欺负不到姜禛头上。”后,便继续阖眼歇息去了。

    云睛讲的不错,黄,李,两位少爷,今儿个乃是独自出街,并未带一丁一仆,就他二人这小身板,怕还不是姜禛的对手。

    但见姜禛起身,一脸倨傲之色,挪步朝他二人走去。

    身后的狄慈却并不替她担心,只因姜禛这小丫头,一但兴起便管不住嘴,方才进茶楼之前,她还总总将“我可是练过的!”挂在嘴边,甚者还吹嘘自己是云睛的师傅。

    狄慈动心,心里有她,所以信了。

    殊不知姜禛乃女儿身。

    黄家少爷见身后没人,这才想起来,他今儿个是独自出街,没带帮手,赶忙朝后退去,面露惧意,瑟瑟道:“你要做甚?!”

    一旁的李家少爷亦是如此,早是起身溜去一边了。

    但见姜禛挺胸抬头,傲视他二人,得瑟道:“哼!自当是要教训教训你们!”

    言罢,便一把攥住黄家少爷的衣领,虽力不及将他提起,可若长时间不松手,勒着脖颈,呼吸都甚是困难。

    这儿的动静越来越大,已有不少茶客留意到了,皆转目朝姜禛几人望来。

    待看清乃是黄,李,两家少爷遭人欺负时,既惊讶又心喜,日里他俩可没少得罪人,借着家族势大,走路都是横着走的,而今可算被人教训了。

    黄家少爷趴在地上,咳喘连连,怨道:“咳咳咳……我的脖子……差些就要断了……”

    一旁的李家少爷也不好过,方才被姜禛一脚踹去地上,这当子正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呢。

    “哇!郎君好厉害!不愧是练过的!”狄慈一脸心喜之色,忙跑来姜禛身旁,赞道。

    她是个不能挨夸的主儿,但凡被人赞美个一两句,便会飘飘然起来。

    “嘿嘿!那是!谁叫我武艺高强呢!”姜禛两手叉腰,得瑟劲儿十足,自擂道。

    黄,李,两家少爷皆面露痛苦之色,他们本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能受的了这委屈,颤颤巍巍自地上爬起,指着姜禛的鼻子,叫嚣道:“你给我等着!”

    姜禛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单单撂了句“成,我等着。”后,便同狄慈一块儿回位了。

    他二人气的牙痒痒,可无奈,不是姜禛的对手,只得夹着尾巴先溜再说。

    待二人走后,云睛这才悄咪咪的睁眼,说道:“喂!你方才如此嚣张,若是他们找来一群歹人对付你,我可不会出手的。”

    闻言,姜禛嘟囔起个小嘴巴子,越看云睛越不顺眼,自心里头怨道:“哼!译郎明明是派你来保护我的,可你倒好,总总是两手一摊,便不管不顾了。”

    有郎君宠着她,护着她,她便得意忘形了,殊不知自己总总是在外惹祸,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狄慈笑的开心,自打入座后就没停过,打趣道:“呵呵,不需,郎君武艺高强,自不会怕他们的。”

    边说边是望向姜禛,一眼秋波相送,霎时动人。

    她怎总是盯着我看?!

    他二人皆是记仇的,说到做到,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赶回来了。

    但见他二人迈着大步,端着十足的架子,朝姜禛等人走来,脸上写满了嚣张二字,同方才哭爹喊娘的惨样儿,一点儿也不一样。

    只因他二人身旁正站有一人,乃是京内知府。

    “知府大人,您瞧,就是他方才对我二人动武!”李家少爷指着姜禛,说道。

    “不错不错!他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简直是目无法纪,定得严惩才可!”黄家少爷在一旁煽风点火,附和道。

    京内知府乃是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虽早是一把年纪了,可气力犹在,走步之间很是沉稳,昂首挺胸,精神头颇为不错。

    姜禛依旧淡定,不过是个知府罢了,自己郎君可是王爷,不惧不惧。

    一抹笑意挂上嘴边,有人宠着,护着,就是好。

    知府缓缓入座,本欲大发雷霆,好好训斥这几人一番,可还未开口,却被一道咳嗽声所打断了。

    但见闻山端正身子,轻咳一声“咳咳!”知府寻声朝他望去,霎时瞪大双眼,一脸惊惧之色。

    是闻大人!

    赶忙起身,欲朝他跪拜下去,却是被其拦住,说道:“知府大人,今儿个来此,可有事?”

    闻山心思细,晓得自己等人不宜暴露身份,再悄咪咪的冲他瞟去一眼,其中含义,想必知府定是晓得的。

    “卑职……不对不对……本官今儿个来……是为了……为了……”知府见着闻山似都不会讲话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支支吾吾个不停。

    他这当子的异常,姜禛等人皆看出来了,一个个的都在窃喜,甚觉有趣儿,狄慈虽尚不知晓为何如此,可也并未做声,单单看着。

    但,黄,李,两家少爷,个顶个的愚钝,没的半点儿眼里见,还在一旁狐假虎威着,斥道:“大胆!见到知府大人竟还不下跪!”

    此言一出,姜禛不住的嗤笑出声,感觉有好戏看了。

    “大胆!竟还敢笑!找……啊!”他二人话未言罢,便被知府一人甩了一大嘴巴子,正捂着脸儿,纳闷着呢。

    一头雾水,为何要打自己二人?!

    再瞧眼知府,似脸都气绿了,斥道:“大胆!你二人明知我乃知府,却还不下跪,莫不是故意的?!”

    他也是活该,日里总总收李,黄,两家的好处,其子有难,自己定得出门护着才是,可好巧不巧的,竟撞见个大人物了。

    惨惨惨!若是被这俩臭小子连累,害自己丢了乌纱帽,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黄,李,两家少爷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感情自己平日的礼,都白送了?!

    无奈,知府在上,让自己跪就得跪。

    只见他二人一脸苦色,揣着心中的疑惑,不情不愿的跪去地上,叩首道:“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他二人那叫一个愁呀,自己跪了,可为何他们几人不需跪?!

    “知府大人,您看,我二人都跪了,那他们是不是也该……”话未言罢,便被知府抢话,打断道:“住口!我让你俩说话了吗?!”

    龟龟,知府早是被吓的满头冷汗了,真怕他二人再吐出啥惊天动地的话来,那自己这乌纱帽,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再瞥眼闻大人的身旁,尚坐有一男二女,虽不知其是何来头,可明眼人皆看的出来,定是与闻大人关系不浅的,同样得罪不起。

    他二人是倒霉催的,尚再犯着嘀咕,未搞清楚状况,却又闻姜禛道了句“你二人该死!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小姑娘,依法应当……应当……”

    姜禛假作不知,朝一旁的闻山询道:“依法应当如何?”

    闻山露笑,姜禛这小丫头在动啥歪脑筋,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回道:“依法当斩!”

    闻言,黄,李,两家少爷皆愣在当场。

    不过是调戏小姑娘罢了,竟就要掉脑袋?!

    忙不歇地跪爬到知府脚边,求饶道:“知府大人!您可得替咱做主呀!哪条律法讲调戏小姑娘需掉脑袋的?!”

    的确没有,可无奈,这事儿知府也做不了主,要怪变怪他二人不运,惹谁不好,偏偏惹了位太仆寺卿。

第一百五十章 黄李两家遭难

    都讲官大一级压死人,看来说的没错。

    知府沉着个脸儿,望着跪在自己脚边求饶的二人,虽不愿如此,但犹豫一番后,还是无奈回道:“当斩!”

    闻言,黄家少爷竟是一个哆嗦,双眼一白晕了过去,而一旁的李家少爷也不好过,颤颤巍巍的趴去地上,嘴中可劲儿的念叨着:“当斩……当斩……当斩……”

    姜禛瞧着有趣儿,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嬉笑出声道:“哈哈哈,方才不还傲气的很吗?怎这会儿就晕过去了?”

    闻山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再招了招手,将知府唤来身旁,说道:“嘿嘿,知府大人,您也别光站着,来,坐。”

    言罢,再为他挪了个位。

    知府强挤出一抹笑容,受宠若惊,本想立马磕十几个响头,以表谢意,可又忽然想起,闻山等人似不愿显露身份,只得待入座后,使手指头在茶案敲打三声,示意叩首道谢。

    众人皆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唯独狄慈犯愁上了,虽眼前二人甚是讨厌,可也罪不至死呀。

    赶忙靠去姜禛身旁,为他二人求情道:“郎君,他二人虽日里总总惹事,可说到底也不过是玩性大而已,咱要不就别杀头了。”

    姜禛笑的开心,回了句“放心,不杀头。”后,便自顾自的起身,朝他二人走去。

    李家少爷正趴在地上,同摊烂泥似的,不时还会抽动抽动身子,好不滑稽。

    姜禛走到其身前,拍了拍他的脑袋,唤道:“喂!你若不想死也成,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

    闻言,李家少爷忙窜起身来,大喜过望,就差未当场起舞了,忙嚷嚷道:“成成成!我都答应!我都答应!”

    只要不死就成。

    “你先把他叫起来。”姜禛指着晕倒在地的黄家少爷,说道。

    “成成成!”李家少爷一刻也未怠慢,赶忙拍打着黄家少爷的脸儿,唤道:“喂喂喂!黄典!快醒醒!”

    再掐掐他的人中,许久之后终于醒了。

    黄家少爷微微睁眼,晃悠着脑袋,见这当子众人皆在,似又想起什么了,赶忙跪去地上,求饶道:“饶命呀!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砍我脑袋呀!”

    他定是晕糊涂了。

    “放心,我不杀你们,只需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姜禛将两手背去身后,端着十足的架子,说道。

    “说说说!什么条件都成!”二人迫不及待,赶忙催问道。

    姜禛晃悠着小步子,一抹坏笑浮现嘴角,看的他二人没来由的心生寒意,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待姜禛发话。

    “我要你们将狄氏的铺子全全交出来!”姜禛说道。

    闻言,他二人瞪大双眼,一脸惊惧之色,单单张着个嘴,好半晌都未说话。

    “如何?!不考虑考虑吗?!”姜禛边说,边将纸笔拿来,再朝身后的狄慈瞥去一眼,见她这会儿早是乐开花了,眉开眼笑,尤为雀跃。

    有人喜,有人愁,只见他二人皆黑着个脸,晃晃悠悠,差些未再趴去地上,真真是倒霉催的。

    姜禛将纸笔递到他二人面前,催促道:“你俩还磨叽什么呢?!到底交不交出铺子?!”

    黄,李,两家少爷皆面露难色,哀求道:“求您了,能不交出铺子吗?!您若要银子,要多少咱都给!”

    若当真将铺子交出去,那回去以后,他二人定得被其父抽死不可。

    无奈,就这节骨眼儿上,他们可没的选。

    但闻姜禛吓唬道:“成!那便砍你们脑袋吧!”言罢,再冲身后的闻山瞟去一眼。

    闻山心领神会,假作一脸无奈之色,惋惜道:“唉!既如此,那也没的法子了。”

    再向身旁的知府询道:”知府大人,您说呢?!”

    “这……唉!当斩!”知府无奈道。

    绝望。

    他二人定是肠子都悔青了,没事调戏什么小姑娘呀。

    虽不愿,可无奈,当务之急,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只得咬牙回道:“成!我们交出铺子!”

    颤颤巍巍的接过纸笔,签下地契,从此他黄,李两家便再无铺子了。

    狄慈脸上的笑容,自打离开茶楼起,便从未消失过。

    面泛桃花,眼中满是姜禛的身影。

    心喜的可不止她一人,狄长嫂蹦哒着步子,领着狄妲赶来客堂,见着姜禛等人便是好一顿的道谢,差些未再磕几个响头,以表谢意。

    姜禛不以为意,赶忙回道:“不需不需!顺手为之罢了。”

    她这几日过的尤为舒坦,狄氏之人但凡见着她,皆是笑脸相迎,好生伺候着。

    自打入京后,她便是日日辛,夜夜苦,受尽了委屈,不论走到哪儿,都得遭人冷眼,在姜氏时如此,在上官氏时更是如此。

    而今不同了,狄氏之人皆心善,待她便同自己一般,可把她乐坏了。

    恰逢云睛在屋内小息,闻山又陪狄婆婆下棋去了,闲来无事,她只得独自一人在院内瞎溜达。

    没几日便给入春了,眼前的牡丹也该开了。

    狄氏的院子很大,正当中乃是一片绿池,只不过如今尚在冬季,莲花都沉入池底,睡着了。

    姜禛尚坐在池边,端着个小脑袋,发着呆,忽闻一阵脚步声入耳,回头望去,见是狄慈。

    “郎君,你怎又跑这儿来了?”狄慈含笑,询道。

    “嘻嘻,这儿的池水绿油油的,瞧着稀罕,便想来看看。”姜禛回道。

    狄慈坐在姜禛身旁,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不时还会偷摸着朝她瞟去一眼,眸光流转之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

    倘若寻常男郎见到,十有八九都会动心的,可惜姜禛不会,只因其乃女儿身。

    说来也是奇怪,狄慈每每问姜禛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在何方,做何身份,对方皆答:“旅人无家,四处潇洒。”

    无妨,逍遥浪子故事多,又有哪个小姑娘,不爱听中意的郎君讲故事呢?

    “那郎君快同小女说说,这一路走来,都遇到过哪些稀奇好玩的事儿?”狄慈眼眸泛光,凝着姜禛询道。

    闻言,姜禛面露难色,自己哪遇到过什么稀奇好玩的事呀,一路走来,就尽给人当丫鬟了。

    只得打着马虎眼,随意编几个故事,说给她听。

    姜禛也是不嫌事大的主儿,可劲儿的胡说八道,把自己吹嘘成了一位武林高手。

    虽闻着不切实际,可狄慈还是信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姜禛,对其爱慕之情更盛。

    小姑娘家动情,便是如此,耐不住心中的悸动,临走时,竟趁姜禛一个不注意,忽而将头贴近,唇脂入触,在其脸颊上留下一抹桃印。

    姜禛一脸错愕,好半晌都未反应过来,恍恍惚惚,自己竟被一小姑娘亲了。

    待回过神来,狄慈早是跑远了,正缩在榻上偷着乐呢。

    黄,李,两家少爷回去后,皆被其父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一连挨了十几个巴掌,他二人的脸早是通红一片了。

    黄,李,董,三家可都不好过,一日之间铺子全丢,怕是下个月穷的都要揭不起锅了。

    如此可不成,定得想个法子度过难关。

    眼下三家家主聚首,皆在厅堂内思量着计策。

    虽几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可无奈,手上没的银子,想再多也是百日做梦,只得寻个靠山,借他人之力夺回铺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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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东南飞介绍:
【古言+独宠+多甜】
前世,她乃姜氏长女,温文尔雅,自得一番美誉,而后嫁于当朝皇子,母仪天下。
现世,她仍为姜氏嫡女,却落了个娇蛮的性子,惹人厌嫌,几经仿徨终是遇见了他。
现世尚留半载记忆的赵译:媳妇儿!
姜禛:在呢!帝凰东南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凰东南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凰东南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