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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旅途中的我们     帝凰东南飞txt下载     帝凰东南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守株待兔即可

    当早,姜禛尚在榻上趴着,今儿个阳光明媚,甚是暖人,若是寻常之人,定会选择在今日外出,踏青游玩一番,可她却不会。

    昨儿个夜里她甚是不眠,辗转反侧许久,心里头想的全是狄慈。

    她竟看上我了!

    就因这事儿,姜禛不愿早起,不愿见到她。

    方才闻山同云睛二人都来寻过她,可惜无用,被她几句话便打发走了。

    可饭还是要吃的。

    当午之时,姜禛早是饿的不行了,肚子一个劲的叫唤,恰逢狄长嫂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路过,一阵菜香味入鼻,她再是忍不住了。

    赶忙爬起身来,朝食堂冲去。

    进到屋内,抬眼便瞧见狄慈,正笑盈盈的望向她,恭敬道:“郎君,你今儿个为何起晚了?嘻嘻,莫不是赖床了?”

    姜禛强颜欢笑,随意对付道:“呵呵,赖床了,赖床了。”

    言罢,赶忙入座,端起碗筷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旁的狄慈笑魇如花,并未察觉出姜禛有何异样,依旧如往日那般,好生伺候着她。

    狄妲这小丫头也是爱闹腾,碗里的饭菜还未吃上几口,便蹦哒着小步子,跑去云睛身旁,嚷嚷着要看他舞刀。

    云睛是个性子高傲的主儿,自不会搭理她的,可无奈,小娃娃长的可爱,再撒个娇什么的,谁人遭的住呀。

    云睛也是心软了,只得依道:“成!大哥哥这就舞刀给你看。”

    边说边牵着狄妲的小手儿,朝院外走去,身后还跟着个老妈子,嚷嚷道:“小娘子!您这饭还未吃完呢!”

    “妲儿想在外头边看边吃!”狄妲蹦哒着小步子,回道。

    姜禛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腹,一脸惬意的模样,可就在这当子,狄慈又来了。

    一个上午都让她躲过去了,不料,最终还是被其逮到了。

    狄慈似是赖上姜禛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怎赶都赶不走,只是重复着:“郎君,你再给小女讲个故事呗。”

    姜禛忧愁不已,恨不得立马便同她说:“我是女扮男装!”可无奈,自己而今还是个通缉犯,得忍着。

    她尚在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将她打发走,可就在此时,但见一小丫鬟慌慌张张跑来。

    瞧她这满头大汗的样儿,莫不是站太阳底下晒的?

    小丫头喘着大气,好半晌之后这才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咱西街的铺子被人砸了!”

    闻言,狄长嫂同狄慈二人,皆面露焦急之色,忙不歇地催问道:“铺子被人砸了?!这究竟是怎个回事?!”

    正午之时,街肆之上空无一人,皆回家吃饭去了,却忽见一群蒙面人,手持棍棒走来,但凡见着是狄氏的铺子,便会出手打砸一番,好不吓人。

    这会儿狄氏的铺子,皆被砸的破破烂烂,甚者里头的小厮也被人打伤了。

    狄氏之人皆心急,可思来想去许久,依旧琢磨不出到底是何人所为。

    狄婆婆甚怒,总总说:“定是黄家,李家,还有那董家干的!”却也没的证据,只得由狄长嫂安抚其一番,赶紧让狄婆婆消消气。

    若单单是这一次也就罢了,这几日以来总总有蒙面人忽而出现,抡着木棍砸完就跑,令狄氏之人担忧不已。

    狄慈苦闷着小脸儿,跑去姜禛屋内,见面后便是好一顿的诉苦。

    狄氏铺子内的小厮甚惨,一个个的全挨打了,若讲鼻青脸肿都是轻的,大半之数皆被打的头破血流,好不可怜。

    姜禛动怒,撅起个小嘴巴子,骂骂咧咧个没完,却是半点儿用没有,连这群黑衣人是受谁指使的都尚不晓得。

    好在闻山聪慧,灵机一动想了个好法子,说道:“不慌!咱们守株待兔即可!”

    姜禛同狄慈二女皆一脸疑惑,呆望向闻山,询道:“快讲讲,守什么株?待什么兔?”

    “咱们只需随意选间未被砸过的铺子,而后呆在里头,等那群人自己送上门来便可。”言罢,又看向一旁的云睛,笑嘻嘻的求道:“嘿嘿,云兄,此番逮人,或还需你出马才可。”

    “你不是脑袋瓜子聪明嘛,就不能想个不需我出马的法子吗?!”云睛不情愿道。

    “嘿嘿,咱不是没想过,可惜不顶用呀,京内的衙门大小事务繁多,怕是抽不出人手管我们的。”闻山如实回道。

    无奈,众人皆出言相劝,都快把云睛的耳朵磨破了,只得不耐烦道:“成成成!去就去吧!”

    姜禛踏入铺子,随意朝四下望去,见是间酒肆,这里头空间甚大,二楼三楼乃是食肆,有酒有菜,颇为不赖。

    狄慈将铺子内的小厮尽数支走,怕他们再受伤害,念叨着:“你们快些离开,这儿有郎君在即可。”

    她尤为信任姜禛,有她在,定是万事无惧的。

    云睛依旧抱着刀,靠坐在摇椅上打着瞌睡,一旁的闻山则是两眼紧盯着门外,一刻也不敢松懈。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阵脚步声入耳,赶忙起身朝门外跑去,但见约有十来位蒙面人,正手持棍棒朝他们走来。

    气势汹汹。

    “来人了!来人了!”闻山边嚷嚷着,边赶忙跑去云睛身旁,摇晃着他的身子,将他唤醒道:“云兄!快醒醒!来人了!”

    云睛打着哈欠,缓缓睁开双眼,不以为意道:“来就来吧,你吵吵嚷嚷个什么劲儿呀?!”

    言罢,这才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狄慈躲在姜禛身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子,疑惑道:“郎君,你为何不出手?!”

    姜禛傻笑着,略显窘尬,自己哪会什么功夫呀,不过是吹吹牛罢了。

    扯谎道:“嘿嘿,我是……我是因……武功太过高强了,怕一个不下心便将他们打死了。”

    姜禛不愧是个惹事精,说大话都不带害臊的,虽如此,可一旁狄慈还是信了,赞道:“嘻嘻,郎君真真了得!厉害!”

    云睛走出门外,见一众蒙面人正紧盯着他,眸中歹意尽显,叫嚣道:“你是何人?!若识相,便莫要挡路!”

    云睛并未回话,单单自言自语道:“唉!今儿个的天真热!待赶快收拾完回去。”

    边说边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一众蒙面人皆抡起棍棒,嚷嚷个没完:“好小子!看来你是不怕……啊!”话未言罢,便是一阵惨嚎声道出,响彻街道。

    屋内,狄慈忙捂着耳朵,靠在姜禛身旁,一脸惧色,她定是被门外的动静吓着了。

    小脑袋靠上姜禛的肩膀,二人手肘相触,好不亲密。

    也不知是何人发出的嚎叫,“啊!我的手断了!”此言一出,吓的狄慈直打哆嗦,竟是不管不顾的窜入姜禛怀中,瑟瑟道:“郎君!这也太吓人了!”

    姜禛早是不知所措了,以往同自己郎君在一块儿时,她总总是受其庇护,而今轮到自己护着别人时,她却无措上了。

    见状,一旁的闻山捂着轻笑出声,甚觉有趣儿,起身缓步朝姜禛走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打着口型说道:“快,抱,住,她。”

    “这,不,好,吧!”姜禛同样打着口型,回道。

    闻山定是故意的,单单只想看姜禛笑话罢了。

    虽不愿,可怀中的美人尚在瑟瑟发抖,姜禛见着于心不忍,只得缓缓将手伸出,轻轻的落在其身上,环抱住她。

    感觉姜禛正在抱着自己,狄慈似也安心许多,强挤出一抹笑意,谢道:“多谢郎君爱护。”

    五味杂陈涌于心头,姜禛定没有料到,自己有一日竟成了磨镜之好。

    云睛晃悠着身子回屋,手中还拖着一位蒙面人,鼻青脸肿的,同长了瘤子在脸上似的。

    随意将此人撂去地上,而后说道:“接下来交给你们了。”言罢,便重新躺回摇椅上,阖眸憩息去了。

    姜禛挪步到蒙面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脸,唤道:“喂!快醒醒!”

第一百五十二章 窦氏惹得贵人

    晕晕乎乎许久,此人终于醒了,睁眼便见着姜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眸中尽是好奇之色。

    再朝门外瞧去,竟见自己弟兄们正一个个的,大字躺于地上,晕的晕,嚎的嚎,好不可怜。

    他当下心头一凉,晓得此番是被算计了,赶忙扭动着身子,朝门外爬去。

    可惜无用,姜禛一把便揪着他的耳朵,疼的他哇哇直叫:“哎呦喂!大侠您轻点儿!咱耳朵可是肉做的!”

    “哼!你还知道是肉做的?!那你打我家小厮时,怎还下手那么重呢?!”狄慈走来姜禛身旁,怨道。

    “就是!看我怎么教训你!”姜禛边说边拽着他的耳朵,将他朝里屋拖去。

    他也是可怜,被姜禛如此拽着耳朵,早是痛的不行了,边嚎着:“啊!大侠饶命!再不敢了!”边捂着耳朵,只感觉若她再不松手,自己的耳朵怕都要断了。

    如此折腾好一程了,姜禛同狄慈也算消气了,望着正在地上打滚的蒙面人,询道:“好了好了,别嚎了,我问你,是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人甚惨,耳朵还在隐隐作痛,其上清晰可见一道口子,正在点点滴滴渗着血。

    蒙面人咬牙忍着疼痛,勉强回道:“是……是窦氏……派咱来的。”

    “窦氏?!”狄慈瞪着一双大眼眸子,晃悠着小脑袋,颇为不解。

    为何会如此呢?!

    待蒙面人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尽数道出,姜禛等人这才晓得,原是黄,李,董三家勾结窦氏,想借窦氏之力夺回铺子。

    窦氏之人也是心狠,竟背地里玩阴的,派人来打砸狄氏的铺子。

    如今真相大白了,可狄氏之人又犯愁上了,窦氏乃是三大氏之一,自是惹不起的。

    狄长嫂都快急哭了,忙不停地在屋内瞎溜达着,嘴中总总念叨着:“这该如何是好呀?!”

    狄婆婆性子直,本想派人前去窦氏,同人理论一番,好在被狄慈劝住了,这若是去了,只定讨不着好脸的。

    无奈,还能怎么办呢?!

    午后,议堂内,狄氏之人皆哭丧着脸,日里的欢声笑语早是不在了,姜禛的面色也不好看,总总是副有事于心的模样,只因狄慈正在粘着她。

    这几日狄慈犯愁时,便总总会寻去姜禛屋内,同她诉苦一番。

    姜禛也是无奈,自己本就是女儿身,对狄慈没的半点儿想法,可每每看见其苦闷着小脸儿,便不住的想安慰她一番。

    闻山瞧的有趣儿,打趣道:“郑公子,狄慈可是位好姑娘呀!你可得好好珍惜呀!”

    闻言,狄慈小脸儿一红,赶忙低下头去,再不愿做声。

    小姑娘泛羞便是如此,引人动心。

    可姜禛却动气了,只觉闻山真是个多嘴的家伙儿,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即便朝他瞪去一眼,眸光如刀锋,吓的闻山直打哆嗦。

    “嘿嘿!郑公子,莫要生气,咱就是……就是……多嘴下,你可莫要往心里去。”闻山歉道。

    “哼!”姜禛并未理他,单单翻了个白眼,便将头撇去一边,尚在气头上呢。

    狄慈同样如此,她本就性子内敛,哪能遭的住他人如此潮弄,早是羞涩不已了。

    闻山摸摸自己的脑袋,窘尬不已,方才自己定说错话引她不悦了,赶忙出声,戴罪立功道:“嘿嘿!郑公子,狄慈姑娘,你二人羞怒,莫要生气,我可有法子对付窦氏!”

    闻言,狄慈同姜禛二人这才转目朝他望去,齐声道:“什么法子?!”

    “嘿嘿,若想对付窦氏其实不难,我早是打听过了,狄氏有十间铺子在其手中,五间医馆,三间食肆,两间酒肆,咱只需用一计便可。”闻山自信道。

    他是个爱卖关子的,说个话竟都不说完,真真是急死个人了,姜禛看他便是来气,斥道:“快接着说呀!你这家伙儿!怎婆婆妈妈的?!”

    “嘿嘿,此计便是釜底抽薪!”闻山回道。

    釜底抽薪,顾名思义便是将窦氏手中的铺子,尽数断货便可,使其医馆无药,酒肆无酒,食肆无食,久而久之自会将铺子卖出的。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狄慈不可置否,愁道:“若想要断其货,阻其业,这可不是件易事,咱狄氏的银子怕是不够。

    狄慈所忧并无道理,若想要断其货,阻其业,说白了就是拼银子,将草药,酒水,食材,尽数买光,看谁耗的过谁。

    可闻山却是摇了摇头,回道:“一文钱也不需。”

    “一文钱也不需?!这怎可能?!”狄慈不信,疑道。

    “只需让京内的货商们,皆不卖货给窦氏便可。”闻言,狄慈虽还有疑问,可闻山却已起身,自顾自的朝门外走去,撂了句“我一会儿便回来。”

    狄慈跟在姜禛身后,二人在长亭外共赴山水之色。

    眼前的山水花草,虫鱼鸟兽,虽别有一番韵味,可狄慈始终有事于心,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同姜禛询道:“郎君,你说善公子他是去干嘛了?”

    “估摸着……也许……是出门瞎溜达去了吧。”姜禛随意回道。

    闻山可并未瞎溜达,而是一刻也未怠慢,坐马朝宫内赶去。

    狄氏之人这几日皆忧心不已,众人齐坐食堂内,嘴中的饭菜似都不香了,味如嚼蜡。

    除姜禛外,她是个饿不住的主儿,到点了,无论何事都挡不住其胃口,若用她的话讲,便是“该吃就得吃!犯不着为难自己!”

    尚在吃着,却见狄长嫂一脸喜色跑来,冲屋内的人喊道:“太好了!太好了!窦氏遭难了!”

    闻言,众人皆放下碗筷,可劲儿的催问着,到底发生何事了?!

    狄长嫂笑容依旧,雀跃道:“也不知窦氏是惹了哪位贵人,竟被下令禁止货商同其做生意,而今窦氏早是断货了,怕是再没几日便要揭不起锅了!”

    狄氏之人皆欢喜,都在烧香拜佛,感谢着那位贵人,都讲什么老天爷看眼了,恶有恶报,诸如此类云云。

    可狄慈却是看的明白,那位贵人不是别人,正是闻山。

    窦氏内,窦曾慌慌张张跑去屋内,惊道:“不好了!不好了!咱又有间铺子断货了!”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窦烟儿眉头紧皱,一脸焦急之色,再朝正位之上的窦无畏看去,询道:“爹爹!咱窦氏的铺子,这几日总总接二连三的断货,甚者有传言说,是某位宫内的贵人要对付咱窦氏,咱该怎办呀?!”

    窦无畏乃是窦氏族长,老谋深算如他,可思来想去,也琢磨不出个一二来,只得派人暂先去城外借货,勉强维持几日。

    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此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估摸着再有个五日,他窦氏的铺子便该全全关门大吉了。

    窦曾乃窦氏四爷,为人急躁,遇事便爱嚷嚷个没完,他这会儿子又开始了。

    “大哥!这几日京内有好些个商贩,都不同咱窦氏做生意了,总总讲我们惹了位大人物,都怕引火上身,见着我们便同见着鬼一般,躲的远远的!”窦曾怨道。

    “哼!都是去没骨气的!见风使舵!不同他们做生意也罢!”窦无畏顿了顿,又是吩咐道:“老四你这几日去宫内,好好打听一番,究竟是谁要对付我们窦氏。”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但见刀鞘护身

    “成!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窦曾是个急性子,话罢,便起身朝宫内赶去。

    窦无畏依旧坐于正位之上,若有所思,好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烟儿,你去趟狄氏,务必要她们交出铺子,若是不交,那便动手!”

    “好的爹爹,烟儿这就去。”窦烟儿回道。

    狄氏之内,姜禛尚在榻上躺着,白日做梦,梦里有他,一抹傻笑浮现嘴边,甚是可爱。

    可她却未笑多久。

    恍恍惚惚间,便苦闷着小脸儿,呆呆望向门口,只因她闻见狄慈的声音了。

    “郎君!姨娘熬了莲子羹,需吃点儿吗?”狄慈自门外唤道。

    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面露难色,拒道:“不需。”

    闻言,狄慈眸中的月儿稍稍落下,略显失落,垂着个小脑袋便离开了。

    这几日姜禛总总是寻各种借口,刻意避开狄慈,启初狄慈还并不在意,单单以为姜禛是乏气缠身,需多休息休息。

    可慌扯多了,便也越来越假了。

    姜禛面儿上的不耐烦,她早是看出来了,伤心难过之下,只得独自一人溜达去院内,借着月光,惆怅一番。

    二人还是遇见了。

    姜禛今儿个为躲狄慈,连饭都没怎么吃,单单扒拉两口,便嚷嚷着:“我食足了,先回屋歇着。”

    愁愁愁,这当子早是饿坏了,她本就贪吃,浑身上下就属她这嘴养的最好,日里闻山给的银子,也全拿去买小食了。

    走在荷花池旁,落雪不冷化雪冷,走在绵薄的雪絮中,姜禛的小脚丫子都要被冷动坏了,忙撒开步子朝伙房赶去。

    好巧不巧的,在路上同狄慈撞了个照面,二人面面相觑,甚是窘尬。

    狄慈眼眉含羞,本想说些什么,可犹犹豫豫好半晌了,却只是干张嘴,不见声儿。

    姜禛这当子也不好过,肚子咕咕叫个没完,站在原地都直不起腰了。

    罢罢罢,终是耐不住饥饿,率先开口道:“巧呀,狄慈姑娘。”

    “嗯,巧。”狄慈将头撇去一边,月影阑珊下,佳人相思渐,她这会儿心头满是困惑,可又总总问不出口,好生心烦。

    又是一阵饥饿袭来,姜禛晃悠着身子,两眼直冒金星,恍恍惚惚间,竟是一个晕乎坐去地上。

    见状,狄慈提步,赶忙上前扶起姜禛,担心道:“郎君,你无事吧?!”

    姜禛的小脚丫子微微发颤,踉踉跄跄许久,这才站问,强颜欢笑道:“嘿嘿,我无事,就是太饿了。”

    刚是言罢,便闻见一阵“咕咕咕”肚子叫的声音,狄慈一时未把住,便笑了出来:“哈哈,郎君,你可是有趣儿!”

    “嘿嘿。”姜禛摸着自己的小脑袋,傻笑道。

    待狄慈将她扶回屋后,又忙不歇地赶去伙房,亲自下厨为她烧了碗八宝饭。

    虽厨艺不如狄长嫂那般出色,可到底还是好吃的。

    姜禛正捧着热腾腾的饭菜,使着调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赞道:“狄慈姑娘,你这手艺当真不赖,好吃!”

    香味扑鼻,咸淡适中,口齿留香,油而不腻。

    “呵呵,郎君言过了,小女也就会烧这几道菜,要说厨艺,还是姨娘好。”狄慈谦虚道。

    被自己中意的郎君夸奖了,她这会儿子早是心喜不已,脸都笑成一朵花了。

    待吃饱喝足,姜禛背靠座椅,不时再打个响嗝,悠哉悠哉,还不惬意。

    狄慈舒展开眼眉,借着这股子欢喜劲儿,终是开口询道:“郎君,你近日怎总是躲着小女?”

    闻言,姜禛一脸傻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打着哈哈,对付道:“嘿嘿,有吗?我近日有躲着狄慈姑娘吗?”

    “有!郎君总总见着我,掉头就走,怎没有了?!”狄慈撅起小嘴巴子,似有些生气了。

    “这……这个……”姜禛愁呀,支支吾吾的话都不会说了。

    每每受委屈时,都是她耍小性子,待别人来安慰她,可而今却也轮到她来安慰别人了。

    姜禛无奈,只得在脑海中回忆一番,自己郎君以前是如何安慰自己的。

    轻扶上她的面旁,为她将散落而下鬓发,拢去耳后,柔声道:“狄慈姑娘,若你认为是,那便是,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如此柔情,狄慈哪能遭的住呀,一张小脸儿霎时绯红,赶忙撇过头去,慌张道:“没有……没有的事……郎君才不用同小女道歉呢……不用……”

    她二人尚在屋头内续着,忽闻一道唤声自门外传来:“娘子!娘子!不好了!窦氏来人了!”

    闻言,狄慈同姜禛二女赶忙窜出屋,不敢怠慢,直奔客堂,二女身后还跟着个小丫鬟,提着裙裾,晃头晃脑,尤为可爱。

    客堂内,窦烟儿甚是嚣张,自顾自的挪了个位,入座后便唤来个小丫鬟,让其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自己。

    一旁的狄婆婆看的生气,出言斥道:“窦氏的小丫头!这儿可是狄氏!休要再此撒野!”

    “呵!狄氏?!那又如何?!反正你们的那些个铺子,迟早都会是我窦氏的!”窦烟儿全然不惧,依旧嚣张跋扈,引人生厌。

    狄氏之人大多都惧她三分,可狄妲不怕,依旧攥着小拳头,瞪大双眼盯着她。

    她同姜禛一般,皆是古灵精怪的主儿,眼珠子一转便想了个外点子。

    偷摸着跑去客堂外的茶房,踮起小脚丫子,倒上一杯热茶,再随意在地上挫了两颗泥球,泡入茶杯。

    她笑的开心,晃悠着小身子,端着茶水,一步两步缓缓朝客堂内走去。

    窦烟儿尚在屋内翘着个小腿子,不可拒绝道:“我今儿个前来,便是要收回你狄氏的铺子!”

    “收回?!凭什么?!”

    “就是!你窦氏算什么!说收回就收回!”

    “哼!欺人太甚!”

    如此狂妄自大,狄氏之人再是人不住了,连连出声斥责道。

    窦烟儿不以为意,不过是群蝼蚁罢了,过了今日,便再也闹腾不起来了。

    狄妲并未说话,走至窦烟儿身旁,再将手中的茶水置在案上。

    窦烟儿似也有些口渴了,见狄妲为自己递茶,并未在意,还以为她是这儿的小丫鬟呢。

    不慌不忙,举茶轻抿一口,霎时苦涩,令她的小舌头忙不歇地打着哆嗦,赶忙将茶水吐出,在屋内转来转去找水喝。

    如此滑稽的一幕,早是令狄妲乐开花了,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嬉笑出声:“哈哈哈!”

    窦烟儿阴沉着脸儿,晓得是这小丫头在捣鬼,盛怒之下,便欲一巴掌扇在其面儿上。

    边抬起巴掌朝她走去,边是斥道:“你这死丫头!找打!”

    见状,狄氏之人皆面露惊惧之色,如此一个小丫头,哪能遭的住这个呀,一旁的狄长嫂更是吓坏了,赶忙朝前跑去,欲护着狄妲。

    她倒是慢了一步。

    只见窦烟儿一巴掌扇下,并未落在狄妲的小脸儿上,而是落在了刀鞘上。

    窦烟儿忙捂着自己的手,甚疼,斥道:“可恶!你是谁?!”

    云睛护在狄妲身前,冷声道:“你不需晓得!”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窦烟儿身后的两名护卫,见自家主子动怒,赶忙挪步护在其身前,皆拔刀而出,指向云睛,似随时都会动手一般。

    云睛眸光入锋,紧盯着他二人不放,他在思考着,该不该杀这二人。

    一瞬一息之间。

    云睛拔刀而出,冲向他二人。

    在场众人皆面露惊骇之色,只觉刀光一闪而过,可再回眸,竟见窦烟儿的两名护卫,全全倒在地上。

    并未有血迹渗出,想必云睛方才有所留手,用的是刀背。

    窦烟儿挪动着步子朝后退去,眼前一幕,令她不敢相信。

    其护卫甚是了得,乃军中百夫长,武艺高强,有胆有谋,可即便如此,竟还是眼前之人一招放倒。

    他究竟是谁?!为何会在狄氏?!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耐不住她撒娇

    闻山缓步上前,轻舞着手中的纸扇,一副逍遥书生浪荡不羁的模样。

    面露浅笑,凝着窦烟儿,说道:“窦氏的小姑娘,今儿个你强闯狄氏,如此可不太好呀,有失礼数。”

    闻言,窦烟儿依旧不惧,向后退去一步,回道:“哼!区区狄氏!我想来便可来,想走便可走!”

    高傲如她,早是目中无人惯了。

    此言一出,狄氏之人盛怒,一个个的,皆气的牙痒痒,若非她乃窦氏千金,定早把她捆去山上挖煤了。

    还真就把她捆了。

    只见闻山摊手合扇,不急不缓道:“非也非也,狄氏今非昔比,有朝一日定能重回四大氏!”顿了顿,又是说道:“不对,我讲错了,是重回三大氏,你窦氏,怕要没落了。”

    言罢,再冲一旁的云睛使去个眼色,眸中歹意尽显。

    云睛心领神会,缓缓朝窦烟儿走去。

    “大胆!你要做甚?!休要再靠近我!”窦烟儿斥道,继而朝后退去,可她却已无路可退了。

    但见云睛出手,一把将其撂去地上,令她摔了个狗吃屎。

    窦烟儿羞怒不已,可无奈,自己的双手正被他缚于身后,动弹不得。

    “可恶!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快放开我!快……”窦烟儿还在地上挣扎着,可惜半点儿用没有。

    她定是气煞了,日里总总看不起狄氏,说什么二流氏族,不值一提,不足为惧,诸如此类云云,可而今却被狄氏之人压在腿下,讽刺!

    见状,狄长嫂稍有担心,赶忙同闻山询道:“善公子,您这是做甚?!如此对她,恐怕不妥吧!”

    狄长嫂所忧,并不无道理,窦烟儿乃窦氏千金,如此对她,窦氏指定不会放过自己等人的。

    可狄婆婆却是无惧,踉跄起身,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儿个她窦氏欺人太甚!定要加以惩戒才可!”

    狄氏之人皆附和出声,赞同狄婆婆所说。

    “对!她窦氏欺人太甚!定得好好教训教训!”

    “狄老说的有理,一味的让步,只会让窦氏更加肆无忌惮,定得严惩!”

    “哼!就是!窦氏之人都太可恶了!”

    “可恶!你们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窦烟儿使一双凶目,紧盯着在场众人,誓要报仇!

    “嘿嘿,成成成,我们等着。”闻山不以为意,言罢,又对云睛吩咐道:“将她捆去柴房,可莫要让她跑了!咱还有大用!”

    云睛可不惯着他,当即抬手,用刀鞘抵在其脖颈处,斥道:“你这家伙儿!竟也敢来使唤我了!”

    “嘿嘿嘿,不敢不敢,咱这不是手脚不利索嘛,没的法子,只能劳烦您了。”闻山腆着个脸,笑盈盈的回道。

    待窦烟儿被捆去伙房后,姜禛同狄慈二人,这才姗姗来迟,错过了一场好戏。

    狄氏之人皆面露疑惑,不解闻山如此为之,所谓何意,莫不是要将她关在柴房里头,饿上个三天三夜?!

    当然不是。

    但见闻山蹲下身,轻拍了拍那两名护卫的脸儿,试图将其唤醒。

    “喂!你俩快醒醒,可莫要再睡了。”闻山唤道。

    好半晌之后,终于醒了。

    两名护卫缓缓睁眼,脑袋瓜子仍是一阵晕眩,腿子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晕晕乎乎许久,这才缓过劲儿来。

    环顾四周,却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当即急道:“大小姐人呢?!莫不是你们在捣鬼?!”

    “嘿嘿,就是我们!”闻山举扇轻摇,笑回道。

    闻言,他二人甚怒,本欲出手将其拿下,再逼问出自家小姐的下落,可晃眼间,却见云睛正站在其身旁,似有点点杀意涌于眸中,令他二人不敢轻举妄动。

    有云睛护着自己,闻山万事无惧,悠哉悠哉,缓步走到他二人身前,开口道:“回去告诉你们家主,若想救那小姑娘,便让他亲自来狄氏一趟。”

    闻言,两名护卫面面相觑,虽不解其意,可无奈,打又打不过,只得照做。

    垂着个脑袋,灰头土脸的走了。

    窦烟儿甚是憋屈,出来一趟,不单铺子未收回,自己还被人逮了,真真是个倒霉催的。

    云睛力气甚大,将她五花大绑捆在地上,麻绳勒入肌肤,在其上留下一道道印子,入目鲜红,惹人怜惜。

    狄氏之人皆心急,一个个的,全一窝蜂的涌到闻山身前,七嘴八舌问个没完,都要将他的耳朵磨出茧了。

    无奈,只得抬高嗓门,同众人说道:“诸位!莫要慌张!我向你们保证!此番狄氏无事!且还能收回铺子!请相信我!”

    狄婆婆对闻山颇有好感,率先支持道:“成!小家伙儿,老婆子我信你!”

    见狄婆婆开口了,其余之人皆定心,望着闻山同望着救星一般,又是好一顿的伺候,闻山也是乐得如此,翘着个腿子,举茶轻抿,尤为惬意。

    一切都在其计划之中,除了云睛。

    待众人散去,闻山牵着狄妲的小手儿,来到云睛屋内,这当子他正在呼呼大睡着,一脸祥和。

    狄妲瞧着有趣儿,缓缓伸出小手儿,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唤道:“云哥哥,醒醒。”

    没一会儿的功夫,云睛便醒了,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似还未睡够。

    狄妲爬去榻上,在他怀中躺着,嘴巴子嘻嘻哈哈念叨着:“嘻嘻,云哥哥可真能睡。”

    狄妲这小丫头尤为可爱,一颦一笑皆讨人喜欢,云睛也是宠她,任由其在自己身上胡闹,抬手轻揪了揪她的小耳朵,轻声道:“呵呵,云哥哥赖床了。”

    见状,闻山暗暗窃喜,自心中乐道:“太好了!看来有戏!”

    赶忙凑上前去,笑脸盈盈,同云睛求道:“嘿嘿,云兄,咱有一事相求,你看……”

    云睛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儿总总爱给自己找麻烦,有求于自己,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闻山依旧笑脸相迎,同奴才伺候主子似的,求道:“云兄,若我猜的没错,窦氏之人明儿个一准找上门来,所以……嘿嘿,你能将锦衣卫调些来狄氏吗?”

    闻言,云睛忙抱着狄妲,端坐起身,恶狠狠的瞪着闻山,斥道:“你这家伙儿!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锦衣卫皆有要事在身,怎能因你这点儿私事,说调就调!胡来!”

    闻山面不改色,依旧装做副老好人的样子,继而求道:“别介呀!咱这也不是私事,而是狄氏的大事呀!”

    言罢,再冲其怀中的狄妲使去个眼色,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狄妲也是个磨人的小丫头,见云睛不愿,便在他怀中闹腾起来了,委屈道:“云哥哥坏人!为何狄氏的事就不是大事了?!”

    好一程的哭闹,好一程的撒娇,云睛也是心软了,没的法子,只得无奈道:“好好好!云哥哥答应,云哥哥答应总成了吧。”

    “成!嘻嘻,云哥哥最好了!”狄妲笑的开心,将自己的小脑袋探出,二人鼻子碰鼻子,脸儿贴脸儿,好不亲密。

    闻山露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可还未高兴多久,便被云睛斥道:“你这家伙儿,可真能给我找麻烦!”

    “嘿嘿,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闻山腆着个脸儿,回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狄氏起窦氏落

    春喜院内,正有一众锦衣卫坐于茶案前,举茶轻抿,尤为惬意。

    狄长嫂也是乐得忙活,赶忙招呼下人,为其等人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

    昨儿个夜里,狄氏之人皆紧锁眉头,一脸担忧之色,都讲窦氏人多势众,倘若打起架来,自己等人准吃亏。

    可而今却是不同,狄氏有锦衣卫相护,若窦氏之人还敢上门找茬儿,指定令其吃不了,兜着走。

    望着眼前这一幕,狄婆婆笑的开心,抱着狄妲,笑道::“呵呵!太好了!咱狄氏有救了!”

    狄妲这小丫头也是开心,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迫不及待道:“哼!待窦氏的坏家伙们来了,定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有人喜,有人愁。

    云睛正阴沉着脸儿,恶狠狠的盯着闻山,怨道:“此番调遣锦衣卫,乃以公办私,假若被上头发现了,那我可就惨了!”

    闻山腆着个脸儿,笑盈盈的安慰道:“嘿嘿,无事儿,定不会被发现的。”

    “哼!但愿如此,若真被发现了,那我便拿你开刀!”云睛撂下句狠话后,便起身离开了。

    狄慈也未闲着,刚伺候完一众锦衣卫,这会儿又跑去伺候姜禛了。

    虽忙活好一程了,可她却并不嫌累,只因心里有她,见着便是心喜的。

    狄慈正站于姜禛身后,使着木梳篦,为其梳发。

    三千青丝自木梳中穿过,似水似絮,尤为柔顺,狄慈瞧着稀罕,赞道:“哇!郎君,你的头发可真好!柔如棉絮,顺如涓水,嘻嘻,同女儿家的头发一样。”

    可不是嘛,姜禛本就是女儿身,青丝柔顺,实属正常。

    姜禛强颜欢笑,略显窘尬,望着镜中的自己,虽身着男衣,可怎怎瞧着都不像男的,狄慈为何就没发现呢?

    刚想及此处,便闻狄慈道了句:“郎君长的水灵,性子也尤为活泼,真真同寻常男郎不一样,嘻嘻,郎君莫不是女儿身吧?”

    狄慈所言,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可姜禛却听的认真,赶忙摇头,否认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才不是女儿身呢!我是男的!我是男的!”

    见状,狄慈掩嘴轻笑,眼眉如月牙弯弯,乐道:“嘻嘻,郎君可真是有趣儿,小女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意说句玩笑话罢了,郎君竟还当真了。”

    虚惊一场,未被其发现就好。

    她二人尚在续着,窦氏之人便来了。

    客堂内,窦无畏坐在位上,一脸冷肃之相,昨儿个他尤为生气,听闻窦烟儿被困于狄氏,本欲立马带人杀过去,可无奈,铺子断货,银子吃紧,只得暂先作罢。

    其身后还站有一众护卫,大约十数人之多,一个个的皆长相凶悍,甚是吓人,倘若被小娃娃瞧见了,把不准便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窦无畏眼尖,越瞧越不对劲,按理说,狄氏之人应全是女子才对,可这当子却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三个少年,其中一个还长的很是水灵,细皮嫩肉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们是谁?!为何会在狄氏?!

    罢罢罢,无关紧要。

    但见窦无畏小抿一口热茶,润润口舌后,说道:“放了烟儿,我便既往不咎,饶过你们。”

    他想的倒是简单,仗着窦氏人多势众,逼迫一个小小的狄氏就范,自是轻而易举的。

    殊不知,狄氏早已今非昔比。

    正位之上的狄婆婆,同一旁狄长嫂均未做声,单单望着闻山,待其发话。

    他这回也不卖关子了,直接了当道:“不成!你若想救那小丫头,还需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才可!”

    “大胆!你们狄氏算什么东西?!竟也敢同我讨价还价!若再不放人!小心我派人前来收拾你们!”窦无畏甚怒,拍案斥道。

    怒归怒,怨归怨,可狄氏之人皆不惧他,只因有闻山这个主心骨在。

    闻山同样举茶轻抿,润润口舌,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缓声道:“窦氏族长,你似乎搞错状况了,我并未同你讨价还价。”话到此处顿了顿,再使一双凶眸望向窦无畏,冷声道:“我是在威胁你!”

    闻言,窦无畏气煞不已,一双眼珠子似能冒出火来,咬牙切齿尤为可怖,回道:“好小子!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动手!给我杀了他!”

    此话一出,其身后的一众护卫,皆拔刀而出,撒开步子朝闻山冲去。

    可他却是不惧,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只因云睛正站在自己身后。

    速度之快,仅在一瞬一息之间。

    狄氏之人还未来的及惊叫出声,便见一道白光掠过。

    云睛动手了。

    刀光剑影闪现,惨叫哀嚎不断。

    大约十数息之后,一众护卫皆被其放倒在地,死的死,伤的伤。

    “这……怎可能?!你……你到底……是谁?!”窦无畏瞪大双眼,一脸惊骇欲绝之色,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仅凭一己之力,便可将十数名护卫全全击溃,他到底是谁?!

    见窦无畏下巴都要惊掉了,狄氏之人皆暗自窃喜,闻山也不例外,一抹淡笑浮现嘴边,继而说道:“呵呵,我早说过了,你若不答应我个条件,休想带人离开!”

    窦无畏虽心有不甘,可无奈,对面之人身手了得,还是暂缩着脑袋,保命要紧,假作妥协道:“什么条件?!”

    “将你窦氏吞并狄氏的铺子,尽数交出。”闻山回道。

    银子好谈,铺子没的谈。

    窦无畏窜起身来,指着闻山的鼻子骂道:“休想!你们……你们真是……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连我窦氏的铺子都敢染指!找死!你们真是找死!”

    他也嚷嚷不过多久了。

    只见闻山揉了揉耳朵,道了句“唉!吵死个人了!”再冲一旁的云睛使去个眼色,示意让其动手。

    云睛无奈,只觉自己这些个时日以来,不是照顾姜禛,就是帮闻山解决麻烦,真真是累死个人了。

    自心中埋怨他二人一番后,便提刀走去窦无畏身前,再是一刀剁下,正正好好的落在其两腿中间。

    龟龟,这谁遭的住呀,若云睛的刀再向上点儿,那窦无畏可就成阉人了。

    惊惊惊!

    他终于露怯了,可劲儿地打着哆嗦,冷汗直冒,再不敢出声了。

    闻山拾起纸笔,走到其身前,打趣道:“啧啧啧!你怎不说话了?!莫不是变哑巴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真真跟个哑巴似的,嘴巴子一张一合,却是好半晌也未说出一句话来。

    早是磨磨唧唧许久了,闻山不耐烦道:”唉,好了好了,快些签字画押吧,早点儿结束,你也可早点儿带人离开。”

    窦无畏虽依旧不语,可手却未闲着,只见他颤颤巍巍伸手,接过闻山递来的纸笔,再其上签字画押。

    他定是做梦也没想到,单单来趟狄氏,竟就丢了十间铺子,打今儿个起,他窦氏恐怕真要没落了。

    惨惨惨!

    如今他父女二人再见,面面相觑之下,皆有一肚子的苦水,说来话长。

    活该!

    待窦烟儿同窦无畏父女二人走后,狄氏之人皆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打今儿个起,她们狄氏便该起势了。

    狄长嫂抱着狄妲,在院中跳起舞来,嘴中总总念叨着:“太好了!十间铺子!十间铺子!”

    欢喜之后,便是好一顿的忙活,众人皆围在闻山同云睛二人周围,七嘴八舌,尽是感谢他二人的话语。

    “哎呦喂!您二位可真真是我狄氏的大恩人呀!”

    “不错不错!大恩人呀!”

    “恩人在上,请受小女一拜!”

    闻山脸皮子厚,依旧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被人顶礼膜拜,这等滋味定是极其好受的。

    可云睛却犯愁上了,如此场面他哪见过呀,忙不歇地拒道:“姑娘快快请起!不需谢!不需谢!”

    姜禛站在远处,瞧他瞧的稀罕,嘀咕道:“这家伙儿真真奇怪,明明如此温柔的一个人,为何日里却总总凶我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郎君被压身下

    月影阑珊下,车水马龙旁。

    狄氏之外,窦无畏阴沉着脸儿,将窦曾唤来,询道:“你去宫内可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近些个时日以来,总总对付咱窦氏的,乃太仆寺卿!”窦曾如实回道。

    太仆寺卿,官高从三品,的确不容小觑,窦无畏却也不慌,自觉官家之人皆爱财,待见面之时,贿赂其一番便可。

    窦无畏尚立于狄氏府外,久久未有离去,只因他在等人。

    他等的人来了。

    但见窦烟儿急急忙忙跑来,身后还跟有大批人马,皆手持兵器,以黑纱蒙面,寻不见其长相。

    街肆之上的走客,或店家,见此阵仗皆退避三舍,在私底下议论着。

    “瞧,如此阵仗,莫不是官府来人了?!”

    “嘘!小点儿声,可莫要乱讲话,这才不是什么官府来的,而是窦氏来的。”

    “窦氏?!看这架势……莫非……要同狄氏……不好不好!咱可得躲远点儿!”

    “爹爹,我带人来了!”窦烟儿走到跟前,说道。

    “好!这就给我杀进去!夺回铺子!”窦无畏眸光渐寒,冷声道。

    话罢,便见一众蒙面人使钩锁翻墙,偷摸着溜入狄氏之内。

    窦无畏依旧立于狄氏外,将双手背去身后,一脸自傲之色。

    此番,狄氏必亡。

    但见这群蒙面人,一个个的皆身手了得,三两步之间,便自树上跃下,落地稳当,丝毫不见有何慌乱。

    一群蒙面人借着流云遮影,猫着身子,贴墙缓步前行,眼瞅着便要靠近主屋了。

    就在此刻。

    但闻一阵风吹草动声,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道道凌厉的刀茫。

    锦衣卫的刀很快,死时不见声,死后才见血。

    狄氏之人皆在主屋内呆着,有的尚在吃茶,有的闲来无趣,便唤来身旁的丫鬟,下棋也好,谈心也罢,皆是乐得自在。

    闻山正坐在狄婆婆身旁,为她倒上一壶热茶,恭敬道:“还请狄婆婆用茶。”

    见状,狄婆婆赶忙伸手接过茶水,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为难道:“哎呦喂!使不得!使不得!咱这把老骨头,何德何能呀!你可是咱狄氏的大恩人呀!若说伺候,那也得是咱伺候您呀!”

    “呵呵,狄婆婆见外了,您老若是伺候我,我可担待不起。”闻山拒道。

    再朝四下放眼望去,仔细环顾一圈后,闻山眉头紧锁,当即担忧道:“郑公子同狄慈姑娘呢?!为何不在这儿?!”

    狄长嫂放下手中茶壶,回道:“郑公子说肚子饿了,慈儿便领着他去伙房寻食了。”

    “糟了!”闻山当即起身,撒开步子朝门外冲去。

    狄婆婆同狄长嫂二人面面相觑,皆一头雾水,怎的了这是?!

    屋外所生之事,狄氏之人皆不知,但闻山晓得,窦氏之人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莫要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呀!

    边朝伙房跑去,边是焦急道:“可恶!云睛那家伙儿真真是故意的!偏偏这当子不在!”

    她并不在伙房,而是同狄慈一块儿漫步月下,朝莲花池走去。

    悠哉悠哉,尤为惬意,一只小手儿牵着狄慈,一只小手儿拿着饼子,一口一个香甜,舒坦!

    含羞带臊,笑魇如花。

    狄慈甚是欢喜,不住的窃笑出声,今儿个她俩可算成了。

    方才她尚在犹豫当中,揣着心中的小九九,并未看路,恍恍惚惚间,竟是一个踉跄朝地上跌去,好在有姜禛即使出手,牵住了她。

    至此,二人的手便再未松开过。

    坐在荷花池旁,手中的饼子也吃完了,虽食饱,却心愁。

    但见狄慈轻挪着身子,晃悠着小脑袋,朝姜禛肩膀处靠去。

    姜禛无奈,虽不愿,但也不好明说,只得依着她。

    狄慈一双大眼眸子眨巴着,眼里满是困惑,望向姜禛,不解询道:“郎君,你今儿个好生奇怪,为何……为何如此……顺着小女?”

    娇滴滴的话儿道出,搔耳挠心,却令姜禛犯愁上了。

    ——我是女的!

    罢罢罢,自己尚还是个通缉犯,得忍着。

    腆着个脸,笑盈盈的回道:“嘿嘿,有吗?!”

    “有!这还是郎君头一次……牵着小女的手……不放。”狄慈羞说道。

    言罢,再抬眼朝姜禛望去,眸光迷离,眼眉含羞,怎怎瞧着都似动情了。

    的确是动情了。

    狄慈缓缓伸手,揽住她的脖颈,再朝其怀中靠去,将她扑在地上,将她压在身下。

    姜禛尤为惶恐,赶忙出声道:“狄慈姑娘!你这是做甚?!”

    狄慈早是把持不住了,一抹潮红浮现面旁,眸光流转之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回道:“郎君……你就再……顺小女一次吧……”

    边说,边将姜禛的双手扣住,压在其身上,令她动弹不得。

    惨惨惨!

    姜禛再是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将实话吐出:“我不是男的!我是女……”话未言罢,便被狄慈堵住嘴了。

    二女唇脂相亲,女儿家的体香同肤滑,相融相触。

    姜禛紧阖眼眸,无法做声,只得扭动着一双小脚丫子,却也无用。

    还在继续,燥热不已。

    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姜禛赶忙睁开双眼,只见正有二三名蒙面人,手持利刃朝她二人走来。

    姜禛无奈,只得使皓齿咬其唇,使其痛。

    一阵疼痛传来,狄慈赶忙起身,捂着自己的小嘴巴子,一脸疑惑的望着姜禛。

    还未待狄慈做声,便见其身后的蒙面人,举刀朝她砍去。

    紧急关头,好在被姜禛一把推开,险之又险的避开了。

    “快跑!”姜禛对狄慈吼道,再牵起她的小手儿朝远处跑去。

    她二女跑的虽快,可身后的二三蒙面人,依旧紧追不舍。

    狄慈边跑边是询道:“郎君!咱为何要跑呀?!你出手教训教训他们不就好了。”

    姜禛苦闷着小脸儿,犹豫再三,终是如实回道:“我……我不会功夫!”

    “不会?!”狄慈瞪大双眼,甚是困惑,前些个日子,不还说自己是武林高手吗?!怎而今又不会功夫了?!

    一路慌慌张张跑去狄春院,丝毫不敢停歇,可久动之下,二女的小腿子早是酸的不行了,步伐愈发缓慢,直至最后,被赶来的蒙面人一脚踹去地上。

    姜禛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小屁股,疼的哇哇直叫:“哎呦喂!我的屁股呀!疼疼疼!”

    狄慈赶忙冲上前去,护在姜禛身前,斥道:“休要伤我郎君!”

    对头的二三蒙面人依旧默不作声,单单举刀朝她二人走去。

    狄慈紧阖眼眸,依旧挡在姜禛身前。

    为首的蒙面人举刀。

    劈下。

    但闻“叮!”的一声,睁开双眼,只见一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护在其身前。

    有人惊,有人喜。

    姜禛瞪大双眼,盯着眼前这一幕,恍恍惚惚间,竟是露笑了。

    ——是他!

    厮杀并未持续多久,单单半盏茶的功夫,快刀斩乱麻,二三蒙面人尽皆倒地,再起不能。

    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上前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打趣道:“你这讨人厌的!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每次想你,你就来了?”

    黑衣人缓缓摘下斗笠,果真是他,陈译。

    “莫非你只在遭难时才想起我?!”陈译询道,再瞥眼她而今的扮相,女扮男装,依旧俏丽。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举刀毅然决然

    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一副尤为厌嫌的模样,扯谎道:“哼!不然呢?!”

    话虽如此,可她眼眉中的笑意,犹在。

    陈译也是宠她,摸摸她的小脑袋,劝道:“好了,快些回去吧,这儿危险。”

    “哦!”姜禛白了他一眼,回道。

    别说,被人摸着小脑袋,还挺舒服的。

    狄慈在一旁看的出神,好半晌都未做声,自己郎君这是怎的了?!为何同眼前之人如此亲密?!

    又是撒娇,又是摸头的,真真同对眷侣一般,竟看的狄慈没来由的嫉妒上了。

    他二人到底做何关系?!

    罢罢罢,现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赶忙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中的杂念一一剔除,随在二人身后,朝主屋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再未遇见蒙面人,想来应是被锦衣卫的人,全全收拾干净了吧。

    姜禛虽嘴巴子念叨着:“哼!真真是个讨人厌的!瑶瑶可还未原谅你呢!”可她却笑的欢畅,不时还会偷摸着朝他望去,眼中尽是他的身影。

    陈译并未言语,单单只是听她唠叨,待晚风负面,陈译还会主动伸手,为其添衣。

    狄慈撅起个小嘴巴子,瞧他二人,越瞧越不对劲,即情同手足,亦不可能如此亲腻呀。

    莫非,他二人是断袖……

    必不可能!必不可能!狄慈赶忙摇头,强定下心神,在心里自骂道:“狄慈呀狄慈!冷静下来!你怎能吃男人的醋呢?!真真是没出息!”

    云睛自树上跃下,手起刀落,解决掉一名蒙面人,再朝四下望去,小石道上,树林中,河畔旁,皆有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方才锦衣卫来报,狄氏之内,拢共有三十之数的蒙面人,眼下以除大半,估摸着余下之人应都跑的差不多了,

    见云睛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一旁的锦衣卫询道:“云大哥,怎的了?!”

    云睛将刀收入鞘中,自潮道:“唉!区区三十之数,我竟还放跑了几个,定是老了,腿脚不利索了。”

    闻言,一旁的锦衣卫面露窘尬,讪笑道:“嘿嘿,云大哥,你就别拿兄弟们开涮了,你若都老了,咱兄弟几个早该入土了。”

    “呵呵,瞧你这话说的,入土之前,不得先入棺?”云睛打趣道,言罢,便一个跃步跳上影墙,追踪余下的蒙面人去了。

    闻山尚在位上发愁着,垂着个脑袋,一脸苦闷相,嘀咕道:“完了完了完了!姜禛姑娘不见了,我这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一旁的狄长嫂也是待的焦急,方才已有锦衣卫前去伙房,却并未寻见姜禛同狄慈二人。

    眉头紧锁,担忧道:“他二人到底跑哪儿去了!可莫要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呀!”

    说曹操曹操到。

    但见姜禛迈着大步朝屋内走来,心中桃花开,脸上春风来,只因有他在自己身旁。

    “哼!不理你了!”姜禛朝陈译白去一眼,蹦哒着小步子,自顾自的跑去位上坐下。

    见此一幕,狄慈早是傻眼了,自己郎君究竟是怎的了?!莫不是中邪魔怔了?!

    真真是匪夷所思,同她相处至今,狄慈还是头一遭瞧见,她如此欢喜的模样。

    见着姜禛平安无事,闻山一刻悬着的心,可算能放下了,赶忙上前端茶倒水伺候着,叹道:“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狄长嫂亦是如此,见狄慈平安归来,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能舒展开了。

    为其挪了个位,询道:“慈儿,你可让姨娘担心死了,下回定不能再乱跑了,听到了吗?”

    “嗯,抱歉,都是慈儿的错,慈让姨娘担心了,定下不再犯。”狄慈嘴上道着歉,可眼珠子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姜禛同陈译二人,眼眉微垂,尤为失落。

    ——郎君同我在一块儿时,从未笑的如此开心过,烦气烦气烦气!我竟还比不过一个男的!

    狄氏之外,窦无畏,窦曾,窦烟儿三人尚在原地待着,见院内久久未有动静,当下心头渐凉,感觉不妙。

    窦曾待的焦急,总总惦念着:“怎回事儿呀?!为何如此之久还未来人?!”

    “不知,我觉得纳闷,区区一个狄氏罢了,按理说应早就解决了。”窦烟儿回道。

    他二人的嘴巴子一刻也未停过,总总念叨个没完,唯独窦无畏依旧默不作声,单单睁大双眼,紧盯着院墙不放,愿待会儿能来个人,好好讲讲到底出啥事了。

    终于来人了。

    但见一蒙面人自院墙上翻过,颤颤巍巍尤为不稳,落地时更是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去地上,浑身满是鲜血,气息萎靡,怕是命不久矣。

    见状,窦无畏三人赶忙迎上前去,询道:“里头到底出何事了?!”

    蒙面人奄奄一息,气息渐轻渐缓,撂了句“老爷……快……快跑……”后,便断气了。

    闻言,窦无畏三人皆面露惊惧之色,虽尚不晓得里头状况如何,可当务之急还是先跑再说。

    他三人也未犹豫,起身便欲逃走,可惜,又来人了。

    只见以云睛未首的一众锦衣卫,三三两两自院墙上跃下,将窦无畏三人围在其中。

    此番,他三人怕是逃不脱了。

    窦无畏眼明心细,见面前之人皆是黑袍加身,手握长刀,腰间刀鞘之上,似有点点绣花雕刻其上。

    他们是……锦衣卫?!

    “你们是锦衣卫?!”窦无畏不可置信,不知自己好端端的,为何会引来如此之多的锦衣卫。

    再瞧眼为首之人,竟是他!

    难怪其身手如此了得,能斩杀自己十来名护卫,原是锦衣卫。

    窦曾同窦烟儿二人,更是惊掉下巴,久久都未做声。

    锦衣卫是何等人物?!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那怕他窦无畏乃正四品文官,见着也得低头走。

    惹不起!

    但见云睛缓步上前,冷声道:“你们三个好大的贼胆!竟敢派人来狄氏行凶!当真找死!”

    眸如寒光,声如阴嚎。

    窦无畏终是怂了,心生惧意,晃晃悠悠朝地上跪去,求饶道:“饶命!饶命!我等并不晓得您几位在狄氏,这都是场误会!这都是场误会!”

    “对对对!咱当真不晓得几位爷在里头,这都是场误会呀!”窦曾跪在地上,似都快急哭了,嚷嚷着个没完。

    姜禛等人正立于云睛身后,瞧他三人下跪求饶的模样,狄长嫂怀中的狄妲,不禁嬉笑出声:“嘻嘻,坏家伙儿!活该!”

    “的确是罪有应得。”狄长嫂说道。

    他三人今儿个算是丢脸丢到家了,日里总总说狄氏如何如何不堪,如何如何落魄,可而今却跪在其面前,低声下气求饶着,讽刺!

    无奈,不论他三人如何求饶都不顶用,但见云睛将手中的长刀掷出,冷声道:“你们三人皆自断一臂,我便放过你们。”

    自断一臂!这可比死还难受,从此沦为废人,再无大用。

    狄长嫂早是心慌了,赶忙抱着狄妲朝院内跑去,如此血腥一幕,必不能让小娃娃看见,否则定得做噩梦的。

    “自断一臂……自断一臂……”窦烟儿目光呆滞,自言自语宛若失心,假若她当真自断一臂,往后定嫁不出去了。

    不成!

    窦无畏狠下心来,拾起地上的长刀,毅然决然道:“不成!烟儿定不能自断一臂!”

    “我可没的闲茬儿同你讨价还价!自断一臂!否则便死在这儿!”云睛冷声道。

    他定是打算好了,只见其缓缓回头,朝身后的窦烟儿望去,嘱咐句“日后,莫要为我报仇。”后,便对身旁的窦曾大声吼道:“带烟儿走!”

    言罢,在窦烟儿惊诧的目光中,其父窦无畏,竟是不管不顾的,举刀朝前冲去。

    向死而生。

    窦无畏还未冲到云睛身前,便被一旁的二三名锦衣卫,乱刀砍死。

第一百五十八章 莫非断袖之癖

    窦曾本想趁乱赶紧拽着窦烟儿离开,可她却是铁了心的要留下来,嘴中总总哭嚎着:“爹爹!……爹爹!……您……您莫要丢下烟儿!”

    可惜,他们二人并未逃出去。

    窦烟儿趴在其父窦无畏的尸体上,痛哭着,哀嚎着,两只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摇晃着他,试图将其唤醒,可惜无用。

    窦曾无奈,只得上前轻抚着窦烟儿的背脊,安慰道:“烟儿……节哀顺变……”再抬眼朝身前的一众锦衣卫看去,怒声道:“你们断我双臂!放过烟儿!”

    “不成!四伯伯!您绝不能……”窦烟儿含泪劝阻,却被窦曾打断道:“不成也得成!烟儿……咱窦氏往后……还得靠你呀!”

    窦曾狠下心来,冲身前的一众锦衣卫催促道:“快点儿!断我双臂!你们还在等什么?!”

    如他所愿。

    云睛依旧面无表情,提刀上前,似当真要他双臂一般。

    窦曾阖眸静待。

    而他身后,窦烟儿依旧泪流不止,可其眸光却变的愈发凌厉,尖锐,死死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将他们的面容统统记住,誓要报仇!

    ——爹爹,恕女儿不孝,未能遵守您的遗愿,此仇……女儿非报不可!

    云睛立于窦曾身前,缓缓将刀举过头顶,欲断其双臂。

    “够了……停手吧……”

    开口之人乃是狄慈,方才窦无畏死于乱刀之下,血溅当场,看的她心惊不已。

    无奈,谁叫狄氏之人皆心善,以德报怨,自食其果。

    姜禛也是胆寒不已,忙捂着眼睛,躲去陈译身后,瑟瑟道:“喂!咱要不就算了吧?!”

    陈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对云睛唤道:“住手!”

    “是!”云睛恭敬回道,言罢,便将手中的长刀收回,转身离去。

    “你们走吧,往后,好自为之。”陈译说道。

    闻言,窦曾大喜,赶忙跪去地上,磕着响头,谢道:“是是是!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再冲窦烟儿瞥去一眼,压低声音,斥道:“烟儿!还不快跪下!谢大人开恩!”

    窦烟儿挪动着膝盖,缓缓朝陈译等人爬去,而后叩首谢道:“多谢……多谢大人开恩……”

    高傲如她,而今却跪在狄氏之人面前,真真是耻辱!

    晃眼间,窦烟儿看见姜禛,她正躲藏在陈译身后,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

    ——是她!

    窦烟儿认得姜禛,她二人此前在南坊的弄墨宴上见过,没想到上官氏苦苦追寻的通缉犯,竟就在狄氏。

    许久后。

    众人皆陆陆续续离去,独留窦烟儿尚在地上跪着,痛哭流涕,一旁的窦曾侥幸逃过一劫,暗暗叹气道:“唉!咱窦氏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所言属实,窦氏族长死于狄氏之手,待明儿个一早,定会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窦氏没落想必也是难免的。

    窦烟儿抱着其父窦无畏的尸首,含泪发誓道:“爹爹……您一路走好……狄氏……必灭之!”

    狄氏起势,重回三大氏,窦氏没落,沦为二流氏族,京内之人皆在茶余饭后谈论着,都讲狄氏有贵人相助,往后可再惹不起了,而窦氏则是倒霉,撞刀口上了。

    狄长嫂坐于梳妆台前,身后正站有一小丫鬟,为其梳妆打扮。

    小丫鬟性子活泼,见狄长嫂总总是副乐呵样儿,便知她尚在喜头上,打趣道:“夫人,您都笑呵呵一整日了,再笑,怕是脸都要僵了。”

    狄长嫂不以为意,自打昨儿个起,她脸上的笑容便未消失过,那怕是在梦里,不时也会痴笑两声,尤为欢喜。

    “呵呵,你这小丫鬟,竟敢出言打趣我。”话虽如此,可狄长嫂却未动怒,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狄氏之人皆如此,一个个的,皆是欢喜的人儿。

    狄长嫂牵着狄妲,走在街肆之上,两岸的店家,路上的走客,但凡认识她的,皆笑脸相迎,不敢怠慢。

    嘴中所说,也尽是些阿谀奉承的话儿,什么您狄氏如何如何兴旺,如何如何荣华,诸如此类云云,说的狄长嫂心里美滋滋的,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狄妲这小丫头也是开心,两手空空出街,待回来之时却拎着各色小食,全是店家赠的,为同狄氏套近乎,攀关系。

    姜氏同上官氏得知此消息后,也是立马派人前来道喜,狄婆婆虽不待见他们,可无奈,狄氏根基不稳,还需姜氏同上官氏多担待担待。

    腆着个脸接过贺礼,谢道:“呵呵,多谢姜氏同上官氏的贺礼!多谢!”

    表面上和和气气,可狄婆婆晓得,上官氏同姜氏派人前来,为的是寻见贵人。

    而今她狄氏有贵人相助,京内之人皆知晓,都想前来攀关系,可狄婆婆嘴巴子严实,不论他人如何盘问,皆答:“不知。”

    好一程的心喜,好一程的心愁,狄慈还未蹦哒两天,便又蔫儿了,只因有陈译在,姜禛总总是围着他转。

    虽嘴上得理不饶人,嚷嚷着“哼!你个讨人厌的!我可还未原谅你呢!”可明眼人皆看的出来,她定是心喜的。

    愁愁愁!

    狄慈苦闷着小脸儿,独自坐在廊道边,身后是姜禛同陈译二人的欢声笑语,她甚是纳闷,为何俩男的在一块儿,能如此开心?!

    莫非……当真是断袖……

    出街之时亦是如此,陈译在前走着,姜禛则在一旁蹦哒着小步子,一双大眼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询道:“喂!你此番怎不走了?!”

    “暂时不走了。”陈译回道。

    这些个时日以来,他总总东躲西藏的,跟做贼似的,只因其大哥尚在寻他。

    闻言,姜禛露笑,嘟囔起小嘴巴子,嗔怪道:“那你可得伺候好我!我可还未原谅你呢!”

    陈译揉了揉耳朵,回道:“成成成!你可别再念叨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二人聊的火热,却将狄慈晾在一边,好不可怜,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尤为失落。

    姜禛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还未走几步,便嚷嚷着渴了,累了,倦了,真真是个难伺候的。

    陈译无奈,只得先寻家茶楼,暂歇歇脚,再吃上一碗醒茶,去去乏气。

    入座后姜禛似也消停了,端起茶碗,大口大口的吃起茶来。

    她的吃相甚丑,单单一碗茶的功夫,便惹得满嘴茶渍,好不埋汰。

    见状,狄慈本欲伸手,为她擦拭去嘴边的茶渍,却被陈译抢先一步,自兜内掏出脸巾,轻抚上她的小脸儿,斥道:“瑶瑶,我都同你讲过多少次了,吃慢点儿,吃慢点儿,你总是不听!”

    “瑶瑶渴了嘛!”姜禛撅起小嘴巴子,嗔怪道。

    “瑶瑶?!”狄慈不解,为何一男的要取个女儿家的名字,再瞅瞅他二人这当子亲密的模样,狄慈终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询道:“郎君,你二人是兄弟吗?!”

    姜禛两手环抱于胸前,一脸厌嫌的样子,不屑道:“哼!谁同他是兄弟呀!”

    “既不是兄弟,那郎君……你同他是……”狄慈依旧好奇,询道。

    二人面面相觑,都在冲对方打着眼色。

    可惜,他二人并无默契。

    “不认识!”“好友!”二人同时开口道。

    真真是驴唇不对马嘴,此言一出,反倒让狄慈更加困惑了。

    ——他二人到底是何关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瞧着甚是纳闷

    狄氏内,狄慈尚在榻上趴着,将自己的小脑袋埋于枕中,呢喃道:“郎君……你究竟是怎的了?!”

    早些时在茶楼内,姜禛同陈译二人因一碗醒茶而大吵了起来。

    二人皆不让步,姜禛嚷嚷着:“你个讨人厌的!为何抢瑶瑶的茶吃!”边说边挥舞着小拳头,朝陈译的胸前打去。

    陈译却并不在意,依旧大口大口的吃着醒茶,待茶水吃完时,再轻揪了揪她的小耳朵,劝道:“好了好了,不就是碗茶嘛,下回子让给你便是。”

    “哼!你真真是个讨人厌的!”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怨道。

    二人尚在打情骂俏着,令狄慈只得在一旁看着,连搭话的机会都无,好不可怜。

    狄慈甚是纳闷,她二人手也牵了,嘴也亲了,没道理走不到一块儿呀?!

    烦烦烦!

    只得继续在榻上发着牢骚,哼哼着:“郎……君……郎……君……”

    恰逢狄长嫂端着茶饼进屋,瞧见她如此模样,甚觉有趣儿,笑道:“呵呵,慈儿,又惦记上你那郎君了?”

    狄长嫂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可着实吓着狄慈了,羞红着小脸儿,怨道:“姨娘!你怎进屋也不吱个声?!”

    狄长嫂将茶饼置在案上,再坐到狄慈身旁,关心道:“呵呵,姨娘忘了,姨娘道歉,慈儿是在想那郎君吗?”

    狄慈眼眉含羞,犹犹豫豫好半晌了,这才开口回道:“嗯。”

    闻言,狄长嫂面儿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赞道:“呵呵,太好了,太好了,咱慈儿可算是长大了。”

    狄氏如今之所以能飞黄腾达,靠的可全是那几位贵人,若能借此机会,同他们中的一人喜结连理,那她狄氏以后,定能顺风顺水,再添兴旺。

    狄长嫂笑颜依旧,自信道:“那郎君好吃,待明儿个姨娘烧桌好菜,届时再帮你美言几句,你二人定能成的!”

    “成不了!他……他压根便不理慈儿……他……怕是断袖……”狄慈丧着个小脸儿,将这几日所生之事,一五一十尽数道出,言罢,再朝她望去,果不其然,同是一副尤为震惊的模样。

    狄长嫂瞪大双眼,单单张着嘴巴子,却不见声,好半晌之后方才回过神来,不可置否道:“断袖……这……这不能吧?!”

    “唉!慈儿也不晓得,但愿不是吧。”狄慈晃晃悠悠起身,光着双小脚丫子,朝茶案走去。

    随意拾起个饼子,边小口小口吃着,边同狄长嫂询道:“姨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狄长嫂年轻之时甚美,号称京内一枝花,但凡有男郎瞧见她,皆会驻足留目,观赏其一番,动心之人更不在少数。

    可此番却有不同,只因断袖之癖实属少见,即她狄长嫂再如何见多识广,遇着这事儿,也是犯愁上了,呢喃道:“断袖……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单单闻见窗外一阵蝉鸣声作响,扰人心神,却点醒她了。

    赶忙朝狄慈靠去,贴近其耳边,用只有她二人能闻见的声音,说道:“慈儿,你只需如此……”

    待第二日当早,窗外阳光大好,甚是暖人,偶有二三麻雀“吱吱”作响,闻着倒是悦耳的。

    姜禛尚躺在榻上,晃动着脚趾头,自心里想着今儿个该同他去哪儿?做些什么?吃些什么?

    越想便越是心喜,自己同他分别,早有大半年之久了,上回见面,单单几句话的功夫,他便又离开了,如今再见,定要好好纠缠他一番不可。

    想及此处,姜禛便也不打算继续窝在榻上了,赶紧起来洗漱更衣,待完事儿后,再一溜烟地朝他屋内奔去。

    可她却是来晚了。

    刚到门口便闻见一阵嬉笑声:“呵呵,郎君,你可真会说笑,就小女这点儿手艺,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入不得眼。”

    姜禛闻的仔细,晓得是狄慈的声音,可她这大清早的,跑陈译屋内做甚?!

    但见姜禛跟做贼似的,猫着身子,悄咪咪的朝门前靠去,再使手指头沾沾口水,戳破窗纸,朝里头看去。

    只见陈译端坐于茶案旁,举茶轻抿,尤为惬意,其身旁还坐有一小姑娘,正是狄慈。

    她尚在做着女红,嘴巴子也未消停过,总总念叨着:“郎君,还需茶吗?”

    姜禛瞧的来气,一双小拳头攥的咯吱作响,自心里头骂道:“哼!你个讨人厌的!我昨儿个可没少给你倒茶,怎的了?!嫌我倒的茶不好?!”

    狄慈见陈译并未理她,当下心头一凉,感觉不妙。

    ——怎会这样?!莫非正如姨娘所说,他二人皆是断袖?!

    狄慈一心二用,并未留意手中的针线,恍恍惚惚间,竟是一个疏忽,扎破手了。

    “啊!”狄慈将女红撂去地上,捂着自己的手指头,惨叫出声。

    “狄慈姑娘!你怎么了?!”陈译不知发生了何事,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碗,询道。

    “呵呵,小女方才一时未留意,便扎破手了,让郎君见笑了。”狄慈如实回道。

    闻言,陈译挪动着身子,朝狄慈靠去,再自衣兜内掏出手巾,同她说道:“来,将手给我。”

    “这……怕是……不太好吧……”狄慈尚在犹豫当中,却见陈译主动伸手,将手巾裹在她的手指头上,并嘱咐道:“待止血后才可将手巾取下。”

    狄慈攥着手巾,一双大眼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甚是纳闷,自心中嘀咕道:“莫非,他并不是断袖?”

    狄慈尚在思绪当中,却闻门外一道骂声传来:“你个讨人厌的!又再勾搭人家小姑娘!”

    还能有谁,正是姜禛。

    她定是气急眼了,不管不顾的朝陈译冲去,而后便是一巴掌扇下。

    却并未扇在其脸上。

    她的手正被陈译抓着,高举过头顶,令其无法再做躲闪,打趣道:“瑶瑶,你怎总喜欢打人呢?!如此刁蛮可不妥呀!”

    “哼!要你管!”姜禛是个倔驴脾气,吃软不吃硬,见状,又挥舞着另一只手,朝陈译扇去。

    可惜,她依旧未能如愿以偿。

    眼下姜禛的两只小手儿,皆被陈译抓着,高高举起,将她束缚在其身前。

    “你这讨人厌的家伙儿!快放手!”姜禛还在扭动着身子,可惜无用。

    陈译面露坏笑,依道:“好好好,我这就放手。”言罢,再伸出一只脚,将其绊倒在地。

    姜禛甚惨,撅着个屁股,趴在地上,哭闹道:“你欺负人!瑶瑶不理你了!”

    方才种种,令狄慈看的甚是纳闷,方才她还感觉陈译并非断袖,可而下再瞧……

    烦烦烦!他二人到底是不是断袖呀?!

    狄慈独自一人溜达回屋内,本打算发发牢骚,可嘴巴子方才念叨几句,便闻见狄妲在门外唤自己,“姐姐!姨娘唤你去东坊报名比试!”

    “好的!姐姐晓得了!”狄慈趴在榻上,回道。

    不知不觉冬去春来,一月一次的比试又要开始了。

    上回是狄妲代狄氏前去参加比试,此番便该轮到她狄慈了。

    狄慈暂压下心头的惆怅,裹袜穿鞋,正欲出门,可好巧不巧的,又碰到姜禛同陈译二人了。

    姜禛尚在气头上,总总是眉头紧锁,面露凶相,一点儿也不讨喜。

第一百六十章 只觉中圈套了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耳边尽是姜禛的嚷嚷声,总总说陈译这也不好,那也不是,一通埋怨下来,都快把他贬的一无是处了。

    可明眼人皆看的出来,这不过是小俩口在打情骂俏罢了。

    狄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二人身后,只觉自己是个煞风景的,嘀咕道:“我真是自讨没趣儿!羡煞风景!”

    陈译早是烦气死了,当即伸出一个手指头,轻点在她的朱唇之上,斥道:“闭嘴!”

    都讲生气的猫儿会咬人,姜禛也不例外,竟是一言不合便动嘴了。

    将其手指含在嘴中,唇脂相触,虽感滑嫩,可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是皓齿入肉,带来点点疼痛,让人尤为不适。

    但见陈译眉头紧锁,赶忙将自己的手指,自她的口中抽出,边甩摆着手指头,边叫疼道:“疼!我的手指!”

    姜禛甚是疑惑,自己不过是嘬嘬他的手指头罢了,并未用多大力,可怎就疼的哇哇直叫了?!

    罢罢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上前关切道:“喂!你无事儿吧?!我当真弄疼你了吗?!”

    “是呀!疼死我了!”陈译依旧捂着自己的手指,叫苦连连,同个小娃娃似的,一点儿也不像他。

    姜禛似也心疼了,可劲儿的嚷嚷着:“快!给我看看你的手指头!”陈译照做,将自己的手指头伸出,展示在其面前。

    但见其上并无伤口,单单有一排若隐若现的小牙印,瞧着倒是可爱。

    见状,姜禛羞怒不已,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这讨人厌的!竟敢骗我!”

    “呵呵,我若不骗你,你定还在嚷嚷个没完。”陈译面露笑意,对姜禛说道。

    他二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爱闹腾,总总是闲不住,令身后的狄慈瞧的心生羡慕。

    无奈,男女之事强求不得,更何况,眼前之人十有八九便是断袖。

    自己真真倒霉,好容易动情一次,有了心怡的郎君,可结果……

    唉!不提也罢。

    入坐茶楼内,姜禛将头撇去一边,不愿同陈译对视,再撅起个小嘴巴子,独自生气去了。

    陈译不以为意,这小丫头难伺候,每隔几日便爱耍耍小性子,他早是习惯了,单单举茶润润口舌。

    尚在闲情雅致中,忽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传闻西川之内藏有秘宝!若能寻到……”定睛瞧去,原是位说书先生。

    有人在茶楼说书,并不稀奇,多的是闲来无事的茶客,喜好边吃茶边听书,尤为惬意。

    但见说书先生中气十足,言语抑扬顿挫犹在,轻重缓急明显,周遭的一众茶客,皆转目朝他望去,不时还会鼓掌赞许道:“讲的好!”

    再瞥眼一旁的姜禛,陈译摇了摇头,同样是嘴巴子念叨个没完,可为何人家念念叨叨,却如此悦耳呢?!

    陈译提起耳朵,仔细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专心致志,并无杂念。

    如此,可算让狄慈有搭话的机会了。

    只见她轻挪着身子,朝姜禛身旁靠去,询道:“郎君,你还好吗?还在生气吗?”

    见是狄慈前来关心自己,姜禛阴沉的小脸儿稍稍见缓,强挤出一抹笑意,笑道:“嘿嘿,无事儿。”

    “无事儿就好……”狄慈似有话要说,犹犹豫豫好半晌了,终是开口道:“郎君,小女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狄慈姑娘但问无妨。”姜禛回道。

    话虽如此,可如此难以启齿的问题,让狄慈如何开得了口呀。

    她尚在犹豫当中,一双小手儿亦是颤抖个没完,见状,姜禛下意识的伸手而出,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儿,愿她能安稳下来。

    阵阵暖意袭来,将心中的躁动与不安尽数扫除,狄慈甚是欢喜,久违的笑意爬上面旁。

    良久之后,定下心神,说道:“多谢郎君,那个问题,小女已有答案了。”

    ——郎君,他定不是断袖,没错,定不是。

    姜禛虽不解其意,可见她露笑了,便也不再多言,继续撇过头,呢喃道:“哼!讨人厌的家伙儿!不过大半年未见,你竟就变得如此多情,还总总爱捉弄我!”

    再朝他瞥去一眼,见他这当子仍在专心致志的听着书,似入迷了。

    但见说书先生举起抚尺,重重的朝案上拍去。

    “砰!”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周遭一众茶客皆听的津津有味,鼓掌赞道:“讲的好!讲的好!”

    陈译也不例外,请轻鼓掌,赞道:“讲的不错!”

    “哼!你还有闲茬儿听书!”姜禛没好气的说道。

    “怎的了?连听书都不许了?”陈译扭过头来,面向茶案,回道。

    “哼!许!你就听你的书去吧!瑶瑶不理你了!”姜禛依旧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嘴巴子撅的老高了,若再放支笔在嘴上,定不会掉的。

    “这位公子,敢问老夫方才的故事,您听的还满意吗?”说书先生缓缓走来,同陈译询道。

    陈译寻声望去,见是说书先生前来,当即回道:“满意!先生讲的妙哉!”

    “呵呵,公子过赞了,老夫不过是会点儿嘴上功夫罢了。”言罢,老先生再使余光朝一旁望去,见着姜禛时,目露凶光。

    老先生的种种异样,陈译皆看在眼里。

    再轻挪着步子,朝姜禛缓缓靠去,抚尺握于手中,渐渐的,一把匕首自抚尺中冒出尖来。

    图穷匕见。

    但闻一道呵声传来:“给我死!”老先生手握匕首朝姜禛刺去。

    姜禛同狄慈皆未反应过来,只见身后一道冷风吹过,回头望去,竟见老先生已倒在地上,身旁之人乃是陈译。

    “这是怎的了?!”姜禛同狄慈二女皆一头雾水,不解询道。

    “先离开这儿再说!”话罢,陈译便牵起姜禛的小手儿,朝茶楼外跑去。

    急行于街肆之上,只见两岸店家皆拉上门帘,不做生意,道上的走客也比往日稀少。

    见此情形,陈译当下心头一凉,甚觉不妙,自己等人定被算计了。

    当真如他所想那般。

    街肆之上的走客,纷纷朝他三人靠去,衣袖之中所藏的,乃是一把把匕首。

    “小心!”陈译将姜禛护在怀中,而后飞起一脚,朝身后踹去。

    一名朝他冲来的走客,被其踹翻在地。

    紧接着,陆陆续续甚有大批走客朝他三人冲来,皆有凶器握于手中。

    他们定是受人指使,前来刺杀姜禛等人的。

    陈译颇为辛劳,既得护着二女,又得独自一人同大批的刺客搏斗着。

    好在其武艺高强,即对方人数众多,他依旧未落下风。

    数十个回合后,周遭的刺客早已死伤大半,剩下之人面面相觑,皆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死!”一名刺客似疯魔般大吼着,不顾身上的伤痛,冒死冲向狄慈。

    手起刀落朝她劈去。

    见状,狄慈心惊不已,来不及躲闪,便只得抬手抵挡。

    可刀却并未落在其身上,而是被陈译抵挡了下来。

    刀口尤为锋利,劈在陈译的手臂之上,已是入肉三分,鲜血自刀上流淌而下,看似不妙。

    情况紧急,陈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将狄慈护在怀中,安抚道:“莫怕!”

    好一程的心惊,好一程的心喜,前胸贴后背,这还是她头一回被郎君护在怀中,没来由的甚觉温暖。

    待陈译忍着疼痛,将最后一名刺客收拾完后,狄慈赶忙搀扶住他,关切道:“郎君!你无事儿吧?!”

    “无事儿。”陈译话虽如此,可手臂之上的刀伤尚在淌着血,必不可能无事儿。

    狄慈赶忙将自己的裙裾扯破,撕下一块布料为其包扎伤口。

    “郎君,都是小女的错,是小女害郎君受伤了。”狄慈低下头去,边为他包扎伤口,边自责道。

    “呵呵,不关狄慈姑娘的事,狄慈姑娘可莫要自责。”陈译无所谓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皓齿入唇生疼

    方才种种厮杀时的场景,仍印在狄慈的脑海中,越想便越是心惊,搀扶着陈译的小手儿,亦是哆嗦个不停。

    一步,两步,三步……

    她的小脚丫子愈发无力,而后一个踉跄便朝陈译的怀中倒去,虽嘴上歉着:“郎君,对不住,小女并非有意的。”可她的身子,却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不能自已。

    陈译也是有伤在身,不便活动,只得抱着她,安慰道:“狄慈姑娘莫要心惊,都结束了。”

    “嗯……”狄慈眼眉含羞,如此依附在郎君怀中,她甚不自在。

    他二人倒是亲密,怎怎瞧着都同对卿卿眷侣似的,相互依偎,相互安慰,羡煞旁人。

    旁人便是姜禛。

    她方才还在心疼陈译,本想上前搀扶住他,为他料理好伤口,可眼下再瞧,这些个活儿,早是有人替她做了。

    气气气!她二人竟还不分开!

    恍恍惚惚间,忽而想起今儿个当早之时,狄慈尚在陈译屋内,二人有说有笑的,好不亲密。

    莫非……是故意的?!

    “快给我松手!”姜禛冲狄慈吼道,边说边朝她走去,待临近身前时,再一把将其推开。

    粗鲁!粗鲁至极!

    狄慈的身子骨尤为孱弱,被姜禛推开便同风中的落叶一般,晃晃悠悠朝地上跌去。

    狄慈趴在地上,甚是惊疑,单单使个大眼睛望着姜禛。

    为何郎君会忽然发火?!

    姜禛面露凶相,一点儿也不讨喜,紧盯着陈译不放,斥道:“抱着人小姑娘很舒服吗?!”

    陈译无奈,只觉她是在无理取闹,即耍小性子也该有个度的。

    此次并未惯着她,当即出言训斥道:“够了!瑶瑶那你太胡闹了!”言罢,再赶忙将狄慈抱起。

    “哼!你二人抱来抱去的!显得倒是亲密!同小倆口似的!”姜禛负气道。

    都讲唯小女子难养也,姜禛耍小性子之时,便是个小女子。

    “够了!无理取闹!你到底有完没完?!快过来同狄慈姑娘道歉!”陈译眉头紧锁,一脸凶相,好不吓人,这还是他头一次冲姜禛发火。

    烦烦烦!

    日里为躲避自己大哥追捕,早是够累了,若她再遭个苦,受个罪,自己还得急匆匆的跑来为其结解围,诸多琐事,赖事,扰着心绪,尤为烦人。

    点点泪水浮于眼眶,启初的嚷嚷声还算平稳,可渐渐的,声音愈发颤抖,直至最后,完全变做哭声。

    姜禛正抬手掩面,擦拭着面儿上的泪水,不时还会抽啼几声,尤为惹人怜惜。

    哭闹愈演愈烈,看的狄慈甚是揪心,她还从未见过一个男郎,能哭哭啼啼成这样,同个小姑娘家似的。

    且慢!

    莫非……自己中意的郎君……本就是……女儿家?!

    杂杂乱乱,真真假假,狄慈也是一头雾水,愁的不能再愁了。

    本欲出言安慰其几句,却见陈译正缓步上前,朝她走去。

    待临近姜禛身前时,她仍在哭闹着。

    推搡着他,埋怨着他,欲让陈译里自己远点儿。

    “你真是够了!我可没的耐心!再同你耗下去了!”陈译斥道,边说边将其双手抓着,令她无法再闹腾。

    “那你就莫要管我!……走!……你走!”姜禛方才言罢,竟见其将头低下,堵住了她的小嘴。

    好一程的亲腻,挠的姜禛心痒痒,虽面儿上的泪水依旧未停,可心里头却是舒服的不行。

    见状,狄慈早是看的傻眼了,眼前这俩男的,竟亲在了一起!

    这……这……当真是断袖!

    “难怪……难怪……如此便说的通了……”狄慈瘫软在地,呢喃道。

    惨惨惨!自己好容易动心一次,竟就遇着断袖了,这让她往后还如何敢动情呀!

    他二人尚在亲腻着,恍恍惚惚间,姜禛竟使皓齿剃唇,狠狠的咬了陈译一口,此番她并未留情。

    二人皆抽身朝后退去,只见陈译正捂着自己的嘴巴子,虽未见他喊疼,可姜禛心里清楚,自己方才到底用了多大力。

    “流氓!你总是这样!”姜禛斥道,言罢,便转身跑开了。

    矫情如她,总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违心之言一但道出,怕是多少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走便走吧,陈译也累了,不想再追了。

    回身朝狄慈走去,因其嘴巴子有伤,并未言语,单单抬手指向狄氏所在的方向,示意回去。

    “郎君,你的嘴无事儿吧?!”狄慈见他嘴上尚留有血迹,关切道。

    陈译并未回话,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儿。

    一路上,狄慈皆面露难色,总总沉着个脸儿,心事都写在面儿上了。

    支支吾吾好半晌了,终于开口歉道:“郎君,方才……对不住,是我害你……同郑公子……你们……”话到此处,陈译朝她瞥去一眼,只觉这小丫头似是误会什么了。

    “你同郑公子……你们的关系,小女并不介意,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所以……嘿嘿……”狄慈讪笑道。

    言罢,陈译这才确定,她定是误会自己同姜禛了。

    倒也不怪她,毕竟姜禛是女扮男装,若是初次见她,定不会怀疑其是女儿身的。

    陈译虽想同她解释一番,可无奈,自己这当子嘴上有伤,怕是说话都不利索了,只得暂先作罢。

    待回到狄氏后,陈译一刻也未耽搁,急匆匆的寻去姜禛房内,可她却并未在这儿。

    霎时间,陈译心头一凉,赶忙跑动着步子,寻遍了整个狄氏,却始终未寻见她的身影。

    ——糟糕!她并未回来!

    姜禛含泪徘徊于街肆之上,她虽仍有气于心,可更多的,是悔恨。

    自己方才千不该万不该,竟咬了他一口,自己真真是个讨人厌的,姜禛心道。

    有郎君宠着,顺着,本应是好事一件,可她倒好,耍起小性子便没完没了了。

    再者委屈也好,伤心也罢,全是咎由自取,活该!

    兜兜转转好一程了,恰逢春时微风拂面,吹干了她小脸儿上的泪水,虽如此,可她小脸儿上的泪渍依旧清晰可见,同个花娇娘似的。

    哭也哭累了,这当子只想快些寻个食肆,歇歇脚,再填饱肚子。

    她尚在思绪当中,却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尤为急躁,姜禛寻声望去,见正有一蒙面人朝她冲来,手中还握有尖刀。

    “啊!你你你!是谁?!莫要过来!”姜禛惊叫出声,连滚带爬的,赶忙朝身后跑去。

    今儿个真真是倒霉透了。

    姜禛一路小跑,窜入胡同内,虽一刻也未耽搁,可身后之人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眼瞅着便要被其追上了,但见前方不远处,正有两名体型壮硕的男子,斜靠于墙壁上,似在小声谈论着什么。

    这当子情况紧急,姜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大吼大叫着:“救命!救命!”

    两名大汉寻声望去,见是一小丫头正急急忙忙的朝自己等人冲来,甚是纳闷,日里若有人见到他们,躲还来不及呢。

    再朝她身后望去,原来如此,是为躲仇家追杀呀。

    但见姜禛同只小猫似的,一溜烟地窜入他二人身后,指着不远处的蒙面人,求道:“求两位壮士行行好!救小女一命吧!”

    “成!”他二人也是爽快,未加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寨主竟会是他

    但见他二人并未拔刀,单单赤手空拳迎上前去,大呵一声“你若识相的!便速速离开!”

    蒙面人并未止步,依旧快步朝他二人冲去,待临近身前时,再一个跃步跳起,跳过他二人的头顶,举刀劈向姜禛。

    见状,姜禛甚是惊恐,赶忙抽身躲避。

    并不需要。

    她尚在地上摸爬滚打着,一脸惊骇欲绝之色,可回过头来,却见蒙面人正被提在半空中。

    他二人的力气甚大,其中一人正伸手抓着蒙面人的脖子,虽在挣扎着,可无奈,半点儿用没有,单单胡乱扑腾着四肢,同上岸的鱼儿一般。

    久而久之,蒙面人的气息愈发虚弱,长气进短气出,嘴中似在念叨着:“放……放过我……我不能……呼吸……了……”声音轻不可闻。

    蒙面人因无法呼吸而晕了过去。

    姜禛瘫软在地,似仍心有余悸一般,一张小脸儿被吓的惨白,久久未有做声。

    他二人乃是亲兄弟,大哥名唤郭天,二弟名唤郭地,只见郭天大手一挥,便将蒙面人丢去一旁,再不理会了。

    姜禛扶墙爬起身来,同眼前二人谢道:“多谢两位大哥出手相助,小女感激不尽!”

    言罢,这才抬眼朝他二人望去,方才情况紧急,姜禛便同只受惊的小猫一般,窜来窜去的,还未看清他二人的长相,而下终于能细细打量其一番了。

    五官棱角分明,长相颇为硬朗,同他二人壮硕的身材,甚是搭配。

    姜禛本想随意道谢几句,便转身离开的,心想他二人应是书中所说的老好人,见义勇为,侠肝义胆。

    可她却是想错了。

    只见姜禛转身离去之际,被他二人自身后唤住:“小姑娘!留步!”边说边是朝她走去。

    “两位大哥还有事儿吗?”转过身去,歪着个小脑袋,一脸疑惑,询道。

    二人提步走至姜禛身前,正在仔细打量着她,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大哥郭天面露笑意,赞道:“啧啧!小丫头长得俏丽呀!”

    “嘿嘿,身段也不错!”郭地赞许道。

    姜禛越听越不对劲,赶忙朝身后退去,讪笑道:“嘿嘿,多谢两位大哥夸奖,若再没的其他事,那小女便先走了。”

    猫着个身子,转身离去,却被郭天一把拽着,笑道:“呵呵,小丫头便不需走了,同咱哥俩回寨子里,做压寨夫人吧!”

    “压寨夫人?!”姜禛惊惧不已,她也是个倒霉催的,躲过一劫,又来一劫。

    惨惨惨!

    他二人乃是京城外南道山上的盗匪,人称“天地魁。”其山寨名为“南天帮。”日里做的都是些杀人越货,劫道抢钱的坏勾当。

    无奈,官府几次出兵,都未能将其成功剿灭。

    南天帮的盗匪们过的自在,占山为王,日日享梦,夜夜笙歌,比寻常富家子弟过的都要舒坦。

    姜禛尚被他二人捆着手脚,装在麻袋里,一路癫癫晃晃朝南道山走去。

    她的小脑袋晃悠个不停,晕晕乎乎,差些便要吐出来了。

    好在到了。

    郭天立于山门外,大呵一声:“你爷爷我回来了!还不快速速开门迎接!”话罢,便将麻袋撂去地上,摔的姜禛只喊疼:“疼疼疼!你就不能轻点儿吗?!”

    “嘿嘿!小丫头对不住了。”郭天不以为意,笑道。

    姜禛甚是憋屈,心头有火却无处发泄,只得缩在麻袋里,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嚷嚷着:“哎呦喂!疼死我了!我真真是有够倒霉的,自打来京城以后,便总总是吃苦受罪,烦人!哼!”

    她的确是惨,被郭天扛着朝山寨内走去,入耳尽是戏谑声。

    “呦!郭大哥!您这肩上扛的啥呀?!莫不是哪位小美人?!”

    “这还用问!定是给咱新寨主做压寨夫人的!”

    “对对对!咱新寨主英明神武!定需个俏佳人衬着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但闻“砰!”的一声闷响,姜禛又一次被撂去地上,她的小屁股早是疼的不能再疼了,可劲儿的骂道:“你这讨人厌的!就不能轻拿轻放吗?!”

    “呵呵!成成成!”郭天笑的开心,将麻袋解开,令姜禛露了个小脑袋出来。

    姜禛苦闷着小脸儿,放眼朝四下望去。

    这儿乃是块圆形空地,周遭架满了火堆,恰逢徬晚之时,火光晃眼,木栏上挂满了兽皮,兽骨,白森森的,尤为害人。

    身后除郭天,郭地二人外,还站有百来号人,皆是南天帮的成员,一个个的全是盗匪出生,面相可怖,心狠手辣。

    待姜禛寻见一圈后,早是吓傻了,瘫软在地,口中默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偶有二三议论声入耳,讲的都是他们的新寨主如何如何凶狠,如何如何嗜杀,更有甚者讲他好折磨女人。

    如此种种,听的姜禛心惊不已,赶忙回过头去,冲郭天,郭地二人询道:“喂!你们的新寨主……当真……当真爱折磨小姑娘?!”

    闻言,郭天同郭地二人,皆面露凝重之色,语气冰冷,回道:“不错!不单爱折磨小姑娘,还爱喝其血,食其肉,但凡进入寨主屋子里的小姑娘,便再未见其出来过!”

    郭地同样如此,摇了摇头,对姜禛叹道:“唉!小丫头!你可莫怪我,若非我们救下你,你定早死在仇家的刀口下了,而今还能让你多活几个时辰,你应当感谢我们才是。”

    “我……我感谢你个大头鬼!”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骂骂咧咧个没完,可待她骂累了,却又一脸死相,坐在地上,颤声道:“译郎……瑶瑶错了……瑶瑶不该同你耍小性子的……瑶瑶后悔了……你快来救瑶瑶吧……”

    可惜,陈译这会儿尚在京城内,怕是赶不及来救她了。

    但见一身穿黑袍,头戴黑纱的神秘人,自空地外缓缓走来,但凡见着他的人,无不下跪行礼,以示尊重。

    那怕豪橫如郭天,郭地二人,此时也得低下头去,单膝跪地,恭敬道:“见过寨主大人!”

    众人皆肃静,半点儿声响也不敢发出,唯独姜禛尚还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恐之色。

    “喂……小丫头……见着寨主还不下跪……”郭天见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跟块木头似的,赶忙小声提醒道。

    闻言,姜禛这才回过神来,忙不歇地朝地上跪去,再藏起个小脑袋,心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新寨主为人冷肃,但凡见着不喜的,便总总爱大刑伺候,南天帮的盗匪们皆惧其三分。

    关于他是如何当上新寨主的,盗匪们众说纷纭,有的讲是老寨主退位让贤,也有的讲是老寨主病危,新寨主上位顶替,至于真相如何,无人知晓。

    但见寨主缓步朝姜禛走去,脚步声颇为沉重。

    “嗒!”

    “嗒!”

    每一步都踏在了姜禛的心坎上,她定是害怕极了,一双小手儿不住的发颤着,待人临近身前时,姜禛依旧不敢抬头,不敢与其对视。

    身后的一众盗匪们,皆在心中感叹着,今儿个又有一位俏佳人,要香消玉损在此了。

    郭天同郭地二人也是如此想法,皆在心中忏悔着:“小丫头,待你死后咱定会多烧些纸钱给你的,愿你能一路走好,可千万别做鬼报复我们呀!”

    寨主伸手而出,轻抚上姜禛的下巴,将她的小脑袋微微抬起,而后就如此这般凝视着她,许久都未出声。

    姜禛依旧不敢睁眼,身子颤抖个不停。

    ——呵呵,姜禛,我们又见面了!

    寨主缓缓将黑纱取下,露出真容,再低下头去,贴近姜禛耳边,轻声唤道:“姜禛,是我。”

    这声音颇为耳熟,似乎……是……上官若!

    姜禛赶忙睁眼望去,果真是他!

    太好了太好了!自己不需做压寨夫人了!更不需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只得铤而走险

    “上官若!是你!太好了!”姜禛大喜过望,赶忙窜起身来,仔仔细细打量其一番,见其无事,便也安心了。

    “嘿嘿!是我!姜禛!你没事可太好了!”上官若同样欢喜,当日桥上一别,他总总以为姜禛死了,令他痛苦不已。

    这些个时日里,自他嘴中念叨最多的三个名字,便是娘,芙儿,还有姜禛。

    每每举杯邀明月,独酒愁更愁时,他总会暗暗发誓道:“娘!我定会救您出来的!姜禛!芙儿!我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而今可好了,她还活着。

    姜禛虽心喜,可她这当子尚被麻绳捆着,五花大绑的,同只小螃蟹似的,只得扭动着身子,蹦哒着小步子,以表雀跃。

    见状,上官若眉头一紧,斥道:“郭天!郭地!你二人还愣着做甚?!还不速速为姜禛姑娘松绑!”

    “是是是!”郭天同郭地二人赶忙应道,一刻也不敢怠慢。

    不单他二人尚摸不清头脑,其身后的一众盗匪同样如此。

    日里,他们的寨主总总是冷着一张脸儿,谁见着都得惧其三分,可此番他竟是露笑了,不解,尤为不解。

    待郭天同郭地二人为姜禛松绑后,她又不消停了,忙围着上官若身旁蹦哒着,嚷嚷个没完。

    “上官若!你这家伙儿混的不赖嘛!短短时日未见竟就成盗匪头头了!”同二人以往相处时那般,姜禛依旧嘴巴子碎碎念叨个不停。

    虽噪耳,可上官若却是乐得听见。

    姜禛还在嚷嚷着,定要他将这些个时日以来,自己所经历的事儿,通通告知于她。

    “成成成!咱先吃饭!待吃完饭我定告诉你!”上官若边拉着姜禛,边朝正堂走去。

    “成!先吃饭!”姜禛早是高兴坏了,一张小脸总总是乐呵呵的,眼睛都寻不见了。

    他二人在前头走着,一众盗匪在身后跟着,面面相觑之下,皆不知所谓,尚在小声议论着。

    “喂,你说咱寨主,今儿个是怎的了?”

    “不知呀,莫不是转性了?”

    “你可知那小丫头是谁不?为何咱寨主见着她,便同见着小媳妇似的?”

    “或是咱寨主的老相好吧。”

    议论声虽小,可还是入了上官若的耳,当即止步,回身斥道:“你们找死!竟敢打趣姜禛姑娘!当真找死!”

    闻言,众盗匪们皆吓的不轻,颤颤巍巍的朝地上跪去,求饶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还请寨主饶命!还请寨主饶命!”

    上官若的眸光依旧冰冷,单单撂了句“若有下次!你们便去死吧!”后,便继续拉着姜禛朝堂内走去。

    姜禛瞧的稀罕,一双大眼眸子总总在上下打量着他。

    ——这……这还是我认识的上官若吗?!他方才动怒之时……简直……简直同上官仞一般!

    待入了正堂,郭天同郭地二人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跑去为他二人挪位,再接过喽啰们递来的饭菜,讪笑道:“嘿嘿,寨主,今儿个咱吃熊掌,您瞧,还有鹿腿子。”

    还未待上官若有何反应,一旁的姜禛却是不乐意了,一只手舞着筷子,一只手舞着调羹,嚷嚷道:“啊?!熊掌?!鹿腿?!我可不喜吃这些!”

    上官若也是宠她,见起不喜吃这些个野味,便是大手一挥,吩咐道:“撤下去!换些寻常的饭菜上来!”

    “是!是!”郭天同郭地二人不敢不从,应声后,便赶忙朝伙房跑去。

    不远处的一众盗匪,早已陆陆续续就座了,皆使着余光朝上官若望去,似在待其发话一般。

    他们早是饿的不行了,一个个的,皆躬着身子,不时还可闻见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虽如此,可若他们的寨主不发话,他们定不敢动筷子的。

    姜禛也是饿的不行了,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坐在位上,甩摆着两只小脚丫子,怨怨道:“怎烧几个小菜还这么慢?!我都快饿死了!”

    闻言,上官若使手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砰!”

    随后斥道:“郭天同郭地二人呢?!单单去趟伙房罢了!竟还需耽搁如此之久!他二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好一顿的训斥,不单令台下的一众盗匪心惊不已,离上官若最近的姜禛,更是被吓了个哆嗦,差些未再一屁股坐去地上。

    赶忙扯着他的衣袖,劝道:“上官若,你这家伙儿怎变得这么凶了?!好了好了,咱就再等等吧。”

    若是别人劝他,他定是不听的,可唯独姜禛的话,他听。

    脸上的怒意转瞬即逝,一抹笑意挂上嘴角,依道:“成!都依姜禛姑娘的!”

    姜禛越瞧上官若,越感觉他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冷肃,凶狠,真真同上官仞一个德行了。

    好在他对自己不是这样。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郭天同郭地二人又忙不歇地跑来了,手中还捧着热腾腾的饭菜。

    香味扑鼻,早姜禛哈喇子流一地了,傻笑着:“嘿嘿!开饭了!开饭了!”再挥舞着手中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的吃相甚丑,一通胡屯海塞后,已是满嘴淌着油渍了,真真同自饿牢里放出来的一般。

    虽如此,可上官若却是瞧的亲切,以往他二人,在上官氏内吃苦受罪时,皆是如此,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人。

    攥着脸巾,为她擦拭去嘴边的油渍,笑道:“呵呵,姜禛,你还是这般着急,没事,慢慢吃,这儿可没人同你抢。”

    台下的一众盗匪,包括郭天同郭地二人,见此一幕,早是傻眼了。

    他们那个凶狠残暴的寨主去哪儿了?!

    此时此刻,众人心中皆有答案,眼前这小丫头定是寨主的小娘子,往后同样是位惹不得的主儿,得好好伺候着才行。

    待食足后,姜禛依旧闲不住,忙嚷嚷着要听上官若讲故事。

    上官若也是宠她,摆了摆手,冲台下的一众盗匪命道:“你们全都给我退下去!若没我的同意,不论是谁,都不需踏入里头半步!”

    “是!”众盗匪躬身领命,言罢,便退了下去。

    姜禛瞧的稀罕,嚷嚷着:“哇!上官若!看不出来呀!你而今竟也变得如此有魄力了!”

    “呵呵,身在贼窝,若想压的住他们,就必须比他们还要凶狠!”上官若回道。

    当日桥上一别,姜禛九死一生,差些便要死在上官冲手中了,好在陈译出手相救,这才保住一命。

    而上官若也不好过,一路随河水漂流,迷迷糊糊漂到南道山下,偶遇南天帮老寨主,独自一人在此垂钓。

    启初二人并未有何言语,直至后来,忽然冒出队官兵,嘴中嚷嚷着:“捉拿南天寨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眼见老寨主不敌,就要死在一众官兵的刀下了,上官若急中生智,拾起河岸旁的石头,朝一众官兵砸去,嘴中还在装腔作势,嚷嚷着:“对!兄弟们!就在这儿!你们快来呀!”

    上官若演的很真,令眼前的一众官兵误以为,马上便有大批盗匪赶来,忙不歇地唤道:“撤!快撤!”

    如此,方才救下的老寨主。

    老寨主懂得知恩图报,当即询道:“小友有何所需,尽管开口,只要是老夫能做到的,或能给的,定不含糊!”

    却见上官若面露诡笑,单单道了句“我要你的命!”后,便趁其不备,抡起石头,将其砸死。

    再抢其寨主令牌,夺其寨主之位,如此,上官若便成了新一任的南天寨主。

    言罢,再朝姜禛望去,只见其正两眼放光的盯着他,久久未有做声。

    上官若见着好玩,抬手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莫要惊讶,当时我还以为你死了,若想为你同芙儿报仇,不铤而走险,定是不行的。”

    “你……上官若……你可……你可真是变了……你当真是个不怕死的!”姜禛惊愕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弄墨宴前后

    昨儿个夜里,姜禛同上官若二人相谈甚欢,自打食足后,二人的笑声便未停过,真真同对老相好似的。

    上官若并不爱折磨小姑娘,更不爱饮其血,食其肉,那些个被郭天同郭地二人抓来的小姑家,进了上官若的房,屁股都还未坐热乎呢,便被上官若给放了。

    姜禛笑的欢畅,也将自己这些个时日以来,所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同上官若娓娓道来,讲的那叫一个兴起,叽里呱啦念叨个没完。

    可一晚上过去了,她对陈译却是只字不提,似此人从未出现过一般,真真不知她在想什么。

    他二人的关系亲密,众盗匪皆知,但凡日里遇着姜禛,便同遇着亲姑奶奶似的,总总是笑脸相迎,一刻也不敢怠慢,定得好生伺候着她。

    她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见此情形,便也不拘着了,直接翘起个二郎腿,靠在摇椅上,使唤着一众盗匪。

    “你二人怎总是磨磨蹭蹭的?!还不拨快些!我可等着吃呢!”姜禛轻舞着纸扇,同郭天,郭地二人催促道。

    “嘿嘿,是!是!是!马上就来!马上就来!”郭天同郭地二人边拨着花生米,边回道。

    他二人也是惨,本想抓个小丫头回来,给自己寨主做压寨夫人,可谁知,竟抓了个亲姑奶奶回来,真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她在南道山上过的舒坦,可陈译那头却犯愁上了,怎怎寻她都寻不见,日日盼她,夜夜想她,而今愁的饭都吃不下了。

    近些时,天儿微凉,刚刚过冬便是如此,麻雀藏在树巢中不肯动弹。

    耳边清静。

    再想想日里,她总是咋咋呼呼的,吵的自己耳朵都要起茧了,可当真闻见她的声音了,却又感觉少了些什么。

    狄慈将风袍批在陈译身上,嘱咐道:“郎君,这儿甚凉,可莫要染寒了,咱还是进屋吧。”

    “不需,凉点儿好,身子凉总比心凉好。”陈译面露苦色,回道。

    “唉,都是小女的错,小女愚钝,未看出姜禛姑娘是女扮男装,都赖小女。”狄慈自责道。

    若非陈译将实情告知于她,她定还蒙在鼓里,误以为他二人是断袖。

    愁愁愁,狄慈心中有愧,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愚钝,竟就拆散了一对有情人,这可是天大的过错呀!

    陈译摇了摇头,安慰道:“狄慈姑娘言重了,要怪也得怪她太爱耍小性子了,活该。”

    话虽如此,可陈译这当子眸光暗淡,心事全写在了脸上,明眼人皆看的出来,他也很是后悔,当日不该那般凶她的。

    侧颜如惜玉,眸中藏苦楚,狄慈早是看他看的出神了。

    凉风拂面,可心头却是暖和的,只因陈译将风袍褪下,披在她身上,还道了句:“狄慈姑娘,当心身子,可莫要染寒了。”

    “嗯……”狄慈眼眉微垂,支支吾吾回道。

    姜禛吃的欢畅,睡的舒坦,在南道山上的小日子,过的甭提有多美了。

    若讲在狄氏感觉像回家了,那在南道山上,感觉就像在做皇帝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的很。

    上官若尚在议事堂内忙碌着,同郭天,郭地,外加数十名武艺高强的盗匪商议着,该如何杀掉上官仞。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众人皆在动着脑筋,各自想着对策,可无奈,他们本就是盗匪出生,虽空有一身武艺,可脑袋瓜子不灵光。

    琢磨许久,却来了句:“调集人马,围攻上官氏!”

    如此荒谬滑稽之言,竟还有人附和赞许。

    “好主意!咱这就去找黑海帮同北山帮的弟兄们帮忙!”

    “俺同你一块儿去!”

    “够了!胡闹!”上官若拍案斥道,再冲他等人瞪去一眼,吓的他们再不敢说话了。

    “上官氏东邻南坊,西近京都府,你们竟还敢围攻?!当真是找死!”上官若考虑的周全,围攻定是不成的。

    再者说了,上官仞武艺同样高强,即使其落单,怕也需郭天同郭地二人联手,才可将其斩杀。

    待苦思一番后,上官若下定决心,同众人说道:“就你们这些人,三日后随我一同赴京,待弄墨宴结束后,上官仞落单时,再动手!”

    离开议堂后,上官若一刻也未耽搁,加快脚步,朝绿园中的小木屋赶去,只因他晓得姜禛在那儿。

    还未进屋,远远的便可闻见姜禛的嚷嚷声:“这茶好不涩口!你们是怎么泡茶的?!”

    其面前是两名盗匪,被郭天派来伺候姜禛的。

    若讲开门撬锁他二人定是有一手的,可这泡茶他二人哪会呀。

    赶忙跪去地上,求饶道:“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呀!可算咱求您了!这泡茶……咱……咱是真不会呀!”

    “哼!无用!”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本想在嚷嚷几句的,却闻“咯吱”一声。

    开门开了。

    见来人是上官若,姜禛面儿上的怒意稍稍放缓,赶忙迎上前去,怨道:“上官若!你这家伙儿去哪儿了?!怎总总寻不见你?!”

    “呵呵!方才我去议堂了,你当然寻不见我了。”再朝地上的两名盗匪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二人先下去吧。”

    闻言,他二人大喜,赶忙应道:“是!”话罢,边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如今南天帮的一众盗匪皆知,姜禛可比他们的寨主难伺候多了。

    若讲伺候寨主稍有差池,就会丢掉小命,那伺候候姜禛便是生不如死,唠唠叨叨耳朵都要聋了。

    “议堂?!去议堂做甚?!莫不非……你要去劫道?!”姜禛使着一双大眼眸子望向上官若,好奇询道。

    “呵呵,当然不是,我才干这类杀人越货的勾当。”待上官若讲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尽数同她道出后。

    果不其然,姜禛甚是惊诧。

    单单张着个嘴巴子,许久都不见声,瞧着倒是怪有趣儿的。

    “你当真?!”姜禛攥着双小拳头,尤为替上官若担心,上回刺杀失败,他二人皆九死一生,好容易才捡回条命,而今还去,若又失败了,怕是……

    可上官若已是铁了心的,定要为芙儿报仇,不假思索道:“当真!上官仞!我必杀之!”

    愁愁愁!

    那怕姜禛嘴皮子再为利索,可还是劝不住他。

    罢罢罢,芙儿也是为救自己而死的,她的仇,自己也需出力才是,纠结一番,终是回道:“那……成吧!我也去!”

    狄慈尚在屋内准备着笔墨纸砚,再有三日,弄墨宴便该开始了。

    狄妲还在一旁嚷嚷着:“郑哥哥呢?!怎这两日都没见着他?!”

    “郑哥哥外出有事,还未回来。”狄慈扯谎道。

    今儿个自打鸡鸣声起,狄慈便总总同陈译呆在一块儿,嘴上说的好听,总总说什么怕他着凉了,想跟在他身旁,为他添衣,可她心里头却不是这般想的。

    坐在其身旁,眸光四处乱晃,可最后还是落回了他身上。

    陈译不以为意,他所念所思所想,全是姜禛。

    烦气,刚走了个姜禛,而今又来了个陈译,她这心呀,一刻也未安生过。

    杂杂乱乱,慈这会儿走路也不看道了,尽在心里头瞎琢磨着呢。

    同陈译一块儿走在廊道中,共赴春色,偶间小脚丫子打滑,便直直的朝陈译怀中扑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待弄墨宴开始

    姜禛头戴黑纱,走在上官若身旁,身后还跟着郭天同郭地二人,不单如此,还有十来名身手矫健的盗匪藏于暗处,保护着他们。

    一路兜兜转转,姜禛一行人已至东坊门前。

    上官若尚在同守门的官兵交谈着,他可没的通帖,用寻常方法定是进不去的,思来想去,还是得靠银子说话。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上官若便是如此,同守城的官兵攀谈一番后,再贿赂其三十两银子,便算搞定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待临走前,守城的官兵还似送贵客一般,为姜禛等人送行,点头哈腰的同个孙子似的,嘴中客气道:“嘿嘿,爷慢走,下回还来呀!”

    待走远后,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怨道:“哼!还来?!来一次便要三十两银子呢!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能进来就成,我可不缺那点儿银子。”上官若所言不假,他如今身为京内南岸最大的盗匪头头,早是今非昔比了。

    银子?他可有的是!

    上官若并不在意,可此言一出,姜禛却是两眼放光的盯着他,似看见个钱袋子一般,就差再流几滴哈喇子了。

    “呵呵,姜禛,你还是那般有趣儿。”上官若见她如此模样,甚觉有趣儿,当下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哼!好摸吗?!可别摸坏了!”姜禛甚是纳闷,为何这些个家伙儿见着自己,都总喜欢摸自己的小脑袋?!当真有这么好摸吗?!

    有。

    他一行人穿过门前的拱桥,进入东坊之内,抬眼便见着大片大片的宫阙廊道,翘上枝头,映于月下。

    青瓦之下所藏的,乃是三千佳人的身影,若是好运,还可瞧见二三侧妃结伴出行,端的那叫一个儒雅静美。

    “哇!东坊不愧是后宫苑!这一座座宫殿楼阁,未免也太气派了吧!”姜禛左顾右盼好一程了,总总是赞叹不已。

    “正常,东坊同西,南,北,三坊都不一样,乃是宫外妃子所居之处,自是比寻常坊市还要气派许多的。”上官若如是说道。

    姜禛便同个好奇娃娃似的,一路走来,总总是问东问西的,似外乡人进城一般,哪哪瞧着都甚是有趣儿。

    上官若也不嫌麻烦,很是细心的为她讲解着,端着姿态,同位老先生一般。

    他二人正在道上走着,忽闻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海哥哥,你此番定能夺魁的!”

    这声音闻着耳熟,仔细之下方才想起,是姜倪。

    姜禛赶忙躲去上官若身旁,悄咪咪的朝身后望去。

    只见姜海正领着姜倪,姜桐生,同姜三爷等人朝前走去,欢声笑语,好不欢闹。

    姜海乃是姜氏族长之子,地位崇高,平日不论家里家外,皆有人伺候着他,悠哉悠哉,小日子过的甭提有多美了。

    也算是姜禛好运,以往尚在姜氏时,同其打了一架,把人两只眼睛都打肿了。

    姜海甚怒,本想同煤窑的人招呼一声,将她绑去窑子里挖煤,可无奈,他第二日便要出京赶考了,只得暂先作罢。

    待回来时早已入春了。

    他考的不错,名利双收,自得的笑意总总挂在嘴边,欢喜的紧。

    本想回家好好收拾一顿姜禛,再出口恶气,便算上喜上加喜了,可还未进屋,却被自己的小丫鬟豆邵告知道:“少爷您来迟了,那蛮妮因前些个时日犯了事儿,已被人抓去上官氏了。”

    气归气,可那蛮妮在外惹祸,被抓去上官氏,定少不了她苦头吃的,想及此处便也释怀了。

    “姜海大哥,此番比试可全靠你了。”姜桐生说道。

    “呵呵,桐弟弟放心,此番,我定夺魁!”姜海一脸自信,同姜桐生保证道。

    忽又想起什么了,赶忙询道:“对了,听闻那蛮妮前些个日子逃离上官氏了,如今可有消息?”

    “暂还没有,真不知那蛮妮是如何杀了上官冲的,匪夷所思。”姜三爷抚着胡须,回道。

    姜禛杀了上官冲,此事早是传开了,京城内人尽皆知,都讲她是什么武林高手,功夫了得,否则必不可能杀死上官冲的。

    可姜禛晓得,自己哪是什么武林高手呀,不过是有个武艺高强的夫君罢了。

    可再想想也是无奈,自己尚在同他闹别扭呢。

    见姜禛如此慌张的模样,上官若甚是不解,询道:“姜禛,你这是……”他话未言罢,便被其伸手堵住了嘴,小声说道:“嘘!他们是姜氏的,都认得我。”

    言罢,再赶忙缩起个小脑袋,继续躲在上官若身旁。

    待姜海等人经过其身旁时,皆有留意到他二人。

    为何这大热天的还需蒙面?!就不怕捂出痱子吗?!

    虽不解,可也并未往心里去,保不齐便是自西川来的,那儿的人皆如此,总总爱戴个黑纱在面儿上。

    “桐哥哥,你怎的了?!为何不走了?!”姜倪见姜桐生留步在原地,不解询道。

    他正望着姜禛同上官若二人,虽见不着其面容,可姜桐生却隐隐约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甚是奇怪。

    ——那人……为何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姜桐生本欲上前询问他二人一番,却是被姜海唤道:“桐弟弟,快走了,一会儿比试可就要开始了。”

    “来了!”姜桐生暂压下心中的思绪,应了一声后,便赶忙跟上前去,离开了。

    当日姜桐生按照同姜禛的约定,在姜府门前待她,可却迟迟未见人来,还以为她是遇什么不测了,总总为她担心着,而后听闻她逃离了上官氏,这才安下心来。

    真想寻个机会好好问问她,这些个时日过的还好吗?

    其实,姜禛也有许多问题想问他。

    当日,为何姜三爷会来上官氏?为何他会晓得自己等人的计划?若非因他搅局,上官仞怕是早死翘翘了。

    为何?

    难道,真如姜禛所想的那般,是他出卖了自己?

    罢罢罢,待时机成熟,再问不迟。

    见姜海等人走远了,姜禛这才大舒一口气,叹道:“妈呀!方才真真吓死我了!若是被他们认出来了,那我……那我怕是又得吃苦了。”

    “不会的,再没人会让你吃苦的。”上官回道。

    “对!若是谁敢欺负寨主夫人,咱兄弟二人定第一个不答应!”郭天同郭地兄弟二人附和道。

    “寨主夫人?!”姜禛晃悠着小脑袋,懵懵懂懂,许久之后方才反应过来,挥舞着小拳头,羞怒道:“你你你!你二人说谁是寨主夫人?!”

    边说边举拳砸在他二人身上,虽是不痛不痒的,可他二人依旧面露惧意,赶忙歉道:“夫人饶命……不对不对!姜禛姑娘饶命!姜禛姑娘饶命!”

    她还是那般活脱,总总爱闹腾,上官若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好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继续朝前走去,入眼乃是一片宽广的白色石台,四周被宫殿楼阁所包围,若是阴天,这儿兴许都瞧不见阳光。

    此次比试的看台,依旧在宫殿内的厢房里头,透过槛窗,便可瞧见石台上的比试。

    姜禛等人为不让他人认出,便寻了个顶好的厢房坐下。

    这儿甚高,可将中央处的石头尽收眼底。

    姜禛早是走累了,蹦哒着小步子便跑去摇椅上靠着了,再翘着个小腿子,嚷嚷道:“哎呦喂!我的腿呀!酸死了!”

    “嘿嘿,姜禛姑娘莫要烦气,就让咱来给你按按吧。”话罢,郭天同郭地二人便欲挪步上去,为姜禛按按小脚丫子。

    可还未上手呢,便被姜禛一人甩了一个大嘴巴子,骂道:“你你你!你们要做甚?!男女授受不亲不晓得吗?!”

    她这小脚丫子可珍贵着呢,除水心同小韭二人摸过外,便只有那木头摸过了,虽如今还在同他闹着别扭,可说到底还是在意他的。

    姑娘家的小脚摸不得,莫非这俩货不晓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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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东南飞介绍:
【古言+独宠+多甜】
前世,她乃姜氏长女,温文尔雅,自得一番美誉,而后嫁于当朝皇子,母仪天下。
现世,她仍为姜氏嫡女,却落了个娇蛮的性子,惹人厌嫌,几经仿徨终是遇见了他。
现世尚留半载记忆的赵译:媳妇儿!
姜禛:在呢!帝凰东南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凰东南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凰东南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