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姜海问个没完
见姜禛动怒,郭天同郭地二人赶忙朝后退去,边捂着自己的嘴巴子,边歉道:“姜禛姑娘饶命!咱再也不敢了!”
瞧着倒是有趣儿,他二人壮硕如熊,而今却被个小丫头吓的一愣一愣的,连还嘴都不敢。
“哼!我嘴皮子干了,还不快端碗水来!”姜禛继续坐在摇椅上,翘着个二郎腿,好一顿的使唤他二人。
上官若正立于槛窗前,眉头微皱,紧盯着远处的宫殿。
他晓得,上官仞就在里头。
自上官冲死后,上官仞便日日夜夜在外搜寻姜禛的下落,誓要亲手逮住她,折磨她,直至最后杀了她!
“五弟弟,茶来了。”白无颜将茶水递到上官仞身前,柔声道。
说来也是可怜,上官仞自打父亲死后,便总总是沉默寡言,抱着把黑刀坐在角落处,日里若能见他开口说一两句话,那都是活见鬼了。
不单性格愈发孤僻了,生性亦是愈来愈嗜杀了,前些个日子他因寻人心切,在道上误将一走客看成是上官若,竟是一言不发便抽刀朝其砍去,足足卸了人家一条胳膊,真真是凶狠至极。
他依旧默不作声,单单接过白无颜递来的茶水,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此次除他二人外,上官媕霏同上官二爷也来了。
父女二人正坐在位上闲聊着。
“爹爹!那蛮妮到底躲哪儿去了?!为何咱上官氏派出去如此之多的人马,却依旧寻不着她?!”
“不知,我也很是纳闷,区区一个蛮妮同一个胆小鬼罢了,还能躲哪儿去呢?!”
“而今狄氏又有贵人相助,风头一时无两,都快盖过咱上官氏了!爹爹,你说咱该怎么办才好?!”
“不急,一件事儿一件事儿的办,先逮到人为你五伯伯报仇,而后再来对付狄氏也不迟!”
白无颜闻的清楚,已在心中为姜禛同上官若二人担忧起来了,这些个时日以来,他也没少在外东奔西跑过,总总想抢先一步寻到他二人,带其离开京城。
虽事到如今还未有他二人的下落,可转念一想,他二人兴许早离开京城,不知在哪儿逍遥快活去了,想及此处便也安心了。
殊不知他二人此时此刻就在东坊。
但见一管事爷缓步行于高台之上,而后一嗓子吼出:“开宴!”响彻八方。
闻言,陆陆续续有大批的墨客自宫殿内走出,缓步朝高台之上行去,他们可都是此番前来参加比试的。
姜禛也在其中。
但见她提着一摞布褂,晃晃悠悠朝前走去,不时还会伸手挠挠腮帮子,再怨怨个两声:“哼!痒死我了!这大热天的我竟还需蒙面,真真是遭苦受罪!”
无奈,谁叫自己这茬儿还是通缉犯呢,该忍还得忍。
待走上高台时,远远的便瞧见熟人了。
但见狄妲这小丫头正蹦哒着小步子,可劲儿的围在白无颜身旁,嚷嚷个没完:“白哥哥!白哥哥!你看妲儿有长高高吗?!”
白无颜笑的宠溺,摸摸她的小脑袋,乐道:“呵呵,有,当然有,妲儿不单长高了,还长的更好看了。”
闻言,狄妲笑的更欢了,手舞足蹈尤为雀跃,就差未再扑入白无颜的怀中了。
姜禛赶忙垂着个小脑袋,生怕被人认出来了。
“诸位!此番参加比试者!还需登记报名!”管事爷一嗓子吼出,令得在场之人尽接收声。
“什么?!还需登记报名?!”
“唉!麻烦!”
“就是!这京内有谁不认识我呀?!竟还需登记!真真是多此一举!”
他们愁,姜禛也愁,登记报名不就得卸下面纱吗?!
这该如何是好呀?!
她这会儿尚在思绪之中,却闻一道唤声自身旁传来:“这位公子,还请将面纱摘下,待登记完后便可。”
扭头望去,见竟是姝瑗。
姜禛瞧着奇怪,她不去伺候文王,却跑来这儿打下手,这是为何?
“这位公子,你……”姝瑗本想再开口催促其一番,却见姜禛忽而提步走到其跟前,悄咪咪的说道:“姝瑗姑娘,是我。”
言罢,再将自己的面纱微微掀起,漏了小半张脸出来。
姝瑗聪巧,姜禛为何脸戴面纱,前因后果她立马便知,赶忙拉着她的小手儿走去一边,小声道:“姜禛姑娘,你怎来了?!如今上官氏之人可在满大街的寻你呢!”
“我晓得,但此番为何而来,我这当子还不便细说,你就帮我登记下吧。”
“那……成吧,可姜禛你姑娘,你定要小心呀。”
姝瑗就同个老妈子一般,见姜禛现身,便总总放心不下她。
眼下文王尚在榻上歇息着,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若待会儿姜禛被人认出了,那可再没的人能她了。
“嘿嘿,成,我晓得的,多谢姝瑗姑娘关心。”姜禛露笑,虽瞧不见,可这声儿却是闻的清楚。
言罢,再冲其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待登记结束,高台之上便只剩一众参加比试的儒生了。
姜禛东张西望好一程了,眼下狄妲,白无颜,姜海,她全寻见了,可唯独不见窦烟儿的身影,这是为何?!
只因窦氏此番并未派人前来参加比试。
自打窦氏家主窦无畏死后,窦氏之人便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哪哪都寻不见他们的踪影。
有人说窦氏搬迁至京城外了,也有人说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待时机成熟,便向狄氏复仇。
众说纷纭,真真假假,怕是只有窦烟儿一人知晓。
“开宴!”又闻管事爷一嗓子吼出,紧接着,便有大批仕女自宫殿内走出,三三两两成群,皆手捧着坐席,书案,朝台上走去。
待一众仕女挪好桌椅,便可开始置卷砚墨了。
姜禛手脚利索,不一会儿便将笔墨纸砚全搁案上了。
她早已有些时日未动过笔了,本想尽兴书写一番,可晃眼间,却见自己身旁,正坐有一人。
此人便是姜海。
烦烦烦,姜禛忙撇过头去,生怕被他认出来了,自心里头嘀咕道:“烦气!为何那般之多的坐席空着,他不坐,偏偏跑来我身旁坐下?!这若是被他认出来了,那我可就惨了!”
她尚在犯愁着,可身旁的姜海却不以为意,依旧自顾自的使着墨条,砚着墨。
姜海虽为人高傲自大,可可也很是喜欢交朋友,京内但凡有些名气的文人墨客,他皆熟络。
“呵呵,这位兄台为何以黑纱掩面?莫非是西川之人?”姜海好交友,瞧姜禛如此扮相甚觉新奇,便想同她攀谈一番。
他是兴致勃勃的,可姜禛却是忐忑的不敢说话,单单颤抖着小手儿使起笔,自书卷之上写了个大字。
是。
姜海瞧着愈发纳闷,单单听闻西川之人不爱露面,可眼前之人怎还不爱讲话呢?!
罢罢罢,或是个小哑巴吧。
继续问道:“呵呵,果然,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在下一二呢?”
闻言,姜禛又在书卷之上写下两个大字“郑江。”
她早是烦气死了,姜海这讨人厌的,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张嘴便絮絮叨叨的问个没完,似想把姜禛的祖宗十八代都盘问清楚一般。
一同询问下来,姜禛面前的书卷之上,早是密密麻麻的写满字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文王再说一遍
忐忑之后,便是愤怒。
但闻姜海面露坏笑,嘲道:“呵呵,郑公子,你这书卷上可都写满字了,待会儿又该如何比试呀?”
闻言,姜禛一愣,恍恍惚惚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对呀!我待会儿比试该怎么办呀?!
越想越气,一双小拳头死死攥着衣袖,虽有黑纱掩面,可隐约间,似还能闻见咬牙切齿声,尤为可怖。
气气气!若非这当子自己不宜暴露身份,她早便一巴掌扇在其脸儿上了。
她尚在气头上,却见姜海掩嘴轻笑出声:“呵呵,郑公子,你怎这么不小心呀?唉!看来此番比试是与郑公子无缘喽!”
姜禛气他气的牙痒痒,设计陷害自己也就罢了,这会儿竟还在一旁落井下石,说着风凉话。
她再是忍不了了,本欲抬手便赏他个满堂彩,却被远处的一道声音所打断了。
“开宴!”
闻言,众人皆拾起笔墨,自书卷之上写着大字。
姜海也不再理会姜禛了,但见其两袖轻挥,下笔有风,怎怎瞧着都甚是潇洒。
可姜禛晓得,他就是个讨人厌的,嘴上笑呵呵,背地里使绊子,该打!
姜禛甚是郁闷,好容易来次弄墨宴,本想尽兴挥毫泼墨一番的,可眼下自己却成看客了。
烦烦烦。
闲来无事,她便伸着脖子,望向姜海身前的书卷。
只见其上工工整整写着一行大字。
“文道清风,儒世雅观。”
瞧着倒是不错,若寻常人能写出如此了得的字,考个一官半职定是足矣。
可姜禛眼高,见其字后,单单咂吧下嘴皮子,自心中道了句:“呵,也就勉勉强强吧。”后,便将头撇去一边,不在理会他了。
头一仰,腿一翘,姜禛便悠哉悠哉的躺去地上了,一旁的诸多文人见状,皆冲她指指点点议论个没完。
“啧啧啧!你瞧瞧你瞧瞧!就他这德行还来参加比试呢!真真是有伤大雅!”
“不错不错!都讲西川之人好儒雅,可怎就出了他这泛泛之辈呀?!”
姜禛启初还并不在意,可渐渐的,挤兑声入耳,她再是忍不住了。
“郑公子,这儿可是比试的地方,不是你家的猪窝,若要躺着舒坦,不如回你家猪窝里躺着吧。”姜海恶语相击,虽尚不晓得眼前之人做何身份,可他乃京城三大氏之一的姜氏少主,自是无惧的。
只见姜禛忽而窜起身来,一巴掌扇出,重重的打在其脸儿上。
“啪!”
霎时殷红一片,仔细之下还可寻见一道若隐若现的巴掌印,好不可怜。
“啊!你你你!你竟动手打人?!”姜海便捂着自己的小脸儿,便叫唤个没完。
姜禛这当子不便做声,不然她早开口把姜海骂个狗血淋头了。
吵吵闹闹,四下的文人皆放下手中的笔墨,纷纷朝他二人望来。
“瞧!那是姜氏的少主!似同身旁之人起争执了。”
“唉!又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儿,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姜氏少主,他定是完蛋了。”
“不错!等着挨板子吧。”
周遭之人的议论声入耳,姜禛这会儿似也有些慌神了。
方才她尚在气头上,一时冲动便动手了,此刻冷静下来,这才后知后觉。
——完了!我怎就动手打人了?!
“你这家伙儿!莫非不知我乃姜氏少主?!竟敢打我!看招!”姜海定不肯就此做罢的,边说边举拳朝姜禛冲去。
见他此刻如此凶狠的模样,姜禛也不磨叽,赶忙起身朝后跑去。
惨惨惨,真怕再被他咬上一口。
此处的异状,厢房里头的人皆注意到了。
只见郭天同郭地二人赶忙去上官若身前,焦急道:“不好了不好了!姜禛姑娘有麻烦了!寨主!您说咱该怎办呀?!”
上官若此时同样焦急,一番犹豫后终是吩咐道:“待会儿若是姜禛遭难,你二人便赶快冲下去救人!”
“是。”郭天同郭地二人回道。
骚乱仍在继续。
一顿你追我赶之后,姜禛竟是一步跃出,跳到了台下,慌慌张张的躲在姝瑗身后。
姜海紧随其后,指着姝瑗的鼻子,斥道:“你快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收拾!”
姜海架子甚大,仗着自己乃姜氏少主便无法无天了,此时此刻,见谁都想训斥一番
姝瑗虽是个矜持内敛的性子,可见姜禛有难,她也丝毫未有退步,依旧护在其身前,瑟瑟道:“你……你可莫要过来……不然……不然我便喊非礼了!”
“非礼?!哈哈哈!笑话!我若当真非礼你!那都是你的福分!”言罢,姜海便沉着步子,一步,两步,步步紧逼,朝她二人靠去。
眼瞅着她二人便要遇险了,却也没个人敢上前制止姜海,只因众人晓得他乃姜氏少主,不是冷漠,而是不敢。
姜海本欲抬手赏她个大嘴巴子,让她还敢挡自己路,可恍恍惚惚,却见一人缓缓自宫殿内走出,身穿锦绣华袍,项后的长发随风飘起,甚是潇洒。
待走近姝瑗身旁时,二话不说便将其搂入怀中,而后……
于众目睽睽之下,二人唇脂相亲,温热同滑润相交于一块儿,甚是亲腻。
包括姜海在内,众人早是看呆了,许久之后这才有人出言惊道:“是……是文……是文王!”
“草民见过文王!文王万福金安!”众人皆跪拜去地上,叩首恭迎道。
姜海早是吓得两腿直打哆嗦了,自己真真是个倒霉催的,怎随意招惹个人竟都是文王的爱宠呀?!
赶忙磕着响头,惊惧道:“草民见过文王……文王……文王万福金安!”
文王似还未尽兴一般,依旧埋头自她身上骚弄着,冰肌玉骨白如雪,细皮嫩肉棉如酥,再引一缕女儿香于鼻息之间,霎时醉人。
姝瑗早是把持不住了,颤颤巍巍的瘫软在文王怀中,虽甚是骚痒,可没来由的,却也令人感觉舒适。
但见文王抬头,自她的嘴边离开,再伸出手掌轻抚着她的面颊,冷声道:“你这贱婢!但凡本王歇息时,你都需侍寝,莫非你忘了?!”
“回文王的话,贱婢……贱婢今儿个的确……是忘了,还请文王责罚……”姝瑗颤声道。
“待会儿自己去高公公那领罚!”或是刚睡醒吧,眸中仍有怒意未散。
“是……贱婢明白……”姝瑗无奈,本以为能好好得宠一番,可谁知,到头来竟还是躲不过一顿打,真真是惨。
言罢,文王又扭头看向姜海,依旧语气冰冷,质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本王命你再讲一遍!”
姜海早是吓得趴在地上了,方才说了什么?!再讲一遍?!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呀!
胆战心惊之下,只得缩着个脑袋,回道:“回文王的话,草民……草民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成!那就由本王来告诉你吧,你方才说本王的爱宠被你非礼,那都是她的福分,你……你好大的胆子!”文王这一嗓子吼出,可着实将他吓傻了,支支吾吾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单是他,厢房内,姜氏之人皆一脸煞白,此番若是姜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们回去定得被家主打死不可。
“爹!这可怎么办呀?!”姜倪忙摇晃着姜三爷的衣袖,着急询道。
“这……这……我也不知呀!”姜三爷一会儿脸白,一会儿脸绿,尤为滑稽,对方可是文王呀!他又能有何办法?!
“实在不行……咱便冲下去为姜海大哥跪地求情吧!”姜桐生提议道。
“这……不知有没有用呀……”文王生性孤僻,姜三爷再是清楚不过了,只因他早年间,曾在国子监当过小半载的奉书先生,每每遇着文王都是绕道走的,生怕自己哪日不运,便稀里糊涂的被其赐死了。
“你说,我该如何惩治他?”文王托起姝瑗的下巴,询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姜海倒霉挨打
闻言,姝瑗微微睁眼,面泛桃花,眼眉含羞,她早是痒痒的不行了,在文王怀中扭捏着身子,跟条泥鳅似的,许久都未做声。
见其不语,文王便回过头来冷视着姜海,命道:“来人!将他的舌头给本王拔了!”
拔舌头?!那自己可真就成哑巴了!
不成不成不成!
赶忙磕着响头,哭爹喊娘一般,可劲儿的求饶着:“文王饶命呀!草民那都是无心之言呀!可莫要拔草民的舌头呀!”
“砰砰砰!”一连三个响头磕在地上,这会儿他的额头早是见红了,真怕他还未待到文王回话,自己就先把自己磕头磕死了。
虽疼,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继而求饶道:“文王!您大人有大量!求您了!便饶过草民这一回吧!”
瞧着倒是有趣儿,方才那股子嚣张的气焰去哪儿了?
文王依旧冷傲,单单撂了句“你的舌头,留着也是无用。”后,便欲携姝瑗离开了。
可还未待其转身,便见有三人慌慌张张的自远处跑来。
正是姜三爷,姜倪,姜桐生三人。
但见他三人忙不歇地跑去文王面前,而后跪在地上,为姜海求情道:“文王在上!还请您放过小侄这一回吧!求您了!”
“文王在上!姜海哥哥定不是有意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吧!”
文王似也有些烦气了,自己方才睡醒,这当子脑袋还晕乎乎的,眸中怒意犹在。
见面前之人皆如此吵闹,扰的他心神不宁,当下眉心一沉,冷声道:“你们既如此为他求情,那成吧,那你们的舌头便也一并给本王拔了吧!”
言罢,再招了招手,立马便有一队官兵自宫外跑来,似要将他几人一块儿拖下去,拔舌头。
惨惨惨!
他三人定是没想到的,自己不就为其求个情嘛,怎到头来连自己的舌头也要丢了?!
他四人的求饶声仍在继续,可惜,半点儿用没有,眼瞅着就要被官兵拖下去了。
见状,姜禛赶忙扯了扯姝瑗的衣角,再将自己面儿上的黑纱微微掀起,单单露个小嘴巴子出来,冲其打着口型:“不,要,这,样。”
姝瑗晓得她的意思,抚上文王的面旁,柔声劝道:“文王……您……您能看在贱婢的份上,饶过他们吗?”
文王目不转睛的盯着姝瑗。
“慢着!”
闻言,一队官兵停下脚步,恭敬道:“是。”
他四人早是吓破胆了,若当真没了舌头,那他们可就真成废人了。
姜倪更是瘫软在地,不住的打着哆嗦,若当真没了舌头,那她定嫁不出去了。
“你为何要替他们求情?!”文王质问道。
“贱婢……也……不知……”姝瑗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许久,却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文王心思细,见此一幕便知有鬼,恍恍惚惚间,这才留意到她身后的姜禛,冷声道:“你是谁?!为何见着本王还不下跪?!”
姜禛缩着个小脑袋,甚是憋屈,当初不让自己下跪的是他,而今质问自己为何不下跪的也是他,真真是熬死个人了。
她是个傻丫头,一时紧张竟就忘了自己正戴着面纱,犹犹豫豫好半晌了,这才想起来。
赶忙将面纱微微掀起,露出个小脸儿出来,冲文王吐了吐小舌头,还是那般俏皮。
“唉!原来是你这丫头!”文王摇了摇头,一时半会儿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无奈,她是自己六弟弟的老相好,有事得护着。
也罢也罢。
吩咐道:“将这三人放了,至于他,拖下去,杖三十。”
言罢,便带着姝瑗离开了。
路过姜禛身旁时,还不忘对其嘱咐一句:“自己在外小心点儿。”
“嘿嘿,晓得。”姜禛小声回道。
好一程的心喜,好一程的心愁。
姜海方才还是一脸笑意,傻呵呵的乐道:“嘿嘿,太好了,舌头保住了。”可眼下却被人摁在地上,挨着板子。
惨嚎声入耳,好不可怜。
“啊!……啊!……啊!……啊!”
周遭之人皆朝他望去,面露难色,似感同身受一般。
姜禛更是瞧着心惊不已,官兵手中的木杖可比她的腕子还粗,这若是打在自己的小屁股上……
不敢想。
待三十杖打完,一众官兵退去,姜三爷等人赶忙上前搀扶住姜海,关心道:“侄儿!你无事吧?!”
“哎呦喂……我的……我的屁股呀!”姜海这当子连路都不会走了,晃晃悠悠的朝姜桐生怀中跌去。
“快!快带侄儿下去上药!”姜三爷边说,边同姜桐生一块儿扶着他,一步一个踉跄,朝厢房走去。
姜海是个记仇的,即这会儿自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可依旧不忘怨怨两句:“都是……都是那人……全是那人的错……”
都是她的错!若非因她扇了自己一巴掌,那自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不单在众人面前丢了脸,更甚者还挨了顿板子。
倒霉!
见姜海正死死盯着高台之上的蒙面人,姜桐生出声安慰道:“姜海大哥,你就莫要生气了,如今保住了舌头,如此便够了。”
“对!虽挨了板子,可好歹咱的舌头还在呀!”姜三爷赞同道。
虽言之有理,可姜海依旧心中有惑。
那人到底是何来头?!为何他一点儿事也没有?!不单如此,此人见着文王竟还不需下跪行礼,真是令人费解!
无奈,苦思一番终是无果,只得撅着个屁股离开了。
姜禛大喜过望,不单因她逃过一劫,更因她又有新的书卷可以书写了。
她并未坐回自己的位上,而是轻挪着身子,朝姜海的位上靠去,一脸贼兮兮的歹样儿,坏笑道:“嘻嘻!你的书卷便归我了!哼!也算是你活该吧!”
言罢,便拾起笔墨,自姜海的书卷上写起了大字。
她的所作所为,众人皆看在眼里,甚是不解,连姜氏的少主都挨板子了,可眼前的蒙面人却依旧安然无恙,为何?!
厢房内,上官二爷与上官媕霏同样不解,面面相觑之下,皆感觉有些不对劲。
“爹爹,那蒙面人为何我感觉在哪儿见过?!”
“爹爹也不知,但爹爹也有这种感觉。”
他们不解,上官若同郭天,郭地二人同样不解,莫不是佛祖显灵了?!
周遭之人的议论声,虽能入耳,却不入心,姜禛正抬笔在书卷之上写着大字。
一笔一划苍劲有力,字里行间龙飞凤舞。
甚好。
恰逢落笔时,台下的管事爷高声喊道:“散宴!”
众人皆闻声停笔,坐在席上,待南北四大学士前来,赏析评定自己的作品。
姜禛也不例外,正嘟囔起小嘴巴子,晃悠着手中的善琏笔,把玩之间,竟又想起他了。
此笔乃他所赠,想起他倒也正常,也不知今儿个他来了没,若再见到他,自己是该同他道歉呢?还是继续耍耍小性子呢?
她尚在思绪当中,却见正有四人朝她缓步走来,正是四位大学士。
“这字!妙呀!”
“的确甚妙!一笔一划如有根骨!不错!”
“不错!当真不错!范老!您快来瞧瞧!”
闻言,一名胡子花白,背脊微垂的老者边嚷嚷着:“来了……来了……”边踉跄着步子朝姜禛走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官氏来供奉
范老虽是大学士,可却比寻常的老先生,还要来的和蔼,走至姜禛身前,赞道:“不错!小友年少有为呀!此字当真不错!”
姜禛是个不经夸的,若非这当子她不宜露声,把不准便要笑出来了。
待四位大学士走走停停,将众人的作品皆入眼一番后。
但见范老拾起姜禛的书卷,颤颤巍巍的举过头顶,说道:“此次……咳咳咳……此次比试的夺魁者,便是她!”
闻言,众人皆朝姜禛望去,而后又是好一程的议论。
“你瞧,是同姜氏少主起争执的神秘人。”
“不错,方才还看她大大咧咧的躺去地上,原以为她不识礼数,没想到,其笔头功夫竟如此了得。”
“呵呵,看来是咱眼拙了。”
姜禛闻着开心,一时未把住便蹦哒起小步子,嘴中似还哼着小曲儿,尤为雀跃。
可她还未高兴多久,却见白无颜牵着狄妲的小手儿,前来道喜:“恭喜恭喜!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姜禛赶忙朝后退去,再猫着个身子,同做贼似的,尤为引人生疑。
见其久久都未回话,狄妲似也有些不耐烦了,一双大眼眸子直勾勾的盯姜禛,询道:“大哥哥!我们再问你话呢!你为何不出声?!莫不是哑巴?!”
愁愁愁!
她如今还是上官氏的通缉犯,这叫她如何敢出声呀?!
“妲儿!不得无理!”白无颜一把将狄妲抱起,斥道。
言罢,再扭头看向姜禛,歉道:“嘿嘿!兄台莫要见怪,小丫头童言无忌。”
怕什么便来什么。
还未待白无颜继续做声,便见自不远处缓缓走来两人。
姜禛越瞧越是心惊,只因来人是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
只见上官二爷快步走至姜禛身旁,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儿,赞道:“哈哈哈,西川之人果真年轻有为!老夫佩服!”
“呵呵,爹爹,您看您都吓着这位郎君了。”上官媕霏掩嘴轻笑出声,一抹桃花开于眼眉之间,尤为醉人。
的确是被吓到了,但见姜禛晃悠着身子,不住的打着哆嗦,真怕她待会儿再一个踉跄跌去地上。
——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老家伙儿是来抓我的呢!
姜禛心惊,上官若更是心惊,斗大的汗珠从其额头上落下,自厢房内坐立不安,好在菩萨保佑,无事发生。
上官二爷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呵呵,自我介绍一下,老夫名唤上官非,乃是上官氏的现任族长,这是小女名唤上官媕霏……”
啰哩吧嗦好一程了,姜禛的小耳朵都快被其磨出茧了,可无奈,上官二爷还在嚷嚷个没完:“呵呵,不知小友可否有兴趣,做我上官氏的供奉,只要小友答应,银子什么的要多少都成!”
搞了半天,原来是想跟自己套近乎呀。
姜禛是个小财迷,一听说银子要多少有多少,她便起贼心了。
酒色财气皆壮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蹦哒着小步子跑去书案前,拾起笔墨写着大字。
能给多少两银子?
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皆瞧着纳闷,不说话单单用笔写字是几个意思呀?!
也罢也罢,没准还真就是个哑巴也说不定。
上官二爷清了清嗓子,自傲道:“每月二十两银子!”
闻言,姜禛甚是惊喜,每月二十两银子呀!那她只需做足五个月,便有一百两银子了!
舒坦!
她想的倒是美,殊不知上官二爷想的更美,若有此等好手月月代他上官氏参加比试,那他上官氏定能月月夺魁,银子什么的,自是只会多不会少的。
她本欲点头答应下来,可恍惚间,却闻一道唤声自身后传来。
“且慢!”
扭头望去,见竟是狄慈。
只见其提着步子,急急忙忙的朝姜禛处赶来,似生怕错过什么一般。
待临近身前时,嘴中还在喘着大气,颤声道:“慢……且慢……”
见来人是她,姜禛微微蹙眉,面儿上的笑意亦是转瞬即逝,若非因她,自己定不会同陈译吵架的。
都赖她!
“慢着,来……来我狄氏……做供奉吧!每月……二十五……二十五两银子,如何?”狄慈定是累了,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尤为发颤。
“狄慈!你们狄氏如今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竟都敢同我上官氏抢人了!”上官媕霏一脸凶相,指着狄慈的鼻子,斥道。
“不错!你们狄氏可莫要嚣张!甭以为有贵人相助,便可无法无天了!”上官二爷沉着脸儿,冷声道。
狄氏虽有贵人相助,可他上官氏根基扎实,祖上几代都是宫里头的文书,自是底气十足的。
狄妲见姐姐来了,便忙不歇地窜入其怀中,再冲上官二爷吐出个小舌头,嗔怪道:“哼!谁嚣张了?!略略略!”
“你这小丫头片子!”上官二爷虽气不过,可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小丫头发脾气,定要被他人嗤笑的。
罢罢罢,暂且饶过。
狄慈气息渐渐平缓,捂着胸口,歉道:“还请非大人见谅,并未小女有意同上官氏做对,只是此人笔头功夫甚佳,试问谁人不想推其为家族供奉呢?!”
“好!既如此!那咱们便用银子说话!”言罢,上官二爷便自衣兜内,掏出张五十两银票来,显摆在姜禛面前,自傲道:“小友!来我上官氏!不单每月俸禄二十两!且这五十两银票也是你的!”
见此一幕,姜禛早是两眼放光,心痒难耐了,五十两呀!她夺魁一次也不过拿个十两银子罢了。
此时此刻,她只觉银子什么的,真真是太好赚了!
虽有黑纱掩面,寻不见其神色,可狄慈眼明心细,见其小手儿似在微微发颤,定是动心了。
赶忙出言道:“这位郎君!来我狄氏吧!只要你来!我也肯出五十两!且每月俸禄二十五两!”
“哼!跟我上官氏比银子!不知天高地厚!”上官二爷似也来脾气了,又自衣兜内掏出张五十两银票,冷声道:“拢共一百两银票!来我上官氏!”
——一百……一百……一百两!
但见姜禛晃悠着身子,两只小脚丫子亦是不住的打着哆嗦,恍恍惚惚间,竟是一屁股坐去地上,好不滑稽。
“呵呵呵,郎君,您瞧瞧您,怎还坐地上去了?”上官媕霏笑的欢畅,晓得是她动心了,赶忙上前将其搀扶起身。
她的确是动心了,被人搀扶起来后,本欲直接伸手接过银票,可晃眼间,却见狄慈似也在衣兜内摸索着什么一般。
不一会儿的功夫,也掏了张五十两银票出来,说道:“郎君且慢!这里拢共一百两银票!还请您来我狄氏吧!”
他二人针锋相对,皆把银票拍在案上,而后紧盯着姜禛,待她做出选择。
“来我上官氏!”
“郎君!来我狄氏吧!”
姜禛早是心动好一程了,当下也不再犹豫,提步朝前走去。
待临近书案时,只见她一把抓起狄氏的银票,紧攥在手中,似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见状,狄慈大喜过望,还以为她要来自己狄氏了,可下一瞬,她却又失望了。
但见姜禛小手儿一挥,竟就将手中的银票丢了。
竟就这般丢去地上了。
再回过头来,赶忙拾起上官二爷给的银票,小心翼翼的揣入荷包内。
如此,上官氏得喜。
“哈哈哈!小友是识时务者呀!不错!来我上官氏就对了!”上官二爷笑容灿烂,轻拍着姜禛的肩膀,乐道。
他是高兴了,可一旁的狄慈却失落上了。
垂头丧气,好不可怜。
再走上前去,弯腰拾起地上的银票。
她甚是纳闷,不来自己狄氏也就罢了,可为何还要将自己的银票丢了?!这不明摆着嘲讽人吗?!
“哼!坏家伙儿!姐姐!你可莫要再难过了!”狄妲是个懂事的小丫头,骂完姜禛,还知回过头来安慰狄慈。
第一百七十章 定为芙儿报仇
东坊之内乱做一团,入眼皆是厮杀,打斗,不时还有阵阵惨叫声入耳,好不吓人。
但见上官仞挥舞着手中的黑刀,一劈一挑,便解决了一名盗匪。
虽如此,可仍有大批盗匪正手持凶器,朝他缓步靠去,其中便有郭天同郭地二人。
方才上官二爷还在心喜当中,嘴巴子总总念叨着:“如今我上官氏又添一才子!真是太好了!”可下一瞬,却见姜禛撒开丫子,朝身后跑去。
上官二爷同其女上官媕霏,面面相觑之下,皆摸不着头脑,这好端端的,怎忽然跑了?!
莫非……
但闻上官仞拔出黑刀,同他二人说道:“咱们中计了!”
的确是中计了,不单白白丢了一百两银子,现下更被一众盗匪围攻着,情况不妙。
东坊之内,众人皆四下逃离,文王虽不惧,可他怀中的姝瑗,却是好一程的心惊胆颤。
没的法子,为了她,只得在官兵的护送下自宫内离开了。
宫里头的妃子皆知此地有骚乱,全躲在屋头内,将房门锁死,待骚乱平息。
虽有少数腿脚不便的老者尚未离开,可好在这群盗匪并不滥杀无辜,单单盯着上官仞不放,誓要将其斩杀在此。
上官二爷此番前来并未带多少护卫,本想着有文王再,应是无人敢在此行凶的。
可他却想错了,上官若就是敢。
“上官氏之人听令!坚持下去!定要待到白侄儿带援兵赶来!”上官二爷对身前的一众上官氏护卫吩咐道。
方才白无颜走运,寻了个空挡,逃了出去,眼下正火急火燎的赶回上官氏,欲带齐援兵再杀回来,救上官二爷等人。
就不知,能不能撑到他回来了。
眼前的一众盗匪,虽已被上官仞斩杀完大半,可惜无用,依旧有大批的盗匪,源源不断的自宫殿角落出涌出。
他们早在弄墨宴开始前一日,便埋伏在此了。
狄氏之人虽心惊不已,可渐渐的,待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眼前的一众盗匪,竟专挑上官氏之人杀。
虽不解是何愿意,可如此对她们来说定是好事。
“嘿嘿,狄慈姑娘莫怕,有大人同云兄在,你们此番指定无事。”闻山走去狄慈身旁,安抚道。
他是个有人撑腰便天不怕地不怕的,方才厮杀刚刚开始时,他还同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不远处观望。
狄慈正抱着狄妲,远远的躲在云晴身后,不时再有二三声惨叫入耳,早是令她心惊不已了。
可她怀中的狄妲却全然不惧,还在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加油助威道:“穿黑衣的大哥哥们加油!好好教训教训上官氏的这群坏家伙儿们!”
这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拿命来!”郭天手持巨斧,朝上官仞冲去,攻势之间,招招致命。
上官仞举刀抵挡,入耳皆是精铁交击声。
启初上官仞并不惧他,二人厮杀到一块儿,有来有回,可渐渐的,又自郭天身后窜出一人,同样壮硕无比。
正是郭地。
在他二人联手之下,上官仞寡不敌众,逐渐落于下风。
待一阵刀茫过后,其身上已有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尤为可怖。
“你们……到底……到底是谁?!”上官仞眼神凶狠,同他二人质问道。
“呵呵,我叫郭天,他叫郭地。”郭天实诚,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一旁的郭地亦是如此,边将刀举起,边说道:“我二人乃是亲兄弟,他是哥哥,我是弟弟。”
“好!亲兄弟……那我……那我便将你二人一并斩杀在此!”他定是杀红眼了,状若疯魔,自嘶吼声朝他二人冲去。
可惜,不敌。
先是被郭天一斧子震退数步,而后有挨了郭地一拳,眼下正躺在地上,意识模糊。
见状,上官二爷不管不顾,朝上官仞身旁冲去,嘴中还在叫唤着:“仞侄儿!仞侄儿!”
“二伯……二伯伯……咳咳……”上官仞此刻情况甚忧,一连几声咳喘道出,嘴中早是溢满鲜血了。
“五弟弟!你无事儿吧?!”上官媕霏也赶了过来,见其手臂之上有一道巴掌大小的伤口,深可见骨,怎怎瞧着都似要断臂一般。
上官二爷瞧着心疼,赶忙将其护在怀中,再冲郭天同郭地二人质问道:“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再朝四下望去,只见东坊之内遍地死尸,虽大半死者皆为盗匪,可惜无用,对方本就人多,死了一批又来一批,似源源不断,杀之不尽一般。
他上官氏的护卫,眼瞅着便只剩十来人之数了,把不准今儿个他们便要全全死在这儿了。
就在此时,一道尤为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是我派他们来的!”
“这声音……是上官若?!”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皆一脸惊骇之色。
他们定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当日那个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胆小鬼,再见之时竟就成盗匪头头了。
再冲其身旁望去,犹犹豫豫似还站有一人,待仔仔细细看清楚后,这才发现,竟就是那蒙面人!
原来他二人是一伙儿的!
姜禛在上官若身后藏着,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瞧瞧上官二爷,再瞧瞧上官媕霏,心道:“哼!当初我落难在上官氏,就是你二人总总使唤我!还打我手心!如今沦落到如此境地,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这逆子!竟敢杀自己的族人!你……你当真是……该死!”上官二爷气的不轻,一番指着之后,竟是他自己先犯晕乎了。
好在被上官媕霏搀扶住了。
“上官若!你好歹也是上官氏之人!为何要如此为之?!难道……难道你就不怕祖宗显灵!降下天谴于你吗?!”上官媕霏斥道。
闻言,上官若大笑出声:“哈哈哈!有趣儿!你们如今晓得我是上官氏之人了?!”话锋一转,冷声道:“既如此!你们竟还将我娘关起来!你们……你们这算什么族人?!”
越说越有怒意翻涌于心,此时此刻,他只想杀了上官仞,再救出他娘!
“仞侄儿!我晓得你的感受!此番你要放过我们!我们便将你娘放了!如何?!”上官二爷终是怂了,妥协道。
不单是他,其身旁的上官媕霏似也感受到了,眼前之人变了。
他,上官若,变了,再不是个胆小鬼了。
“哼!我会救出我娘的!但今日!他!我必杀之!”上官若指着上官仞,冷声道。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芙儿,自她死后,上官若便日日夜夜皆在琢磨着,该如何为其报仇,而今,大仇终可得报了。
但见上官若自身旁的一名盗匪手中,接过长刀,眼神凶狠,边朝上官仞走去,边怒道:“上官仞!你当初杀了芙儿!而今!我就要为她报仇!”
上官仞尚在上官二爷怀中靠着,气息萎靡,浑身上下早已被鲜血所染红了,就算上官若不杀他,他或也命不久矣了。
虽已临死不远了,可这会儿他仍有一股子倔犟于心,就是不服。
颤声道:“呵呵……你……杀了我……也……救不会……她……”
“仞侄儿!住手!我不许你杀害自己的族人!”上官二爷依旧紧抱着怀中的上官仞,上官冲已死,若其子再遇个什么不测,那他待清明扫墓时,怕是没法同其交代呀!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忽现一众老道
“你不许?!笑话!我杀人与否还需你来允许?!”上官若不管不顾,边说边持刀朝他走去。
今日他定要将上官仞斩杀于此,为芙儿报仇!
待临近身前时,于上官二爷同上官媕霏惊骇的眸光中,上官若将刀举过头顶,再心中想着芙儿,回想着她死前的那一幕。
点点寂寥于心,丝丝悲愤于心,纵使肝肠断,但使愿无违。
眼瞅着上官仞就要死在其刀下了,可就在此时,却见一群老者自宫阙之上跃下,再瞧其打扮颇为诡异,一个个的皆身披道服,同苗山上的老道一般。
见此一幕,上官氏之人启初大喜,可渐渐的,却又失落上了。
只因这群苗山老道并未理会他们,而是忙不歇地朝狄氏之人冲去,左手拂尘右手剑,来者不善。
但见一名老道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狄慈冲去,虽是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可其走步有风,舞剑有韵,定是位功夫了得之人。
狄慈甚是惊恐,躲闪不急,只得护着怀中的狄妲,紧阖眼眸,就地蹲下。
但闻“叮!”的一声,云睛举刀挡在狄慈身前,边冲闻山吼道:“快带狄慈姑娘离开!”边同眼前的老道扭打在一块儿。
“成!你自己也当心的!”言罢,闻山便一刻不停的,拉着狄慈朝远处跑去。
狄慈同其怀中的狄妲,虽侥幸暂且逃过一劫,可身后的十数名狄氏之人,便没的这般好运了。
皆死在一众老道的剑下。
云睛尚在同两名老道厮杀着,他虽武艺高强,可对方亦不是等闲之辈,渐渐的,暂落下风。
“他们……他们到底是谁……”狄慈边抱着狄妲朝前跑去,边询道。
“不知!今儿个真真是活见鬼了!先冒出来一群土匪!而后又冒出来一群道士!有匪有道!莫不是在开庙会?!”闻山同样不解,回道。
再朝身后望去,见正有六七庙山老道快步朝自己等人赶来。
距离愈发接近。
“可恶!狄慈姑娘!咱还得再跑快些!那群老家伙儿真真是厉害!竟能跑的如此之快!”闻山眼见情况不妙,虽想加快脚步,可无奈,身后还跟着个狄慈呢,快不了。
“我……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善公子!你……快跑吧……休要管我!”狄慈早是累了,两只小脚丫子不停的打着哆嗦,再是跑不动了。
言罢,便将怀中的狄妲朝前扔去,吼道:“善公子!带狄妲离开!”
闻山留步,敞开怀抱接住了狄妲,一副尤为纠结的模样。
“可恶!狄慈姑娘!”
“快走!莫要管我!”
若要眼睁睁的见狄慈死在自己面前,闻山定是不愿的,可无奈,他并不善武,回去也是送死。
且这当子他死,即是狄妲死。
罢!
只得抱着狄妲继续朝前跑去。
他怀中的狄妲尚在哭闹着,使着小拳头打在其胸口处,哭道:“呜呜呜!坏家伙儿!快回去……快……妲儿要去救姐姐!”
闻山眸光无神,此时此刻,他只觉自己甚是无用,甚是不堪,堂堂男儿七尺躯,竟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小姑娘遇险,却什么也做不了。
当真无用!
狄慈踉跄着步子跌去地上,口中还在喘着粗气,眼前乃是六七位老道。
“她交给我便可,你去追剩下那小丫头。”
“成。”
言罢,一众老道便继续提步,朝前方赶去,独留他一人于此。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狄慈坐靠于地上,询道。
“唉!小丫头,我道本不杀生,要怪变怪你我有孽缘,你既是狄氏之人,那……我定杀之!”老道面露无奈之色,叹道。
要亲手杀死一小姑娘,若非罪大恶极之人,定下不去手的。
他也不例外,犹豫许久,纠结许久,虽见狄慈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于心不忍,可无奈,谁叫她是狄氏之人呢。
狄氏之人,必杀之。
狄慈甚是惊恐,紧阖眼眸,蜷缩着身子,颤抖不已,嘴中似还在念叨着什么一般。
“郎君……郎君……救我……”
“没事,我来了。”
闻见此声,狄慈霎时睁眼,她心心念念的郎君,竟就当真出现了。
陈译将狄慈搀扶起身,安抚道:“好了,接下来交给我便可。”
他方才尚在街肆之上,打听着姜禛的下落,而后偶遇二三儒生自东坊内跑出,嘴中还在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东坊里头死人啦!”
越闻越觉不对劲。
他晓得今儿个在东坊之内有场比试,三大氏皆会出现,狄慈等人也在。
怕出幺蛾子,他便来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恰逢狄慈遇险之际,他便正正好好的赶到了。
“你又是谁?!打哪儿冒出来的?!”老道将剑指向姜禛质问道。
他方才只见一席白影掠过,晃眼间,便见有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尤为神速。
陈译露笑,抬手朝头顶上指去,随意道:“我是从树上跳下来的。”
“哼!装神弄鬼!看剑!”言罢,便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陈译冲去。
陈译手持神兵,名唤阿鼻,此剑乃是他当初在江洲时,竟宝所得,彼时姜禛也在。
两剑相触,破风声入耳,不时还可闻见一阵衣袖舞动的声音。
自风中,两席身影缠斗到一起。
他二人皆是武艺高强之辈,脚步声尤为沉稳,舞剑同起舞一般,一招一式皆恰到好处,即狄慈对剑法一窍不通,可入眼也觉飘逸。
约十数息之后,只见陈译轻轻抬剑,刺在了老道的右臂之上,虽动作看起来绵软无力,可待剑身入肉时,仅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将其衣袖所染红。
“啊!你!你这家伙儿当真不赖!”老道使左手握剑,咬牙忍着疼痛,冲陈译吼道。
陈译可没的闲工夫理他,并未回话,单单飞起一脚,便将其踹翻在地,一连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下。
再冲身后的狄慈唤道:“快随我来!”
言罢,便扭头朝身后跑去,狄慈也未怠慢,忙不歇地跟在陈译后头。
云晴倒还好,同是武艺高强之辈,再者不敌,自保定是有余的,然而闻山,陈译最是放心不下他了。
这家伙儿就是个没谱的书呆子,若被这群老道追上了,必死无疑。
二人一路急行,一刻也不敢耽搁。
渐渐的,自地上出现了点点血迹,越往前,血迹便越是明显。
见此一幕,陈译没来由的心头一沉,隐隐约约感觉事情不妙。
——闻山!你可千万别出事呀!
随着血迹一路追去,在东坊中央处的高台之上,只见有一人浑身是血的躺在此处。
正是闻山。
“闻山!”陈译赶忙冲上前去,呼唤着闻山。
“郎君!你无事儿吧?!快醒醒呀!”狄慈边摇晃着闻山的身子,边唤道。
闻山似还有一口气,轻阖眼眸,声音愈发虚弱无力,说道:“狄妲……无事儿……她无事儿……她……跑了……”
“闻山!可恶!”陈译抱着闻山,嘶吼着。
虽还尚有一口气,可无人知晓他能撑到何时。
倒也没的闲茬儿容他悲愤了。
只见自高台四周跳出来五人,正是方才追赶闻山的那一众老道。
“嘿嘿,我说老鬼,方才你心软故意放走了那小奶娃,可此番又来个小丫头,你莫非也要放她走?!”
“老鬼,你心善咱几个都知,可你也得晓得,此番所杀全是狄氏之人,犯不着同她们行善心。”
“我晓得,此番由你们动手便可,我绝不阻拦。”
“成!”
言罢,便见四名老道举剑,朝陈译同狄慈二人冲去。
陈译虽武艺高强,可眼下对方人多,一个个的皆不是等闲之辈,不单如此,他还需护着狄慈,分身乏术,只得暂先将她抱于怀中,朝台下跑去。
狄慈这会儿喜忧参半,被陈译抱于怀中,虽已面露羞色,哪哪瞧着都是一抹桃花开,可到底还是愿意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怕是凶多吉少
陈译就这般边抱着狄慈,边躲避着一众老道的攻击。
肌肤紧贴之下,是一颗耐不住悸动的心。
二人的呼吸杂杂乱乱,气息扑面,尤为燥热。
她早是羞涩的不行了,眼眸之中泛着迷离,再有一抹红晕捎上面旁,怎怎瞧着都甚是诱人。
此情此景,令她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前前后后拢共两次落入郎君怀中,虽临危难之际,可再想想,这兴许便是因祸得福吧。
若就一直如此躲避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思来想去,陈译只得将狄慈放下,贴近其耳边,说道:“狄慈姑娘莫怕,照我说的做。”
狄慈强压下心头的种种思绪,回道:“嗯。”
只见陈译将剑交于狄慈之手,对她说道:“我来带你舞剑。”言罢,二人前胸贴后背。
陈译在她身后,抓住其双手,开始带其舞剑。
见此一幕,眼前的一众老道皆面露惊异之色,于如此危难之际带一小丫头舞剑,若非剑法了得之人,必死无疑。
“死到临头还要带一小丫头舞剑?!有趣儿!”
“咱可千万莫要大意了!瞧!此等身法定是位武艺高强之辈!小觑不得!”
启初狄慈还有些不习惯,脚步尤为零乱,被一众老道抓住机会,一剑刺出,正中陈译的左臂,点点血迹渗出,染红其衣袖。
狄慈瞧着心疼,本想自责一番,关切一番,却被陈译打断道:“我无事儿,狄慈姑娘莫要紧张,咱们继续。”
“嗯!”狄慈回道。
言罢,轻阖眼眸,任由陈译抓着自己的双手,自风中舞剑,一招一式逐渐沉稳,仔细之下似还可寻出一丝神韵。
点点温热自手腕,自后背传来,虽令其心痒难耐,可在想想这当子自己二人的处境,她便也镇定下来了。
不愿陈译再因自己而受伤。
但闻一道精铁交击声过后,一位老道踉踉跄跄的朝后退去,而后跌去地上,再起不能。
“师兄!”
“可恶!师兄!你无事儿吧!”
倒地之人乃是眼前一众老道的师兄,颇为年长,可同样的,武艺也颇为高强,方才被陈译同狄慈二人一剑刺中胸口,生死不明。
五名老道已倒其一,无奈,方才那名声称绝不出手的老道,眼下不出手怕也是不行了。
陈译尤为担心闻山,假若再拖下去,恐怕……
不成!
秋风扫落叶,一吹一大片。
陈译继续紧贴着狄慈,舞着剑,二人的配合愈发默契,一招一式逐渐有神。
他二人舞剑舞的亲腻,却殊不知全被他人看见了。
他人便是姜禛。
大约十数息之后,五名老道只剩其一,虽还能站起身来,可摇摇晃晃之下,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只剩一人,那便也好办了。
陈译抽身朝他冲去,虽为持剑,可也不需了,仅仅一拳一脚的功夫,便将此人打倒在地。
可算是解决了。
陈译赶忙跑去闻山身旁,见他这当子还在露笑,当即斥道:“你这家伙儿!都这节骨眼儿上了!你竟还笑的出来!”
“呵呵……有大人在……我定无事儿”闻山回道。
本欲将他抱起,速速送去宫里就医,可晃眼间,却见有一蒙面人正举着小拳头朝他二人冲来。
只见蒙面人挥舞着小拳头,并未靠近陈译,而是冲向狄慈,再一拳将其打倒在地,似不打算作罢一般,还欲继续。
“郎君!救我!”
见状,陈译一步跃下,再抬脚将眼前的蒙面人踹翻地上。
“狄慈姑娘,你无事儿吧。”陈译搀扶起狄慈,关心道。
“小女无事儿。”狄慈起身回道,她的小手儿还在陈译的掌中,并未撤下。
今儿个她定是心满意足了,既落了郎君的怀抱,又能同郎君牵手在宫阙树梢下,足矣。
但见方才那蒙面人,颤颤巍巍的爬起身来,踉跄着步子,一步两步……朝他二人走去。
边晃悠着步子,边将自己面儿上的黑纱取下。
是她,姜禛。
陈译同狄慈二人皆面露惊异之色。
他们定是未想到的,眼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蒙面人,竟就是他们这几日苦苦寻觅的姜禛。
姜禛正捂着自己的小肚子,步伐踉跄,方才陈译的那一脚并未收力,再瞧眼她这当子痛苦的小表情,定是疼着她了。
陈译也并未怠慢,赶忙上前搀扶住她,可还未触碰其衣角,便被其扇了一巴掌。
“啪!”
“休要…休要碰我!”姜禛颤声说道。
“可瑶瑶你这会儿……”陈译话未言罢,又被其打断道:“休要再叫我瑶瑶了!你……你二人……我都看见了……呵呵……方才不是挺亲腻的吗?!何必管我……”
虽未见泪,可她的声音已略带哭腔,想必离开之时便该哭了。
“姜禛姑娘!”狄慈也赶了过来,同她致歉道:“姜禛姑娘,方才……方才……都是误会,我同郎君并未……”
“并未什么?!难道……你二人还嫌亲腻的不够吗?!”点点疼痛袭来,使她不得不蹲下身去,再垂着小脑袋,颤声说道:“你我二人……往后……再无关系……”
身上的伤痛虽令她无法正常言语,可心中的苦楚,却令她感觉有阵阵凉意袭来,只得蜷缩着身子,抱紧自己。
并未待到陈译做声,便见不远处匆匆忙忙的跑来三人,正是上官若,郭天,郭地,三人。
郭天的肩上还扛有一人,正是上官仞。
上官若本想将其斩杀于此,为芙儿报仇,可不料,他几人耽搁的太久了,眼下上官氏的援兵已到,若再不走,怕是得死在这儿了。
上官若边唤道:“姜禛!”边跑去其身前,一把将她抱于怀中,见她这会儿正捂着肚子,一副尤为痛苦的模样,还以为她又贪食,吃坏肚子了。
“你无事儿吧?!我这就带你离开!”上官若说道。
“我……无事儿……走吧……”话罢,再最后朝陈译望去一眼,眸光流转之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恨。
若再重来一次,自己定不愿再同他相遇,二人纠纠缠缠,她早是累了。
陈译虽想阻止,可入眼的一幕,却是姜禛主动挽着上官若的脖颈,二人相依相偎,贴的甚紧,甚亲。
陈译的手还举在半空,可嘴中的话却并未能道出,眼前之人也已远去。
需苦酒方才能道明的忧愁,想想便是如此吧。
上官若抱着姜禛,一路急行,朝东坊外跑去。
身后乃是郭天同郭地二人,郭天因肩上扛有一人,脚步微微见慢,跟在最后。
一行人身后,乃是大批的上官氏追兵,为首之人正是上官二爷,嘴中还在叫嚣着:“留下上官仞!饶你不死!”
上官若并未理会他。
眼瞅着穿过城门便算逃出去了,可就在此时,一支冷箭不知从哪儿射来的,正正好好的穿过了上官若的右腿。
一步踉跄,上官若同其怀中的姜禛皆跌去地上。
他二人一个中箭,一个肚子上挨了一脚,皆是跑不动道的,真真是急死个人了。
但闻上官若趴在地上,命道:“郭地!带姜禛走!快!”
“可是……”郭地虽不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寨主被捕,可眼下这茬儿情况紧急,倒也容不得他多想了,若再磨叽,待身后的一众追兵追上,那他们便全得死。
“上官若……你这家伙儿……”姜禛被郭地抱起,可嘴中还在念叨着他的名字。
此番被捕,怕是凶多吉少呀。
“呵呵……我无事儿的,咱们定还能相见的!”上官若说道。
郭天同郭地二人不再犹豫,一人扛着上官仞,一人抱着姜禛,忙不歇地朝东坊外跑去。
独留上官若一人躺在地上,待身后的一众上官氏追兵赶来。
“上官若!你这逆子!看你还能往哪里逃!”上官二爷追到其跟前,冷声道。
“呵呵……不是我不想逃了,而是我不愿再逃了。”上官若一脸淡然,回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若我死于你手
姜禛正缩在榻上,方才郭天同郭地二人唤她前去用宴,她单单道了句“不吃不吃!”后,便不再理会他二人了。
上官若被捕,自己又同陈译恩断义绝了,皆是琐事缠身,尤为伤神。
昨儿个夜里,她一时未把住便落泪了,哭声愈发响亮,引得一众盗匪皆不敢入眠,全跑来姜禛屋外为其守夜。
郭天同郭地二人更是自门外好言相劝,嘴巴子念念叨叨一整宿了,就没停过。
其余的一众盗匪皆是如此,早已认定姜禛为他们的寨主夫人了,如今寨主有难,他们该做何应对,还需姜禛这个寨主夫人来主持大局。
可再闻屋头内的哭声,响彻心扉,入耳便可引人心生同情。
这几日总总有盗匪在私底下议论着,都说寨主同寨主夫人,定是感情极好的,否则必不可能哭的如此凄惨。
可他们却是不知,姜禛落泪,号啕大哭,不单因上官若被捕,还因她同陈译彻彻底底再没的半点儿关系了。
当初那一句“你我二人往后,再无关系。”的确是气话,可待冷静以后,便也慢慢接受了。
她早是累了,单单只想待此事结束以后,她便返回江洲姜家,往后再不踏入京城半步。
就老老实实寻个人嫁了,做个小娘子,如此不好吗?
待到晌午时分,姜禛终是饿不住了,晃晃悠悠起身,捂着肚子,朝屋外走去。
昨儿个夜里她总总是辗转反侧,睡不踏实,一半是因有事于心,一半是因腹部上的伤痛。
眼下她的小肚子上,还留着一道印子,那是陈译的脚印,令她每每看见时,便会想起他。
烦气。
待将门推开,眼前一幕令她尤为震惊。
只见自己所居的小木屋外,全是黑压压的一片,站着盗匪,似已再屋外待她多时了。
有的手捧水果,有的端着各色菜肴,还在冒着热气呢。
“寨主夫人!您可算是起来了!饿了吗?!来!咱都为您备好了!”
“就是就是!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
“呸!报什么仇?!咱寨主还没死呢!”
“就是就是!乌鸦嘴!你若再敢出言不逊!小心咱抽你!”
虽是盗匪,可如此之言着实暖心,令姜禛没来由的心里好受许多。
“呵呵……你们……你们真是群有趣儿的家伙儿!”姜禛难得露笑,捂着自己的小肚子,乐道。
“你瞧!寨主夫人笑了!”
“对对对!寨主夫人终于笑了!太好了!”
“太好了!寨主夫人露笑了!”
姜禛喜,一众盗匪同喜,忙不歇地将姜禛引去正堂,好生伺候着她。
日里上官若那怕再为凶狠,可最多也就是七八盗匪伺候他一人,但再瞧瞧眼下,竟是百来号人扎堆在正堂外,可劲儿地伺候着姜禛。
什么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添衣送食,哪哪都没落下,真真将她当皇上般伺候着。
“嘿嘿,寨主夫……不对不对!姜禛姑娘,来,吃茶。”郭地为姜禛倒满一碗热茶,恭敬道。
“姜禛姑娘,您那身上的伤如何了?”郭天询道。
姜禛边吃着茶,边回道:“哼!还疼着呢!”
“什么?!是谁?!是谁竟敢伤咱寨主夫人?!找死!”
“就是就是!当真找死!”
“走!咱抄家伙杀回去!”
“别去!去什么去?!找死不成?!呆着!”姜禛凶道。
闻言,方才那几名出声的盗匪,皆垂着个脑袋,应道:“是!是!是!”
气他,恨他,巴不得再咬他一口,可若当真要伤害他,姜禛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
无奈,不管心里头再为杂乱,终究还是有他的。
“嘿嘿,姜禛姑娘,您说咱该如何救寨主出来呀?!”郭天询道。
“该如何救人……”姜禛哪晓得呀,这当子尚在烦气着呢。
就在此时,一名盗匪慌慌张张的自外头跑来,嘴中还在嚷嚷着:“不好啦!不好啦!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闻言,一众盗匪皆攥紧手中的兵器,似以为又有官兵杀上来了。
“咱刚去了趟京城,听闻三日之后,上官氏将在法场斩杀一人,说是什么搅乱东坊比试者。”
“搅乱东坊比试者?!那不就是咱寨主吗?!”
“就是!岂有此理!他们上官氏敢!”
“走!杀去救人!”
还未待一众盗匪有何行动,便被郭天斥道:“走什么走?!一群只会打打杀杀的家伙儿!这会儿姜禛姑娘还未发话呢!你们莫非……眼里无她?!”
“不敢!哪有的事呀!”
“就是!寨主夫人说了算!还请寨主夫人指示!”
众人皆望向姜禛,待她主持大局,可她哪懂这些呀,单单垂着个小脑袋,一脸惨相,嘀咕道:“救人……主持大局……啊!烦烦烦!若这当子闻山在就好了!”
的确,闻山这家伙儿脑袋灵光,若他出马,定能想个好法子出来。
只可惜,人家尚在榻上躺着呢。
当日被陈译抱回狄氏,前前后后拢共睡了两天两夜,待第三日当早方才苏醒。
睁眼便瞧见陈译,云晴,狄慈三人正坐在位上,皆因困意而垂着个脑袋,想睡却又不敢睡,生怕在此期间闻山病重,而他们却又不在。
苏醒之后,便是好一顿的唠叨,云晴最是奇怪了,日里总总板着个脸儿,最不待见他同姜禛了,说什么他二人最是麻烦。
可此番闻山遭难,他却跟变了个人似的,嘴巴子总总念叨着:“你这家伙儿!我还以为你要死了!看来你还是命大呀!”
唧唧歪歪说个不停,都要把闻山的耳朵磨出茧了。
“呵呵呵,你这家伙儿,平日里不总总是不爱说话吗?!怎今儿同个老妇一般,张嘴便没完没了了?!”闻山明知故问,他晓得云晴这是在关心自己。
“哼!我是怕你死了!日后便只得我一人伺候武侯妃了!”云晴嘴上找着借口,可心里却尤为欢喜,闻山无事便好。
“对了!说到武侯妃……她人呢?!”闻山询道。
闻言,云晴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终是把当日的经过,全全告知于闻山了。
“啊!就……就这般……断情了?!”闻山张着个大嘴巴子,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的确是断情了,陈译这几日以来,总总不露笑,见谁都是苦闷着脸儿,不甚好。
也就见着闻山苏醒时,笑了那么两下子,可片刻之后,脸儿上又写满了心事,失意之人便是如此。
现下,狄慈尚陪在陈译身旁,虽想逗他笑,可无奈,不论她做何努力,陈译依旧是张苦瓜脸。
“郎君,对不住,都是小女的错,小女……便不该出现在你二人中间的。”狄慈歉道。
“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瑶瑶,总总让她吃苦受罪,还害她难过落泪,我……的确有付于她。”陈译自责道。
夜晚,南道山上甚冷,姜禛尚在榻上缩着,开动着小脑筋,琢磨着该如何救上官若出来。
三日之后,上官氏将在南坊旁的法场中,斩杀一人,此事京内之人皆知,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被斩之人,到底做何身份?
他们定是想不到的,被斩之人不是别人,而是上官氏的六少爷。
届时,即便上官若死了,也不会有人晓得是他的,只因行刑时,他的脑袋上会套个麻布,无人能看见其长相。
姜禛思来想去,终是无果,只得出门瞎溜达去了。
上官仞尚在牢内关着,由郭天看守,入夜后还会加派人手,他若想钻空子逃出去,保不齐又得被人抓回来。
且如今他有伤在身,腿脚不利索,跑也是跑不远的。
只得躺在牢内,瞎琢磨着。
“五弟弟,没想到一月不见,你竟就成盗匪头头了,就连我都栽在你手上了,你,当真不错!若我当真死于你手,那我也认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止暗度陈仓
法场中,正有一刽子手在抬手舞着大刀,嘴中还在嚷嚷:“他奶奶的!怎还不开始呀?!待的烦气!”
“嘿嘿,你就甭嘴碎了,一会儿待老爷来了,这不就开始了嘛。”一名路过的护卫说道。
“唉!也罢也罢!咱就是个小厮,给人做奴才的命,老爷让咱等着,咱也不敢不等呀。”刽子手唠唠叨叨几句后,便收声了。
护卫临走前,朝刑台底下瞄去一眼,若有所思,同侩子手嘱咐道:“同你提一嘴,这刑台可是碎木制的,早有些年头了,你待会儿砍人脑袋的时候,可得当心点儿,别一时未把住,便将这刑台全全砍穿了,到时怕你这个月的赏钱又全没了。”
“什么?!还有此事?!不就砍断几根破木头吗?!竟还需扣我赏钱?!不公呀!”闻言,刽子手又不安分了,骂骂咧咧个没完,只觉这年头世道不公,想赚点儿银子可着实太难了。
再放眼朝四下望去,法场之内早已布满了官兵,此番行刑声势浩大,难免让人心生猜想。
犯人是谁?
上官若尚在牢里关着,待晌午一到,他便要被压去法场,受刑了。
仰头望向高窗之外,虽阳光明媚,可却同他无关,明年的今天,便该是他的忌日了。
他并不惧死,这些个时日以来,他早已经历过太多的人或事了,累了,该歇息歇息了。
“芙儿,我来了。”
上官二爷挪步入座,身旁之人乃是上官媕霏,同知府伊大人。
白无颜今儿个并未到场,只因他在上官氏内,同上官二爷大吵了一架,说什么上官若不能死,都是一族之人不该自相残杀,诸如此类云云。
上官二爷闻着心烦,便唤来二三护卫,将他关屋里去了。
但见上官二爷扭头看向伊大人,而后拱手道谢:“伊大人,此番可多亏您呀!”
“呵呵呵,非大人言重了,此番保不齐便又有盗匪前来作乱,我本就为京内知府,派人护你上官氏周全,也是理所应当的。”伊大人回礼道。
此番来人可不止上官氏,姜氏也来了。
姜海是个好凑热闹的,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听闻上官氏要砍人脑袋,便撅着个屁股来了。
来是来了,嘴巴子却还在碎碎念叨个没完:“可恶!当日那蒙面人竟就是姜禛!气死我也!”
姜海气,姜桐生愁。
本想着他二人应早已逃出京城了,可不料,不单未离开京城,且还敢跑来参加比试,真真是不怕死的。
如今一人即将要掉脑袋了,一人仍下落不明,愁死个人呀。
“姜海哥哥,你就别气了,待改日见着那蛮妮,定叫她好看!”姜倪在一旁安慰道。
“哼!那是自然!假如再让我看见她,看我不把她抓回姜氏,打她个五十大板!定要将她屁股打开花不可!”姜海怒道。
全赖姜禛,他这几日总总是离不开榻,歇息时若稍微翻个身,屁股上的伤都会做痛,总总睡不踏实。
但闻一道唤声吼出:“晌午时分已到!”言罢,众人皆朝法场外望去,但见一辆囚车缓缓驶来,其上正压有一名犯人,头上套着麻布袋子,令人寻不见其长相。
陈译瞧的仔细,他晓得,此人便是当日抱姜禛离开的少年。
他身旁还坐有两人,左侧之人是穆九爷,右侧之人是云晴,他二人今儿个前来,是为保姜禛安全的。
“大人,武侯妃她今儿个会现身吗?!”云晴询道。
“会的,她定不会见死不救的。”陈译回道。
他所言极是,姜禛就是个倔驴脾气,虽日里总总爱惹事,可若亲友有难,她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把不准便会强闯法场,再将此地搅个一团乱。
“大人放心,只要武侯妃一露面,卑职便立马冲上前去,护她周全。”穆九爷说道。
如今他手臂上的伤虽未痊愈,可若单单舞刀弄剑什么的,倒也不受多大影响。
他二人一嘴一个武侯妃的,听的陈译心里极其不是滋味,自己是武侯王没错,可她却不认自己是武侯妃,二人早是恩断义绝了。
愁愁愁!
今儿个狄慈并未前来,眼下尚在狄氏之内,为族人料理后事。
当日前去东坊,离开时,狄氏拢共十人,可待回来时,却只剩她同其妹狄妲了。
披麻戴孝什么的,还需她同狄长嫂主持。
说来也是有趣儿,狄妲这小丫头当日逃过一劫后,便撒开丫子朝东坊外跑去。
边跑边哭,引得街肆之上的走客相继留步,全全朝她望去,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娃娃走丢了。
最后,好在被个心善的大娘送了回来。
上官若低头不语,周身之上尽是镣铐,被一众官兵压去刑台上,待刑行开始。
“大人,那人同武侯妃关系甚佳,我们是否……”云晴不解,本想问个明白的,可恍恍惚惚间,却又想起他二人早已闹掰了,话到一半,又赶忙吞了回去。
“救。”陈译回道。
正位之上,上官二爷正紧盯着上官若不放,心道:“此番斩你,错不在我,要怪便怪你咎由自取,不单偷我族玺,更欲杀害本族族人,留你不得!”
言罢,便将身前木篓内的斩令牌拾起,朝刑台上扔去。
见状,一旁的管事爷大声唤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转目朝此处望来,但见刽子手抬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吃起酒来。
酒可壮胆,亦可壮力。
片刻后,再朝手中的大刀啐去一口酒,挥舞之间,锋芒毕露。
上官若早已静下心来,无牵无挂,只愿姜禛莫要犯险前来营救自己。
反正自己死不足惜,她无事便可。
刽子手握紧大刀,缓缓举过头顶,眼瞅着下一瞬上官若便要人头落地了,可就在此时,忽而一阵凉风拂面,卷起层层烟沙,其中似还夹杂着些许白色粉末,使人无法睁眼。
风吹尘飘散,刽子手正眯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此时此刻,只觉这风儿吹的尤为怪异,在心中骂道:“他奶奶的!真真倒霉!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起风了,若误了时辰,那咱的赏钱可就全没了!”
许久之后,又见层层粉末卷在风中,遮人眼眸。
上官二爷见此情形,心道不好,莫不是有人在捣鬼?!
赶忙命道:“快来人!给我将刑台围住!我看谁敢靠近!”言罢,再伸手而出,似在风中抓取着什么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其手中正落着点点白色粉末,仔细之下这才瞧出,乃是面粉。
“面粉?!这是怎么回事?!哪儿来的面粉?!来人!赶紧去法场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二爷命道。
“是。”众护卫应道。
陈译心思细,见此一幕,便知有鬼,保不齐这鬼……便是姜禛!
他想的不错,只见姜禛正匍匐在地,悄咪咪的朝刑台爬去,纵使其周遭站满了护卫,可无奈,尘土飞扬,完全没人能注意到她。
郭天同郭地二人,昨儿个夜里便已躲藏在此,使利器凿木,早将刑台底下的木头全全凿穿了,他们二人只需伸个手,便可将上官若救下,暗度陈仓。
可姜禛却另有打算,不止是暗度陈仓,她还想来个偷天换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是狸猫换太子
“启禀老爷,法场外有一牛车翻了,其上还载满了面粉。”一护卫自法场外跑来,禀报道。
“面粉?!难怪!如此便说的通了!”上官二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若单单只是牛车翻了倒还无事,接着吩咐道:“待风停之后,即可行刑!”
“是。”护卫回道。
风尘依旧,罚场之内入眼尽是一片白色,这当子已有不少人看出来了,风中所飘乃是面粉,都在叫骂着。
“他奶奶的!到底是谁家的面粉担翻了?!搞得老子眼睛都睁不开了!”
“就是就是!我的眼睛呀!”
上官若的脑袋因被麻布套着,故而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
渐渐的,其耳边隐隐约约可闻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启初他还以为自己大限将至,过不了多久便要人头落地了。
可他却想错了。
只觉一只小手儿正轻抚着自己的面旁,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自己的头套摘了下来。
入眼乃是一张俏丽的小脸儿,还能有谁,可不正是姜禛嘛。
但见姜禛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珠之上,示意让他莫要出声,再悄咪咪的绕到其身后,为其松绑。
上官若甚是纳闷,不解姜禛为何会出现在此,再朝四下望去,风中似夹杂着雪絮一般,想必也是她在捣鬼吧。
待为其松绑之后,姜禛又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跟着自己。
上官若照做了。
他二人便同泥鳅一般,扭捏着身子,在地上匍匐着,朝刑台下爬去。
许久之后,风停了,众人再朝刑台上望去,皆甚感疑惑。
“奇怪,那犯人怎就晕过去了?!”
“不知呀,单单只是刮个风罢了,怎就还晕倒了?!莫不是饿昏了?!”
见此一幕,上官二爷亦是颇为费解,怎好端端的就晕倒了?!赶忙唤来个护卫,吩咐道:“快让其醒过来!”
“是。”言罢,护卫便提着桶水,朝刑台上跑去,边喊着:“快醒醒!快醒醒!”边将木桶内的水,全全泼在其身上,试图以此将其唤醒。
丝丝凉意浸入身心,再闻一阵唤声入耳,他终于醒了。
但见刑台之上的犯人,似发了疯一般,虽未做声,可却一个劲儿的扭动着身子,不时还会在地上打滚,好不闹腾。
“爹爹,他这是怎的了?!启初不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吗?!怎这当子又闹腾起来了?!莫不是怕了?!”见此一幕,上官媕霏不解询道。
“哼!什么大义凛然!不过是死到临头,终于晓得害怕了!”上官二爷鄙夷道。
“呵呵,不错!没人是不怕死的,兴许他这会儿晓得自己快死了,故而心生惧意,正常。”伊大人抚着胡须,回道。
为使其不再闹腾,上官二爷又唤来两名护卫,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按住他的臂膀,使其再无法动弹。
说来也是奇怪,为何只见闹腾不见声?莫不是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并不是,只因此刻他的嘴中,尚塞着一团棉布,故而无法做声。
“行刑!”上官二爷再次将斩令牌掷出,落在刽子手脚边。
只见一把大刀自半空中挥舞着,刀茫凌厉,尤为害人。
见状,云晴赶忙询道:“大人!咱还不前去救人吗?!”再将自己腰间的绣春刀握于手中,只要陈译一声令下,他便会立马冲上前去。
可并没有。
但见陈译缓缓起身,单单道了句:“走吧。”后,便自顾自的朝法场外走去。
“走?!走去哪儿?!不救人了吗?!”云晴跟在其身后,忙不停地询问着。
眼瞅着上官若便要死在刽子手刀下了,可武侯王却还同个没事人似的,真真是纳闷。
云晴虽着急,可下一瞬却被陈译的话儿所点醒了。
“台上之人,根本就不是当日的少年。”
“不是?!这……这怎可能?!”云晴的脑袋瓜子不比闻山来的灵光,思来想去许久,这才渐渐有了头绪。
“莫非是……狸猫换太子?!”
“不错。”
台上之人无法做声,而下又被人锁住手脚,动弹不得。
再见一把大刀落下,霎时血溅当场。
一颗圆滚滚的脑袋落在地上,见此一幕周遭之人皆抬手掩面,心生惧意,再不敢看了。
上官媕霏同姜倪二女亦是如此,小姑娘家本就不爱见血,而今如此血淋淋的一幕,叫她二人如何能够入眼呀。
赶忙嚷嚷着:“爹爹!快叫人收拾收拾!”
“成成成!来人呀!将尸首清理干净!”上官二爷命道。
姜家之人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毕竟死者同他们半点儿关系没有,不悲不喜,全当看了场热闹。
姜桐生除外,他此前曾在街边巷角处,救下过上官若同姜禛二人,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他还晓得上官若曾救助过姜禛,如今人死了,令其没来由的心生惋惜之情,哀道:“上官公子,一路走好,姜禛,我会帮你寻到她的。”
护卫将尸首装进木篓中,抬去上官二爷面前,恭敬道:“老爷,您看这尸首该如何处理呀?!”
上官二爷随意摆了摆手,说道:“埋去院内,就当给花花草草施肥了。”
“是。”言罢,护卫便欲将木篓抬走,可晃眼间,上官二爷却似看见了什么一般,当下心头一沉,甚觉不妙。
“慢着!停下!”上官二爷唤道。
“是,老爷您……您还要再看看吗?!”
见上官二爷这当子如此凝重之色,一旁的上官媕霏同伊大人皆心生疑惑,怎的了这是?!
“爹爹……您这是……”还未待上官媕霏言罢,便见上官二爷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脚步愈发踉跄,真怕他待会儿再跌去地上。
上官若当日膝盖中了一箭,在牢内时曾有医官为其包扎过,可眼下再瞧木篓内的尸首,双腿之上并未有任何包扎过的痕迹,不单如此,就连个伤口也寻不见。
上官二爷颤颤巍巍的伸手,将死者脑袋上的麻布袋子缓缓取下。
而后……他三人皆面露震惊之色,瞪大双眼,恍恍惚惚许久,始终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被砍去脑袋之人,并非是上官若,而是上官仞。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
“这……怎会这样……仞侄儿……仞侄儿!”上官二爷跪在地上,抱着上官仞的脑袋嘶吼着,他此前还说若是上官仞有什么不测,那他待清明扫墓时,定无法同其父上官冲交代的。
可眼下倒好了,上官仞竟就被自己误斩了,待来年清明扫墓时,他又得多烧柱香了。
惨惨惨!
上官若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只得由姜禛搀扶着,朝前行去。
“你这丫头!真真是太乱来了!方才若是被人发现了!你必死无疑!”上官若斥道。
闻言,她可不高兴了,明明眼下是个皆大欢喜的局,亦是自己救了他,可他倒好,不单连句感谢话也不说,还一个劲的指责自己。
委屈!尤为委屈!
再嘟囔起个小嘴巴子,怨道:“哼!你这家伙儿!明明是我救了你!你不谢谢我也就罢了!竟还凶我!你!哼!不理你了!”
言罢,便将小脑袋撇去一边,再不理他了。
话虽如此,可搀扶着他的手,却始终未有放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山后再开宴
“呵呵,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上官若发了一路的牢骚,眼下可算是见笑了,同姜禛谢道。
“哼!不稀得你道谢!”姜禛嘟囔起小嘴巴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尤为俏丽。
他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脚步虽略有踉跄,可好未耽搁多少,待一会儿穿过南河桥,便可离开京城了。
姜禛垂着个小脑袋,总总有心事写在脸上,虽不言不语,可上官若却看的明白,问道:“姜禛,你这是怎的了?!那儿不舒服吗?!”
“没,没有……我只是……想家了。”姜禛回道。
如今上官若安然无恙,她这心里头亦再没的任何负担了,也是时候回江洲姜家了。
可上官若却误会了,还以为她说的家,乃是京内姜氏。
“姜禛,此番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定早人头落地了。你放心,待有朝一日我定送你回姜氏。”上官若看着姜禛,保证道。
闻言,姜禛却甩摆着小脑袋,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拒道:“别别别!我才不要回什么狗屁姜氏呢!回去……回去我定又得挨欺负了!哼!还不如呆在南道山上,日日夜夜都有人伺候着,多舒坦呀!”
“呵呵,你的意思是……你想……做我的压寨夫人?”上官若打趣道。
“你这家伙儿!找死!”姜禛两只小手儿一撤,便再不管上官若了。
倒是可怜他了,膝盖上本就有伤,若没个人搀扶着,便同半吊的蚂蚱一般,边嚷嚷着:“姜禛!别走!”边一屁股坐去地上。
定摔疼他了。
“哎呦喂!姜禛!你怎说翻脸就翻脸呀?!我不就打趣你两句嘛!”上官若捂着自己的屁股,怨怨个没完。
“哼!活该!让你再乱说话!”姜禛虽嘴上嚷嚷的厉害,可见他吃瘪了,倒没来由的心喜上了。
再见如初见,上官若又变回了那副咋咋呼呼的模样,姜禛也希望他能一直如此。
待他二人穿过南河桥,眼瞅着便要离开京城了,可就在此时,又来人了。
陈译早在此等候多时了,见她来了,便同身旁的穆九爷,云晴唤道:“你们暂先退下。”
“是。”二人应声离开。
“你这讨人厌的家伙儿!还来干嘛?!”姜禛可没的好脸儿待他,但凡见面了,甭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他再说。
“不干嘛,就是想来看看你。”陈译边说边缓步走向前去,见她还是那般抵触自己,没来由的心头一沉。
他二人还在纠缠着,一人骂骂咧咧,一人莫不还口,令一旁的上官若瞧着甚是纳闷。
眼前之人是谁?同姜禛又是何关系?
“我早说过了,你我二人往后……再无关系……还请陈公子莫要再纠缠于我了!”姜禛言不由衷,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儿,可心里却尚在纠结当中。
是否该同他恩断义绝,她也拿不定主意。只怕因自己的一时冲动,最后落了个悔恨终生的下场,如此,可真真是个凄惨的。
陈译本欲太手,轻抚上其面颊,就同往日那般,但凡她闹脾气也好,耍小性子也罢,只要自己上手了,她便也安分了。
可此番却不能了。
他的手掌还未触及到姜禛的面旁,便被上官若一把甩开,斥道:“休要动手动脚!”
“就是!我同你早没的半点儿关系了,你为何还要如此这般,苦苦纠缠与我?!”
“因我在意你,因我……放不下你。”陈译如是回道。
如此甜腻腻的话儿,试问谁家小姑娘听了不动心呢?!
姜禛虽将头撇去一边,不愿让他瞧见自己嘴角上的笑意,可无奈,她的眼眉早是泛起桃花了。
一朵两朵桃花开。
心喜之下,她的言语似也缓缓了许多,道了句:“你还是那般会勾搭小姑娘!哼!你休想再骗到我!”
言罢,便欲搀扶着上官若朝城外走去。
上官若这回算是看明白了,原来眼前之人是姜禛的老相好呀,不过因是闹掰了。
想及此处,他不知怎的,竟没来由的心喜上了。
“瑶瑶,我……”
“够了!瑶瑶不是你叫的!陈公子!还请莫要再纠缠了!”
二人离开京城,自官道上踉跄着步子,继续朝南道山上行去。
上官若见她一直闷闷不乐的,本想出言安慰其几句,可还未待话儿说出口,便见官道两旁的草堆中似有动静。
众盗匪自草堆中冒出头来,见自己寨主同寨主夫人皆安平归来,不住的欢呼道:“太好了!寨主回来了!”
“寨主夫人真乃女中豪杰呀!竟当真将寨主就回来了!”
“走走走!咱们今晚在寨子里开宴庆祝一番!”
夸赞的话儿入耳,姜禛似也有些雀跃上了。
她本就是个不经夸的,回去路上,被众盗匪簇拥着,一会儿为她献上水果蜜汁,一会儿再夸赞其一番,早是令其露笑了。
上官若也乐得如此,见其一扫方才的失落神色,当即笑的道:“呵呵,今儿个晚上开宴!都去备些好酒好菜来!”
南道山上歌舞升平,郭天同郭地二人边抱着酒坛子,边说着醉话:“嘿嘿,小娘子……”
其他个盗匪也好不到哪去,皆醉的醉,倒的倒,就剩个二三人尚在伺候着姜禛。
上官若似也有些喝多了,端着酒斟的手,抖个不停,真怕再一个不注意,将酒倒到鼻子里去。
“嘿嘿,再……再来些酒……再来……”上官若踉跄着步子,边说边朝姜禛走去。
“上官若!你这家伙儿竟吃酒吃醉了!”
此刻的他脑袋瓜子直犯晕乎,隐隐约约可见姜禛正坐在自己面前,可入眼却又很是模糊。
“姜禛……是你吗?!……是你吗?!”上官若浑身酒气,朝姜禛身上靠去。
手掌轻抚上其臂膀,令得姜禛好不痒痒,边扶着上官若坐回位上,便斥道:“你这家伙儿!不善酒还要吃那么多!找打!”
“嘿嘿,我没醉!我就是……就是有点儿看不清你!”他坐在位上也不安分,拽着姜禛的衣袖,不让其离开。
第一百七十七章 窦氏来人哀吊
见自己的衣袖被其轻轻攥在手中,他虽吃酒吃醉了,可眸光还是那般清澈,尽是自己的身影。
如此种种,姜禛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再想想以往尚在江洲时,总总是陈译都在前头,自己便同个小娃娃似的,牵着他的衣袖,欢喜也好,捣腾也罢,身旁总是他。
而今欢声笑语犹在,可自己身旁之人却已不再是他了。
“上官若……你这是……”姜禛话未言罢,便被上官若扑倒在地,二人手掌相触,好不亲密。
姜禛虽想反抗,可无奈,她就一弱女子,再上官若这会儿神志不清,单单嘴中嚷嚷着:“上官若!你……你快个我起来!休要……休要再压着我了!”却也半点儿用没有。
姜禛被其压在身下,只觉胸口之上似有重物挤压一般,令其呼吸愈发困难,再有一阵酒气入鼻,闻者皆醉。
醉酒之人便是如此,呼吸急促且燥热,落在面儿上,甚痒。
姜禛早是有些把不住了,百感挠心,若再从自她身上离开,她怕是要面泛羞红了。
姜禛最是讨厌如此,同他一个德行,以前尚在江洲时,便总总爱捉弄自己,总总爱见着自己难堪,羞怒时的模样。
“上官若!你这讨人厌的家伙儿!快……快从我身上……离开……”姜禛瞥过头去,不愿自己的小脸儿被其所触碰到,骂嚷声依旧,可渐渐的,却变得愈发无力。
“姜禛……姜禛……我……想你……我想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别回江洲……就在这儿……就在南道山上……就你我二人……”上官若醉意犹在,虽所述之言含糊不清,可其身下的姜禛还是听的清楚的。
再是丹唇贴近其脖颈处,摸索着,令姜禛好一程的痒痒。
她定是没料到的,上官若日里总总一副有事于心的模样,而今芙儿大仇得报,他便也不再拘着了,借着酒劲,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吐出。
无奈,姜禛心里虽有他,可不过是患难之交罢了,有情意无爱意。
但闻“啪!”的一道清脆声。
姜禛竟甩了他一大嘴巴子,再斥道:“上官若!你……你给我……清醒点儿!”
这一巴掌的的确确是将其打醒了,但见上官若边捂着自己的面旁,便甩摆着脑袋,待一阵晕乎过后,这才发现自己竟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赶忙抽身离开,歉道:“姜禛,对不住……我方才……方才吃酒吃醉了……”
姜禛虽气,可更多的是感到惊讶。
他,竟当真惦记上自己了!
上官若伸手而出,本欲将其牵起,可却被姜禛拒道:“哼!你个讨人厌的!休要再碰我了!”
边说边踉跄起身,整整裙衫,再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独留上官若一人,犯愁着。
一屁股坐去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心道:“该死!我方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一事刚完,一事有起,上官若早是烦气死了。
日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姜禛才好。
愁愁愁!
上官氏内,上官二爷坐在正位之上,同样愁的不行。
上官仞一死,而今上官氏上上下下皆披麻戴孝,为其料理后事。
议堂内,入眼便是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横幅,当中尚有一火炉,白无颜同其父白吒正在烧着纸钱,嘴中念叨着:“一路走好,在下面同你爹爹多聚聚,上官氏还有我们呢,你就安心去吧。”
上官四爷名唤上官渡,刚从宫内返回上官氏,屁股都还未坐热乎呢,便听闻上官仞死去的消息,尤为悲愤,誓要将上官若逮到,就地正法!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众人皆知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时冲动所说的气话罢了,往前他同上官若的父亲乃是至交,日里上官若早人欺负,他亦没少为其出头。
上官二爷尚在位上暗自伤神着,却见其女上官媕霏慌慌张张的自门外跑来,嚷嚷道:“爹爹!爹爹!窦氏来人了!”
“窦氏?!他们来做甚?!”上官二爷不解询道。
“说是来为五弟哀吊的。”上官媕霏回道。
闻着奇怪,日里不单上官氏同窦氏往来颇少,且近些个时日窦氏总总行事低调,早是许久未见他们露面了。
而此番头一回露面便是在他们上官氏,如此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可人来都来了,且美其名曰为上官仞哀吊,这若是拒绝,恐怕有失礼数呀。
也罢,想及此处便招了招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人便来了。
窦烟儿自打其父窦无畏死后,见谁都是沉着个脸儿,总总不见其笑。
窦曾亦是如此,大哥已死,可再不能让窦烟儿出半点儿差池,这些个时日以来,他便总总守护再其身旁,保其安稳。
“你们窦氏此番前来,莫非当真只是为仞侄儿哀吊?!”上官二爷问的。
“不错。”窦烟儿回答。
言罢,再自顾自的取来一根高香,点燃以后,便对着其灵位三拜敬哀,样子倒是做的颇为庄重,让人寻不出一丝破绽。
“好了!既你已哀吊完了,那便请回吧!不送!”上官二爷有愁苦在心,自是没的好脸儿待她的。
可窦烟儿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先朝身旁的窦曾使去个眼色,再自顾自的朝上官二爷走去。
“嗯?!你要做……啊!”
令众人皆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窦烟儿走近上官二爷身前时,他话未言罢,便被其使袖中的小刀割喉。
鲜血流淌而出,尤为害人。
“爹爹!”
“二哥!”
“二伯伯!”
始料未及。
上官氏之人皆赶忙上前,围在其身旁,叫唤个没完。
可惜无用,破喉者,必死无疑!
上官媕霏含泪看向窦烟儿,悲愤道:“爹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可恶!拿命来!”还未待窦烟儿有何回话,只见上官渡提刀冲上前去,欲当场为自己二哥报仇雪恨。
可就在此时,一群老道忽而出现在议堂之内,举剑护在其身前,同上官渡对峙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醉酒后现真言
“姜禛……姜禛……我……想你……我想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别回江洲……就在这儿……就在南道山上……就你我二人……”上官若醉意犹在,虽所述之言含糊不清,可其身下的姜禛还是听的清楚的。
再是丹唇贴近其脖颈处,摸索着,令姜禛好一程的痒痒。
她定是没料到的,上官若日里总总一副有事于心的模样,而今芙儿大仇得报,他便也不再拘着了,借着酒劲,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吐出。
无奈,姜禛心里虽有他,可不过是患难之交罢了,有情意无爱意。
但闻“啪!”的一道清脆声。
姜禛竟甩了他一大嘴巴子,再斥道:“上官若!你……你给我……清醒点儿!”
这一巴掌的的确确是将其打醒了,但见上官若边捂着自己的面旁,便甩摆着脑袋,待一阵晕乎过后,这才发现自己竟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赶忙抽身离开,歉道:“姜禛,对不住……我方才……方才吃酒吃醉了……”
姜禛虽气,可更多的是感到惊讶。
他,竟当真惦记上自己了!
上官若伸手而出,本欲将其牵起,可却被姜禛拒道:“哼!你个讨人厌的!休要再碰我了!”
边说边踉跄起身,整整裙衫,再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独留上官若一人,犯愁着。
一屁股坐去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心道:“该死!我方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一事刚完,一事有起,上官若早是烦气死了。
日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姜禛才好。
愁愁愁!
上官氏内,上官二爷坐在正位之上,同样愁的不行。
上官仞一死,而今上官氏上上下下皆披麻戴孝,为其料理后事。
议堂内,入眼便是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横幅,当中尚有一火炉,白无颜同其父白吒正在烧着纸钱,嘴中念叨着:“一路走好,在下面同你爹爹多聚聚,上官氏还有我们呢,你就安心去吧。”
上官四爷名唤上官渡,刚从宫内返回上官氏,屁股都还未坐热乎呢,便听闻上官仞死去的消息,尤为悲愤,誓要将上官若逮到,就地正法!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众人皆知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时冲动所说的气话罢了,往前他同上官若的父亲乃是至交,日里上官若早人欺负,他亦没少为其出头。
上官二爷尚在位上暗自伤神着,却见其女上官媕霏慌慌张张的自门外跑来,嚷嚷道:“爹爹!爹爹!窦氏来人了!”
“窦氏?!他们来做甚?!”上官二爷不解询道。
“说是来为五弟哀吊的。”上官媕霏回道。
闻着奇怪,日里不单上官氏同窦氏往来颇少,且近些个时日窦氏总总行事低调,早是许久未见他们露面了。
而此番头一回露面便是在他们上官氏,如此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可人来都来了,且美其名曰为上官仞哀吊,这若是拒绝,恐怕有失礼数呀。
也罢,想及此处便招了招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人便来了。
窦烟儿自打其父窦无畏死后,见谁都是沉着个脸儿,总总不见其笑。
窦曾亦是如此,大哥已死,可再不能让窦烟儿出半点儿差池,这些个时日以来,他便总总守护再其身旁,保其安稳。
“你们窦氏此番前来,莫非当真只是为仞侄儿哀吊?!”上官二爷问的。
“不错。”窦烟儿回答。
言罢,再自顾自的取来一根高香,点燃以后,便对着其灵位三拜敬哀,样子倒是做的颇为庄重,让人寻不出一丝破绽。
“好了!既你已哀吊完了,那便请回吧!不送!”上官二爷有愁苦在心,自是没的好脸儿待她的。
可窦烟儿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先朝身旁的窦曾使去个眼色,再自顾自的朝上官二爷走去。
“嗯?!你要做……啊!”
令众人皆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窦烟儿走近上官二爷身前时,他话未言罢,便被其使袖中的小刀割喉。
鲜血流淌而出,尤为害人。
“爹爹!”
“二哥!”
“二伯伯!”
始料未及。
上官氏之人皆赶忙上前,围在其身旁,叫唤个没完。
可惜无用,破喉者,必死无疑!
上官媕霏含泪看向窦烟儿,悲愤道:“爹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可恶!拿命来!”还未待窦烟儿有何回话,只见上官渡提刀冲上前去,欲当场为自己二哥报仇雪恨。
可就在此时,一群老道忽而出现在议堂之内,举剑护在其身前,同上官渡对峙着。
上官氏内,上官二爷坐在正位之上,同样愁的不行。
上官仞一死,而今上官氏上上下下皆披麻戴孝,为其料理后事。
议堂内,入眼便是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横幅,当中尚有一火炉,白无颜同其父白吒正在烧着纸钱,嘴中念叨着:“一路走好,在下面同你爹爹多聚聚,上官氏还有我们呢,你就安心去吧。”
上官四爷名唤上官渡,刚从宫内返回上官氏,屁股都还未坐热乎呢,便听闻上官仞死去的消息,尤为悲愤,誓要将上官若逮到,就地正法!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众人皆知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时冲动所说的气话罢了,往前他同上官若的父亲乃是至交,日里上官若早人欺负,他亦没少为其出头。
上官二爷尚在位上暗自伤神着,却见其女上官媕霏慌慌张张的自门外跑来,嚷嚷道:“爹爹!爹爹!窦氏来人了!”
“窦氏?!他们来做甚?!”上官二爷不解询道。
“说是来为五弟哀吊的。”上官媕霏回道。
闻着奇怪,日里不单上官氏同窦氏往来颇少,且近些个时日窦氏总总行事低调,早是许久未见他们露面了。
而此番头一回露面便是在他们上官氏,如此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可人来都来了,且美其名曰为上官仞哀吊,这若是拒绝,恐怕有失礼数呀。
也罢,想及此处便招了招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第一百八十章 池边巧遇郎君
没一会儿的功夫,人便来了。
窦烟儿自打其父窦无畏死后,见谁都是沉着个脸儿,总总不见其笑。
窦曾亦是如此,大哥已死,可再不能让窦烟儿出半点儿差池,这些个时日以来,他便总总守护再其身旁,保其安稳。
“你们窦氏此番前来,莫非当真只是为仞侄儿哀吊?!”上官二爷问的。
“不错。”窦烟儿回答。
言罢,再自顾自的取来一根高香,点燃以后,便对着其灵位三拜敬哀,样子倒是做的颇为庄重,让人寻不出一丝破绽。
“好了!既你已哀吊完了,那便请回吧!不送!”上官二爷有愁苦在心,自是没的好脸儿待她的。
可窦烟儿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先朝身旁的窦曾使去个眼色,再自顾自的朝上官二爷走去。
“嗯?!你要做……啊!”
令众人皆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窦烟儿走近上官二爷身前时,他话未言罢,便被其使袖中的小刀割喉。
鲜血流淌而出,尤为害人。
“爹爹!”
“二哥!”
“二伯伯!”
始料未及。
上官氏之人皆赶忙上前,围在其身旁,叫唤个没完。
可惜无用,破喉者,必死无疑!
上官媕霏含泪看向窦烟儿,悲愤道:“爹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可恶!拿命来!”还未待窦烟儿有何回话,只见上官渡提刀冲上前去,欲当场为自己二哥报仇雪恨。
可就在此时,一群老道忽而出现在议堂之内,举剑护在其身前,同上官渡对峙着。
见此一幕,上官氏之人皆震惊,原来当日在东坊内出现的一众老道,是窦氏派去的。
说来也不奇怪,窦氏几代信教,其父窦无畏死前,乃是庙山观的观主,如今观主死了,他们这些个老道士,自当要为其报仇才是。
“我看谁人敢伤大小姐!”一位老道吼道,言罢,便舞剑朝上官渡冲去。
上官渡虽也是练家子,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在两名老道的围攻之下,渐渐败下阵来。
议堂内,上官氏之人皆被五花大绑捆着,上官媕霏早是哭成个泪人了,嘴中在唤着:“爹爹!爹爹!”
可惜其父的尸体早被二三名老道抬出去了。
随意寻个地儿,便埋了。
“你们到底要做甚?!”白吒怒声问道。
“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儿!竟敢杀我上官氏的人!当真找死!”上官渡亦是一脸愤恨之色,虽打不过,可嘴上却依旧不服输,骂骂咧咧个没完。
“不做甚,单单只要你上官氏的铺子罢了。”窦烟儿回道。
“铺子?!你敢!你休要动我上官氏的铺子,那都是我爹爹……都是我爹爹辛辛苦苦盘下来的!”上官媕霏含泪,说道。
却也没的半点儿用,眼下她上官氏早已被窦氏之人所占。窦烟儿并未理会她的哭闹声,单单吩咐道:“将他们全全关去柴房!严加看管!”
“是。”
近些个时日以来,少有人看见上官氏之人进出,都在私底下议论着,为何?!
有人讲上官氏在祭拜逝祖,故而无人外出,还有讲是因上官氏正在密谋,欲吞并没落的窦氏,待时机成熟时,便会出现。
讲的都是些云里雾里的东西,不切实际,只有上官氏之人自己晓得,他们遭难了。
说来也是讽刺,日里他们总总揣着京城南岸第一氏族的自傲,走到哪儿都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可如今却全被关去柴房了。
姜禛昨儿个彻夜未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有的没的东西,甚是烦躁,今早郭天同郭地兄弟俩唤她去用早饭,她也未去,这会儿早过晌午了,可她却还缩在榻上。
“烦气!上官若那讨人厌的,怎就惦记上我了呢?!”姜禛将小脑袋埋在枕中,碎碎念道个没完。
她本想一走了之,回江洲算了,可犹犹豫豫一整日了,最终还是选择留下,并非因上官若,而是因了他,陈译。
“姜禛……昨儿个夜里……抱歉,但……现下可都晌午了,你应也饿了吧,快起来吃点儿东西吧。”上官若自门外唤道。
“不吃!”她虽嘴上叫着不吃,可她这会儿的肚子早在咕咕叫个不停了。
愁呀,还是开门了。
抬眼便瞧见了上官若一脸歉意的模样,支支吾吾的,竟变得腼腆了许多,同平日里的他一点儿也不一样。
“你走开!我自己去吃饭!”姜禛一把推开上官若,朝前走去。
上官若或是自觉有愧,并未再做声,单单跟在其屁股后头。
他二人瞧着倒是有趣儿,一人在前一副气不过的模样,一人在后垂着个小脑袋。
待进入食堂后,看见郭天同郭地二人瞧见如此一幕,皆不敢做声,赶忙挪个位置出来,恭敬道:“嘿嘿,寨主,姜禛姑娘,您二位来了。”
“哼!本姑娘饿了!快上菜!”姜禛坐在位上,瞧着个腿子,说道。
“是是是!这就来!”他二人应了一句后,便赶忙下去了。
再过不久,便该是穆氏老五的生辰了,京城内,各方世族皆在准备着贺礼,望届时能同穆老五套上近乎。
狄氏也不例外,这几日家里家外可都在忙活着呢,狄长嫂讲送些光鲜亮丽的锦服给穆老五,可狄婆婆却总讲要送些珠宝玉石才可。
最后谁也不服谁,只得两者皆备上。
狄慈尚在屋内梳妆,一席红裙着身,尤是艳丽,再画一抹淡红于眼眉之间,怎怎瞧着都是个俏丽的。
“也不知郎君喜不喜欢我今儿个的扮相。”狄慈边朝主屋走去,边念叨着。
本想先去给狄婆婆请安的,可却在路上耽搁了,只因遇见了陈译。
他尚在池边坐着,全然未发觉狄慈来了,待她唤了句:“郎君,你在这儿做甚?”这才回过神来。
“没做甚,单单看看池水罢了。”
“既如此……那小女能做到郎君身旁吗?”
“当然可以。”
闻言,狄慈提起裙裾,落座陈译身旁,虽总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吞下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南道山上犯愁
吴妈妈尚在伙房内收拾着碗筷,自顾自的怨道:“这些个下人,干活儿一点也不利索,都是些不中用的。”
走去灶台前,发现篓内的干粮少了一份,定是被人偷食了,估摸着应是三娘子吧。
临近夏时,天儿返潮,干粮久置易坏,万万不可误食。
“罢了罢了,三娘子尚小,不懂事亦是正常,偷食便偷食吧,别吃坏肚子便可。”吴妈妈自言自语道。
周氏进入食堂,眼下姜家众人已食足,再瞥眼屋头外的月儿,早是捎上廊阙,不会儿便该回寝就安了。
想起姜禛尚在祠堂内跪着,吴妈妈连忙出声道:“姜老,三娘子还在祠堂跪着呢!今儿个要不便算了吧。”
姜老太太亦在犹豫着,这天儿入夜后甚凉,若是被衾单薄,保不齐便得受寒了,让那小丫头跪一夜,定是万万不可的。
定心后回道:“唉!去将她唤来吧,我有些话儿得同她说说。”
“成成成。”周氏心思细,令下人前去她不放心,这当子已是出门朝祠堂去了。
一旁的崔氏虽面露不悦,可姜老太太主家,她亦是不敢不从。
姜禛日里可没同崔氏有何过节,甚者有数次被其刁难,她亦是忍下了,说到底还是老一辈的恩恩怨怨,罪不及子嗣。
其母得宠,崔氏早已心生妒忌,好容易将她熬死了,姜老爷却又被贬,一家人下落江洲,每每秋时方才能见上一面。
她似有些倦了,垂着个小脑袋,眼皮子一张一合,愈来愈沉,怕是待会儿便要“噗通”一声,睡去地上了。
好在周氏前来,将其唤醒:“瑶瑶!瑶瑶!醒醒,你这妮子,这也能睡着。”
闻见声音,姜禛迷迷糊糊抬眼,见来人是周氏,忙甩甩小脑袋,应道:“姨娘,瑶瑶方才,呵呵,打瞌睡了。”
“可别再这儿睡,这地儿凉,若受寒了,那可有你苦头吃的。”边说边将姜禛扶起。
颤颤巍巍之下,她竟一屁股坐去地上,嚷嚷道:“哎呀!我的屁股!姨娘,瑶瑶怕是腿麻了!”
周氏性子沉稳,不急不缓,在一旁候着,待她能自己起身活动时,这才将她搀扶着,离开祠堂。
姜禛随周氏一同进屋,她这小脚丫子早是站不住了,虽有水心同小韭二人给的座垫,可久跪之下腿仍在犯麻。
一个踉跄便跌去地上,姜老太太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心疼道:“瑶瑶!当着点儿!”
不一会儿却又转喜为怒,斥道:“你给我去那儿坐好!定是许久未骂过你了!”
姜禛垂着个小脑袋,不敢还嘴,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挨着训。
“你下年开春便要满岁了!届时还得会京城本家的,你而今这顽劣的性子,去到那儿有的是人收拾你!”姜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念叨着。
她的小脸儿上虽有点点泪花浮现,却是咬牙逞强着,一双小手儿揪着衣袖,怎怎瞧着都似有委屈在心。
除非他来。
姜老太太的说教半点儿用没有,皆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因她这心里头,惦记的全是他。
此时此刻,只想见到他,这种念想愈发强烈,说不清,道不明。
话说多了,这嘴巴子亦是干的不行,姜老太太端茶润润口唇,半夏却是着急忙慌的赶来了。
似见不得他人如此狼狈,姜老太太训道:“瞧你这火急火燎的劲儿,成何体统!”
“是是是!姜老您教训的是!半夏定不会再犯了!”半夏惧道。
再是抿一口茶,询道:“好了好了,看你如此着急,出何事儿了?”
“回姜老太太的话儿,门外有二人求见,其中一位是……是……”半夏定是被吓傻了,结结巴巴好一程,这才道出:“是官大人!”
“官大人?!哪位官大人?!还不快快请进来!”姜老太太亦是坐不住了,姜家一家老小迁至江洲,至此,便从未有哪位官大人登门拜访过。
姜禛却是安心了,方才积压许久的泪水,亦在此刻涌出。
——他终于来了。
姜府内甚是热闹,不时便有二三下人自客堂内走出,端茶倒水,好不忙活。
来者是客,但眼下李巳已入座首位,身旁还有一少年郎,正是陈译。
姜家众人皆惶恐,不敢做声,此等人物他们可得罪不起。
除了姜禛外,这二人她可都见过,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见众人皆不出声,如此磨磨唧唧可不妥,陈译率先开口道:“姜禛姑娘,你无事吧。”
言罢,再递上一块儿手巾,愿她能擦擦面儿上的泪水。
“我无事。”姜禛故作逞强道,话虽如此,可她这梨花带雨的惨样儿,哪哪瞧见都不似无事儿。
对于姜禛这丫头,李巳亦是多有关心,不时便会嘘寒问暖几句,同其长辈一般。
姜家众人瞧着纳闷,如此宠她,为何?莫非认识?
不解不解。
姜老太太几经犹豫,终是开口道:“李大人,您老深夜登临姜家,有何要事呀?”
闻言,李巳并未回话,而是看向陈译,似在待其指示。
陈译伸手置在茶案上,指尖点三声“咚咚咚!”李巳立马心领神会道:“老夫深夜前来定有要事。”
再是看向姜禛,继而说道:“这要事便是同这位姑娘致歉。”
“致歉?!”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全是姜禛再外惹祸,他们还得给人上门赔不是,尤为伤神。
而今竟也有人同她致歉,这还是头一回遇见。
待李巳将今下郡守司内所生之事,一五一十尽数道出,众人这才晓得,的确是他们冤枉这丫头了。
“总而言之,乃李何两家勾结,鱼肉百姓,这位姑娘并未有错,倒是委屈她了。”言罢,李巳又是看向陈译,见其依旧不露声色,单单静坐一旁。
姜禛面儿上的泪水总算止住了,小姑娘家哭哭啼啼的,可着实不讨喜,她还是露笑之时最为俏丽。
再看向身旁的他,冲其吐出个小舌头,谢道:“哼!多谢!”
“呵呵,你这小丫头,当真有趣儿。”陈译摇了摇头,乐道。
待将李巳送走后,姜家众人又是忙活起来了。
姜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晓得被人冤枉定是不好受的,眼下正招呼众人,一块儿前去姜禛屋内,好生致歉一番。
方才进屋,却见姜禛缩在榻上,将小脑袋埋于枕中,不知其是悲还是喜。
赶忙朝姜禛身旁靠去,歉道:“瑶瑶乖,都是祖母的错,是祖母冤枉瑶瑶了。”
姜禛抬头,虽依旧苦闷着小脸儿,可误会解开,她这心头亦是好受许多。
“瑶瑶莫要难过,都为祖母的不是。”话罢,再是枯手扶面,倒是怪痒痒的。
“崔惇!你也快些过来,同瑶瑶道歉。”姜老太太冲身后的崔氏唤道。
闻言,只见崔氏蹑手蹑脚的走至跟前,明眼人皆看的出来,她定是不愿的,无奈,姜老太太的话儿她不敢不从。
觍着脸,歉道:“三娘子,今儿个是你崔姨错了,是你崔姨冤枉你了,对不住了。”
姜禛甚是厌她,若非她提那一嘴,自己亦不会被罚跪,她倒想耍耍小性子,为难其一番,可姜老太太尚在,如此为之定是不妥的。
罢了罢了,也算因祸得福吧,又让自己遇着他了,勉为其难道:“成吧,既祖母同崔姨都道歉了,那这茬儿便就此揭过吧。”
见姜禛表态,姜老太太可算安心了,笑道:“好好好!自家人可不能闹别扭,就此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