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监视
“盘子,我们去你家休息会。”
李苪三人在篝火旁坐着,与三叔母和白云几人闲聊几句后,便起身说道,他实在是累了,三天两宿没有合上眼。
“李公子,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三叔母随即起身,客客气气的柔声说道。
“是啊李大哥,你和清绾姐已经是三天两宿未合上眼睛了,这个夜晚你们就凑合的休息吧。”
白云长叹一声,逐渐收敛了情绪,也跟着附和道。
李苪倒是没有跟他们客套,带着清绾和李二两人便回去了。
回到盘子家中,整个天地一下子便清净了下来,堂屋内黑漆漆的,唯有一束火光振奋人心。
“接下来该怎么做?”
清绾知道李苪是不会这么容易休息的,否则他于心不安。
“不...不休息啊?”
李二愣了半晌,想明白了清绾的话之后,立刻纳闷的问道。
李苪背着手在堂屋内踱着步子,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就像是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似的,但是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微微一顿,这才幽幽的问道:“你要睡觉吗,累了的话就在桌子上趴会吧,我们要行动了。”
“行动?”
李二一听,立马便打起了精神来,饶有兴趣的说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快走啊。”
李苪微微颔首,面露似笑非笑的面孔,神秘兮兮的吹熄了焰火,顿时间黑暗如潮水般向他们的涌来。
.........
“少爷,这就是你所说的行动?”
李二一脸黑,眼睛贼贼的盯着后面的房子,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清绾反倒觉得很有意思,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就像跟踪偷听一样的刺激,只是不知道李苪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没错,我们今天晚上恐怕就要在这里度过了。”
李苪方才挑眉,四下一看,也是有意无意的往后面瞟了几眼。
他们三人站在两间土坯房的中间,就像是恰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窥探着整个世界,这里的确很是隐秘,不容易被人发现。
当然了,村子里的人不可能在大半夜出来,而他们要等的,便是这个要在后半夜出来的人。
“我们这是要监视二叔吗?”
李二小心的探出脑袋,紧贴在墙壁上,然后猛地缩了回来,一副很是专业的样子,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二叔还在家里。”
“二叔不在家里还能在哪里,耐心等着吧,黑夜还很漫长,这只是个开端,结尾应该会有收获。”
李苪提上了大口气来,努力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晰,因为疲倦的身心已经快要到达尽头。
李苪、李二和清绾分两边站立,背靠着土墙,每个人的表情不一,心思却不尽相同,身心疲倦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黑夜漫长也不能就这样干站着吧?”
清绾抱着利剑,眼神有些涣散,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
“清绾,刚才的话我讲完了,现在轮到你了,你接着讲吧。”
“吃过的苦头吗?”
清绾微微皱眉,思忖了一会,表情古怪的吐了吐舌头,淡淡的说道:“我吃过的苦头倒也不多,义父对我很好,自打收养我以后便教我习武强身,最后还请了老先生教我读书写字。”
清绾顿时陷入了沉思中,满脸的柔色,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以前的开心事,就连眼神都变得温柔了几分,然后突然一愣,脸上的柔色一闪而逝,却愈显冷淡。
李苪知道她想起了什么,撇了撇嘴巴,淡淡的说道:“苦头吃的多,未必是件坏事,俗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嘛。”
“那也未必是件好事。”
李二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论,眯着眼睛苦笑的说道,面露若有所思的惆怅之意。
“就你感悟多。”
李苪眉头一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少爷,我这可是深有体会,你当然也没有吃过多少苦头了,那我可就惨了,还记得你十六岁那年的事情吗?”
“十六岁那年的事情吗?”
李苪眯起了眼睛,与清绾相视一眼,脸上不经意间浮现了一抹怪怪的笑容,他摸了摸鼻子,显得有几分尴尬。
“他记得可清楚了,无法忘记。”
清绾扬起了嘴角,打趣的回答道,朝着两人挤眉弄眼。
李苪铮铮的望着她,不禁一下子出了神。
“诶,小白脸......你发什么呆呢?”
“嗯...”
他吱吱唔唔的迟疑了半晌,这才沉吟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李苪耸了耸肩,示意李二再出去瞧瞧看。
李二会意点头,弓着腰,偷偷摸摸的探出身子,往后面的土坯房观望了良久,又缓慢的缩了回来,不禁纳闷的问道:“对啊少爷,我们在这里监视二叔,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啊?”
李苪沉默了一番,微微颔首说道:“我们走,慢慢摸过去看看。”
“对了,我们为什么要监视二叔呢?”
清绾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略显茫然的问道。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都不要说话,我们先过去瞧瞧,尽量不要被二叔给发现了。”
他们三人偷偷摸摸的来到了二叔家的土墙边,蹑手蹑脚的像做贼一样,身子紧贴着墙壁而行,然后来到了门外,细细凝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
“平哥,就是味道有点淡,你拿下去吧,顺便把这药给倒掉,味太重了,我受不了。”
只有一句话,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李苪三人相视一眼,正要说话之时,突然又听见了一阵开门的‘吱嘎’声传来,接着便是瓷器磕磕碰碰的声音。
他摆了一个手势,指着后门的方向,李苪三人溜了过去。
“啪”的一声,后门被牢牢的关上了。
“二叔还在家。”
李二把声音压得很低,回头看向了李苪。
“像二叔母这样的折腾,二叔还能去哪里,什么事情都得放下来,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
清绾秀眉微颦,沉声道。
李苪板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重重的舒了口气,一抬头,便带着两人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二叔身死
“李大哥,李大哥......”
“不好了,李大哥...出大事了。”
李苪三人并没有一整晚的守在二叔家旁边,他们从二叔家回来以后,就直接回到了盘子家中,一夜无话,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盘子大呼小叫的从门外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着急,也许是太累了,他们三人这才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
李苪的脸上写满了倦意,他微微皱眉,整理了一番衣冠,这才站起身来,纳闷的问道:“怎么了盘子?”
“李大哥,出大事了。”
盘子的眉头全都挤在了一起,脸色非常难看,这才沉声的说道。
李苪心一沉,瞬间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清绾和李二,耷耸着脑袋没有再说话,反而十分冷静的在堂屋内踱着步子。
他不着急,但是清绾和李二却急了,赶紧追问道:“你别着急啊盘子,慢点说,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盘子大口喘着粗气,吞吞吐吐的已经语无伦次了,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一样,脑海中一度空白。
李苪背对着众人,他思忖了一会儿,表情逐渐凝固,缓慢的轻吐道:“二叔死了。”
盘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瞳孔陡然一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像是白天见了鬼一般,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李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还没有说啊?”
“二叔死了?”
清绾吃惊一声,头皮一阵发麻,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会呢,二叔昨天都还是好好,而且......”
她止住了势头,不敢继续往下面讲。
“三叔、六爷白天同样都是好好的,不也是晚上出事的吗...”
李二努了努嘴巴,他感到了几分压抑,眉头拧在了一起,想不出任何的端倪,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李苪,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二叔会被凶手盯上?”
清绾的脸色也很难看,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比雪还要煞白。
李苪没有说话,他缓慢的回过头来,提上了一大口气,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鼻息,这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凶手盯上的不只是他一人。”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出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动员大家保护二叔他们了,凶手就不可能得逞。”
清绾凝视眼睛,铮铮的望着李苪,眼神中满是责备之意,她不明白李苪这样做到底有何用意,简单点说,她甚至就是认为李苪有意害死了二叔。
李苪瞥了她一眼,沉吟了些许,幽幽的回答:“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我们提前告诉二叔他们,的确可以将他们全方位的保护起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凶手在暗处,二叔在明处,又谈何容易?”
“李苪,我讨厌你这副自大的样子。”
清绾秀眉微颦,死死的注视着李苪严峻的面庞,冷冷的说道。
她一转身,招呼着盘子,忿忿不平的冲出了堂屋。
“李大哥,这...”
盘子前后看了看,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跟着清绾闪出了房间。
“哎...”
李苪身子微颤,注视着清绾的身影,面露懊恼之色。
李二扭捏的看着李苪,黑着脸色的说道:“少爷,你也真是的,既然早就知道了凶手的目标,为何不直接挑明呢?”
“你想知道原因吗?”
李苪轻笑了几声,丝毫没有在意清绾的责备,因为他知道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清绾会明白自己的用意。
李二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那是因为我知道凶手是谁了,而且他...就在我们身边。”
李苪长叹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二眉头紧皱,浑身一震,立马便收敛了笑容。
二叔的尸体是在六爷家中被发现的,六爷家旁的邻居一大早起床,便闻见了村子边缘传来的淡淡血腥味,地面上还有一滩血迹,顺着血迹一路寻找,最后在六爷家中找到了二叔的尸体。
村民告知了村长,村长立刻通知了苏老爹,最后才是要盘子赶快请李苪等人过来瞧瞧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李苪带着李二一人过来时,六爷家门前围满了村民,他们都在窃窃私语,每个人的脸色近乎相同,煞白中不见一丝血色。
“小友,你来了。”
苏老爹将李苪两人迎了进来,他板着面孔,紧绷的神经直到看见李苪的身影这才松弛了几分,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苪看了一眼村长,他的前后反应却与苏老爹截然相反,而显示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又看向了清绾,清绾立马便别过头去,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二叔的尸体从六爷家中抬了出来,放置在了木板上,并且盖上了白布,看样子死状定然也是恐怖至极。
李苪缩了缩鼻子,蹲下身来,眉头微微一皱,顺势掀开了白布。
这里血腥味并不浓烈,尸腐的臭味也未散开,只是有些渗人。
“死者肖平,瞳孔缩大,脸部肌肉松弛,嘴唇微张。”
李苪接着往下看去,顺势扒掉了二叔破旧的衣裳,用手轻轻按压在身体表面,冷冷的说道:“二叔腹部处有多道伤口,致命伤洞穿腹部而过,每处伤口宽约一寸,既能洞穿腹部而过,凶器为尖锐的利器,应该是短刃匕首一类,凶手系同一人所为。”
“太可怕了。”
“这个天杀的畜生,真是罪不容诛。”
......
李苪话刚止,背后便响起了议论声,全村人就像是站在热锅边上的蚂蚁,已经沸腾了,吵得不可开交。
“二叔瞳孔缩大,面部肌肉松弛,嘴唇微启,临死前应该对凶手没有丝毫的防备之意,不过死后便幡然醒悟了,想要开口说话,却已经迟了。”
苏老爹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中,内心五味陈杂。
“凶手应该是接近了二叔,便与之交谈起来,二叔对此人没有丝毫的防备。只待语毕,凶手从背后掏出了匕首,趁其不备害其性命,连捅数刀而亡,没有给二叔丁点喘息的余地。”
众人闻言,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此獠真是罪大恶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图穷匕见
“凶手是谁?”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的上来,包括李苪自己。
二叔母在三叔母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来到了二叔的尸体前,血气翻涌下的二叔母,脸色更显苍白,白的如同一层纸,冷汗从额头上冒出,便顺着光滑的轮廓滚落。
“咳咳”
二叔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子由内自外的颤抖起来,三叔母牢牢的抱住了她,不禁泛红了眼眶,她的心里很难受,如同尖刀落入了喉咙里,哽咽却无声。
一对苦命的姐妹,两人抱在一起,悲声痛哭起来。
二叔母当场咳出了鲜血,令所有人大惊失色,甚至止住了村民们议论不休的势头,万般俱静。
“莹儿,还望节哀顺变,二平不幸遇害,我们都很难过,你放心,老朽在此承诺,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公平的交代。”
苏老爹眉头紧皱,脸上的皱纹如同百年参天大树纹理,深壑可见。
二叔母走到了二叔的尸体旁,轻轻拉扯下盖着的白布,那被放大的瞳孔,犹如一道闪电,射向天穹。
二叔母抽动着身子,伸出了一双娇柔的手掌,颤颤巍巍的抚下了二叔的眼皮,一下子瘫坐在了地面上,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如同决堤的溃口,一发而不可收拾。
李苪看在眼里,心情无比的沉重,二叔母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不宜大声痛哭,三叔母搀扶着她先行回去了休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二叔母可不能追随二叔而去。
李苪蹲下身去,又继续开始检查尸体,已经到了最后决断的时间,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凶手杀死二叔,已经是破釜沉舟了。
他检查着二叔的衣裳,然后摊开了二叔拳握的两手,粗糙的两手上面满是肉茧,甚至还有许多细小的伤痕,伤口很新,李苪不禁开始推测二叔遇害的全部经过。
二叔临死前曾经在地上爬行,然后这才断气。
李苪围着二叔的尸体转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二叔脚上的两只布鞋上面,他死死的注视着右脚上的布鞋,有种似曾相识的画面。
他轻咦了一声,便脱下了这只布鞋,布鞋底面上粘着许多还未彻底凝固的泥土,李苪曾经提过两种有可能的猜测,他目光一凝,仰头思索了半晌,面色愈发的冷峻。
“小友,你是否看出了一丝端倪?”
苏老爹凑了上来,盯着李苪手中的布鞋,把声音压得很低。
“却有一丝端倪,同时也有几分疑虑,所以晚辈还要验证一番。”
李苪逐渐收敛了表情,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而显得镇定了几分。
苏老爹沉默了片刻,回头看了眼村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思忖了一会儿,无力的说道:“小友尽力而为吧。”
“二叔的尸体起初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
“就在小六儿家中的堂屋内。”
苏老爹带着李苪等人走进了六爷的屋子里,恰至门口,还未等到走进去,模模糊糊的可见一条淡淡的血痕,一头隐约之间往堂屋内延伸,另一头拐角处便消失不见。
掀开门布帘,走到堂屋内,厚实的泥土地面上,几乎没有血液的痕迹,李苪的第一反应,那便是直接走了出来,没有再多看几眼。
众人还摸不着头脑,只待苏老爹试探性的问道:“小友,堂屋里面不用看了吗?”
“不用看了,堂屋内没有丝毫的血迹,六爷的家只是一个陈放尸体的地方,并不是第一凶杀现场,看多了没有意义。”
“凶手为什么要将二叔的尸体移至六爷家中呢?”
清绾秀眉微颦,弱弱的问道。
李苪止住脚步,抬头瞧了她一眼,琢磨的回答:“其一,六爷家中没人,是个隐秘的地方,在夜晚不容易被发现。”
“对了,根据二叔尸体上的尸斑,可以推断出其死亡时间,二叔死亡已有四个时辰了,不过目前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所以推断不出二叔具体的死亡时间,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二叔的确就是在夜晚遇害。”
“怎么就不容易被发现了,今天一大早上不就是发现了二叔尸体的所在吗?”
李二轻咦了一声,不禁纳闷的问道。
“凶手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行凶,尸体如何不被发现呢,但是至少昨天晚上没有被发现,或许这正是凶手的用意吧。”
“不过我想没有这么简单,凶手的每一步计划,都是处心积虑的设计,他大费周章的将二叔的尸体移动至六爷家中,不可能只是隐藏起来这么的简单,一定还有其他的用意,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李苪自顾的摇了摇头,他顺着淡淡的血迹,来到了村子的边缘,这里是一大片空地,地面上清晰可见一大滩血迹。
但是地面上除了血迹之外,就再无其他痕迹,这让李苪很是捉急。
“线索断了?”
不知道是谁小声低估了一句。
李苪微微一愣,轻笑了几声,淡淡道:“线索已经出来了。”
“二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凶手是怎么找上二叔的呢,是一路尾随而至,还是守株待兔呢?如果是一路尾随而至,岂不是太过招摇冒险了,但如果是守株待兔,凶手就怎么知道二叔一定会从这里经过呢?”
李苪一口气提出了很多尖锐的问题,思路清晰而线索逐渐明了。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二叔家、六爷家和我们昨天呆着的地方,全在一条线上,如果二叔从家里出来,我们怎么没有发现呢?”
确实怪异,尤其是李二和清绾,他们三人昨天就等于是待在了二叔的家门口,但是诡异的是,二叔一直都在家中,如今一大早就死在了六爷家的附近。
“要想知道答案,或许我们可以去问问二叔母,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二叔为何会深夜出走。”
李苪很无奈,紧皱着眉头,而目光逐渐的深邃。
“图穷匕见,凶手这是在破釜沉舟。”
他沉声的喃喃道,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地面上凹陷进去一点的泥土,很明显曾经被人重重的踩踏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破釜沉舟
其实归根到底,只有一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想不通,这就是二叔被杀的关键所在,不是他什么时候在李苪三人的眼皮底下溜出来的,也不是凶手的尾随以及守株待兔,而是二叔为何要出门,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不难倒也简单,这要看二叔母怎么说了。
不过李苪根据勘察二叔被杀的现场,已经获取了足够多的线索,二叔深夜外出的目的,李苪心里已经有数了,他的脑袋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急需的要去求证。
一路无话,苏老爹带着李苪几人,还有村长直接去了二叔家中,能叔则是带着其他村民去善后二叔的尸体了。
三叔母陪伴在二叔母的左右,她现在需要人来安慰,给她足够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决心,三叔母这个当大姐的,正是最合适的人选,两个苦命的姐妹抱在一起,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事态严重,且情势紧急,由于二叔的不幸被害,方才接触治疗的二叔母已经不管不顾,她的病情较以往还要严重了几分,一群人刚至二叔家门口,里面便传来了一阵急喘的咳嗽声,咳出的鲜血如同一层血雾一样,掩盖了天空其原有的颜色。
二叔母需要多加休息,不宜动气,这是李苪的第一句话。
房间狭小,进去的人又不能太多,所以还是像上次替二叔母诊断一样,李苪只带清绾一人进去了。当然了,还有三叔母在房间里,其他人则是守在了堂屋内。
“按理说此刻二叔母最需要的便是休息,晚辈知道您和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沉重,无奈之举还望二叔母能够谅解,您放心,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李苪带着清绾走进了二叔母的房间,先是一一见过,然后对着床榻之上的中年妇女拱手拜道,其语言简意赅。
二叔母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她默然的看着李苪等人,无力的点了点,算是答应了。
“开门见山的说,二叔昨晚在不在家?”
二叔母犹豫了半晌,这才迟疑的说道:“怎么说呢,平哥在家,却又不在家...”
床榻之上的中年病妇揉了揉太阳穴,面露苦痛之色,神情恍惚非常的不在状态,也真是难为她了。
“怎么了莹儿?”
三叔母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切的问道。
二叔母微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轻哼了几声,微吟的说道:“头有点昏,全身乏力,动弹不得...”
“啊?”
三叔母惊出了一声,神情突然一紧,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她焦急的看向了李苪,恳求的说道:“李公子,莹儿这是怎么了,你给瞧瞧吧。”
李苪郑重的点了点头,示意三叔母冷静下来,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自乱手脚,他回头望了眼清绾,后者轻咬着嘴唇,脸上也是煞白一片,恐怕也是吓得不轻。
他扫视着逐渐失去意识的二叔母,面色愈显凝重,李苪眉头微微一皱,顿感压力山大,很快的便吩咐下来了。
“二叔母的病情加重了,再加上二叔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悲痛欲绝导致的意识昏沉,她需要休息,晚辈两人就先出去熬汤,您在这里照看这吧,只需要看着,不能同二叔母讲话,她不能动气了。”
三叔母闻言,两手都不自觉的战栗起来,她猛地一阵点头,内心惶恐不已,脑门上的汗珠刷刷的就往下掉落。
李苪与清绾对视一眼,掀开门帘布便走到了堂屋内,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眉宇之间难掩焦虑之色。
“怎么样李苪,可否问出结果?”
村长负着手问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颤抖不已。
李苪重重的提上了一大口气来,沉声道:“二叔母的病情加重了,晚辈没敢多问,不过也猜出了一个大概。”
“那究竟是......”
李苪低着头,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在堂屋内踱着步子,这才沉吟的说道:“二叔祭拜完六爷走后,的确是回到了家中,又到了夜晚,二叔母体弱身虚,夜晚折腾的厉害,以汤代药喝下肚以后,情况明显不同。二叔母听觉敏锐,她可能是察觉到了二叔的出走,但是也没有多问,毕竟在前天晚上,二叔也是没来由的消失了。”
这么一来,此事倒有些棘手了。
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中,大家心思不一的琢磨,李苪又缓缓的开口了:“苏老爹,你让村里的其他婶婶们帮二叔母熬下汤吧,她的情况...很严重!”
苏老爹头皮一阵发麻,从而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一大清早,村子里便陷入了如乱葬岗般的死寂中,大家都在沉默的忙碌着,祈祷着今晚的月亮不再是血月。
李苪三人又回到了案发现场,苏老爹现在唯一能做的,那恐怕只有不让其他人来打扰他们了。
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李苪三人喜利来有数,他们昨晚在二叔家门口守候了大半碗,所以李二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于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我们在二叔家门前守候了那么久,二叔出来我们为何不知,难不成他在我们走了之后才出来的吗?”
李苪一句话就让他语塞。
“那未免也太巧了吧,二叔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就在我们走了之后才出来,难不成他知道我们在监视他?”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可能。”
清绾强硬的否定,冷冷的说道:“如果二叔知晓我们在监视他,那他根本就不敢出来,因为他不知道我们在哪里监视,不可能冒险。”
“那之前呢,嗯......我是说万一二叔在我们开始监视之前就已经出来了呢,有没有这种可能?”
“不可能,那我们在后半夜所听见的声音又怎么解释呢?”
清绾秀眉微颦,有理有据的回驳。
李二焉了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呆呆的望着地面,面色逐显凝重。
“这也太蹊跷了吧?”
清绾仰着头的问道,她想李苪应该知道了些什么。
“不...很有可能是这样。”
李苪顿了顿,突然眼前一亮,字字句句的说道。
“哪样?”
“二叔在我们监视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李二和清绾相视一眼,还是没有想明白,李苪眼神一凝,如有道精光射出,他喃喃道。
“原来如此,真是煞费苦心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原来是你
时间像是打着拍子,它从颤抖的指尖溜走,亲吻煞白的嘴唇,握住厚实肉茧的糙手,穿过忙碌的身影,渐行渐远。
李苪三人在盘子家里坐着,他们哪都没去,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他从头至尾的梳理已知的线索,以及早就知道答案的证据,也许只是一个契机,真相便能够浮出水面。
“到底还差哪个环节呢?”
李苪背着手,面对着土墙,逐渐陷入了沉思中。
从三叔的死状,到六爷的血祭,以及二叔尸体的转移,似乎冥冥中都有一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层联系便是缺少的环节,同时也是李苪最想不通的地方。
清绾和李二两人可没有李苪想的这么多,他们两人相视一眼,索然无趣的趴在了木桌上,等待着李苪的瞬间惊醒。
“李二,你说李苪到底知道了什么?”
清绾的怒气似乎已经消退了,她睁着眼睛扫了眼李苪,便回头来正色着李二,若有所思的问道。
李二故作沉思的望着李苪,摇头晃脑的回答:“不知道全部,想必也猜测到了七七八八。”
“就这么肯定吗?”
清绾可不相信,狐疑的看着,不禁戏谑的问道。
“嘿嘿”
李二露出了狡黠的目光,神秘兮兮的注视着清绾,让她一阵发毛。
“清绾姐,你要是也像我一样跟着少爷这么长的时间,我保证你也敢肯定的。”
清绾面露古怪之色,红着脸庞的轻呸了一声,撇着嘴巴的说道:“我才不跟他这么久呢?”
李二朝着清绾挤眉弄眼,笑而不语的没有说话。
“他在想什么问题?”
“嗯...应该是我们都不明白的问题。”
“你这不废话吗?”
李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思忖了一会儿,这才迟疑的回答:“作案动机,嗯...或者是...”
他答不上来,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
“十八年前的故事。”
清绾微微一愣,苦笑的摇了摇头,拱手道:“李兄果然不同凡响,思考的够远。”
“肖三叔与骆晶一事仍然是疑点重重,十八年前,亦或者是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依然所知不多。”
“肖三叔能和此事有什么关系,依本姑娘所言,骆晶的死,疑点确实很多,究竟是不是意外坠亡,恐怕要打上个问号了。”
“那倒不必了,对于骆晶的死亡,直接去掉否定便是了。”
李苪轻笑了几声,别有深意的说道。
清绾的脸当时就黑了,她不禁纳闷的问道:“你就这么肯定吗?”
“我有证据在手,为什么不能这么肯定呢?”
“你有什么证据?”
清绾不甘示弱的叫嚣道,她跟李苪赌气,还真不相信他的话。
“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李苪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从怀中掏出了信封,扬在了半空。
“一首情诗能够代表什么?”
“你说的没错,如果这只是一首简简单单的情诗,还真的翻不起什么大浪,但倘若这首情诗是骆晶的心上人写给骆晶的呢?”
“这就对了呀,因为这首情诗,小女子情窦初开,冒冒失失的跌落山崖,能有什么不同寻常?”
李苪早就料到了清绾会这么说,他不动声色的收起了信封,不疾不徐的问道:“那这首情诗是谁写的呢?”
“村子里?”
“山下面!”
清绾身子微颤,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李二,他又继续说道。
“村子里喜欢读书的没有几个,更何况也没有此类书籍,再者缺少笔墨纸砚。”
“那...那这不就更加的顺理成章了吗,因为骆晶的心上人在山下,所以她也就经常的跑到了悬崖边,一不小心就给掉下去了嘛。”
清绾鼓足了劲,据理力争。
李苪眉头一挑,戏谑的说道:“有道理,但是呢...这封信到底是如何达到骆晶手里的呢?”
“额......”
清绾一时间语塞,轻咬着嘴唇,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李苪看着表情具惊的两人,缓慢的舒了口气,这才淡淡的说道:“你们现在可以明白肖三叔与骆晶两者之间的联系了吧。”
“是他,怎么会是肖三叔呢,肖三叔二十出头时下山学医,回到村子想必也是三十又好几的人了,他怎么会写情诗给桃李年华的骆晶呢,再者当时的骆晶也不会接受啊?”
“一定是肖三叔自己写的吗?”
李苪反问一句,清绾已经无话可说了。
“所以我才会试探性的问苏老爹,是否有人曾经偷偷的跑下山去,如果是,这个理由意外坠亡,岂不就是合情合理了。”
“实际上确实没有人偷偷跑下山去啊?”
“可万一有呢?”
李苪两手轻敲着节拍,而面露一副若有所思的惆怅之色。
他凝视着眼睛,而目光逐渐深邃,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二十年前的事情,让我们二十年后的人来猜测,谁又说的明白呢,更可况我们还是局外人。”
“额...那这二十年前的事情和现在村子里的凶杀有联系吗?”
李二听他们两人讨论了大半天,仰着脑袋,弱弱的问道。
“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联系,不过实际上却是藕断丝连,不过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李苪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鼻息,一时间,堂屋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他便又拿出了这封信,打开了里面的情诗。
李苪重新审视着这首情诗,时不时的仰着头思考,然后又忍不住的看了几眼,不禁犯了难。
“看这个有什么用,你还是多想想其他几个问题吧。”
“这封信出自于凶手,那他为什么要保留这封信件呢?”
“如果凶手是隐雾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他又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更别谈文字组合成的情诗,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有什么意义?”
李苪微微一愣,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惊愕的扫视着信件,一遍又一遍,眼神逐渐炽热,而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疯狂。
“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原来是他......”
第一百三十章 第五晚
时间一晃而逝,他们在隐雾村的第五晚即将来临,由于二叔的不幸被杀,这天晚上全村人都要过来祭拜他。
世事难料,昨天还精神抖擞的中年人,如今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了高台上,与三叔、六爷作伴。
今晚的气氛与昨晚的气氛大为不同,压抑再次升级,阴云笼罩下的村子,变成死一般的沉寂,似有一层血雾弥漫。
大家都没有说话,只听得苏老爹吩咐,木纳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以及不该做的事情,他们不得不做。
祭拜完二叔,苏老爹让其他人都回去了,高台前只留下了苏老爹足以信任的人,他感慨万分,一直念叨着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是时候该去向祖辈们请罪了。
顿时间,小辈们齐齐高呼,泣声而下。
“大勇、能儿,你们先回去吧,倘若凶手还爱这个村子的话,不会继续杀戮下去的。”
村长和能叔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不禁相视一眼,紧皱着眉头,却只得默然的点了点头,
“苏老爹、村长、能叔,晚辈想今晚大家都不用回去了,就在这里为死去的三位长辈守灵吧。”
苏老爹微微一愣,低着头思索了良久,这才沉吟的说道:“那也好,大家在这里守灵,相互之间好歹有个照应。”
“这倒不用了,凶手今晚是不会行凶的。”
李苪轻笑了几声,蓦然的摇了摇头。
“却是为何?”
“因为,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李苪凝视着眼睛,正色的回答。
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禁大喜过望,三叔母便抢着问道:“李公子,究竟谁是凶手。”
“凶手究竟是谁呢,这个问题村长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包括现在在高台上躺着的三位长辈,其实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时刻察觉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处处掌握着主动之机。”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因为李苪说,凶手就在这几人当中。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村长的脸色很难看,却显示出少有的镇定之色。
“那晚辈来告诉你吧,凶手就是...”
李苪在原地上踱着步子,俯视着不疾不徐燃烧的篝火,似乎在酝酿着自己的情绪,方才抬头,指向了一个人。
“凶手就是你,盘子!”
盘子闻言,缓慢的抬起了头来,青涩的脸庞看起来有几分拘谨,目光中满是费解之意。
“李大哥,你是指我吗?”
李苪轻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小友,不要开玩笑了,盘子是我大哥最小的一个孙子,也算的上是老朽的孙辈,这么老实憨厚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凶手呢?”
苏老爹当即拉下脸来,闷声说道,显然对李苪的回答很不满意。
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想法,李苪的答案确实太过离谱。
“李大哥,盘子哥对我们可好了,他怎么会是凶手呢?”
白云一直都在盘子的身边,或者说应该是盘子一直陪在白云的身边给她安慰和鼓励,她索性拉住了盘子宽厚的手掌,满脸的坚毅之色。
清绾和李二虽然早就已经知道李苪可能找出了凶手,可是等到真正要揭晓谜底的时刻,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会呢?”
李苪的样子让清绾有些发憷,甚至头疼,颤抖的嗓音就连身子都不由自主的跟着颤抖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相信的,等到我找出凶手之时,我也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就是事实。”
李苪提上了一大口气,然后重重的吐了出来,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鼻息,而面露惆怅之意。
“李苪,事实就是你的一句话,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吧?”
村长眉头微微一皱,因为他是局中人,所以有理由反驳李苪的话。
“李大哥,我怎么会是凶手呢,我就连跟着牛大哥外出狩猎都是躲在最后面,更别谈杀人了。”
盘子咬着嘴唇,悻悻的苦笑道。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那不妨听晚辈一言吧,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晚辈是不会胡乱指认凶手的,更何况还干系三条人命呢...嗯...不对,应该是五条人命!”
李苪顿了顿,自言自语的念叨。
众人面面相觑,不禁大为疑惑,明明只有三位长辈被害,怎么说是五条人命呢?
“李大哥,小子愚钝,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既然你执意认为小子是凶手,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吧。”
盘子上前一步,挣脱了白云的小手,而面露懊恼之色。
李苪注视着盘子,大为失望的摇了摇头,他拱着两手藏于袖中,不禁陷入了回忆中,这才淡淡的说道:“这件事该从哪里说起呢?”
“应该从三愣子被害说起。”
能叔看了一眼盘子,又将目光落到了李苪身上,这才补充的说道。
“不对,应该是从盘子的身世说起。”
“这个老朽可以回答,盘子是我大哥最小的儿子,苏季的独生子;其母肖氏,在他出生后两年的时间里染上了怪病而逝,苏季也在三年前,偶然的一次外出狩猎,不幸遇害而亡,盘子的身世就是这样子。”
苏老爹微微皱眉,沉吟的回答。
“盘子的身世确实有些坎坷,十多年前母逝,三年前父亡,时间恰好可以对上了。”
“李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怎么听的有些糊涂了?”
能叔眯着小眼睛,纳闷的问道,现在为盘子辩解的,都是苏氏一脉的村民,用意很明显。
“听不懂这就对了,听不明白,那就只能说明事情,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那又有何难,母逝父亡很难理解吗?”
苏老爹有些气恼,他摊了摊手,忿忿不平的低喝道。
“这个问题我们暂且放一边,现在就来说说三位长辈的离奇死亡事件吧,在下就给各位解释一番,看看这三件离奇事件,是不是真的就是这么的离奇。”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凛,不管怎么说,白云最后还是再次握住了盘子的左手,她的手掌心一直在冒着冷汗。
“三叔的死,还得回到晚辈三人来到村子借宿的那一晚说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噩梦的开始
说来也真巧,我们之所以可以来到村子,都是盘子带我们进村的,按理说,我们应该心怀感激,所以刚开始我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李苪将目光放在了盘子身上,若有所思的顿道:“你们总说晚辈三人是村子的福气,与大家伙有缘,是你们的贵客。所以我们来到了村子,经历了一些在山下体验不到的美好,然而深邃的夜空之下,发生了一系列令人惊心动魄的事情。晚辈心想,既然我们来到了村子,也要为村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是晚辈的责任。”
“第一个夜晚,在来村子的路上,盘子就为我们介绍了村子里的基本情况,据说已经有十多年,村子没有来过外人了,所以大家伙一定会欢迎我们的到来。”
“恰好刚到村口,我们几人便遇见了村长,村长起初不肯,因为那天恰好也是祭祀之日,村长那时透露的是雾里大仙的生日,至于为何到最后晚辈三人还是进入了村子,这话就不必赘述了。”
“后面的事情也不必多说,村长召集所有的村民在村子中间的空地上点燃了篝火,举行了篝火的欢迎仪式;途中,苏老爹将另外的几位召集在了一起,分别就是六爷、村长、二叔和三叔,针对我们三人展开了讨论。”
“村子里来了外人自然是件好事,但是也不得不提防,但是当晚我们三人全都是借宿村长家中,监视晚辈三人的这件事,自然就落在了村长头上,其他人也就相继回去休息了。”
说到这里,李苪停顿了片刻,对着村长拜道:“想必这一晚,村长定然是一夜无眠。”
村长微微一愣,讪讪的笑了笑,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继续圆谎了,因为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同样是这一晚,一夜无眠的又何止村长一人,这第二人便是此案的第一个受害者——肖三愣,村子里公认的三叔。”
“噩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李苪凝视着眼睛,环视一圈,凛声说道。
“我先说晚辈三人在村子里呆着的第一天所发生的事情,的确十分的离奇,三叔的尸体在翌晨被发现倒在了后山某处地方。”
“晚辈为自己辩解的经过,也不用赘述了,很明显,问题就来了。”
“据尸检表明,三叔系深夜子时左右被凶手残忍杀害,帮凶系野兽所为,令我们十分的费解。”
“三叔为何深夜独上后山?”
“他去了哪里?”
“以众人分析的三叔性格,他空有一身蛮力,处事犹豫不决,为何对这件事,却无比的果断呢?”
“发现三叔尸体的当时,我们确实不知道这几个问题的答案,不过现在可以得出来了。”
“其一,被凶手用某个物具约谈至后山;其次,三叔去了后山的禁地,也就是那处天然的山洞内,更是来到了泉水边,这第三嘛......”
“等一下李苪,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三弟当晚就去了山洞呢,而且还走到了泉水边呢?”
村长皱着眉头,还未等李苪说完,便立马叫住了他。
“因为我找到了证据!”
李苪回头一看,冷笑的回答。
村长心一惊,内心忐忑不已,仿佛被人推进了深渊。
“证据是...”
“三叔两脚上的鞋底,鞋底上面沾染了泥土,不过泥土已经凝固,牢牢的沾在了鞋底的两端。很明显,三叔临死前曾经涉过水,而且在奔跑时印上了厚厚的泥土,这些都足以说明三叔临死前去的地方就是后山的禁地,慌乱之间踩踏的水边。”
李苪有理有据的说道,一针见血。
其他几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似乎剖析的很有道理。
“小友,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呢?”
苏老爹心一惊,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最开始我也一直想不通,三叔生性多疑,但是却没有找任何一人询问过意见,原因只有两个。”
“其一,事发的突然,而且是在三叔带着三叔母和肖宁回到家以后的事情,来不及通知其他人;这第二个原因嘛,便是前段时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三叔出奇的下定了决心。”
“如此重大的事情,就算事发的再怎么突然,我想商量的时间还是有的,所以晚辈相信是第二个原因导致的。”
“三愣子竟然出奇的下定了决心?”
苏老爹微微一愣,就是不大相信的问道。
“这倒是有点匪夷所思?”
“听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您说是吧,村长?”
李苪眉头一挑,对着村长意味深长的说道。
村长闻言,慌不迭的点了点头,连声附和道:“确实如此。”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叔母赶紧追问道。
“这也是晚辈最想不通的地方所在,应该说对大家而言,这是极为少见的现象,直到我弄清楚了苏老爹与六爷之间的关系,晚辈这时才恍然大悟。”
“什么意思?”
苏老爹有些听不明白。
“很简单,三叔因为某件事,在意见上与其他人发生了分歧,或者简单点来讲,三叔和自己的大哥、二哥以及六叔,产生了某种争执。”
“不...不可能吧...”
三叔母惨笑了几分,自顾的念叨着:“他们能因为什么事情产生某种争执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然而在我们还未进山的开始,答案就已经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李苪苦笑一番,有些无可奈何。
“山下的那口血潭?”
清绾立马惊呼道。
“没错,这件事我想大家都没有想到吧,甚至就连苏老爹也是,这件事太恐怖了,太古老同时又非常的神秘。因为这件事,三叔在意见上与其他几位长辈发生了分歧。”
“这件事应该就是...村子里最近的一次血祭了。”
“血祭?”
三叔母睁着茫然的眼睛,左右望了望,内心彷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苏老爹的身上。
苏老爹目光为之一凝,而面色又严峻了几分。
“这话该由村长来说吧。”
村长默然的点了点头,他只说了两个字:“全对!”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叔之死(一)
“爹,血祭到底是什么?”
众人同时都抓住了一个字眼,就算白云不问,三叔母也会接着追问下去的,因为这个故事的开始,似乎就是由血祭而徐徐拉开帷幕的。
“这个你们就不要多问了,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村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苏老爹,这才不动声色的厉声回答。
其他不知所以的人心一沉,内心彷徨,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白云咬着牙,显得有些无助,紧贴着盘子手掌上的肉茧,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像是有大事即将发生一样,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李苪,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老夫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最近的一次祭典就是雾里大仙举行祭典的这天,不过是我们几人暗中在禁地里举行的。”
事已至此,村长再怎么隐瞒也只能是多此一举,他索性放开了来说,不过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血祭’这个字眼给遮掩了。
“在这次的祭典上,我们几人的意见倒是统一了,不过起初提出要举行这次祭典时,三弟却是有了自己和我们不同的想法,并且发生了争执;但是三弟处事犹豫不决,最后在我们几人的软磨硬泡之下,最后还是参加了此次的祭典,的确就像李苪说的这样,三弟不跟我们几人商量的原因,可能就是这个吧。”
村长微微皱眉,长叹一声,眼神中却透出了几分懊悔之意。
“村长说的不错,这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三叔此番做法,定然别有深意。”
李苪踱着步子,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俯视着篝火,冷冷的说道。
“却是为何?对了,老夫还有一个地方不甚明白,还望你能替老夫解惑,我们四人在禁地中举行的祭典,并没有另外一人知道,敢问你又是如何得知?”
村长的目光越发的冰冷,轻吐道。
“这个问题其实在您没有发问之前,晚辈就已经说出了答案,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更是神奇了,它在我们三人还未上山之前就呈现在了我们面前。”
见村长等人还是一副大为不解的样子,李苪轻笑了几声,又继续说道:“山脚下也有一口潭,晚辈曾经听闻苏老爹所言,整个山头的泉水同出一源,由此便可以得出,泉水中被人倒入了大量的血液。”
村长虽然不愿意提及血祭一事,但是李苪却是有意无意的让这个神秘却又古老的字眼重回众人的视线中。
村长身子微颤,凛声道:“山下也有一口潭?”
“这件事就不用继续深究了,小友他们三人上山的路,与我们知晓的并不是同一条,至于那口潭水,既在山下,便与我们无关。”
苏老爹倒是显得镇定不少,他轻抚着胡须,深深凹陷的小眼睛看起来无比的干练。
“嗯......”
村长吱吱唔唔的沉吟了半晌,蠕动着嘴巴,到最后便没有说话了。
“村长,您的第一个问题,我想晚辈可以这样回答您,三叔虽然在前一段时间与你们发生了争执,但是他并不是糊涂之人,深夜外出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连一丁点去通知你们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三叔此番用意,一定还有另一个原因。”
“对啊...拙夫不可能这么糊涂的。”
三叔母最先反应过来,自个琢磨的说道:“再者你们都是亲兄弟,拙夫又何必因为这件小事而斤斤计较呢?”
“在外出狩猎上,三叔可能是无比精明之人,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可能是犯了糊涂,导致出了错误,而正是因为这个错误,渐渐的拉开了一场蓄意谋杀的帷幕。”
“这件事...这件事到底是哪件事?”
众人都被李苪给绕糊涂了,差点抓狂。
“简单点来说,三叔因为两件事的缘故,导致他放弃了与村长等人商量,而独上后山,这下你们可否明白?”
“这第一件事,便是由于事发突然,而且前一段时间与村长等人发生了争执;第二件事则是激化了三叔的内心,促使他放弃了去找村长等人商量,或者换一种说法,三叔选择了独自承受此事。”
“那这第二件事到底是什么呢?”
“第二件事有些特殊,甚至是意料不到,这便是三叔被凶手约谈至后山一叙之事。”
李苪微微皱眉,这才不动声色的说道。
“小友,你还是没有说出三愣子为何要夜上后山的原因?”
苏老爹有些沉不住气的说道。
“其实要想弄清楚这个原因也不难,不过我们首先得弄清楚凶手到底做了些什么,促使三叔而又不得不前去后山的山洞。当然了,三叔原本可以选择不去。”
“对啊,难道凶手在强迫三叔不成?”
李苪看了眼盘子,微微一笑,这才略显神秘的说道:“凶手没有强迫任何人,他只不过是用某一件东西,向三叔陈述了一件事,而且凶手此时还没有与任何目标人正式碰面。”
“李苪,你的意思是凶手用某件东西,将三叔引去了后山?”
“没错,据三叔母所言,三叔在离家前后,一直未曾与自己离开,但是回家后不久,三叔母带着肖宁就去睡觉了,三叔则是深夜不眠。”
“晚辈也曾经问过肖宁同样一个问题,在三叔遇害前后,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肖宁回答,三叔常常在深夜不眠,独坐堂屋沉思。”
“我想那天晚上的情形应该是这样子的。”
三叔明显有心事在身,而且在见到我们三个外来人以后,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愈显严重,不过事发之前,一切看起来都是顺理成章。
回到家以后的三叔并没有上床睡觉,而是像往常一样在堂屋内独坐沉思,思考着某些问题,不过这晚上应该是思考着关于我们三个外来人的问题,然后在无意中发现了凶手故意留下的东西。
这件东西应该就是,我们在兽皮背后的暗格中找到的那个陶罐,用血液混合的泉水,如果我猜得不错,凶手顺手偷走了匕首,而这个陶罐放置的地方,应该便是匕首所放置的地方。
村子里的夜晚几乎不用点火,有心人才能注意到了堂屋内桌案上的变化,而不巧的是,三叔正好发现了这处端倪。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叔之死(二)
“啪啪”
李苪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面孔,他拍了几个巴掌,李二会意一笑,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来,递上了自己手中早就准备好了的褐色陶罐。
李苪提在手中,轻轻掂了几下,看都没看一眼,然后便走到了苏老爹的面前,淡淡道:“苏老爹,您自个打开看看吧。”
苏老爹狐疑的接过褐色陶罐,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村长,不知道李苪在搞什么鬼,无奈之下也只得顺着李苪的意思走下去。
他来到了篝火旁,接着微弱的火光往里面看去,苏老爹眯着眼睛,不免缩了缩鼻子,不明所以的问道:“这能够说明什么?”
苏老爹眉头微皱,象征性的往里面瞅了几眼,然后便将这个褐色陶罐递给了村长,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鼻息。
村长就比苏老爹看得仔细多了,只见他睁大了眼睛俯身蹲下,又是用鼻子嗅,然后轻轻的晃荡了几下子,就像是教科书式的检查,然而陶罐里装盛的东西似乎与黑暗混为一体,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现在光线太暗,再者也过去了四五天的时间,陶罐中的气味淡化了不少,根本嗅不出其原有的味道,不过这不打紧,晚辈找到了多位证人可以证明这其中装盛的到底是什么。”
李苪拱手一拜,随即将目光转移至了最有话语权的三叔母身上。
三叔母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脸上阴晴不定。
“李公子所言不假,妾身第一次见到陶罐里面装盛的东西,不免大吃一惊,简单点来说,里面装盛的竟然是血水,严格点来讲便是混合了血液的泉水。”
“老朽并非不是不相信小友的话,只不过这能够说明什么呢?”
苏老爹眉头一挑,语重心长的问道。
“这罐离奇的血水到底能够说明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暂且先放下,不妨先来说说看,这个陶罐是如何被放置在了三叔家中?”
“定然是凶手所为!”
肖宁上前一步,一马当先的说道。
众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肖宁,这与废话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凶手放的,那还能是谁呢?
“咳咳”
李苪轻咳了几声,以此来化解尴尬,淡淡道:“晚辈三人来到村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大家伙应该是刚睡下不久,三叔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他那个时候应该是已经在堂屋内坐下沉思了,所以这时候陶罐应该没有出现。”
“直到篝火的欢迎仪式结束,三叔带着三叔母和肖宁回到家中,等到一切都恢复平静之后,他这才看见了陶罐,那么凶手应该是在这两者之间将陶罐放在了三叔家中的桌案上,顺势偷走了放在最危险的地方却又最容易忽视的匕首。”
“那么问题来了,谁最有可能将陶罐放在三叔家中呢?”
李苪微微一愣,眼珠碌碌的转着,语气愈发的冰冷,而将目光死死的落在了盘子的身上。
“没错,就是你,村长让你去通知全村的人,你最有作案的嫌疑。”
“我没有,是我通知的全村人不假,但我只是通知了几户人家而已,大部分村民都是自发起来的,而且我没有去三叔家,小宁哥和三叔母都可以为我作证。”
盘子一下子挺直了脊背,仿佛受尽了委屈,扭捏的为自己辩解。
三叔母望了眼盘子,认同的点了点头,上前几步的说道:“盘子说的没错,我相信不会是他做的。”
“对啊李大哥,我的确没有看见盘子的身影。”
“我知道你们都会这么说的,对于这件事而言,我的确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不过不打紧,我们接着往下面看,后面的事情会越来越凶险,我会让你自己承认的。”
李苪没有丝毫的意外,他一步一顿,围绕着众人踱着步子。
“如果是我做的,我一定会承认的;但不是我做的事情,我说什么都是不会承认的。”
盘子态度强硬,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他不禁涨红了脸庞。
“不管怎么说,三叔还是在深夜独上后山,去了被村子称为禁地的天然山洞,并且走到了泉水边。”
“晚辈推测,第一晚的情形应该是这样子的。”
三叔‘单刀赴会’,心中满腹疑惑,不禁想起了以往的事情,他虽然是只身一人前去,但是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力气强横,怕是野兽都难以近身,所以也有丝有恃无恐的意味。
当他来到后山,并未直接去往禁地,而是一直在脑海中思考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什么突发事情,因为三叔处事的犹豫不决,所以在山洞外耽误了许久的时间,但是他最后还是决定闯了进去。
三叔走进了山洞,沿着溪水边一直走到了山洞深处的泉眼,确定没有任何端倪之后,三叔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赶紧往回撤。
这时候,危险来临了,一直躲在暗处的凶手让帮凶突然袭击了。
土狼从祖窟中冲了出来,三叔自然想不到约他出来的人竟然会躲在那里面,着实吓了一大跳,当然了,此时凶手并未露出真面目。
三叔不比村子里的任何人,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像土狼此等野兽不知道已经屠宰过多少只了,但是凶手利用了山洞狭小这一点,三叔施展不开拳脚,只能败退,狼狈的往山洞外跑去。
“晚辈认真的检查了三叔尸体上的伤痕,以及案发现场的血迹,三叔全身被野兽抓的血肉模糊,额头上磕破了皮,两眼的珠子更是被凶手残忍的挖去了,腹部被数刀捣烂,可以说是死状恐怖。三叔是凶手杀的第一人,没有一丝经验,完全的为了泄愤,导致散失了理智,这点可以从六爷以及二叔尸体上的伤痕可以看出,后面凶手行凶就显得从容多了。”
“三叔被土狼一直追出了山洞,而来到了后山上,按理说区区一只野兽而已,三叔应该有自保之力,也不至于因为被其追赶而撞到了树干,他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三叔死状恐怖,面部肌肉紧绷,死前曾经受到了惊吓,他难道就是因为看见了凶手,才在死后被凶手挖去其双眼的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叔之死(三)
“嗯...难道不是这个原因吗?”
苏老爹微微一愣,不禁纳闷的反问道。
“是与不是都不能如此的早下决定,我们可以接着往下来看。”
李苪微笑的看着几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盘子身上,不禁放满了脚步,淡淡的说道:“六爷临死前奋力的挣扎,他挣扎的越厉害,凶手使上的力气便越大,这是相辅相成的。”
“六爷临死前也曾经看见了凶手,凶手为何没有挖去他的双眼呢,还有二叔也是如此,他是凶手如此近距离接触的人,二叔又是为何免遭挖眼呢?”
“唯独只有三叔一人双眼被挖,不得不令晚辈心中生疑。”
三叔母闻言,心中一凛,内心五味杂陈,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
“娘亲,您没事吧?”
肖宁赶紧扶住自己的母亲,紧皱着眉头,颤抖的问道。
她轻咬着嘴唇,不由得悲从心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李大哥,这却是为何?”
肖宁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不免握紧了双手。
李苪轻笑的摇了摇头,这才微微颔首说道:“其实这个原因很好解释,不过晚辈一直想不通的则是,三叔为何会在狼狈逃窜之际,竟然踉踉跄跄的撞在了树干上。”
“这个其实不难理解,面对着凶悍的野兽,三叔内心慌乱,情急之下无奈的撞在了树干之上,这个很正常,也在情理之中。”
清绾秀眉微颦,一步一顿的说道。
“没有这么简单,三叔虽然不会功夫,却仍然可以看做是村子里一流的高手,而且是经验丰富的高手,就像是会轻功的人一样,逃跑时会踏空脚下的树梢吗?”
“当然不会了,踏空必死无疑!”
清绾思索了片刻,这才迟疑的回答道。
“没错,三叔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因为面对着区区一只野兽而手忙脚乱,这样无异于自断生路。”
众人一下子都陷入了沉思中,皆不明白这是为何?
“为什么说三位长辈的死皆是离奇事件,因为有许多谜团困扰着我们,令大家费解,从而陷入死局,所以称之为离奇。”
“然而三位长辈死亡的背后,究竟是不是这么的离奇呢?”
李苪神秘兮兮一笑,顿时间调动了篝火空地上的气氛,众人面面相觑,仿佛置身于五天前的那个夜晚。
“其实也不尽然,三叔之所以手忙脚乱到自断生路,以致于出现了撞在了树干上这样低级的错误,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进而促使他非常想逃离现场,但是为时已晚。”
“李苪,那你的意思是,凶手的帮凶,那只土狼不足以对三弟构成来自死亡的威胁?”
村长愕然的看着李苪,就像是看见了一个怪物,由衷的感叹一声。
“难道不是吗?”
“晚辈去了一部分人的家中,从三叔家墙壁上挂着的兽皮,以及盘子家中挂着的虎皮,我想不只是他们两人家中是如此,很多人的家中皆有此类兽皮,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又不得不说,区区土狼真的不足以对三叔构成来自死亡的威胁。”
李苪这样一说,其他人不禁就要问了,“既然如此,那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假使盘子是凶手,毫不客气的说,如果盘子出现了,三叔可以将他活活打死。”
“嗯...”
他吱吱唔唔的哼了半晌,并没有直接的回答,思忖一会儿后,这才幽幽的开口说道:“假使清绾要杀人,她会放下手中的长剑,而该用拳头行凶吗?”
这样一说,众人不禁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但是仔细回过头来一想,立马又有人问道:“可是凶手只有一柄短寸的匕首呀,这能让三叔感受到来自死亡的威胁吗?”
“用匕首行凶可能是异想天开了,除非是凶手近身攻击,亦或者是惯用匕首的绝顶高手才能做到,这点就连清绾都自问不如。”
一连串的一问一答,苏老爹已经逐渐的失去了耐心,他眉头一挑,忍不住的开口说道:“小友,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三叔身上所受的致命伤虽然的确是短刃匕首所为,但却是在三叔倒地之后在弥留之际给补上去的,他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应该在于眼睛上的创伤。”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人在走路时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撞上障碍物呢,因为他看不见路!”
“李苪,听你所言,这前后岂不是自相矛盾?”
“何以矛盾,三叔的眼睛受到了重创,他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定然对土狼不管不顾了,危急之下便撞上了树干,凶手为了掩盖其死亡真相,便残忍的挖去了其双眼,这就是为什么三叔的死状与其他两位长辈的死状存在着天壤之别的原因了。”
“乍一听,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三弟的眼睛又是为何而伤呢?”
村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有几分难以理解,但是李苪所言又是合乎情理,让人不得不信服。
“哦,我想起来了,我记得...”
李二神情突然一紧,小声惊呼道:“盘子心灵手巧,他和白云各有一只他自制的简易弓弩。”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间聚集在了这两人身上。
盘子很快的便将手从白云手中挣脱了出来,神情窘迫的为自己辩解道:“我和白云手中确实各有一只弓弩,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就可以对上了,那天晚上三叔从山洞中逃出来后的情形,应该是这样子的。”
三叔在前面疯狂的逃窜,后面土狼穷追不舍,在后面便是真正的凶手,他也一直跟随在后面。
面对着凶悍的野兽,就算再怎么弱小也不能轻敌,三叔应该会随地捡拾一根木棍防身,如此一来土狼就无法近身,你便着急了。
情急之下,你就射出了一根弩箭,不过令你没有想到的是,这根弩箭误打误撞的竟然就射中三叔的眼睛。
三叔惨叫一声,下意识的扔掉了手中防身的木棍,这时土狼趁机袭来,三叔见势不妙扭头就跑,不幸撞上了树干,于是酿成了惨剧。
第一百三十六章 血的猜想
村长猛然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绽放出无比深沉的精光,他扫视着众人,不动声色的说道:“荒谬,老夫若是知道凶手的身份,岂会轮到你到此信口雌黄。”
村长的脸色颇为难看,甚至耐心也似乎到了极限,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李苪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针对着村长,就像是有口难开,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试探。
李苪丝毫不在意,他踱着步子缓慢的摇了摇头,不免轻笑了几声,这才淡淡的说道:“村长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在三叔不幸被害的这一天,晚辈经过细致的尸检,得出了许多的结论,大致的找到了一个方向,其一,凶手系报复;其次,毋庸置疑的是,凶手有帮凶,那便是野兽;再者,就是三叔留下的神秘线索。”
“三叔给我们留下的线索至关重要,甚至直接指出了我们该往哪儿调查的方向,以及最重要的凶手身份。不过可悲的是,在三叔遇害后的最开始,我们三位外来人并没有接触到真正的禁地所在,因此错失的良机。”
“小友,此事的确是我们考虑不周到,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此事竟然干系重大,若是能够提前预知,老朽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尔等三位自然不会有只字片言的隐瞒。”
苏老爹眯着深深凹陷的小眼睛,汗颜一笑,不疾不徐的回答。
他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不愧是人老成精,对于李苪尖锐且凌厉的语言攻势,看起来应对的游刃有余,显得丝毫不费力,甚至还微微处于上风。
李苪往后退了几步,微微欠身,拱手一拜道:“苏老爹多虑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几位长辈对村子全方位的保护,此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我辈等楷模,令人尊敬。”
“晚辈失礼,只不过是心中无限感慨罢了!”
他狠狠的舒了口气,心中这才释然了不少。
“小友客气了。”
苏老爹与李苪这一去一来的对话,他又替村长解围了。
“老朽对于三愣子留下的线索仍然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不知小友可否替老朽解惑?”
“苏老爹,您尽管开口问。”
李苪眉头一挑,背着手面对着篝火,不动声色的说道,苏老爹将来要提的问题,他尽在掌控中。
“小友,血水到底有什么真正含义,再者你又是如何得知,凶手的身份又究竟指的什么?”
苏老爹提了一连串的问题,恰好应对着他得出了三个结论。
“血水到底有什么真正的含义,晚辈最开始的确想不通,这还是您点醒的我,晚辈回去以后仔细一想,三叔死亡的离奇原因,也就全部的迎难而解了。”
“哦,老朽到底说了什么,竟可以让小友恍然大悟?”
苏老爹微微一笑,不禁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个古老且又神秘的祭典,晚辈想,既然您也能够想到‘血水’这个字眼,应该并不是偶然。”
苏老爹眉头微皱,悻悻的点了点头,幽幽的说道:“全不尽然,但是也有几分意思在里面。”
“只要能够想清楚了这一点,三叔留下的神秘线索,所有的谜题也就顺势解开了。”
“可能是由于巧合,也可能是三叔临死前最后的一点精明,他将自己的右手垂进了腹部中,以致于沾染了大量的血水,而血水的真正含义就是,简单点来讲,那便是血祭,如果把血祭进行延伸,就出现了多种可能性。”
“多种可能性?”
李苪说的有些玄乎,除了村长、能叔、苏老爹等三位长辈能够理解以外,‘血祭’这个字眼的确是太过神秘了,他们小一辈的人,皆是一番晕头转向,听的云里雾里。
清绾秀眉微颦,纳闷道:“譬如...”
“譬如说,一段尘封的往事,一个令人疯狂的神奇功效...”
村长闻言,身子微颤,内心狠狠的触动了几分,而表情逐渐凝固。
“一段尘封的往事?”
苏老爹微微沉吟了些许,这才不动声色的问道:“三愣子、小六子以及二平的死,和许多年前的事情有关吗?”
“紧密相连!”
李苪长叹一声,轻吐道,而面露若有所思的惆怅之色,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怪怪的笑容,令人胆寒。
苏老爹一听,顿时间心就凉了一大截,毕竟他知道的事情,要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得多,村长就更别谈了,他是局中人。
“晚辈说过,凶手系报复。”
“盘子哥憨厚老实,他与三叔、六爷、二叔根本是无冤无仇,盘子哥没有理由要杀人。”
话音刚落,白云却突然的开口说话了。
说到这里,村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来,死死的注视着盘子许久,皱眉蹙额,而面色又不禁严峻了几分,他轻捻着下巴的胡须,逐渐陷入了沉思中。
“正如苏老爹所言,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了。”
白云鼓起了勇气来,诧异不明的质问道:“李大哥,难道连你也不相信盘子哥吗?”
李苪不敢直视白云的眼睛,只是粗略的扫视一眼,无奈的苦笑回答:“我并不是不相信盘子的为人,只是不相信他的经历罢了。”
白云可听不懂李苪这一句既简单又非常深奥的话,索性摆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闷不做声的与李苪对峙起来。
清绾与李苪相视一眼,内心五味杂陈,这段往事到底该不该由他揭开,李苪在想清楚谁是真正的凶手之后,他经常这样的思考,但是箭在弦上,而又不得不发。
“小友,只要是昨天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能被称为往事,老朽不知道你说的是那一段尘封的往事?”
李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若有所思的回答:“苏老爹,晚辈记得您曾经问过一次同样的问题,您还记得我的答案吗?”
“这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联系?”
苏老爹瞳孔陡然一缩,很快便想明白李苪的话。
“想不明白就对了,这可能正是凶手的作案动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孤独的狼
“小友,你说的这些都太玄了,老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卖关子,说实话,我没怎么听明白。”
苏老爹长叹一声,把心里的压抑感说了出来。
“苏老爹,您放心吧,晚辈并不是有意要向大家隐瞒的,只是时候还不到,多说也无益。”
李苪凛声道,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说道:“我们还是接着往下面来说吧,今晚注定不眠。”
清绾闻言,顺势仰头望月,朦朦胧胧的月色下,忽然有种拨云见月开的感觉,今晚不论答案揭晓与否,定然会像李苪所说的这样。
“检查完三叔的尸体之后,六爷便吩咐了下来,所有人分工明确,他让村长带着一部分村民抄着家伙前往后山,进行围剿野兽,势必要铲除这个潜在的威胁;另一方面,六爷则是带着三叔母和肖宁,回村子妥善安置三叔的尸体。”
“白云带着我们又去检查了案发现场,除了现场的大量血迹之外,再没有其他有利的线索发现,之后我们便往村子的方向走回去,在下山的路上,一处山坡时,碰见了前来询问线索的村长,晚辈没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的发现,以及晚辈的猜测和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
“就在这天下午,我们几人在后山漫无目的的转悠时,讲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凶手的帮凶,那头凶残至极的土狼。”
“嗯...上下后山的路只有一条,所以你推测,这头野兽一定还藏匿在后山的某一个地方。”
当时白云、盘子、清绾和李二都跟着李苪在一起走,不过现在盘子是作案嫌疑人,而白云又维护他,为了避嫌,只能由清绾来说了。
“大家伙整整在后山搜寻了一天的时间,这只野兽仿佛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影子都难以发现,不过与其说是野兽狡猾,倒不如说是这是凶手的机遇。”
说到这里,苏老爹等人便纳闷了,赶紧打断了李苪的话,不禁追问道:“小友,看来你当时的猜测是错误的,那只畜生看样子已经早早的逃到了山下。”
李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这才不慌不忙的回答:“也不尽然,这只土狼的巢穴所在,的确有几分的尴尬,你们在禁地中搜寻过吗?”
“这个...”
村长抬头望了眼苏老爹,犹豫一番后,这才迟疑的摇了摇头。
“不曾搜寻,想来这只野兽应该不会在禁地中呆着吧。”
“对啊小友,这只野兽不是在你们回村的那片树林中,偷袭你们未果,这才被猎杀的吗,又怎会在后山出现呢?”
苏老爹认同的点了点头,他轻抚着胡须,若有所思的附和道。
“那只土狼的巢穴的确就是在禁地中。”
还没等李苪开口向他们解释,白云便忍不住的开口了。
村长脸一黑,厉声呵斥道:“住口云儿,那只害人的畜生岂会在禁地中出现,这不是荒唐吗?”
“村长,您就这么肯定那只土狼不会在禁地中出现吗,莫不是您去禁地中看过?”
李苪眉头一挑,语重心长的问道。
“没...说是禁地,又岂能让人随意踏足呢,这不是坏了规矩?”
老者轻轻拂袖而过,满脸的不悦之色。
“爹,那只土狼的确就在禁地中,而且还是在禁地的祖窟内。”
白云幽幽的看着脸色发青的老者,弱弱的开口说道。
实际上,从始至终,白云的话就很难让人反驳,包括他的亲生父亲也是如此,就更别谈其他人了。
村长微微一愣,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皱眉的问道:“云儿,那只畜生的巢穴真的在祖窟中不成?”
老者突然诚惶诚恐起来,身子微颤,就连声音都不免颤抖了几分。
“苏老爹、村长,这个问题还是由晚辈来回答吧。”
李苪扫视着两人,拱手一拜道:“其实不难发现,早就三叔遇险之际就露出了端倪,凶手和野兽躲在暗处而不被发现的地方,就只有在泉眼拐角处的祖窟之内,这是事实!”
“大逆不道,那可是先辈们长眠的地方,不容有任何冒犯!”
苏老爹脸上的五官全都挤在了一起,他气的浑身发抖,猛一阵的直跺脚,不禁开口遏骂道。
“凶手还算有良知,他并没有打算冒犯长眠的先祖,我想他将土狼安置在祖窟也是无奈之举。”
“好一个无奈之举。”
苏老爹冷笑几声,顿时间将目光锁定在了盘子身上,冷不丁的开口质问道:“说,盘子,凶手到底是不是你?”
“苏老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祖窟在哪里,更不会接触什么野兽。”
盘子小声的抽泣了起来,青涩的脸庞像是写满了委屈。
“盘子,李大哥真的也不愿意相信凶手是你,三叔死后的那天下午,我们一起走在后山,我说出了接下来的计划,以及对那只野兽环环紧扣的分析,这让你着急了,顿感大事不妙,所以这只土狼就得去死,而且是顺理成章的死亡。”
“如何让土狼顺理成章的死亡呢,这是个麻烦事情,这天夜里,有人在门外监视我们,这人后来我知道了,他就是二叔。”
“我们跟着脚步声追到了二叔家中,最开始晚辈并不知道二叔家原来还有后门,所以便打消了这个疑虑,不过也就是从这时候,正式开始接触了二叔母的病情。”
“待第二天,白云提议让晚辈试试,替二叔母诊断一番,却不料想,遭到了二叔的言辞拒绝,于是这才有了外出采药这一幕。”
土狼一是群居野兽,二则是只在夜间外出觅食,虽然那天是在黄昏,但是按照常理而言,它是不应该出现的,事出反常必有因,它的无端出现一定是有人授意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土狼从灌木丛中偷袭而出,令我诧异的是,它竟然没有得手,却灰溜溜的逃走了,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不过它的出现,就已经可以看见结局了,土狼必须得死,所以盘子就得一马当先,猎杀土狼。”
李苪简单的概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到最后的解释却是一针见血。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重现第三夜的离奇(一)
“那只畜生害人不浅,人人得以诛之!”
盘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那只畜生残忍的杀害了三叔,还企图继续伤害我的朋友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会有天大的勇气,冲在了最前面,而且它是被牛大哥打死的。”
“你就这么忍心吗,它可是陪伴了你多年的伙伴?”
李苪眉头紧皱,死死的注视着盘子阴晴不定的脸庞,冷冷的问道。
“人是人,畜生就是畜生,我又何必要畜生陪伴?”
李苪当即冷笑了几声,不动声色的说道:“不错,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凶手可以肯定了,土狼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凶手一定就在我们这些外出采药的人当中。”
“小友,你说了这么多,的确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可否还有其他确凿的证据?”
苏老爹按耐不住的问道。
“我们来到村子的第三晚,这一晚是至关重要的一晚,村子里为三叔举行了盛大的篝火送别仪式,这个仪式比较特殊,而且颇为的神秘,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个特殊仪式的漏洞,将六爷掳至了后山禁地中,然后残忍的将其杀害了。”
“起初,村子里的人全部聚集在了村子中间,然后年纪大的长辈们以及老幼妇孺便回去休息了,凶手便是在这个时间段里,铤而走险的跟随着其他人离开了。”
苏老爹和村长等人实在是想不明白,于是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凶手这样做也太过冒险了吧?”
“的确如此,如果凶手在这个时候被发现,那可就全盘皆输了。”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他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无一人知晓。”
“那他究竟是怎么样离开的呢?”
苏老爹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他的脑海中还有许多个疑惑,一一需要李苪来解答。
“这个问题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李苪神秘一笑,有些惭愧。
众人都想不出来,一个个的直摇头。
“李苪,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清绾秀眉微颦,撇嘴的催促道。
“很简单,当晚村子里黑漆漆的,所有人都戴着面具,除了男女有别之外,老幼根本无法区别,只有一种可能,才能最快、最安全的离开,那便是第一个离开,头也不回的往房屋里走,只要远离了篝火,就彻底的安全了。”
李苪环视一圈,举目皆惊。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但是转而一想,似乎又不无道理。
“这么说,凶手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离开了?”
老人家眉头一挑,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等到凶手离开以后,长辈们这才陆续的离开,然而村长、二叔、六爷却相聚在了一起,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
“接着六爷与二叔分道而行,村长则是在家中静坐思考,就是在这短短的谈话以及走路的时间里,凶手已经完成了杀人的布局,而此时晚辈恰好回到了盘子家中。”
“我们接下来可以看看这第三晚的离奇事件了...”
李苪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身子为之一凛。
“村长在堂屋内静坐,忽见一黑影快速从窗边闪过,后面的事情不再赘述,此人假扮白云,径直往后山跑去,村长回到家中思量了片刻,然后独上后山,准备一探究竟。”
“与此同时,凶手又假扮六爷,洋装从二叔家门前经过,直奔后山而去,而他不知道的是,晚辈等人发现了端倪。”
“二叔在暗处窥探着晚辈几人在村长家中,他本想着找村长商量一番,但是心中生疑,于是也决定独上后山,不过他是直接进入了禁地,与村长形成了一个时间差。”
李苪大致的概述了一遍第三晚的全部经过,表面上看起来每件事都是那么的离奇,乃至不可思议。
“守灵的人全部昏倒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叔母思忖了一会儿,赶紧追问道。
“投机取巧,要想让守灵的人全部昏倒,方法要对的同时,还需要一丁点的运气,或许是老天爷的帮助,那天晚上,凶手的运气确实是太好了,让人难以置信。”
“这到底是个什么法子,凶手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那又是如何将所有人都迷昏的呢?”
“我想大家都应该知道,能够致使迷昏的,是村民专门对付野兽的一种草药,叫做山茄子,点燃后会释放出淡黄色的烟雾,闻之即昏,六爷能够被掳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出自于此。”
李苪顿了顿,颔首说道。
“要想在极短的时间内迷昏所有的守灵人,这也不是件易事。”
苏老爹凝视着眼睛,好一阵的摇头。
“这是我在三叔家中取来的一支山茄子,这两个则是我在路上捡拾的山茄子,两者一模一样,不过又有些不同的地方。”
“证据就在这被我从路上捡拾的山茄子上面,不过可惜的是,这些证据全都被有心人给毁掉了,这人就是你,盘子。”
盘子知道说不过李苪,索性换了种狡辩方式,而反问道:“李大哥,这又是你的猜测吧?”
李苪微微一愣,不禁对盘子另眼相看,释然的笑了几声:“没错,不过我的猜测向来都准。”
盘子身子微颤,嘴角不动声色的抽搐了几分。
“这捡拾来的两支山茄子不幸被人给踩碎了,证据虽然被抹去了,但是仍然可以从中推断出,迷昏所有守灵人的事实真相。”
“那真相便是...”
话到一半还未说完,突然间,有一个东西从暗处飞了出来,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径直跳进了篝火中。
是一根箭矢,准确点来讲,应该是根弩箭。
“是谁?”
所有人都不免警觉了起来,只有李苪和盘子,四目相对。
“少爷,我回来了。”
说话之间,李二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蹿了出来,拿了一些东西,只有他右手握着的弓弩最惹眼。
“都别紧张,是我让他这么干的,你们现在明白了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现第三夜的离奇(二)
“把山茄子穿插在弩箭上,然后躲在房屋的暗处,往篝火中劲射,山茄子遇火便燃烧,释放出淡黄色的烟雾,当时夜晚漆黑黑的一片,由于特殊的原因都不能开口交流,于是乎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瞌睡。就这样,加上老天爷的一点小小的帮助,凶手便无声无息的让所有守灵的人全部昏睡了。”
清绾接过了李二手中的弓弩,细细打量起来,第一眼的感觉便是做工精致,盘子自己制成的弓弩不过半臂长,拉上的弦极富有弹性,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不过山头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清绾也就释然了不少。
与弓弩配套的弩箭也是一绝,箭端锋利且短小,清绾取来一根放在弓弩上试了下,紧绷的弦绳就如同现场压抑的气氛,她由衷的感慨了一句:“此弩绝对是一大杀器!”
“盘子,我说的可对?”
李苪看着清绾细细打量着弓弩,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不知道,当时我也被迷昏了,李大哥,这个大家都清楚。”
盘子无奈的耸了耸肩,撇嘴的回答。
“这倒是不假,当我们三人赶到这里时,就发现了所有守灵的村民全被迷昏了,不过所有人都戴着兽皮面具,却是难以分辨,所以我们只是找出了坐在三叔母旁边的白云一人而已,实际上这个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守灵的人是不是少了。”
“晚辈三人先是前去了村长家中,村长已经不在家中了,不过我们并不知道六爷家在何处,所以直接赶往了二叔家,但诡异的是,二叔也不在家,我们只好赶紧跑到了苏老爹家中,苏老爹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自然也是大吃一惊。”
“小友,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老爹微眯着眼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我们接着说第三晚的第二个离奇事件。”
李苪皱着眉头,开始围着篝火缓慢的踱着步子,三步一顿,这才颔首说道:“凶手假扮白云往后山跑,同一时间里,他也假扮了六爷往后山的方向跑去,两者之间时间很短,但是后山距离村子也不近;于此同时,他还要费些功夫来迷昏所有守灵的村民,如此一来,他就要从后山往村子里来回奔波几趟,是不是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村长认同的点头,如实的回答道。
“他假扮白云引诱村长往后山跑去,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又接着假扮六爷引诱出了二叔,老朽不明白,凶手这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不难理解,凶手假扮白云,并不是真正的往后山跑去,只是洋装的假动作而已,不过村长却心中生疑,不得不信。”
李苪提上了一大口气来,然后重重的吐出,面色不禁凝重了几分。
“既然他没有真正的去往后山,那是去哪里了呢,还是说直接动手来迷昏守灵的村民了?”
“不对,这时候村长还在家中对刚才的黑影猜测,以及推断出可能得出的答案,他老人家放不下心来,于是又到村子中间的空地看了一下子,当时还是一切正常。”
“嗯......说明这时候凶手还没有对守灵的村民下手,晚辈想,他这时候应该是在着手准备引诱出二叔了。”
李苪顿了顿,沉吟了些许,这才幽幽的开口说道。
“哦...我明白了,当村长打算去后山探查一番时,凶手这才开始对守灵的村民下手了。”
清绾秀眉微颦,仰头惊呼道。
“确切的说,当村长前脚刚走,凶手后脚便展开了行动,两者之间恰好形成了一个时间差,因为不论是村长还是二叔,在看见了凶手假扮的人影之后,都并不是直接追了出去,而是在家中沉思,这样凶手才有机可乘。”
“凶手也太狡猾了吧!”
李二感慨一句,有意无意的往盘子的方向看了几眼。
虽然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李苪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只得无奈的点头。
“总的来说,第三晚所有人先后行走的地方应该是这样子的。”
凶手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躲在了暗处,然后则是六爷、村长、二叔三人的聚首与分开,六爷的家靠近村子边缘,很利于躲藏,他早早的便埋伏在了六爷家的周围,并且放好了一件可以完全吸引六爷注意力的东西,只待猎物上钩。
果不其然,六爷上钩了,他被凶手迷昏后直接掳至了后山禁地内,并且残忍的杀害了,两手被缚,割腕流血而亡。
待其尽快的返回村子,他便马不停蹄的开展了接下来的计划,先是假扮白云引诱村长,然后借着空隙时间假扮六爷让二叔心中生疑,等到一切都就绪以后,村长和二叔之间刚好产生了一个时间差,再加上老天爷的帮助,守灵的村民也都被迷昏了。
这个时候就很关键了,村长已上后山,不过并未进洞,二叔此时还在家中犹豫,凶手便直奔禁地而去,给六爷戴好了面具以后,为了避免给村长、二叔等人发现,于是借捷径逃离。
此时二叔已经在进洞的路上了,村长见他闪进了山洞,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进入了禁地内,发现了已经死透的六爷。
与此同时的村子里,我们三人已经前往了苏老爹家中,请来了苏老爹以后,他老人家简单的检查了一番,竟然不差一人,所以晚辈敢肯定,凶手就在这守灵的村民中。
李二轻咦了一声,突然纳闷的问道:“诶,这凶手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所有守灵的村民迷昏呢,难不成就是为了毫无破绽的再次回来做准备的吗?”
“没错,我想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如果那晚他不回来,等到翌晨后,守灵的村民里少了个人,那到时候说什么都说不过去了。”
“哎呀,那这么说,当我们第一次过来时,凶手应该是已经走开了,那一次我们与凶手近在咫尺?”
李二睁大了眼睛,而面露懊悔之意。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凶手就是他啊!”
第一百四十章 重现第三夜的离奇(三)
“真是神了,就好像李公子您亲身经历过一样,老朽佩服。”
苏老爹叹为观止,不禁啧啧称奇。
李苪对此事的把握可谓透彻,每个故事的情节环环相扣,且分析的淋漓尽致,一针见血,直命要害。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已经可以肯定凶手就在守灵人的当中,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如果凶手就是盘子,那么又有何证据表明呢?
“这就是凶手的狡猾之处,也可以称得算是精明,至于证据嘛,我们接着往下面来看,首先我们要弄清楚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只要把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解开,其他的所有问题都会迎难而解。”
李苪顿了顿,颔首说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数了,指出盘子就是凶手的证据实际上不难,难的是盘子生长在隐雾村二十年,与村子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他为何要杀人,真的就是李苪想的那样吗?还是说有什么隐情在其中。简而言之,盘子的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他想,这些一定也是大家诧异不解的地方,让黑暗无所遁形,这就是李苪想做的。
“那么,这个关键性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呢?”
三叔母身子微颤,她轻咬着嘴唇,脸上阴晴不定,心境也由于李苪的字字珠玑而发生了变化,她最不愿意相信,而又不得不相信的事情,可能会成为事实真相。
“在第三晚,六爷不幸被害,凶手的目标人只有一位,他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将六爷掳去后山禁地中杀害呢,这样的多此之举,岂不是自讨苦吃,何如?”
“我记起来了,杀人何必这么麻烦,有利刃在手,区区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就如快刀斩乱麻...”
“讲重点!”
清绾没好气的低喝道。
李二悻悻的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样子,琢磨的说道:“六爷的死状与二叔相比较,两者之间犹如天壤之别,六爷双手被藤蔓紧束,割腕探进了泉眼中,直至流血而亡。但是二叔的死因相对而言就太简单,就感觉凶手在决定杀死二叔时,好像想通了什么原因似的。”
众人闻言,心头皆是一颤,不免陷入了沉默中。
“还有还有,听少爷所言,每个凶手的行踪向来诡异,而且行凶时皆是偷偷摸摸的进行,因为毕竟是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在第三晚发生的事情却是一反常态,凶手不仅是大费周章的转移被害人,而且还大摇大摆的告诉其他人,这样做不是令人匪夷所思吗?”
总而言之,这些都是离奇事件!
李苪背着手踱着步子,在众人面前绕来绕去,让人有些心烦意乱,就比如说清绾,她撇了撇嘴,不耐烦的催促道:“李苪,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直接说吧?”
“在整个事件中,先是三叔独自去了后山禁地,接着就是六爷被凶手掳去了后山禁地中,然后则是二叔,最后才是村长,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联系呢?”
李苪有意的将话说了一半,话音刚落,似乎就有人懂了。
“三叔去了禁地,所以在后山遇害了;接着是六爷被掳去了禁地中,也跟着遇害了,然后是二叔,最后是...”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间全部聚集在了村长身上。
村长脸色阴沉,心头乱颤,内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猛地抬起了头来,慌乱的眼神似在闪躲,他左右瞧了瞧,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无稽之谈,我怎么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找上我们三兄弟?”
“没错,这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村子里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是别人,不是苏老爹,却是三叔、六爷、二叔和村长呢?”
李苪毫不畏惧的对上了老人家深沉的目光,这才幽幽的开口问道。
“为什么?”
苏老爹紧皱着眉头,有意无意的往村长的方向瞟了几眼,有些怒其不争的低声道。
“嗯......”
他沉吟了些许,这才若有所思的问道:“晚辈不知道村长有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怎么能不思考,自从三弟无故遇害之后,我们常常在思考这个问题,凶手无故行凶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根本无冤无仇?”
“您知道凶手是谁?”
李苪表情怪异,戏谑的问。
村长发出了几声重重的鼻息,没好气的轻吐道:“老夫不知道!”
“凶手的目标为什么是村长、六爷、三叔、二叔等四位长辈,而不是其他人,像苏老爹,能叔他们这样的长辈,那是因为在第三晚的前一天,也就是发现三叔尸体的这一天,另外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这天另外发生的小插曲也令晚辈措手不及,那是在我检查完三叔的尸体以后,找到的一丝线索,晚辈告诉了村长,而这个线索正是三叔那个神秘的血手。”
“晚辈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我们并没有想到答案,却已经有人想到了答案,晚辈不敢肯定具体是谁想到了答案,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就是六爷、村长以及二叔你们三位长辈中的其中一人。”
“李苪,老夫说不过你,虽然你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不过似乎都只是猜测,拿出证据来吧?”
村长顿时拉下脸来,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证据?”
李苪轻笑了几声,淡淡的回答:“其实晚辈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发现所有有利的线索似乎都只是无厘头的毫无关联,然而当我从苏老爹这边得知了血祭的事实真相后,突然间的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如此。”
“当时村长从晚辈这边得到了一些线索,他老人家带着其他村民仍在大释的搜山,势必要铲除这潜在的威胁,不过当我们回到村子以后,在三叔家搭建的灵堂中,已经不见肖宁和六爷的踪影。后来我才得知,肖宁跟随着六爷也一并去后山围剿野兽了,然而事实上,六爷只不过是将肖宁带到了后山而已,全程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还有村长和二叔,他们去了哪里呢?”
“你们三人结伴而行,偷偷摸摸的去了禁地中查看,殊不知身后有双尖锐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你们看,所以你们三人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