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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闻人怀绿     拘影txt下载     拘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章 解惑(九)

    “不会吧,这么老实的一个汉子,怎么会是那穷凶极恶的歹徒呢?”

    吴县令第一个出言反驳,脸色和难看,矛头直指李苪。赵捕头是他的直系手下,他当然是第一个不相信的了。

    赵捕头一怔,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似乎又心有不甘,急于的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吴大人不必过于激动,我们先听听赵捕头怎么为自己辩解吧。”

    李苪扫了吴大人一眼,漫不经心的轻笑道。

    “我为什么要为自己辩解呢,公道自在人心。”

    赵捕头眉头一挑,望向了许参军。

    “我确实没有跟随方大人一队,自然是跟着老爷一队,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呢,不信你可以找我家老爷证实。”

    “对啊,本官让刘班头跟随你,也好有一个照应,赵捕头为护本官安全,紧紧跟随这有什么不妥。”

    还没等李苪发问,吴县令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真是这样的吗?”

    李苪眉头微皱,淡淡的问道。

    “本官还能骗你不成?”

    吴县令稍有不悦,脸色渐变进而铁青。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不是唯一的当事人,您说是吧,许参军?”

    到如今已经是关键时刻了,对于此事必须要慎之又慎,许参军思考了一番,沉吟了些许,上前了一步诧异的回答:“赵捕头确实紧紧跟随着吴大人,那是出城之时,后来踏上小路,天色很暗,我并没有在意,最后行至树林中,看见大量火光,于是冲上了山头,赵捕头一直都在。”

    许参军虽然也很想早点抓住凶手,但是没有足够证据,他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他扫了几眼满脸胡渣沉默不语的高大汉子,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很显然也不相信赵捕头会是凶手。

    “他一直都在!”

    许参军相信自己的眼光,眼前的这个淳实的中年汉子,殷勤且安守本分,于是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肯定的回答。

    “没错,正当本官吩咐下去点燃火把大肆搜山时,许参军带着吴大人便从另一个方向冲上了山头,赵捕头当时也在场。”

    这句话是刺史大人补充了,他虽然不相信任何人,但这的确是一个他弄不清楚的问题,必须给解释明白。

    “这个问题嘛...”

    李苪点了点头,背着手在大堂内踱着步子,叹息一声,惆怅不已。

    他的目光逐渐深邃,透着无穷无尽的不解,满脸的自责。

    “如果此时令我哑口无言该有多好,却偏偏让我知道了真相,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赵大哥,简直不敢相信,这个问题你们应该都清楚,右边那条荒废的小路要比左边这条正常小路要长很多,方大人也说过了,搜山之后点燃的火把,在此以前一直都是黑灯瞎火,我们根本不知道赵捕头一直跟着我们上山,更不知道他是再次如何摸进许参军的队伍里,于是当许参军一马当先的冲上山头之时,赵捕头自然而然的就出现在了队伍中,无人察觉。”

    “我说的可对?”

    李苪又向前走了几大步,来到了距离赵捕头几尺的位置,恰好是手臂加横刀的长度。

    许参军还没反应过来,半眨了几下眼睛,瞳孔陡然放大,撕拉一下子拔出了横刀,惊呼道:“保护李公子!”

    红衫士兵闻言,握着白秆枪紧张的向前推进,眼前的黝黑汉子,已经被确定是歹徒的嫌疑犯了。

    李苪突然扬起了右手,示意他们停下来,目光直视着赵捕头的眼睛,无奈中透着几分悲凉。

    赵捕头丝毫未动,握住刀鞘的左手悬在半空中颤抖不已。

    “赵诚,你...”

    “真的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

    赵捕头喃喃自语,两眼空洞无神,仿佛释然了,紧握的刀鞘变为了夹着,随时都有可能滑落,他茫然的望着眼前愤怒的俊俏脸庞,就像是受伤的兔子一般无助。

    “不是我...”

    他放开了刀鞘,无奈的摊手,望向了自己身边的弟兄们,在大堂内走了一圈。

    众衙役惊恐的低下了头,识趣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淳实的中年汉子笑了,无声的笑了,只有笑容,没有笑声,全身松散的瘫在了大堂内的石柱上,仰望天穹却被屋顶遮住,如同乌云遮住了太阳。

    “来人啊,给我把这暴徒拿下。”

    刺史大人惊起,勃然大怒,歇斯底里的冲着赵捕头大声咆哮。

    红衫士兵应声,缩小了包围圈,准备齐齐上手,活捉赵捕头,而在内的剩余衙役们则自觉地往外围撤出,却被李苪叫停了。

    “等等,方大人不用急,等我们把这个故事讲完,赵大哥想必也想听听。”

    “哼!”

    刺史大人不屑一顾,在他看来,此案已经是水落石出了,自然没有好脸色。

    赵捕头无动于衷,靠在石柱上仰望房檐,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对大堂的事充耳不闻,死活也不外乎于此。

    “赵诚...你...唉!”

    吴县令抚襟长叹,瞬间红了眼眶,已经没有什么话讲了。

    “六具无头尸体的出现,导致六颗头颅下落成迷,之后的时间里,赵捕头奉命搜寻失落的头颅,像以往一样在山崖处提前打好了木桩,并且藏好了用于上山的麻绳,他是捕快们的头头,行踪无人揣度,就是那天午时之后,我们奉命勘察乱葬地,一无所获再次上山搜寻时,我和李二无意间来到了赵捕头设计好登山顶的地点。起初我们并不知情,正当走过去之时,赵捕头出现了,是他告诉我,前面是山崖了,已经没有路了,当初我没有半点的疑虑,赵捕头说刺史大人召集所有人,准备撤退了,我没有多想,于是和李二就走了。”

    “我想就是这时候,在我们走后不久,赵捕头又悄悄返回了山崖,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好了木桩,并且藏下了麻绳,此时他就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夜晚必定登山,这时他还不知道夜晚有全面围山的行动,不只是他就连刺史大人都没决定。”

    “这就是山头人影的始末,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早就知道了夜晚全面围山的行动之后,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呢?”

    李苪说完这句话,叹然的望向了赵捕头。

    “李苪,你明白的。”

    赵捕头回神,哑然一笑。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头,背着手在大堂内转了一圈,然后陡然止住了,微笑道:“以前想不明白,现在已经想通了。”

    他深深的望了眼丁富,后者不明觉厉的毛孔竖立。

    “在理,在理。”

    赵捕头绝望的摇头,面如死灰,双眼纯净的仿佛不含任何杂质,想要放下手中的刀,但是又依依不舍。

    “对,没错,就是头颅!”

    李苪表情肃然,一字一句的说道。

    良久,赵捕头突然挺直了背脊,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李苪,沮丧的叹息道:“李苪,你为什么要如此执着?”

第七十一章 解惑(十)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了还敢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未免太嚣张了吧。”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暴呵,惊住了众人。

    黑脸汉子处若不惊,恶狠狠的扫视了刺史大人一眼,没有出言反驳,即为阶下囚,他也不想再多说话。

    刺史大人吞咽着口水,被他凶狠的眼神给制住了,他整理了官服,从许参军的身后走了出来,抚着胡须鄙夷的轻笑道:“之仁,你做的很对,本官还要在令尊大人面前赞赏你呢。”

    “方大人,那倒不必了,不是我太执着,倒是你们用心良苦啊。”

    李苪没有回头,对上他的目光,铮铮的回答。

    被一个毛头小子直言拒绝,刺史大人虽然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反而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些许的厉色,望着赵捕头的目光,满是杀意。

    赵捕头眼神一凝,瞳孔陡然放大,铮铮的望着前方,没有说话,左手往下一杵,刀鞘死死的抵在了石板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就没了下一步动作。

    “故事还远没有结束,您说对吧,吴大人?”

    李苪漫不经心的说道,缓慢的转过身来,眼神对上了与刺史大人并肩站立的吴县令。

    “没错,还有那六颗头颅失落之谜。”

    “吴大人说的很对,也不尽然。”

    李苪思索了一番,皱眉的说道:“故事的主角还没登场呢?”

    “故事的主角?”

    刺史大人愣了半晌,突然间的说道:“哦,之仁曾经说过,凶手不止一人,而且是团伙作案。”

    “之仁,你肯定知道还有谁了?”

    李苪环视一圈,没有回答刺史大人的问题,而是对赵捕头继续发问了。

    “赵捕头,你可以回答方大人的问题吗?”

    “李苪,你自己说吧,我们已经输了。”

    赵捕头‘砰’的一下子重重的靠在了大柱上,不想继续说话。

    刺史大人看在眼里,暗呸了声,口中喃喃道,真不知好歹,待会有你好看的,他冷眼旁观,知道李苪一定会给他答案的。

    “那好,我就来回答方大人这个问题。”

    李苪在大堂内走了几圈,方才缓缓开口。

    “这个故事是由沈霸夜晚过岗而引起的,从而引来州衙六位官差对他的追捕,继而过岗,这是故事的发展阶段,第二天清晨,卯时之后,打更的丁富习惯性的往岗上跑,一路小跑,未及岗上,进入树林后小解,发现了第一具尸体,也就是离树林边缘最近的常远,丁富,你继续说吧。”

    李苪说到此处就止住了,示意丁富,当事人是最有发言权的。

    “两位大人,小的见一路相安无事,便到树林内小解,发现了不对劲,树林内弥漫着大量的血腥味,而且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小的,拨开草丛,把我吓的不行,确实见到了一具尸体,他蜷缩着身子,两手抱着自己,躺在草堆里,头发散乱,两眼肿胀,眼珠暴起,布满血丝,满脸血迹,分外狰狞...”

    “等等!”

    刺史大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诧异的问道:“两眼肿胀,眼珠暴起,布满血丝?”

    “正是如此!”

    “诶,你这厮莫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无头尸体何来的脸部特征?”

    刺史大人黑着脸,不由得一怒。

    “大人,小的不敢啊,小的句句属实!”

    丁富一听,浑身一震,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声求饶。

    李苪示意他可以下去了,拱手拜道:“方大人,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说吧,实际上,丁富是第一个看见的尸体,就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常远是被木棒活活打死,死亡特征完全符合,身子蜷缩护住自身,最大化的减少伤害。”

    “既然如此,为何本官所见是一具无头尸体呢,之仁,尸体现在还躺在停尸房里呢,你作何解释?”

    刺史大人不乐意了,要尊重事实嘛。

    “方大人不必动气,我这就给您解释。”

    李苪环视一圈,肃然的说道:“实际上丁富看见的确实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但是他只身前去县衙报案,经手的正是赵捕头。在丁富的带领下,赵捕头回到了案发现场,找到的却是四具血迹斑驳的无头尸体,这一去一来前后两个时辰的时间,头颅已经是被人割下了”

    “当真?”

    刺史大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没错,实际上我们看见的尸体,就是被凶手第二次创伤之后的制造的景象,第二次创伤的时辰段就是位于卯时与巳时之间,这个时间段里,凶手曾经再次潜入树林内,残忍的割下了死者的头颅。”

    刺史大人浑身一震,思绪有些模糊不清,诧异的继续问道:“大白天,怎么可能?”

    “方大人,我知道您可能不相信,但是只要理清了思路,一切都会明朗起来,如果说您知道了凶手割下死者头颅的真相,您还会这么想吗?”

    刺史大人沉默了,不禁暗自揣测其中的原委。

    “赵诚,是你吗?”

    这时,就在众人思考之际,吴县令开口了,冷冷的呵斥。

    黝黑的高大汉子茫然的抬起了头,用无神的双眼注视着众人,轻笑的摇头。

    “放肆,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吴县令没来由的大怒,顿时火冒三丈,不吐不快。

    事到如今,一个凶手的话又有谁能相信呢?

    也不尽然,李苪就相信。

    “吴大人,您找到证据了吗?”

    李苪略微偏头,不解的问道。

    “那是自然,报案人带领赵捕头前去的案发现场,不是他还能是谁?”

    吴县令一口咬定就是赵捕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隐藏似的。

    “吴大人,这个您还真说对了,残忍的割下死者的头颅这个凶手,还是第一个人单独行事,确实另有其人。”

    李苪淡淡一笑,目光平静,其中闪射着寒光,令人胆颤心惊,所有人皆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不论是心虚者还是问心无愧者,都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他突然止住了动作,双臂环抱,惆怅不已,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一个默然不语的衙役,这个人中年模样,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身材瘦削,沧桑的面容却显示出一份独有的刚毅,衣着干净整齐,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有一个心结深埋于心底。

    这名衙役怔住了,左右看了看,不解的对上了李苪的低沉目光,诧异的问道:“李公子,你说我吗?”

    “没错,就是你,刘班头。”

    赵捕头闻声,眉头紧皱。

    刘纪,作为此案的嫌疑犯被揪了出来,众人哗然,因为这两人都是县太爷的得力手下,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是必不可分的两人,会不会是特意的针对县太爷呢,众人不禁想到。

    吴大人脸色铁青,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这一次并没有盲目的替他辩解。

    “刘某怎么了?”

    刘班头面不改色,满腹疑惑的问道,似乎要重蹈赵捕头的覆辙,就像赵捕头一样,不管最后认定他是不是凶手,众人都想尽办法的要远离他。

    他不禁沉默了,面色一沉,该换了另一种方式发问。

    “证据呢?”

第七十二章 解惑(十一)

    “最开始我怎么也没有怀疑你,刘班头,你隐藏的太深了。”

    李苪审视着刘纪,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隐藏什么了?”

    刘班头不明,茫然的在大堂内转着圈子,就像是只跳梁小丑,注视着局外人,局外人也是如此,看把戏一样的关注着他。

    李苪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背着手在房间内踱着步子,又自顾的说道:“想要注意到你真的不容易啊,我一直在琢磨你在这件案子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我始终想不通。”

    “直到我跳出了这起案件来看待你,刘班头,你扮演的角色这才逐渐浮出了水面,割下死者头颅你是逼不得已的事,若非如此你完全可以将案件撇的一干二净。”

    “李苪,你这话未免太过咄咄逼人了吧,我刘某人自问,平时对你不薄啊,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李苪,你的做法令刘某人心寒。”

    刘班头板着脸,背起了手来,将头别向了一方。

    “之仁,不是本官说你,破案虽然已经是迫在眉睫,但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凡事都得拿出证据。”

    吴县令说着便上前一步,目光阴沉,冷冷的叱问。

    李苪略微汗颜,别有深意的看了刘纪一眼,然后缓慢的转过身来,拱着手朝着吴县令拜了拜,表示歉意。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丁富,你继续说一下你报案时的具体情况。”

    刘纪眼神一凝,不禁沉默不语的细细听着。

    “是,李公子。”

    “小的前往县衙报案,走的很快,来到县衙门口时,恰好瞧见了一个衙役从县衙大门内出来,与小的擦肩而过,当时很急,我还没看清此人,正想叫住他,一转身却以不见踪影了,只好唤来了看守的衙役,经过衙役的通禀,赵捕头很快就出来,于是我三言两语的向他禀告了发现尸体这件事,后来我才发现,先前与我撞面的原来是刘班头,事后我也没有多想。”

    “丁富,你形容一下赵捕头的速度有多快?”

    李苪眉头一挑,突然间的问道。

    “啊?”

    丁富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向了李苪严肃的面容,他立马开始思考起来了。

    赵捕头陡然间的睁开了眼睛,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李苪,然后便释然了,在这个青年身上,他看到了无限种可能。

    “这个...”

    丁富犹豫了,不擅长用词的他到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怎么说呢?”

    他迟疑了片刻,突然想到了,小声惊呼道:“前后不过擦汗的时间,我怎么会注意这些呢。”

    李苪笑了笑,并没有开口指责他。

    “前后不过擦汗的时间,这倒是挺快的。”

    李苪若有所思的望向了赵捕头,虽然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仍然还有多个线索指向他,就比如说这个说法。

    赵捕头出现在丁富的面前太快了,如果仔细深究,赵捕头就像是专门在等人一样,或者说他知道有人会来报案。

    “丁富前去县衙报案,与刘班头打了个照面,刘班头行事匆忙,脚下生风,只给丁富看见了一眼,实际上他正好与赵捕头在谈话,之后再次离开,两人约定,一人留守,一人去树林再次行凶,为割下死者头颅。赵捕头为县衙捕头,丁富也就是报案人领着赵捕头前去最为合理,于是是你,刘班头不得已的再次回到了案发现场。”

    “笑话,就凭一个人影一口咬定是我行凶,李苪,这个罪名未免太大了吧,刘某背不起!”

    刘纪无奈的摊手,表情苦涩,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

    “对,刘班头,你说的没错,并没有最直接的证据指向你有作案的可能,你当然可以避开嫌疑了,不过这个证据也很好找。”

    “李苪,玩笑开大了吧?”

    刘班头不自觉的笑了,笑容很勉强,比哭还难看。

    “刘纪,你慌什么,难不成做贼心虚吗?”

    刺史大人皱眉,怒斥着他。

    “是,大人!”

    刘班头应声点头,默然不语。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你们两人先在县衙内碰头。”

    李苪铮铮的望了一眼躁动不安的刘纪,回禀刺史大人,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他们两人本就是公衙之人,何谈碰头一说?”

    刺史大人忍不住的问道。

    “大人,赵捕头的证据已经证实了,而且案件的发展,正是以阮近霖为首的六人被杀,这其中都应该有他们的身影,那是子时之后的事了,白天当然要在县衙内碰头了。”

    李苪被刺史大人的这个问题打断,他也不好驳斥,只得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赵捕头与刘班头在县衙中汇合,商量下一步早就已经计划好的行动,又或者说为弥补上一个行动的缺陷而计划下一步行动,简短的时间里,想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这个计划很疯狂,也血腥,也很重要,甚至关乎到整个大局,那就是割下这六人的头颅,必须如此,两人缜密分工,他们知道迟早会有人前来报案,所以这个计划必须要刘班头去完成。”

    “是你,赵捕头为了保证刘班头把这个计划顺利的完成,你尽量的牵扯住丁富,拖延时间,你是官,丁富是名,他自然不会起疑,于是等到再次返回案发现场之后,就变为了一具具无头尸体,死者早在子时左右死亡,所以在你刘班头的身上不会出现大量明显的血迹,等你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时,已经在为县太爷鞍前马后了。”

    刘纪若有所思的点头,依然是诧异无比。

    “我还是那句话,证据呢?”

    “证据?”

    李苪冷笑几声,森然道:“说到证据,我们还是要回到这六颗失落的头颅中来。我一直在想,这六颗失落的头颅到底去哪儿了呢?”

    若是以歹徒的思维,多半是扔掉、藏起来,或是烧掉,一劳永逸。

    “起初我怀疑是你,便开始推测这六颗头颅的下落,你们的目的就是要将头颅彻底的隐藏起来,如果真的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首先是扔掉,大部队在树林间,山头上,以及乱葬地里面都全方位的搜寻过,若是简单的遗弃,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是,所以不太可能。

    第二个则是找个地方就地掩埋,这个问题我也曾仔细深究过,不过也被我一一否定了,一是时间上不允许,二是你没有工具,而且要尽快的回到吴大人的身边来帮助你洗脱嫌疑。

    最后的一点,也是尤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右边的小路只有四具尸体,还有两具尸体在左边荒废的小路上,你必须尽快赶到那边去,那么问题来了,为了两头兼顾,你来不及多想,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在你的脑海中形成了,那就是...

    “随身携带!”

    李苪止住了脚步,字字句句的说道,最后一句一语中的,如雷霆般在大堂内炸响。

    随身携带四颗头颅奔波,听起来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自个仔细一琢磨,确实如此,这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第七十三章 解惑(十二)

    “我们的所有线索都是围绕着头颅而展开的,所以它的下落而变得至关重要了,那么问题来了,这六颗失落的头颅到底哪去了呢?”

    “我始终都想不通这六颗头颅能跑到哪里去,一连几天都一无所获,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吃掉了或者是掩埋了,直到我想到了你,通过赵捕头联想到了你,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李苪皱着眉头,说一步走一步,时不时的望向赵捕头与刘纪二人,看他们作何反应。

    “真是怪哉,想到我刘某人,难道案件就水落石出了不成?”

    刘纪脸色不悦,不过看起来非常平静。

    李苪笑了,若有所思的点头,肃然的说道:“那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你不是要证据吗,实际上大家多少人围着团团转的头颅,一直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也就是刘班头的家中。”

    李苪伸出了右手,指向了刘纪,冷冷的说道。

    众人相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听起来似乎无比骇人。

    “之仁,这个...这个不太可能吧?”

    刺史大人傻了眼,试探性的问道,他为官数十载,巧破疑难杂案无数,埋尸于自家墙院的不在少数,只是这单独掩埋头颅的到是头一次听说。

    “方大人,我知道听起来不可思议,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派人一探便知。”

    李苪拱手回禀道,面不改色,死死的盯着刘纪。

    刘纪一怔,沉默不语,内心已经有了一丝松动,眼中闪过一丝的落寞,看起来事情的真相已经差不多了。

    刺史大人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右手按压在腹部,面色低沉,开口吩咐道:“来人啊,去给我仔细搜查刘纪家,里里外外的所有地方都不能放过。”

    因有凶手在场,这一次许参军没有亲自带队前往,而是另外差遣的一人前去,不过事情以成定局了。

    刘纪不自觉的后退了几大步,落寞的望着李苪,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左手按压刀鞘,往地面一杵,‘咚’的一声闷响,相比之赵捕头,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倚着刀柄,怅然的低着头了。

    “刘纪!”

    吴县令拍案而起,大喝一声,不禁涨红了眼睛,老泪纵横,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自己的左膀右臂竟然就是那穷凶极恶的暴徒,这叫外人如何看待自己呢。

    “你...你也参与了?”

    他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如同做梦一般,精神恍惚。

    吴大人抚着额头,仿佛受到了重创,内心凄苦如同垂暮的老者,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

    “刘纪,你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亏我还这么看好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将这两人给我拿下。”

    刺史大人急了,直接指上了他的面容,恶狠狠的叫嚣道。

    四面八方的士兵从一旁涌了过来,手握着白秆枪,冒着热汗,挪动着脚步缓慢的往中间缩拢。

    刘纪陡然抬起了头来,咬着牙,眼神一凝,左脚轻踢,右手的动作轻盈,行云流水般的抽出了横刀,‘哐当’一声,恶魔出来了,他不屑的望着周围紧张的士兵,嘴角一点点的抽动。

    寒光一闪,犀利的眼神的扫视着众人,如蝼蚁一般弱小。

    “大胆暴徒,还不快束手就擒,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刀下无情了。”

    许参军把这句话憋了很久,直到案件的水落石出,他才以正义之人发声,势要为死者讨回公道,但是案件真的水落石出了吗?

    李苪轻敲着节拍,冷冷的看着刘纪,如同一只跳梁小丑,他在蛰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此时,前去搜查刘纪家证物的士兵已经回来了。

    “启禀刺史大人,在刘纪家中发现了用白布包裹的头颅。”

    “好!”

    刺史大人一喜,眼神一横,示意许参军赶快动手。

    “赶快给我拿下。”

    “刺史大人,头颅是找到了,不过...”

    刺史大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眉头微皱:“不过什么?”

    “只有五颗头颅。”

    “什么?只有五颗头颅?”

    刺史大人愣住了,有点摸不着头脑,望向了李苪:“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参军也暂时停下了对刘纪的动作,诧异的望向了刺史大人。

    “果然如此!”

    李苪看向了赵捕头,眼中浮现出些许的复杂之色。

    “没错,就是这样的,若是六颗头颅这个故事将会更加的离奇,索性事情发生了一些小的偏差,促使其落幕。”

    “什么意思?”

    刺史大人忍不住的问道,一招手,唤来了拿着用白布包裹头颅的士兵们,示意他们上前。

    五个士兵并排站立,每个人缩着鼻子,顿时间恶臭冲天而起。

    李苪用手捂住,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

    “把它打开。”

    刺史大人吩咐道。

    “等等,方大人,这个倒不必了,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李苪马上叫住了刺史大人,吩咐道:“你们前去停尸房等候吧。”

    刺史大人用手在面前扇了扇,赶紧让他们五人先走了。

    “赵捕头、刘班头,你们两人还想继续听故事吗?”

    李苪转过身来,看向了仍在士兵的包围圈中的两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赵捕头撑着刀柄,依靠着大柱,突然间的睁开了眼睛,上前走几步,手一放,横刀便落到了地上,等于直接性的放弃了抵抗。

    刘纪见此,深深的呼了口气,摊开手来,扔掉了手中的利刃。

    士兵上前,便将其控制住了。

    .........

    来到停尸房中,看守尸体的耿虎已经在房中了,抱着五颗头颅的五位士兵也来到了房中,一切都以齐全,就等着李苪揭开谜底了。

    “还是那一个问题,刘纪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再次摸进树林内,残忍的割下死者的头颅呢,只要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为什么只有五颗头颅的问题也就释然了。”

    赵捕头与刘班头两人作为凶手被士兵们背压着,两手近乎弯曲,高傲的头颅不甘的往下低落。

    刘纪默然的注视着尸体,没有说话。

    李苪的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的上来,包括他自己,在前一天也是无时无刻的琢磨,为什么要残忍的割下头颅呢,此意何为?

    “少爷,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李二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催促的说道。

    “从案件的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割下死者的头颅呢,是为了隐藏身份吗?这个显然不可能,就像开始一样,没有头颅我们照样弄清楚了死者的身份,根据死法推测而出,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除了这个谜团以外,还有一个与之紧密相连的谜团,那就是六具尸体五滩血迹,以及马背上尸体之谜,尤其是马背上的尸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李苪说着便望向了被压着的两人,不过这两人双眼无神,仿佛事不关己一样,两眼空洞,已经输了一切。

    “阮近霖功夫极高,一人与之争斗根本无法近身,奈何不得他,所以他的尸体上没有一处伤口,一刀割喉为致命伤,阮近霖与凶手相遇,发生了争斗,在争斗的过程中,两人一直不相上下,结果却是阮近霖被一刀割喉,到底是什么使然呢,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第七十四章 解惑(十三)

    九月十三日,子时之后,月明星稀,夜黑风高日,映衬着朦胧的夜色,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霎时间,树林内变得扭曲、诡异起来。

    前一天黄昏时分,平静的小镇来了一位丝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是一位虬须大汉,身着着完全不合身的衣衫,大手抓着一个蓝色包袱,沉稳的往岗上走去,及至岔路口,大汉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走进了杂草丛生的废弃小路,就像是曾经来过一般。

    这一幕被恰好被‘夜不过’客栈的店小二冯流儿有幸目睹。

    九月十二日,亥时末,对比先前的虬须大汉,这时来了一伙人,个个佩刀,眉头紧皱,虽不曾凶神恶煞,反之而多了一分大义凛然之色,以中年汉子为首。

    同样还是店小二冯流儿,在他的注视下,这六位颇带正义之气的壮士,骑着骏马疾驰而去。

    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到了岔路口,这一伙人分工明确,大哥阮近霖带领着老五易元取道左边的小路,其余四人则是从右边的小路包围。

    左边的道路杂草丛生,而生出凄凉的破败之意,是一处隐蔽的好地方,沈霸前去的可能性较大,所以大哥阮近霖亲自前往。

    在他们六人之前,满脸虬须的大汉沈霸前一步来到了岗上,此前出发已过两个时辰之久,他从左边荒废的小路上来到岗上,正是那村民口中的乱葬地,至于他为什么要到此处的原由我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的,在这里就不细说了,其实这并不重要,我们只要清楚他的目的地的确就是荒废小路上拦路的乱葬地就行了。

    凶手似乎早就知道了虬须大汉一定会要来一样,早早的特意在特定的地方等候,一天、两天,也不知道是第几天,反正时间就来到了九月十三日,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九月十二日亥时,他们终于在乱葬地里等到了沈霸。

    沈霸逃狱而出,在第一个时间里便来到了小镇上,为的就是夜晚来到乱葬地,这其中的原有确实耐人寻味。

    不管怎么说,他义无反顾的出现了,碰见了赵捕头、刘纪等人,如果可能,他们还说过话,至于说的什么,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沈霸被控制住了。

    无独有偶,你们几人打算从左边的小路出来时,听见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且不说来人是谁,有多少人,脑海中的计划,心底的那恶心的诅咒丝丝点点的涌上了心头,于是你们几人相互商量,极短的时间内便下定了决心,残忍的血性计划徐徐展开。

    你们先将沈霸藏起来,然后在树林中故技重施,仿佛闹鬼一般响彻树林间。

    来者四人,分别是常远、曹华、王虚与孟亦,他们四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继而闯进了树林内,你们故意让他们看见你们几人的身影,往不同的方向散开。

    从来不信邪的四人,或者说被激怒的四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追过去,越来越深入,你们几人在暗处,看着这慌乱的四人,决定下死手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不同地方,王虚与孟亦两人便与你们其中的两人交上手了,几番斗争下来,你们其中的一人终于知道了对方是谁,心中大骇,但是却已经收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再有所保留,全身心的对阵,首先这人非常清楚王虚的为人,他的所作所为一点点的浮现于这人的脑海,于是一个惨绝人寰的计划在这人的脑中展开,王虚手筋被尽数挑断,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而亡。

    “他该死!”

    赵捕头用颤抖的声音低声咆哮道,面目狰狞,眼中布满血丝,众人不免沉默了。

    李苪没有理会他,回到正题上来,他又继续开口说道。

    赵诚残忍的杀掉了王虚,急忙与另外两人汇合。

    于此同时,还有一人倒地了,在与凶手的斗争中死去,被砍数刀,刀刀致命,这人就是对家母不孝的曹华,凶手也清楚他的罪行,充当了法外的执法者,不仅杀掉了他,还对尸体发泄心中的愤怒,死后乱刀,血肉齐飞,惨不忍睹。

    “死得好!”

    刘纪低着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仿佛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脸上毫无血色。

    “住嘴!”

    刺史大人怒声吼道,脸色铁青,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恰好借着惨淡的月光,常远见到了这一幕,被吓得大声尖叫,而引起了凶手的注意。

    常远精神崩溃了,放弃了抵抗,夺路而逃,已经不管不顾了。

    殊不知已经有人在身后等他了,常远被另外一人守株待兔遵守到,以致于棍棒袭击,一下就是去了行动能力,残忍杀掉曹华的这人很快便追了上来,随手拿起了一根树枝,一下、两下重重的敲打在了常远身上,他瘫在了地上,抱着头,蜷缩着身子以致于被活活打死。

    吴县令曾经说过,凶器就是死者手中携带的横刀,朝廷统一配置,实际上,衙役也正是携带着横刀,所以这个说法也一定都不为过。

    赵捕头、刘班头与另外一人在树林内汇合,死者身份一核对,正是常远、曹华、王虚与孟亦四人,你们几人都与州衙有过密切接触,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他们平常是几人一起行动,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左边荒废的小路。

    而另一边,为了假意制造泄愤的表面现象,你们其中有一人在孟亦尸体上随意的砍了几刀,赵捕头爱憎分明,这是你做的吧。

    “不错,正是我赵某!”

    赵捕头猛地昂头,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白布盖着的尸体,非常傲然的回答,仿佛这件事令他非常自豪。

    这是李苪许久以来从他口中听到的第一个肯定的回答,赵捕头性格如此,在他看来,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坏人一定要受到惩罚,好人死去可以减少苦痛。

    实际上呢,李苪也回答不上来,对还是错,他不能够评判。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法者必将受到了严惩,没有人例外,没有人。”

    李苪回过身来,瞪着明亮的双眸,注视他们两人,笃定的说道。

    这个道理他们两人自然都知道,想了想,似乎是记下了,或者是根本没有在意,毕竟是将死之人。

    还是同样的道理,左边荒废的小路要比右边的小路长太多,所以当他们团灭这四人后,再次赶到了乱葬地,时间恰好对上,也许是因为阮近霖和易元两人注意到了什么,停在了乱葬地没有离开,所以等到了他们三人。

    阮近霖两人正是追捕沈霸而来,所以这三人顺水推舟,将这两人诱进了树林内,夜晚树林内一片漆黑,他们估计也就看见了一个人影,然后就跟着闯进了树林内。

    阮近霖发现不对劲,想带着易元离开,赵诚这三人就主动跟上,当然不会放过阮近霖,但是阮近霖的功夫极高,却又奈何不得他,于是你们三人从易元身上寻找突破口,趁着阮近霖保护易元的工夫,不经意间将其割喉。

    实际上,阮近霖的不敌,就是因为要保护易元逃离,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前后片刻的功夫被凶手割喉了。

第七十七章 解惑(十六)

    “我明白了。”

    李苪半蹲着身子,审视着死者的脚底板,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

    从尸体上散发着绝对的臭味,这臭味无孔不入,迷漫在房间里,有种莫名的压抑感,若是一个人怕是不敢前来。

    停尸房内人数众多,也只有两个人围在了尸体周围,一个是身穿绯红官袍的刺史大人,另一人就是身穿深绿官服的吴县令,再者就是李二,也只能透过这三人的缝隙往里瞄。

    许参军不为所动,死死的盯着被押着的两位犯人,警惕的扫视着四周,把着横刀,满脸威严,正气凌然,令寒气骤增。

    刺史大人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口鼻,俯身看去,摇晃着脑袋左看看、右瞄瞄的,就是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估摸着胡须,故做沉思的一言不发。

    “吴大人,你可瞧出了些许不对经的地方?”

    吴县令眉头紧皱,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再向刺史大人拱手拜道,无比汗颜的摇头。

    “的确如此,之仁,你说吧,就别卖关子了。”

    刺史大人右手放在腹部上,眉头微皱,用命令的口吻开口说道。

    李苪只得照做,揉捏着尸体的脚底板,然后用力擦拭,不过尸体已经僵硬,尸斑无比明显,即便如此,但是尸体不会说谎,仍然可以从脚底板看出一些细小的痕迹。

    “两位大人,你们仔细想一番,如果他是乞丐老太婆的儿子大傻子,那他也一定是乞丐,这个没有异议对吧?”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应声点头。

    “那好,我们可以顺着这个思维继续推算下去,假如他就是大傻子,凶手简直是太聪明,仵作验尸是衙门的人,等到我再次检查尸体时,一切都已经无法查证,就比如说死亡时间,这六具尸体早早的运进了停尸房内,腐烂程度减缓。首先我们可以肯定一点,大傻子时常衣不蔽体,恶臭熏天,头发散乱蓬松,不堪入目,所以能够直接证明其人的身份证据,头颅被割下,这是一个疑点,加上尸斑的出现导致恶臭味完全被遮掩。”

    “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死者曾被精心装扮过,清洗身体是其一,也是必须的过程,然后换上一件带有褶皱的衣衫,不过有一点值得深思的地方,这件旧衣衫竟然带血,而且与尸体上的伤口完全符合,就像是...”

    李苪不禁皱起了眉头,顿了顿,望向了两位大人,喃喃自语道:“就像是大傻子自己穿上的破旧衣衫,然后再被人杀掉的一样。”

    “自己穿上的旧衣衫,然后乖乖的被人杀掉,偷梁换柱?”

    刺史大人小声念叨着,双眼突然闪射出精光,诧异的问道:“有这么傻的人吗,穿上别人的衣物,然后乖乖的被人杀掉?”

    “对,有这个可能。”

    李苪沉声,凛然的说道。

    “不不不,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他的名字只是叫大傻而已,其实我看也并不傻。”

    吴县令望向了刺史大人,笑着回答。

    “没错!”

    刺史大人也肯定了他的说法,自己又继续说道:“之仁刚才也说过了,衣衫带血,与伤口完全符合,那不正是对上了易元死前的情况吗?”

    李苪若有所思,迟疑的摇头。

    “两位大人,往这里看,还有这里,这里也是,都有许多细小的伤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他指向尸体的脚底板,左右两只脚板都有。

    这些伤疤非常的细密,道道触目惊心,虽然都不足以致命,但是也会疼痛万分,不过为什么会是集中的在脚底板呢?

    “这个怎么解释?”

    李苪不解的问道。

    “唉...”

    这个刺史大人还是有发言权的,他虽然对易元不是很熟悉,但是对他一些简单的了解还是知道。

    这个问题很重要,能够直接影响到尸体的身份,就连刺史大人都不免慎重起来。

    他迟疑道:“易元他这人挺简单的,经过常远的举荐,然后凭借着一身硬朗的身子骨和一两下子功夫跻身进入的州衙,讨点生活,一直跟着常远在做事,习武之人在身上有些伤疤倒也正常,若说是脚底板,应该不太可能。”

    刺史大人看向了李苪,等着他下一步的推测。

    “很好,脚底板有伤口,肯定不是刀剑一类的锐器造成的,更多的是地面的尖锐物击穿的鞋底而造成的伤口,但是这具尸体上穿着的是乌靴,两位大人,你们应该清楚乌靴的坚韧程度,要想刺穿乌靴必须是银针之类的物具。”

    李苪举起了这双乌靴,呈在了两人面前。

    刺史大人上手,用力的掰弯,坚韧度确实可见。

    “不错,之仁说的很对...”

    他顿了顿,不禁迟疑了:“这具尸体就是大傻子?”

    “那之前的推测怎么解释呢,大傻子穿上了凶手的衣衫,然后乖乖的被人给杀了?”

    吴县令提出了这个问题,与刺史大人的推测相冲突,两人陷入了矛盾之中。

    “这个问题很简单,有可能是因为名如其人,不过更多的则是乞丐的特征,穷困潦倒,吃不饱穿不暖,如果这时候有人雪中送炭,没有乞丐不会答应,就比如说以官府的名义救助穷人。”

    李苪眉头一挑,望向了赵捕头,然后缓慢的走向了他。

    而此时赵捕头也木讷的抬起了头来,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这具尸体,不免低着了头来。

    李苪拿着这双乌靴来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子丈量着他的脚掌,结果惊人的相符。

    乞丐老太婆的儿子大傻子,系赵捕头所杀。

    “大傻子是你杀的吧!”

    李苪声音低沉,两眼泛红,眼眶中鼓动着泪花,背着双手,颤颤巍巍的将这双乌靴扔在了他的面前。

    “呼~”

    赵捕头舒了口气,低着头,不敢直视他那动容的目光。

    “多说无益,在我的房间里还有六两银子,替我交给老人家。”

    “闭嘴,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能够用钱财衡量的吗?不允许你随意践踏!”

    李苪猛地拂袖,毫不客气的厉色训斥道。

    赵诚缓慢的抬起了头,脸色惨白,两眼空洞无神,就像是一只没有了獠牙的猛虎,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悲苦。

    “我没有选择!”

    “不,你有,你们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逃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逃得了吗?”

    这句话是刘纪说的,凄苦的笑了。

    李苪沉默了,无话可说。

    “所以...”

    吴县令也很想肯定这个推测,但是难以接受。

    “易元没死!”

    刺史大人惊呼道。

    “不,是逃走了!”

    那天具体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阮近霖在树林中与之激战,利用地形,以一敌三,势均力敌,两方都拿对方没有办法,他们两人边走边撤退,往小路上逃离,三人急中生智,由两人纠缠阮近霖,一人去堵截易元,于是阮近霖分心的,不得已又带着易元往树林深处逃离。

    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尽管阮近霖功夫了得,但是结果摆在面前,阮近霖被凶手无意中割喉,更让这三人想不到的是,易元最终还是逃走了。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反正易元就是逃走了。

    这天夜晚,你们三人一夜不眠,谁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你们三人在树林中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却一无所获,时间很快便来到了卯时,也就是白天,因为这天你们知道会有人来报案,所以赵捕头不得已的早早返回了县衙,还有两人继续在树林内搜查。

    所以丁富有幸目睹了刘班头匆忙离去,实际上他刚回到县衙不久,向赵捕头汇报了最新的搜寻信息,于是一个极其大胆且血腥的计划在时间的急迫中形成,那就是割掉死者头颅,用以掩盖真相。

    赵捕头拉着丁富拖延着时间,刘班头在树林内再次行凶,争分夺秒的迅速逃离,带走了死者的四颗头颅,而在另一边还有一人在久久等候了,于是刘纪和另外一人自作聪明的制造了一个马背无头尸的假象,用来迷惑我们,殊不知这正是本案的一个最大的破绽。

    六具尸体,五滩血迹,实际上大傻子的尸体在别处被杀,尸体直接运进了废弃的茶棚,这些虽然要掩人耳目有些难度,但是因为是赵捕头、刘班头,只要稍加用心,这都不是问题。

    很显然,左边小路旁的树林中,那滩血迹实际上就是阮近霖的第一案发现场,然后移尸于马背,转运到了距离县城不远的郊外。

第七十八章 最后的凶手(一)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天总有不随人意的时候,尤其是一个人或是一群人非常用心且正经的干一件非常错误的事的时候,老天爷往往都会留下一条耐人寻味的线索,这条线索往往就是最为致命的打击。

    就像易元的逃离,委婉且出人意料。

    没有人知道易元为什么会逃出他们的魔爪,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不过结局总是令人伤感的,就如一刹花火,消失了也就永远的消失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故事更加的顺理成章了,离谱由离奇自然转接。

    很显然,这三人在树林内搜寻一夜未果且一无所获,那么易元有可能逃到了山头上,所以暂时躲过了一劫,于是也意味着他暂时活了下来。

    时间来到了赵捕头由丁富带领,来到了岗上树林,勘察案发现场,这时所有的案发现场都已经特意安排好了,于是赵捕头命一人前去禀告县太爷,同时还命人通知了钱掌柜,顺便了解一下实际情况。

    所以不久后,还没等县太爷吩咐,赵捕头便以官府的名义派人搜山去了,案发现场格外惨烈,因而是四具无头尸体,没有人怀疑,易元的危机再次来临了。

    刘班头在前面开路,县太爷带领着大量皂隶以及仵作,火速赶来,这时四具无头尸体已经运进了他们临时搭建的停尸地。

    按照正常查案方式,吴县令得先是询问报案人的具体事宜,然后再赵捕头的指引下,前往一同再次勘察案发现场,同时仵作也开始检查尸体了。

    此时前去‘夜不过’客栈简单的了解了情况的一名捕快,也从小镇上赶了回来,将缘由告知了赵捕头,他装模作样的简单层层分析,得出了左边废弃的小路上还有两具尸体,于是乎,六具尸体齐全了,县太爷带着刘纪兴师问罪,赵捕头则是在县太爷的命令下正大光明的搜山,实际上就是寻找易元。

    因而师出无名,所以赵捕头带着人先是在树林内找了一圈,自然是一无所获,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他带着人奔向了山头,这时候他们也怀疑易元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山头上。

    县太爷也意识到了案件的严重性,莫名的有种危机感,遂下令设置路障,暂时性的封路。

    诅咒杀人案后的第一天,依旧是九月十三日,这天直到申时左右县太爷才下令开放路障,不过已近黄昏,实际上正真去往县城的没有多少人了。

    刺史大人因为是案发后的第二天来到的阜县,所以第一天夜晚岗上树林、岗间山头的所有事宜没有人知道,当然了,当事人除外。

    说到此处,李苪有意的望向了这两人,如死鱼一般翻着白眼。

    之后的事不必多加叙述,到案发后的第三天,乱葬地之行,以及再探密林,和第一次勘察山头,赵捕头铤而走险,进而背水一战,冒着极大地风险在悬崖处打好木桩,并且藏匿麻绳,一切都准备就绪,当时白天的行动一无所获,到了夜晚,我临时向刺史大人提议,对山头进行全面围剿,同时碰碰那个岗间诅咒一说。

    当晚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我们还天真的以为这次对山头的全面围剿会有重大的突破,然而全都傻了眼,嫌疑人离奇的消失,好在问题最后还是解决了。

    不过当时出现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那就是犯罪嫌疑人意欲为何呢,是不是为了所谓的山头的秘密而言,我们围绕着这个问题展开了深思熟虑的讨论,几乎一口咬定作案人就是为了山头的秘密而去的。

    现在真相大白了,凶手实际上一直都是为了尽快的找到易元而出此下策,那么问题来了,易元到底在哪呢,他为什么没有想着逃跑呢?

    凶手只有三个人,易元按道理而言可以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动手,等待这三人的疏忽,总比坐以待毙要强,不过他终究没有等来这一刻,众人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赵捕头、刘班头摸清楚了这六人的具体身份,同样的道理,这六人中间但凡是挣扎过并与之发生了激烈的打斗的人也一定知晓了对面人的身份,所以易元是必须要死的,因为他们三人都是身穿衙役的服饰,只要易元得救,剧情就能够发生偏转。

    于是乎我在县衙内发现了怪异的一幕,使我直接联想到了此事。

    那就是早晚县衙的对比,当我走进去的那一刻开始,就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至于为什么,刚开始我自己也回答不上来,直到夜幕降临之后再次踏进县衙内,我才知道了哪点不对劲。

    那就是人数,人数太不对劲了,县衙内几乎是空无一人,后来我就知道了,衙役内几乎所有的衙役都投入到了搜寻头颅的行动当中去了,这事本就是无可厚非,但是偏偏就连看守县衙大门的衙役都减少到了一位,这时我才意识到此事的不同寻常。

    实际上,我从现在才想清楚赵捕头冒险登山的真正意图,以及加派大量衙役在山头上搜寻头颅的人数,就连天天的一无所获之后,衙役们热情依然没有消失。

    那是因为他们真正的意图并不是寻找头颅的下落,也不是寻找易元,而就是了简简单单的在山头上转悠,所以衙役们就很乐意了,殊不知正中下怀。

    易元始终躲在暗处,他不知道这三人的名字,但是清楚的记得他们的面容和服饰以及声音,所以他的蛰伏,等待最佳的时间出去。

    白天整日的有大量的士兵搜山,其中夹杂着衙役的身影,为了最大化的能够使山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衙役的们的身影,所以赵捕头等人要加派人力,迫使易元紧张,不敢贸然的从暗处出来,因为他只知道凶手穿着衙役的服饰,而且看样子他躲着的地方不能够看见人的脸庞,所以出于忌惮衙役,始终没有出现,直到如今,也早就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赵捕头夜晚甘愿冒险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也是最强有力的一击,这让易元感到了绝望,始终龟缩在阴暗的角落。

    因为夜晚没有安排人搜山,易元是极有可能从暗处逃出来的,所以赵捕头的这一招是非常致命的,实际上他们并非是为了那个山头上假象的秘密,也不是为了找到易元,将其杀人灭口。当然了,如果能够找到最好了。

    这就是案发后前三天的全部经过了,大致就是这样的。

    刺史大人听完李苪精彩的推理,似乎抓住了一个关键点,背着手,眯着眼睛轻笑着,极有城府的笑容,恰好被李苪意外的捕捉到了,他自然知道刺史大人在想些什么,不过子虚乌有之事,他可不想因此而触怒刺史大人。

    “最后的一位凶手,隐藏的够深,但是你的破绽露出的可不少。”

    李苪没有多说话,扫视着眼前的一干人等,然后眼神一凝,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第七十九章 最后的凶手(二)

    房间内的温度再一次的骤降,数道目光齐刷刷的顺着李苪的目光望向了此人。

    这是一位红衫捕快,青年模样,大约二十多岁,五官分明,轮廓层次清晰可见,浓眉大眼,典型的唐朝美男,两臂很自然的垂下,脸色平静,却不带任何的血色。

    他缓缓的抬起了头,下意识的左右偷瞄,两臂微夹,震惊的开口问道:“李公子,你是说我吗?”

    青年捕快指向了自己,诧异的问道。

    “没错,就是你!”

    李苪上前一步,探出手来,四指弯曲食指前突,默然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青年捕快笑了,摊开手来扫视一圈,淡淡道:“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青年的声音温润儒雅,似一个读书人,让人如沐春风,脸色在不经意间缓和了不少。

    刺史大人轻捻着胡须,左右瞧了几眼,怎么看也不大像穷凶极恶之暴徒,第一眼的感觉确实就像是手执笔杆书写天下的读书人,不过转而一想,又不禁疑惑了,若不会一两下子功夫又怎么会做捕快了,要知道捕快的任务就是捉拿犯人。

    刺史大人内心动摇,左右摆乎不定,没有说话,抚着胡须,冷冷的看着这位处若不惊的青年。

    “大胆陈缘,还不如实交代,说,你是不是参与了其中?”

    吴县令脸色大变,心一横,厉声的呵斥道,两指并拢如利剑出鞘,锋芒初现。

    他的眼中闪着寒光,如毒蛇立身轻吐着芯子,冷冷的质问昔日自己最信赖的手下。

    不过也着实难为吴县令了,出了这档事,手底下两位只手遮天的衙役头头,参与了一桩人神共愤的大事,刺史大人一句话的事,就可以上下连坐,吴县令的乌纱帽得保下看来有些难度了,破费财力恐怕还是少的了,今年的业绩考核肯定不会尽如人意,所以他得挽回自己逝去的利益,选择了主动出击。

    青年惶恐不已,用愕然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老爷,不是我!”

    吴县令显然并不相信,用鼻子吐息着寒气,就如同野兽发出的愤慨,对他的答案很是不满意。

    这时候另外有衙役站出来替他说话了,看样子这个青年捕快的人缘确实不错,正如他的名字所说,陈缘,李苪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个‘缘’字,姑且就这样认为吧。

    这也是李苪第一次知晓他的名字,李苪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位英俊的青年,若有所思的笑了,他们曾经见过。

    “陈缘是新来的,进入县衙做事不满三年,他为人和善,从不与人起争纷,和赵捕头以及刘班头从未在私底下交流过,如何做的了帮凶?而且说实话,他的武功并不高强,我们都喜欢和他在私底下切磋,权当练手。”

    “武功不高强?”

    李苪眉头一皱,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对啊!”

    众衙役随声附和,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陈缘。

    这时李二凑到了李苪的耳边,窃窃私语,仿佛看清楚了一件事。

    “少爷,这人我们见过他一次,就是第一次折返回小镇取书时,那是黄昏时分。”

    “那之后呢?”

    “没印象,好像没有再见过。”

    李二挠了挠头,难为情的回答。

    “三年?陈缘,你且是三年前进入了县衙?”

    李苪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的问道。

    他想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令人摸不着头脑。

    “正是如此!”

    陈缘没有半点的犹豫,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吴大人上任的同一年?”

    “没错,不过我是李大人招进的县衙,不过事后不久,李大人就调往了他处,这时老爷才过来阜县赴任。”

    “你在前,吴大人在后。”

    李苪喃喃自语的说道,原是审问嫌疑犯,竟然牵扯到了吴县令身上来,引起了他的诸多不满,当即用一种阴阳怪气的音调质问道:“李公子,不要拿着方大人的威严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方大人可等不得!”

    吴县令本是一番好意,不过用异常的语气说出来就变了味,刺史大人脸色微变,恰要出言反驳,但是转而一想,权当给李苪提个醒吧,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位大人不用急吗,我想事后不久,陈缘自己会承认的。”

    李苪这话说的很肯定,也很欠揍,不过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敢肯定,李苪有十足的证据让陈缘自己说话。

    “好,李公子的推理十分的精彩,让我无言以对,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青年不甘心的将头偏到了别处,沉默不语的看着。

    李苪轻笑了几声,往前走几步,不疾不徐的缓缓开口了:“说到底,你是我们第一个见到的官差,你还记得吗,同样是案发后的第一天,仍旧是九月十三日,那天的黄昏时分,我们正要返回岗上,寻找李二丢失的钱袋。”

    陈缘闻言,眉头挑动,不假思索的点头。

    “很好,那天你捂着左肩,一个人往县城走去,我和李二迎上了你,那天天色近暗,出于职责所在,你询问我们这么晚了要上哪去,我如实回答,你告诫我们夜晚不要过岗,我们联想到昨晚的命案,于是乎顺从的返回了县城。”

    这就是当天黄昏时分他们三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李苪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我之前就分析过,自从易元逃走以后,你们几人一刻都不停歇的开始搜寻树林以及山头,最初的计划就是找到易元,然后将其灭口,直到刺史大人来到了以后,亲自来人搜山,你们的计划才顺水推舟的改变,变得更加的灵活,让易元自断生路。

    赵捕头和刘班头作为衙役们的头领,当然不可能整天的待在山头上不下来,刘班头更加的不可能,因为他需要时刻的侍奉在吴县令的身旁以供驱使,最基本的便是为刺史大人跑腿。

    赵捕头大部分时间当然都会留在山头上,但是每一段的时间都需要向吴县令以及刺史大人汇报搜寻头颅的最新进展,也不可能久待,但是山头上又必须留一名计划中的人,以免任何意外的事情发生,所以就是你,最后的凶手,陈渊。

    “搜寻案件的线索每位衙役的职责所在,在下义不容辞!”

    陈缘拱手拜道,就没再说话。

    他这话说得很好,不容许任何人反驳,否则就是对朝廷的不忠心。

    “没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县衙中见到你,也只有在搜山的行动中瞥见你匆忙的身影,没来得及打招呼。”

    陈缘没有半点的异常,很自然的点头。

    “李公子,如果你怀疑就是我,还是直接说证据吧!”

    李苪不知道他是什么心理,有点看不透陈缘,他眼神一凝,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起初,我并没有怀疑到你,只是最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赵捕头,一名衙役之后,我才开始逐个核查县衙中的衙役,于是乎,刘班头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然后就是你,捂着左肩的你。”

    “捂住左肩,莫不是受了伤?”

    “受伤?”

    陈缘摆出疑惑的表情,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展开手臂,做出了几个颇有难度的动作,鼓动着手臂,紧握着刀鞘,上下挥动,看起来确实毫不费力,只是看起来而已。

    陈缘表情自然,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第八十章 最后的凶手(三)

    那天得到报案之后,我们一干衙役跟随着老爷来到了案发现场,我先是跟随着老爷勘察的案发现场,后来受命于赵捕头,在树林间搜寻失落的六颗头颅,他是我们头头,自然没有人反对,便开始在林间搜寻,直到黄昏时分才返回了县衙。

    未及县衙,在半路上,有衙役说还有些凶器遗留在了废弃的茶棚中,就是那几把横刀,最后是我与王俊再次返回废弃的茶棚,找回了遗留的三把横刀,就是在那里,衣衫的右肩处被撕扯了一条大口,王俊前行返回,我在茶棚中简单的处理之后,自己一个人返回的县城。

    九月十三日黄昏时分的情形就是这样的,也就是为什么陈渊要捂住左肩的全部原因了,简而言之,就是衣衫被撕扯,为避免出丑,这才捂住左肩。

    说完这番话,自然有叫做王俊的衙役出面作证,不出所料全部属实,李苪的推测被质疑了。

    “李公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缘表情很无辜,苦涩的笑了。

    “当然有,你且听好了。”

    陈缘陈述的事实全在意料之中,若没有证据,凶手是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凶手的,不过所幸他有绝对的证据。

    李苪背着手在房间内踱着脚步,然后缓慢的转身,淡淡的说道:“我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发现了一件事,是凶手无意中露出的破绽,可能他自己也不知晓吧,这个破绽是偶然出现的,却变成了破案的必然。”

    陈缘一听,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眼神一凝,仿佛石化在了原地,不过微笑依然在,没有人察觉这一丁点的微妙变化。

    “是什么破绽?”

    刺史大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苪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开口道:“依然是九月十三日,那天黄昏时分,我们准备去岗间找寻钱财时,在那条荒废的小路上,发现了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既然是荒废的小路,自然是杂草丛生,罕有人至,那条路也确实是如此,只有一条被完全踩踏的痕迹,且来来回回不顾后果的踩踏而形成小路,毫无疑问,就是衙役们转运尸体后留下的痕迹,就是在这里,我找到了一根表面的枯草。

    这根枯草非常普通,不过在上面却发现了一滴已经凝固的液体,起初摸上去时还有丝丝的粘稠感觉,甚至还略带点血腥味,赫然就是一滴血液。

    一滴血液滴在了地上,这滴血液是如何由来的呢?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滴血液显然就是近日留下的,要不然不会还残留着血腥味,但是这六名官差没有一人走出岗上,沈霸也没有,只有凶手和转运尸体的衙役。

    首先‘易元’的尸体是直接运过去的,所以不用考虑,而且距离阮近霖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七个时辰,尸体的血液已经凝固,所以尸体躺在白布上,不会渗出血液,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凶手留下的血滴。

    由此推测,凶手曾在与阮近霖的打斗中受过伤,而且很严重,血流不止,进而渗出了衣衫。

    李苪说完,这才不慌不忙的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了那根被他珍藏了几天的枯草,呈给了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赶紧接过,如获至宝般的仔细打量起来,眉头不禁紧皱,如今血液已经不够新鲜,而呈现出乌褐色,血腥味更是如从谈起,不过还是能够依稀的辨认出,应该是一滴血液无疑了。

    他转交给了吴县令,沉声吩咐道:“来人啊,脱掉他们两人的衣衫,检查其后的左肩。”

    “等等,方大人,不必检查了。”

    这时李苪赶紧劝阻了,淡淡的回答:“受伤之人绝对不是他们两人。”

    “你为什么敢这么肯定?”

    刺史大人眼神一凝,诧异的问道。

    “从案件的发生不过七天有余,伤口尚未痊愈,方大人,你观他们两人的脸色,还有血气,双臂最大化的扭曲,务必会撕裂伤口,疼痛难忍,他们两人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所以受伤之人不是他。”

    “也对,是本官唐突了!”

    刺史大人呵呵一笑,打起了马虎眼,挥手示意士兵下去。

    陡然间,他突然望向了陈缘,冷冷的吩咐道:“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本官帮你?”

    陈缘脸色未变,死死的盯着李苪,左手颤抖不已,浑身一震,他没有作答,算是默认了。

    “给我拿下!”

    刺史大人脸一横,突然提高了音量,勃然大怒的冲着陈缘咆哮,仿佛歇斯底里的愤怒。

    陈缘没有动,低下了不可思议的脑袋,两手战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可以明显听见手指敲打在刀鞘上发出的声音。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五官分明的轮廓流下,他在隐忍,身体的变化已经出卖他了。

    陈缘受伤了,刀伤,不,是剑伤。

    李苪无法想象,阮近霖以一敌三,还伤了一人。

    四人齐上,双双的扒去了陈缘的衣袍,霎时间鲜血肆流,他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当然了,不只有他一人如此,顺着这条思路,刺史大人下令,所有衙役扒去了自个的衣衫,只有陈缘一人鲜血直流。

    诧异、纳闷、不解,仿佛世界都灰暗了。

    曾经被他们拿来练手的儒雅青年,竟然是一个手刃高手的恶魔,所有人的无法想象,不自觉的退开了一大步,与他保持了一个相对的距离。

    “啪”

    “果然是你!”

    吴县令也怒了,不知道将手拍在了何种物体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李苪眉头一挑,诧异的瞟了眼吴县令,似乎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自己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对于犯人,没有人会同情,两名士兵上手,两手回扣,用力把肩膀往下压,顿时间,伤口再次被撕裂了,鲜血涌出了白布带。

    陈缘脸色瞬间大变,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他咬着嘴唇,嘴角狠狠的抽动,却又强忍着不肯做声,一步错则步步错,陈缘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他低下了头,向世界认错了。

    “陈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苪舒了口气,惆怅不已,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劝阻他们轻点,但是瞥见刺史大人凶狠的眼神,不禁退却了。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到我?”

    陈缘压低了声音,茫然的问道。

    “这个问题嘛,我想...嗯...”

    李苪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准确来说,应该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对刺史大人说。

    “确实,很难怀疑到你,不过现在我敢肯定了,你叫陈缘,三年前来的阜县,甘州人氏!”

    李苪字字句句道,不免压低了声音。

    明明是如蚊子般小的声音,但是传到陈缘的耳边却如雷霆炸惊般响动,无比的骇人。

    不只是他,还有赵捕头,以及刘班头,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来,绝望般的看着李苪,动容的笑了。

    就在此时,刺史大人看出了些许的端倪,赶紧追问李苪。

    “什么意思?”

    “哦,方大人,我是杭州人氏,外地人对此地的口音极为敏感,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来自甘州,正是如此,他才会清楚那件事,从而利用起来为非作歹!”

    “哦,是这样啊!”

    刺史大人自个思索了一番,迟疑的愤慨,冷冷的呵斥。

    “耻辱,甘州怎会出现你们这样的败类。”

    陈缘缓慢的抬起了头,目光阴沉的死死的盯着刺史大人,不曾离开。

第八十一章 最后的凶手(四)

    好了,三位凶手皆以认罪,用自己不同的方式向正义低头,没有人例外。

    案子虽然破了,但是李苪的脸上却浮现不出一丝笑意,内心压抑,胸口直发闷,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上一样。

    将陈缘揪出来以后,李苪转而一想,猝不及防的揭开了第七具尸体的白布,也就是丁凡的尸首,这个问题必须要解答,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望着丁凡一脸平和的面容,李苪心里很不是滋味,心如刀绞。

    “丁凡是你杀的吧!”

    李苪望着尸体,森然的问道。

    是谁?陈缘吗?

    没有人回答他,不明觉厉的望向了李苪,等待着最后的真相。

    丁凡面部肌肉松弛,白眼翻出了天际,一动也不动的,已经完全死去,而且是死不瞑目,他不相信自己能够依靠的人会手刃自己。

    “丁凡认识赵诚、刘纪和陈渊这三人吗?”

    刺史大人诧异的问道,面色平静,略带着血气。

    他先是望向这三个犯人,不过这三人没有回答的意思,不过是将死之人,刺史大人也没有在意,现在由李苪回答了。

    “不认识,当然不认识了,一位是官爷,另一位是平头百姓,如何认识呢?”

    刺史大人顿了顿,想不出可以从哪个点发问,于是冷声吩咐道:“你继续说吧。”

    “确实,根据丁凡死前的特征表现,无疑是毫无防备的死去,被凶手一击必杀,没有给他丁点的时间挣扎,首先凶手定然是武功高强,才能从容不迫的割喉。为什么丁凡会毫无防备的警惕凶手呢,我们起初的推测就是系熟人作案,但是令人震惊的是,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就是没有找出这个熟人来,于是乎,第二起命案陷入了死局,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什么人会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放下戒备,毫不警惕的自愿接近呢?”

    “面色和善的柔弱书生。”

    许参军看了他一眼,第一个回答了李苪的问题。

    “身材瘦削,走路飘飘然,不禁风吹的久病青年。”

    刺史大人抚着胡须,脑海中便浮现出了病态青年的影子。

    “孩童?”

    “妇孺?”

    总而言之,就是老弱病残之人,两人陌生人会相互接近。

    “其实,归咎于一点,若是让两个完全的陌生人相互接近,无非是对方给自己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觉,另一个则是自己可以给自己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觉,第一类就像是书生,平易近人,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第二类就比如说病态青年,鹿死谁手都很难说。”

    李苪简单的分析了一遍,众人无不赞同的点头,此话在理。

    “如此一来,就是陌生人给的安全感觉,和自己建立的安全感觉,骨瘦如柴的丁凡只能把这种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于是乎,会武功且能够给别人营造安全感觉的一类人还有谁呢?”

    这个问题一目了然,刺史大人想都不用,就将异样的目光放到了拿着横刀,道貌岸然的衙役身上。

    本是一句赞美的话,却在李苪口中说出来后变了样,众人便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然后在转化为刺史大人具体的动作,赞美的话语霎时间变得一文不值,大大的被贬值。

    众人汗颜,无不低头。

    衙役、捕快、皂隶、官兵。

    “尤其是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镇,把县太爷当做了自己的父母官衙役们自然不用说,自然是非常受欢迎,于是乎,一桩惨剧发生了,令人猝不及防,这就样一个无辜的焰火,刹那间消失。”

    李苪满脸肃然,就像是在停尸房内营造了一个简单的哀悼场景,权当送别这个苦命人。

    那天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

    前一天夜晚大约亥时左右,丁凡家母突然病发,夜里剧烈咳嗽,同时还伴随着血液咳出,丁凡夫妻俩人慌了神,急得焦头烂额,在家中一筹莫展,想要拖到白天根本不可能的。

    简而言之,必须有一人进城去,典当首饰,换取救命钱,丁凡母亲病情太严重了,在家中琢磨着天色,于是乎在寅时之后上路去了,直奔县城。

    从小镇到岗间步行需要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是从丁凡家到小镇也有一段距离,从理论上而言,时间是如论如何都对上不的,足以错开。

    但是那天阴差阳错的,却偏偏对上了,导致悲剧的发生。

    “你也太狠心了,为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计划,残忍的将其灭口,真是畜生不如。”

    李苪脸上阴晴不定,冷冷的朝着他们三人呵斥,这人到底是谁,他们三人清楚,李苪也清楚。

    卯时之后,天还蒙蒙亮,笼罩着半边的黑纱。

    死者丁凡已经来到了岗上,而在他之后,丁富却刚刚从小镇上出发,往岗上跑。

    我想丁凡是真真切切的在后方眼睁睁的看见了你们其中一人走出了树林,要不然这人是不会这么狠心的,不过就算丁凡看见了,他也没有丁点的怀疑。

    这人就是你,陈缘。

    李苪冷冷的指着陈缘,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猪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同败军之师,无可厚非一样。

    丁凡在后,陈缘在前,恰好步出了树林。

    习武之人警惕性极高,所以你几乎是在被看见的后一刻就回过身去,死死的盯着丁凡,脑中思绪转的飞快,你在计划,是杀还是留,全在你的一念之间,我并不知道你此时是如何想的,至少非常焦灼。

    能够让丁凡完全放松警惕,其一,陈缘是衙役捕快,会武功;其二,面部和善,感觉就是柔弱书生,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他不清楚丁凡到底看见了什么,但是留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思,丁凡实际上已经被宣判了死亡,他的死是注定的,却是可以避免的。

    陈缘微笑着迎上了丁凡,丁凡也缓步的走向了陈缘,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官爷,真巧,在这儿碰见您。”

    丁凡腼腆的向陈渊打着招呼。

    陈缘附和,笑着回答:“是啊,赵捕头带着我们在树林里搜寻了一整宿。”

    这个对话是李苪遐想出来,老实话,他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对话,总而言之,趁着丁凡的不留意,陈缘迅速的拔出横刀,挥向了丁凡的颈脖。

    丁凡瞬间倒地,就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血液狂涌而亡,继而砍下了他的头颅,抛在了树林中。

    李苪的推测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错误点来反驳,震惊之余,刺史大人忍不住的发问了。

    “为什么会是陈缘?”

    已经被确认的凶手的有三人,为什么偏偏指向陈缘呢,房间内不止有刺史大人一人不明。

    “为什么会是陈缘呢,其一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因为只有陈缘这样的模样足以让丁凡完完全全的放下戒备心理,就像我一样,拿着刀,也没有人会理会;第二点,就是时间上对不上来。”

    “是丁富自己说的,他在案发之前平常都是卯时之后出镇,同样是一路小跑,可以缩短一定的时间,陈缘行凶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当丁凡倒地死亡,陈缘离开之后,丁富很快便来到了案发现场,于是他直接就去报案了。”

    “丁富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赵捕头,然后火速的赶往了案发现场,实际上这时他还不知道有这一个突发事件,所以不会是赵捕头,而且自从刺史大人来到阜县之后,刘班头几乎就是全程陪同,也不会是他,这个方大人可以作证,那会是谁呢?”

    “陈缘,只有你有作案可能,方才行凶,就算没有血液沾染衣袍,必然一身的血腥味,你定然不敢直接赶到县衙,我说的可对?”

    陈缘茫然的看着他,哑然一笑,满嘴的鲜血,似乎憋出了内伤。

    脸色已然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若不加紧治疗,必是鲜血流尽而亡。

    李苪面色一沉,心软下来,开口替陈缘求饶,刺史大人起初不肯,最后还是看在李苪立大功的面子上,放开了陈缘,让其自行处理伤口。

    ps:祝大家七夕节快乐!(虽然是单机)

    在这里,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八十二章 疯狂(一)

    谜团已解,案子不攻而破,天理昭昭,不容亵渎。

    似乎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这三人的下场实际上已在意料之中,但是他们似乎很不甘心,无言的哀求着。

    不对,谜团还没有全部解开。

    凶手虽然是找到了,凶器俱在,杀人手法也皆以严明,但是重要的一点却没有解开,杀人动机呢?

    难不成是激愤杀人,显然不成立。

    “方大人,你说案子已经破了,晚辈斗胆发问,请问他们三人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李苪眉头紧皱,心中依然是阴云笼罩,身处迷雾之中,只不过半只脚踏了出去而已。

    “这个...嗯...”

    刺史大人‘唔’了很长一声,沉默了许久,始终憋不出一个字来。

    “本官想不出来。”

    他如今倒也诚恳,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要是放在以前是万万不可能的,也许是案子已到最后,心情大好的缘故吧。

    李苪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接着看向了吴县令,不慌不忙的问道:“吴大人,您知道吗?”

    吴县令故作深思,摆出了一副绞尽脑汁的思考的样子,半晌之后,这才迟疑的摇头。

    “本官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案件还未水落石出,真相仍然没有浮出水面。”

    李苪肯定的说道,环视一圈,没有一人反驳。

    刺史大人脸色不太好看,他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出来,或者说心有侥幸,不想说出来。

    “之仁,你说说你的推测。”

    这时候,还是把大局交到了李苪手中,自己负责在后面掌握生死大权即可。

    李苪闻言点头,在房间内踱着脚步,脑海中整理一番思绪,从中理清线索,这才是关键。

    他组织语言,款款开口。

    “我还是那句话,从这案件的本身意义上出发,牵动整个案件的大局观的关键性一点,仍然在于沈霸,方大人,对于这一点,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刺史大人眉头不展,竟然不敢有下一步动作,表情略微松动,给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也对!”

    李苪被他的回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只能憋住,就目前而言,刺史大人在心里仍然有一丝最基本的保留,对于沈霸、山洞、秘密,乃是这个疯狂计划背后的真相而言,显然,他是知情人。

    “方大人,请您三思,实际上这个山洞是完全不存在的。”

    李苪沉声,几乎是在恳求他。

    刺史大人脸色骤变,就连傻子都看出来了不对经,冷冷的呵斥:“你这是何意?”

    “方大人,晚辈斗胆发言,就这么说吧,沈霸其实就是案件的真相,如果您听不明白,也可以这么说,沈霸背后的秘密就是凶手杀人的动机,您应该清楚。”

    李苪直言不讳的铮铮说道,语句铿锵有力,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刺史大人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刺史大人心里发虚,猛地一挥衣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胡扯,纯粹的胡扯,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群畜生的杀人动机!”

    他咆哮的摊开手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两指并拢,直直的指向这三人的方向,满脸的不乐意。

    “方大人,您可以不信,晚辈给您提个醒。还记得我说过刘班头在整件案子中扮演的角色吗?”

    刺史大人背着手,将头偏到了别处,充耳不闻。

    李苪继续开口说道:“据我推测,山洞早就已经修缮了个大概,这三人就是在沈霸逃离死牢之后,每日每夜的在岗间等候,具体点来说,应该是每日每夜的守候在乱葬地,就如同猎人等待在猎物上钩一般,但是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呢?”

    刺史大人闻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明觉厉的望着李苪,自个思考了起来,显然,李苪的话还不能够完全打动自己。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很不对经,总觉得至始至终被人牵着鼻子在走,整件事的背后都有一根无形的细线牵扯着,而这个握线之人一直隐藏在幕后,模糊不清。”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方大人,恕晚辈直言,死牢是何等的地方,能够从死牢中逃出来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非常之人,又怎会如此呢,怕不是出了内鬼,里应外合吧,方大人,您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哼,这个自然,本官不用你教,这起死囚外逃事件完全是出于监管的疏忽而导致的奇耻大辱,本官已经将这些人严惩,不劳你操心。”

    刺史大人脸一黑,满脸的不悦。

    李苪脸色微变,看来自己快接近事情的真相了,他在心中暗道。

    “对,方大人说的没错,可能是出于监管的疏忽,但是从死牢中逃出来的沈霸为什么要第一时间赶到小镇呢,是偶然吗,还是另有所图?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却偏偏在逃出去后不久被这几人给控制住呢?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几人这么自信的一定会等到沈霸的到来?”

    李苪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不禁让此事刺史大人动容了。

    “为什么?”

    他顿了顿,冷笑几声道:“问这几人便是了。”

    “都给我老实交代,你们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一定会在乱葬地等到沈霸。”

    这三人没有人作声,可以说是充耳不闻。

    陈渊不用说,他充当的就是杀手的身份,赵捕头是为了掩护,只有刘纪的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扑朔迷离。

    刘纪眉头紧皱,似乎想清楚了许多事,不甘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好像有股滔天怨气卡在喉咙中咽不下去。

    “很好,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装死是吧,要记住,你们现在是犯人,我有权处决你们。”

    刺史大人冷冷的叫嚣道,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就在此时,李苪站出来了,笑着回答。

    “方大人,这些问题还是由晚辈回答您吧。”

    “我一直想不通刘班头在案件中扮演的角色,直到您来到阜县后,刘班头的表现让我大开眼界,最后由赵捕头找到了他的真身,于是乎,他扮演的角色也就一目了然了,实际上,刘班头在这个案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为了混迹在您的身边,牵制住您。”

    刺史大人闻言,瞟了刘纪一眼,鄙夷的笑了。

    “您觉得不可能是吧,时间回到三年前,吴大人赴任阜县县令一职,陈渊来到县衙当差,刘纪开始来往于县衙与州衙之间,一切的一切似乎在无形之中就这样开始了,如同一张大网,细密的网眼,怎能让你这么大的官溜走呢?”

    刺史大人摄入的信息量惊人,依然不明,自个的开始琢磨起来。

    “方大人还不明白是吧,那晚辈就在说清楚一点,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计划非常的疯狂,疯狂到屠戮每一个擦边之人,而这个阴谋的起始,就是来源于三年前的秘密宝藏。”

    “轰”的一声闷响,刺史大人身躯猛地一震,脑中一团乱麻,嘴里喃喃自语的说个不停,面色狰狞,死死的盯着李苪,又叹然的望着吴县令,一下子退到了房门口,想要逃离。

第八十三章 疯狂(二)

    刺史大人神情忽然一紧,审视着众人,他顿了顿,缓缓的舒了口气,这才镇定下来,左手背负,右手按压腹部,用这种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动作为自己加油鼓劲。

    确实,刺史大人的反应有些过激,但是作为官场老江湖的他很快便想清楚了,呵呵一笑,打起了马虎眼。

    “宝藏?什么秘密宝藏?”

    刺史大人不明,紧张兮兮的问道。

    李苪眼神一凝,看不清楚方大人这是何意,眯着眼睛开始揣度他心里的意思,显然刺史大人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应该怎么回答呢?

    “方大人,您不知道吗?”

    李苪用异样的眼神回应着刺史大人,面色肃然,用手比划的说给了刺史大人听。

    “本官确实不知!”

    刺史大人抚着胡须,漫不经心的摇晃着脑袋,一口否定李苪的话,怕不是要死磕到底了。

    “这样啊,这就有点难办了。”

    李苪在内心偷笑了几声,装模作样的叹气摇头,又迟疑的望向了别处,似在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于刺史大人,李苪这次是要套定了。

    刺史大人面露苦涩之意,若有所思的点头,眼睛狡黠的眯着。

    “之仁,你知道这个秘密宝藏吗?”

    刺史大人突然的问道,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放到了别处。

    “方大人,这个秘密宝藏,晚辈还真的知道一点。”

    李苪眉头一挑,声音无比的低沉。

    方大人一愣,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李苪,又不太确定,赶紧收回了迟疑的目光,看样子吃惊不小,同样心底生疑,蠕动着嘴角,自个默念着什么,又试探性的问道:“你真的知道?”

    李苪目光真切,语气诚恳,点头的回答。

    “当然知道了。”

    刺史大人憋住了一口气,往心底沉,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看样子内心动摇了。

    “大胆李苪,方大人乃堂堂刺史,朝廷四品大员,岂能容你牵着鼻子走?”

    就在李苪与刺史大人两人无形之中博弈沉默之时,吴县令发问了,冷冷的呵斥,嗤之以鼻的不屑。

    刺史大人一听,眉头微皱,鼻子缩到了一起,自己的心境确实被动摇了,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李苪的推理能力再怎么的精彩,却终究是民,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得意,妄自悖论,后果他自己能够想到了。

    吴县令提醒的在理,这一次他没有赋予李苪无视命官的权力。

    李苪微微一愣,诧异的望着吴县令,暗道不好,怎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顿时间不由得诚惶诚恐起来。

    他拱手拜道,低下了头。

    “晚辈绝无此意,望刺史大人海涵,只是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说。”

    刺史大人干咳了几声,清了下嗓子,不耐烦的挥手,冷冷的说道:“你说说看吧,本官也很想知道这个秘密宝藏到底是什么?而且还是三年前的。”

    被吴县令莫名的教训,李苪再也不敢同刺史大人继续打哑谜,官与民之间冥冥的联系,多少年来没有人说的清楚,李苪也不好妄自菲薄,只好如实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大胆想法。

    “金银珠宝?”

    “钱财?宝藏不外乎这个。”

    刺史大人闻言,似乎松了口气,似笑非笑的回答。

    “三年前的秘密,甘凉王的宝藏,白花花的银子。”

    甘凉王的宝藏,白花花的银子,这下刺史大人再也坐不住了,面部肌肉紧绷,好像鼻子、眼睛、眉头什么的全都挤在了一起,一时间语塞。

    “大人,方大人...”

    吴县令在一旁轻声叫唤,表情苦涩,拉拢了一下刺史大人的衣袖,神情突然得紧张起来。

    李苪用余光偷瞄着刺史大人,不禁松了口气,他赌对了,这三年前的宝藏,肯定与甘凉王脱不了干系,有可能意义重大,反正不简单。只是这白花花的银子,是他感慨而发,既然那位白衣女侠能够知晓甘州的宝藏,一权独大的甘州刺史方鉴方大人又岂会不知呢。

    这个也好,抛砖引玉。

    “嗯?嗯...”

    刺史大人脸色铁青,心有不甘的瞟了眼屋顶,迟疑了片刻。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一字一句的顿道,八字眉倒沉,变为了倒八字,面色肃然,像只隐忍到了极限的野兽,充斥着挑衅的意味,无声的朝着李苪咆哮。

    “方大人,这一切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您身在其中推动着案件有条不紊的进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晚辈劝您,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了,没用的。”

    李苪直言不讳,冷冷的回答刺史大人破带讽刺意味的挑衅。

    “天大的阴谋?”

    刺史大人不加掩饰的笑了,背着手,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没错,从一开始,您就被套在了圈中,方大人,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三年前的秘密,传说中白花花的银子,甘凉王所留的宝藏,同一时间,陈渊进入县衙,吴大人赴任阜县,刘班头来往于州衙与县衙之间,最重要的一点,沈霸被捕。到如今,沈霸逃出死牢,来到阜县境内,赵捕头、刘班头以及陈渊这三人登场,或许这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惊天大案,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沈霸已经失踪了。”

    “你的意思的是,本官一直被蒙在鼓里,任人牵着鼻子走路不成?”

    刺史大人神情突然一紧,双眼无神,不可思议的茫然问道。

    “难道不是吗?”

    李苪铮铮的反问了一句。

    “沈霸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而这三人又为什么无比准确的在乱葬地蹲守到沈霸,要知道他出逃的消息是绝密的,刺史大人您的信件可在阮近霖身上,简单点来说就是在您的信件到达之前,他们就已经知晓了沈霸出逃的消息,或者这么来说,他们一定知道沈霸会出逃,于是才发现了这么一幕,难道是未卜先知吗?”

    李苪提出了一个问题,自个又难以置信的摇头,无声的作答。

    “不可能!”

    刺史大人大手一挥,突然提高了音量,厉声呵斥道。

    “是吗?”

    李苪叹息的望着方鉴,竟然听出了一丝心酸的味道,不免开始有点同情刺史大人了,始终不肯认清这个事实。

    “我们纵观大局,这一切都得从三年前说起,也就是甘凉王秘密宝藏的传闻,然而不管这三人是如何的设计,在背后都有一条模糊的丝线牵扯着,而这人才是真正的主角,也就是整件案子的主导者,而这个人就是。”

    刺史大人眼珠一转,脸色阴沉,下意识的望向了身旁的吴县令。

    “方大人,您怀疑是我吗?”

    吴县令摊开了两手,挥动着衣袖,诧异的回应刺史大人异样的目光。

    刺史大人愣了半晌,然后迟疑的转过身来,却不料身前冷不丁的传来了一个声音。

    “没错,就是你,阜县县令吴大人!”

第八十四章 疯狂(三)

    吴县令闻言抬头,目光混成,波澜不惊,眼神诧异的后退了几步。

    “你怀疑是本官我?”

    吴大人指向了自己,轻笑了几声,接着便盯上了本案的主审刺史方大人,威严的面孔不禁紧绷了几分。

    刺史大人先是愣了半晌,然后反应过来,愕然的对上了吴县令的目光,两腿不留痕迹的也后退了几步。

    “方大人,这...”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本官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

    刺史大人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了,脸色渐变,进而阴晴不定。

    吴县令闻言,叹然的拂袖,惆怅不已。

    “之仁,你说吧,为什么怀疑吴君魁?”

    刺史大人转向了李苪,若有所思的吩咐道,同时还警惕的望了眼吴县令,心中不知怎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响起。

    李苪眼神一凝,重新审视了吴县令片刻,从头至尾,却至面部表情,无一例外,他很想重新认识吴大人,就是不知道吴大人愿不愿意敞开心扉了。

    “为什么会怀疑吴大人,我想,他是唯一一个同方大人分享秘密的人,值得被怀疑,也经得住被怀疑,您说是吧?”

    “嗯?哦,不!”

    刺史大人心头凝重,第一反应的点头,然后挥动着衣袖,幡然的醒悟过来,惊诧的否认,“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大人,那份信件。”

    刺史大人汗颜的点头,然后迟疑的说道,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没错,吴大人知晓这个秘密,而且你说的不对,这个秘密是吴大人分享给本官的,但是有一点你也说的很对,我们值得被怀疑,也经得住被怀疑,既然你对这个秘密如此感兴趣,那本官就给你透露一点消息吧。”

    说话之时,刺史大人目光闪躲,看样子似乎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李苪也料到了大半。

    刺史大人屏声,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鼻息,非常轻微。

    这个秘密宝藏简单点来说就是白银,据说是甘凉王起兵谋反之前大肆搜刮的金银珠宝,然后统一的换成了银铤,藏于府中。他知道这次起兵太过仓促,最后的结果一目了然,但是又不得不而为之,于是在密谋起兵造反之前,将大批的银铤秘密的转运出去了,传闻这批白银的下落就是在阜县一带。

    果不其然,甘凉王在甘州仓促的起兵造反,逆伐而上,短时间内就被强势镇压,原因并没有公之于众,但是按照百姓的说法,这就是甘凉王准备以退而进的打法,不过却在逃亡时被乱箭射死,这一大批白银也就从此销声匿迹了。

    十年前,本官调任甘州刺史,本来一切也都是相安无事的,直到三年前令尊李谷贤被贬阜县,同来的还有一队卫军,奉命调查白银失踪一案,线索直指甘州,最后不了了之。

    待卫军走后,本官特意的打听了此事,也得到了一些线索,而此时吴大人由于一番功绩,恰要赴任阜县县令,于是我吩咐吴大人,对此事一定要上心,尽快找到消失的白银上交朝廷,以此感谢皇恩浩荡。

    这就是这个秘密宝藏的全部线索,刺史大人惆怅的讲道,透过屋顶仿佛看到了苍穹,愧对皇恩。

    李苪听完后,不由得沉思起来,开始琢磨刺史大人的这番话,听着有些不真实,却好像也就是这么一回事,据刺史大人所说,仍然是模糊不清。

    为什么会有这种模糊不清且不真实的感觉呢,因为涉及到本案最关键的人物沈霸并没有提及到,所以终有此感慨。

    几个关键字眼,李苪稍微整理一番,淡淡的说道:“甘凉王的大批白银,被秘密的转运出去,无人知晓,传闻是辗转流落于阜县一带?”

    “原来是这样!”

    李苪眉头一皱,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全都是传闻,更是无人知晓,他苦笑一番,心里不禁暗道,这些消息为什么有人会相信呢,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话虽如此,对于李苪这样的人来说自然是不屑一顾,但是放眼大多数人,没有人会厌恶白花花的银子,权当是饭后的谈资,总的来说,就是应验了那一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到底有没有,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说,阜县就变得至关重要了,于是乎山头上的山洞,甘凉王简易的灵堂,当初刺史大人就算是要掘地三尺也必须要找到的地方,目的就出自于此。

    “没错,我们都是在为朝廷办事。”

    刺史大人拱手往上拜道,感恩戴德般的凛然,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方大人的话虽然不全面,但是提及到一个非常神圣的话题,所以不由得的敬畏,对于朝廷,只能是一股劲的歌颂,官与民在这个程度上难以想象的苟合。

    这番话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但是李苪细心抽丝剥茧,就能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还是关于沈霸,比如刺史大人还是没有回答,为什么这三人会提前知道沈霸会来到乱葬地,或者是知道他一定会逃出死牢。

    “之仁,沈霸有这么重要吗?”

    刺史大人无奈,苦涩的问道。

    “方大人,您应该清楚,沈霸意味着什么,那就是真相。”

    刺史大人没有继续回答,支支吾吾的犹豫了半天,终究没有说话。

    “晚辈斗胆,您应该还有一点没有具体严明,那就是关于沈霸的得失,准确点来说,这一大批白银的下落,他是知情人,且是唯一的知情人,所以,沈霸有目的的失踪了。”

    “什么?”

    刺史大人大惊失色,浑身一震,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当真?”

    他霎时间拉下脸来,眉头紧皱,嘴唇气的发紫。

    李苪闻言,迟疑的点头。

    “为什么,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很简单,这就是他们的作案动机,以阮近霖为首的这六名官差突兀的到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因为起初并没有人知晓沈霸来到小镇,于是残忍的将其一一灭口,但是百密终有一疏,结果让易元给逃走了,最后漏洞越来越大,火焰破开了白纸。”

    观察刺史大人的表现,李苪便可以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了,方大人确实是被蒙在鼓里,他显然不知道沈霸就是秘密宝藏失踪的唯一线索,以致于他还苦苦的准备挖掘山洞,殊不知已然中了圈套。

    意料之中的事,李苪早就已经想到了,就从案件发生之初,对六颗头颅的下落格外上心,到山洞的意外得知,莫名的兴奋涌上心头,直至差点丧失理智,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的是,对于沈霸的失踪全然的漠不关心,只是认为引出了后续事件罢了。

    刺史大人冷冷的呼着气,扫视着心中所想之人,目光尖锐,硬朗的身子骨一下子挺直了,仿佛年轻了不少。

    他冷笑了几声,就像是野兽重新长出了獠牙。

    那么这样一来,有一个问题变得至关重要了,沈霸为什么会逃出死牢,最后一人应当要浮出水面了。

第八十五章 阴谋论(一)

    “方大人,你也怀疑是我吗?”

    吴县令扭动着身躯,环视一圈,表情肃然,目光渐缓的落在了刺史大人身上。

    刺史大人的立场很不明确,目光诡异,狐疑的回望了吴县令几眼,最后还是把发言权交给了李苪,站到了他的这一方,这一下吴县令就明白了。

    吴县令并了并衣袖,目光逐渐深沉,从而一言不发。

    “从三年前就是整个阴谋的开始,精心的布局,层层相扣,而躲在暗处掌控全局之人就是你,吴大人。”

    李苪沉吟了些许,慢悠悠的说道。

    “你是指本官?”

    吴县令不禁动容的笑了,摊开两手,将衣袖挥至最大,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刺史大人都感到些许的不真实,仿佛带了张面具。

    “本官至上任以来,一直是恪职尽守,诚诚恳恳的为阜县百姓做实事,何曾干过如此苟且之事?”

    吴县令顿时又将这个千古难题推到了台面上来,作为挡箭牌的官与民的联系,这确实可以难倒一大片人,任其绞尽脑计,也就只有批判与赞扬两种做法。

    “没错,吴大人的做法无可厚非,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官,但是这两者之间从来没有构成联系,吴大人是背后掌控全局之人,如果是从每个环节上看来,确实找不到关于你的疏漏。”

    “是吗?”

    吴县令闻言,先是很受用这句话的缓慢点头,然后再是若有所思的反问一句,将问题又抛给了李苪。

    “当然如此!”

    李苪肯定一声,在房间内踱着步子走了几圈,然后笑着看向了束手被擒的这三人。

    分别是沉默不语的赵捕头,精神恍惚不语的刘班头以及最后一人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陈缘,这三人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似乎又心有不甘,就好像自己做的没错一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李苪想不出来。

    “直接作案人有三,这三人分工明确,做事不留任何痕迹,分别是赵诚、刘纪以及陈缘,赵诚职责所在,利用捕快头头的位置,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刘纪则是混迹在刺史大人身边,用以混淆视听,制造大局观的错觉,于是陈缘完完全全充当了杀手的身份。纵观大局,要想把这三人全部联系起来,首先得有一根线,然后计划出一个精密的行动,这样才能起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效果,若不是天公不作美,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啪啪’

    “在理,确实在理,分析的很精彩!”

    吴县令会意一笑,眉头不禁紧皱,连拍巴掌叫好。

    “真是狼子野心,罪不容诛,竟然制造出如此大的一个阴谋,屠戮多少无辜鲜活的生命,死一万次都是理所当然。”

    吴县令目光如炬,心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沸腾了血液,令冰冷的空气迅速升温。

    他略有迟疑,然后转向了刺史大人铿锵有力的字字句句的回答。

    “方大人,下官有罪,愧对于朝廷,辜负了您的信任,看错了人,导致引狼如室,请方大人责罚。”

    吴县令拍了拍衣袖,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没有等待刺史大人的反应,便自行做了决定。

    刺史大人脸色铁青,眼珠暴起,血丝攀上了眼梢,满脸的皱纹延伸到了嘴角,仿佛到了弥留之际。

    一时间语塞,刺史大人不禁沉默了。

    李苪审视着吴县令,但是他低着头,因而看不到面部表情,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在此时,一个一心为名的父母官的伟大形象在不经意间猛地蹿起,甚至隐约凌驾于刺史大人之上。

    刺史大人脸上阴晴不定,吴县令的一番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因为他的业绩摆在面前,而如今又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此时再定罪也就说不过去了。

    “嗯...吴大人,你先起来吧,本官自会查明一切。”

    刺史大人俯身前去,亲自搀扶起吴县令,支支吾吾的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他有意无意的瞥向了李苪,看样子刺史大人的内心仍然处于被动摇的阶段,举步艰难。

    “多谢方大人,下官忏愧。”

    吴县令眉头一挑,直接看向了李苪。

    李苪也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吴县令傲然的目光,冷冷的回应着他,内心不禁暗骂几声。

    “方大人,这么尽心尽力的表忠心,莫不是想要撇开关系吧?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笑话,无稽之谈。本官乃一介县令,他们都是我的下手,这层关系如何撇开,再者本官也不是苟且之士,有什么关系要撇开呢?”

    吴县令毫不加掩饰的冷笑,扫视着李苪以及方大人,正义的形象不自觉的印在了众人的心中,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对,没错,你们一直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吴县令死死的盯着李苪,缓慢的点头,森然道:“你清楚便好!”

    他将目光放到了别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苪不知道为何案子到了这处又再次陷入了僵局,他心里清楚吴县令确实就是大局背后的掌控者,但是苦于拿不出证据,也只能步步为营。

    “吴大人,您藏的够深的,一直找不到任何的破绽,看起来从未在门面上向这个阴谋添砖加瓦,实际上这个阴谋的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您的身影。”

    “是吗?既然你执意要怀疑本官,那本官也不便为自己辩解了,本官洗耳恭听,拿出证据来吧。”

    刺史大人铁了心的跟随着李苪的步伐,所以他只能默不作声的站在李苪这一方,他面对着吴县令,犹如一堵厚实的城墙,把吴县令任何话都给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纵观全局,先不说三年前的事,就从这件案子上出发,说说您所扮演的角色,首先便是一年多以前,那个佯装被发现的山洞。”

    就在你们这伙人制造七晚异象后的第八天夜晚,第一个无辜鲜活的生命做了阴谋的牺牲品,屠戮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比脚下踩死一只蚂蚁更加容易。

    于是第九天,有村民来到县衙报案,以七叔为首的亲证者带着您前往了那座无名山头。

    当时的情景大家想必都已经一清二楚了,经过伪装的山洞,洞口变得极其狭窄,成人无法站立直行,这个时候便露出了一个弊端。

    七天的时间伪装的一个山洞口,实际上构架简单,只要掘开旁边的土层就能够窥得真容。

    确实,第一眼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大型的山洞,但是毕竟七叔他们是当时的亲证者,眼前见过山洞,怎么会记错地方呢?

    “对啊,伪装的山洞口,必须要翻新泥土,定然会起疑,为何没有重新的挖掘一道呢?”

    刺史大人忍不住的问道。

    李苪望向了他,叹然一笑,淡淡的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七叔在当时确实起过疑心,因为大大小小只有一个山洞。”

    “没错,而且就算是山洞无缘无故的消失之后,好奇心的驱使,可以等到官差衙役们走之后,完全可以自行上山,挖掘山洞,却为何到最后不了了之了呢?”

    李二罕见的发问了,这是与凶手最后的一场博弈,他很想帮助自家少爷一番。

    李苪用赞赏的目光注视着李二,迟疑的点头。

    “没错,李二的问题问到点上了,是什么促使这个山洞最后成迷的呢?”

    “李二的问题与方大人的问题不径相同,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光靠伪装的山洞还是无法蒙骗过众人,必须有人说这就是真实的山洞,而且是猛兽的洞穴,这样才可以压制住村名的疑心,那谁的话才有这么大的权力呢?”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吴县令,答案不谋而合。

    “一个最简单的比方,假如方大人对你们说,这个案子已经破了,你们都可以回去了,谁还敢提出疑虑?”

    “放到山洞上,同样也是这个道理,经过伪装的山洞口变得非常窄小,只容猛兽栖身,吴县令这时说,这个山洞人可以进去吗?当然可以,向野兽一样的爬行,完全可以钻进去,成年人呢,所以这根本不是你们所见的山洞。众人不相信,就会露出怀疑的面容,此时吴县令又继续说道,你们莫不是欺本官好糊弄不成,这时候众人于是都信以为真了,至于再也不敢踏足,因为说这是猛兽的洞穴,挖掘只能是非死即伤,所以故此。”

    总而言之,就像方大人在甘州拥有极大的话语权一样,同样,吴大人在阜县拥有最绝对的话语权,他老人家说这不是你们所见的山洞,有人再敢说,这就是我们所见的山洞吗?

    最后众衙役在赵捕头的带领下,大肆搜山,自然是没有发现任何一处大大小小的可疑山洞了。

    于是一场偷天换日的大戏,在光天化日之下徐徐拉开帷幕。

    众人只得拍手叫好!

第八十六章 阴谋论(二)

    一场偷天换日的大戏,悄然而至。

    如果其中没有县太爷的身影,村民们能够自觉地不再次来到山头寻找失踪的山洞吗?

    显然不能够,有了官府的充分说明,山头变得无比诡异起来,从而演变为禁地,这就是吴县令在这件案子中起到的作用,无人可以代替,一两句话的事,便影响了整件案子的发展。

    “说完了?”

    吴县令摇头晃脑的倾听着,眉头半挑,迟疑的问道。

    李苪瞟了他一眼,顺势点头。

    “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确实只有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似为猛兽栖身所在,本官何错之有?”

    刺史大人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狐疑的看着吴县令,独像只狡猾的老狐狸,心中开始暗自盘算起来。

    李苪的分析确实有道理,有理有据,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好奇心是一个无比强大的东西,况且只有一个山洞,洞口无比狭窄,成年人无法通过,而且伪装过的山洞口旁全都是翻新一遍的土层,按理说当时县太爷就应该下令破开土层,但是吴大人的做法却偏偏背道而驰,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吴县令当然可以这么说,如今的山洞早就已经消失不在了,空有证人却没有证物,所以推论不能成立,也有可能就是村民记错了地方。

    “吴大人好生厉害,晚辈佩服。”

    李苪拱手拜道,十分愤慨的讲道。

    “过誉了!”

    吴县令傲然的回应,坚定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一愣,心有余悸,被他这样诡异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头皮直发毛,仿佛如坐针毡,冷汗直冒。

    他‘哼’了半晌,顺势垂下了衣袖,负手站立,用余光瞥着李苪,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李苪会意一笑,来到了吴县令的对立面,淡淡说道:“吴大人说的很对,您没有错,错的是甘凉王,或者说是那一大批白花花的银子。”

    “李苪,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别扭,银子又那般出错?”

    不止是吴县令有这样的疑惑,包括一向板着面孔的许参军,脸上都出现了异样的表情。

    “错,甚至是大错特错,银子错的太离谱了,错到让人疯狂,错到令人着魔,错到令人窒息。”

    没错,确实是这样道理,但是从李苪这类人的口中说出来,却又变了另外一番味道,仿佛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吴县令点头一番,首肯了这一说法,然后又自顾的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其中的意味令人深思。

    “从山洞引出的问题,从而推出了结论,虽然不能够成立,但是可以引申为谜团,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有吴大人从中推波助澜,吴县令就变得可疑起来了。”

    “在看现在的这起案子,迷雾重重,凶手仿佛就像先知一样,将我们的鼻子牵住,围绕着其中一个谜团而进入僵局,甚至死局,从而将整件案子搅得扑朔迷离,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效果呢,难道就是这三人引动的吗,他们三人的效力实际上是微乎其微的,而是这张调控整个大局的手掌,才是强有力的支持,而这张手掌太大,大到我们无法想象,从而处处被动,而凶手这伙人则是节节顺利,毫不夸张的说,就相当于是破案人在行凶。”

    “其一最大的疑点就是,夜晚之后城门都是关闭的,凶手是如何往来于山头与县城之间呢,他们能够缒城进出可以理解,那么沈霸呢,就在九月十三日,子时之后,沈霸要被安置在县城内,第一道关卡必须是城门口,案发后的第一天并没有张贴告示,所以沈霸就是堂而皇之的跟随着赵捕头进城了,没有一个人怀疑,我说的可对?”

    李苪环视一圈,他的这个问题,有人给出了答案。

    当然了,即便城门是关闭的,就凭赵捕头这张脸,也可以畅通无阻,不过人人都有一颗上进之心,这样的消息难道不会传到县太爷的耳朵里面去吗?只能说有可能。

    九月十三日,赵捕头、刘班头、陈缘和一名大汉,一行四人,寅时左右进入的县城,说是奉老爷之命外出办差有急事回禀。

    这名大汉赫然就是沈霸,没有人认出来。

    李苪不禁笑了,州衙点名通缉的要犯,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治下的县城内。

    刺史大人脸上阴晴不定,轻捻着手掌,气色很差,看那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怒上心头,咆哮之。

    不用说,赵捕头定是假冒老爷之命,来达到他们见不得人的目的,全然不会牵扯到吴县令头上,李苪也没有问,若是他这样问,就显得自己太傻了。

    “为什么赵捕头他们三人偏偏正好就在沈霸逃出死牢之后的七天时间内,每日每夜的蹲守在乱葬地吗,因为他们得到了沈霸必来此地的消息,而这个消息自然就是吴大人告诉他们的。试想一番,吴大人又是怎么沈霸必来此地的消息呢,要知道方大人秘密通知的信件也才是九月十二日连夜送往县衙,那这么说吴大人是提前知晓了沈霸会来此的消息,又或者说是知道了沈霸一定会逃出死牢的消息。”

    李苪神秘一笑,表情突然间的凝固,郑重道。

    “我们换一种方式,直白点来说,沈霸的出逃根本就是你策划了,他的出逃就是天大阴谋的开始,你就是方大人身边的内鬼,两面三刀的罪人。”

    “不错,推测的很精彩,但可惜的是,那只是你的推测。”

    吴县令戏谑的笑了,唏嘘不已。

    如果吴县令真是内鬼,那么自己会不会太傻了。这是方大人内心深处的第一想法,那是真的吗?

    他愕然的望着吴君魁,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纱布,而显得非常的不真实。

    刺史大人内心苦涩,将热血化为了满腔愤怒。

    “赵捕头、刘班头、陈缘、吴大人,这下好了,县衙内的主干人物一下子全都牵扯到了。”

    李二撇了撇嘴,全然不顾寒气侵扰,悲愤的顺着自家少爷的思维来转,不过遗憾的是,每次都是绕的昏头转向,不能体会到查案的精髓,但是精气神还有少有领悟的。

    “没错,虽然只是推测,但是一味的否认推测,往往最后都能成为真相。”

    “荒谬!”

    吴县令面色肃然,冷冷的回斥。

    “那好,为了使推测更加的合理,我们可以反着推测一遍。”

    “对于牢狱,首先能够想到的是看守森严,比飞天还难,试想一下,沈霸伙同其他囚犯一起逃出死牢,若不是有贵人相助,怎么可能成功呢?”

    “那这个贵人会是像赵捕头这三人一样会武功的大老粗吗?”

    不,当然不可能,凭你强大再怎么的武功,要想从死牢中越狱,实话那就是比登天还难。

    李苪自问自答,不亦乐乎。

    除非这个贵人非常熟悉牢狱,熟悉到每一条道的每一个牢房以及几个拐角,几人一班,几班一值,何时一轮,找到看守力量最薄弱的环节趁机出逃,这样才能有几分机率的从死牢中逃出来。

    “不错,本官熟悉牢狱,但是那又如何?”

    吴县令倒也诚恳,毫不畏惧的直言承认了。

    “还是那句话,李苪,拿出证据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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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影介绍:
公元六百八十七年,垂拱三年之际,则天大圣皇后即位之前,值此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的年代,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正徐徐展开;然而荣世之下,一幕幕浊浪排空的好戏正在上演。
事出反常必有因,每一件光怪陆离的案件背后,总是令人悲愤填膺,哀叹顾怜。
瑞气祥云初盛,诗情画意正浓,喜看百花齐放,笑闻百家争鸣。拘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拘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拘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