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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心一羽     娶悍妇txt下载     娶悍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头一战

    耶律布布心中狐疑,面上却是不显,当下哈哈大笑,

    “来得正好!大宁太子……燕岐晟你即到此,便来试试吾手中双钩!”

    燕岐晟冷笑一声道,

    “正有此意!”

    说话间胯下花里斑运足四蹄前冲而来。

    燕岐晟手中这一把掩月长刀,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黑芒,夹着一股腥风扑到,耶律布布不慌不忙左右手双钩一挡,

    “当……”

    一声击响,兵器相交之处火花飞溅,两人都是岿然不动,这厢高举兵器却是两两相望,耶律布布见得燕岐晟双眼之中迸射的重重杀意,不由便是一愣,

    “此子果然勇武过人,不过……为何甫一见面便对我如此杀气腾腾?”

    燕岐晟这时间才见得耶律布布本人,仔细打量一番见他年纪虽是稍长,但却是辽人之中难得的相貌英俊,宽肩扎背,风姿不凡,倒很是有些成熟男子的风采,他看在眼中心里却是醋意狂涌,想到长真前头入辽与这样的人物虚与委蛇,你来我往……

    一时之间不由火往上撞,当下大喝一声,双手再生新力将长刀狠狠往下砍去。

    他这再一加把劲儿,耶律布布顿觉有些吃力,心知若是被他如此趁势压下,说不得见面头一招便会受伤,当下聚起腰力也是大喝一声,猛力一扭双钩往旁一带将燕岐晟的长刀带到一旁,两马错身而过,两人交手一回。

    不必靳马,花里斑便自发自动的回转身子,又往那耶律布布冲去,燕岐晟手中长刀在左右一划,立时又砍倒周围辽兵几名,掩月刀带着一蓬鲜血扑向了耶律布布。

    耶律布布大喝一声右手钩格挡,左手钩却是向着燕岐晟腰间刺来,燕岐晟冷冷一笑待得他那右手钩钩住长刀之时,却是管也不管那左手钩,双手一较力,手中的掩月刀一绞耶律布布的右手钩便有脱手的迹象。

    耶律布布见状一咬牙,拼着右手钩脱手之险,左手钩仍是刺向燕岐晟,只正此时,燕岐晟胯下的战马倒似有灵一般,突然后腿发力,前蹄上扬,

    “砰……砰……”

    重重两蹄踩在耶律布布胯下战马的身上,

    “嘶……”

    那马儿痛嘶一声,连退两步,燕岐晟与自己的花里斑乃是久经战阵,早已心意相通,当花里斑身子一动时,燕岐晟早有防备,手中长刀再一绞,趁着耶律布布下盘不稳,措手不及之时,竟将他那右手钩绞得高高飞了起来,带着一缕寒风飞入了正在厮杀的人群当中,下头人虽说正要厮杀却也是眼观六跟,耳听八方,瞟着头顶上有一寒光闪闪的一物飞来,便哄一声全数往一旁散开,那长钩带着一阵风重重落在尘埃当中,溅起一阵烟雾。

    耶律布布失了右手钩,坐在战马身上连退两步,心中暗呼厉害,

    “此子力大无穷,武艺超群,偏偏还这般年纪轻轻,即便是这一回犯境无功而返,待得三五年再卷土重来,也是壮年力盛之时,届时也不知我大辽的轻一代之中,可以与他敌手之人,偏他还是大宁太子,真正乃是我大辽的心腹大敌!”

    耶律布布思量长远,想那大宁皇帝燕韫淓也不过四十出头,正当壮年,有他坐阵后方,又有如此虎子,若是隔三岔五领兵来犯大辽,那大辽慢说是南下中原,只怕便是这整个大辽境都没有安宁之日了!

    想到这处,倒是总算有些明白,大宁人年年被人打谷草的心境了!

    听说那燕韫淓只这么一个儿子,此子不能留,正要趁他羽翼未丰之时将其铲除,为大辽永绝后患!

    耶律布布心中计较,暗起杀机,却不想那头燕岐晟早就对他起了杀机,这厢手中长刀一挥复又冲了上来,耶律布布失了右手钩,无奈只得双手持单钩咬牙与他重重又对了一击,

    “当……”

    耶律布布咬牙挡了这一记,却觉着虎口剧痛,两马交错过去,悄悄低头看了看手上虎口处竟被震出了伤口。

    不由心中暗道,

    “此子好生厉害,只怕不能力敌!”

    正在思忖间,燕岐晟又回马来攻,这一回掩月刀却是平平一刀削出,刀锋之上带着点点寒芒扑面而来,耶律布布见他气势汹汹也是避无可避,只得咬牙苦撑,抬了发软的双臂勉力应对,

    “当……”

    那一刀削来,耶律布布只觉得手上一轻,再低头一看,手中弯钩竟被削去了一截,刀尖自胸前掠过,那刀尖虽未触体,但上头竟隐隐有吞吐不定的黑芒,黑芒划破盔甲,透体而入,令得他胸前猛然传来一阵寒意,耶律布布大惊,

    “这是甚么兵器!”

    只此时他还那来得及看对方有得甚么妖孽兵器,胸前已有阵阵热流涌出,耶律布布乃是经年的老将,心知自己吃了大亏,当下将手中残钩运足了力气向对方抛去,忙靳马往后退。

    他身旁一干亲卫,见主将受伤忙一拥而上,手中长枪长刀向燕岐晟连连戳刺,口中不断呼喝,引处那花里斑大怒,伸脖张嘴一口咬着一个辽兵肩头便是一甩头……

    燕岐晟一招得手正要乘胜追击,怎肯让耶律布布逃脱,手中长刀在马前马后一通劈砍挑拨,立时惨叫连连,血光飞溅。

    “耶律布布,休走!”

    这厢杀开一条血路,往耶律布布扑去,耶律布布一手捂胸,一手靳马,却是连连后退,胸前剧通传来,不由暗自皱眉,

    “这小子倒底使得甚么兵器?”

    他知晓胸前伤口实则并不太深,只划破盔甲与衣裳,破开了一点皮肉,但只这么一点皮肉受伤,却是令得他疼痛不已,鲜血不止,

    “难道上头喂了毒?”

    想到是毒自然更不敢同燕岐晟交手,左右四顾见自己带来的兵马被人分割成几团正厮杀的激烈,当下呼哨一声招呼手下众将,

    “退!先退往来路!”

    自己乃是领了前锋人马在前,后头还有大队人马,大宁人马以他所见左右应不超十万,只要与大队汇合,可再做计较。

    下头众将见得旌旗舞动立时便知其意,当下都忙往后退,却那料得不过边打边退了一里,便听得自家的来路处传来喊杀之声,耶律布布听在耳中一阵心惊,

    “难道后头也有大宁人?”

    再回去看,只见却是自己手下副将正一面跑一面杀,此时浑身浴血来到面前大叫道,

    “惕隐,我们中计了,那些不是耶律洪的人!”

    耶律布布闻言如何还不明白,不由咬碎了一口钢牙,心中暗道,

    “枉我耶律布布自诩智计过人,却是没想到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

    见这情形,手下人早已杀成了一锅糊粥,前头的伏兵倒也罢了,最可恨的是那些假扮辽兵的大宁兵士,却是口中一面大喊,

    “活捉耶律布布!”

    一面十来人聚成一团,一路追砍竟是不散阵形,在己方的队列之中便如那带着尖锐刀刃的绞轮一般,一路过来绞起漫天血花,杀得手下兵士那惨叫连连失了斗志。

    耶律布布还待再瞧得仔细一些,只后头燕岐晟却是大叫着追了上来,

    “耶律布布,休走!再来与孤大阵三百个回合!”

    耶律布布瞧了瞧手中握着的腰间佩刀,不由暗暗叫苦,

    “便是不受伤都打不过这小子,此时胸口有伤如何能战?”

    想了想一咬牙,

    “快退!”

    寻了一个大宁人少些的方向,当先拍马退下去,身边众将护着他生生杀开一条血路,这才一队败兵退了下去。

    燕岐晟犹自不甘心,领着人生生追了二十里地,无奈辽人来去如风,败退下来逃命时也是跑得比他们快,追着追着却是越跑越远,见得追之不及只得悻悻收兵回转南京城中。

    这一仗打下来,清点一番,却是战损两万,歼敌五万,狠狠给了耶律布布迎头一击,可谓是打得漂亮!

    只回归南京城中,众将立在殿上时,燕岐晟却是摇头道,

    “我方使计,又左右埋伏,杀敌五万也自损两万,可见这耶律布布麾下兵将之悍勇决不是耶律洪那些部族军可比的!”

    众将听了纷纷点头,

    “大帅所言极是,耶律布布麾下尚且如此,只怕那辽皇耶律也的金狼军更不可小觑!”

    燕岐晟点头应是,

    “诸位将军不可掉以轻心,以后大战必会更多,想来对手只会愈发强悍,必要小心应对才是!”

    众将都齐齐拱手朗声道,

    “谨遵大帅吩咐!”

    燕岐晟这厢遣散众人,这才回转后头见妻儿。

    穆红鸾领了两个儿子在门外相迎,又伺候着他卸下盔甲,除去丝绦内衬,两个儿子合力抬了水来伺候老子洗浴。

    净房之中,穆红鸾一面挽了袖子给他搓洗按摩,一面听燕岐晟讲述今日战况,

    “耶律布布此人虽武艺不过平平,但手下悍将如林,兵士勇猛,想来那耶律也的金狼军应是还要胜上一筹!”

    他让下头诸将小心应对,自家讲起来却是兴奋莫名,恨不能现下就杀到上京城去,与那耶律也的金狼军打得痛快!

第五百四十九章 急内斗

    穆红鸾点头道,

    “契丹人天性尚武骁勇,马术亦是一流,想占辽人土地易,但若是想赶尽杀绝却是难了!”

    契丹乃是马上民族,但有败象便远遁千里,之后复又卷土重来,便如那赶不走的恶狼一般,让人防不胜防,十分头疼!

    燕岐晟冷笑一声道,

    “骁勇倒是骁勇,只论起脑子来却是差了我们一个天地,我汉家天下若不是内斗太剧,又怎么会让这些异邦崛起?”

    自来中原一地,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异族多觊觎之,但为何汉家人从古至今牢守不破,却又屡屡被人骚扰,不就是因着强极而衰之理吗?

    强而无敌,便费于内耗,外族则趁势而起,以至入侵中原,之后又被汉人起兵而伐之,如此反复千年不衰!

    纵观一史我华夏大汉唯有自己人能打败自己人,其余异族再是猖狂,却不过跳梁小丑嚣张一时罢了!

    穆红鸾纤纤手指轻轻给他按压穴道,舒缓疲惫,却是凑到他耳边轻轻一笑,

    “太子殿子所言甚是,臣妾这处便有一计,可重创辽人!”

    “哦!”

    燕岐晟转头挑眉,伸手一挑她精巧的下巴,凑过去香了一口,

    “长真有何妙计?若是成功为夫必有重赏!”

    穆红鸾嫣然一笑,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一番,燕岐晟听了又在她唇上香了一口,复而又在她小巧的耳后留下湿润的痕迹,

    “长真果然是我的女诸葛!”

    说着便伸手将人往怀中带……

    净房里头水声哗啦啦的响,外头两个小子正在擦盔甲,听得声响不明就里便过来净房门前问,

    “爹,你在玩水么?”

    里头的两人一顿,穆红鸾吓得身子一缩,伸手捶他胸口,燕岐晟也是倒吸了一凉气,伸手紧紧搂着她不放,大声对儿子应道,

    “不是我,是你娘她顽皮!”

    穆红鸾闻言气得咬他一口,

    “胡说甚么!”

    燕岐晟在她耳边轻轻的笑,

    “不是你是谁,分明就是你扭得太厉害了!”

    “胡说!”

    穆红鸾咬唇恨道,

    “太子殿下,此时乃是行军打仗,你这是阵前淫乱,按军法是要斩首的!”

    燕岐晟听了只是低笑,胸口紧紧贴了她后背应道,

    “即是如此长真可愿于为夫同受军法!”

    “想……想得美!”

    穆红鸾此时衣裳尽湿,妙曼的身子纤毫毕现,乌发散乱,媚眼儿如丝,

    “分明就是你贪欲,怎得要拉着我垫背!”

    燕岐晟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伤心”得倒吸了一冷气,

    “咝……长真如此无情,令为夫好生伤心,如此……怎得也要与长真好好说道说道的,不到半夜三更决不……鸣金收兵!”

    穆红鸾听了气得又在他胸膛上咬了一口,

    “你……你还真敢胡来!只……只有这一回……快些!”

    燕岐晟听了不忿道,

    “长真如此小瞧为夫,明知为夫向来绵长,如何能快些?”

    穆红鸾知他此时最是胡搅蛮缠,说了也是白说,只是一口咬在他脖颈间,自己身子似蛇般扭动,果然不久便觉出他小腹收紧,鼻中闷哼……

    待得穆红鸾得意洋洋的出来,两个儿子见她一身湿透,不由啧啧摇头,丑奴还连连叹气道,

    “娘,你都多大的人了,怎得还要同爹爹一起玩水?”

    秀儿瞧了瞧那寂静的净房门,

    “义父呢?”

    穆红鸾转到屏风后一面换衣裳一面暗笑,口中应道,

    “你义父玩水比不过义母,此时正在生气呢!”

    两个小子听了哈哈大笑,里头正自气闷的燕岐晟不由更是郁闷,

    自出了临安,他也是久不近长真的身了,否则怎么如此一泄如注,实在大大折损了他大丈夫的尊严!

    当下气得他一拳捶入水中,哗啦啦溅了一地水,

    “待得大胜回京再叫你知晓我的威风!”

    大宁人这厢大胜而归,耶律布布在大帐之中却正自恼怒不已,

    “外头斥候可有探出耶律洪的人马何在?”

    那姓燕的小子再大的胃口也不会将耶律洪的十万人马全数吃下去,耶律洪被俘,手下一干人何在?

    怎么也要寻出来的!

    只他却是没想到,耶律洪手下那一干人,早就被大宁每三日撵一回撵到了远离此地百里之外,若不是顾着耶律洪还在大宁人手中,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饶是耶律布布的斥候再厉害,也没有法子在大宁斥候的阻扰之下,自西由东找到已如惊弓之鸟的耶律乌屠那几万人马。

    耶律布布听得手下斥候所报那有不怒的,大宁人多势众,他这十五万人再是精悍打起仗来也是艰难,更何况还中了埋伏失了五万人,区区十万如何夺回西京与南京!

    别看那西京城中守军不多,若是耶律布布敢转道西京,南京城中的燕岐晟必会领大军在后头压上,到时候两面夹击,这十万人便是那狼嘴里的肥肉,几下都会被吞入肚中!

    耶律布布一面抚着胸前已包扎好的伤口,一面暗自咬牙,

    “此时间决计不能回转,只得派人回上京求援!”

    虽说此举有些失颜面,但大敌当前,耶律布布可不是那只要颜面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前头乃是他们太过轻敌了,没想到大宁人这一回如此势大,看来且要先御外敌再谋安内了!

    耶律布布也算得一代枭雄,见势不妙立时放下心思,要一致对付外敌。

    只他这头刚提笔写字,却不知早有燕岐晟安排的人,将他早前暗中与刘通勾结的证据呈交到了耶律也手中。

    耶律也见得上头列列的种种不由连连冷笑,

    “耶律布布果然狼子野心早就暗就,竟暗中与那萧成刚勾结在了一处……枉朕还以为萧成刚在汉人朝廷之中潜伏数年,对朕是忠心耿耿!”

    他这话自然是说得不对,萧成刚入大宁时耶律也还是皇子,萧成刚要忠也是忠先皇,之后先皇一去,耶律布布便派人联络他,萧成刚一来能忠大辽,二来能收银子,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只如今萧成刚身死,自然一切休提了!

    耶律也想到这处不由愤怒,一拳捶在桌面之上,震得上头的东西四处掉落,半晌才算是平了心头一口气,却听得外头小太监报道,

    “陛下,大尊者求见!”

    耶律也闻言忙道,

    “请了大尊者入内!”

    伊厉咄纶进来施礼,

    “陛下!”

    “大尊者,请坐!”

    耶律也回复了和颜悦色,待伊厉咄纶坐到下首开口问道,

    “大尊者求见可是……太后的病情有了起色?”

    伊厉咄纶应道,

    “陛下,太后不是生病了!”

    耶律也闻言不由大惊,

    “大尊者可是查出甚么来了?”

    伊厉咄纶应道,

    “陛下,前头都以为太后乃是生病,请了几回巫医做法都不得解,昨日我那同门师弟云游到此,闻听此事特意入宫瞧过太后病体,吾那同门师弟乃是医术高手,在门中可算得第一人,他言道太后不是得病而是中了毒……”

    “哦……竟有此事!”

    耶律也听了大怒,

    “何人敢害太后!”

    萧野花在先皇在世之时,因容貌智计出众甚得先皇宠爱因而权倾朝野,多年经营下来萧野花在遥辇氏与大贺两族都是极得推崇,若是不然又如何能强推了耶律也上位。

    以萧野花的地位任是谁在位上都要对她小心伺候,因而耶律也也确是没有想到有人敢对太后下手。

    不过他只要脑子一转便知是何人行此毒计了,当下又一捶桌面,

    “耶律布布你好大的胆!那……太后的毒可是能解?”

    伊厉咄纶黯然道,

    “太后中毒太久,只怕是身上毒清,人……人也醒不过来了!”

    耶律也闻言更是怒火中烧心中恨极,

    “耶律布布即是你如此心狠手辣,便别怪朕不念叔侄之情了!”

    伊厉咄纶闻言应道,

    “陛下,不可再心慈手软了,陛下别忘记了,后宫之中还有一个兰妃在昏迷当中,依我瞧着那玉狼失窃之事,耶律布布也是在背后推手的!”

    耶律也怒极反笑,将那案上的密报给了伊厉咄纶,

    “大尊者请看,朕这一回必要让耶律布布死都不能翻身!”

    伊厉咄纶仔细看过密报也是惊诧道,

    “耶律布布竟暗中私购如此多的兵器,只怕是早有反心,如今他领兵在外,若是他反戈一击,势必要弄得朝野动荡,陛下还是要先下手为强啊!”

    耶律也双眼紧眯点头道,

    “大尊者所言甚是,耶律也暗中留在上京的势力,还要大尊者出马,至于明面上嘛……自有朕来!”

    “遵旨!”

    耶律也那头一动手,耶律布布的救援信一送出,报信的人自上京急驰而出,一路快马加鞭送到耶律布布面前,耶律布布接报大怒,

    “耶律也这蠢货,大敌当前居然还敢对我动手!”

    当下招了霍衡来商议,

    “有人将我与萧玉刚前头勾连之事捅到了耶律也面前,耶律也这是要对我动手了!”

    霍衡看罢了密信,这厢抚须沉呤,

    “惕隐不必忧虑,前头我等离京之时已做布置,耶律也即便是要动手,不过动的都是明面上的人,暗地里的那些,他们想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到的!”

第五百五十章 换主将

    霍衡想了想又对耶律布布道,

    “惕隐,以小的看来,那伊厉咄纶倒是能疏通一二!”

    耶律布布摇头道,

    “伊厉咄纶此人自恃是三朝元老,对耶律也都有些瞧不上,我前头为了你,三番五次求到他面前,若不是以财物打动他,只怕你现在早已身死了!”

    霍衡闻言却是一笑,

    “惕隐不是正说到点子上了么,能用财物打动一次,便能用财物打动二次,前头小的伤好之后也曾仔细打听过的,那伊厉咄纶为何如此贪财,皆是因他有一名十分宠爱的孙子,如今也拜在昆仑门下,不过他那孙子资质太差,以至想要易经洗髓便要寻大量名贵药材,这些东西即便是伊厉咄纶那大尊者的供奉也不能供养的!”

    名贵的药材不止是价贵,自然还是难寻,即便是辽人的皇宫之中也未必有私藏,要寻这些东西的人力物力折损自然是巨大的。

    他此言一出,耶律布布想了想点头,

    “你此言倒也有些道理!”

    顿了顿却是又冷哼道,

    “他耶律也不仁便别怪我不义!”

    耶律也在上京动手,却也是顾忌着大军在外,若是将耶律布布逼急了,领兵投了大宁,岂不是冤枉之极!

    这厢接得耶律布布的求援书信,立时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大将耶律大方,领十万金狼军前往驰援,随行的还有那大尊者伊厉咄纶,领了两名同样武功高强尊者。

    耶律大方此一来一是为了夺回西京与南京,二来却是要在阵前拿下耶律布布,夺了他的军权,再将人交由大尊者押送返回上京。

    这十万金狼军自然不同一般部族军,这乃是耶律也压箱底的东西,肯派了出来自然也是为一举除去燕岐晟与耶律布布这两个他的心腹大患!

    耶律大方领军一路往南京而来,沿途早有密探斥候将信儿传回了南京,燕岐晟闻听却是大喜,

    “好好好!久闻大辽金狼军之名,今日能得一会真是平生幸事!”

    下头众将听得也是个个战意高涨,摩拳擦掌,

    “大帅,这一回兄弟们可定要出任先锋,打这个头阵!”

    “大帅,还是用我吧!”

    “大帅,前头其余兄弟都有立功,如今怎得也应轮着我上阵了吧!”

    下头众将一通乱叫,纷纷请战,燕岐晟见得却是双手下压,秘密笑道,

    “诸位切勿心急,这一回打这头阵的先锋却不是诸位!”

    众将闻言都面面相觑,忙叫嚷道,

    “大帅,不是我们兄弟,还有甚么人?”

    燕岐晟笑道,

    “稍安勿躁,之后你们便能见分晓了!”

    ……

    待得战事商议完毕,燕岐晟却是亲自提了酒去见耶律洪,耶律洪如今被安置在这皇城后宫一处偏殿之中,每日里吃喝不愁,有酒有肉,身上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心里惦记着自己那几万人马,只怕这身上还要多长几斤肥膘出来。

    他见得燕岐晟手里提了酒,却是叹了一口问道,

    “蒙都翰,你又找我吃酒,甚么时候能让我回去呀?”

    燕岐晟笑眯眯将桌上的两个粗碗都倒上酒,双手捧了一碗送到耶律洪面前,

    “耶律洪,吃了这碗酒吧,这酒便是送行酒了,你们族中的赎金已是送到,明日你便可离去了!”

    耶律也闻言双眼一亮,双手捧过送到嘴边一口饮尽,使袖子重重抹了嘴角问道,

    “蒙都翰,你说的可是真的?”

    燕岐晟笑道,

    “放心,我如今可是大宁太子,太子爷一言驷马难追,自然是那真金白银的真!”

    耶律也听罢放下心来,又将空碗送到他面前,

    “如此快快满上!待得离了这处,以后都吃不上这窖藏的好酒了!”

    燕岐晟哈哈一笑,又给他满上一碗,两人对端对饮一碗之后双双一抹嘴,相视笑了起来,耶律洪叹道,

    “蒙都翰,我瞧着你手下那帮兄弟倒是比我的兄弟强上不少,他们肯服你,也必因你是个好太子!若不是我大辽与大宁世代为敌,我们以后碰了面说不得还能好好吃一碗酒!”

    燕岐晟又为他倒满一碗却是正色道,

    “耶律洪你此言正是我之欲言,这一回我领兵攻辽乃是势在必得,西夏如今已在我大宁囊中,下一个便是辽国,我为太子时攻辽,日后即便是登上帝位,必也是将辽人视为头等大敌,世世代代不死不休……”

    说罢又喝了一口酒道,

    “你我兄弟相识虽偶然,但我欣赏你是耿直的汉子,倒比旁人可结交些,因而我劝你一句……”

    顿了顿道,

    “念着我们兄弟的情义,日后沙场之上我是决计不想再与你兵戎相见,吃罢这顿酒,耶律洪……你还是领着你的人早早的回去族中吧!”

    耶律洪闻言低头沉默不语,半晌才伸手去端酒碗,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才苦涩应道,

    “如今我手下众的兄弟早就被你们打得斗志全无,便是再战也是送死,为了部族我也不会如此鲁莽!”

    燕岐晟闻言点头,

    “我也不怕告诉你,耶律大方已领了十万金狼军自上京往南京而来!”

    耶律洪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忙道,

    “那……我不能明日走,今晚便放了我走,早早离开此处为好!”

    燕岐晟有些诧异,

    “为何这么着急,我还当你听闻耶律大方过来,必是要去投奔他呢!”

    耶律洪哈哈一笑,将碗中的剩酒喝了,

    “哈哈,你当我是傻子么?我部族之中倾尽全力,才凑够了十万能战之人,如今被你打得只剩下七八万了,若是去投了耶律大方,之后攻城必是驱了我们做前锋,那我这七八万还能剩下些甚么?”

    将碗往燕岐晟面前一送又道,

    “若是将这么些儿郎全数葬送在此处,那我便是悉万丹族的罪人,以后回到族中面对多少孤儿寡母,又拿甚么去捍卫他们,捍卫我的牧场?”

    燕岐晟闻言哈哈一笑,

    “好好!再饮尽这一碗酒,我亲自送了你出城!”

    当晚燕岐晟果然亲自送了耶律洪出城,临别之时,耶律洪靳马回望身后只带了两个小兵的燕岐晟,学着汉人拱手行礼道,

    “蒙都翰,你是个好汉子,我佩服你!”

    燕岐晟哈哈一笑,也拱手道,

    “耶律洪,保重啦!”

    “保重!”

    那头耶律洪回到营地之中,果然二话不说连夜拔营,却是早早在耶律大方到来之前,将自己的人带了回去,待一回到部族之中便听了周淞之言,对外称战时受伤,族中精锐损失大半,要休养生息,轻易不敢再出兵。

    耶律也接信,虽心恨耶律洪怯懦畏战,但他如今心思全放在耶律布布身上,一时半会儿还顾不到耶律洪,只得任他去了。

    那头耶律大方日夜行军,五日之内便兵临了南京城下,耶律大方倒是不慌不忙先去见了耶律布布,却见得耶律布布身上缠着的白布不由也是一惊,

    “惕隐,你竟受伤了?”

    他倒不是担心耶律布布,不过以耶律布布的身手,能在众将护卫之中受伤,可见大宁人的厉害。

    耶律布布闻言哈哈一笑,倒是毫不在意颜面的点头应道,

    “我这胸前的伤口乃是被大宁太子燕岐晟所伤!”

    耶律大方听得目光一凝,

    “大宁太子?”

    耶律布低头看了看自己伤口,皱眉道,

    “你日后与他交手一定要多加小心,他那手中兵器乃是一把掩月刀,也不知是用何材质所制,伤在人身上,伤口流血难止,且久治不愈,我请巫医做过法之后,近日才勉强开始愈合!”

    耶律大方闻言不由好奇道,

    “那大宁太子燕岐晟武艺如何?”

    耶律布布闻眼却是目光一变,盯着耶律大方道,

    “此子武艺高超,以我看来,这大辽青年一代只怕无人是他敌手!”

    耶律大方闻方果然鼻子里冷哼一记,

    “惕隐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免自己威风了!”

    耶律大方有些不服自然难免,他便是遥辇氏皇族年青一代最杰出之人,若是不然……耶律也又如何会对他信赖有加,将金狼军交到他手中,如今闻听得大宁出了一个燕岐晟,又强他不少,虽明知耶律布布乃是有意气他,却也难免不服。

    耶律布布瞧在眼中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摇头道,

    “大方不可轻敌,还是要小心应对才是!”

    耶律大方心中不服却也不想在这事上与他争辩,当下只是道,

    “惕隐,即是身上有伤,便好生养着,现下就将兵权交于小侄,且待小侄夺回南京城!”

    耶律布布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不应他的话,

    “大尊者与另外两位尊者与你同来,怎得不肯现身相见?”

    耶律大方闻言一愣还未待他说话,帐外有人应声道,

    “惕隐即是知晓了,想来必是对我等来意十分明了!”

    说话间,伊厉咄纶已是撩帘子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身着黑袍之人,耶律布布见他进来便笑道,

    “耶律布布何德何能劳大尊者亲自来此,一路辛苦了!”

    伊厉咄纶面色冷然道,

    “惕隐即知我等来意,想来必不会让我等多费手脚吧!”

第五百五十一章 金狼军

    前头计划本就是伊厉咄纶三人跟着耶律大方进入营中,由耶律大方凭圣者收了耶律布布手中兵权,耶律布布但有半丝异动,立时便由隐身的三人扑出,将其击伤擒获,却是没想到耶律布布竟早就知晓了他们布置。

    伊厉咄纶心知瞒不过,便索性现身出来,逼着耶律布布交出兵权,耶律布布闻言却是笑道,

    “大尊者何必心急,即是要收兵权可有陛下圣旨?”

    耶律大方自怀中取出递了过去,

    “惕隐请看!”

    耶律布布展开一看,点头道,

    “不错!果然是陛下圣旨,即是如此……”

    当下叫了身旁的小兵,

    “来人!将我那虎符取出!”

    却是并无半分不满,欣然将掌兵印信交了出来,待到耶律大方验看无误之后,却是双手一摊对伊厉咄纶哈哈笑道,

    “即是如此,待今晚过后,明日上路回上京如何?”

    伊厉咄纶点头应道,

    “好!”

    即是耶律布布如此干脆,他也不好太过紧逼,当下一掀帘子出去,吩咐身后两人道,

    “今夜就由两位尊者为惕隐守夜吧!”

    “是!”

    这厢耶律大方收了耶律布布十万人马,待得耶律布布离了营地,便领着人攻打南京城。

    南京城中燕岐晟早有准备,听得辽营之中号角声起,知是辽人攻城了,不由的精神一振,当下擂鼓升堂,召集众将到的殿上,点齐了人马来到城头之上。

    探头向下望去,见那二十万辽兵正齐齐整整立在城下,金狼旗迎风招展,下头众辽兵通体黑衣黑甲,一个个如狼似虎,气势如山,一看便知是那悍勇之兵。

    燕岐晟见了不惊反喜,当下招手叫了朱光武到前头来,

    “给我先骂一骂!”

    “是!”

    朱光武听得有活儿,立时乐开了花,探了一个脑袋冲下头嚷道,

    “呔,下头是那一个领头的,站出来说话!”

    下头耶律大方拍马上前应道,

    “吾乃大辽金狼军都统耶律大方,叫了你们太子燕岐晟说话!”

    朱光武闻听不由撇嘴,

    “你一个都统有甚么资格同我们家太子爷说话,这一个个黑不溜丢的,还甚么金狼军,我瞧着就是野狗军,不对……是黑狗军!”

    下头耶律大方听得他口出恶言却是眉头一挑,向后头一招手,这金狼军中早有那厉害的箭手,自下头弯弓搭箭,

    “嗖嗖……”

    三箭射来,

    “咄咄咄……”

    三声却是正正射在了朱光武身旁的城墙之上,朱光武吓得一缩脑袋转头看了看那墙上羽尾还在颤动的三只箭上,竟是入墙三分,不由暗道一声厉害,回头对燕岐晟道,

    “大帅,这金狼军中果然有高手!”

    燕岐晟哈哈大笑,招了厉金刚过来道,

    “对方即有箭手,我们自也不能差了,厉将军可一展身手!”

    厉金刚高声应命,

    “遵命!”

    取了弓过来,也是嗖嗖嗖回了三箭,这三箭射得甚是精妙,乃是个三连珠,一个箭射出,第二只箭追了过去,第三只箭再射出却是撞得前头一只箭方向一变,

    “噗……”

    一声箭到了那金狼军的军旗之上,正正中了那狼眼,

    “好……”

    城头之上大宁兵士见了山呼叫好,下头耶律大方却是脸色一变,

    “大宁人中也有如此神箭手!”

    上头射了三箭之后那黑脸大汉又探出头来骂道,

    “黑狗军那头儿,你是要怎样?要战便战,无事说甚么废话,有种攻城啊!”

    下头耶律大方听了大怒,咬牙挥手道,

    “来人!攻城!”

    辽营之中立时传来响亮的号角之声,上头朱光武听了却是哈哈大笑,指了耶律大方道,

    “小黑狗儿果然听话!”

    说罢不待脸色大变的耶律大方取箭来射,便已缩回了脑袋去。

    下头辽兵此时已开始攻城,一时之间号角声阵阵,攻城车便缓缓向前推进,燕岐晟立在城头眯眼瞧着辽兵进入了射程这才抬手,

    “放箭!”

    城头之上立时箭如雨下,下头中箭的辽兵倒地,只攻城车还是在缓缓向前,燕岐晟回头冲着人吩咐了两句,下头人得令立时蹬蹬蹬跑下城头去……

    不久,那南京城门之处突然吱呀呀发出一阵阵门轴扭动之声,正在攻城的辽兵听了却是个个惊诧,

    “这大宁人是打得甚么仗,还未上城头呢,怎得就自家打开城门了!”

    这好好的攻城战打着打着怎么就开门迎敌了?

    耶律大方在后头压阵,瞧着也是惊诧不已,正在观望之际,只见得那城门缓缓左右分开,突然从里头钻出一只硕大的牛头来,一只两只三只四五只,七只八只九十只……

    一只只身形巨大,健硕肥壮的牛儿,屁股后头似有狼在追赶一般,低着头哞哞叫唤着,一窝锋钻出城门,发足向城外狂奔而来,这数千头犍牛一发起狂奔跑起来,其声如雷,其势如潮,轰隆隆震得地皮子都在发颤。

    看那方向正是向着辽军阵列之中冲来的,耶律大方胯下的马儿此时感觉到危险,也是不安的喷着响鼻,两只前蹄不停前后移动,耶律大方见这阵势如何不惊,忙举刀高呼,

    “快!快散开!散开!”

    只这二十万大军对上正面而来的牛群,想要散开何其艰难,待到两边回过神催马动起来时,牛群已是转眼到了面前,

    “哞哞哞……”

    “嘶嘶嘶……”

    “轰……”一声,牛群便撞入了阵列之中,燕岐晟立在那城头之上,眼见得牛群如一股滚滚洪流冲入了黑色的方阵之中,立时便如一把利刃一般,破开左右划出一道越来越深的伤痕来,那气势却是比起人冲锋更加可怖,牛群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牛叫马嘶人惨叫……

    这些畜生之性都是相通的,牛群引得马群也开始骚动起来,这些的战马虽说乃是久经训练,但也照样如人一般,恐慌也是能蔓延的,马群自来便有服众之心,开始是有几匹开始不顾主人命令跟着牛群跑了起来,后头的马儿便跟着跑了下去,这一旦跑起了势子想要阻止便是难了,只见得那辽人的大军开始动了起来。

    有跟着牛群跑的,又有往左右跑的,还更有那躲闪不及立在原处不能动弹的,这场面便混乱起来了!

    燕岐晟与众将立在城头,眼见得辽人阵列之中糊成了一锅粥,那阵势瞧得他们个个咂舌,杨大强朝着燕岐晟翘拇指道,

    “大帅,大子妃殿下果然妙计,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令得辽人损失惨重,实乃是转世的女张良,在世的女诸葛!”

    燕岐晟得意洋洋应道,

    “那是自然!”

    一旁的王佑君瞧着也是心惊,

    “如此声势,若是辽人也学了此招,我们如何应对!”

    要知晓这辽人世代都精于畜牧,能赶出来的牛羊何止这几千头,若是让他们也跟着学去,用来对付我们,那岂不是糟糕了!

    燕岐晟听了却是得意一笑,

    “放心,这法子乃是太子妃独有,旁人是学不去的!”

    这法子说起来也不难,不过就是兽类对天狼一族有天生的恐惧,长真与丑奴各用了自己一点点鲜血抹在牛儿的鼻翼之间,牛儿闻到血腥之中天狼族的气息,自然便惧怕的发狂,再由人在后头一驱赶,它们便顺着敞开的城门狂奔而出了。

    这法子旁人学也学不来的,便是那上京皇宫中兰妃的血只怕也没这般能耐!

    他们在城头上瞧着哈哈大笑,待得辽兵狼狈逃去,这厢便叫了小兵下城去收拾战场,自己的人半个未伤,但那些辽兵却是惨了。

    牛群冲击之时,辽兵躲避不及有的落下马来,立时被踩成了肉酱,也有那断胳膊断腿,胸前肋骨被人踩断,在地上呻吟惨叫的……

    这情形瞧着也甚是可怜,大辽兵士打扫战场,见到能救的便救下来,见到不能救的便抽刀子上去捅在喉咙上放血,给了对方一个痛快!

    大宁人在城外收拾,耶律大方被裹挟在众兵士之中,跟着牛群一通狂追,竟是一口气跑出了五十里去,牛群跑得力歇渐渐慢下来,马群却还是又跑出十里才停下了脚步。

    待到此时耶律大方才靳住胯下战马,吩咐身边副将收拢人手,清点人数,这不清点还好些,一清点却是心头滴血。

    耶律大方领了十万金狼军到来,还有那耶律布布的十万大军,如今却是还未攻城便已战损四万有余,多数都是在狂奔之中被牛群挑飞、撞飞之后掉于地上,被乱蹄踩死的,即便是不死,也是断腿断胳膊,又或是内脏受伤再无战力了!

    耶律大方来时还是意气风发,只当有十万金狼大军,便是大宁的临安他都能去得,却是没想到在这南京城前,还未与大宁人真刀真枪的打上一战,便已是损兵折将了!

    想到这处耶律大方气得几欲吐血,只他身为主将自然不能先乱了,当下强做镇定,沉着脸吩咐道,

    “命众人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派出斥候打探!”

    “是!”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夜战酣

    辽人在处安扎下来,燕岐晟那头众将却是纷纷请战,

    “大帅,趁着此时辽人惊魂未定,不如出城夜袭偷营!”

    燕岐晟也是大为意动,想了想点头道,

    “正好!本帅早前入辽时与这耶律大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曾放他一马未杀,今日倒是想会一会他!”

    当下指派了手下诸将跟随,又命太子妃殿下在城中镇守,只他出去却不是偷营夜袭,而是光明正大到了辽人营地之前,派了人上前叫阵,

    “朱光武,上前叫阵!”

    朱光武咧着大嘴应一声,

    “得令!”

    这厢果然拍马上前在辽营前大叫道,

    “黑狗小儿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耶律大方听得人在外头叫阵,却是眉头连挑,心中暗道,

    “如今我军乃是受袭疲乏,对方却是以逸待功,这一战只怕艰难!”

    怕只怕是士气受损,若是再败,这仗就真的不用打了!

    因而耶律大方自然不能怯战,披甲跨马来到阵前,只见得夜风猎猎之间,对面一众壮汉一个个是怒目圆睁,杀气腾腾,却见得那大宁军阵之中,领头的一个瞧着很是眼熟,再仔细瞧瞧还是眼熟,只想来想去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此人?

    当下拍马过去,高声喝道,

    “来将何人,通名报信!”

    燕岐晟哈哈一笑上前去拱手道,

    “耶律大方,你可还记得我?”

    耶律大方听他声音先是一愣,继而立时恍然,拿手一指点,

    “你……你……你是那马贼蒙都翰!”

    他竟然是那大宁太子!

    燕岐晟笑着点头,

    “耶律大方,前头未能手刃于你,今日我们在阵前堂堂正正打一场如何?”

    耶律大方见着他却是头一个想到他那美貌的汉人小妾,却是双眼异光一闪,此人的汉人小妾生得极似后宫之中受宠的兰妃,耶律大方乃是耶律也心腹,兰妃是何身世他也是知晓一二的。

    只耶律大方暗藏心思,半句未向耶律也透漏,那兰妃也是为了自己独宠后宫,背着耶律也悄悄下手,以至的耶律也到如今都不知这世上还有穆红鸾这一号天狼族人!

    耶律大方见着燕岐晟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想起自己一招不慎落入其手,在鬼门关上打了一个转儿又回来,却是惊得后怕不已,以耶律大方的高傲性子,自然将此事以为平生大辱,也曾暗中动用人手,在辽境之中四处搜寻这蒙都翰,却是一直都是毫无头绪。

    到今日他才明白,他在辽境之中寻找自然是没有头绪,这蒙都翰乃是大宁太子,若是不知其真实身份,只怕是将大辽翻个底朝天,也是寻不出来的!

    耶律大方伸手取了得胜钩上自己那长柄战刀,迎风一摆冷冷道,

    “前头拜太子殿下所赐,耶律大方一直铭记在心,今日有缘再见,说甚么也要好好战一场的!”

    说话间人便拍马挥刀冲了上去,燕岐晟见状长笑一声,

    “来得好!”

    胯下花里斑不用催促,一声长嘶便冲了出去,两人立时战到了一处,这一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柄长刀冷光闪闪夺人目,刀风冽冽扑面寒,两人俱是气运刀身,舞起来劲气四射,风声袭来令人有割面之感,这离着两丈开外的众将士都有些后脊背发凉。

    这厢遥遥对视了一番之后,两方都很有默契的靳马后退,又退出了三丈方圆的地儿出来,给两位主将拼杀。

    这一战他们自一更天打到了二更天,自二更天又打到了三更天,两方人马围了两人当中,火光摇曳之间,只见得两团光影时分时合,时而大喝声声如雷鸣,时而兵器相击阵阵刺人耳,有那眼力不好,连胜负都瞧不出来的便悄悄捅了捅旁边人,

    “这个……太子爷到底是输还是赢呀!”

    旁人看得正是起劲,闻言头也未转应道,

    “哎呀呀!瞧不出输赢呀……”

    这两人都是以快打快,又都使长刀这类极费力气的兵器,此时间正是功力运至巅峰之时,打得是那头顶隐隐都有雾气上腾,脸颊也有汗光闪动,只手上半分不乱,却是不见一人有颓废缓慢之态,看来一时半刻是别想分出胜负来!

    不由叹道,

    “出来这般久了,总算在辽人之中寻到了一个能同太子爷打成平手的了!”

    那个听了便暗暗嘀咕,

    “这都打了多久了,再打天就亮了!”

    “太子爷这正在兴头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撤呀!”

    “此人倒是厉害!”

    “那是自然,此人乃是金狼军统领,辽人金狼军乃是精锐,能做上统领之位,手底肯定是不弱的!”

    一旁的杨大强听了却是嘿嘿的笑,不服气道,

    “这小子是遇上了太子殿下,若是遇上了太子妃……”

    以太子妃的身手,必不会让这小子展开身法,只怕手中长刀招式还未展开就被按着脑袋叫奶奶了!

    众人听了却是好奇心起,有人问道,

    “太子妃殿下武艺比太子如何?”

    他们不知晓,杨大强可是太子妃殿下的表哥想来必是知晓的!

    杨大强听了只是嘿嘿发笑,却是不多言语,众人见他神情便已明白了几分,当下都暗笑,

    “原来太子殿打不过太子妃呀!看来这天下男人都一样,做了一国太子如何?总归还是逃不了惧内的!”

    这厢又从三更打到了五更,总算见着这两人手上缓了下来,两人俱都是气喘如牛,那头辽人中有人出阵喊道,

    “大人,即是分不出胜负,不如先收兵歇息,明日再战?”

    燕岐晟闻言哈哈一笑,

    “孤趁着你们立足未稳便来挑战,倒也确是有些欺负你了,即是如此先回去歇息,明日再战,也免得你输了不服气!”

    耶律大方闻言大怒,

    “胜负未分决不言退,再战!”

    当下又挥刀冲上去,两人又打在了一处。

    正这时大宁后军一阵骚动,却乃是穆红鸾不放心丈夫,亲自领了兵出来观战,大宁兵士分开左右让开道路,一员女将拍马过来,那耶律大方在百忙之中回头一望,却是心下一惊,

    “你……”

    穆红鸾虽然遮挡住了大半张俏脸,但一双眼儿还露在外头,耶律大方这一回倒是一眼就认了个准儿,分明就是那个……美艳的汉人小妾!

    他这一惊,手上就是一滞,燕岐晟见状心头大喜,正要瞅准空当动手,回头一见是长真到了,再看那耶律大方神思恍惚的样子,自然知晓他是为了甚么,却是不由的一阵气恼大喝一声,

    “耶律大方,接招!”

    手中掩月刀带着一道黑芒向耶律大方胸前劈来,耶律大方身子后仰险险避过,迎面而来却是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凌厉攻势,他也是再不敢分神,只得收拾心思小心应付!

    穆红鸾立在场边见这两人竟是越打越急,越打越疯,不由暗暗皱起了眉头,

    “长青这样再打下去,即便是胜了这耶律大方,只怕自己也要脱力受伤,之后又如何能指挥众将守城!”

    想了想拍马加入战团之中,她手中一柄长枪带着一点寒芒,直奔耶律大方而去,耶律大方忙收刀回挡,

    “当……”

    一声刀身震荡,忙靳马后退两步,穆红鸾再反手一枪,枪身往燕岐晟的长刀一压,轻喝了一声,

    “长青!”

    燕岐晟一愣忙收刀,与耶律大方互视一眼,却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当下横刀在身前开言道,

    “孤自入辽境还是头一回遇上敌手,倒不屑二战一占你的便宜,今日权且休战,明日我们再战!”

    耶律大方有心不应,却也是欲振乏力,只得不语点头,却一双眼直直望向穆红鸾,仔仔细细上下左右的打量,看得燕岐晟是心头火起,伸手一拍穆红鸾胯下马股,

    “长真先走!”

    穆红鸾拍马离去,燕岐晟却是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耶律大方,小心你的眼珠子!”

    当下自己也拍马跟了上去。

    大宁撤回南京城中,耶律大方却是心念佳人,叫了身边汉人幕僚来问,

    “那大宁太子燕岐晟是甚么样的人物?”

    幕僚应道,

    “这大宁太子乃是位十分厉害的人物……”

    当下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讲来,耶律大方仔细听了又问道,

    “他身旁那女子又是何人?”

    汉家人不似契丹人自立国便有女将出征,汉人女子能上阵杀敌的他还真未曾听说过!

    那幕僚道,

    “这位太子妃啊!小的倒是打听过一二,说是出身卑微,却不知为何被彼时的蒲国公燕韫淓,如今的大宁皇帝瞧上了,亲自为儿子定了这一门婚事,这太子妃性子泼辣,有一身好武艺,在临安城中是出了名的悍妇,做世子夫人时便不许世子爷纳妾,做了太子妃之后也是独霸后宫……”

    耶律大方听得却是一笑,

    “只怕未必是她凶悍!”

    心中暗道,

    “那般相貌的女子,我若是燕岐晟,也不用她拦着,我也不会想另纳旁的女子了!”

    回忆起那女子娇媚的脸,与今日露在面罩外头那一双眼盈盈秋目,只觉再见之时,伊人风采更盛往昔,以前虽美却少了几分风韵,如今……想来是经了人事,不过眉眼流转之间,便有万种风情……

第五百五十三章 毒无义

    耶律大方想起她艳色无双的样儿,心中暗道,

    “只她一个便能低得帐中多少女子……”

    耶律大方想得有些痴了,那幕僚偷眼见这情形不由心头暗叫不妙,

    “大人问那大宁太子问得少,问人家太子妃却是问得多些,这是怎么个意思,莫非是见色起意,对人妻有何念头不成?”

    想到这处幕僚暗骂,

    “蛮夷果然便是蛮夷,沙场临阵之上居然还在肖想人妻,如此怎会不打败仗!”

    想到这处那幕僚心头暗想,

    “左右我都是汉人,祖辈时被辽人占了故土才沦为了这辽国的下等人,若是那大宁太子收复失地,以后岂不是能回归故国再不必受这些辽人的欺负?”

    想到这处心头乱跳,却又听耶律大方问道,

    “那太子妃可有何喜好?”

    那幕僚听了暗骂,面上却是应道,

    “这个……这个小的倒是并曾打听……”

    那头燕岐晟回了南京城也是余怒未消,只对上妻子关怀的目光,却是如何好脸告诉对方自己心里正醋海生波,酸味儿冲天,只得冷着脸任两个儿子上来解了他的盔甲,穆红鸾见他神色不豫便上来问道,

    “长青可是有哪处受伤了?”

    燕岐晟摇头,

    “并未受伤!”

    穆红鸾这才放下心来,过来伺候他洗漱,用罢了饭,却是早早哄了两个儿子睡下,燕岐晟这才赤着身子将她搂进怀里,穆红鸾依入熟悉的怀中,闻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打了一个呵欠便闭上眼沉沉睡去,燕岐晟有些忿忿的盯着妻子安祥的睡颜,却是又气又恼,

    “亏我这里酸得肠子都要绞痛了,你倒还睡得着!”

    有心发狠摇醒她,却又实在舍不得,搂着她盯了半晌,

    “世人都道姝颜好,却那知姝颜虽好,醋意却是难消啊!”

    紧紧搂了人进怀里,闭上眼时却在暗暗埋怨自家老子,

    “爹爹这红线也是牵得太好了,给我定了这么一个一辈子都放不下心的妻子,也不知是苦是乐……”

    想来想去,总还是觉着欢乐大于苦楚,不由长叹一声认命了,

    “罢罢罢!这辈子就这么醋着吧!”

    燕岐晟这头心里埋怨自家亲老子,燕韫淓那头却是正在手把手的教罗锦素写手,突然一阵凉风吹来,却是连打了几个喷嚏,罗锦素怕他受凉,忙叫人取了衣裳来,燕韫淓连连摆手道,

    “不必,不必,不过是风吹鼻发痒罢了,倒不是受凉!”

    只这么一打扰,倒是将笔当下了,两人坐到一旁吃茶,罗锦素笑道,

    “奴婢这手做活倒是灵巧,拿笔却是差了些,练了这么久都不见长进!”

    燕韫淓应道,

    “练字乃是练心,也不是非要练成大家,不过自己写来磨练心性罢了!”

    罗锦素笑着点头,

    “这倒也真是有用,我自家觉着最近确是心静了不少!”

    燕韫淓应道,

    “有空朕再教你打一打拳……”

    罗锦素听了连连摆手,

    “陛下可是饶了奴婢吧!练字已是为难奴婢了,那些招式步伐,甚么呼吸吐纳口决之类的却是记不的!”

    燕韫淓笑道,

    “又不是让你去外头同人打架,不过学上几招能强身健体就是了……”

    两人正在说话,外头有人进来禀报,

    “陛下,二皇子求见!”

    燕韫淓闻听点了点头,罗锦素忙起身,

    “陛下,奴婢告退!”

    “嗯!”

    燕韫淓点头让她退了下去,这才宣了燕岐瑜进来,

    “父皇万安!”

    燕岐瑜进来老实行礼磕头,待到燕韫淓让他起身这才站起身来,双手奉上自己这两日的习作,

    “父皇,这是儿臣今日练的大字,请父皇给儿臣指正!”

    燕韫淓接过来笑道,

    “你这阵子怎得想着过来请教父皇了?你那先生教得不好么?”

    燕岐瑜忙道,

    “魏先生教得极好,只魏先生于书法一途之上却稍逊父皇,自然还是请教父皇更好!”

    燕韫淓听了微笑,

    “二郎如今长进了,口舌都要伶俐不少了!”

    燕岐瑜红着脸垂头道,

    “父皇别取笑儿臣了!”

    燕韫淓笑着展开他的书作,召了他到身旁来指点,

    “这一处笔锋太过绵软无力,这一处又显太过突兀……”

    见字如见人,这孩子的性子,怎么一时软一时硬的,倒有些偏激之像!

    父子两人在这御书房中呆了一个时辰,燕岐瑜才回转承露宫中,却见得自家母妃早已等在了那处,

    “母妃!”

    燕岐瑜过去行礼,淑妃一把起扶他,

    “我儿今日可有请陛下指点学业?”

    燕岐瑜点头,

    “有的,父皇指点了我好一阵子!”

    淑妃闻言不由喜上眉梢,双手捧了桌上早已备好的一碗汤水,

    “我儿辛苦,快喝了这碗汤,这乃是母妃精心为你熬制的,要一口喝干才是!”

    燕岐瑜点头双手捧碗一口饮尽,完了却是皱眉,

    “母妃,这汤水味儿有些怪呢,能不能不吃了?”

    淑妃笑容一凝,继而又笑道,

    “傻孩子,这是补脑益气的,有些药味儿也是自然的,多吃上几回便习惯了?”

    “可我已吃了好些时日了!”

    “多吃有好处,日子久了我儿便明白了!”

    燕岐瑜无奈只得点应是,淑妃接过他放下的碗,小心放到一旁,

    “我儿早些歇息吧!”

    待得燕岐瑜转回内殿去,淑妃才亲自捧了碗回转自己宫中,将碗交到周良手中,

    “拿去好好洗了!”

    “是!”

    淑妃看着周良将碗端出去,却是眯着眼微笑了起来……

    那头御书房中燕韫淓也是一口喝干了药水,一旁的周朴见状不由进言道,

    “陛下又何必如此,何不将这事儿交给宗正府来处置?”

    燕韫淓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碗,周朴忙上来接过,

    “那含露殿的周良与你可有故?”

    周朴忙摇头,

    “虽与奴婢同姓,不过奴婢与他并无半分干系!”

    燕韫淓点了点头,

    “想来是东宫那头出了手……倒是是朕大意了,若不是霍峻熹过来禀报,朕说得真要中了他们的道!”

    霍岐熹倒是个能干人,居然查出那淑妃暗中将毒药暗中混入了二郎所用的笔墨之中,再每日让二郎前来御书房见他,两人指指点点之间便令得毒性渗入了肌肤之中……

    想起那下毒之人用心如此良苦,燕韫淓只有摇头苦笑,却是负手长叹道,

    “朕也没有想到竟会如此……朕虽对二郎不算宠爱,但自认也未苛待他,却为何他会做那帮凶?”

    言语间甚是失望不解,周朴闻言忙道,

    “陛下,二皇子说不得也不知情呢!”

    “唉!”

    燕韫淓长叹一声摆手示意,

    “罢罢罢!此事先且如此吧!”

    二郎未必就是不知情,想起他频频引诱自己伸手去指点字迹,燕韫淓便觉有一股寒意自心头生起,

    “这皇位难道真如此重要,能令人失了良心,丧了仁义,不顾父子情,夫妻情了么?”

    周朴见他面露悲戚心知不好再劝,忙低头退了出去。

    ……

    那头耶律大方与燕岐晟二战于南京城下,两方兵士纷纷摇旗呐喊,一时声势震天,这一战自日出打至了日落,双方这才鸣金收兵。

    第二日却又三战,两人打得痛快,竟分不出胜负来,又打到天黑才收兵。

    第三日燕岐晟再出战,下头众将却是不乐意了,个个拦在前头道,

    “大帅,这几日您可是打得爽快了,我等兄弟这几日可是瞧得手心都抠红了,不成不成,今日大帅不可再战了!”

    说罢,一个个双手抱胸并排立在殿前,却是不许燕岐晟出去,燕岐晟见状恼道,

    “你们一个个要违抗军令不成?”

    众人齐声声道,

    “不敢!”

    只脚下却不挪一步,燕岐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作势将手中的刀一扬,

    “让不让开!”

    众将只是摇头却半步不肯动,燕岐晟见状倒真有几分恼意了,瞪眼道,

    “谁要是再阻饶本帅出战,必以军法处置!”

    众将却是凛然不惧,

    “大帅有军法,我们有王法,不怕!”

    “哈……”

    燕岐晟闻言气笑了,

    “本帅即是军法又是王法,你们不听我的,倒是听得那一家的王法?”

    众将相视一笑嘿嘿道,

    “我们奉得乃是太子妃殿下的王法!”

    他们搬出穆红鸾,燕岐晟听了立时气泄了三分,

    “太……太子妃殿下,说甚么了?”

    众将见他示弱不由都纷纷挤眉弄眼,却无人肯开口,只杨大强仗着自家表妹的势,倒不怎么怕燕岐晟,当下一手叉腰一手指点,学了穆红鸾的样儿,捏着嗓子开口道,

    “你们都给本宫听着,太子殿下只顾着自己打得痛快,却忘记了我们身在辽境,要以大局为重,今日便由本宫出战,你们给我将他拦了,若是他敢再不顾大局,就……就别怪本宫对他不客气了!”

    说话众将纷纷咬牙忍笑,燕岐晟却是双眼一翻气道,

    “孤看你们谁敢笑!”

    见众将立时敛眉低头,这才转而问杨大强,

    “太子妃殿下可是出城去了?”

    “太子妃殿下早大帅一刻便点兵出城,现下嘛……估摸着已是与耶律大方打起来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确不敌

    燕岐晟气得上前去左右一分,自厉金刚与钻天豹中间窜出去,却是急匆匆领了人上城头观战,到城头一看,果然见长真已与耶律大方战在了一处。

    耶律大方见得今日乃是穆红鸾出战,这心里立时五味杂陈,又是喜又是忧又是恼又是气,

    这喜的是终于得见佳人一面,那眉眼却是越看越是令人喜欢!

    这忧的却是这打仗的事儿可是拿不好分寸,若是一时失手伤了她怎么办?

    这恼的又是,那姓燕的小子怎得这般无耻,竟推了女流之辈上沙场,这般娇滴滴的美女便应养在帐中,每日疼惜,若是真不喜欢便让给我好了!

    这气的又是,俏佳人不知爱惜自己,姓燕的要夺天下便自家打就是,自己好好呆在临安那繁华之地不好么,为何还要陪着他以身涉险?

    耶律大方自家心中澎湃不已,只见得穆红鸾拍马过来,手中长枪寒光一点,直奔咽喉而来时,那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竟吓得不翼而飞了!

    这一枪来得又快又疾,眼中只见得一点寒芒乍现之后便是一串残影,那刺骨的寒意已是透肤而入了,

    “吓……”

    耶律大方根本来不及举刀格挡,无奈之下只得在马背之上一个后仰,身子几乎靠在了马背之上,这才勉强躲了过去。

    只还未等到起身,穆红鸾的第二枪便已到了,这回却是直取大腿,耶律大方百忙之中取刀格挡,

    “当……”

    一声火花四溅,以耶律大方之力也觉着虎口一阵发麻,不由心中暗骇,

    “没想到这女人马上功夫竟比姓燕的小子还要厉害!”

    前头他也是吃过她一回亏,原只当一是自己被美色所迷,一时不慎,二来她即便是厉害也只是近身功夫,却没想到马上功夫也是如此难缠,当下再不敢乱想,打起精神来小心应付。

    这不打不知晓,一打才是心中暗暗叫苦,却是万万想不透这看着娇滴滴的小女子,怎得就武艺如此厉害,那细细的胳膊似蕴含着无穷之力一般,倒似那胳膊不是肉身而是铁打铜铸一般,手中的长枪轻似一根树枝,指东打西却是毫不费力!

    耶律大方此时那还敢乱想,只得奋起全力应对穆红鸾的攻势,他对上燕岐晟以快打快,对上穆红鸾却有些吃力了,论起枪法来穆红鸾比起自家夫君那大开大阖,威猛刚劲的刀法却是要精妙许多。

    耶律大方能刚猛对刚猛,刀刀不留手,但对上穆红鸾那如毒龙出海的枪尖却是稍稍有些应接不暇,略显得吃力了些,他也不敢施全力,每一刀出手总要留了三分,以备对方不知从何刁钻的角度刺来的枪尖。

    叮叮当当这厢手忙脚乱连架了好几枪,终于是被穆红鸾寻到了空子,一枪挑在了胳膊之上,立时手臂受伤,鲜血飞溅,

    “啊……”

    耶律大方大叫了一声,靳马后退,却不料穆红鸾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枪尖如影随形,上下翻飞,

    “当……”

    一声耶律大方手中的长刀甩手,被挑飞到半空之中,他胸前没了遮挡,只见得一点寒光直扑胸口而来,耶律大方无奈只得向左侧一伏身,将身子挂在了马背左侧,这胸口一枪虽说是躲过了,只没想到穆红鸾这一枪招式用老,回收之时竟枪身下压再一划,锋利的枪尖将他那战马的侧背划破,战马吃疼立时跳了起来。

    耶律大方挂在马背之上,本就手臂受伤,来不得反应就觉着身子一荡,被自己的战马甩了出去,扑通一声重重坠到了地上。

    耶律大方久经战阵也知厉害,落到地上强忍着剧痛便往一旁滚去,在他身后果然一缕股风袭来,

    “噗……”

    穆红鸾的枪尖扎在了他脑袋旁一寸的地方,耶律大方来不及后怕忙又往旁翻,压阵的众辽将见耶律大方如此狼狈,赶忙上前来抢救,四五人上来围攻这大宁女将,上头燕岐晟瞧见却是大怒骂道,

    “辽狗好生不要脸,以众欺寡,无耻之极,众将随本帅下去,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说着蹬蹬蹬提着刀冲下了城头,放开城门领着众将出来支援。

    如此两方立时陷入了混战之中,穆红鸾与燕岐晟汇合在一处,两马并骑,一左一右在前头领路,一枪一刀上下翻飞,左右横扫,那气势如入无人之境,辽军之中无论将卒,那是沾着就死,碰着就亡。

    两人领着身后众将自南到北,又自北到南,深入辽人军阵之中如楔子一般,捅了个来回,便是那号称辽军精锐的金狼军也被他们杀得是叫苦不迭。

    耶律大方被手下众将护着且战且退,眼见的金狼军节节败退,却是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只得指挥着众人退去,被那杀得性起的大宁军生生追了十里地,还是穆红鸾见好就收,吩咐鸣金收兵,燕岐晟这才领着众将悻悻回转。

    待到耶律大方收拢人手清点一番之后不由暗暗叫苦,两战下来损失近十万,金狼军亦是战损两万,这让他回去如何同陛下交待!

    无奈之下只得就地扎营,再派人送军报回去与耶律也,如今他兵力逊色于大宁人,却是不敢强攻,只得暂时休兵等待援兵。

    那兵报乃是快马送往上京,也只比耶律布布与伊厉咄纶一行晚了一日,耶律也接报大惊,

    “大宁人如今竟有如此厉害,竟朕的十万金狼军也打不过?”

    耶律大方乃是他最看重的左右手,在青年一族之中也算得翘楚,却是没想到竟被对方一介女流之辈挑于马下,那大宁太子与太子妃究竟是甚么人物,竟能厉害至此?

    耶律也得报惊诧莫名,第二日上朝之时,朝堂之上闻听得兵报也是哗然一片,有人跳出来道,

    “陛下,十万金狼军非是等闲,竟然被大宁人打得惨败,必是那耶律大方领兵不利,还请陛下重重治耶律大方的罪!”

    耶律也闻言皱眉还未来得及说话,下头又有人跳出来道,

    “陛下,耶律大方确是领兵不利,应撤去他金狼军统领一职,再任用能人!”

    耶律也应道,

    “阵前换将与战事不利,可许耶律大方将功折罪!”

    下头立时有人跳出来冷笑道,

    “陛下此言差矣,前头皇族耶律布布与大宁一战还未尝有此惨败,陛下怎得就换将了?”

    耶律也闻言怒道,

    “那是因为耶律布布暗中勾结萧成刚,私藏兵器意图谋反!”

    “嘿嘿!陛下此言可有证据?”

    耶律也坐在上头见得下方众人面色不善,此时便意会了过来,心中暗道,

    “这些人乃是平日与耶律布布走得亲近之人,看来是知晓朕将耶律布布囚禁,要趁此时机向朕发难了!”

    想到此处,耶律也如何不怒,当下沉了脸低声喝道,

    “朕即是敢拿了耶律布布,便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下头立时有人叫着要耶律也将证据呈上来,耶律也冷笑连连命人将证据呈上,只众人并不信服却是嚷道,

    “物证可伪造,陛下可有人证?”

    “对啊!陛下将那萧成刚带到殿前,臣等要亲耳听他讲述!”

    耶律也听了大怒,

    “那萧成刚在大宁已是身死,朕如何能将人带到此地?”

    又不是那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还能将人魂魄拘来不成?

    “如此,陛下便不过凭寥寥几张纸便要定耶律布布之罪,实在荒唐!”

    “正是,陛下应尽快释放耶律布布,将那耶律大方治罪才是!”

    “就是,皇叔南征北战,功勋卓著,正应将耶律布布替换耶律大方!”

    下头人吵成了一片,却是多支持皇叔耶律布布之声,耶律也听得脸色铁青,久久不发一言,待得下头声势愈大,却是腾一下子站起身来,怒喝道,

    “耶律布布意图谋反,罪不可恕,想要朕释放于他,那是决不可能!”

    说话间一甩袖子气冲冲出了大殿。

    耶律也也是万万想不到,耶律布布竟在私下里暗中串连了如此多朝中重臣,更有下头各部族的头领,说不得也与他暗中成就联盟,想到这处耶律也不由暗中心惊,

    “耶律布布的暗中势力竟如此之大了么!”

    当下不由暗恨自己疏忽,竟放任耶律布布势力膨胀至此,半分未曾察觉,心中懊恼之极,只他能做到辽皇宝座之上,自也不是那毫无城府之人!

    这厢负手在宫中状做闲庭信步,心里思索对策,面上倒是一点儿不显,不知不觉间来至了太后萧野花的寝宫之前,里头伺候的宫女太监见他到来,忙上前迎驾。

    “陛下!”

    萧野花一直都是半昏半迷,好些时认得人,不好时连人都认不得,躺在床上久不能动,双颊上肌肉向下深陷,皮肤干枯,脸上皱纹密布,人显得苍老了许多,耶律也瞧在眼中,心头剧疼,坐在一旁伸手紧紧握了萧野花枯瘦的手,

    “太后,朕真是没想到耶律布布竟在暗中谋划如此之久,势力已如此之大,朕想拿他下狱朝中群臣居然齐齐跳出来为他说话,朕……朕应该怎么办?”

第五百五十五章 太后薨

    耶律也摒退了一众伺候之人,握着萧野花的手低低细诉,说到激动之处也是潸然泪下,

    “太后,朕做了这么多年皇帝,自认为国为民亦是十分勤勉,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事事身先士卒……为何到此时,他们竟一个个都做视而不见般,被那耶律布布挑唆着与朕做对,朕对他们平日也是不薄,耶律布布即便是做了皇帝又是给他们多少……却为何一个个都偏向耶律也……”

    耶律也想不明白,紧紧握了萧野花的手心长吁短叹……

    突然手中枯瘦的手指似是动了动,耶律也一愣,旋即欢喜起来,

    “太后!”

    抬头去看萧野花的脸,见萧野花竟缓缓睁开了双眼,

    “太后!”

    萧野花一双老眼昏花无神,看向又惊又喜的耶律也,

    “阿……也……”

    萧野花低低的叫了他一声,耶律也激动的紧紧握了她的手,

    “太后……太后识得人了么?”

    萧野花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紧皱了眉头,费力的瞪大了眼,

    “阿……阿也……”

    她费力的蠕动着嘴唇,耶律也见状忙将耳朵送到她唇边,

    “太后……太后是有何话要说?”

    “杀……杀了他……杀了他……”

    萧野花嘴里喃喃道,

    “杀了他……杀了耶律布布……杀了他!”

    耶律也闻言一愣,

    “太后,今日朝上有多位大臣为耶律布布张目,若是我贸然杀了他……”

    一句话未说完,萧野花突然紧紧握了他的手,长长的手指甲抓入了耶律也的手背皮肤当中,

    “杀了他……杀了他便天下太平了!”

    萧野花紧紧盯着耶律也的双眼,混浊的双眼之中猛然射出两道精光,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杀了他……只要你下手够快,除了……除了耶律布布,群龙……无首,他们无人可……可推……便不能再与你做对了!”

    说完这一句,立时似用尽了全部力气一般,颓然软了下去,手上的力道也是渐渐松了下去,

    “太后!太后!”

    耶律也见状大惊,忙伸手去探她鼻息,却是气若游丝,人重又陷入了昏迷之中,幸得并未绝了气息,耶律也松了一口气,忙召了人进来,

    “快快传巫医!”

    巫医得召进来翻了萧野花眼皮道,

    “陛下,太后又昏了过去,待小的做法……”

    耶律也退了出来,听得巫医在里头摇铃呤唱,心头却是乱得很,自家回转寝宫之中,负手踱步思虑良久,却是心中犹豫不决。

    私心之中他自是极想杀了耶律布布,只若是贸然将其诛杀,耶律布布苦心经营良久的势力不知会做何反应,若是就此胆怯退缩倒也罢了,若是因此激得他们造反,岂不是内忧外患齐集了?

    太后在深宫不知外头战事,他自己却是一清二楚,因而心头犹豫!

    这厢思来想去,权衡利弊之后,却是直到近二更才拳头一握,重重击在御案之上,

    “罢!就依太后所言!”

    耶律也对外头喝道,

    “来人!请大尊者!”

    有人果然领命去请了伊厉咄纶来见,伊厉咄纶进来行礼,

    “陛下有何吩咐!”

    耶律也脸色阴沉似水,沉声吩咐道,

    “大尊者,请速去天牢将那耶律布布诛杀!”

    伊厉咄纶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垂眸点头应道,

    “遵陛下之命!”

    这厢再不多说一言,退到外头转身就走,耶律也见他身影消失不见,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有大尊者出手,必是手到擒来!”

    正这时外头突然有人急匆匆奔进来,也顾不得礼仪,大声叫道,

    “陛下!陛下!太后……太后她……”

    耶律也见状不由色变,

    “太后怎么了?”

    “太后……太后她……她……”

    耶律也已是不耐烦再听,一脚踹开报信的宫女,冲到太后寝宫之中时,只听得里头一片哭声,耶律也进去见着双眼紧闭,气息全无的萧野花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窜了上来,浑身一片冰凉……

    辽太后萧野花宾天的消息一传出,燕岐晟便接到了消息,当下却是哈哈大笑,

    “那老婆子死得好!死得好啊!”

    想了想眉头一挑,召了众将入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番吩咐……

    待到第二日,南京城门大开,却有王佑君与司徒南做副将,一左一右护在穆红鸾身旁前去辽营叫阵。

    耶律大方因伤不能上阵,其余副将见得那大宁女将早已是恨的牙痒痒,见状纷纷请战,耶律大方心知若论单打独斗,辽营之中无人是此女对手,无奈之下只得不顾颜面,吩咐众将道,

    “你们也莫要请战了,都给我一窝蜂上吧!”

    众将得令果然一窝蜂冲出阵去,挥舞手中兵器,发出一声怪叫狼嚎之声,向着那女将攻去,那王佑君与司徒南见着立时瞪眼大骂,

    “辽贼好生无赖,想打群架么,当爷爷们是吃素的么!”

    当下忙挥舞着兵器冲了上去,这两人上去抵挡,穆红鸾却是冷冷一笑,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扔,回头对后头的小兵道,

    “来人!给我换柄长刀来!”

    后头自有人将那备用的长刀抬到,穆红鸾弯腰抓在手中,对王佑君二人轻喝一声道,

    “让开!”

    两人闻言忙拍马左右闪开,却见得穆红鸾手中长刀已舞起一团光影,杀入了敌阵之中,后头有小兵忙颠颠的过去捡了长枪,背在身后嘿嘿的发笑,

    “太子妃殿下定是嫌长枪杀人不够快,要换了一柄刀来!”

    那长枪虽凌厉,只实在不利横扫劈砍,戳人也不过一个血窟窿,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那及得一刀砍掉脑袋来的痛快!

    果然,穆红鸾杀入敌阵之中,不过几息便听到有惨叫之声传来,血光飞溅之中一名辽将跌落马下,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有两员辽将受伤退下,穆红鸾这一通神威发作打得身遭众辽将都心头发起寒来,见她拍马前冲竟个个都吓得往后急退。

    穆红鸾见状娇声笑道,

    “怎么金狼军天下无敌,依本宫瞧着也不过就是一帮土鸡瓦狗,识相的便乖乖退去,回去告诉耶律也,大宁军不日可到上京,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

    此言一出,气得辽人哇哇大叫,一个个热血上头,也顾不得害怕又扑了上来,穆红鸾这一回却是向后招手,

    “都给本宫上!”

    后头王佑君与司徒南忙领着众兵士挥舞着刀枪冲了上来,这一通厮杀战得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待到天色黑尽双方才鸣金收兵!

    耶律大方待战事过后清点人数,也是心头叫苦,眼见得手中兵力日见减少,南城京仍是被大宁人牢牢握在手中,若是再不攻下,拖得太久只恐有变!

    他也是接到了太后宾天的消息,心头很是发沉,他心里明白的很,今上耶律也得位不正,若不是有太后萧野花在后头一力支撑,强压下了各部反对之声,耶律也这大宝之位未必能坐得安稳。

    如今耶律也正值靠山倒地,又有大宁人犯境,若是有人借太后宾天之际,剑指宝座,只怕辽国便要乱起来了!

    想到这处不由暗暗心急,忙提笔写信又派人送往上京,信中自然是催促耶律也派兵增援,最好能一举将大宁人赶出辽境,先攘外再可安内,若是两头烧起来,大辽这乱象一现便难休矣,再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的赤真人……

    为今之计,只有以雷霆之势迅速将大宁人赶出辽境去,再挟大胜之威力压朝中各怀鬼胎之人,才可先保了朝野不失,之后再想法子拉拢分化,威逼力诱,以巩固帝权!

    幸得耶律也也是瞧清楚了形势,虽有朝中众臣都纷纷叫嚷要降罪于耶律大方,耶律也却是暗中连下两道旨意,调了亲信部族二十万,领北院大王萧万柰亲自领兵前往驰援。

    待得萧万柰领兵到来之际却已是十五日之后了,辽人这厢重振兵马再谋夺回南京城之时,却听得前方传来军报,那大宁太子燕岐晟竟早趁着那日他们混战之际领了大军出城,悄悄去往中京,此时兵马已临中京城外正在攻城!

    耶律大方与萧万柰闻言大惊,坐在一处商议,

    “不如先将西京与南京收复,再去往中京?”

    耶律大方有些担忧道,

    “若是中京不守,只怕上京危矣!”

    陛下如今将手中的大部亲信兵力派出,能用之兵实在不多,若是大宁真攻入上京,能保陛下安危之人又有几何?

    萧万柰却是摇头,

    “西京与南京与大宁相近,若是被大宁人守住,再陆续派兵增援,只怕这战就打不完了,我们将西京与南京夺回,再往中京,中京城城高池深若能撑上一时,那大宁燕岐晟便是孤军深入,覆灭乃是迟早之事!”

    耶律大方闻言暗叹,他心知萧万柰此言乃是实话,只忧心陛下安危实在难以心安,犹豫再三终是点头,

    “一切依你所言!”

    第二日萧万柰却是领军出阵,来到南京城外叫战,

    “呔,里头那个领头的说话?”

第五百五十六章 斩人头

    上头人听了探出头来瞧了一眼,便回转去,不多时有人在上头娇声应道,

    “下头可是辽人北院大王萧万柰?”

    萧万柰听得女声,猜便是那打得耶律大方萎靡不振的大宁太子妃,不由心生好奇,运足目力看去,见那城头之立着的女子生得单薄苗条,全然不是他心中所想那虎背熊腰,彪悍至能上战场厮杀的模样,当下不由心生疑惑,

    “如此女子,落在我手中不过就是一锤了事,怎得竟将那耶律大方打得如此狼狈!”

    萧万柰自不是高傲轻敌的耶律大方,心知这女子敢上沙场打得耶律大方惨败,必不是寻常之辈,当下也不敢托大,对着上阵叫道,

    “吾正是萧万柰,大宁太子妃可敢出城与某一战?”

    穆红鸾探头看了看他应道,

    “即是北院大王相邀,本宫自然遵从!”

    果然在城中点齐了人马,身后有杨大强与燕杰护卫,炮响三声之后,领着一队人马出得城来,双方人马见面都在相互打量,穆红鸾见那萧万柰生得倒是高大,满脸的大胡子,使了一对大铜锤。

    萧万柰也打量对面这女子,见得虽是面罩遮脸,但自眉宇身姿之间倒也瞧得出是一名绝色的女子,不由心头暗叹,

    “这样的女子养在宫里侍弄花草,喂鱼逗鸟多好,偏偏要出来舞枪弄棍!”

    这厢一面心头遗憾,一面拍马上前搭话,

    “大宁太子妃,吾瞧你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风华正茂,青春正盛,何必到这沙场上拼命,打打杀杀,流血流泪实在是大煞风景,不如我们和和气气,商量商量……你让出南京城回转临安去,我靳令下头众儿郎们,决不动一刀一枪恭恭敬敬送了你们回去!”

    穆红鸾听了哈哈一笑应道,

    “北院大王此言倒是说得有理,本宫也觉打打杀杀的不好,不如您先问一问我手中的刀,看它……答不答应!”

    萧万柰闻言立时色变,

    “你这女子好生不识抬举,本大王好生生同你讲不听,那便别怪本大王不怜香惜玉了!”

    说话间拍马冲了上来,穆红鸾微微一笑应道,

    “废话那么多做甚!还是手底下见真章才是正理!”

    当下两人战到了一处,萧万柰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上来交手倒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双锤舞得呼呼作响,却是将浑身上下挡得水泄不通,饶是穆红鸾武艺超群也一时拿他没有法子。

    当下策马执枪只在他身旁来回转圈儿躲闪,萧万柰那两个铜锤一左一右重达两百来斤,舞动起来十分费力,便是他天生神力过人手上也慢了一分,穆红鸾瞅准机会一枪刺去,

    “当……”

    枪尖与铜锤相击,大力传来萧万柰右手上铜锤一荡,当下就势举着枪尖往上一抬,立时挥起左手铜锤从上至下往那枪身击去,

    “咔嚓……”

    一声,那木制的枪身受重力一击立时承受不住,应声断裂,萧万柰一招得手,辽营之中见着立时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好啊!好呀!”

    “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大王把那婆娘生擒过来,给我们兄弟爽快爽快!”

    那头燕杰与杨大强见了也是脸上变色,杨大强吓得想拍马抢上前来,

    “太子表妹夫临走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若是表妹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我这脑袋自己都无脸呆在脖子上了!”

    只那阵中的穆红鸾却是不慌不忙,娇声一笑,猛然将那被击断的长枪杆一抽收回了手中,在手中挽了一个花儿,便甩手飞了出去,直取那萧万柰的面门。

    萧万柰举锤一击将那枪杆击飞,突然眼前一花,穆红鸾竟自马背之上腾身而起,人已带着一阵劲风扑到了他的面前,一拳向他胸口打来。

    萧万柰一见大惊,心中暗叫,

    “这女人好生彪悍,兵器被毁还敢用拳头……”

    只他身上穿了盔甲,不信她一双肉拳还比铜铁更硬?

    当下挺胸去迎,又左右手铜锤往中间一合,却是打着主意将这娇俏的女子给两锤抡死,只他没想到穆红鸾那一拳乃是虚招,双足在萧万柰的马背上一点,身子再一腾空,在半空之中翻了个儿,头下脚上,双指往他双眼戳去。

    萧万柰忙举锤格挡,只突然觉着手腕上一麻,然后就是一空,左手上的一只铜锤便已到了别人手中,穆红鸾哈哈一笑,手中铜锤一挥,正正锤到萧万柰的肩头盔甲之上,萧万柰大叫一声忙以右手锤回击,

    “当……”

    两锤相击发出刺人耳膜的声晌,穆红鸾已是借力飞回了自己的马背之上,掂了掂手中的铜锤笑道,

    “轻是轻了点儿,将就着用吧!”

    大宁人的军阵之中立时暴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辽人那边却是个个变色,萧万柰暗暗咬牙,

    “知这女人厉害,没想到竟厉害至此……”

    只她露得那一手轻功,萧万柰便心中有些发怵,要知在沙场上善战的猛将,大多下盘稳健轻身功夫便差了些,见着这女子轻身功夫如此高超,自然是要上心提防她时不时的飞身而起,取人首级。

    不过这时节也不能怯了场,萧万柰当下笑道,

    “我这铜锤单只重有百斤,你可小心折了手!”

    当下拍马冲了上去,

    “当当当……”

    二人连过了几招,都是硬拼硬抗,两只铜锤在半空之中交锋,一时火花四溅,震得萧万柰手臂一阵酸麻,不由暗呼厉害却是心生了退意,当下虚晃一招便调转马头往自家阵中跑去,后头穆红鸾见了冷笑,

    “大辽北院大王不过如此,即是来了还想走么!”

    说话间竟将手中铜锤当做了暗器,在手中甩了两甩,便呼一声抛了出去,直直冲着萧万柰后背飞去,萧万柰听得耳后风声起,回头一看忙扭身举锤相挡,

    “当……噗……”

    这一当终究还是没有挡住那劲道十足的一抛,却是被那飞来的铜锤生生将手中的铜锤给砸入了胸腔之中,肋骨立时断了几根,萧万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喷出漫天血雾,身子在马上摇摇晃晃几下,人倒往地上栽倒而去……

    穆红鸾一锤出手便知轻重,却是看都不看萧万柰如何,冲着后头人招手道,

    “给本宫杀!”

    那头大宁将士立时呼啸着冲了上来,辽人这头想抢救萧万柰还未来得及,就见得那女人拍马追到了近前,抽了腰间佩剑,认准了萧万柰的咽喉一剑割了过去,因是借着马势剑刃锋利,一举斩断了脖骨,那人头冲天飞起,萧万柰那无头的身子依着惯势跌落尘埃,血淋淋的人头就已被穆红鸾抓在了手中。

    穆红鸾将手中的人头高高提起,对着辽人阵营之中高声娇喝道,

    “你们可瞧好了,你们的北院大王萧万柰已是被本宫取了项上人头,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后头大宁兵士见状更是士气大振,这厢跟在自家太子妃身后,如狼似虎般向辽人扑去,那头辽人军阵之中见得自家主将被杀,自然是士气受损。

    又有前头被穆红鸾早就杀破了胆的辽兵,见得那母夜叉一手人头一手宝剑的冲了过来,这两条腿儿立时不听使唤的把屁股向前一转,脸往后看撒丫子逃命去了。

    阵营后头的一跑,前头的人立时也受了感应,回头一看,怎得这后头人都没有了,又见身旁众人都在往后退,留下自己直面那一脸杀气的母夜叉,当下不由吓得斗志全失,尖叫一声,

    “快跑哟!小命要紧!”

    当下却是飞也似的追着众人去了。

    大宁人一追又追出二十里地去,杨大强瞧着差不了多便在马上对穆红鸾嚷道,

    “表妹可是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穆红鸾这一回却是不应,轻叱一声一拍马股,

    “给我再追!”

    大宁人这一追直追了五十里地,追得那辽人一个个哭爹叫娘,只恨没有多生两条腿儿,只恨那母夜叉实在彪悍,在后头撵着他们屁股追,追上一个便是一剑,对穿对眼儿的一个血窟窿,后头嫌剑不好使却是抢了一柄长刀,逢人就砍,见人就劈,无人能在她手下过一个回合!

    快跑吧!那母夜叉来了!

    快跑呦!那母夜叉见一个杀一个,连跪地求饶的都不放过!

    快跑呀!再不跑小命不保不说,还要被人一刀将身子劈成两半,上头那截掉在地上,下头那截还在跑呢!

    哎呀呀!肠子都掉了一地……

    穆红鸾这一追直追了辽人三天三夜,直由那南京城追到了仪坤州,这才作罢回转!

    这一回倒是将那大辽人打得残了,十万金狼军只剩下两万,部族军剩下三万,其余不是阵亡便是被俘,耶律大方被裹挟在败兵之中,一路逃回了上京去,进得城中便直呼要去觐见吾皇,有人带了他进到大殿之上,耶律大方一身狼狈,灰头土脸的纳头就拜,

    “陛下,耶律大方有负陛下所托,此一役大败而归,实无颜见陛下,求陛下治臣之罪!”

第五百五十七章 敌来投

    耶律大方这厢伏身在下,以头触地,却是听得上头有人应道,

    “耶律大方,你还有脸回来,确实是应治你个死罪!”

    耶律大方听得那声音突然一愣,身子僵在了当场,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仔细一看那宝座之上端坐之人却不是耶律也,而是……而是耶律布布!

    耶律大方见着那锦袍金带,足蹬獞皮靴的耶律布布,再环顾身旁一众冷笑讥讽的众臣,还有甚么不明白的,抖着嘴唇哑然问道,

    “陛下呢?陛下在何处?”

    耶律布布在上头哈哈一笑,微微伏下身应道,

    “耶律大方,你也不用急,要不了多久朕自会送你去与你的陛下相见,你到地下去尽忠心吧!”

    当下一招手,左右自有人上前来将耶律大方按倒在地,这厢五花大绑给押了下去,耶律大方却是一言不发,面如死灰,耶律也还在位上,他兵败说不得还能留一条性命,耶律也若是已身死……那就一切休提了!

    耶律大方被人押入了天牢之中,往那牢中一推,

    “在里头老实呆着吧!”

    这厢进去跌坐在当中,有人冷笑道,

    “陛下仁慈让你多活一夜,明日再将你推至街头当众斩首!”

    说罢转身离去,耶律大方颓然坐在潮湿的地面之上,却是万念俱灰,呆呆愣愣,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听得近处似有人在轻唤他,

    “统领!统领!”

    一颗小石子打在大腿之上,耶律大方才回过神来转头去看,却见那角落之处被人挖开一个小洞,有人在洞外头叫他,

    “统领!”

    耶律大方扑了过去,隔着洞口瞧见外头的人,竟是自己的副将察多,

    “察多,你怎么会在这里?”

    察多苦笑一声道,

    “统领你进了宫之后,兄弟们一回营便被人给卸去了铠甲兵器,赶到单独的一处营地看守着,虽一时未似统领一般入狱,但也是迟早的事儿了!”

    耶律大方闻言默然,

    “是我害了你们!”

    察多应道,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不过……不过我们遇上了新皇登基,似我们这些对先皇忠心之人自然便要被清算的……”

    见耶律大方垂头不语又道,

    “统领,金狼军中还有两万兄弟,都是跟随您南征北战的勇士,不能就这么被人给杀了,统领你不如领着我们逃吧!”

    “逃……”

    耶律大方神情一动,

    “这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那察多应道,

    “随意去哪儿,便是去大宁,去西夏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耶律大方闻言不语,去大宁又或是西夏不是叛国了么?

    察多见他不语也是猜着他心思,当下苦涩一笑,

    “统领,不是我察多怕死,只是这一条命让他们拿去便拿去了,外头还有两万兄弟呢……耶律布布心狠手辣,不肯放过一个,兄弟也是实话对您讲吧,这也是幸得看守我们的人,乃是平日里有些来往的,这也是他甘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放了我偷偷溜出来寻你,今夜便是统领不走,我也会领着兄弟们杀了守卫,逃出上京城去……统领多保重吧!”

    说罢便起身要离开,耶律大方见他要走忙从洞口处伸手去拉他,

    “察多!”

    “统领?”

    “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他耶律大方宁肯死于沙场之中马革裹尸,也好过被人推到街头当众斩首强些。

    当天夜里,耶律大方果然悄悄逃出了天牢,带着手下两万金狼军反出上京城,耶律布布得讯大怒点了人马去追,只金狼军乃是辽人精锐,又是铁了心想逃出去,一拼起命来,耶律布布派的人如何能拦得住,反倒被杀了不少人,让他们逃离了上京。

    耶律大方领着人出了上京城,却有些茫然无措便问那察多,

    “如今我们应往何处去?”

    察多想了想应道,

    “若是往北便只能去斡朗改与辖噶斯等地才能逃了耶律布布的追杀……”

    不过那些地儿苦寒,日子实在难捱!

    “不如……我们去汉地吧!”

    那处繁荣风茂,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大辽多年征战不就是一心想着南面的软语吴侬,阳春细雨么?

    耶律大方有些犹豫,

    “我们才与那大宁太子燕岐晟对战,如今又去投他,只怕……”

    察多闻言应道,

    “统领,两国交兵,我们也不过各为其主罢了,左右都是一个死字,我倒是想死在那美艳的太子妃手中,做美人儿的刀下亡魂倒比死在耶律布布的手中强!”

    耶律大方闻言惨然一笑,

    “好!我们便去投奔了那美人儿去,若是她不收便让她赐我们一个全尸,寻一个好些的葬身之处,也好过暴尸荒野!”

    这两万人果然来投南京,穆红鸾正在南京城头之上巡城,屁股后头两个小兵打扮的儿子,以手扶了腰间小剑,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有哨兵在城楼之上见得这两万形容狼狈的金狼军过来,忙下头喊话,

    “报!有约两万人马正往此处奔来,看装束乃是辽人敌军!”

    穆红鸾闻言手搭凉棚极目远眺,果然见得远处烟尘滚滚,有人马奔来。

    那耶律大方到了近前,便上前喊话,

    “劳头之上谁人通报一声,便说是辽人耶律大方要求见太子妃殿下!”

    众人闻言都齐齐瞧向穆红鸾,穆红鸾沉呤一番走上前去探头打量,开口问道,

    “耶律大方,你只带这点子人来攻城,是嫌本宫杀人的刀子不够利么?”

    耶律大方一见是她不由苦笑,在马上拱手道,

    “太子妃殿下,吾等此番不是来攻城,乃是向殿下投诚的!”

    穆红鸾闻言一愣眯眼儿仔细打量下头人,见这一队人个个衣冠不整,不少人身上还带了伤,耶律大方领得这几名将领身上连盔甲都未有,倒也确是不似攻城的。

    想了想吩咐杨大强道,

    “派了斥候去四下探一探,看辽人是否使诈!”

    杨大强点头应时下去吩咐人,穆红鸾又吩咐人道,

    “叫人备些吃食给他们吧!”

    王佑君见得却是忙劝道,

    “殿下,这帮子人来意不明,还是小心些为好!”

    穆红鸾摆手道,

    “无妨,从城头上送些吃食下去,他耶律大方若是敢吃,这事儿说不得有七成是真的了!”

    当下有人用绳子吊了东西下去,穆红鸾立在城头叫道,

    “耶律大方,瞧你们的样子想来也是没有备吃食,可敢吃我们的东西?”

    耶律大方闻言哈哈一笑,当先取了一块干饼送入嘴中大嚼,

    “蒙太子妃垂怜,吾等便是被毒死也是做了个饱死鬼,多谢了!”

    这厢大口吃食又喝了城上送下来的水,不久斥候便回来报道,

    “殿下,方圆二十里已派人探过了,未见敌踪!”

    穆红鸾听了微微一笑,

    “开门放他们进来!”

    长青走时给她留了十八万人马,倒是不怕这两万人作乱,若是真敢使那诈降之计,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城门打开,放了耶律大方一众人马进城,一进城门便按倒在地,卸去了身上兵器,又被搜遍了全身,才被领到了穆红鸾面前。

    到此时这几员辽人将领除去一个耶律大方,才算是见着这大宁太子妃殿下真实的面容,一时不由都看呆了,饶是耶律大方早前曾见过她一面,此时见着也呆愣愣说不出话来,杨大强等在一旁见了不由暗恼,上前高喝一声道,

    “放肆!还不跪下行礼!”

    自后头脚窝处给了耶律大方一下,众辽将这才跪到了地上,穆红鸾仔细打量了他们开口问道,

    “你们因何来投?”

    耶律大方苦笑一声,

    “耶律布布趁着太后归天之际,暗中朕合众臣伏击暗杀吾皇,那大尊者伊厉咄纶被他收买,趁着吾皇不备头一个下了手……如今耶律布布坐上了皇位,正要大肆诸杀我们这些忠于耶律也之人,我们若是不来投,便只能往北地而去,又或是在草原之上流浪做马贼了!”

    他们乃是堂堂的金狼军,怎肯去做欺压牧民的马贼,北地极寒去不得,便只能选投大宁了!

    穆红鸾闻听得耶律布布杀了耶律也,自己坐上了皇位也很是惊诧,

    “为何我们竟半分没有接到消息?”

    城中密探也未送出消息来!

    耶律大方应道,

    “耶律布布为怕消息传出引得我们阵前哗变,刚一登基便封了全城,里外消息不通,我们知晓的消息都是他所传的假消息……”

    此话倒也没有破绽,穆红鸾想了想点头,

    “收留你们之事,本宫不能做主,不过只要你们安安份份呆在城中,必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一切待见到太子殿下之后再行决断吧!”

    耶律大方等自然也没有异议,被安置在城中一处独立划开的营地,外头有人看守,三餐有人送到营门口,倒是正好养伤休息。

    穆红鸾这头得了消息便立时派人报给了燕岐晟,没有几日斥候回来报信道,

    “太子殿下已是攻下了中京,如今正派人取来州与锦州,请了太子妃殿下带人前去支援!”

    穆红鸾闻言大喜,能取中京再得了来州与锦州便有港口可停船,中原各地的大宁军队想要入辽境便可由水路快速登岸,东京一地便唾手可得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中京城

    将东京夺到了手中,只要将四京连成一线,战线便往前推进及辽人境内,守住这一线便可将那辽大半疆域入手,其余边远之境便可缓缓取之!

    想到这处起身吩咐道,

    “擂鼓升帐,本宫要调兵遣将!”

    这厢留了杨大强领八万人在南京驻守,穆红鸾领着手下十万人,又带了耶律大方的两万人往那中京而去。

    中京乃是上京陪都,位置十分重要,想来耶律布布便是再热心内斗也不会放任大宁人在他眼皮下头大摇大摆的去攻东京,这厢必会发兵来夺,燕岐晟怕中京难守,这才送了信给妻子,让她领军来援。

    而临安那头军报传到,朝中上下一片鼓舞,辽人五京被太子爷连下三京,眼看着东京也将不保,朝野内外这是头一回翘首以盼着辽国似那西夏一般并入自家疆土之中!

    燕韫淓接报欢喜不已,又是得意又是欣慰的对一旁的罗锦素笑道,

    “长青与长真这两个孩子当真是争气!”

    罗锦素也笑应道,

    “前头奴婢曾有幸见过太子妃殿下仙颜,只没想到殿下容貌过人不说,武艺也是如此厉害,倒是大大给我们女儿家争了光!”

    燕韫淓抚须笑道,

    “这也是我眼光独到,早早为长青定下了长真,才有了这一对神仙眷属,英雄侠侣!”

    当下提旨,又抽调各地军队二十万人经由海路往那辽境之中派送,

    “这一番说不得能得偿先祖夙愿,令得我大宁扬眉吐气,再不受异族欺压骚扰!”

    旨意一下,各地立时晌应,抽调将士,征齐粮草,倒是一应无不顺畅。

    燕岐晟如今正在迎了妻子入城,见得她身后的耶律大方眉头一皱,继而又一松,上去一拳打在他胸前道,

    “耶律大方,你可是真心投孤?”

    耶律大方想了想老实应道,

    “实在走投无路,只能来投殿下!”

    他此言一出,众将纷纷怒目而视,燕岐晟却是哈哈一笑,

    “好好好!实话实说倒也是条汉子!我们先入城再说话!”

    入城之后,穆红鸾将手中兵权一交,却是再不管外事,只领着两个儿子无事在城中乱转,也借机见识见识这辽人的城市风貌,丑奴与秀儿跟着父母出来历练了这般久,性子倒是稳沉了不少,一路跟在穆红鸾身后四处打量。

    这中京城与前头三京不同,中京分东西两区,中有轴线,城中建筑不多,其间留有大量的空地,广设毡帐,本是给驻防军士所用,如今被大宁军士占据。

    城中的街道十分宽阔,可容四辆马车并行,左右廊舍三百余间,全数都是商铺酒楼等,因着燕岐晟入城之后便广发了安民告示,又严令军队驻守营中,轻易并不外出,因而这中京城里的百姓,除却大宁军士入城初始三日未开门,到第四日便照旧开门做生意迎客了。

    这中京城中还有不少汉人以养蚕织绸为生,商铺之中便多有丝绸布匹等物,临安虽有出了名的刺绣丝绸,不过此处与临安又有不同,丝绸质地有些偏硬,但胜在坚韧不易褶皱,又有刺绣花样多有异族风情,不同与汉人的花鸟虫鱼,却是将那草地上的牛羊,高山湖泊,果体男女等都绣入了其中,瞧着新奇有趣别样的不同。

    穆红鸾难得清闲,倒是兴致大发,挨家挨户的进去,身后头两个小子初时还觉有趣,之后越发觉着无聊,到最后垂头丧气,耸肩弓背跟在后头,进得店来便一屁股坐到椅上,只嚷着要水喝。

    那掌柜的见这位夫人一身气派,便知不是一般人家,当下忙笑着让小二端上茶水,一面又捧了店中的货物给客人挑选,穆红鸾左挑右选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两个儿子的意思,才转头便见着这两个小子已是一脸郁闷的伏在桌上,两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瞧着她,

    “娘,别问我们了,您瞧着办吧!”

    穆红鸾见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给了一锭银子,

    “自家出去玩儿去!”

    丑奴与秀儿一见如蒙大赦,接过银子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到了外头穆红鸾听不到地儿才欢呼一声,

    “总算是能出来了!”

    秀儿也是大喘气,

    “那些个帕子手巾之类的不都是用针扎出来的花样么,义母怎么就分得清甚么是满地,甚么是错针还有那盘金之类的针法?”

    左右是花儿便成,为何又要分针法又要分丝线,左右他是瞧不出来不同,更不明白怎得送人还要挑这些!

    丑奴闻言也是摇头叹气,

    “那些东西都是女人用的,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不用这些花啊叶的,分不清也不稀奇,以后娘再逛街便让爹陪着,这罪我们是断断不能受了!”

    说着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对秀儿嘿嘿笑道,

    “走!我们买些好吃的去!”

    中京城乃是辽人与汉人杂居之城,百姓肉食多有牛羊,契丹人吃食粗糙并不精细,与汉人杂居之后倒是于吃穿上多有创新之举,不知不觉受了汉人影响,倒有些特色之物。

    时人有将牛羊肉切碎夹入干饼之中为食,后又经改良,其中灌以汤汁又或是肉酱,其味鲜美无一丝牛羊膻臊之味,倒是中京城中一绝。

    如今中京城中做的最好的是那老王记,两个小子向路人打听,便得人大力推荐,两小遂问路前往,到得铺子前见果然不过两人并肩宽的铺子,门前一边摆放了案板,一边有热气腾腾的柴灶,上头放有蒸屉。

    两小上前询问如何卖法,店家笑眯眯道,

    “牛肉的四个铜板,羊肉的五个铜板!”

    时下牛肉不如羊肉鲜嫩,羊肉却不如牛肉抗饥,因而为了那一个铜板,不少贩夫走卒都食那牛肉的。

    两小一商量,

    “即是要试试这家的味儿,不如一样买一个?”

    “好!”

    两人将手中的银子给了店家,店家笑道,

    “两位小爷,跟你说个实话,你这银子成色十足,给了小的绞碎也是可惜,不如去前头钱铺里换些铜板,那处的钱铺子做生意向来公道,你们过去说是我老王的朋友,他们决不会行那蒙骗之举的!”

    两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果然有一处钱庄立着,两小依言过去将手里的银子换了碎银子,回来牛羊肉的各买了一个。

    店家做生意很是实诚,也不因着他们年纪小便少了东西,一个饼足有丑奴的脸大,里头全是剁碎的牛肉,又灌了酱汁在里头,闻着肉香扑鼻,丑奴兴致勃勃咬了一口,半晌皱眉道,

    “味儿倒是不错,只一来太咸,二来肉太老了些,费牙!”

    此时杀牛自然不会舍得嫩牛,只杀那老的不能动的老牛,肉质自然不好,丑奴自小锦衣玉食长大,便是出门在外也是跟在母亲身边,吃穿用度上从不亏欠,吃这东西图个新鲜,只咬了一口便觉着不好,有些吃不下了!

    秀儿便将自己手中的羊肉换给他,

    “你吃吃这个!”

    丑奴再咬了一口,

    “嫩倒是嫩,就是膻味还未去尽!”

    秀儿闻言又接了过来,他倒是喜欢这膻味,

    “有这味儿才好吃呢,你不吃我吃!”

    两人自小混在一处惯了,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倒也都不嫌对方的口水,两手捧在一起大大咬了一口,秀儿笑眯了眼,

    “好吃!”

    丑奴拿着那牛肉的却是有些不知如何处置,有心不吃又觉实在浪费,有心想吃吧又觉实在难以下咽,到了这时却想起灵昀来了,

    “若是灵昀也跟来就好了,那小子除了狗屎不吃,甚么都吃!”

    楚灵昀如今牙已全数长齐,正是最馋的时候,见着甚么都想往嘴里塞,平日里两个哥哥不吃的东西,但凡他能吃的,便没有一样不是落进他肚子里的!

    秀儿听了吃吃的笑,

    “我们走时给他买几个回去,他必是喜欢吃的!”

    两人说着话,丑奴正望着手里的东西发愁呢,突然自那街角处遥遥传来一股子杀气!

    丑奴自小根基打得好,五感比旁人敏锐数倍,对方一盯着他这处,立时便被感应到了,当下转头过去一瞧,却见得巷子口前靠墙根坐着一个又黑又小,一头乱发,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死死盯着他的双手,黑漆漆的大眼里,一股股的杀气正往外冒……

    原来这小乞丐是盯上了自己手里的牛肉饼子!

    丑奴往一旁挪了两步,那小乞丐身子不动,只脑袋跟着旁移了两寸,丑奴又向另一边挪了两步,那小乞丐的脑袋立时又往一旁伸长了两寸。

    丑奴见他大脑袋细脖子,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收肩伸脖,一派无人无我的样儿,实在好笑得紧,便促狭得将手里的饼高高举起,那小乞丐的脑袋果然又向上伸去,

    “哈哈……”

    丑奴用手肘捅了捅秀儿的肚子,

    “你瞧瞧他像不像个东宫那大水池里的乌龟!”

    当下又比划给秀儿瞧,秀儿瞧着也是哈哈大笑,

    “果然像个乌龟!”

第五百五十九章 岳晋渊

    两人哈哈笑着向那小乞丐走去,那小乞丐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们手里的东西,那馋模样恨不能立时扑上来咬两口,丑奴掂了掂手里的东西,

    “罢!反正我也不想吃,你若是不嫌弃就拿去好了!”

    当下递了过去,一旁的秀儿笑道,

    “他有得吃便好了,怎会嫌弃!”

    说着话一努嘴指向里头巷子里躺着的几个大些的乞丐,一个个不敢过来抢,却只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小乞丐,一脸的嫉恨,

    “你瞧瞧,那里还有好几个呢?”

    丑奴将饼给了那小乞丐,小乞丐也是怪,明明饿得皮包骨头一个了,饼送到了面前,他馋得连连吞口水,却还是挣扎着起身给他行了一礼,

    “多……多谢!”

    他的声音干涩之极,双手接过来便猛得往嘴里一塞,那凶劲儿仿佛是跟自己的嘴有仇一般,一个脸大的饼生生想一口全部灌进去,勉强咬了几下,便立时瞪眼儿,伸脖子,鼻孔不停翕动,只他偏偏还舍不得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只那么僵在原处,一张脸涨得通红,瞧那样儿若是无人施救只怕没出几息,便要自家将自家给噎死!

    丑奴忙一掌拍在他后背之上,只觉入手全是硬硬的骨头,身子单薄似一张纸般,这么一掌拍下去,都怕自己用力太大,将这小乞丐给拍死了!

    丑奴这一掌拍得那小乞丐嘴里的东西立时喷了出来,却是亏得他手疾眼快,忙使了双手去接,待得缓过气来,便又低头将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又塞进了嘴里。

    这样儿瞧得丑奴与秀儿一阵咧嘴,弄得秀儿都吃不下去了,将手里剩下的半个也给了他,

    “你要是不嫌弃就都给你吃吧!”

    那小乞丐忙伸手接过,

    “多谢!”

    两人相视一眼,秀儿叹了一口拉了拉丑奴的袖子,

    “走吧!”

    这中京城中这样的乞丐极多,辽国之中人分三六九等,最低的便是汉奴与牛马,在偏远牧场之中,汉人都是当牛马一般被圈养着的,在这城市之中,汉人只能为奴为婢又或是做那丝绸坊中采桑养蚕的下等奴工,不过如此也好在有食物裹腹,头顶有瓦遮雨,最惨的便是这类四处流落之人,无家无产无亲无故,只有沿街乞讨为生。

    丑奴却是皱了皱眉头,问那低头猛吃的小乞丐道,

    “你愿不愿跟着我走?”

    那小乞丐嘴上不停,只是抬眼瞧了瞧他并不应话,丑奴又问道,

    “你可愿跟着我走?”

    那小乞丐想了想应道,

    “吾宁死不为奴!”

    丑奴听了哈哈一笑,

    “不让你做奴才!”

    那小乞丐想了想点头,

    “好!我跟你走!”

    秀儿忙扯他衣角,凑过去低低声音道,

    “丑奴,这可是在中京,谁知捡的是汉人还是辽人!”

    丑奴听了又是一笑,

    “管他是甚么人,只要我瞧着好玩儿,喜欢就成!”

    秀儿无奈只得同他一起带了这小乞丐,回去见了穆红鸾,

    “娘!我捡了一个人回来!”

    穆红鸾闻言便是笑,仔细打量面前这小乞丐,那小乞丐见得这一身贵气的夫人也不怠慢,忙拉了拉破旧的衣裳,躬身行了一个礼,

    “夫人好!”

    穆红鸾见了笑道,

    “这孩子倒是个知礼的……”

    瞧着倒不似一般乞丐那般畏缩胆怯又或是奸诈狡猾。

    当下和和气气问他叫甚么名字,是哪里人,家里还有甚么人?

    那小乞丐都一一应答……

    原来这孩子姓岳叫做晋渊,乃是这土生土长的中京人,祖上乃是官身,后头异族入侵家道中落,到他父亲一辈便只有守着一屋子书过着清贫日子,只有一夜父亲看书不慎将油灯打翻,引燃了房屋还连累了四邻,一家老少全数烧死在家中,只他一人被大火惊醒逃了出来。

    岳晋渊那时才六岁,家被烧毁便无家可归,亲朋也早断了音讯,便一个人流浪在这中京的街头,做了整整两年的乞丐,今日才算是遇上了贵人,他说完自己身世又向穆红鸾施了一礼,

    “夫人,小子无状却是有言在先,家中男丁如今只剩我一人,决不敢做人奴仆给祖宗蒙羞,若是夫人肯收了小子做个长工随从,还请夫人给些少少的铜板儿做工钱!”

    做奴仆便要入奴籍,以后世世代代,子孙子孙都是奴仆,若是这事让他爹知晓了,说不得都要从地底下爬出来揍他,岳晋渊年纪虽小,便自三岁时便开始启蒙,道理也是知晓一些的!

    穆红鸾听了好笑便问他,

    “你如今都衣不遮体,食不裹腹了,还管甚么祖宗,不能先顾着自己么?”

    那岳晋渊却还是应道,

    “便是饿死,也不能失了气节!”

    穆红鸾又笑着问道,

    “你做工挣铜板儿可是为了攒钱娶媳妇?”

    那岳晋渊应道,

    “因着家中失火连累旁人,小子赚些银子想赔付邻里!”

    穆红鸾听了赞许的点头道,

    “好孩子,倒是个勇于担当之人!”

    看来这孩子小小年纪谈吐与众不同,看来倒真是出自书香门第。

    转头笑着对丑奴道,

    “我儿倒是好眼光!”

    丑奴闻言笑得得意洋洋,

    “娘说得是!”

    穆红鸾领着三个孩子回去,又命人将那岳晋渊带下去好生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出来,瞧着小模样倒是清秀周正,穆红鸾笑道,

    “你即是丑奴捡回来的,以后便跟在他身边,一起练字习武吧!”

    岳晋渊直到这时节,才知晓自己是被怎么人给捡了,忙上前跪下磕头,

    “多谢太子妃殿下!”

    丑奴笑嘻嘻上前踢他一脚,

    “你不是说不做奴仆么,如今知晓我身份可还是不肯为奴?”

    岳晋渊闻言一张小脸立时皱成了一团,挣扎半天咬牙道,

    “说不为奴就是不为奴,便是皇太孙的奴仆也不做!”

    丑奴闻言呦呵一声,倒是对他另眼相看,

    “好小子!有些骨气!”

    过去拉他起来,拍拍他硬至硌手的肩头道,

    “说了不让你为奴便不为奴,你以后跟在我身边就是了!”

    自此他这身边也是多了一个每日里摇头晃脑,知乎者也的小夫子,这小夫子虽性子固执又倔强,但长大成人之后却是出谋划策,计定江山的好手,以后燕溟光南征北战,东奔西跑,身后便有这么一位人物在坐阵,为他稳定朝局,支援后勤。

    辽人中京一破,那在上京的耶律布布果然着慌起来,细数这大辽版图,西京、南京、中京还有那东京沈阳府乃是与汉地来往贸易的重地,有了这几处大城才支撑起了辽国偌大疆域的赋税与丰富的物产,若是去了这几处与附近相连的各处重镇,剩下的地界便真只能牧马放羊了,那大辽衰败之势,将不可逆也!

    只如今耶律布布刚登基,却是屁股还未坐稳,耶律也虽已身死但留下不少残余势力,暗中也是不甘臣服,想要一一收服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此时内忧外患,耶律布布也很是担忧,霍衡却与他献计道,

    “陛下,何不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打发到中京去与那大宁人做战?”

    即能灭了这些不忠之人,又能阻了大宁人入侵的脚步,待得肃清朝中反对之声,整肃军队,再转身对付大宁人,如此岂不是一石二鸟?

    耶律布布应道,

    “他们即有不臣之心,只怕未必听朕号令!”

    霍衡应道,

    “朝中众臣多数乃是向着陛下的,若是敢有不从者立时便可诛杀,若是敢领兵造反,可群起而攻之!”

    耶律布布有些犹豫,

    “大宁人攻势太猛,若是我这处再起波澜,只怕不能救中京不说,便是东京也要不守!”

    霍衡应道,

    “昔日大宁弱于我国时,不也曾送金银财宝入京,乞降求和么?”

    耶律布布闻言挑眉,

    “你想让朕求和?”

    霍衡应道,

    “陛下,两计可分头进行,一来派人前往临安求见大宁皇帝燕韫淓许以金银,以做拖延,二来可于明日朝上遣人领兵收复中京……”

    耶律布布有些犹豫,

    “你待朕再思量思量!”

    霍衡劝道,

    “陛下,如今大宁人是步步紧逼,国内也是四处不稳,还需陛下早做决断才是!”

    耶律布布低头沉思,良久才应道,

    “罢!就依你所言!”

    第二日耶律布布于朝上提及此事,众臣却是纷纷反对,

    “陛下,此举不妥,想我大辽自立国以来,从未做过此等奴颜婢膝之事,传将出去实在有损国体!”

    “陛下,多少年都是那汉人向我们乞降求和,几时有我们向他们低头之理,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陛下,那大宁人如今虽说声势浩大,但我们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这仗未打几场怎得便要求和了,不成!不成!”

    耶律布布端坐上头,听了便是冷冷一笑,

    “众卿所言句句属实,字字正确,朕内心何尝不想与燕岐晟堂堂正正决战沙场,即是如此,不知那一位卿家愿代朕收复中京等地,驱除汉贼!”

第五百六十章 八万人

    “这……”

    下头众臣闻言立时个个语塞,耶律布布拿手指点道,

    “萧虔,你可愿领部族兵十五万前去收复中京?”

    萧虔闻言暗自冷笑,上前一步道,

    “陛下,臣近日身体不适不能出战!”

    耶律布布听了也是冷笑,

    “萧虔,你这能夜夜连御数女之人,身体有何不适之处?”

    “这……”

    萧虔却是没想到耶律布布竟连他的帐中事都知晓,不由又气又恼一时又不知如何反驳!

    耶律布布正色道,

    “萧虔,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正因领兵驱贼,怎能借口推脱!”

    萧虔闻言应道,

    “陛下,臣武艺低微,不擅领兵作战!”

    耶律布布听得沉下了脸,

    “萧虔,你这是何意?如今大敌当前要你出兵卫国,怎可如此寻借口逃避……你若是武艺低微,那大贺族中岂不是能战之儿郎了?”

    耶律布布自上方站起身来,负手一步步走下御阶,缓缓踱到了萧虔面前,

    “萧虔你如此搪塞于朕,可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萧虔被他目光咄咄逼的心头暗恨,只在朝堂之上却是也不敢当众同他撕破面皮,无奈只得咬牙道,

    “陛下,臣手中无兵!”

    “这个好办……”

    耶律布布当众下旨提调了大贺氏八万兵马前往中京收复失地,萧虔无奈只得接旨,下朝之后又指派了心腹的符文成带着金银出使大宁都城临安。

    燕岐晟在中京城中整兵备战,闻得辽人派了八万兵马前来攻打,便召集了众将说话,

    “辽人派那大贺氏萧虔领兵八万前来攻打中京,不日便要到达,诸将军可有计退敌?”

    下头众人却是个个笑道,

    “大帅,这事还用问么,人来了抄刀子干就是了!”

    “正是如此!大帅,前头金狼军都我们打残了,还怕这大贺氏的不成?”

    下头众将纷纷笑,只贺鹫奴上前沉声应道,

    “大帅,末将有一计!”

    贺鹫奴此人乃是辽人,如今虽在燕岐晟麾下就职,只平日里为人沉默寡言,性子略显得阴沉了些,众将与他并不算太熟络,如今听得他居然上前说话,不由个个都拿眼看他,只听那贺鹫奴操着一口有些怪味儿的汉话道,

    “禀大帅,据密探回报,那萧虔乃是故去太后萧野花的亲侄,自耶律布布登基以来,一直对他心怀不满,疑心萧野花之死乃是耶律布布动的手脚,此人在大贺氏也有些声望,耶律布布此次派他前来攻中京,只怕也是打着让他与我们斗个两败俱伤的主意……”

    顿了顿贺鹫奴道,

    “此二人之间本就有隙,若是能从中使计,说不得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退敌!”

    燕岐晟闻言大喜点头,

    “如此甚好,上兵伐谋,能以智取便不必力攻,若是中京能平便转战东京,早日拿下东京,其余便不足虑也!”

    当下那贺鹫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心头计谋一讲,众人闻听都连连说好,燕岐晟笑道,

    “此计若成必为贺将军计头功!”

    之后果然依计行事,先是派人买通那大贺氏族长萧隆身边之人,将那萧野花之死乃是耶律布布下手的消息散布开来,待到萧虔领兵到得中京城外时,消息便传入了耳中。

    萧虔闻言大怒,

    “耶律布布果然狼子野心,为了上位竟然谋害太后!”

    耶律也那小子他一向看不顺眼,只自家那太后姑母一力推举才让那小子坐上了大宝,他瞧在太后姑母的面子上也就忍了,但这耶律布布算个甚么东西,倒在上头装腔作势?

    连亲嫂都敢谋害之人,必是头白眼狼,效忠于这种人,甚么时候被人背后捅刀子都不自知!

    萧虔父亲乃是萧太后亲弟,因年纪比萧野花小上十岁,自小都是由萧野花看顾着长大,萧野花得势之后,萧虔这侄子也是受益良多,对这太后姑母自然不比常人。

    前头萧野花病重他们未曾起疑,只后头耶律也被耶律布布借机诛杀,萧虔父子才觉出些滋味儿来,莫非是那耶律布布为了夺取皇位,暗中对太后下了手?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萧虔闻听如何不怒?

    辽人与汉人不同,忠君之心甚淡,可维护部族之心却是甚重,那遥辇氏的人谁做皇帝都是一样,可后族一直都是大贺氏之女,有了大贺氏之女在后宫坐镇,撑起了大辽半边天下,才能令得大贺氏的人耀武扬威,飞扬跋扈,如今大贺氏太后萧野花归天,耶律也被杀,皇后萧楚楚还在冷宫之中呆着。

    而那耶律布布的正妻可不是大贺氏的女儿,若是因此令得大贺氏大权旁落,大贺氏上上下下如何肯答应?

    萧虔怒道,

    “耶律布布小人一个,如何能登大位,他做皇帝还不如我来做这皇帝!”

    此言一出,立时被有心人传到了耶律布布耳中,耶律布布闻言冷笑,

    “萧虔果然对我不服,前头逼了他领兵乃是为了给大贺氏一个警告,让他们知晓知晓,如今谁是这大辽的共主,现下看来却是下手轻了些,朕便应当场治他个畏敌不前之罪,拿下大牢去!”

    霍衡闻言皱眉,

    “陛下不觉着蹊跷么?前头耶律也是如何知晓太后之死与陛下有关的?这秘密又是由何人传到了大贺氏耳中的?”

    耶律布布也是疑惑,

    “这事情只你我得知,还有就是那女人怕也是猜出了其中秘密……”

    暗害萧野花之计乃是霍衡所献,那女人又早已逃出辽境不知所踪,还有谁人能知晓他们暗中行事,又趁着自己刚登基立足未稳之时散布出来?

    两人低头沉思良久,之后互视一眼,

    “此事其中只怕有大宁人的手脚!”

    若是如此,那女人说不得便不是甚么艺伎团的老板,而是大宁的细作了!

    如此一想倒是与事实相近了,只他们自然想不到穆红鸾到辽境不过是为身世之迷,却是因缘际会插手了其中。

    耶律布布想到这处不由脸色阴沉下来,

    “如今大贺氏的人四处散布太后为朕所害之言,弄得朝中上下议论纷纷,此事先生可有定计?”

    霍衡皱眉,

    “此事若是在平时,陛下不过高举屠刀,多杀些人便可令得人心生畏惧,日子一久就可平息,只如今……”

    如今大宁人大军压境,辽国上下不能一心抗敌,处置起来却是棘手了些!

    说来说去,还是行事太过仓促之故!

    耶律布布认准了耶律也不敢杀他,毫无反抗的回转上京,端坐牢中却是不慌不急,却是没想到耶律也听了萧野花所言,要对他暗下杀手,幸得伊厉纶回京路上已是被自己用大量金银买通,才能提前得了消息。

    值此时耶律也即是动了杀心,便只有一个你死我亡之局了,耶律布布无奈只得猝然发难,虽成功上位,但却是遗留了不少隐患,如今又是大敌当前,同忧外患令得耶律布布顿有棘手之感!

    霍衡沉呤良久道,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先攘外再安内了!将大宁人赶走再图安顿国内,萧虔此人不能留!”

    萧虔之父乃是萧太后亲弟,此人在大贺族中极有声望,乃是下一任族长人选,若是因着萧野花之事令得他们父子俩对陛下暗怀恨意,终究也是个隐患,不如趁机……

    霍衡伏在耶律布布耳边低语几声,耶律布布听了连连点头,

    “好!就这么办!”

    之后果然下了催战令,责令在中京城外一直按兵不动的萧虔诚攻城,萧虔接旨大骂,

    “耶律布布你这奸贼,谋朝篡位,还指望着老子替你卖命,你做梦去吧!”

    却仍是按兵不动,驻扎在中京城外即不叫阵也不攻城,每日里兵士们除了操练吃饭,便是坐在营外与大宁人大眼瞪小眼。

    而那城头之上大宁兵士每日与那下头的辽人兵士遥遥相望,朱光武闲来无事,嘴上发痒便将那皇叔为谋位使毒计暗害太后,陛下中暗算身受伤枉送命的故事,编做了一百零八个段子每日在城头之上,双手岔腰,气运丹田,声如洪钟的讲了起来。

    这城上城下人人听得分明,个个听得兴起,以至得到了后头,每当朱光武午后吃得肚皮滚圆,手持了一个紫砂茶壶立在城头开讲时,那城下辽营之中众辽兵都纷纷跑了来盘坐在草地之上,仰首向上,眼巴巴的瞧着他。

    又因这故事里夹杂了不少宫廷香艳典故,男女暗中私情,尤其是那辽皇叔与后宫嫔妃八九事,辽皇与惕隐后院姬妾二三日的小段最受欢迎,这些下头的小兵自不会管那上头坐着是谁,左右跟谁都只有碗里那点子肉,有奶便是娘,管饱就行,管他娘的谁做皇帝!

    朱光武在这中京城头大受追捧之时,下头大帐之中萧虔却已是连接了三道圣旨,都是连连催促他攻城的,萧虔前头二道都是冷笑接了,只这后头一道却是瞧得色变,

    “耶律布布这是要御驾亲征了?”

    耶律布布最后一道圣旨发出之时已是整军待发,这边一面严令萧虔围攻中京不能放大宁兵士出城,那头却是打算领军先奔西京,欲要由萧虔拖住中京城中大宁军队,自己则先收西京与南京。

第五百六十一章 战无功

    萧虔见旨大骂,

    “耶律布布这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叫老子去送死啊!”

    那中京城中大宁军队势大,自己不过区区八万,别说是攻城便是大宁人打开城门迎了他进去,他也是不敢进的。

    耶律布布当老子不知晓他的诡计么?

    让老子领了八万部族勇士去送死,这是想对我大贺氏下手了!

    论兵力大贺氏实是不及悉万丹部的,耶律洪那十万人在大宁人面前都铩羽而归,更勿论说大贺氏了!

    耶律洪那蠢货都知晓打不过就跑,当爷爷比他还蠢么?

    实则大宁人重兵犯辽,也是倾全国之力,若是辽人能上下一心,一致对外,燕岐晟也不会一路高歌猛进打到中京,只可惜大辽人同斗太剧,人人都想留上一手以保自身,才弄得为人所趁!

    此时那萧虔也是一般心思,自然不愿为了耶律布布这对自己起了杀心之人费一兵一卒,当下招了下头众人来商议,

    “耶律布布不日便要领大军前来,我等应如何应对?”

    下头人想了想出主意道,

    “大人,不如……我们逃吧!”

    此言正合萧虔之意,只却伸手捋着下巴上的短须道,

    “若是就这么跑了,岂不是阵前脱逃,那耶律布布照旧可以治我的罪!”

    下头人应道,

    “此事好办,明日大人派人出去叫阵,引那大宁人出来打上一场,我们再跑,这就不是临阵脱逃乃是不敌而逃了!”

    “这个嘛……你所言甚是有理,就这么办!”

    第二日果然派了副将到中京城外叫阵,里头朱光武被派了出来,那副将见得是朱光武出来却是冲着他叹气道,

    “兄弟,你那一百零八章还有多少才讲完?”

    朱光武被他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应道,

    “还有十来章呢!”

    甚么一百零八章,本就是他信口胡诌的,编到哪儿算哪儿,兴致来了再来个插曲加香艳的小段,说不得还要唱上两句儿呢!

    那副将瞧了瞧左右拍马上前两步道,

    “兄弟,看来我是听不了后头的章节了,待会动手的时候你轻些啊!”

    朱光武被他弄得懵了,呆愣愣点了点头,

    “成!”

    说完话两人交起手来,那辽将一柄长枪舞的呼呼作响,在身前的挽了一个枪花,便冲着朱光武刺来,朱光武使器兵一挡,还未来得及使劲儿对方的长枪便已带着风声,

    “呼……”

    一声飞上了半空之中,朱光武有些发愣,还未等接下来的动作,却见得那辽将突然大叫一声,

    “好生厉害!”

    然后靳马转身哇哇大叫着向下败去,朱光武见状忙拍马就追,后头众兵士惟恐主将有失也跟着呐喊着追了下去。

    那头辽营之中早就有了准备,见得副将败下阵来,大叫道,

    “大人,不好啦!大宁人实在厉害,我们不敌,快些跑吧!”

    萧虔闻言立时翻身上了马,大叫一声,

    “儿郎们,快跑吧!”

    当先领着人就跑了下去,他们一跑朱光武便不明所以的跟着追,一跑一追便是二十里地去,朱光武眼见得辽人跑得都快没影儿了,这才抠着头皮回转中京城来。

    进得城来见众将一个个瞧着他的眼神儿都不对了,钻天豹上来伸手一靳他脖子,搂着肩膀往里走,

    “老朱,你何时如此神勇无敌了,不过领了区区两万人便撵得那辽人八万人马抱头鼠窜,果然厉害!”

    朱光武还在迷茫之中,

    “我……我也不知道啊!”

    这厢进得殿来报给燕岐晟,燕岐晟闻听心头雪亮,当着众人却是哈哈大笑,

    “朱光武此役当立大功,记在功劳薄上以后回京封赏!”

    朱光武闻言大喜,忙跪下谢赏,

    “多谢大帅!”

    打人是假,可这赏赐却是实打实的真,不要白不要!

    那贺鹫奴却是知晓事情真相的,在一旁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

    “便宜这小子了!”

    不过他也不生恼,左右这头功乃是自己的,朱光武这小子不过运气好,捡了一个天上掉的馅饼!

    这萧虔八万兵马一去,燕岐晟又闻听得耶律布布带大军攻打西京,却是哈哈一笑道,

    “辽皇要来见孤,孤却偏偏不见他,孤到上京去见识见识!”

    竟是领了二十万兵马悄然无息直扑辽人上京城而去,而太子妃穆红鸾留下王佑君领自水路新到中京的五万兵马踞守,自己则领了人直扑西京去抄那耶律布布后路。

    耶律布布手中实则可用兵马并不太多,前头金狼军大部被打残,剩下两万人马被耶律大方带走,余下皆是老弱,再有他手中兵马,东拼西凑自各部之中抽调人手,集齐了二十万出头,这厢气势汹汹扑往西京。

    西京留守乃是老成持重的关振邦,见得对方二十万大军扑至却也是不慌不忙,指挥着兵士坚守西京两日两夜,穆红鸾便已领着人马赶到。

    只她并不急着解救西京之围,却是领着兵马驻扎在离辽营五里之处,派出几路小队进行骚扰,辽人攻城正热被人从后头袭来立时有些乱了,耶律布布闻听得有大宁军队出现,立时分了五万人出击,却是与穆红鸾领的人在平原之上遭遇。

    辽人勇猛却遇上了一个更凶悍的女将,手中一柄长枪便如那生死薄上判官的点命笔一般,但凡所指之人无不魂飞魄散,待打到最后她身前身后方圆数丈之内,竟无人敢近,她拍马到了何处,那辽人便立时呼啦啦往后退去,气得穆红鸾娇声大骂,

    “你们辽人都是些没胆鬼,可有敢与本宫一战之人?”

    众辽兵辽将闻言却是个个缩头,宁肯同大宁别的兵将打生打死,却是拼着被一个妇道人家笑话,也不敢上前动手。

    倒不是这些辽人兵士畏战不前,只这女人实彪悍,死在她手中之人无一不是死状奇惨,被人挑着肚子,飞到半空中摔下来口吐鲜血而亡,这还算得是好的!

    还有那被她一枪扎到喉咙里,一面走一面自血窟窿里,咕咚咚往外冒红水,也不算甚么!

    最吓人的是那女人一枪扎进人后臀之中,正正捅了个扎实,再往后一收枪,那兄弟的肠子立时被扯出来三尺长,这厢惨叫着向上蹦的老高,一时之间黄的绿的黑的红的甩了人一脸……

    那兄弟惨嚎着往前跑了足足百步才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还未死透,人在地上抽搐了足足一柱香才死去!

    但凡见着那兄弟惨状之人,都不由的心肝儿发颤,两股夹紧!

    这女人下手太黑了!

    穆红鸾也是无奈,这沙场之上杀人还要挑地方么?

    自然是怎么顺手怎么来,那人自己时运不济送到了枪头上也怪不得我呀!

    只辽人被她杀得怕了,见着她都远远避开,饶是她气得连连大骂也不肯上来给她杀,后头大宁众将见了都笑得不成,只得上来劝道,

    “太子妃殿下,不如您回营去居中坐镇,还是要让我们兄弟得些军功才是!”

    这人都被你杀跑了,我们兄弟无军功可立,以后回了临安如何交待,旁人问起此番攻辽不知杀人几何,立功几何?

    难道老老实实应道,

    “全数给太子妃殿下压阵了,人都被她打跑了,无功可立!”

    穆红鸾见状也是无奈,只得拍马退了下去,回到营中见得两个儿子欢呼着迎了上来,索性去了盔甲在营地里带孩子算了!

    如此大宁众将在后头骚扰耶律布布,今日出去五万回来便只剩两万,明日出去六万回来只剩三万,耶律布布察觉不对,索性停下攻城,又回头去寻太子妃殿下晦气,只穆红鸾见他追来便立时带着人往奉圣州而来。

    这厢入了奉圣州城中却是闭门不出,整军休息。

    耶律布布领着人追之不及,只得悻悻回转再攻西京,辽人一围攻西京,穆红鸾便轮着派了人领五万兵马骚扰辽人,手下杨大强、钻天豹、关飞鹰、厉金刚等几员大将化身成那草原上的饿狼,一击不中便远遁百里,但有机会便扑上去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如今却是利用西京与奉圣州两地将耶律布布死死牵制在此地,耶律布布接连折损了不少人马,忙问计于霍衡,

    “如此下去只怕要被大宁人耗死在这处!先生可是有计!”

    耶律布布在这处问计与霍衡,那头临安城中符文成坐在一处小店之中,面前摆了几样小菜,一壶美酒,正端坐在桌前瞧着临安大街上人来人往,见这处人人衣着整洁,肤色红润,举止有礼,不由暗叹,

    “汉人治国果然有方,想我大辽开国百年,虽励精图治,悉心经营,但若是想达到如此繁华之境,再有百八十年也未必可成……”

    想到如今国内局势,符文成心头暗忧,

    “如今大宁人大军犯境,朝中又是混乱一片,若是被大宁人趁机拿下五京,大辽便危矣……若是能想法子说动大宁皇帝燕韫淓撤兵,再令得大辽休养生息数年,说不得能缓过气来!”

    又想到今日所见之人心中暗道,

    “闻听得此人乃是大宁皇帝淑妃之兄,如今的大宁皇帝正宫早逝,身旁只两名妃子,只这一位淑妃为他生了一个皇子,想来必是受宠的,若是能经由她向大宁皇帝游说,说不得此事能成!”

第五百六十二章 相勾结

    符文成乃是扮做了普通商贾秘密入的南京。

    闻听得如今大宁皇帝大权独揽,朝中重臣个个听命,他便知想买通重臣不能一蹴而就,便只能将法子动到后宫身上。

    自然这也是战事进展太过迅猛之故,大辽人万万没想到会有国土被大宁人入侵的一日,虽有密探在临安,买通些下级官员虽能成功,但也无甚大用。

    位高权重之人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接近的,只有走后宫一途见效快些!

    符文成打听到这大宁皇帝只两名妃子,其中一个默默无闻,膝下也无有子女,另一个生下二皇子燕岐瑜想来是要得宠些的。

    这淑妃的兄长名叫吴富贵,在临安城中做药材生意,符文成手下特意扮做商人与那吴富贵见过几面,

    “大人,此人乃是久贫乍富,因而十分贪财虚荣,且前头在外头买了一个年方十六的小妾,因家中正妻凶悍,不敢带回家中,在外头置了房产养着,却是花了不少银子!”

    吴富贵那正妻乃是同他患过难的,又给他生育了三子两女,性子也是凶悍,吴富贵如今虽贵为皇亲,在正妻面前却也不敢造次,在外头买了小妾,也不敢让家里的知晓,在外头买宅子安置了,只临安居大不易,房地之价令人望而生畏。

    一般些的商贾都不敢称在临安有房,吴富贵为了给自己那年轻貌美的小妾购置房产,只得动用了铺子里的银子,他那铺子生意算不得太好账面上的银子一动,便有些周转不灵,好在有宫中的妹子时不时周济着,只能勉强维持,可自家那小妾一个金镶玉嵌的小人儿,花钱如流水一般,手头银子短少,正自烦恼之间,却是听那平日往来的一位客人言道,说是要引见大客给他,吴富贵自然是欣然前来。

    到了这处小铺前,见得一名相貌堂堂的男子正端坐桌前,忙上前见礼问道,

    “不知这位可是符大掌柜?”

    那符文成起身行礼微笑,

    “正是在下!倒不是甚么大掌柜,不过就是一介跑腿办事之人罢了,吴兄直呼兄弟姓名便是,兄弟姓符,名做文成!”

    吴富贵忙拱手笑道,

    “符兄太过客气了!”

    两人寒暄几句坐下说话,一面吃酒一面说话,这一谈便颇有相见甚晚之感,那吴富贵性好虚荣,符文成投其所好一味奉承,说得他心花怒放,两人一直谈到天色深黑,待到小店的店主搓着手来催了,两人才勾肩搭背,踉跄着脚步出来。

    待到第二日那吴富贵便在宫外求见淑妃,淑妃闻听得兄长到来,却是脸上微微变色,

    “他怎么来了?”

    不是让他无事不要进宫么?

    想了想还是吩咐道,

    “让他进来说话吧!”

    吴富贵进得宫来见着自家妹子,行足了大礼这才起身,淑妃摒退了左右只留了一个周良在旁边,才开口道,

    “哥哥此一回入宫可是有事?”

    前头不是刚给过银子么?

    吴富贵陪笑道,

    “娘娘,这回进来正是有事儿要讲呢……”

    说着拿眼去瞧那周良,周良垂头不语,淑妃却是皱眉道,

    “周良乃是我的心腹之人,你有甚么话便直说就是!”

    吴富贵见状只得开口道,

    “娘娘,如今太子爷在那辽人境内打仗,娘娘可是知晓?”

    淑妃听了便好笑,

    “这事儿举国上下谁人不知,太子爷连下四京如今风头正健呢,本宫怎么会不知晓?”

    吴富贵听了便嘿嘿笑道,

    “娘娘,那辽人皇帝派人进京来了!”

    淑妃听了不由一惊,

    “辽人皇帝派人进京又如何?与你又有何干系?”

    吴富贵笑得有些得意,

    “怎么没有干系,如今他们可是求到了我名下呢!”

    淑妃听了却是骇了一大跳,

    “你说甚么,你竟同辽人有勾连……你……你不要命了!”

    不要命也别连累我呀!

    好不易谋划了这般久,若是自家兄长跳出来坏了大事儿,淑妃只怕是生啃了他的心都有!

    吴富贵听了连连摆手,

    “哎呀,妹子你可莫要乱说,我哪有胆子敢勾结辽人……”

    当下将自己家如何做生意,又如何与那符文成结识之事一一讲了出来,又如何请了自己来传话说项,

    “不过……不过就是递个话罢了,怎得就成了勾结!”

    淑妃听了连连跺脚,

    “哎呀!我的好哥哥呀,我们大宁如今可是同辽人打着仗呢,你这样被有心人知晓了,告你个里通外国,便是连我也救不了你!”

    吴富贵吓得哎呀呀直叫唤,

    “甚么里通外国,哪儿来的里通外国,不就是递个话怎么就成了里通外国了!”

    说到这处,却是鬼鬼祟祟的上前几步来,凑到淑妃面前小声说道,

    “这事若是成了……”

    伸出一只手来比划了一个巴掌,

    “给这个数!”

    淑妃听了冷笑,

    “五万两银子……就蒙了你的眼了!”

    吴富贵眼一翻,

    “哎呀,我的妹子,你也太小看哥哥我了,五万两银子虽多,但哥哥如今眼界高了,可是瞧不上呢,是五万两……”

    他凑到淑妃耳边道,

    “……黄金!”

    淑妃闻听这才挑了挑眉头,神色一松,

    “想求动本宫出马,这个数才像样儿嘛!”

    吴富贵笑道,

    “人家说了这事成不成,都是这个数……”

    淑妃这回是真动心了,她这么些年跟在陛下身边,身家虽说不菲,但五万两黄金也是一笔令人垂涎的大手笔,果然是辽皇特使!

    这金子她倒不是自己想得,只想着儿子以后的前程,这可是要多少个五万两黄金铺路呀!

    淑妃却还是有些犹豫,陛下向来对她都冷淡,这几个月更是从未踏足她这含露宫中,平日里便是自己去求见,也不过冷淡淡几句话便打发走了。

    若不是她膝下有一个二皇子时时去御书房求父皇指教,只怕他燕韫淓早就忘记宫中有自己这一号人了!

    哼……

    想到这处淑妃不由心头暗恨,

    “不过说几句话便能得金子,男人我是不指望了,难道还不许我搂些银子么!”

    心里有了主意,便对吴富贵道,

    “这事儿还得慢慢来,你回去等消息吧!”

    吴富贵一听立时欢喜起来,

    “好妹子,一切可都靠你了!”

    哥哥那美貌如花的小妾可就指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了!

    吴富贵走后,淑妃静坐宫中却是想了半天,这事儿不能自己出面,儿子也不能出面,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一个人,

    “鲁淮逸!”

    前头那件事儿,鲁淮逸可是同自己有过交际,东宫的消息便是自己这含露殿中放出去的,若不是周良来回的跑腿儿,凭着这后宫这被姓穆那丫头经营的铁桶一般,他们在外头又如何能知晓这后宫之事?

    想到这处便吩咐周良道,

    “想法子给鲁淮逸递个话儿出去,让他想想法子!”

    周良闻言低头应是,果然依着吩咐寻着机会出去报信,只他的信儿却是送到了周朴手中,周朴一见眉头连跳,

    “这淑妃果然胆大包天,如今连前朝的事儿也敢插手了?”

    周朴立在原地垂眸沉思良久,这才进去,

    “陛下……”

    燕韫淓正在批阅奏章见他进来手上不停问道,

    “有何事?”

    周朴上去低低说了几句,燕韫淓听了连连冷笑,

    “让他把消息放出去,朕倒要瞧瞧,还有哪些魑魅魍魉会跳出来?”

    周朴忙低头出去吩咐,不久周良的信儿便送到了外头,那鲁淮逸接着消息,面无表情打发了人出去,才低低哼一声,

    “这淑妃倒是野心不小!”

    不过有野心才好,有野心才妙!

    这自古以来君君臣臣,一个是吐哺握发,礼贤下士,一个是赤胆忠心,精忠报国,其实不过就是做个戏演给世人看罢了,实则这朝堂之上,后宫之中就是君臣的博弈场,左右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皇帝讲究帝王心术,御下有方,做臣子同样也要上下逢迎,左右逢源,为得不过就是一个“平衡”二字。

    君强则失明,臣强则失心,君与臣不过都是在走那悬崖横索之上,看谁下盘稳些罢了!

    如今这大宁国却已是渐有君强臣弱之势了,陛下如今正值盛年,是个深谋远虑,精于谋略之人,而太子燕岐晟更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有这们的皇帝与储君,是百姓之幸却非大臣之幸。

    皇家太强势,臣下们便难展拳脚,总归还是要有些家务事绊着手脚才好,以往的皇帝三宫八院七十二嫔妃,后宫多事,皇帝自然要分些心思,又有后宫之中美人儿多是各高门出身,其中利益纠葛无数,有那枕头风一吹,皇帝行事总还是要顾忌几分的。

    只没想到轮到今上这处,却是后宫干净的不行,两个年老的妃子,未生儿子那个老实本份的似隐形人一般,只瞧着这生了儿子的,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若是谋划好了,说不得还真有成事的一日。

    太子爷太过刚强霸道了!

    这样的性子做皇帝必是乾纲乱断,容不得人更改,于臣子而言这日子便不好过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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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悍妇介绍:
这一世本想助你享尽荣华富贵,却那知命里坎坷,一头是黎民百姓,一头是前世旧爱。
你本是扶不起的阿斗,又如何担这江山社稷!
唉!罢罢罢!含泪咬牙再负你这一回!
……
初成亲时,李晋只要一想起家里那恶婆娘,当着众家兄弟也要骂一声,
“悍妇!”
到后头功成名就,有人凑上来进言道,
“将军少年英才只可惜家中悍妇当道,既不遵三从也不循四德,倒不如将她休弃,再娶那名媛淑女?”
燕岐晟闻言勃然大怒,一枪柄戳在人肋下,
“噗……”
“休得多言,还不快快退下,若是这话儿有一字半句传入我夫人耳中,必将取尔狗命!”
若是让夫人听到,借此喜喜欢欢将我扫地出门,我岂不是大大的冤枉!
“将军,何故如此惧内?”
“笑话!本将军怎么惧内了?正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本将军品性高洁如何能发达之后抛弃原配正妻……”
对!必是这样……我……我就是……就是可怜那恶婆娘年老色衰,又……又性子执拗,除了我还有谁要她去!
恶婆娘穆红鸾这厢端坐上方,低头轻轻撇着茶沫,喝一口放下,失望叹道,
“怎么就不听人言呢!休了我多好啊!”娶悍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娶悍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娶悍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