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隧道的终点
“秦非？！”
“你没死？”
“太好了！”
“喵喵？”
频道里忽然响起了一片声音，罗柏扭头一看，见车上的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带上了联络器，就连奈斯都把脑袋从白黎胸前拔出来，猫耳朵贴着一个联络器，胡子一抖一抖。
罗柏有些无语，抬手给了奈斯的猫头一个脑瓜崩。
“情况怎么样了？”
“还行。”联络器那边的秦非声音佷平静，听不出来刚刚受过伤，这让车里的几人都放心下来。
因为害羞而闭麦的小丝重新接回频道，语气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平静：“秦先生，请报道你的最新情况。”
“好。”秦非一边说着，一边在小巷里慢悠悠地踱步：“互助会大概是想在这里举行他们的神降仪式，我在这里看到了和上次一样的祭台，不过没有看到祭品，也没有看到上次的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
“另外，这个小镇的人有古怪，应该已经全部被污染了，所有的人都集中在祭台那边，我现在正在小镇里面寻找其他线索。”
“我有种感觉，那个神，可能就在小镇里。”
“仪式只不过是一个契机和通道……”
没有人会忽视感知系的预感。
小丝好像摘掉了联络器，和旁边的人汇报着什么，半分钟之后重新接入频道：“秦先生，总部这边要求你现在撤出陈旗镇，我们的火力支援已经在路上……”
“秦非，先回来，他们应该还有别的后手。”
秦非想起了上次在自己家里和大头婴儿打架的时候，窗外那让自己感到极度危险的东西，后来白黎说那是粒子能炮，而且还是三门。
估计当时自己要是没打过那婴儿，为了东宁城的安全，整个西子湾小区都要被夷为平地。
听到这次又来了火力支援，秦非心里有些害怕，赶忙道：“我觉得事情还没有到那个程度，我还可以解决，再给我一些时间。”
小丝似乎有些为难，罗柏在沉默片刻之后，一锤定音：“听秦非的！”
“你还需要什么别的帮助？”
“谢谢队长！不过，我不需要帮助，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不要过来，让我自己解决。”
自己在小队这么长时间，罗柏是给了自己最大帮助的人，无论他需要救援、需要支持，罗柏总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这样让已经失去亲人三年之久的秦非再次感觉到了温暖。
所以他不希望罗柏受到什么伤害，最好的保护，就是让他们远离陈旗镇！
秦非的嘴角慢慢放下，眼光也变得柔和，但是步伐却变得愈发坚定。
联络器那边的罗柏声音似乎有些艰涩，不复往常的温和淡定：“你……要小心，千万要控制住自己。”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秦非却好像听懂了，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学着罗柏的样子，将联络器摘下来放进了兜里。
然后继续向着小巷深处走去。
……
……
从外面看的时候，陈旗镇就只有一点点大，再加上大雾霾降临之后人口锐减，整个小镇存活下来的居民不过几百人。
然而这悠长的小巷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秦非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身后再次响起了轻微地咔咔声。
是那只兔子，再次跟了上来。
只不过，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的脚步声听起来十分凌乱。
“这家伙也是被改造过的？”
联想到刚才的那个脑袋里满是零件的小女孩，秦非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来。
以前在晨光公司看仓库的时候，经常要维修那些报废的机器人，秦非对仿生机器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那女孩不能算是机器人，应该是被人后天改造而成的，就连她的能力都让秦非有一种古怪的感觉——那更像是人工的产物，和他之前接触过的能力者或者污染源都有些不同。
不过，不管污染究竟是人工形成的，还是自然发生的，只要它属于污染，那么秦非就能够从中获得能量。
这一次秦非没有再等着那兔子先出手，而是在听到动静之后果断回头，果然看到了那只诡异的黑兔子。
它身上还带着溃烂的伤口，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秦非的主动回头符合了它的污染逻辑，终于给了它攻击的机会，那兔子一跃而起，张大了嘴巴，长长的兔牙仿佛能够无限延长，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复眼。
秦非没有躲避，欺身而上，伸手握住了那两根在现实世界中根本不存在的巨大兔牙。
上面的复眼在他的挤压之下一个个爆开，化作大片的黑雾。
秦非沐浴在这片黑雾之下，疯狂地吸收着能量。
他的耳边传来哗啦啦的锁链碰撞声。
那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能量，开始饱和。
但是秦非并没有停下，他现在需要更多的能量，去解开更多的锁，最好……能够突破20%。
他有一种感觉，突破20%之后……会达到一个全新的阶段。
那兔子挣扎的力度慢慢变小，最后停止不动，小小的兔身开始变得僵硬。
秦非将它扔在一边，继续在巷子里游荡着。
每一个小院的背后，似乎都有一个诡异的偷窥者。
他们有的是长满了人头的树干，有的是满是血污的枯井，有的是两只脑袋的怪猫……
秦非像是来到了一个无比荒诞的世界，各种各样难以言喻的怪物浮现在周围，有一种模糊又真实的怪异感觉。
他想到了陈依依说的里世界。
难道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那传说中的潜意识海洋？
秦非仔细思索着，随手将一个冲过来的半截身体抓住，撕碎，吸光其中的能量，再丢掉。
这一套动作做的十分娴熟。
随着秦非吸收的黑雾越来越多，他的身体越来越灵活，每一个怪物身上的弱点就像是黑暗中的灯泡，他只需要将拳头或者是刀子递过去，一切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顺理成章。
四周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怪异，房屋被无限拉长，扭曲成一条长长的隧道。
终点处，不可名状之物盘踞，仿佛等着他的到来。
第四十七章 我有三个狗头？
就在秦非踏出隧道的同时，罗柏那加足马力的老旧四轮车也到了陈旗镇的附近。
他们路过了那处山坡，看到了地上几具干瘪的尸体，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四周荒芜寂静，爆炸的余波渐渐散去，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隐隐的火药味道。
几人沿着老旧的青石板小路，按照秦非刚刚汇报的情况，一路来到了小镇中心。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高大的石台上，此时摆满了血淋淋的人头，鲜血顺着石台的边缘滑落，在地上汇聚成一个个小血泊，浸泡着台下的无头尸体。
石台的另一侧，各种各样的仪器闪烁着红光，穿着实验服的工作人员，正无比虔诚地跪在那些仪器旁边，向着石台的方向叩拜，嘴里念叨着无法听清的赞美诗。
在这群人当中，魏来的动作最夸张，神情也最激动，他的双手高高地举起来，又深深伏在地上，昂贵的西装上沾满了尘土和血污，他却丝毫不在意，脸上的表情因为兴奋而扭曲到了极致。
“赞美伟大的主！赞美伟大的欲望之神！您的力量至高无上！您的荣光应该照耀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我，魏来，祈求您注视我，注视您虔诚的而卑微的信徒，赐予我您亿万分之一的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石台上，没有人对罗柏一行人的到来多加关注。
伴随着魏来和其他人员疯狂又执着的祷告声，石台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那是一个小小的雕像，灰白色的材质带着古老而沧桑的时光印记，似乎比这世界上所有的古老还要古老，它怪异的身躯上仿佛存在着无穷的力量。
脖子上方的眼珠轻轻转动，扫视着石台之上的人头。
一点点黑雾从那些鲜血淋漓的人头上飘起，飞到眼球周围，瞳孔中无数的手臂争先恐后地伸出来，将黑雾一缕一缕地抓回眼球后的世界。
罗柏的脸色微微一变：“不好，它已经从里世界具像化了！只差一步，就可以真正降临表世界！”
他身后，白黎、肖远、陆明则已经因为看了那雕像一眼，双眼之中开始流出鲜血，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巨大的恐惧感袭上每个人的心头，那雕像，仿佛就是这世间最可怕之物……
无法直视，亦不能直视！
他们站在了原地，极力对抗着那从心底冒出来的恐惧感，做不了任何动作。
奈斯从白黎身上一跃而起，跳上了罗柏的肩头，猫尾巴高高地竖起，黑色的毛发膨胀，显得整只猫大了一圈。
“喵……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些人都疯了吗？”
罗柏看了毫不受影响的奈斯一眼：“你基因锁开了3%？骗鬼呢？”
奈斯抖了抖猫耳朵，若无其事地四处嗅了嗅：“嘛，我只是一只猫嘛……和你们人类不一样，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去把他们送回车上，你去把那些人头清理了，不能让那雕像再吸收下去了。”罗柏装作没有看出它的谎言，吩咐这猫干活。
奈斯的黑色猫脸上露出一个人性化的嫌弃表情，胡子抖了抖，鼻子喷出一口气道：“五箱鱼罐头。”
“成交！”
奈斯不再废话，两腿一蹬，小小的猫影飞在半空中，猫头开始膨大，巨大的猫嘴很快覆盖住了整个石台。
它猛地一吸。
一股狂风吹来，石台上，灰尘、落叶，砂石纷纷被这风带着吹向奈斯的口中，接着是那些恶心的人头，一颗一颗被奈斯吞进肚子里。
等石台上只剩下那小小的雕像，奈斯变回原形，重新落在了罗柏肩上。
此时的罗柏已经操纵着丝线，将其余人送回了车里。
他们的基因锁开启程度只有3～4%，精神力强度也都在300～400的区间，应付普通的精神污染足够。
但无论是白黎的火焰，还是肖远的感知之眼，亦或者是陆明则的阴影跳跃，在这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都显得十分弱小。
“呕……真恶心……”奈斯呸呸吐了几口，满脸忧伤：“我嘴里有味儿吗？白黎闻到了不会嫌弃我，不想亲了吧？”
罗柏呵呵一笑：“你想太多了。”
狂风渐渐停下，四周的祈祷声也随着狂风消失。石台上的雕像静静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罗柏和奈斯不再说话，身体微微紧绷着。
地上跪着的人都站了起来，无头的尸体从血泊中爬起，转身面对着他们。
眼球四周的触手疯狂舞动，融入了人群之中，瞳孔中间，一个婴儿臂膀飞射出来，掐住了魏来的脖子。
魏来被掐的泛起了白眼，脸涨得通红，他的眼睛开始向上翻，嘴角却疯狂地向上扬起。
等那婴儿的手臂完全融入到魏来身体中，他整个人都被撑的膨胀起来，原本清瘦的脸庞涨的如同一个气球，衬衫、腰带被崩开，他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残忍而疯狂的笑容。
“哈哈哈！！”他笑的浑身颤抖，看向罗柏：“我！魏来，在主的注视下，成为了伟大的使徒，拥有了你想象不到的能力，你们这些生态部的走狗，哪来的勇气站在这里？！”
罗柏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拭着单片眼镜，慢悠悠地说道：“你……心里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呢……”
他将眼镜戴好，抽出羽毛笔，向上一挥。
无数丝线从笔尖倾泻而下，飞向了魏来，几乎是瞬间就将他定在了原地。
罗柏掏出腰间的左轮。
砰！
魏来的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脸上的疯狂神色甚至还没来得及褪去，他的身体缓缓向后倒，临死也没有使用出任何能力。
秒杀！
奈斯无聊地甩了甩猫尾巴，猫脸上带着鄙夷，仿佛在说，就这？
啪啪啪——
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里，突然传来了不紧不慢的鼓掌声。
两只硕大的狗头冒出来，面具男骑在狗身上，拍着双手，似乎在为罗柏喝彩。
魏来身上的手臂飞射而出，没入面具男的眉心，他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就恢复了笑容。
“开胃小菜结束了，现在，该我们见面了，老朋友。”
罗柏也笑了，脸上的神情温和：“今天……可以取你另外三个狗头，真是令人高兴啊。”
男人一怔，自己的狗明明只剩下了两个头……
下一刻，他反应过来，大怒：“你找死！”
……
……
“你找死！”
身穿校服的单马尾女孩扭过头，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秦非，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朱明慧，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第四十八章 秦非的新能力
看清了那校服女孩旁边的人，秦非的瞳孔猛地一缩！
金色的短发，不高但是却凹凸有致的身材，金丝眼镜……
朱明慧！
她明明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连尸体都变得干瘪苍老，为什么…又活了？
对面的人没有给他反应时间，那校服女孩说着让朱明慧对付秦非，自己的身体却也动了起来！
她消失在阴影里，朱明慧缓缓地飘在了半空中，角落里，一个咬着棒棒糖的的女孩拍了拍衣服，从地上爬起来，跳起了怪异的舞蹈。
在她们背后的天空上，一只硕大的眼球注视着秦非，那原本冷漠的瞳孔里竟然泛起了贪婪之意。
眼球动了动，但又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只能在天空中缓缓转动着瞳孔，瞳孔深处的手臂拼命挣扎着想要出来，在眼球上留下一个个怪异的痕迹。
秦非的身体动了动，双臂抬起，做出了和那叼着棒棒糖的小女孩一样的动作。
他身后的影子里，一只胳膊突兀地出现，手中的匕首刺向秦非。
身前，朱明慧的触须也如期而至，触须尖端的牙齿张合，发出凄厉的尖叫。
所有的攻击只在一瞬间！
秦非微微眯起眼睛，身体像是一条灵活的鱼，微微摆动着，躲开了身后的匕首。
他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手，想要握住朱明慧的触须。
朱明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触须也向后撤去。
秦非抓住了机会从小巷口闪开，一个翻身落到了几个女人对面。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奶茶店的店员，自己打的所有怪都是女的……
难道这也是一种桃花运？
秦非心里胡乱想着，缓解紧张，身体的动作却没有停，翻滚着躲避对面三人的攻击。
那小女孩的能力最麻烦，需要人全神贯注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要稍微一分神，就会被那舞蹈同化。
可惜秦非就是感知系，女孩的能力被削弱到最低，但仍然给了秦非很大的限制。他无法使用窥探能力看破对面几人的攻击意图，只能被动地躲避。
终于，秦非抓住了一个空隙，从腰侧掏出手枪，对准那小女孩。
砰！
这是他战斗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枪！
子弹下一瞬出现在了女孩身边，只不过由于那怪异的舞蹈，无法预知到小女孩下一步动作，只打伤了她一条腿。
小女孩嘴里的棒棒糖掉在地上，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满是泪水。
舞蹈骤然停止，秦非的压力大减。
他不再压制自己的实力，意念飞快地向着朱明慧集中。
那暗梦系的校服女孩实力不强，也就比陆明则稍微强上一点，但朱明慧却给他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他要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死而复生！
无形的波纹再次散开，如同之前探查魏来的时候一样，但秦非没有退缩，仍然坚持着。
基因锁已经开启了19%，强大的精神压制下，那波纹渐渐缩小，最终溃散。
秦非听到了朱明慧的心声……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被朱明慧的触须攻击时，那些疯狂的呓语回荡在耳边，来自黑暗中的低声呢喃勾起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疯狂。
那不是朱明慧的心声！
这是……那个邪神！
秦非在剧烈的头痛中睁开了眼睛，闪掉了阴影中探出来的匕首，看向天空中的眼球。
在迷蒙的黑雾中，那眼球周围的触手疯狂摇摆，每一根都连着茫茫远处，其中一根最粗大的触手不知连在何方，牢牢拉住那眼球，让他动弹不得。
在这根粗壮的触须旁边，还有一根稍细一点的触须正连接着朱明慧的后背！
在秦非的目光落到这里的一瞬间，朱明慧的体内，那根触手的尖端也猛然睁开了一只眼睛，和天上的眼球如出一辙。
“你已经不再是你了吗……”
秦非收回了意志力，微微抬头，看着半空中的朱明慧。
她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眼神凶狠地看着秦非：“是主赐予了我新生，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她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而另一只手则指向秦非，无数触须从她小腹处伸出咬向秦非。
但精神力大增的秦非不再会被这些触须的尖叫影响到，他已经看清楚了朱明慧‘复活’的真相！
不过是那个邪神的一个触手在她体内寄生，真正的朱明慧早已经死去，活过来的，只是一个自我认知为朱明慧的意识罢了！
自己感知到的危险，并非来自于朱明慧，而是她体内的那个寄生触手。
“呵呵，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活了吗？”
朱明慧的眼神逐渐变得疯狂，尖利的牙齿咬住嘴唇，破碎的话语从她嘴中传出。
“我……活着？我死了……吗？”
她整个人变得混乱起来，从半空中栽倒，她的触须不再挥舞，而是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半空中的眼球不知为何仍旧不出手，那剩下的两个人，其实……很好解决！
秦非的嘴角微微勾起，他轻轻一跃，跳上了旁边的一栋废弃房屋。
天色越来越昏沉，黑色的雾气渐渐淹没了周围的景象，小巷里隐隐有青蓝色的光芒溢出，将整个空间渲染上一层诡异的色彩。
他没有犹豫，开枪，将地上仍在哭泣的小女孩一枪爆头！
关键时刻没有什么尊老爱幼。
看着那女孩倒在地上，秦非身体猛地对折，将身后阴影中的校服女揪出来，同样抬手补了一枪。
生态部特制的子弹，对付能力者和污染源有着远超正常子弹的效果。
校服女凄厉地叫了一声，脑袋一歪，没有了声息。
朱明慧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同伴的尸体，甚至来不及出手，她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冲向秦非，反而一跃而起。
她的身影在半空中爆成一团血雾，飞向了那个眼球，同时还有一小部分精纯的能量飞向了秦非……
哗啦啦——
锁链剧烈地晃动。
【基因锁已开启20%】
秦非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热，他的身体有些膨胀，庞大的能量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在他体内肆虐！
与此同时，朱明慧的黑雾仿佛也解开了那眼球的枷锁。
一条粗黑的手臂从眼球中间飞向秦非，将他整个人抓到了半空中，死死捏住！
在强烈的挤压感中，秦非咬紧牙关，对着这眼球，施展了自己的新能力。
寄生！
第四十九章 又见爷爷
意识像是进入了一片茫茫大海，肉身上的各种感觉消失，秦非就像是来到了全新的地方。
他的眼前渐渐清晰，看到了被触手掐住的自己，看到了旁边的两具尸体，看到了远处的石台。
他看到罗柏正在挥动着羽毛笔，和一个面具男战斗着，一头双头大狗正扑向奈斯；
他看到石台周围倒着无数无头尸体，那些穿着实验服的工作人员，正不停的按着仪器；
他看到车里的肖远和陆明则对视一眼，准备去解决那些实验员，看到白黎双眸血红，火龙喷向石台！
石台上，是那个小小的雕像，它像是一个特殊的桥梁，正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召唤着自己。
雕像旁边，黑黢黢的大头婴儿正抬头呆呆看着，嘴角挂着血丝，双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秦非在一瞬间明白了着所谓的神降仪式，就是要通过那特殊的雕像，将‘神’的意识接引到那婴儿身上。
只是那婴儿身上似乎缺了什么……
秦非细细感受着，此刻，他寄生在了着邪神体内，却没有一点违和，自然的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耳边疯狂的嘶吼和呓语似乎还存在着，但却没有了以往的威力。
“真奇怪……”秦非在心里咕哝着：“为什么我对于成为邪神这件事情，好像很熟练……”
不过他下意识地没有细想，而是更仔细地体会着现在这具身体。
每一条触手……好像都连接着不同的人，有些人是向‘自己’祈愿过；有些人是在梦中来到里世界，见到了‘自己’；最多的则是互助会的成员，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连接着‘自己’的触手。
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时‘复活’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这些人不死光，‘自己’永远不会被杀死。
秦非陷入沉思，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最大最粗的那根触手上，思维向着远处延展。
他又来到了第一次解开基因锁时见到的那个房间！
冰冷，洁白。
仍旧是那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没有戴过滤头盔。
可以看到有一男一女正拥簇者一个老者，那老者头发花白，笑容慈祥，似乎感应到了秦非的注视，微笑着看着他。
“好久不见了，小非。”
爷爷！
秦非心神巨震！
情绪剧烈震荡之下，他退出了寄生的状态，窒息的感觉瞬间再次爬满身体。
秦非的双眼通红，紧紧盯着那怪物，从喉咙中挤出一阵阵怒吼！
爷爷身上，竟然也有触须！
都是这个邪神！
杀了祂！
杀了祂！！
陷入癫狂的秦非完全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他没有去想为什么已经死去三年的爷爷会再次出现，没有去想爷爷的怪异装扮，也没有去想爷爷的表情，他只是用力地挣扎着。
超过20%的基因锁解开，秦非身边的精神力乱流极为可怕，阵阵狂风如刀，将地上两人的尸体划出道道伤痕。
那掐住他的手臂一阵摇晃，秦非从中挣脱出来。
他能感觉到，因为那大头婴儿的缺陷，邪神的力量不能完全干涉表世界，祂的可怕之处在于位格，那是来自于身体本源，来自基因深处的压制，而不是来自于祂的实力！
秦非怒吼一声，狂乱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托在空中，基因锁正在疯狂开启，他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住能力而裂开一道道伤口，鲜血疯狂涌出，打湿了他的衣服。
秦非没有在乎能量的外泄，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因为爆发而受伤，他只是全力用出自己所有的能量！
祂不是可以复活在每一个被祂连接的人身上吗？
那自己就将所有的人都寄生好了！
取代那些人原本的意识，没有了与邪神的本质联系，相当于切断了祂所有退路！
秦非的精神力被迅速分割，变成了无数碎片，顺着那些触手飞向不同的地方。
石台边缘，那些无头尸体瞬间崩溃成蠕动的血肉，操作实验仪器的实验员化为一团团血雾。
面具男恐惧地尖叫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扭曲而怪异，四肢变成了长满复眼的触须，疯狂淹没了他的意识。
东宁城内，被关押起来等待治疗的女人们一一死亡，死状惨烈而恐怖。
黑街的老酒吧里，正在吧台唱歌的歌手忽然倒地；厨房里，正在做菜的女人离奇死亡……
大范围的死亡事件，几乎调动了城卫厅所有的警力。
然而这一切秦非都不知道，他仍然在分割着自己的精神力，一点一点消灭着祂。
……
只剩下最后一条触手了。
秦非的动作停了下来。
精神力的大量切割让他头痛欲裂，冷汗混合着血液一滴滴落下，让他看上去分外狼狈。
在消耗了大量精神力之后，残存的理智唤醒了他。
“为什么？”
他盯着那条触须，没有下手。
看到爷爷在那房间之后，他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可一旦具体回忆，那些记忆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他只记得痛，非常痛！所有的记忆都围绕着这个字，让他稍一回想就想要发狂！
“小非，到此为止吧。”爷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还是那么的慈祥：“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你答应过爷爷，要好好活下去。”
泪水时隔三年再一次糊住了秦非的眼睛，他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等你有能力了，爷爷会去找你。”
“好好活着……”
随着话音落下，巨大的眼球缓缓合拢，消失在青黑色的雾气里。
秦非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身体微微颤抖，巨大的孤独和无助笼罩住了他，夜晚的寒风带着水汽从巷子里吹来，鼻尖感觉到了一点湿润。
下雨了……
一件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罗柏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非的目光落在了罗柏的脸上，看着他那双温和的深蓝色眼睛，只觉得身心俱疲，他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
……
眼球合拢的瞬间，老人重新恢复了冷静。
或者说是冷漠。
他的声音平稳，与刚才判若两人：“48号能力超出预期，弃用一号‘神’，提前准备下一步计划吧。”
旁边的两人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着，时不时看向周围的仪器。
好一会，女人的声音有些犹豫：“秦教授，我们的实验，是不是太激进了？目前只有48号实验体比较符合预测模型，万一……”
“没有万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老人淡淡地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十分机械，像是连精度都控制的恰到好处：“何况，不是还有那已经废弃的3号实验体陪着他么。”
“成神，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说着，转身离开了这个实验室。
合金的大门上方弹出式一个硕大的剪刀，在老者身后剪了一下。
旁边的容器里，一只眼球猛的颤抖起来，随即慢慢变得枯萎而干瘪。
刚刚说话的女人和旁边的男人对视一眼，在本子上记下一句话。
“一号‘神’已死……”
“二号‘神’，正在孵化……”
第五十章 这香水真大
荒野上，黑色的迷雾在半空中缓缓流淌，黑暗中只有星星点点的红色指示灯泛起淡淡的光芒。
一个老人弯腰走在这空旷的大地上，他拄着一根拐杖，身上的衣服肮脏破旧，长长的胡子久未打理，在身前打了个结。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红色的襁褓，里面的婴儿似乎有些不舒服，小身子动来动去，带着老人的身体也跟着晃来晃去。
老人没有介意，仍旧慢悠悠地走着，似乎对周围阴森恐怖的环境视而不见，他的嘴里哼着童谣，哄身后的孩子入睡。
“我的妈妈，
我的爸爸，
我的妹妹小玛莲啊，
检起所有，
包在绸手绢里面，
埋在杜松树下……”
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很温柔，他背上的孩子似乎很喜欢这首歌，咯咯笑着，从襁褓中伸出自己的小手。
两人的动作看着很慢，但速度却很快，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抵达了一座高大的城门前，门的上方几个硕大的字体闪烁着冰冷的蓝色光芒。
流叶城。
老人伸手，颠了颠背上的孩子，没有在登记处排队，反而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城内。
没有人发现他。
……
……
再次睁开眼睛时，秦非感觉到了久违的疲惫。
从觉醒到现在，身体素质骤然提升了一大截，这些日子他一直都保持着高强度的工作和训练，每天睡觉时间不过五六个小时，却仍然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可现在，他虽然不知昏睡了多久，可是大脑却仍旧昏昏沉沉。
秦非的脑子里空空如也，他正准备听从自己的本心，好好睡一大觉，身上骤然出现了一个软绵绵的身体。
“秦非，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白黎的声音带着哭腔，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香水真大……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由自主将注意力集中到白黎身上。
“啊，真是担心死了，我的能力要是强一点就好了，什么忙也帮不上……”
“嗯？什么？”
艹！
秦非悚然一惊，伸手抵住白黎的肩膀，将她托起来。
红色的眼眸里还盈满泪水，鼻尖通红，白黎仿佛有些诧异，嘴巴微张，毛茸茸的发梢轻轻扫过秦非的脸颊……
空气中流淌着暧昧的气息。
白黎好似反应过来什么，脸蛋红扑扑的，眼神慌乱地移开，双手撑在秦非身体两侧。
这个糟糕的姿势……
“咳咳……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丝托着一个托盘，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她今天穿着鹅黄色洛丽塔裙子，微卷的长发披在肩膀上，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只洋娃娃。
她身后的罗柏也微笑着看着秦非，棕色的礼帽下，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格外温和。
白黎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有些生气地质问道：“你们怎么不打个招呼？”
“刚刚不是在打招呼么，可能你太投入，没有听到啦。”小丝软软地说着，没有拿托盘的手轻掩住嘴巴，笑的眼睛弯弯。
“……你太过分了！”白黎的眼睛好像要冒火，手心出现一团火焰，扑向小丝。
小丝也不甘示弱，将托盘扔给罗柏，从小挎包里掏出一把种子：“白黎姐，上次给你们的种子一颗都没有用呢，你可想好哦……”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离开了房间。
罗柏将托盘放在秦非的床头。
温热的牛奶微微晃着，旁边是一碗刚出锅的蛋炒饭，金黄色的米粒颗颗分明，间或夹杂着嫩嫩的蛋黄，诱人的香气让人闻到就口齿生津。
咕噜噜——
秦非的肚子叫的很响亮，他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尴尬地道：“有点饿了。”
“你昏迷好久了，一直没吃饭，先少吃点东西吧。”
秦非也没客气，端起碗坐在床开动。
罗柏就坐在刚刚白黎的位置上，掏出一个PAD，按了几下，递给秦非。
上面是白黎的证件照，旁边是密密麻麻的介绍。
秦非抬起头，有些茫然：“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我以为你会很想知道。”罗柏呵呵笑道：“你的保密权限很高，理论上这些资料都是可以看的……不过，如果你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他说着就要把PAD拿回去，秦非一把摁住，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会看……”
罗柏挑了挑眉，没有拆穿他：“这次任务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主要责任在我……不管怎么说，多亏你了。”
想到了昏迷之前的事情，秦非的心情慢慢沉重下来。
刚刚他下意识地不去想这些，想让自己轻松一下，但是事情就摆在那里，再怎么逃避也要去面对。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很多事即使是生态部也没有弄清楚情况，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
“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罗柏说着，伸手摘下了帽子，转过身去背对着秦非，撩起他微卷的灰色头发。
他的脖颈上，几道伤疤纵横交错，看起来十分狰狞，伤疤之下，能够隐约看到几个数字。
003。
秦非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自己的后脖颈，抚摸着那粗糙的刺青，许久之后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所以……这是什么？”
“这是实验体的标志。”罗柏轻描淡写地说着，甚至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你，我，还有很多未知之人，我们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来自于同一个组织。”
“共和基金会。”
其实在看到爷爷身后的那间实验室的时候，秦非的心里就早有准备，但真的直面真相，残酷的事实仍然他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我们……是改造人？”
像那个大头女孩一样，满脑子的齿轮，生死都被人控制着的傀儡吗？
“不，我们是新人类。”
罗柏微微笑了，脸上的表情很坚定：“就像之前阿杰说过的那样，我们只是基因和别人有些不同。”
“但我们仍然是人类。”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很确定一点。”
“每一个人的编号，代表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实验组。”
罗柏深深叹了口气，直视秦非的眼睛：“我这些年来，其实遇到过很多有着编码的人，他们有的平平无奇，至今仍然是个普通人，有的成为了能力者，只不过很快就会失踪，或是失控。”
“共和基金会很小心和仔细，从来没有暴露过太大的线索，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查清楚真相。”
秦非咬住下唇，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漏洞，皱眉问道：“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
如果有生态部的鼎力帮助，成功的概率会大很多。
而且，这个组织这么神秘和强大，以生态部的手段都无法查清楚的话，秦非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当然会一起，只是你的潜力这么大，有希望走的更远而已。”罗柏温和地笑了，只是深蓝色的眼睛里藏满了悲伤。
低头沉思的秦非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考虑良久，点了下头：“我会的。”
“那么，你的下一个任务，就是和白黎一起，押送李得贵去流叶城。”
第五十一章 玩物丧志的秦非
罗柏走了之后，秦非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白黎的资料。
照片上的女孩表情很倔强，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如果不是自己能够听到她的心声，恐怕也以为白黎是个脾气暴躁的御姐，
秦非不由笑了，指尖在那照片上戳了戳，开始看旁边的介绍。
嗯……24岁，比自己大一岁，加入生态部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不是东宁城的原住民。
白家十五年前搬来东宁城，白父是运输队的一员，一家人的生活比较拮据，但是还算幸福。不过这种幸福也只持续了两年，他们住的那片区域爆发了污染事件，罗柏带队处理，发现了唯一的幸存者白黎。
白父白母在那次事故中牺牲，妹妹白薇倒是没有死，但却自此失踪，到现在已经长达十三年……她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流叶城。
白薇的身上，同样有着刺青，代号是018。
看到这里，秦非的目光顿了顿，想到了上次在奶茶店时，白黎为什么会对那个被污染的双马尾女孩那么在意。
因为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吗？
看来这次和白黎一起去流叶城的任务，可能还会有别的隐情。
……
……
秦非又在医院休息了三天左右，身体彻底恢复过来，心情也整理的差不多。
不管怎么样，爷爷的事情总要去面对。
他回出租屋拿了爷爷的骨灰，坐悬浮公交来到了早就看好的往生殡仪馆。
几次任务下来，他手上已经攒够了钱，足够在这个规模中等的殡仪馆里租上一个豪华间。
一年58888，很贵，但是秦非没有丝毫心痛，痛快地刷了卡。
前台小姐姐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热情，和这略显压抑的殡仪馆显得格格不入。
“秦先生，您这边请，贵宾厅目前还有5个空位，您可以随意挑选……”
“我们的贵宾厅都是有专人24小时服务的，房间内的花束香炉每日更换，每周一次颂经祷告，保证您的爷爷在下面也能睡的舒心……”
秦非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前台小姐的介绍，一边打量着殡仪馆的环境。
这里的墙壁都是合金板组成的，方便控温，每隔几步都有栩栩如生的投影，假山流水，花香鸟鸣，阳光灿烂，一切做的都像是真的一样。
这样的技术造价高昂，一般只有在特定的场所才会设置。
秦非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心情复杂地将爷爷的骨灰交给了工作人员，看着他们尽心尽力在那里布置。
如果没有遇到之前的事情，他肯定会为这一刻感到非常高兴和欣慰，但现在的他仿佛失去了目标。
自己这三年来为了给爷爷尽孝，省吃俭用地攒钱。
现在看来，像是一场笑话……
不过秦非仍然坚持做完了这件事，就当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
撑着伞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外面的天气一如往常的阴沉，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让人很烦躁。
秦非坐车来到了迷情酒吧。
陈旗镇一战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实力还有很大缺陷，而且因为开启基因锁的速度过快，他有些难以掌控自己的身体，所以准备在去流叶城之前好好练练。
毕竟流叶城是中心城，高手很多，自己不能给红柏树小队丢脸。
今天卢九哥这里意外的热闹，甚至连奈斯都占了一个跑步机，小小的黑猫完美融入跑步机的影子里，要不是秦非仔细看了一眼，差点都没看到它。
白黎正在一旁举着哑铃虎虎生风，汗水将她的运动服打湿，勾勒出姣好的身型。
周围人……和猫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瞟向她，看得秦非有点不爽。
“白黎姐，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不如我们一起去练吧？”
白黎将哑铃扔到一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见秦非大大方方的样子，便点头应下：“好，去哪里？”
“3号练习室怎么样？”
“喵，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奈斯从跑步机上跳下来，在白黎腿边蹭了蹭。
肖远今天倒是很反常，一声不吭在旁边的卧推器上练习，苦大仇深的表情好像刚刚失恋。
秦非一手提起奈斯，将它扔回跑步机上，一边走过去拍了拍他：“你怎么回事？”
肖远将杠铃咣当一声放在原位，一脸愤慨：“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背着我泡了白黎姐！”
他声音有点大，白黎气得拍了他一巴掌，怒道：“瞎说什么呢你！皮痒了是吧？来练一练？”
肖远打了个哆嗦：“白黎姐，练……也行，但咱不用撩阴腿行吗……”
白黎冷笑一声，眼神扫了肖远一眼，看得后者夹紧了双腿，灰溜溜地跑了，走之前不忘带走了还想往这边凑的奈斯。
“你别听他瞎说，这人不着调的。”白黎解释了一句，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露出一个笑容：“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嗯，好。”
3号练习室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看起来平常用的人比较少。
没有了其他人在场，白黎的脸好像更红了，她开始没话找话。
“这次任务依依也会和我们一起去，她本来就是上域总部的研究员，这次来也是因为我们上报了邪神的事情，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所以下来支援……”
“结果你那么厉害……依依现在只能带着数据回去了。”
“额，那天的事情，你不要介意，我太激动了……”
“没有没有。”秦非急忙摆手：“是我该谢谢你们，当时我以为自己要失控了，还好你们把我带回来。”
“说什么呢！你怎么会失控呢，放心好了，我们红柏树小队不会抛弃任何一个队员的。”
秦非也笑了，他指了指旁边的跑步机：“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去跑会儿？”
“好……”
旁边的杂物堆动了动，一个人影坐起来，恨铁不成钢地道：“秦非，你怎么可以这么堕落？”
秦非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个人，刚刚说实话他也有点紧张，这里又很安全，根本没想到要去用能力感知一下。
看清楚人影之后，秦非松了口气：“陆明则，你藏这里干嘛？”
“我没藏，这里一直都是我休息的地方。”陆明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是为了多练一会，没有任务的时候都睡这里。你竟然还有心情谈恋爱，玩物丧志！”
“再这么下去，一个月之后你会输给我的！”
白黎怒了，伸手推过去一个大火球：“陆明则！你说谁是物？！”
第五十二章 D-748特殊污染物（正确版）
半个小时之后，陆明则顶着爆炸头，满脸憋屈地离开了3号练习室。
没办法，白黎如果不释放眼睛中的特殊火焰，只用普通火焰战斗的话可以很持久，她只需要将身边放满火，陆明则基本就无所遁形，只有被追着烧的份儿。
白黎出了一口气，心气儿也顺了不少，面对秦非的时候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扭捏。
“对了，我一直没弄清楚，为什么要押送李……李得贵去流叶城？任务书里并没有详细说明。”
秦非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到了工作上，缓解两人之间的气氛。
白黎果然也认真起来，道：“其实，我们去流叶城的主要目的是协助流叶城的生态局，去追捕互助会的成员。”
“他们几乎在每个城市都有分部，流叶城最近似乎遇到了很棘手的污染事件，又听说我们这里的事情，所以申请了调令，请你过去帮忙。”
“至于那个李得贵嘛，他则是又遇到了一起污染事件，污染源好像和流叶城有些关系，所以就一并带过去了。”
这事秦非倒是真的不知道，一时之间也有些无语。
第三次了吧。
果然，第一次遇到朱明慧的时候，他没有被清除掉记忆，精神变得脆弱，所以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都找上了门。
白黎看着他面带同情，撇了撇嘴，不屑道：“他可不是倒霉，这家伙自找的，去那种地方找……找……哎呀，反正就是不正经，结果被特殊污染物缠上了。”
秦非瞬间懂了，也想明白了为什么老婆孩子都被污染，李主任还能那么轻松自在地和自己谈工作……
嗯，人渣。
“特殊污染物，是指什么？我们上次遇到的珍珠奶茶？”
白黎似乎回想起了那恶心人的场景，脸色有些不好看：“……也算是吧，不过通常来说，特殊污染物是指被雾霾，或者说是里世界污染的物品。”
“我任职的这两年，遇到过能将人困住的镜子，自动燃烧的火柴，吃下去之后可以一分钟之内长满全身的蘑菇……”
“这么说吧，污染源或是互助会的那些人，他们的污染是有意释放的，目的是为了扩大污染。”
“但特殊物品不同，它们的污染都是无意识的，或者说仅仅是这些东西存在本身，就会污染周围的人。他们很危险，但是利用好了却可以成为我们的武器。”
“罗柏的笔其实就算是一个特殊污染物。”
秦非理解了白黎的意思，不过还是觉得有一点很不可思议。
“那么按你说的，李得贵去那种地方，不是更应该容易接触到活的污染源么？”
白黎的脸有些红，恼火地瞪了秦非一眼，将毛巾一甩，转身就走：“问那么多干嘛，明天出发你不就知道了？！”
……
……
秦非是第二天在去往流叶城的悬浮城际列车上知道原因的。
城际列车，是两城之间人口流通最主要的方式，它的轨道铺设在离地面五米的高度，既不至于遭受到地面的危险，也可以避开迷雾中的诡异。
不过长途径的悬浮列车造价十分高昂，所以通常情况下，只有内城区的人才会乘坐，外城区的人宁可自冒着危险穿越荒野，也不愿负担昂贵的车票。
不过秦非这次是公务出行，所以他坐的毫无心理负担。
白黎、陈依依、李得贵以及秦非，四个人正坐在专门的小包间里，两位女士的目光都十分不善，看得李主任肥硕的两颊不停地抖动着。
在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条女士底k，时不时放在鼻尖下闻一闻，表情动作都十分猥琐。
这个特殊污染物，来自于外城区某高档餐厅内的舞女，黑色蕾丝花边，做工十分精致，不过在李得贵手里攥久了，微微有些变形。
陈依依拿着一个终端，正认真地观察着李得贵，记录着他的表现。
“被污染者必须时刻与D-748污染物保持肌肤接触，并表现出异常的痴迷态，将D-748拿走超过五分钟，被污染者会表现的紧张焦虑；超过十分钟，被污染者会十分激动，大喊大叫，心率加快……污染特性与Z-892高度吻合，考虑为同一系列特殊污染物，需进一步检测与分析……”
作为一个研究员，陈依依表现的十分专业且负责，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她表现出了极端地厌恶。
具体行为就是，她头上的小秋伸着长长的身子，不停地咬着李主任，后者表现的十分惊恐，时不时地被身上的刺痛感吓得大叫一声，过了几秒又深情地举起D-748闻着，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看起来十分夸张
陈依依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着。
她今天仍旧是一头顺滑的长发，脑袋上的水晶发卡闪闪发亮，为了方便出门，她穿上了生态部的制服，衣服被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并且根据她的身型重新剪裁过，看上去十分合体。
相比之下，白黎的衣服就显得有些凌乱，尤其是胸口部位，布料十分紧张。
陈依依伸手在终端上点了几下，严肃道：“之前我没有接手这个人，但现在观察下来，我觉得这个人应该由我带回上域。”
正在瞌睡的白黎睁开眼睛，红眸有些茫然：“那需要重新报告的吧？”
“是的，我已经报告上去了，他的行为逻辑和此前我们发现的另外一个特殊污染物很像，我觉得可以作为样本进一步观察。”
白黎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能行吗？”
陈依依的能力不算强大，小秋的攻击差不多可以算是挠痒痒的程度，带着李得贵和D-748一起，很容易遇到危险。
“上域会派专列接我，没问题的。”陈依依轻满不在意，随后看着秦非：“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的能力很特殊，必要的时候总部会召你去述职，顺便检测各项数据，你要做好准备。”
秦非沉思片刻，问道：“如果我不想去呢？”
在知道自己可能是某个秘密实验的试验品之后，秦非对这一类检测都很排斥。
上次被阿杰检测的时候，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应该就是由此而来。
“不想去那就不去呀。”陈依依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秦非：“只需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就可以了。”
秦非看得出她不是在故意讽刺自己，只是真的单纯的这么认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真到了那时候再想办法就是。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包间的门被人敲响。
三个人对视一眼，秦非提高声音道：“请进。”
进来的是穿着枣红色制服，身段较好的乘务员小姐，她怀里托着一个架子，面带微笑，微微鞠躬，声音甜美。
“几位乘客你们好，为了避免您行车过程中感到无聊，我们特意为您准备了杂志和书籍，几位可以随意挑选。”
秦非的目光落在了那几本书上，微微一凝。
一本书正静静地躺在最上面，略微泛黄的书衣带着奇异的纹理。
看起来很眼熟。
第五十三章 人皮书封
秦非拿起那本黄色的书，翻着看了看。
是一本游记，内容看起来很正常，甚至有些无聊，像是某些没有天赋的作家拼命写出来的流水账文字，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那封面，不知道材质，但让秦非很不舒服。
见他拿了那本书，乘务员小姐姐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先生，您真是好眼光，这本托尔游记是现在市面上销售量最高的畅销书哦，里面的内容非常精彩！连我也是它的粉丝呢！”
她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想为秦非多介绍一下，但看了一眼时间，她还是打住了话头，颇为遗憾地道：“它真的非常好看，希望您能喜欢这本书……祝您旅途愉快。”
乘务员小姐姐依依不舍地离去，高跟鞋的哒哒声像是一首美妙的音乐。
可惜秦非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看着手中的书，手指抚摸过书皮。
很奇异的触感，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蛋，又像是在抚摸母亲的手掌，秦非几乎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感觉，手指在上面来回移动。
白黎咦了一声：“这书的书皮好奇怪啊，我从来没见过，是什么新型材料吗？”
她从秦非手里拿过书，学着他那样摩挲着。旁边的陈依依和小秋也凑热闹，将手和嘴贴在了书皮上。
“呕……”
小秋呕吐出声，长长的身体一下子缩回发卡中，只露着一个头在不停地喘气。
白黎摸了一下，忍不住又摸，再摸，陈依依的反应也和她差不多，就连小秋拽着她的头发也没能阻止她伸手。
秦非已经从那种感觉中清醒过来，看见眼前的这一幕，立刻就意识到有问题。
他一把将书抽出来扔在了桌子上。
白黎浑然不觉，仍然伸手抓向那本书，陈依依也是一样的动作。
秦非抓住白黎的手，小秋也拼命拽着陈依依的袖子。
僵持了几秒钟之后，白黎眨眨眼，看着被秦非握住的手，嗖地一下抽了回去，脸上有些红晕，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这书，有问题。”
恢复清醒的陈依依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在终端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开始记录这本书的异常。
“……书封纹理特殊，接触时会不不自觉地产生依恋感，强行分开后可消除，暂定危险程度：中，传染性：未知……”
写了几个字，她停下，皱眉道：“我们了解的太少了，这本书出现在这里，不应该是第一次。”
“说的没错。”秦非慢慢说着，表情也十分凝重：“我在清理奶茶店的污染时，就见过这本书，东宁一中的孩子几乎人手一本。”
他这样一说，白黎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脸色一变道：“我们要马上报告上去。”
现在他们可是在去往流叶城的城际列车上！
那书出现在这里，说明这个污染已经传播了两个城市，哪里是起源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遏制住这种趋势。
没有人反对，白黎打通了罗柏的电话，开始详细汇报情况。
……
……
几分钟后，秦非、白黎、陈依依都带上了联络器。
李得贵仍然在旁边痴迷于D-748，几个人尝试着让他接触那本托尔游记，但事实证明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是D-748更有诱惑力。
托尔游记被放在了桌子正中央，没有人触碰。
联络器里，小丝语气软糯，语调平稳：“三位的上报的情况我们已经知晓，并且联系了流叶城生态部进行排查。”
“秦先生推测的没错，这是一起大型跨城污染事件，根据城区内书店的销售记录来看，污染波及的人群接近……一万。”
“有部分人失踪，生死未知，部分人无法进食，无法说话，皮肤紧贴着书封，只要拿开这本书，被污染者就会立即死亡；轻度污染者在接触书本时神志正常，可以沟通，但一旦拿开，他们就会失去理智，大吼大叫……”
“目前有576人正在接受隔离治疗，治疗效果未知……”
“现在发布一个任务，暂定代码K_034：找出托尔游记污染的逻辑链，并尽可能找到污染源头，你们可以随时申请支援，流叶城生态部会全力支持，他们也会派出安保小队协同完成任务！”
听起来没有让他们回去的意思，秦非有些担心，问道：“我们不回去吗？”
“不用回。”罗柏轻声道：“小秦，不要担心，城内的力量足够，你现在可是有三件任务在身，完成任务要紧。”
秦非哑然，仔细一想还真是，自己现在要去押送李得贵去流叶城，至于陈依依要带走他，那是陈依依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要去流叶城停下中转。
除此之外，他还要协助东宁城追缴互助会的余孽。
人还没到流叶城，新的任务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感知系的脸真的是黑啊喵！”联络器里，奈斯嘎吱嘎吱地咬着小鱼干，幸灾乐祸地道。
“我们已经缴获了一批托尔游记，如果研究方面有什么新进展，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你们也是，如果有发现要及时上报。”
“尤其是你，秦非。”罗柏严肃道：“我们的支援随时准备着，不需要你去单打独斗。”
秦非心里叹口气。
自己这也是没办法，每次面对的对手太强，别人完全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提供的帮助就是粒子炮……
生态部，尤其是那位黄长官，总是试图用一炮解决所有问题……
秦非想到了他们的支援风格，干巴巴地笑了：“我知道的，放心吧队长。”
……
远程会议结束后，众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秦非想了想，悄悄将自己的基因锁打开了一点。
上次和那邪神打完之后，吸收了他很多能量，现在日常状态下，秦非的基因锁已经可以开启到15%，如果全力开启，可以短暂地达到20%，拥有寄生的能力。
现在虽然不能使用寄生，不过这个能力也不算完全失去，秦非可以稍微感应一下这本书的‘经历’。
算是一种对物品的寄生能力。
意志力停留在书本上，秦非看到了一幅幅画面。
肮脏破旧的小书店里有一盏昏暗的小灯，一个低垂着头的中年男人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用几乎已经淘汰了的纸笔写下一行行字。
写完最后一笔之后，男人合上了书，拿着它左右看了看，似乎不太满意。
他转身拉开了柜子。
柜子里面，有十几个赤果的少女紧紧靠在一起站立着，柜子的空间狭小，她们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瑟瑟发抖。
男人的目光四处逡巡，终于定在了一个黄皮肤的女孩身上，在女孩剧烈的颤抖和呜咽声里，将她扯了出来。
画面到此终止。
秦非长长吁了一口气，他已经明白了那怪异的触感从何而来。
第五十四章 蛇尾少女
呜——
悬浮列车呼啸着驶进流叶城，停靠在了站台旁边。
秦非四人随着汹涌的人群流出车厢，按照指引，坐上了一辆外表很不起眼的大巴车。
与低调的外表相比，车内布置的倒是很舒适，温暖的灯光将皮质座椅的冷感中和不少，看上去十分高档。
车上已经有人在等待着他们。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身材偏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严肃认真。
“各位好，欢迎来到流叶城，我是赵苒，负责接待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她说着，伸出手递给陈依依。
陈依依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疑惑，但出于礼貌还是伸手和她握了握。
赵苒脸上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陈教授，为您安排的别墅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您是先过去休息，还是先去生态部报道？”
秦非震惊了，小声问白黎：“依依已经是教授了吗？”
“是啊。”白黎点着头：“她很厉害的，是上域中心大学近些年来最优秀的毕业生，一毕业就被科研所特聘，后来调动到了生态部……”
那边，陈依依已经被弄烦了，她皱着眉，不耐烦地撩了一下长发，指着秦非道：“你去问他，我听他的。”
赵苒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调整好，开始和秦非对接这次的安排，态度没有一丝怠慢。
天色还早，秦非决定先去流叶城生态部看看情况，明天最好能够直接开始任务。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隐隐有种急迫感。
几个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车子慢慢悬浮到合适的高度，开始向着生态部的方向前进。
……
流叶城的风格和东宁城很不一样，少了一些冷调的灯光，多了一些柔和的色彩。
街边的指示路牌被做成了各种动物的造型，路边点缀着人工花草，阴沉沉的雾霭也被沾染上了柔和的橘色光芒，街上行走的路人也不见那种麻木和疲惫。
一切都温暖、平和，带着大都市特有的精致。
白黎趴在车窗上，不放过任何一个行人，仔细查看着，红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希冀。
但结果注定是让人失望的，一直到生态部的大楼下，白黎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哪怕有些相似的女孩。
但她已经习以为常，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短发，红色的发丝像是热烈的火焰般散开。
秦非拍了拍她的肩膀。
流叶城的生态部同样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写字楼里，里面的人来去匆匆，显得很是忙碌。
预想中的刁难和轻视都没有遇到，秦非和白黎顺利领到了配发给他们的装备。
200发特制子弹，特制纤维作战服，身份牌以及相应的智能设备。
“太大方了吧！”白黎满脸兴奋：“真该让那帮老头子们瞧瞧人家是怎么做的！”
“那是因为他们有钱，你们穷。”陈依依一脸认真地回答。
白黎拍了下陈依依的头：“我当然知道，抱怨一下而已嘛。”
陈依依抿嘴一笑，看着白黎很认真地说道：“白黎姐，你放心吧，我也会一直寻找小薇的。”
白黎轻轻抚摸着陈依依的长发，抿起嘴角，点了下头。
……
……
与此同时，生态部关押污染者的区域，赵苒将李得贵交给一个站在门口执勤的战士。
“看好他，明天会有人将他带走。”
她说话的同时，慢慢眨了两下眼睛，眼眸中像是有两个漩涡：“你不会记得接下来五分钟的事情。”
那战士的双眼也慢慢变得有些发木，他敬了个礼，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不再动弹。
赵苒轻轻吁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正在闻着D-748的李得贵，轻声道：“你可以走了。”
李得贵抬头，茫然地看着赵苒。
他的理智已经被D-748彻底消磨干净，只剩下躯壳还在机械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李得贵的右臂处衣袖动了动，随即一条青色的小蛇从袖口钻了出来。
它对着赵苒吐了吐蛇信，青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幽光。
赵苒轻声道：“告诉她，现在执行二号计划。”
小蛇勾了下尾巴，转身离开。
它顺着昏暗的走廊前行，小小的蛇影匍匐在阴影中，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
避开人群，穿过通风关口，小蛇很快出现在生态部大楼后面的一处小巷里，落在了一个白皙的手掌上。
接住它的是一个女孩，略带稚气的脸蛋上有点点雀斑，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垂到腰际，被她扎成了两个麻花辫。
紧身的黑色小抹胸下面是盈盈一握的小腰和短短的皮裙。
女孩点燃一支细细的烟，叼在嘴上，另一只手将小蛇举到耳边。
“嘶——嘶——嘶——”
她静静听着，听到最后，突然变得很生气，紧咬着的牙关让她秀气的脸蛋略微有些扭曲。
“耍我？！”她呵呵笑着，声音里的阴冷之意让那小蛇僵硬着不敢动。
哗啦啦——
小巷门口的塑料桶突然被人撞倒，两个醉汉冲了进来，闭着眼睛解开裤头。
一个人先解决完，抬头看见了衣着暴露的少女，眼睛一亮：“老八，今天赚了！”
“他妈的赚个屁！老子衣服都快当没了！”
另外一个叫老八的男人大叫着抬头，然后愣住。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妹子，陪我们哥俩玩玩怎么样？保证让你舒服！”
他们说着，裤子也没提，向少女走去。
“真是麻烦啊。”女孩叹了口气，伸手撩起了裙子。
见她这么配合，那两个醉汉哈哈大笑，眼睛里满是兴奋。
那老八更是将上衣也脱掉，露出了满是胸毛的上身，满脸淫笑：“小妹子很上道啊，不如以后都跟我们……”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成了惊恐，僵在了脸上。
女孩的身后，探出一条长长的蛇尾，蛇身上布满了滑腻的鳞片和数不清的复眼，样子极为骇人。
尾巴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扭断了两人的脖子。
女孩不紧不慢地收回尾巴，将裙子整理好，踩着两人的尸体从容地离开了小巷。
在她离开不久后，巷子里的尸体忽然开始发绿，溃烂，最终化为两滩脓水，流进了下水道中。
第五十五章 被书吃掉的男孩
秦非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作战服，重新趴在了房顶上。
流叶城的制服料子更加结实，性能也更加优越，可他有些穿不惯，行动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自然。
他耳后贴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片，此刻微微震动了一下。
“秦非，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没有什么异常。”秦非小声回答道。
他现在正吹着寒风，趴在房顶上观察着一个被托尔游记污染了的小男孩，那男孩正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吃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男孩的妈妈似乎觉得儿子吃饭还在看书很是用功，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不时往他碗里夹菜。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呢。”白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要这样一个个跟踪吗？这效率也太低了点。”
“而且，这本书的污染周期似乎很长，一直观察很浪费时间。”
今天一大早，秦非和白黎送走了陈依依之后，就按照流叶城生态部的安排，跟着目标人物，观察他们的异常行为。
秦非跟踪的这个小男孩的父亲是书店店长，白黎跟踪的则是车站附近报刊亭的售卖员。
“嗯，他们不太想让我们接触到核心。”秦非淡淡道。
由于东宁城互助会被消灭，流叶城的互助会成员最近都销声匿迹，暂时没有什么线索，他们只能暂时服从流叶城的安排，配合他们的工作。
K-034任务由于涉及到最少两个城市，他们这两个外来者就显得有些尴尬。
所以秦非和白黎只能打打酱油。
有高度嫌疑的污染源都不归他们两个管，分配的这两个人其实都已经被初步排查掉了，现在观察只是做二次确认。
“什么嘛，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就给我们分配这个任务，还不如自由行动。”
秦非知道她的想法，提醒道：“就算可以自由行动，你也不能单独去找人，很危险。”
“我知道。”白黎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的实力太弱，基因锁只开启了5%，成长天赋又只有D级……”
秦非知道她心情实在不好，要知道以前的白黎从来都很倔强，无论心里怎么碎碎念，表面上都是很骄傲的样子。
他想了想，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一定要比谁优秀。”
窗户中的小男孩已经吃完晚饭，拿着那本书回到自己的房间。
“优秀与否只是外界的定义……每个人都想做英雄，那么，谁来做给英雄鼓掌的人呢？能够做一名合格的观众，也是一种成功，不是吗？”
白黎噗嗤一声笑了：“滑头，你是在夸自己是英雄吗？”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在说，你也很优秀。”秦非连忙否认：“我的目标有情况了，先不聊了。”
“嗯，我这边也是，你小心，还有……谢谢你啦。”
秦非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
他不再说话，将智眼贴近眼睛，认真看着窗户里的人影。
小男孩珍而重之地将那本书放在书桌上，迫不及待地开始阅读。
他看得很是痴迷，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书本，一页又一页地翻着，不大一会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停顿了几分钟后，他翻到了第一页，重新开始阅读。
秦非静静看着他在那里反复将书读了三四遍，在最后一页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人也越来越暴躁，时不时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捶打头部，胸膛剧烈地起伏。
很快，他又看到了最后一页，这一次他没有再翻回去，而是一直盯着那页面，脸上充满了狂热和痴迷。
然后，他一头扎了进去。
书中陡然伸出一只巨大的灰绿色触手，触手上长满复眼，男孩的身体被触手卷着带向书里。
与此同时，书面上探出一张无牙的嘴，像是一个黑洞将男孩整个人吞下，然后慢慢缩回书页中。
吞噬的过程并非整个消失，而是充满了血腥，先被吞噬的是男孩头顶的白色虚影，然后他整个人被击碎，血肉、骨骼被一一吃掉，剩下一张空荡荡的人皮缓慢蠕动着。
人皮渐渐和托尔游记融合在一起，原本的书皮开始慢慢被替换掉，颜色变深了少许。
是那个男孩的肤色。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男孩像是被活生生捏爆，秦非只来得及站起来，那边就已经结束。
他只能静静地看着男孩的房间。
那本书仍然在原处摆着，只是看起来更加诱人，就算隔着智眼观察，似乎都让秦非有种狂热的欲望，想要阅读它，想要赞美它。
秦非移开视线，轻巧地顺着墙壁向下攀爬，很快顺着男孩的窗户来到他的卧室。
滴滴滴——
身上的污染报警器瞬间发出警报声，秦非来不及看上面的数据，门外已经传来了男孩妈妈的声音：“小辉，怎么了？这是什么声音？”
话音已经越来越近，秦非四处看了看，仓促间只能用男孩掉落在地上的外套包住那本书，纵身一跃，跳出了房间。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男孩的妈妈已经推门而入，她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儿子的身影，有些疑惑。
“小辉？人呢？”
“跑厕所去了？”
“真奇怪，没见他出去啊……”
“孩他爸，你别刷视频了，过来找找啊！”
……
秦非已经远离了那栋小楼，身影在楼层之间辗转跳跃，速度快到了极致。
他觉得流叶城的这些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然将K-034任务当做普通的污染事件处理。
可那触手的气息，已经和邪神相差无几！
他从兜里掏出那个小小的检测仪，上面的数据已经因为超标太多无法检测而变成了问号。
“白黎姐，你还好吗？”秦非按住耳后的金属片焦急地问道。
“我……我没事。”白黎的声音有一些颤抖和恐惧，她似乎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显得有些虚弱：“那是……那是什么？”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白黎的声音有些飘渺失真。
“可能是新的邪神吧，大概？”
“……”
“秦非啊。”
“怎么？”
“你下次还是自己出任务吧。”白黎咽了口唾沫：“每次的任务都是这么的……刺激。”
“我有点受不了。”
第五十六章 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宽敞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他们有的穿着作战服，有的穿着白大褂，每个人都一脸疲惫。
“污染加快了。”
说话的是个斯文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金丝眼镜，他站在会议桌最前方，环视着众人，语气很是严肃。
秦非微微皱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金丝眼镜有什么偏见，总之他对这个男人没有什么好感。
“据我们的观察小组报告，128个观察目标已经死亡89个。”男人推了推眼镜，面带沉重之色：“这说明，这次的污染源有一定的智慧，通过加剧污染的方法来阻止我们进一步观察。不排除人为干预的可能，最近互助会有什么消息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转身问坐在右下首的人。
那是个年约半百的老者，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看人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
“没有，一切如常，目前没有其他污染事件。”
秦非看到赵苒正坐在老者身后，目光相对之时，她点头致意，态度十分友好。
看来这个老者就是流叶城负责处理互助会相关事宜的负责人了。
秦非默默记下，继续安静旁听。
有几个观察小组的成员汇报了观察结果，其中不乏有感知系的能力者，但他们都无法直视那东西，只能模糊地描述感觉。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的污染级别很高，人会感觉错，但检测仪不会。
……
秦非等他们讨论完了，举手示意。
金丝眼镜男正要说话，见秦非举手，眼里划过一丝不耐烦，不过按照规定，他还是问道：“Q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来到流叶城之后，秦非和白黎都使用了代号，秦非是Q，白黎则是炽焰。
“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讨论，我认为你们还是低估了这次污染。”秦非拿出检测仪器：“初级检测仪的检测上限只有2000，你们推测这次污染强度在2300到2500之间……”
男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想说什么呢？Q先生，不是我催你，我们的时间真的很宝贵。”
秦非微微皱眉，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道：“我认为这次污染的强度最少在3000以上。”
哗——
会议室里陡然响起一片惊呼声，如烧开的沸水，不安的情绪在房间内蔓延开。
“够了！”男人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都给我安静！现在在开会。”
他说完，猛地转头看向秦非：“Q先生，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你清楚污染强度3000是什么概念吗？你又是从何判断？证据又是什么？！”
“我敢这么说自然有把握。”秦非淡淡道，他站起身，也盯着那男人：“我想你应该清楚流叶城调派我过来是因为什么。”
“我有独自面对邪神的经验，祂们的强大我想我应该多少有些了解。”
“我想说的是，这次污染不仅仅是托尔游记本身，更大的污染来自于书的内部！”
他的话再次引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不过这次金丝眼镜男没有制止，而是皱眉问道：“书的内部？”
“是。”秦非回答的很肯定：“每一本托尔游记，都是连接里世界的接口，祂就是通过这个接口来污染并杀死被污染者！”
“至于证据……那就是我亲眼看见了这个过程。”
会议室里短暂地安静下来。
能够坐在这个房间里的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金丝眼镜男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开口问道：“所以，证据就只是你‘亲眼所见’？”
秦非一怔，皱眉道：“我就是感知系能力者，这就是我感知到的内容。”
“可我们不能就这样完全信任你！”他眯起眼睛，咄咄逼人道：“Q先生，你的编制不属于流叶城，我们对你的了解很有限，而且你又在途中遇到了K-034这样的污染事件……”
“我们可以确定你没有被污染，但无法肯定你的心智没有被托尔游记影响。”
“一旦你给出的判断是错误的，那我们整个生态部后续的部署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担忧，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们后续都会跟进调查，研究组也会做进一步勘测，在没有确定之前，我不能贸然相信你的感知……至于其他人。”
他顿了一下，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时，他才说道：“我们仍然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任务风险等级调至高级，观察组继续对剩余目标排查……所有找到的托尔游记集中销毁……”
会议室里的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彼此交换着眼神，看向秦非的眼神里带着一些探究。
他们宁愿相信这是秦非的感知出现了错误，也不愿意相信真的有邪神可以通过一本书来传播污染。
“你们会后悔的！”一边的白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秦非的感知从来没有出错过，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你们不做准备，出了事怎么办？！”
金丝眼镜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那我自然会负责。”
白黎身体动了动，还想要说什么，被秦非拉住了。
他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
几次三番与邪神打交道之后，秦非多少也对祂们有了一些了解。
无论祂们是否有意愿传播自己的污染，祂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污染。
在东宁城自己家中遇到那个眼球时，西子湾小区内来不及撤离的居民仅仅因为看了一眼，就全部变得疯颠，这也是为什么生态部宁愿放走他们也不愿在城内开战。
再之后，陈旗镇上上千居民，仅仅因为身处邪神的祭坛旁边就受到污染被人控制……
那么如果这次的污染爆发在流叶城内，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金丝眼镜男的话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合理的理由不去相信。
无法反驳事实，那就反驳提出事实的人。
“我对你们的安排没有意见。”秦非看着金丝眼镜男，眼神认真：“但我有一个要求。”
“我要见见这位托尔游记的作者。”
第五十七章 真正的作者
秦非跟着赵苒沿着层层台阶向下，深入生态部地底深处。
这里‘关押’着的都是危险性极高的污染源，或是特殊污染物品，他们的能量庞杂而怪异，以至于在这里无法使用任何先进的设备，就连老式电梯都不行。
大约向下走了十几分钟，周围慢慢变得阴暗，走廊两边的房间里时不时传出怪异的声音，十分惊悚。
赵苒仍是面带笑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倒是白黎一直在左右张望，眼神落在阴影处的时候有些迟疑。
她总觉得阴影中有什么东西曾经留下痕迹，而这东西自己还十分熟悉。
趁着前面两人不注意，白黎悄悄蹲下，用手指在墙角处摸了一下。
指尖的灰尘散发出浅淡至极的香味，让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但来不及多想，前面的两人已经转过一个弯，白黎忙站起身，三两步跟上秦非。
“怎么了？”秦非小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熟悉的气息。”白黎低眉沉思着。
秦非见状不再打扰她，跟着赵苒走进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亮着一盏灯，一个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边，有些无聊地玩着自己的袖扣，脸上胡子拉渣，看起来有一阵子没有打理自己。
见到有人进来，男人猛地从桌边站起来，神情激动：“喂！你们该把我放出去了吧，我还有好几个文学沙龙要开，你们这是非法拘禁！耽误了我的行程可别怪我投诉你们！”
赵苒先让秦非坐下，很耐心地安抚他：“刘先生，你的情况我们正在调查，暂时还不能放您出去！”
“调查个屁！我就是一写书的，有什么可调查的，我一没偷二没抢，写书得来的钱也都是合法的，交过税的！”
“嗯……我们都清楚，调查的内容和钱财无关，刘先生你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看你就是在跟我扯皮！”
在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拉扯中，秦非观察着这个男人。
和自己接触人皮书封的时候看见的人不是同一个，眼前的男人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非常昂贵，那颗被他不停把玩的袖口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泽，他整个人也十分有气场，像是经常出入高档场所。
秦非知道他在说谎。
托尔游记不是眼前这个人写的！
秦非挑了下眉，站起来打断两个人的对话：“这位……刘先生，你认不认识一个人？”
“他很瘦，肤色比较黄，脸上有很多皱纹，带着一个黑框眼镜，嘴边有一个痣，穿着棕色外套……”
他细细描绘着在悬浮列车上看到的画面中，那个男人的样子，想看看眼前这个‘作者’的反应。
姓刘的西装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脸色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滚落。
赵苒也看出了不对劲，不再出声，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刚刚还叫嚣着的男人瘫在椅子上。
良久之后，男人抖着声音开口：“我……我就是参考了一下他的书！他写的那么无聊，多少年了都一直在扑街，全靠替我续写养活自己……”
“谁知道那家伙这本书卖的这么火，我特意看了，内容还是那么无聊……但畅销书……嘿！你们都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这次也和以前一眼，由我署名来卖，该给他的钱我也不会少了他的……”
“这事他自己也同意的，我也没有强人所难……”
他似乎很紧张，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这个人叫什么？他现在在哪里？”秦非没有耐心听他磨叽，直接问道。
西服男猛地抬头，脸上的神色竟然有些狰狞：“我不告诉你！哈哈！托尔游记就是我写的！今年金笔奖一定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
“不告诉你！不告诉你！哈哈……”
“Q先生，需要我进行催眠询问吗？”赵苒礼貌地建议道。
秦非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办法是最快速有效的，于是点了点头。
赵苒走到西服男身前，盯着他的眼睛，眼眸渐渐变成两个漩涡，她轻声开口问道：“托尔游记真正的作者是谁？”
男人的大笑陡然止住，眼神开始变得茫然，但仍旧没有说话。
赵苒似乎有些意外，重复了几遍刚才的话。
“他是……是……方清……”西服男艰难地说着，脸上的肌肉因为抗拒而微微颤抖，很是怪异。
赵苒松了一口气，转身笑道：“好了，看来我们又有新线索了。”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猛然出现一双黑色的大手，手掌一下子抓住了赵苒的脖子，将她打理的整整齐齐的盘发打乱。
赵苒张大了嘴，脸庞迅速变得青紫，眼睛向上翻去。
“该死！”秦非低吼一声，跨步冲向赵苒身后。
西服男已经变得无比疯狂，两只眼睛赤红，布满血丝，掐住赵苒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毕露，十分狰狞。
“就是我写的！托尔游记是我写的！”他低声吼道，声音简直像是野兽。
秦非伸出手勒住他的脖子，膝盖一顶！
男人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倒去，条件反射之下松开手想要拽开秦非的胳膊。
赵苒获得自由，痛苦地弯下腰咳嗽起来，被白黎拉到旁边。
另一边秦非已经将男人的手脚全部折断，将他丢在椅子上。
他没有感觉到男人有什么异常，应该就是……单纯的疯了。
“咳咳咳……谢谢你Q先生。”赵苒整理好自己的仪容，面露感激：“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看来我的能力还不够强。”
“不用客气。”秦非摆了摆手，问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想我又有新的目标可以观察了。”
“您说的是。”赵苒重新恢复淡定，微微笑了。
她的脖子上还残留着青紫色的手印，在小屋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秦非眨眨眼，将心头怪异的感觉压下，走出了房间。
……
……
还是肮脏破旧的小书店，还是昏暗的灯光，不过这次男人没有再伏案写作，而是靠在椅上，面色潮红而兴奋。
他腿上坐着一个少女，红色的长发披落至腰间，略带稚气的脸庞抬起看着天花板的方向，嫣红的小嘴微张，脖颈的曲线很是诱人。
男人握着少女盈盈一握的纤腰，猛地用力。
“讨厌……”少女嘤咛一声，低头伏在男人肩头轻咬了一口。
“小雀……你这么漂亮，应该发光发亮……所有人都应该喜欢你……”
他一只手抱着少女，另一只手轻轻拿起了桌上的刀。
身后的柜子里有轻轻的呜咽声传来。
刀锋抵住少女的后背。
她却抬起头轻轻笑了。
“方清，我给你看一个好玩的，怎么样？”
第五十八章 好妹妹
“什么？”男人的表情有些错愕。
因为少女微微的动作，刀尖划破了她细腻光滑的皮肤，鲜血顺着她的后背缓缓滑落。
那滴血液流淌至她的尾骨处时，被一条反射着幽光的尾巴拦住，尾巴上的鳞片微微张开，尾尖盘旋着，卷着一个小小的镜子。
巴掌大小的镜子背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透露出古朴的气息。
此刻，那镜面上整映照着少女因为兴奋而有些微微发红的脸颊，那张脸面若桃花，双眸含情。
“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她喃喃问道。
男人的眉头已经皱起，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少女，似乎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害怕。
但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条尾巴上，眼神逐渐从恐惧变得狂热起来。
“是啊。”他也笑了起来，表情竟然有些痴迷，双手从少女腰间移开，想要抚摸那条光滑的尾巴：“真美啊小雀，你的尾巴……它太漂亮了……我能摸摸它吗？”
“嘻嘻……”少女掩嘴轻笑：“不能哦，你太丑啦。”
她的尾巴轻轻晃动，镜面对准了男人。
平滑的镜面上如同石子落水，泛开一层层波纹，一对黏腻的触角从里面伸出来。
那是一只如同蜗牛一般的生物，但它的身体上长满了眼睛和各种形状的凸起，粘液滴滴答答落在男人的身上。
下一刻，那小东西如闪电般冲向了男人的面庞，柔软黏腻的身体张开，将他的脸整个包住，开始蠕动吞噬。
猛烈的窒息感让男人大力挣扎起来，身体如痉挛般抖动着。
少女蛇尾撑地，将身体支起来，披上了旁边宽大的白衬衫，将散乱的头发扎成两个马尾垂落胸前。
她眼含笑意，看着方清一点点死亡，这过程似乎让她感觉十分有趣，整个人都明亮愉快起来。
慢慢滴地，椅子上的男人停止了动作，身体变得僵硬，泛起死人的青白色。
那小小的怪物重新收束自己的身体，却没有飞回镜面，而是对着柜门尖声叫了起来。
“别急呀，我会喂饱你的。”少女点了点它的脑袋，语气宠溺。
她挪动着尾巴，来到柜子前，拉开门。
赤果果的女孩们挤成一堆，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人因为她的尾巴而惊恐，有人因为被关了太久已经神志不清，激动到猛烈抽泣，有人眼含希望……
“吃吧。”她转身对着那小怪物说道。
……
……
流叶城人口接近一千万，庞大的人数让排查工作进行的十分缓慢。
等秦非和白黎终于等来了生态部确定的人员信息，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了。
赵苒因为能力属于非战斗型，所以不做外派任务，秦非和白黎只能自己对照着地图，在这个略显陌生的城市里寻找起来。
他们走过了繁华的内城区，在夜晚略显奢靡的灯光中找到了那个破旧的小书店。
木质的陈旧店门紧紧关着，上面满是污渍，张贴着各种暴露的海报，看来贩卖这种出版物是这书店的主要经济来源。
秦非心头涌上淡淡的不祥预感，他上前扭开门锁，拉开屋门。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屋子内仿若人间炼狱。
不大的小屋静静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将整个房间渲染成温暖的橘黄色。
木质的书桌上堆满了书本和文稿，桌前的椅子上摊着一个双眼大睁的男人，他的衣服有些凌乱，下身光着。
旁边的墙面上钉满铁质杂志架，屋子里摆满了书架，上面的书都有些泛黄和陈旧。
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杂志，盖住了满地的尸体。
那是属于十几个少女的肢体，四分五裂地堆在房间的四个墙角，她们的脸上布满了绝望和痛苦，死的极其痛苦，血液不断从她们的身上缓慢流淌出来，汇聚在房间中央，形成了两个大字。
‘姐姐’。
白黎站立不稳，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她看着那两个字，双手捂住脸呜咽出声。
“薇薇……为什么……”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秦非要很仔细才能听清她的话：“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白薇的杰作么，那个同样有着纹身编号的女孩……
秦非紧紧抿住了嘴唇，扫过房间内的尸体，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感受起来。
血腥味中，有淡淡的香味，还有一种莫名的气息……
他三两步来到房间尽头的一个穿衣镜前，看向镜面。
镜子中只有他自己的影像，穿着银白色的作战服，黑色的碎发微微有些凌乱，脸上的表情严肃，眼中带着愤怒。
“出来！”他低声喝道。
镜子毫无动静。
秦非从身上摸出水果刀。
爷爷留下的这把刀，外表看上去无比普通，但是那次昏迷之后，生态部做了检测，这刀身的材质十分特殊，对这些里世界的生物似乎有着伤害加成。
他毫不犹豫，对着镜中的自己心脏位置刺过去！
哗——
轻微的碎裂声，镜子以他的心脏为中心，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秦非的脸也变得有些扭曲。
淡淡的波纹扩散开，一只小小的怪物有些惊慌失措地飞向镜子的边缘，它身上的眼睛胡乱转着，但却似乎有着某种规律，让人微微有些眩晕。
秦非飞快地伸出手探进镜中，抓住了它的尾巴！
黏液糊满了手心，他险些把握不住，但最终还是用力抓住了那怪物。
“吱——！”
尖利刺耳的叫声从那小怪物身上传来，秦非也看不清哪里是它的嘴巴。
这叫声似乎引来了一阵迷雾，镜中的世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有同样的小怪物伴随着这叫声从雾中飞扑出来，尖叫着抓向秦非的手背。
一只，两只……几十只……
秦非不得不松开了手，从镜中退出来。
他的脸色难看，紧紧盯着镜中的怪物，想要记住他们离去的路径。
那些小怪物也停止了飞动，悬浮在迷雾之中，无数的眼睛看向秦非，似乎同样想要记住他的样子。
“宝贝们，走啦！”一个少女的声音清晰地从镜中传来，声音中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娇憨与灵动。
门口的白黎猛地站起来，飞奔向镜前。
“白薇！你在哪儿？！”
“你猜呀。”那声音笑着回答道：“你要找到我哦，姐姐……”
“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不……”白黎看着碎裂成无数块地镜子，表情有些狰狞：“你不是白薇！你是谁？！”
“哎呀，真伤心呢。”那声音仍然笑着，却有些森冷：“我的好姐姐，我不是你的妹妹，还能是谁呢？”
秦非的心里猛地一跳，将白黎扑倒在地上。
一条巨大的蛇尾从镜中扫出来，猛地击在地面上。
木质的地面碎裂，木屑纷飞，地上的残肢和血液飞溅起来，再落在两人身上，腥臭的味道盈满鼻腔。
“姐姐……”
“我等着你哦……”
第五十九章 新的任务
秦非撑着身体，从白黎身上挪开。
墙面上的镜子已经完全碎裂，那条粗壮的尾巴也已经消失不见，一切就像是一场幻觉，只有周围满地的残肢提醒着二人刚刚发生的一切。
白黎一言不发，从地上站起来，摸了摸脸上被木屑划伤的伤口，表情有些木然。
“你怎么样？没事吧？”秦非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白黎明明外表看起来相当御姐，可总是冒冒失失，让人有些不放心。
“没事。”白黎摇了摇头，眼神突然有了焦距，看向秦非：“我会把妹妹找回来的，对吧？”
“……我是说，真正的妹妹。”
“嗯。”秦非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够有说服力，反问道：“我会把爷爷找回来的，对吧？”
“真正的爷爷。”
“……嗯！”白黎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很是晃眼，带着一种稚气，与她偏成熟的面容显得有些不符合，却又意外的协调，偏长上挑的眼睛弯起来，像是两弯月牙。
她的身上又重新燃烧起了斗志，充满活力，就像秦非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
果然，安慰一个遭遇很凄惨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她更惨……
秦非叹了口气，揉了揉脸，将碎发向上一抹，露出额头，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一点。
他虽然不怕那些小东西，但是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少还是受了一些影响。
……
“赵科长，我们已经探查完毕，目标人物方清已经死亡，现场发现大量少女的尸体，我已经把照片传到你的终端上去了。”
恢复了一些精神，秦非立刻开始着手工作，通过耳后的联络器联系赵苒。
她是审讯科的科长，同时也是这次负责和秦非对接的负责人，有什么事情都需要通过她向上汇报。
“好的。”那边，赵苒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有。”秦非将镜子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包括那些小怪物以及白薇。
“共和基金会018号实验组成员么……”赵苒小声重复着，似乎在记录这个信息，她的语气很淡漠，像是在说某个机器或是某个物品，让秦非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良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以前在晨光运输公司上班的时候，每次总部运送来新的巡逻机器人，负责交接的人说起机器人时，用的就是这种语气……
赵苒很快结束了记录，没有意识到刚才的事情，道：“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汇报上去，既然原作者方清已经死亡，那么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有新的书出现了，我们只需要将现有的这些托尔游记销毁就是。”
“等到事情差不多结束之后，K_034任务就可以算是完成了，不过你的奖励应该会延后发放，我们这边要和东宁城对接……”
秦非略有些不爽，不过两个跨城的部门之之间业务上比较繁琐也是正常的，他也没说什么，问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先回去？”
“嗯，等一下上面应该会分配新的任务。”
……
……
“所以新的任务，就是让我去‘探索’镜子中的世界？”
秦非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看着对面坐着的两鬓斑白的老者。
这老人正是上次会议上见过的互助会相关事项的负责人，赵苒仍坐在他身后，负责记录。
“是的。”老人的声音很温和，态度也很友善，不像是金丝眼镜一样咄咄逼人。
“互助会的事情目前还没有进展，你们说的那018号实验体……”
“是白薇。”白黎在旁边纠正道，语气有些不快。
“……对，是白薇。”老人看了一眼白黎，眼神有些莫名：“白薇的出现让这件事情变得很复杂。”
“在你们来流叶城之前，互助会是相当活跃的，在城内制造了不少惨案。”
“但你们到了之后，这一切都销声匿迹，就连K_034任务涉及到的污染也有意加快了污染进度试图提前结束污染逻辑，而这位白薇小姐更是直接杀人灭口……”
“要说白薇，或者说是共和基金会，和互助会之间没有合作，你们相信吗？”
秦非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些问题，但是心里却不愿意去相信……
爷爷如果和那作恶多端，拿活人祭祀的互助会有什么关系，那自己该怎么办？
想到爷爷从小对自己的殷殷教导，秦非有片刻的茫然，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尽量冷静地问道：“这和我要去镜中世界有什么关系？”
“那里面很危险，一个不小心我的精神体就回不来了，我为什么要拿生命去冒险？”
“两个理由。”老人并没有介意他的态度，双眼微微眯着，看起来很是慈祥：“第一，这是命令，身为生态部的成员，你们虽然没有接受过特殊训练，但领着工资……”
“工资只有八千，还不够我去卖命的。”秦非毫不客气地打断。
老人一愣，接着开怀大笑：“东宁城这么小气吗？小伙子，我很喜欢你，不如来我们流叶城吧，我可以做主，工资最少翻三倍，怎么样？”
秦非想了想，还是拒绝道：“算了，我不喜欢你们的领导。”
“真可惜。”老人没什么诚意地说着，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这次任务这么危险，当然会有补贴，只是去探索一下这个未知的世界，我们提供最先进的武器，提供五名感知系的能力者和你一起，负责保护你，你只需要看，只需要记录，并且不管你发现了什么，都有二十万的奖金，怎么样？”
“如果真的有什么发现，奖金还会更高。”见秦非犹豫，老人又补充了一句。
真的好多啊……
秦非思虑再三，咬牙道：“第二个理由呢？”
虽然给爷爷的殡仪馆已经安排妥当，暂时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但是当攒钱成了一种习惯，很难短时间内拒绝掉金钱的诱惑……
毕竟，如果有钱的话，谁愿意在黑街附近和人合租，早上就着冷水啃过期面包呢？
爷爷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了盒子里，自己也该适时考虑在内城区买个房子了。
秦非的思绪因为这二十万的奖金有些发散，老人的下一句话将他拉回了现实。
“第二，互助会的神，是从里世界来。”
“包括你上次在会议上提到的，托尔游记中出现的那个污染强度3000以上的家伙，他们都在里世界。”
“祂们是什么？因何存在？又是为什么要攻击人类？”
“里世界正在逐步渗透现实，而我们连对祂们最基础的了解都没有。”
“我们的科研人员无法通过仪器来看到里世界……”老人一顿，看向秦非：“但你的眼睛可以。”
”Q先生，我们需要你！“
第六十章 人生目标：娶个老婆
“他们这是道德绑架！”白黎愤愤不平：“自己的研究员没本事，凭什么要让你去冒险？”
“在东宁城的时候罗柏就知道你可以看到那些东西，也没有提过这种过分的要求！”
秦非答应了老人的任务后，和白黎一起离开了流叶城生态部大楼。
他们被安排住在附近的一家酒店里，离这里有两三公里的距离，等看不见生态部那泛着冷光的合金大门，白黎终于忍不住开始生气，喋喋不休起来。
“……你干嘛要答应他们？！我看那老头子不安好心！”
秦非优哉游哉地走在路上，这里还算偏僻，路上的行人不多，就算有也被他和白黎满身血污的造型劝退，离他们几十米远。
“为什么不答应呢？那么多奖金。”
“那也要有命花啊！”白黎气的跺了跺脚，蓬松的头发微微炸开。
秦非的手很痒，很想上去揉一揉，不过他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想了想道：“你有什么目标吗？”
白黎一愣，脱口而出道：“找到白薇……”
现在这个目标实现了，但是又没有完全实现。
“然后呢？你打算过什么样的生活呢？我是说你自己。”
“……不知道。”白黎沉思了一会，脸上有些茫然。
工作的这两年，除了租廉价房的一点房租之外，她几乎不花一分钱，攒下来的钱全部被她在假期用掉：去下域E32其他城市找人，在当地城卫厅登记失踪人口……
甚至去其他下域寻找过。
每域之中的各个城市之间的运输费用昂贵的吓人，更别提跨域出行，白黎两年来几乎身无分文，所有的家当都补贴了路费。
只是为了找到白薇。
看着她茫然又有些无措的样子，秦非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白黎的头发，然后道：“发现爷爷的事情之后，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亲手送进焚化炉的爷爷，竟然还活着……”
“这么几年我努力工作，攒钱想要安葬他的想法，好像很可笑。”
“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就当是和过去的生活告别，然后，再找到新的目标。”
白黎没有注意到秦非的手，反而抬头看着他，红眸闪亮：“你找到了吗？”
秦非点点头：“大概吧，我想在内城区买个房，然后娶个老婆，生个孩子，按照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走下去，似乎也不错。”
“其实这些事情，我很厌恶。”秦非微微抬头，看着迷雾中偶尔掠过的巨大剪影，感受着雾气中传来的恶念，叹气道：“但没有办法，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其实就需要付出很多了。”
白黎懂了，咬了一下嘴唇，眼神有些飘忽：“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拼命，内城区有什么好，再说了，你未来的老婆不一定需要这些啊。”
“她也许不要什么内城区的房子，只希望你平安。”
秦非忍住了用意念探知白黎的想法，道：“她可以不要，但我不能没有，如果决定了要娶她，肯定要给她最好的，最起码能让她呼吸到内城区的新鲜空气。”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白黎仿佛忽然变得很开心，向前走了两步，张开双臂。
微微的风从指尖流淌而过，她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怒意和郁气一扫而空。
“秦非，谢谢你这两天开解我。”她回过头，微卷的短发扬起好看的弧度，脸庞被身后蓝紫色的霓虹灯映照得有些斑斓。
“你说的对，我的人生不应该只有找白薇这一件事，我也会找一找其他的目标。”
“或者……和你一样，找个老公？”她半开玩笑似的说着，脸上悄悄浮起一片红晕。
秦非也笑了，点头道：“好啊。”
两人都不再说话，慢慢向着酒店的方向走过去，身影被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拉的很长，淹没在浓浓的雾气中。
……
……
在他们漫步街头的同一时间，老人和赵苒走在生态部略显昏暗的走廊上。
赵苒的细跟高跟鞋在地面上踩踏出清脆的声音，听起来有种从容不迫的压迫感。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老人眯起眼睛，仿佛不经意地说道。
“是的，秦教授也很看好他。”赵苒一本正经，脸上仍然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甚至为了他，不惜毁掉了1号神，要知道，祂可是我们目前最完善的一位……”
“这是下血本了啊。”老人呵呵笑了：“不怕到时候控制不了他？”
“有什么可怕的呢？”赵苒的声音很平静：“每一个实验体都在我们的注视下，控制镌刻在它们的基因里。”
老人不置可否，双手背着放在身后：“或许吧。”
两人一路走到了老人办公室门前。
“差点忘了说了。”他的脚步停下来，回头看着赵苒：“赵小姐，Q的情况和实力有些超出我的预料，原来商定的条件有些不太适合了，后续如果想要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你们需要再拿出一点诚意。”
赵苒静静看着他，眼眸微微转动，似乎有了变成漩涡的趋势。
但那老人丝毫不怵，甚至不再眯眼，而是双眼直视这赵苒。
“我会向上汇报的。”赵苒最终败下阵来，声音里满是冷淡：“不过吴教授，如果下次还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也会考虑终止合作。”
“那个以后再说。”老人摆摆手，不甚在意，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办公室：“有结果了再来通知我，现在我要休息了。”
赵苒看着他关上门，站在门口静静思索了一会，然后迈步离开。
墙角的监控区，反射着幽光的镜头里，一条长满复眼的蛇尾一闪而逝。
轻微地电流噼啪声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
……
三天之后，流叶城生态部终于整理好了这次任务需要的装备和人手。
这次一起出发的加上秦非在内共有八人，五人是之前许诺好的感知系能力者，两位负责在他们进去后保护几人的身体，另外一人则负责联络外界。
秦非对此很诧异：“为什么还需要联络员？”
“Q先生，您可以看见里世界的生物，但可能对如何进入里世界不是很了解。”一个技术人员推了推眼镜，解释道：“上次您之所以能进去，是因为那个入口处于活跃状态，一旦里面的生物离开这个入口，那里就会立刻变成一个普通的镜子，是无法再次进入的。”
秦非想到自己监视那个男孩，他明明是被里面钻出来的怪物吃掉，可自己在拿到托尔游记之后，却不能像里面的怪物一样，从书皮进入里世界。
看来这个镜子也是这样。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一个入口相对较稳定的污染区，在那里，里世界已经和表世界高度重合。”
“那里是……一级封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