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一杯倒，没多少长进
“自然是有的。”江徊眯了眯眼，她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事物了，“不过我也需要一些火药，跟十个身手了得的弓箭手。”
“等到了墨城，从墨家军里挑吧。”墨子卿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出来她有点喝醉了。
就连他都能看出来了。
其他几个又怎么会看不出。
墨子痕伸手搭在她肩上，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尝试把她脑袋靠在自己肩膀，“醉了的话就先睡会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江徊慢吞吞的抬眼看他。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传输都有些迟钝。
落在她眼底，像是回到了两人在实验室那会的独处。
“那晚安。”她凑过去，整个人都快窝在墨子痕怀里了，还寻了个特别舒服的姿势，眯上了眼睛。
墨子痕愣了一下，恍然失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也沾到了杯里的酒精，那么一瞬。
他积攒起来的那点情绪一下就像是找到了奇怪的泄气点，全在江徊钻进他怀里那会，没了。
若是早知道小姑娘喝醉酒会像猫一样。
他早就该把这人给灌醉才是，但说到底又舍不得看她宿醉后第二天醒来的头疼。
他轻轻动了一下手，抬起头，冷静的把江徊没说完的那些话补充道：“需要数量不少的火药，等到了墨城，我跟阿徊要去筑炉那边制箭。”
“她能醒过来你就带她去吧。”墨子卿点了点头。
“你们倒是对这姑娘挺信任啊？”季渊算是看出来了，就连寻常人都去不得的筑炉，江徊也要被他们带着去。
明显就是什么都不会瞒着这小姑娘，还挺受宠。
墨子介悄悄挪到旁边，当着他们的面，伸手捏了捏江徊的脸，“徊徊很好啊，是吧大哥。”
墨子卿：“……”
这问题确定真的要抛给他吗？
墨子卿也不能说其他的话，只能当睁眼瞎，“你说的对。”
“三弟，”墨子痕把他不安分的手给拍掉，声音放轻了不少，“你少动手动脚的。”
“徊徊难得这么软哎，捏捏嘛。”墨子介一点都不怕他这话，顶风作案又捏了一下，这才收回手，规矩的坐在他旁边。
连自己的位置都不回去了。
墨子痕若不是知道这人有喜欢的姑娘，他都要怀疑墨子介是要跟他抢女人了。
他看墨子介安分下来，才说回刚才的事，“你这边剩下的人还有多少？”
“我自己带的精兵有一万两千人。圣上下派的御林军有三万，零零散散都下派到防守线去了。”季渊端着酒杯左右晃了一下，他是喝惯了凉水。
这会却觉得有些寡淡无味了。
季渊如墨一般的眼眸瞥了眼一边喝得津津有味的副将，摁了摁眉心，“霍城绪，给我来点。”
副将茫然的抬了一下头，对上季渊的眼神。
以及视线里的那只手拿着酒杯，朝他晃了晃。
明显是要酒的。
他立马宝贝的把酒瓶收了起来，“将军，使不得，若是拂姑娘知道，非得把我宰了不成。”
那姑娘一直都勒令他不许借酒给季渊喝。
他可不敢随便给，万一事后被发现了，还是得赖在他身上。
季渊掀了掀唇角，“你听我的听她的？”
“听拂姑娘的。”副将斩钉截铁道。
季渊：“……”
墨子痕斜着眼看他们说话，面上什么都不显。
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原身关于季渊的一些记忆，他一开始倒是对着大陆的设定觉得新奇。
可是新奇过后就是索然无味。
因为到最后对他来说都是尘归尘土归土。
和平久了一定会乱，乱久了，也会归于平静。
除了江徊，没什么能让他额外破例去做对自己无益的事。
他还没想起关于季渊的那些事，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似乎是醒了。
他思绪一下就被打断了，低头看她，“醒了？”
江徊迷迷糊糊的睁了眼，轻轻嗯了一声，“困。”
看来酒还是没醒。
墨子痕低低的笑她，“怎么一杯倒啊，小孩？”
江徊又眯上了眼睛，还真以为自己回到了实验室，“过完九月份的生日我可就二十了。”
她不是小孩了。
墨子痕手搭在她肩上，就轻柔的拍了拍，笑声闷在咽喉里没发出来，“怎么说起胡话了，再睡会吧。”
现代那会还是九月份，这小孩快过生日了。
他一直都记得，就连生日礼物都备好了，没想到意外都比计划来的要快。
只是这么多人盯着，他不能露馅。
江徊似乎是清醒了一下，看了眼周围不熟悉的环境布置，又闭上了眼睛。
“拂姑娘也跟你过来了？”墨子卿没管这两人的过分亲昵，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看不到。
他也没说起战事的问题，顺着副将的话继续问道。
季渊点头，“放她一个人在边塞我不放心，只能带过来。”
墨子卿了解的点头。
他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季渊带着一个女子经常同进同出，似乎是夫妻。
只可惜季渊常年镇守边塞，若说安生也算不上了。
“你们好事还没成啊？”墨子介也知道，他们虽然跟季渊不亲近，可他却对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拂姑娘很有好感。
主要是容颜清秀好看，人也是温柔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
季渊说起这事，沉重的摇了摇头，“估计成不了了。”
“何出此言？”墨子痕也搜索到了关于季渊的那点事，抬了抬下巴。
寻思着听点八卦，好等江徊晚些时候醒来，再讲给她听。
季渊给自己猛灌了一杯凉水，苦笑道：“有机会，下次再跟你们细说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退敌。”
墨子痕没听到八卦，面上什么都不显，还换了一下姿势让江徊睡得舒服点。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墨子卿也不是八卦之人，只是随口一问。
只有墨子介没听到完整的内容，心痒痒的，“那我们早点打完吧。”
“你以为跟你吃饭一样一下就可以了？”季渊乍一听到这话，觉得特别好笑。
这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墨家两个长兄也是把他惯得有寻常孩子的活泼。
墨子卿也笑了一下，“他一向这样，跟着徊…徊也没见有多少长进。”
他看江徊可比墨子介懂得多了去了。
明明两个人年纪相仿，性格倒是南辕北辙。
062 抵达墨城
“确实是。”墨子痕也赞同这话。
不过活泼点也不是坏事。
虽然不能让墨子介跟着江徊学聪明点，但，万一江徊能被他带得活泼一点了呢？
墨子介寻思了一下这话，“这是在骂我吧？”
可不是在骂嘛。
墨子介把他们这番话仔细琢磨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满的开始嚷嚷：“你们仗着我小欺负我，等徊徊酒醒我必得告状！”
他明明很聪明很厉害好不好，就算要带也是他带着徊徊一起长进。
怎么就成徊徊带他了。
“那你可要记牢这事
别吃了一顿又忘了。”墨子痕也不怕他告。
要真说了，江徊说不定还跟他们一样的想法。
墨子介瞪大眼睛，“二哥！你三弟我记忆力杠杠的！像是那些健忘之人嘛！”
“你不像。”墨子痕嘲弄般动了动唇，还没等墨子介说下一句，他凉凉的继续开口，“但你是。”
墨子卿刚就着酒杯抿了一口，闻言，差点要把口中还未咽下的凉水喷了出来。
他抿了抿唇，对上墨子介委屈朝他救助的眼神，别开了脸。
墨子介更委屈了，“二哥有了徊徊就一直欺负我。”
明明以前墨子痕都不会这般频繁跟他斗嘴的。
墨子痕闲闲的看他一眼，像是在疑问：你才知道？
他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把江徊挪了点位置，活动了一下被她压麻的胳膊。
什么双标，区别对待。
听别人说都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得真实。
墨子介摆出一副特别生气的模样，板着脸，“等徊徊醒了我一定要告诉她，二哥到底有多表里不一。”
居然还区别对待。
他很生气。
没有一顿饭赔偿他肯定不能消气的。
墨子痕面上毫无波澜，“那你便去说就是。”
反正双标这事他可谓是熟练得很。
“你们先停停，晚些时候再吵。什么时候离开怀城？”季渊打断墨子介想继续说话的念头。
“过会就走。”墨子卿抬头，“除去伤亡的，整条防守线有多少人？”
“将近两万。圣上说，三天之后再增派一万援军到怀城。”
江徊酒醒的时候，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
她稍微按摩了一下，才稍微好了一点。
这才有空看周围的环境，江徊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又在哪。
她低头看了一下，衣服还是喝醉之前的那套，看来是没人动过她。
江徊起身下床，环顾了一圈。
看着地方像是客栈的客房，靠在窗台边放着一盆盆栽，上面的叶子都枯黄了。
她走过去，打开窗户，外面喧闹的吆喝声谈笑声变得更加清楚，倒还是下午的时间。
她伸手，只是稍微用力，就把一片枯死的叶子给掰断了一半。
江徊就静静的站在窗边，回想了一下睡着前的那些事。
她还以为回到实验室那会，跟墨衍两个人在一起做生物研究。
那个时候，她正好看困了，就顺势歪倒在了一边的墨衍身上。
然后随便唠了几句闲话，她的姿势就莫名其妙变成了整个人坐在墨衍怀里。
被他当成小孩子一般哄着睡觉。
那会他似乎还说了什么话。
可江徊一下又想不起来，脑子都还有点昏沉。
她摇了摇头，回过神就发现窗台前又停满了好几只小鸟。
各个品种的都有。
再大点的还有一只鹦鹉。
她：“……”
这画面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
江徊倏忽又想到之前在客栈那会，窗边都会停着鸟，有一天晚上她忘了关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边全都是停着歇息的飞行动物。
江徊伸手，把她们驱赶走，没过一会，那群小鸟又飞了回来。
江徊都怀疑这身体是不是**体质了。
居然这么受小鸟喜欢。
她思索了一下，想到以前听过的故事，“难道这是个修真世界，我是个转世鸟精？”
她接受的记忆里也没说过这点啊？
江徊想不出来，她一直低着头，视线对着窗台边缘，刚往上移了一下，就看到外边街道上站着的那人。
墨子痕身边的行人来来往往，旁边还有个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小姑娘。
可他的眼神，自从看到江徊站在窗边之后，就一瞬不移的放在了她身上。
他也看到了那些鸟，一直黏在江徊身边，若不是手里没有东西，他必然要把这群鸟打下来。
墨子痕突然想到什么，低头看了一圈。
他身边的姑娘突然停下了说话的声音，跟着在地上看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子痕哥哥，你在找什么？”
墨子痕没答她，从脚边捡起一块拇指一般大小的小石头，然后直起身。
江徊没看他怎么动过，窗台有一只鸟就倏忽像是被击中了一般，直直的倒地。
惊得其他的小鸟四处飞起。
她安静的看着，没说话。
墨子痕摩挲了一下指尖，朝她伸手，张开了怀抱。
意思是要她下来找他。
江徊幽幽的看了眼他旁边的那个女生，没她好看，但也算是清秀模样。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似乎刚清醒的意识，一下又被酒精冲昏了。
她直接翻过窗台，纵身一跃。
身上的红裙裙摆摇曳，配着墨色飘散的发丝。
落在墨子痕眼里，像是极致的引诱。
他深呼吸一口气，借力在空中踏了一步，稳稳的把人抱进怀里，又飘然落地。
过程只在一瞬之间。
江徊抬头，扬了扬唇角，“厉害啊，墨二少，轻功水上飘？”
“你当修仙啊？还水上飘。”墨子痕也不怪她为什么突然跳下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下次跳下来之前，小心点，别弄伤自己。”
万一他哪次没反应过来，这小孩难免要受点伤。
到时候心疼的也还是他。
江徊挺淡定的偏过头，对上一边女生错愕的眼神，唇角不自觉又扬了起来，“不是你要我下来的嘛。”
“得亏这是二楼，若是三层楼高，你也跳？”墨子痕就猜到她会这般说。
他最开始是没料到江徊对自己能这么狠，直接跳下来。
“二少爷这不是接住了吗？”江徊推开他，离开了点他的怀抱，“为什么我会在客栈？”
“看你还在睡，就找了家店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墨子痕怀里一下空了，他指尖微蜷，下一秒就伸手去拉江徊。
“第一次来墨城，可惜了，却不是来做客的。”
063 一点都不关他的事
“以后还有机会。”江徊也没多想，随口说道。
站在一旁被忽略了个彻底的青衣姑娘有些急了，“子痕哥哥，这姑娘是？”
她就没见过墨子痕对其他家的女孩这么亲昵过。
除了那个被他们时常挂在嘴边的江家小姐。
没有一个能让他待人处事都是带着点宠的。
江徊本来也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只不过听着叫法还挺亲呢。
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关系。
她刚看向墨子痕。
后者立马开口试图澄清：“她是在一次战乱中被大哥收留的人，我跟她不熟。”
说完他还生怕江徊不相信，补充了一句，“真的，如有半句谎言，我天打雷劈。”
江徊抬头看了眼晴空万里的天空，“我没问你。”
“怕你误会。”几乎是在她说完的下一秒，墨子痕就接着开口了，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一般。
求生欲拉到最大。
“子痕哥哥！”那姑娘听到他这话，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眸，手上伸过去，想要拉住他衣袖。
墨子痕往旁边挪了一步避开，然后迅速的两只手一起握住江徊的右手，“阿徊，你是知道我心意的。”
许是有些急她不信他说的话，这会出口的语气竟带了点撒娇。
江徊多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她视线在两个人直接来回转悠了一下，突然有了点恶作剧的心思，抬起左手揽过墨子痕的肩膀，把人往下带了点，凑过去。
从青衣姑娘的眼里看，就像是他们两个在亲吻一样。
她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下，身形都有些摇曳，声线带着颤音，“你…你跟子痕哥哥……！”
怎么能在大街上做这般大胆羞耻之事！
还是这位看着很漂亮的姑娘主动的……！
墨子痕站在原地，身形微俯，就从大脑到神经，连指尖都有点莫名发麻。
他脑海里像是有一场烟花盛宴一般在怦然绽放。
江徊当然没真亲上，只是停在他脸颊旁，靠得很近。
她偏头，柔软唇瓣擦过他的唇角，这人的反应她也尽收眼底。
挺有趣的。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没亲过啊？墨二公子？”
墨子痕手还拉着她，指尖蜷缩握紧，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那江小姐要不要做第一个？”
江徊嫣然一笑，勾出风情万千，毫不犹豫的松开他的脖子，后退一步，“那还是算了，二公子什么美色没见过啊。”
想占她便宜，那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墨子痕慢吞吞的走上前一步，“那我等着江小姐来做第一个。”
反正大庭广众之下，她就算是假亲。
可落在别人眼底，却是真的。
墨子痕看了眼旁边脸色煞白的姑娘，顿了顿，还是没刺激得太过，“这是江徊，江曜的亲妹妹。三弟经常提起的。”
介绍完之后，他又看向江徊，特别耐心的开口：“这姑娘叫杨青，是前朝某位臣子之女，大哥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不忍心，就收留在了墨家。”
所以这一点都不关他的事。
都是墨子卿要收留的人。
江徊：“哦，我知道了。”
064 有就行，别挑剔
“不，你不知道。”墨子痕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执拗的跟她解释，“真的不熟，这会她跟过来只是因为大哥要她跟我们一起去筑炉，她精通这方面的。”
江徊很耐心的一字一顿回他：“我知道，你们不熟，你跟我熟，行没？”
“嗯，跟你熟。”墨子痕这才满意的点头。
他这会比墨子介还要孩子气上一些。
江徊见过一次，不怎么意外他的形象崩塌。
但杨青却从没见过他这般，她勉强扯了扯唇角，笑得牵强，“原来是江姑娘啊，找回来便好，也不用子痕哥哥一直担忧了。”
这姿色，这容颜，也难怪墨家人对此念念不忘。
她看着这两人的亲密程度，心里蓦然腾升起一种危机感。
墨子痕拉着江徊往来时的街道过去，“走吧，带你去筑炉那边，大哥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点是江徊有些意外的。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重复了一遍，见墨子痕点头，江徊想了想，“我的行李呢？”
“在墨云堡，让人给送到你的客房去了。”墨子痕记得他拿到的时候，包里有清脆的碰撞声。
包裹里里似乎有瓶瓶罐罐的东西。
再一想到前一天晚上熬夜弄得那些东西，他招了招手，“我去让人把里面的东西给你取来？”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不妥，改了口，“还是我们回去一趟吧。”
她也还带了衣服来，贴身衣物不能让人随便看。
亲自去拿是最稳妥的。
江徊也是这样想的，“要走多远？”
杨青跟在她身旁，神情已经看不出先前的急忙慌乱，还特别温柔朝着江徊笑了起来，“江姑娘有所不知，墨云堡在这条街的尽头，也就是你左边那，抬头就能看到。”
江徊停了下来，拉着墨子痕也一起站在那，抬头。
入目即是远处的华丽建筑，正中央的楼阁高耸入云。
难怪会被叫墨云堡。
杨青没从她脸上看出惊讶的神情，还有些失望，忍不住追问：“江姑娘不觉得墨云堡很有韵味吗？”
她当初到墨云堡的那会，就被这座建筑惊到了。
用华丽一词形容也只是谦虚赞美，或者应叫金碧辉煌。
江徊啊了一声，“还行吧。”
她见过太多比这还要辉煌的古建筑了。
没什么好为此激动。
“下次还有机会参观，”墨子痕握紧手，江徊很瘦，就连手上也没有什么肉，手心却又意外的软。
像是只要他一用力，就会捏折一般。
可他又怎么舍得。
墨子痕垂下眼睫，淡淡的扫了杨青一眼，“走吧，再不去筑炉，就要天黑了。”
杨青被他扫过的那一眼惊到了，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上去，只不过换了个方向，走到墨子痕旁边，伸手也想握住他。
墨子痕把左手抬起来，避过她的动作，给江徊弄了一下耳前的碎发。
动作自然无比，似乎是刚好就错过了她的那个动作。
杨青收回手，抿了抿唇，她跟在墨家人身边也有近十年的时间。
筑炉那边她也去过，至少在墨家人身边，她也是个重要的人。
只不过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江家姑娘，就算墨家人再怎么念，也不一定会有她重要。
杨青想到这，不着痕迹的越过墨子痕，往江徊身上看了眼。
江徊确实很漂亮，让她只是看那么一眼就自愧不如。
三人一路到了江徊的客房，拿了东西后，又折返往城外的筑炉前去。
墨子痕是打算骑马去的，他刚上马，就习惯向江徊伸手。
杨青下意识开口，“江小姐不会骑马吗？要不跟我一起吧？”
“不了。”江徊也不是傻的，她能看出来杨青对她有敌意。
原因一想便知。
万一路上杨青要使坏，她虽然可以让杨青陪她一起发生意外。
但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江徊不大乐意用，这身子，估计从马上摔下来，得养个把月才能好。
她握住墨子痕的手，借力上了马，这才对着杨青笑起来，眉眼温婉，“谢谢杨小姐，痕哥在呢，我就不麻烦你了。”
装谁不会装。
她好歹也是骗过姜戚信任的，演技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很差吧。
墨子痕拍了拍她的头，“阿徊。”
“嗯？”
墨子痕双腿用力，朝马肚两侧收紧力道，让马跑动起来。
直到耳边带着风声，他才开口，“能不能叫别的？”
痕哥这称呼。
真的有点像是对江曜一样的叫。
这万一叫久了，把他也当哥哥了，墨子痕总觉得自己有些许得不偿失。
江徊有些没听清，提高了音调，“什么？”
“换个称呼。”墨子痕低了点头，唇瓣擦过她耳边，气息灼热。
江徊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好。”
还没等墨子痕松口气，他就听到了江徊冷淡的声线传来。
“二公子。”
墨子痕：“……”
这还不如痕哥啊？
他微微有些委屈，“怎么你叫曜哥就那么顺口？”
江徊恍然大悟，立马改口：“哥哥。”
墨子痕：“……”
也不是不行。
但是这声哥哥是不是有点变质。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让江徊自己改，估计她也要不耐烦。
墨子痕抓紧缰绳，往左转弯朝着城门那边去，“不能直接唤我名吗？”
“哪能啊，您英明神武，我不配。”江徊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词汇，张口就来一句夸。
她摆出一副特别诚挚的表情，“痕哥，有就行，别挑剔，好吗？”
墨子痕思索了一番，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那你能不能学学杨青？”
多加一个字。
他就特别爱听了。
江徊摸了摸耳朵，“风太大了，你刚刚说什么？”
她看了眼墨子痕吃瘪的神情，略微抬了抬下巴，很傲气的当着他的面哼了一声。
还想让她学那娇滴滴的姑娘。
想听就自己去让杨青叫他一声子痕哥哥不就完了。
墨子痕哑然，他把目光放回到前方，没再提起这事。
一直到重兵把守的筑炉那边，他都没再说过话。
一路都很安静。
江徊也懒得再说什么话，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065 碰瓷啊（补更）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对上墨子痕的脸，愣了一下。
墨子痕可谓是有委屈，没处说。
虽然他不知道有什么好委屈的，不过对上江徊的眼神，他自然而然的就表现出了一副受了点委屈，又被迫于她的无动于衷之下不能说的表情。
但是江徊莫名有点奇怪的内疚感。
她想了想，“痕哥？”
墨子痕睨了她一眼，潇洒的踩着马蹬翻身下马，手里抓着缰绳，另一只手伸过去拉住她。
就算是在她这吃了憋，也还是顾忌着她不会骑马这事，要把人抱下来。
江徊看出来了点什么，眸光略微闪烁了一下，跳下来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抬头，“痕哥，实在不顺气，你凶我一顿也不是不行。”
墨子痕仍是一只手牵着她右手，另一只手看她下来了，就顺势松开缰绳虚虚揽过她腰间，闻言，神情散漫的瞥了她一眼，“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他在下马的时候就已经把那幅委屈神情收拾起来了，眉眼有些上挑，整个人又回到了江徊初见那会。
仿佛方才的委屈只是江徊的错觉。
江徊离开他的怀抱，眨了眨眼，“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好庙了。”
墨子痕轻轻哼了一声，姿态也是散漫的，“我又不当和尚，要庙来做甚。”
他拉着人往筑炉那片区域的大门过去，“若是你能快些长大，我倒可以考虑去求佛拜神。”
江徊：“……”
“你这话可说不得，佛祖听了非得不乐意了。”她不服气。
墨子痕偏头，“莫不成你拜过？愿望实现了？”
江徊：“……”
他挑着眉梢，看江徊难得在他手里吃瘪，眼底都染上了点笑意。
穿过大门后，他放慢了步伐，俯身凑过去，停在她耳畔处，贴得很近，炽热气息交缠。
“阿徊，佛也好，神也罢，都不如信我，我比他们都真实多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带了点磁性。
透过鼓膜，经过神经后又清晰的传递到她的大脑里。
江徊的脑袋空白了一瞬。
她也不信佛，也不信神，只是伪装的必须。
但是墨子痕这话，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在很久远之前，她曾经听到过一模一样的话。
她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是谁说过的了。
江徊猛地把脸转过去，堪堪擦过他唇瓣。
墨子痕立马直起身子，拉开了距离，语调慢慢悠悠的，“阿徊，信我，我可以让你家财万贯。”
江徊愣了一下，又别过脸，“我不缺财。”
至少她现在不缺。
墨子痕另一只手空落落的，藏在衣袖之下，逐渐握紧成拳。
他面上什么都不显，笑眯眯的应道：“锦上添花，不欢喜吗？”
天知道刚才江徊把脸转过来那会他有多紧张。
明明比这还要更亲密一些动作他们也做过了，可他面对江徊的亲近，总会紧张。
他对江徊没有底线，太靠近了，难免会在她面前露出马脚，被她察觉到。
“给你的杨妹妹锦上添花吧。”江徊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
那双墨色眼眸里带了很多情绪。
她看不透。
墨子痕勾了一下唇，好似闲暇的问道：“江小姐这是醋了？”
他停了下来，松开手，朝她张开了个怀抱，余光瞥到远处匆忙跟上来的杨青，压了一下扬起的唇角。
等杨青走近了，他才慢悠悠的开口：“阿徊，刚才说的还作数吗？我来寻你要个怀抱，兑现吗？”
杨青：“……”
江徊舔了舔唇，“我可没说过允你一个承诺啊？”
她顶多就是让这人凶她一顿，算不得承诺。
怎么还狮子大开口。
墨子痕哦了一声，作势要收回手。
江徊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猛抽了一下，在他手即将放下去的那会，走上前直直往他怀里撞。
墨子痕笑意在脸上一闪而过，浅浅的抱了一下，就把她推开，“不是说不作数？”
“……”
江徊眉心骤然一跳，“我反悔了成不？”
墨子痕恍然大悟。
他瞥了眼江徊身后的人，“那还走不走？”
“……”
她突然觉得拳头已经硬了。
杨青脸色都白了，她硬着头皮看向墨子痕，后者只是留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咬着唇，拉住了要走的江徊，“江小姐，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有什么话等晚些时候再说吧，造箭重要还是你的话重要？”墨子痕打断她。
江徊只是瞥了一眼，没说话。
这人还双标得离谱，明明最先开始浪费时间的是他。
她左右看了一圈，这里面似乎也很大，有序间隔着不少看着像是制作间的地方。
墨子痕抬脚带着她往边上过去，“阿徊跟紧我，别乱跑。”
“我又不是瞎子。”江徊挣开杨青的手，跟上去。
她素来不喜别人随便碰她。
能让杨青拉着这么一会，都是看在墨子痕跟她熟的面上。
杨青的脸都僵了一下，急忙跟上，“江小姐是要学制箭吗？”
“不啊。”江徊还没这功夫学，她更在意的是成品，“我只是需要成品，跟一些火药。”
杨青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只是听到她这话，松了口气，“江小姐要不学一学？总归会是能在子痕哥哥面前多一样拿手的东西。”
江徊瞥了眼。
只是很轻很淡的一个眼神，什么含义都没有。
可杨青却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像极了墨子痕方才看她的那会。
她张了张唇，没说出话来。
墨子痕低低的笑了一声，没有插话。
他挺想知道江徊能怎么说的。
“我怕学会太多东西，把他吓得半死。”江徊伸手，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他放在背后的手。
下一秒就被他握住了，没过几秒钟，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下了一只浅褐色的麻雀。
墨子痕放慢步伐，跟江徊平行，低头一看，那麻雀在啄他的手，“……”
江徊伸出另一只手，麻雀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停了下来，飞到了她的右手上，几秒之后又落到她肩膀上，长喙凑过去。
似乎是在跟江徊亲亲一般。
墨子痕：“……？”
江徊伸手，把麻雀从肩膀上赶了下去，然后三个人眼睁睁的看着麻雀落到了一边的地上，就在那不动了。
她对上墨子痕的眼神，解释了一句，“麻雀碰瓷啊，我没用力。”
066 狐狸尾巴翘上天了
墨子痕给她擦了擦被长喙碰过的脸颊边，语气都有些凉意：“等会将麻雀烤了吧。”
他都没真正亲过江徊。
怎么麻雀还比他会占便宜。
他想到这人窗台前的那群鸟，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给她仔细擦拭，“你吸引鸟禽动物？”
“应该是吧。”江徊也有这种感觉。
毕竟不是每个人一觉醒来，窗台都有一排的小鸟叽叽喳喳的等着。
她低头看向地上那只麻雀，后知后觉好像刚刚被它占便宜了。
她伸手摸了一下墨子痕碰的地方，“它刚刚是在跟我亲近？”
墨子痕收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个面巾。
是江徊曾经用过的。
他特别细心的给江徊戴上，就差拿面巾把她眼睛也一同挡上了。
“是啊，你以后还是带着面纱出门吧。”
“夏天会闷得难受。”江徊摸了摸面巾的边缘，那里多出了一串小珠串，珠子跟皮肤时不时碰到的感觉让她有点不习惯。
“到时候再换便是，现在将就一下，我也没别的了。”
江徊：“说得好像你有我就会要一样。”
墨子痕气定神闲的伸手过去，越过她肩膀，屈指弹飞了又要凑过来的麻雀，“就算你想要了，我也没有。”
“……”
你还挺会说啊是吧？
江徊白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边快步走过去。
墨子痕慢吞吞的跟上去，时不时把想要靠近江徊的那只麻雀赶走，反复动作数次之后，他有些不耐烦了，点评了一句：“阿徊，红颜祸水。”
江徊不服气，“那你算什么？”
虽然变相是夸她漂亮，但谁喜欢被贬义词夸奖。
“风流倜傥。”
“……”
给你一拳。
江徊看了看还差几步路就要到了的地方，还是没跟墨子痕计较这事，哼了一声，直接进了里边。
墨子痕摸了摸下巴，“我说的不对吗？”
他这模样虽然稚嫩，但跟现代的脸是相似的。
一路帅到大的，迷妹无数，风流倜傥哪不对了？
他没琢磨出来，看江徊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内，停了一下，没急着进去，站在原地回头，“杨青姑娘。”
杨青本来走得很慢，听到他喊，提起点裙摆小跑到他面前，有些欣喜，“子痕哥哥，怎么了？”
“进去之后麻烦你多照顾一下阿徊，她什么都不会。”墨子痕想到里边的人，按着耐心跟她说话。
无论是古今，他都没有碰过制箭的流程，筑炉这边也是偶尔来过几次，了解过地形与布局罢了。
杨青在这边是一直都跟着墨家的管事去学的，她在这方面是精通。
要教江徊，还是得她来。
“…好。”杨青脸上的笑淡了不少，虽有不情愿，但还是看在他的面上，应了下来。
墨子痕这才颔首，“进去吧。”
元盛20年，孟春上旬。
五万墨家兵从墨城出发，兵分三路，在北城、尚城、翼城到怀城，再到南方数个小城，形成一个大防守线。
割断了乌巢国从南北交界线突破进来的军队所有的进攻路线。
两边都按兵不动，看似平和，却隐隐暗藏风波。
江徊到军地营帐已有两天时间。
墨家人一直都在跟季渊商讨着计策时间，她懒得去听，就在军营里随处逛逛。
第三天的时候，墨子痕跟季渊去巡视营地。
往回走的时候，就看到了江徊穿着男装，站在不远处的围栏上面一蹦一跳的。
季渊光是看着就有些心惊胆战，“那是江姑娘？”
未免也过于胆大了些。
这围栏也足有他半人高，以江徊这身子，若是摔下来，可不得受伤。
他刚跟墨子痕说话，一转头，就没在身旁看到他的人影，再转头过去的时候。
墨子痕已经到围栏那边了，他连忙跟着走过去。
江徊低头看，语气随意，“哟，好巧啊，今天不商讨战术了吗？”
她穿着男装，头发也是随便扎起来的马尾。
跟穿着衣裙时给人的感觉也是截然不同的，这会的她多了几分英气，倒真有几分像谁家少儿郎出来征战沙场一般。
墨子痕刚想出口的责问又咽了回去，叹了口气，伸手张开了怀抱。
江徊停了下来，毫不犹豫的跳下来，落入到他怀里。
季渊看着这默契暗暗咋舌。
他是昨天才从怀城过来墨家驻守的军营这边，一直没见过江徊跟墨子痕在一块。
这只不过是几天时间，这两人似乎还默契了不少。
墨子痕松开手，特别规矩的给她拉了拉衣领，“怎么爬这么高？”
“站的高看的远啊。”江徊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她本来就喜欢站在高处。
这不稀奇。
“摔了怎么办？”墨子痕屈指，敲了敲她额头。
看到她站在上面摇摇晃晃那会，心脏都差点被吓到骤停。
江徊对他这话颇有微词，“你小看我，你可别忘了你还是我治好的。”
“可你打不过我。”墨子痕老实巴交的说道，“小姑娘家家的，做这些危险事干嘛？”
这话江徊就不爱听了，她到军营之后就没穿过那些姑娘衣裙，经常都是一身男装出行，行动特别方便。
此时抬脚就要去踹他。
墨子痕灵活熟练的躲开，“别，江小姐，在下求饶。”
他看了眼一边看戏的季渊，指了指他，“他这次过来有事要说，你要过去一起听吗？”
季渊无辜躺枪。
他来的时候就跟这几人都说完了，他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不去。”
江徊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墨子痕抬起手，搭在她肩膀上，脸上摆出了严肃的表情，“不，你要去，你必须得去。”
江徊：“……”
她露出了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行吧，你带路。”
反正也是无所事事，去也没什么关系，看墨子痕这样，估计也是很重要的事。
话都说到这了，他也铁了心要她去光明正大的听秘密。
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季渊：“……”
突然觉得他不该揽这活要跟墨子痕出来一起巡视。
墨子痕立马收敛起脸上的正经，笑着点头，“成，我带路，那阿徊跟紧我，可别走丢了。”
江徊：“。”
这变脸速度……难不成真学过？
江徊后知后觉，她好像被骗了，“你刚刚装的？”
“没有，是真的有事。”墨子痕怎么可能会承认这事。
他面不改色的解释了几句，糊弄了过去。
这波啊，叫资深心理学家跟资深演员的互相试探。
最后的结果以资深演员的熟练演技给骗了过去。
若是心理活动有实体。
墨子痕觉得他心里那个小人的狐狸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江徊还是玩不过他。
早晚都得栽他手里。
墨子痕想着就心情特别好的笑了一下，“阿徊，最近都没见你用过银针了。”
从在风城赶路到现在，也有七八天了。
江徊每次被他气恼了，都是直接动脚踹的。
“留着有用，不能浪费。”江徊抬了抬头，没细说。
定制的普通银针都被她用来染了毒。
一出手就肯定要死人。
她不能乱用。
姜戚给的那套…她在风城那会，曾经去估了一下价格。
贵到飞起。
那都快成她的宝贝疙瘩了，更不可能随便乱用。
“是吗？你不是定制了不少？”墨子痕还记得曾经见过，跟一套不一样，那是一大把的算。
数量远超想象。
江徊顿了顿，幽幽道：“暴雨梨花针见过吗？”
“嗯？”墨子痕疑问。
季渊默默靠近了点，竖起了耳朵偷听。
“…没什么。”江徊选择闭麦。
“暴雨梨花针？是什么新的武学招式吗？”墨子痕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样故意问道。
他知道这个还是因为江徊玩过一款全息游戏。
里面的游戏人物似乎就有这个技能。
看着特效挺酷。
墨演员开始了新一轮的套话加演戏。
江徊突然觉得手有点痒，指尖挠了一下手心，“对，千疮万孔见过吗？那就是下场。”
067 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她形容的是有点夸张。
只不过，手上的银针如果全用在一个人身上，千疮百孔这说辞倒也不算多夸张就是了。
对江徊来说，就是铺张浪费，钱多没处花，烧的。
“原来如此。这名字倒是起得独特。”墨子痕作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了一下，“阿徊这银针，是要用于杀敌吗？”
“你管我用来做甚，可能哪天不开心就用了吧。”江徊不想回答他，兴致阑珊。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让你的杨青姑娘离我远些。”
力道有点大，更像是威胁。
基本上有墨子痕在的地方，铁定会有杨青的身影。
她本来也不想管。
只是杨青老做怪，总在她旁边念叨什么，愿意跟她一同侍奉在墨子痕身边。
甚至还表现出如果墨子痕娶了她为妾，杨青也愿意与她平起平坐。
在被拒绝之后就开始阴阳怪气的，听了就烦。
“……”季渊哪怕久经战场，可脑海里一想到她形容的人身上都是细小针孔的样子，还是没忍住背后发凉。
江小姐，得罪不起。
他此刻突然明白了，宁愿得罪墨家人，也不要得罪江徊。
墨家人顶多会让人直接死。
江徊精通医术，会医会毒，这要是被盯上了，能给个痛快的死法估计是江徊最仁慈的手段了。
墨子痕面不改色：“我跟她不熟，只跟你熟。”
他们正走进营帐里，里边人倒是挺齐的。
墨子介都正襟危坐在其中。
江徊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一边的杨青：“不熟？不熟到她要来跟我说要当你的平妻让我做妾？”
杨青说这话的时候是背着所有人偷偷来找她说的。
可她是谁啊。
就算撇开江家的身份不说，估摸着就算是原主，也不可能愿意委屈当妾。
江曜若是知道，怕是也要舍弃君子身份暴起打人。
墨子痕：“……”
他脸上的神情明显的滞停了一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一开始还以为江徊今天对他说话毫不客气的，是女孩的特殊时期惹得火气大。
墨子痕还琢磨着要不要去给她用水囊装些温水捂捂肚子什么的。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杨青的原因，让她恼到现在。
“她是这么说的？”墨子痕敛起脸上的笑意，拉着人去坐着，还特地选了个离杨青最远的位置。
江徊本来不想提这事，只是墨子痕说不熟的时候，她心里也不知打哪来的点气，把杨青说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
“那可不是，还说她若当了正房，也不会让你冷落我，会与我平起平坐呢。”江徊舔了舔唇边，说得有些口干，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人。
告状这事她也是第一次做。
有人撑腰的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她话音刚落。
整室都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寂静。
江徊抬了抬眼，就连墨子介的神情都带了些不可置信。
杨青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水，笑着道：“江小姐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这般对你说呢？”
她没想到江徊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还真是小看这人了。
只不过……当时只有她们两人，说的什么也只有他们知道。
只要她不承认，江徊也拿她没办法。
江徊轻轻的笑了一下，看着杨青的目光却没再带上什么温度，让人有些发怵。
她慢慢悠悠的拿起墨子痕给她倒了水的酒杯，“哦，不好意思，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没等杨青松一口气。
江徊喝了一口，转手把杯子递给墨子痕，语气温凉，“那话是我说的，杨姑娘应该不介意当痕哥的妾吧？”
她弯了弯唇角，“放心，就算我是痕哥的妻，我也不会像那些恶毒妇人一般，让你吃苦的，平起平坐，啊。”
最后那句“啊”语调明显提高了不少，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墨子痕头一回见到她在自己的事上带刺对别人，原本不是很明朗的心情一下烟消云散。
他接过杯子，毫不在意江徊已经喝过了，一口饮完了里边的凉水。
杨青挂在脸上的笑都有点勉强，就连演都有些演不下去了，“江小姐这话何意？”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江徊轻嗤一声，嘲弄道：“杨姑娘，劝你对我的东西少动念头，不管是发簪，还是别的什么。”
她偏了一下头，目光散漫落到墨子痕身上，“不要以为大掌事罩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只有我不想杀的人，没有我杀不到的。”
“……”
杨青下意识看向主位的墨子卿。
后者神色自若的喝了杯水，看都没看他们。
明显是不参与其中。
倒是墨子介顶着她期盼的目光开口，“小青，你也确实不用一直跟着我二哥，大哥说了你自由行动不要乱跑就行，二哥有徊徊陪着呢。”
杨青脸色一白，有些不可置信的失声道：“可是之前一直都是我陪在子痕哥哥身边的！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墨城大多人都觉得我们天生一对！”
“青梅竹马天生一对？”江徊挑了挑眉。
这关系，居然还能落得墨子痕一句不熟？
杨青说到这，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底气一样，猛地抬起头，也不顾什么温婉形象，瞪着江徊，“对！我跟子痕哥哥两小无猜，倒是你，子痕哥哥他们这些年对江家有亏欠，才会念着旧情寻你，你又何必非得插足我跟子痕哥哥身边！”
墨子痕：“……”
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墨子痕刚想开口，唇边就抵上了一根手指头。
江徊就着手顺势靠过去，正巧靠在他手边，舒舒服服的姿势。
她抬了一下头，懒洋洋的看着杨青，“是吗？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那场火难，我跟痕哥才会是两小无猜的天生一对？”
这话虽然只是假设。
可墨子介却觉得她说的有理，小时候的墨子痕跟江徊关系也比他们亲近不少，两家还开玩笑般定了个娃娃亲。
只可惜出了个火难。
若不然，还真论不到杨青什么事。
“江姑娘也说了，这是如果，凡事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江小姐好歹贵为风城江家的大小姐，威名在外，总不至于抢别人的男人吧？”杨青也丝毫不示弱。
江徊恍然大悟，她手心撑地，支起身子。
068 仅此一支哦（一更）
墨子痕虚虚的揽着她扶起来。
江徊要他别出声，他就真的一言不发的看着江徊说。
虽然可能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但是江徊真的是第一次对他展现出这种明晃晃的占有欲。
他不学心理，不知道江徊想的是什么，为什么会这般。
可是他很贪心，他就想看着江徊这个样子，甚至更想得到她的心。
江徊抬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忌讳的在他唇瓣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动作露骨又明目张胆。
跟传统的规矩与信念全然不同。
她眼尾稍稍上挑着，虽是男装，可也挡不住她的那点女人的风情。
在场的人：“！！！”
墨子痕：“……”
他整个人一下都有些飘飘然。
跟之前江徊的亲近不一样，这次是真的亲了。
真亲了。
亲了……
季渊哎哟了一声，捂住眼睛，“非礼勿视啊！”
看着像是家事，他不好掺和。
但是不妨碍看热闹啊。
谁知道这热闹还真的越来越热闹了。
杨青唇瓣都有些颤，她没忍住站起来，指着江徊，“你！你……！不知羞！！”
江徊懒懒的应了一声，“痕哥都没骂我，你一个局外人，跳什么脚？”
“是吧痕哥？”
她说完还不忘反问墨子痕。
后者抿了抿唇，特别认真的嗯了一声。
挺纯情。
江徊笑了起来，她站起来，跨过面前的桌子，走到杨青面前。
她比杨青高了半个头，特别是男生的靴子都带了点垫高。
江徊看她的时候还稍微低了点头，“杨青姑娘，少跟我谈什么先来后到，若是你跟他两小无猜天生一对，怎么这会都没能得到他的心？反而让他心悦于我？”
“还有，你上次摆折了的那根发簪，我就不需要你赔了。只不过你不知道吧，那根发簪是痕哥送我的，仅此一支哦。”
杨青像是被她打击到了一般，身形都有些摇晃了，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的柔弱。
只可惜江徊不吃这一套。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盘蔬果，江徊只是手轻轻动了一下，最顶上的那个苹果就裂开了两半。
杨青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没过一会，苹果在短短的一瞬间就腐烂了。
她惊骇的目光看向江徊，“你！”
“不要对不属于你的东西有想法，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有些东西都不会变成你的。”江徊脸上还带着笑，可落在杨青眼里，却像是恶鬼一般来索命的笑。
江徊估摸着这会的自己挺像电视剧里的那种恶毒女配。
她想学恶毒女配的戏码已经很久了，毕竟够狠心，虽然下场都不怎么样吧。
江徊这会也算是过足了一把戏瘾，她满足的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然后对墨子痕指着那边矮桌上腐烂掉的苹果，“你不是想看吗？看吧，银针。”
墨子痕笑着点头，“好，我看到了。”
墨子介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他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快弹起来了，“我靠！”
“怎么说话的。”墨子卿瞥了他一眼。
“不是！”墨子介特别着急的想说什么，“徊徊！”
“想骂我？”江徊看他，语气没有一点起伏。
墨子介连忙摇头，生怕江徊误解他的意思，“徊徊！我觉得你说的对！”
他说完又看向一边的杨青。
到底还是孩子，学不会江徊那个凶样，只能挠了一下头，尽量以平缓的语气跟她说话，“小青，我认识你这么久，我也知道你不坏，但是你一开始跟徊徊说的那些话就不行了，如果二哥真喜欢你，都不用我们说，他自己都会做出行动。”
“而且纳不纳妾的，这些得看二哥，你说了也不算啊。”
江徊：“。”
她幽幽的看了几眼，没说话。
杨青其实跟她说的挺多的，她方才讲的时候只是挑了点没那么茶言茶语的话说出来。
那些话再说一遍纯粹就是恶心她的。
她更在意那个很贵的发簪，特别可惜的跟墨子痕说着，“你送我的那个发簪，折了。要赔吗？”
“送你的，不用赔。”墨子痕也没见她戴过几次，“等晚些时候再给你送个好看的。”
江徊点头，“行，不要太贵。”
要不然她老想着卖掉折现。
墨子痕捏了捏她的脸，“等会再跟你说。”
他看向一边的杨青，语气都不似跟江徊说话那般温柔了，“杨青姑娘，我让你跟在身边，只是因为大哥说你还小，需要人带着，加上你的身份敏感，我才将你留在身旁以防万一。”
“在下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江小姐。”
江徊看他说得认真，恍惚了一下。
如果原主在的话，应该会挺开心这话的吧。
她向来都不喜欢社交，身边呆得久的也只有江绪跟墨衍。
让这人在身边一直跟着她，也是因为那张脸。
再者就是他对自己的那点全然信任，在不知不觉中，让她把墨子痕这人划到了自己人的范畴内。
她也是这几天到了军营才发觉的。
不过都是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江徊一下就释然了。
既然墨子痕都被她划为自己的所有物了，那不管是不是喜欢，她肯定不会容许别人沾染半分。
妾也不行。
就算真要嫁，她必须得是唯一的妻。
江徊莫名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电视里的恶毒女配了。
一旦接受了这设定，她就有些回不去了。
“杨青姑娘，若是你不愿意再呆在墨家，我也可以帮你寻个好人家，认你做女儿，过完剩下无忧无虑的一生。”墨子卿也开口了。
他只字不提刚才的事，反而问她还愿不愿意继续留在墨家。
明显也是站在江徊那边的。
杨青哽住了，她偷偷看了眼墨子痕那边，后者说完话之后，一个眼神都没再留给她。
她咬住下唇，“我要留在这！”
就江徊刚刚露的那手，手法就很诡异。
她想到有个偏远国家曾推崇巫术那类的信仰。
说不定墨子痕也是被她用什么巫术迷住了眼，才会这般不清醒。
她必然不能走，让江徊得逞。
江·无辜·徊：“你要吃葡萄吗？”
墨子痕摇头，“你饿了就吃点东西。”
江徊就等他这句，手里搓了搓葡萄皮，就往嘴里丢。
刚咬一口，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墨子痕一点都不惊讶，还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喝吧。”
看着就是知情者。
江徊：“……”
她为什么会把这狗东西划为自己的人？
江徊面无表情的把咬了一口的葡萄吐到桌面上，然后接过杯子，猛灌了一口水。
很酸。
酸到她人都快要打寒颤的那种。
069 非礼勿视啊（二更）
墨子卿淡淡的嗯了一声，“那就坐下，别耽误时间讨论。”
他率先看向江徊，“刚刚你那一手是？”
墨子卿知道江徊用的一手银针出神入化。
但是苹果在短短几秒之内腐烂，这是他的意料之外。
“用的毒。”江徊这会没有瞒着了。
墨子痕有些不乐意，“我刚刚问你你没说。”
怎么这会大哥问她就如实告知了？
江徊往后挪了一下位置，然后把腿搭在他的膝盖上，手还拍了拍他的头，“不一样。”
有点像在哄狗。
但是墨子痕还真吃这一套，还伸手把她的腿放好了来。
季渊啧啧做声，简直都要没眼看了，“非礼勿视啊，这大庭广众的，收敛一点行不行？”
“就是就是。”墨子介特别赞同的点头。
他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都收到了点暴击。
江徊干脆把腿放下来，换了个方向，靠在墨子痕怀里，“我现在穿的男装，你们就不能把我先当男儿身来看？这样就不会非礼勿视了。”
“那么江公子，还能继续说吗？”墨子卿是第一个改口的。
整场里，也就他最是心心念念着战乱的事了。
江徊懒懒的应了一声，“好说，这其实跟我让你们带来的那些箭是一样的原理。”
金钩吻的嫩叶也是有毒的。
她当时那会都把叶子捣成了汁液。
在淬炼箭的时候，特地在箭头的位置那抹上了毒。
只要深入到人体内，轻则强烈过敏浑身发痒，重则死亡。
银针上的毒，用的是之前那三个想杀江曜的人要用的牵机毒。
主要是从他们身上收刮出来的，不用白不用。
墨子卿了解的点头，“那些箭现在还在仓库的营帐里放着，要什么时候用？”
“不急，我看过地图，等他们从西城往云城方向撤离时，配上火药，一起放。”江徊早就有了打算。
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全都说了。
季渊脸色愈加凝重，他指着江徊，“江小姐这么会，你们现在才让她加进来讨论？”
若是昨天就让她来，说不定都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江徊：“……”
她咳了一声，“我不想来。”
第一天的时候她是在的，只不过那会的人没这么少。
基本上能说得上话的都聚在了一起。
气氛沉闷就算了。
一人一句话就能吵到她头疼，所以后面她干脆就来都不来了。
墨子卿颔首，“我等会让人安排下去，做好准备。”
江徊的话确实是一条新思路。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江徊能这么笃定这群人会走撤离云城的这条路线。
“需要用到火药吗？”墨子介不了解地形，开始了好奇宝宝般的提问，“为什么他们会往云城那边撤离，而不是往雾城？”
要撤离的话，雾城相对来说更是逃跑的绝佳地点，因为最靠近外围。
“云城以易守难攻闻名，对面既然有备而来，又怎会轻易撤离。”墨子痕替他解答了第二个问题。
江徊还省了点口水，她抬头看了眼，“继续。”
墨子痕也就默契这方面的契合度是满满的，算起来也可以给她省不少麻烦。
“我没记错的话，交界线的中间那一块地方，在从云城到西城那边种有一大片麦田。”墨子痕喝了点水，这才继续开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季渊一下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用火药点燃那片麦田？”
好计谋啊。
就算伤不了多少人，可配上万箭齐发的场面。
对方必然会自乱阵脚。
墨子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叫烧猪！”
江徊：“……”
是不是有点侮辱猪了。
墨子卿看向一边一言不发的杨青，到底还是放缓了点语气，“小青，晚些时候你跟三弟一起去处理那些毒箭的流程，能行吗？”
杨青也不能说不行，点头，“我可以的。”
墨子介拖长尾音的啊了一声，“我想跟徊徊去，我都很久没跟徊徊一起干活了。”
一直都是二哥霸着江徊的人。
他最近又跟着墨子卿到处跑，连江徊的人都没见过几次。
江徊随口哄了小孩一句：“你好好做，等回风城了请你吃糖葫芦。”
“那成吧，那我要吃两根！”墨子介眼睛一亮，就生怕她反悔似的，一口应下来。
可季渊还是担忧，“万一他们也会想到有埋伏，不去云城呢？”
江徊瞥了一眼。
明明眼神看着很平淡，可季渊却莫名看出了一种看傻逼的眼神。
他迟疑了会，小心翼翼的开口，“江姑娘？”
江徊收了目光，“那让他们以为另一边有陷阱不就好了？”
以现在被攻陷的城池来看，对面有三条路线从西城撤兵。
虽然主军力不在西城。
但从乌头碱在西城源头传出的那会起，她就猜测肯定有重要的人在西城驻守。
精兵肯定会有那么一两队。
能干掉多少那肯定得先干掉多少。
若是带兵走云城，太冒险了。
可正是因为冒险，只要他们在其中一条路线做出点动静，对面自然会觉得再慎重考虑。
她赌的，是那个领头人的想法。
“……若是去了另外一边呢？”墨子卿更意外了，他以为江徊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没想到她居然也在赌。
“那还不简单？两条线都有陷阱，剩下那条通往雾城，你觉得接下来该做什么？”江徊把问题抛回给他。
怎么走，都是她们这边看似亏损兵力，却暗暗得利。
墨子痕也有想法，不过他更倾向于听江徊的，所以闭了嘴没说话。
毕竟未来老婆说的最大。
季渊对她肃然起敬，“江小姐，在下佩服！”
他一开始也还觉得江徊虽有才智，但终归也只是稍加聪慧。
但这一波下来，她确实是屡屡刷新季渊对她的认知。
这会的话确实是真情实感的夸奖。
他还记得江徊是个出名的神医，在几人差不多都讨论完要各自离开主营帐的时候，他腼着脸叫住了江徊。
江徊停下来要走的步伐，回头，“季将军还有何事？”
“那个，听说江姑娘的医术高超，能起死人而肉白骨？”他斟酌着用词问道。
江徊听到后面那句，就猜到了他想要自己帮忙看病。
她顿了顿，“…季将军，我不会起死回生的巫术。”
070 万一哪天真能喜欢你呢
“没有没有，我不是要你看死人。”季渊摆了摆手，“只是阿拂最近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了，看过大夫却没什么异常，想让江姑娘有时间帮忙去看看。”
要不是她坚持，季渊都不一定会把人带到怀城那边。
这次过来，他就没让人跟来，免得劳累。
江徊往墨子痕那边看了眼，“行，到时我跟你去看看。”
等到季渊离开后，墨子痕才拉过她的手，“不是懒得管这些吗？”
他先前就见过这人以各种理由拒绝帮别人看病。
这会却同意了。
墨子痕不觉得她是因为季渊的身份才同意的，必然有别的原因。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江徊甩了一下马尾，模样特别理所当然。
她还不至于对同一条船上的人见死不救。
一个人翻了全部人都逃不掉。
墨子痕反应过来，没忍住笑起来：“因为我才要帮季渊啊？”
“想得挺美。”江徊自然不会承认这事，“万一他一蹶不振，我的计划不就没了？”
墨子痕一听，就觉得像是在随便胡扯个理由搪塞他，就算季渊不在，她的计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伸手。
江徊以为他又要摸自己头，还特地歪了一下角度。
墨子痕用食指指腹，点了点她额头，“小姑娘家家的，实诚一点不好吗？”
这话耳熟。
墨衍曾说过一模一样的，就连动作也是一样的。
江徊眯了眯眸，拍掉他的手，懒洋洋的应道：“想听实诚的，去找小棉羊啊，找我干嘛？”
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阿徊，可我乐意寻你。”墨子痕摸了摸被打的地方，瞥了眼往另一边走的人，自发跟了上去。
江徊无动于衷：“哦。”
“阿徊，刚刚你说的那些话……”
江徊想起刚刚在营帐里面说的那些话，心里噎着一股气，全然靠着这个支配了大脑跟行动。
在理智彻底回笼之后，她一回过味来，突然觉得自己若是在电视剧里，恶毒女配的戏份肯定跑不了。
有点中二，又有点拽。
她舔了一下干燥的唇角，“就是我说的那样，怎么？现在想起来要替你的杨小姐打抱不平？”
墨子痕本来想问她是不是也喜欢自己，闻言，又把话咽了下去，蹙眉，“不是我的，阿徊，你怎的又说这些胡话？”
“那你问来做甚？”江徊看都没看他一眼，语调意味不明。
墨子痕对她这话表示了特别的不赞同，“不是为了杨青的就不能问你了吗？”
江徊：“行，那你问。”
她往自己休息的营帐那边走去，见墨子痕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说话，按着耐心问了句，“你不是要问吗？”
墨子痕这才顺着她话开口，“你方才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不然我还作假？”江徊觉得他现在多少也有些不清醒了。
墨子痕眼睛一亮，“那阿徊是不是也心悦于我？”
江徊脚下停了停，毫不犹豫反驳：“不，没有，你想太多了。”
“那你那话不是分明告诉别人你是我的吗？”墨子痕就知道，不过进步了一大段路，他也不气馁。
直接继续追问。
江徊笑了一声，挺无所谓的声音：“如果是我养的一只犬，我也会这么做。”
墨子痕：“……”
等一下，他为什么要跟狗画等线？
江徊看他哑口无言的模样就有些愉悦，“反正你心悦的人是我，有我这脸在，除了我你也没别的选择了。”
“我也算不上不讨厌你，”她掀开帐帘，走进自己的营帐里，“你努努力，万一哪天我还真能喜欢你呢。”
墨子痕没跟着进去，站在门口背对着里面，听她这么说，轻哼了一声，“你除了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古人最注重清白。
江徊方才那番话就已经是变相宣示主权了。
她身上相当于盖了他的专属章。
江徊想起来墨子介刚说的话，幽幽的看了他眼，“如果被我发现你有要纳妾的想法，”
她原本说会杀了这人，可看着那张脸，还是没说出口，停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
“不会有。”墨子痕特别笃定的反驳她，“见过阿徊这般的美人，其他人哪还能让我被迷住啊？”
话谁都会说。
江徊没说信不信，拿上一边挂着的弓箭往外走去，“走吧，顺便我练练。”
当天夜里。
江徊回到营帐里，刚吹灭了灯，取下束髻冠，让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
今天的事是她的意料之外。
直到这会她才有时间把经历的事都再梳理一遍。
江徊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四处游移，也不知道落在哪好。
最近的事挺多。
原本以为她到了风城，就算寻亲人，也需要时间。
加上战乱这事，她本来也没打算要来这边的。
感觉一切都有些过于顺利了。
无论是从江家，病疫，还是墨家人的那些事，站在所有事情的最高点。
她就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江徊总觉得像是暴风雨酝酿来临前的平静，得到的东西过于容易了，总让她有点不真实感。
外面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归于夜晚的安静。
“江小姐，卑职到时辰换班了。”门口看守的士兵倏忽开口。
江徊淡淡的应了一声，“你去吧。”
她转过头，看了眼手边放在床上的弓箭，若是真抵上了乱世。
她除了银针，根本没什么自保手段。
这身子养了也有几个月了，也没见身子健朗到哪去。
顶多只算得上健康二字。
反倒是只跟着她治疗的墨子痕墨子卿，内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比她都能打。
很离谱。
江徊停下思绪，估摸了一下时辰，起身把弓箭拿起来，打算挂回原位。
刚走没两步。
正面对着的帐边，透过月光照射，隐约能看到几个前后站成一排的身影往这边来。
像是换岗的巡逻兵。
她颔首，没大在意，走过去，抬手把弓箭挂了上去。
手停在弓的弦上，没一下，她动作停了下来。
那群人走的路线很贴近面前的帐帘，不像寻常巡逻时的路线。
自己的营里，用这般小心翼翼走路生怕被发现吗？
071 集体荣誉感？（一更）
这明显不是来换岗的人。
她眯了眯眼睛，站在原地没走。
帐帷不是很透的布料，她也只能勉强看到人影。
夜晚换岗的时间大概是子时与丑时会各换一次。
每次间隔将近半小时，换岗的刚离开没半刻钟。
又怎会这么快就有人来接岗。
她安稳久了，差点丢了以前那种时刻都在戒备着的警觉。
江徊低了点头，外面的人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听她这边的动静。
她把弓箭拿了下来，一步一步特别重的走到床边，语气毫无起伏，“困了，睡觉。”
江徊躺下去，指尖握着冰凉的弓身，另一只手握着几根箭，慢慢的收紧。
目光灼灼的一直盯着那边的动静。
大概没过一会，那群人才行动起来，离开了这边。
看来目标还不是她。
江徊坐起身，静静的看了一会。
她突然想到，主营帐那边的墨家人。
墨子痕这几日时常劳累，晚上睡不着，她为此去医馆给他配了点助眠的草药。
若是他放松了警惕睡的很熟，那恐怕等人到了跟前他都不一定会发现。
江徊抿了抿唇，紧紧的握着弓，下床就往外走去。
刚走没几步就碰上了来换班的士兵。
她冷淡的抬眼，掀了掀唇，毫不犹豫开嘲：“你们真没用。”
刚准备辛勤站岗的士兵：“？？？”
他们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江徊走远了，他们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守营帐也是为了保护江徊的安全。
现在深更半夜的，军营内也不一定安全，他们还是得跟着江徊走。
江徊走的不快，她没选择跟在那几个人的身后。
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路数她肯定不干。
江徊绕了一条路，在走到两个营帐交接处的时候，停了下来。
后面跟着的士兵连忙开口，“江小姐，我们往那边走吧，这边过不去。”
江徊轻轻淡淡瞥了一眼，没说话，一脚踩到固定营帐的木桩上面，然后撑着营帐边缘的支架，灵巧的翻了过去。
连等都没有等他们，直接离开了。
剩下几人站在那目瞪口呆。
最先开口的那人被这一手流畅操作震惊到了，他消化完之后，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吧，跟上江小姐。”
军营里没有几个人不认识江徊的。
主要还是因为她实在是很漂亮，但空有外壳，他们也看不起。
能成为墨家军的，都是能一打三一打五的狠人。
他们只为实力折服，也只听从军符令的行动。
江徊人小，看着身子也不大好。
怎么配得上墨子痕，又怎么能让他们信服这样的人能帮他们退敌？
可军符令现在在江徊手上。
他们虽不服气，可必须听从于她的命令。
“刚刚那个……直接就翻过去了啊？”有人一边走一边回味刚才看到的场面，忍不住开口了。
就算换作他们，也没办法一下这么流畅的翻身过去。
更何况江徊只是靠一只手撑着，在空中一点停留都没有。
“江小姐看上去…也不像我们说的柔弱啊？”有人认同般开口。
走在最前面的人眸光闪烁了一下，“行了，这话要是让掌事们听见，可不得再罚你们，少揣摩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江小姐，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他经过刚才那一幕，对江徊有了一点改观。
说不定，她不是面上看着那么会拖累墨子痕呢？
另一边，江徊是特地抄近路过去的。
她大概估摸了一下，若是站在营帐上面的支架上，她是不会掉下去的。
江徊灵活的翻上了营帐顶端。
她洗完澡出来穿的是一身黑衣，是墨子痕挑的，跟他平日里常穿的那款衣服差不多。
此时就跟黑色的营帐融为一体。
在月色下，肤色被映照得更加的白哲，精致姣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蹲坐在那，手里的弓箭被她安静的放在了一边。
近路走得快，她在那坐了大概有一小会了，才看到远处鬼鬼祟祟的来了人。
没人往她这边抬头看。
江徊哼了一声，声音很小。
这群人跟那人一样自信，以为自己的计划跟安全天衣无缝。
可最后不还是都得死在她的手上。
她连弓箭都不想动，直接挥了挥手。
走在最中间的那人脸色倏忽惨白，扑倒前边的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最前边的那人被吓了一大跳，压着嗓子骂他，“你搞什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快起来！！”
“我…”那人死死的咬着唇，生怕自己惨叫出声，勉强被前边的人掺扶着站起来。
刚站直身子。
膝盖就感觉到了钻心一般的疼痛。
让他直直的，噗通一声又跪倒在了地上，咬紧牙关逼着自己没有发出惨叫声。
前边的人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眉头一直没舒展开，紧紧的皱着，“你怎么了？！”
“……”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生怕一张口就是一声惨叫，会打乱了计划。
额前鼻前都渗出了汗滴，脸上神色痛苦万分，却朝他们招手。
意思是不用管他，计划照常进行。
江徊看其他人抛下了这人转身离开继续往这边靠近，啧了一声，“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该罚。”
虽然她也没有。
但是不妨碍她双标。
江徊随手飞出一根银针，破开阻力与风，朝着带头的人脑袋里飞去。
刺进去的一瞬间，那人只感觉头皮有点发痒，伸手挠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继续带着人前进。
江徊飞完针就低下了头，用手上的另一根银针划开布料，透过那点洞往里边看。
墨子痕还在那睡得正香。
压根就没注意到外边的事，还在江徊的注视下翻了个身。
江徊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点想把他砸醒。
掌心摩挲了一下，她往越靠越近的那几人方向看去，抬了一下手。
远处用于警醒的大钟在三秒之后，摇晃着响了起来。
声音响彻整个军营。
为首的人脸色一变，“该死！先把里面那个解决了！”
能杀一个是一个。
在他身旁的人纷纷应道，卸下了伪装，各自飞速往营帐里冲去。
072 得赔我（补更）
江徊打了个哈欠，手上银针也跟着同步飞去。
因为眯着眼睛看得有点不清晰，有一个人没有被她的银针刺中膝盖倒地，反而速度都要更快了一些。
眼见着人进到营帐里边了。
江徊低头，指缝间夹着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银白反光。
只是她刚低头，就看到墨子痕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只是用扇子，就把那人解决掉了。
下手快准狠。
用的还是扇子啊。
江徊啧了一声，难怪她看着人大冬天的都要带一把扇子。
原来是跟墨衍一样用来杀人的。
墨子痕把人解决了之后，一点也不急着出去，还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墨色外套，这才拖着那个人的脚踏出了营帐。
只是轻略的扫了一眼，就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已经有人发现这边的异常，纷纷赶过来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连忙上前把在地上的人押住。
他刚被吵醒，睡眠不足，神情都有些恹恹的，“你们挺厉害啊？”
墨子痕指的是什么，匆忙赶过来的士兵都知道。
他们纷纷单膝下跪，俯首作揖，“二掌事，是我们看守不力，让贼人混入其中。”
墨子卿匆匆赶来，身上的衣服歪歪斜斜的，气息都有些不稳，“怎么回事？警醒钟怎么响了？”
他的营帐离这边远。
墨子痕住在主营帐的缘故也是因为这边有炉灶好方便给他煲药。
没想到居然会有刺客想要行刺。
墨子卿听完之后脸色明显差了不少，他锐利的双眸环视了一圈坐在地上捂着膝盖的人，“这些人是你制服的？”
墨子痕摇头。
他刚醒，就迎面冲了过来一人，带着明晃晃的杀气。
他第一反应就是先把人制服。
出来就看到是这样了。
不过从他们齐齐的捂住膝盖这点，不难猜出是谁做的。
墨子痕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人，眉头皱了起来，“江小姐呢？”
江徊这才起身，余光瞥了眼藏身在人群中的那个带头人，抓起弓箭从上头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墨子痕面前。
像是天仙一般从天而降。
当然，如果忽视掉她身上的男装，散落着的头发配着姣好的脸，在月光下，确实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仙女。
墨子痕看她完好无损，稍微松了口气，“阿徊。”
他刚叫了一声。
江徊冷淡的抬眼，“嘘。”
她身子稍微偏着墨子痕这边，左脚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左手举起了弓，伸直。
右手3只手指扣在弓弦上，抵着箭羽，平稳拉开。
江徊瞅准了人群中背着身想要离开的那人，指尖松力。
箭划破空气，发出一点轻微鸣声，射中了那人的后背。
箭划过一旁的士兵耳边时，他们都能感受到似乎死亡就在自己面前了。
此时命中了人，他们连忙让开了点道。
被箭重伤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面色痛苦。
江徊射箭的整个动作看似繁杂，却是在短短几秒内完成的，动作流畅，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就连墨子痕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徊收手，把弓随意丢在了一边地上，语气淡淡：“那个是这群人的头吧，反正想跑路，我拦下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墨子卿回过神来，神色凝重起来，“把他带过去，一同审问，别让人死了。”
“阿徊。”墨子痕这才又喊了她一声。
江徊应了一句，“钟我敲的，用的是哥哥给我的那套银针，那根估计不能用了，你们得赔我。”
她这话接在后头毫无违和感。
墨子卿颔首，“等会我去让人把那针拔下来还你，等战乱结束了，我让人给你打造一套更好的。”
江徊如善从流，“好，谢谢墨大少爷了。”
墨子卿沉默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温和了不少，“不必这么生分，以后可以叫我墨大哥。”
墨子痕最近睡眠不好他是知道的，江徊给他弄了点草药他也是知道的。
晚上他曾经来看过几眼，只要不是很大的动静，墨子痕都不会被吵醒。
这要是江徊不在。
怕是等他们发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墨子痕的尸体了。
墨子卿想到这，还是有些后怕。
江徊跟着沉默了几秒，“行，墨大哥。”
还挺，讽刺。
但江徊见多了，也不在意他是什么性子，反正不深交，墨子卿怎么样都不管她的事。
她看着其他士兵把人带走，歪了一下头，“你们招人这么不严谨？”
这群人穿着的还是墨家军的衣服。
明显就是通过审核混进来的。
墨子卿：“……”
这波确实是他们失误。
墨子卿也没法反驳她这话，只能闭上了嘴，安静的离开了这边。
还是墨子痕给她整理了一下沾了点灰尘的衣袖，“怎么爬到顶上去了？”
他一说起这个，江徊就想起来顶上那个洞，她别开脸，“你记得让人补一下顶上的那个洞。”
墨子痕：“……”
还有洞？
他抬头看了眼，一想到江徊盘着腿坐在上面，透过洞口往里面看他。
墨子痕毫无脾气的应了下来，“好，等会让人去弄。”
“阿徊，这次你救了我，要不然，我以身相许？”
这会轮到江徊无言了。
她抬了抬下巴，有些嫌弃，“我不要，以身相许多土啊。给钱就行。”
墨子痕凑过去，“那你可以得了我，也得了我的钱财，一举两得。”
“……”
“怎么我没见其他公子对心悦之人这么黏糊？你怎么学来的？”江徊拧眉，食指抵在他肩膀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墨子痕撇嘴，“那是他们愚昧，像我这般聪明的，可从不会把喜欢的人推开。”
他怎么能跟这些人比。
真像他们唯唯诺诺等着父母上门提亲，人都说不得早跑了。
“你还挺开明。”江徊哼了一声，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收回手。
她懒得再跟他扯这些。
警钟边。
墨子卿跟人过来拔银针的时候。
寻了一圈。
才在稍微下边一点的地方找到了针头的位置。
大概一寸半的长度，几乎整根针都要陷进去了。
可见当时的力道是有多大。
跟在他身后的人见到之后都差点惊掉了下巴，“这真的是常人能弄出来的吗？？”
073 给这两人一人一拳（补更）
“能拔出来吗？”墨子卿没多说是江徊弄的，只是简略问他。
“难。若是要完好无损的拔出来，难上加难。”那人一边摇头一边凑近想要看清楚再仔细研究一下。
“钟还能用，但银针估计要报废了。”
墨子卿顿了顿，气息顿敛，“你弄就行，不求针好，拔出来，拿块手帕装起来，我还给人家。”
这力道，怕是他对上，都难敌得过。
江徊看着这般娇小柔弱，真能有如此大的气力不成？
难道是江徊身边有神秘高人在，是他帮的江徊忙？
墨子卿的脑海里一下涌出了不少的想法。
他不知道江徊是怎么做到的，虽然好奇，可他也不会随便去问。
江徊若是想说，不用问都能会知道，若是她不想说，怎么问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在他思索着的这会，那人就已经把银针拔了出来，废了不少气力，然后拿手帕给包了起来，“折成两半了，彻底不能用了。”
墨子卿回神，接过来，“麻烦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转身离开去了军营临时弄出的关押刚才那群人的地方。
季渊已经在那等着了。
“怎么样？”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倒得横七竖八的人。
“都不肯说，有一个已经咬舌自尽了，剩下的我卸了下巴，身上的凶器我都收起来了。”季渊还为他们的不屈弄得有些头疼。
这一看墨子卿来了，就把希望寄托于他身上了。
“死多便宜啊。生不如死折磨着，我就不信他们真能这么嘴硬。”墨子痕没有一点情绪的开口道。
他一路走到现在，在那场火灾之后还能让奄奄一息受到重创的墨云堡再次重新鼎立起来，靠得手段可不是面上看着这么光明磊落。
墨子介当时还是个不识事的孩童，跟他跟墨子痕不一样，所以他愿意让墨子介一直保持着他原本该有的模样。
而不是跟他一样，成为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复仇机器。
季渊：“……”
他有些苦巴巴的回道：“要不你换个人来吧，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将军，私刑都没用过，怎么做得了这些事。”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墨子卿嗯了一声，“那你把江徊叫来，她说不定能有办法。”
季渊停了下来，没一会就应道：“好的。”
等他把人带来之后，墨子卿已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了。
江徊看了眼地上的人，“有个已经死了？”
“嗯，咬舌自尽。”季渊简略的给她解释了在她来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
江徊对此只评价了一句，“你还挺善良啊。”
季渊：“……”
他摸了摸鼻子，“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
墨子痕与他交错进来，走到江徊身边，“不睡吗？”
“你去睡吧。”江徊摇头。
她也挺想知道这群人是谁派来的。
毕竟墨子痕都被她列为自己人了，自己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刺杀，不管成功没成功，都让她很不爽。
“那我陪你。”墨子痕见她不去，也不愿回去。
还是墨子卿咳了一声，“我还在这呢，收敛一点，有什么事，房中自己说成不？”
江徊：“……”
她呵呵一笑，“管管你弟弟，不然我怕我哪天忍不住揍他个半死。”
墨子卿：“……”
他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审问吧。”
墨子痕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阿徊，请，我看着你问。”
“我是工具人？”江徊掀了掀眼帘，没什么情绪的反问道。
墨子痕想了一圈工具人的含义。
刚想问。
江徊就像是预料到了一般，眉梢一挑，“你闭嘴，别妨碍我审问。”
墨子痕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弯了弯。
江徊的情绪越来越多了，挺好的，说不定哪天就开窍明白了什么是喜欢。
然后他就不用苦等这么久，能够修成正果了。
江徊走过去，半蹲下来，看了大概一圈。
死掉的是被她射了一箭的那人。
她一边故作可惜的摇头，一边伸手，给面前的那人把下巴按了回去，“咬舌自尽啊？你们的头都抛下你们跑了，明显就是不要你们了，这还要为他为你们身后的人保守秘密？”
那人一看，刚想愤恨的跟着咬舌自尽。
还没动口，就被江徊捏住了下巴，动弹不得。
江徊弯了弯眼眸，“你以为我把你弄好是让你自杀的啊？”
“想得未免太美了点吧？你动了我的人，还想这么轻松就死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撇去他们背后的那人不说，就看他们要对墨子痕动手的这一点上，她就不可能轻松让这群人就这样死去。
她虽然是在笑着，可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
墨子痕熟悉她的脾性，知道江徊现在已经是有些生气了。
像是上次江曜险些被害那个晚上，她也有一点生气。
江徊转头，舔了舔上齿，看那两人还坐在那一副悠闲的模样，险些被气笑，“你们两个就坐在那看着呢？真就什么都让我一个人来？”
要不是她手上忙着，还真就得给这两人一人来个一拳。
墨子痕立马站起来，“那你要我帮什么？”
他乖巧的走到江徊身后。
墨子卿没动，还坐在那里，“你需要我的时候再叫我便是，先让我坐会。”
江徊把头转回去，“痕哥，你去我营帐里，把那个黄色盖的瓶子拿给我。”
“好。”墨子痕颔首，转身离开了这边。
江徊手还捏着人的下巴，“你可不要在想着咬舌自尽，你能死，我就能让你再痛苦的活过来。”
她这话半真半假。
但是确实是很有效的威胁。
待她松开手之后，那人也没有再有什么大动静了。
江徊站起身，抽出手帕把手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边，“浪费我口水。”
说这么多，还不如直接动手。
只要不是忠于他们背后那人的死士。
就一定会受不住剧烈的拷打，不能痛快死去，也不能安稳的活着。
生不如死。
只要他们不想承受了，话就能轻松套出来。
还不用浪费她的口水说那么多。
074 秋后算账
江徊走到桌子那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只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怎么是茶？”
墨子卿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瞥了眼，“不喜欢喝茶？”
江徊点头，看墨子痕拿着东西走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把手里杯子递给他，“喝？”
“等会。”墨子痕把手里的瓶子放到桌子上，接过杯子。
里边是茶水，还是墨子卿最喜欢的，从南宫老头那薅来的上品茶叶。
但江徊不喜欢，墨子痕记得曾经有一次，她对自己说，宁愿喝苦瓜汁都不喝苦茶。
墨子痕喝完之后把杯子放好，拿起那个瓶子递给她，“你要的，是这个吧？”
她瞥眼，恶趣味顿起，“不是，橙黄的瓶子，不是这个鹅黄。”
墨子痕：“…阿徊不要骗我，你包裹里只有这个黄的。”
“我放在桌子上的，你自然看不到。”江徊面不改色的扯谎。
桌子上确实是有，但那瓶里面只是普通的水。
墨子痕：“……”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我再去拿。”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笑声，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转身，“你骗我？”
他还说哪里不大对，没想到居然是她骗他的。
江徊眉眼稍弯，朝他招手，“错了，回来，回来。”
一副全然信任她的模样还挺可爱。
墨子痕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没一会又叹了口气，“罢了，心甘情愿了都。”
江徊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摆出了哄小孩的语气，“行了行了，别难过啊，不是故意的，没下次了。”
墨子卿站起身，“要不然，我走？”
他都觉得自己在这是多余的了。
墨子痕想了想，点头，“大哥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跟阿徊来就行。”
墨子卿：“我就客气客气，你还真要赶我走？”
“那大哥要留下来看我跟阿徊亲热？”墨子痕也是不客气的反问道。
墨子卿哑然无声。
他看了眼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江徊，一边叹气摇头一边往外走，“行行，走了，你们慢慢玩。”
江徊刚抬了抬下颚，想跟墨子痕说话，就看到他摆出了一副委屈模样。
似乎在控诉自己刚刚那个行为很不道德。
她：“……”
你不是都不在意的认了吗？
这波叫什么，秋后算账？
江徊偏过头，假装看不到他的眼神，伸手过去，像是变戏法一般，往他手里塞了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
“……补偿，爱要不要。”
墨子痕慢吞吞的打开一看，里边装着四五个小巧的酥饼，他心情明显愉悦了不少，“要，怎么不要，多谢江小姐。”
他余光瞥到一边地上躺着的人，“偷听好玩吗？”
那几人：“……”
草！
他们也走不开啊！！
这怎么还倒打一耙啊？！
唯一一个能说话的人开口了，脸上神色像是愤懑，又像是不甘，“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们！反正我们是不会说背后的人是谁的！”
江徊很敷衍的：“哦。”
那人：“……”
“你这态度是什么意思？！”他脸色通红，愤怒的质问道。
江徊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又变，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他，语气都带了点关怀，“你是瞎了还是眼神不好？我什么态度你还看不出来？”
要害墨家人的。
不是朝廷中的人就是乌巢国那边的人。
虽说对面隐在暗处，不好确定是谁，可都对墨子痕出手了，现身也是迟早的事。
墨子痕没忍住笑出声，他捻起一块酥饼塞到自己口里，“阿徊，他们确实是有些眼瞎。”
那人：“……”
他整个人都有点被气的发抖，可被绑住手脚，只能以这种屈辱的姿势平躺在他们面前。
他咬牙，“我宁死不屈！”
江徊神色淡淡，“嗯，那你就先呆着吧。”
她俯下身子，手上擒住他的脸，捏着，逼迫他不得已张开口，动弹不得。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口里藏着毒？”
倒是一个很忠诚的走狗，可惜不是她手下势力的。
要不然，以他的这种态度，肯定可以走很远。
江徊嫌累了，干脆盘腿坐到地上，跟他面对面，“乌巢国应该是以矿石出名的吧？”
她这话问的自然是身后的墨子痕。
墨子痕学着她的样子，也坐到了她旁边，手里还捧着油纸，“嗯，常年供奉进朝的就是采摘的矿石与黄金。”
“乌巢国还挺富有，先是乌头，后是砒石。”江徊颔首，松开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先别死啊，等你听完我的话再死。”
那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带了点别样的恐惧。
毕竟这些在他们那，也只有部分人知晓他们掌握了不少的毒药。
他们就是其中的小部分人，潜伏在期间也有一段时间了，在午时收到了来自接头人的信息。
要直接干掉身怀军符令的墨家二公子。
夺取军符令，接替墨家军。
江徊他们也知晓的，接头人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只是个柔弱无用的小神医，会侥幸破个乌头碱的毒罢了，不足为惧。
可现在看她连砒石都懂，甚至一副信誓旦旦似乎只是小事情的表情。
也不得不让他多想。
江徊看他还真的挺听话的，眉峰微挑，倒有点意外。
还是墨子痕没忍住，伸手，把江徊的眼睛捂住，语气淡淡，“捂住耳朵。”
江徊疑惑，“嗯？”
什么玩意？
她眨了几下眼睛，细长的睫毛刷过他手心，带来了点舒痒的感觉。
墨子痕沉了沉声音，“捂住耳朵。”
江徊慢吞吞的抬起手，捂住了两边的耳朵，“你要搞什么？”
她只是很敷衍的捂着一点。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透过墨子痕指缝看到一点点微弱的光。
视觉受到了点阻碍，听觉就变得异常敏感起来。
她这具身体的听力本就异于常人的敏捷，从她醒来到现在一直都不是很习惯。
此时就听到了很轻的一声闷哼。
在周围寂静的环境里，听得更是格外清楚。
江徊沉默了半响，也猜到他在做什么了，闭上了眼睛，“我不是小孩。”
所以她不怕看到血腥的画面。
也不是没见过，她一点都不怕。
墨子痕声音冷冷淡淡的，手上还捂紧了一点，“你没捂好耳朵？”
江徊没答话，慢慢吞吞的，捂紧了耳朵。
过了好一会，墨子痕才松开手，转而把她捂在耳朵上的手拉下来，“好了，你继续。”
江徊这才睁眼，低头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做了什么？”
“秘密。”墨子痕提起这个，有些得意的跟她说话，“你莫管，继续审问你的去。”
075 死都死不得安稳
江徊看他，“真不说？”
墨子痕点头，反过来催促她，“不说。你快点，还不问出点什么，天都要亮了。”
江徊掀了一下眼皮，毫无波澜，“问什么？这不是很明显了吗？乌巢国的人。”
墨子痕：“……”
哦。
他没注意听。
墨子痕想了想，“那他们原本想怎么杀我？这个问了吗？”
“砒石。”江徊连问都没问，直接答道。
她伸手把面前那人翻了个身，想寻一下墨子痕到底做了点什么，她一个学医的，总归不可能看不出来。
“砒石是？”
江徊的动作顿了顿，略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们没见过砒霜？”
砒石可制砒霜，按理说这边不可能不知道。
墨子痕一哽。
完了，装过头了。
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那人，江徊说过这东西的时候，他还一副震惊的模样。
搞得他还以为是什么这边没有的东西。
害人害己。
“不了解药理，倒不知砒石是制砒霜的。”墨子痕不着痕迹的舒展了一下腿，顺势踹了那个人一脚，动作流畅自然，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故意的。
江徊应了一声，这说辞算真不真，算假不假，她还是抱着点怀疑的态度。
只是没当着墨子痕的面说出来。
她伸手，摸上他的袖口，是束紧贴在手腕上的，“砒石少量使用可作入药，不可直接口服，也不可过量使用，会导致胃溃烂而死，至痛至苦。反正在死之前都不得安稳。”
墨子痕垂眸，“他们想给我服用？”
“如果身上没有其他毒药的话，估计是这样的，他们用了东西包住了些许砒石，放在口腔里，一咬破咽下，虽不会立即死亡，可若在动私刑途中死亡，怕会被认为是下手太狠死的。”江徊知他不懂这些，细细的道了一遍。
她刚从这人口袋里翻出了一小袋砒石。
估计原本的计划便是这样的，只是被她打乱了，最后才病急乱投医，打算直接干掉墨子痕。
江徊呆了这么久，精神有些困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软糯。
听着墨子痕耳朵都有点痒。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声音温和，“原来如此，看来他们也算是运气不好。”
潜伏了这么久，恐怕就是为了这一切的计划。
若是江徊不在，他们的计划可能就真的能成功了。
想到这，墨子痕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寡淡的弧度，“乌巢国的皇帝还真是煞费苦心，下了这么大一盘局。”
估计不止是墨家军，就连圣上手中的御林军也有他们的卧底罢了。
“军中肯定不止这几人，必有其他内应。”江徊颔首。
“你要留着吗？”
江徊瞥了眼，“留着干嘛？拿着军粮养废人？”
听到这话的几人：“……”
江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把东西给我。”
墨子痕起身，将瓶子递给她。
江徊打开盖子，放低了点，在那些人面前晃了几下，“牵机毒，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这不是你们那最拿手的毒药吗？”
她之前问过墨子痕，牵机毒是皇室常用的赐死的毒药。
也是乌巢国传入过来的。
说到底，她更拿手的是救人，就算杀，也只是动针动枪的。
跟现在只能靠银针保命，靠毒杀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现代有的医书，所记载的毒药不多，吻钩跟鹤顶红等一些稀缺的毒，她都是靠医书跟一些理论知识来分辨确认的。
眼下接触这些毒药，她虽然没说，但还是稍有忌惮。
毕竟一着不慎，可能这药就会用到她自己身上。
“一整瓶都喂给他们？”墨子痕拧眉，“会不会太浪费了？”
江徊懒懒的啊了一声，“反正是之前那些人手上拿来的，就当送回给他们就好了。”
她就没打算留着这瓶。
太麻烦了，还给她包裹增添重量。
她偏了一下头，对上墨子痕的眼神，勾了勾唇角，放软了点声音，“痕哥，要不你来弄？”
“嗯？”墨子痕被她那眼神震了一下，立马别开了脸，“可以是可以，但你别这样看着我。”
老让他忍不住露馅想去亲她。
江徊手上还握着她的手腕，此时就凑过去，做作的撒娇，“痕哥，不要哪样啊？”
眼尾都上挑着，活脱脱像个勾人的妖精。
墨子痕猛地挣开她的手，声音也难得带了点慌乱，“阿徊，外人在呢，你别这般。”
演个温润古朴的公子真不容易。
美色当前都不能动手亲，只能借口闪避。
他心下暗暗遗憾，面上却还是一副不能接受她主动成这样的表情。
江徊本就不是备受这时代风气熏陶的古人，但怎么说，逼得太紧了也不好。
她故作遗憾的后退一步，“行吧，那我不说了。”
刚往那群人走了一步，就被人拉住了袖子。
墨子痕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接过她手里的瓶子，“我来，你看着就行。”
“痕哥小心别弄到自己啊。”江徊笑眯眯的叮嘱了一句。
逗他还挺好玩。
特别是看着那张跟墨衍差不多的脸上露出别样的情绪，就让她有种莫名的感觉。
虽不达喜欢之意，却又有些额外的亲密。
她不排斥。
墨子痕背对着她，唇角微微弯起个弧度，是江徊看不到的愉悦。
江徊的变化他是目睹得一清二楚的。
就算是在以前，她也不会对着他撒娇或者让他做一些她自己就能做的事。
虽然现在只是装的，但时间一久，江徊肯定会入戏出不来。
她不是资深演员，没学过演戏，她只要进入了一个角色，就会很入戏。
这是他跟江徊玩剧本杀的时候，发现的。
因为那会江徊每每看他的眼神都很难以言喻，开口第一句就是渣男。
他对这个印象特别深刻，就记着这事等着江徊开窍之后，跟她秋后算账。
虽然墨子痕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幸福笑。
可落在其他人眼里，却像是恶魔般的微笑。
加之刚才他曾对他们做的事，不能说不恐惧。
江徊在他们几人看来，是知道了事情真相之后就对他们的生死没了所谓，反正毒药下肚，不过一死。
可墨子痕却不是这样的。
他方才就让他们体验了什么叫在死亡的鬼门关边缘走了一遭。
然后硬生生又被拉了回来，死都死不得安稳。
这会看他笑，又难免会想到他要做些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事。
江徊就站在一边，低着头，冷眼看着墨子痕的动作。
直到他做完了事之后，她才开口，“走吧，这里留给他们处理。”
她说的含糊不清。
但墨子痕知道她指的‘他们’，是军中剩下的那些卧底。
他轻轻嗯了一声，“阿徊，你今夜都没睡过，要不先去睡一会。”
“我不困了。”江徊掀开帘帐走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经隐隐泛着白。
确实是一夜过去了。
墨子痕走过去，伸手拂过她头顶，撩起几根青丝，慢慢的梳理着，“睡一下吧，今天还未出征，大概后天才会清点好军中人数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