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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娇娇别逃!疯批权臣不禁撩全文阅读

作者:陇玉     乖!娇娇别逃!疯批权臣不禁撩txt下载     乖!娇娇别逃!疯批权臣不禁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大红喜服

    有虞菀宁陪在他的身边,他便还不算一无所有。

    林清寒那双幽深似寒潭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虞菀宁,好像正在期待她的回答。

    虞菀宁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慌,也感到有些心虚,但她为了逃出去,便只能硬着头皮编谎话骗他。

    她暗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神色平静,“我不会离开表哥,不管表哥变成什么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我都不会离开表哥。难道表哥还不信我吗?”

    希望她的苦肉计还有用。

    林清寒从身后环着虞菀宁,在她的耳边温声道:“好。”

    “宁儿,我们一起去洛州,一辈子都不分开。”

    虞菀宁也靠在林清寒的怀里,温柔一笑,点了点头。

    她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才能找机会逃出去。

    被关在凝辉院十多天,她已经没了多少耐心,她也不想被关起来,失去自由,失去裴郎,她哄着林清寒道,“表哥,不如菀宁陪你出去散散心如何?”

    林清寒好像已经累极了,他靠在虞菀宁的脖颈间,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白玉兰香气,能让他的心获得片刻的宁静。

    他闭着眼睛,温声道:“好,待去了洛州,宁儿想去哪里都行。另外,宁儿的箱笼我已经让人去收拾了,衣裳首饰都是全新的,待我和宁儿到了洛州,便让人给三叔写一封信,给你娘报平安。不知宁儿可满意?”

    虞菀宁一怔,林清寒果然和林旭一样的老奸巨猾,他这样做几乎堵住了她所有想要逃出去的借口。

    虞菀宁捏紧衣裙,指尖捏得泛白,忍住想要在他身上扎个窟窿的想法,咬着牙,压抑着心底的恨意,“表哥安排得这般周全缜密,菀宁很欢喜。”

    林清寒轻嗯了一声,头枕在虞菀宁的双腿上,眼神也变得很温柔,“几天前,我让人给宁儿做了身衣裳,明日我便让人将衣裳送来,宁儿也试试看是否合身。”

    虞菀宁哪有心思试什么衣裳,只得耐着性子,不耐烦地应付着。

    “待到了洛州,我便会和宁儿一辈子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他这句话像是情人间立下的誓言。

    等了许久却等不到回应,林清寒抬眼一看,虞菀宁早已熟睡多时。

    她懒得敷衍,便只好装睡。

    他将虞菀宁轻放在床上,替她掖好锦被,关门走了出去。

    出了栖梧院,林清寒便对夏昱吩咐道:“去准备吧,明日便启程去洛州。”

    林庭州中毒受了伤,他这几日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

    ……

    午饭后,林清寒便让人送来了一件华丽的衣裙,上门镶满了饱满圆润的珍珠和宝石,绣着繁复的合欢花纹,这是一件大婚的喜服。

    虞菀宁见到这件大红的喜服,心里窜起了一团火。

    又想着林清寒是不是糊涂了,为妾只能穿粉红,哪能穿大红色。

    自从她十天前醒来,被关在暗室之时,她那日身上所穿的喜服便被人换下,被人换上了寻常婢女的衣裳,头上所戴的凤冠也被摔坏,凤冠之上那颗最大明珠也不知去向。

    她更加觉得林清寒让人送来喜服是为了羞辱她,便是再次提醒她,是他将她打晕了带走,破坏了她和裴茗的大婚。

    她恼怒非常,对青儿道:“拿走!快拿走!”

    又想起青儿是个聋女,听不见她说的话,她更觉心烦,在纸上写了“拿走”两字,便气哭了,青儿跪在地上,恳求道:“这是公子吩咐奴婢让娘子试穿的,奴婢不敢违背公子的命令。”

    虞菀宁气得将那婚服扔在地上,心烦意乱。

    她坐在窗边怔怔地想起裴茗求娶她的当晚,想起她出嫁的那日,安宁街十里红妆,裴茗亲自迎亲的场景。

    她抹去眼角的泪,已经过了十多天,也不知裴茗是否已经出狱,若是出狱,是不是已经去月家提亲?

    越想越觉得绝望,一颗心跌到谷底,入坠冰窖。

    但留给她伤感的时间并不多,很快又到了她跟着林清寒学琴的时间。

    她原以为林清寒受了伤,今日不会教她,却没想到,午后,她在房里小憩了片刻,林清寒便派人来唤她去凝辉院。

    若是换成以前,她定要千方百计让林清寒手把手地教她。

    以此接近他,换取他的信任。

    以往有多期待,如今便有多讨厌他的靠近,自她为林清寒挡下那一鞭子之后,林清寒的看她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温柔,对她也更耐心了。

    她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弹错了几个音,林清寒却耐心地坐在她的身侧,从身后环着她,握着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将那首曲子再弹了一遍。

    林清寒的身上有一股冷香,他从身后环着她,他的手指触碰着她的指尖,细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金色的阳光静静地铺洒,虞菀宁抬头见他那俊美的侧脸,他身后晕出淡淡的光,让他那冷峻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虞菀宁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手便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林清寒温声问道:“宁儿,这首曲子会了吗?”

    虞菀宁突然起身,掩饰自己神色不自在,跪坐在离林清寒渐远的位置,“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再练。”

    “好。”

    林清寒仍在悠然抚琴,虞菀宁学琴的半月以来,她已经能听懂这琴曲中的含义,便听出了几分这琴音中的温柔缱绻之意。

    直到夏杰前来回禀,“公子,三小姐来了。”

    林清寒微微蹙眉,林芙蕖便闯了进来。

    林芙蕖一见到虞菀宁,便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欣喜万分道:“虞菀宁,竟然真的是你!”

    又没等虞菀宁说话,林芙蕖便抢先一步道:“我听三哥说你在凝辉院,我还不信……对了,你怎会在凝辉院中?”

    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忽而惊讶万分地道:“难道你并不是失踪,而是在和裴茗成婚的那一日便被带来了凝辉院?”

    林芙蕖下意识地觑着林清寒的脸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虞菀宁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阿芙姐姐是来找表哥吗?那我便先行回避了。”

    昨夜林庭州带人前来,虞菀宁替林清寒挡了一鞭子,她在凝辉院的消息便已经瞒不住了。

    林清寒也没想过再瞒着众人,明日,他会带虞菀宁去洛州,这样便没有人会打扰他们。

    “不必,宁儿哪儿都不必去。”

    便是林芙蕖再没眼头,便也看明白了几分,林清寒爱上了虞菀宁。

    林芙蕖拾到虞菀宁那求救的绢帕时原本还不信,直到她见到虞菀宁的看林清寒的眼神,又惧又怕,暗暗地对她使眼色,却什么都不敢说,便也信了几分。

    “你来做什么?”林清寒冷冰冰地道。

    林芙蕖将求来的那枚护身符交给林清寒,忽而红了眼,“府里的那些流言我一个字都不信,我更不相信堂兄不是林家的人。定是兄长怀狠在心,对堂兄心存报复。”

第四十七章 在他面前演戏

    “是真的。”林清寒此前想不明白为何母亲会那样对他,苦苦求真相却不得,没想到他果然不是林家亲生的儿子。

    母亲的亲生儿子没了,便将心里的怨恨都发泄到他的身上,孩子天生想要对母亲亲近,尽管他被打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仍然想着靠近母亲,甚至还想着母亲发泄之后,消了气之后,便会抱抱他。

    那至少能证明母亲还是爱他的。

    只不过被打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没能等来那个拥抱,等着他的只有残酷的真相。

    原来他有这样低贱的身世,难怪母亲会骂他是野种,他的确是个连爹娘都不知道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

    昨晚,他本想死在母亲的长鞭下,他流了很多血,一身白衣几乎被染红,或许身上那不干净的血流干了,被暴雨冲刷干净了,便能洗净身上那肮脏的血脉。

    那一刻他心底生出了恨意,为什么父亲早就知道他不是林家的儿子,为何还要将他养在身边,为何不让他死在母亲的长鞭下。

    他出生这这个亲情淡薄的林家,这些年他心里始终希望母亲有一天会变回五岁前那个慈母,只可惜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直到虞菀宁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鞭,倒在他的怀里,也唤起了他求生的意志,就算他被全世界抛弃,他还有虞菀宁,他要带虞菀宁去洛州,重新开始。

    他学着慢慢地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虽失去现在拥有的这一切,但至少还有虞菀宁陪在他的身边,他们至少还有彼此。

    林芙蕖惊得半响无话,林清寒居然亲口承认了。

    在林芙蕖看来,像他这样清高之人,这样的真相便足以击垮了他,她心疼得蹙起了眉尖,帕子捂嘴,哭出声来。

    林清寒冷漠地看了林芙蕖一眼,“你既然无事,那便回去罢,明日我便会和宁儿一道启程去洛州。”

    他握住了虞菀宁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眼底尽是温柔,或许远离这里,远离不堪的过往,便能重新开始。

    林芙蕖却突然冲到虞菀宁的面前,拿起手边的茶盏,将盏中茶水尽数泼到了虞菀宁的身上,“都是你,你就是个灾星,你跟着裴茗,裴茗便被入狱,你跟着堂兄,府里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林清寒暴怒,拍案而起,“林芙蕖,你在发什么疯!”

    “她是裴茗未过门的妻子,若是让人知道她出现在堂兄的房中,外面的人会如何议论,我不能让她坏了堂兄的清誉。”

    林清寒扬起了手掌,怒道:“我的事,我与谁在一起,从来都与你无关。”

    “堂兄,你竟然为了她要打我。”林芙蕖梗着脖子,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林芙蕖的婢女柳絮见林清寒发怒,担心自家小姐被打,便赶紧将林芙蕖拉在一旁。

    又对虞菀宁深深一福,为林芙蕖求情,“虞娘子,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家小姐一般计较,我家小姐其实心不坏,她也只是一时口无遮拦,才说错了话。”

    虞菀宁赶紧去搀扶柳絮起身,笑道:“阿芙姐姐,我已经决心和表哥在一起,反正裴郎早晚要娶月家小姐,我和裴茗的婚事已经作废,我喜欢的是表哥,能和表哥在一起,我便觉得心满意足了。阿芙姐姐,你走吧,我和表哥都不希望旁人来打扰我们。”

    虞菀宁主动握住林清寒的手,眼中盈满了笑意,“表哥,让阿芙姐姐走吧。”

    林清寒眼中带着宠溺,柔声道:“好。”

    他们十指紧扣,俨然热恋中的眷侣,眼中也只有彼此。

    林清寒冷着脸,毫不客气道:“来人,送三小姐回去。”

    林芙蕖哭着跑了出去,丢下一句话,“我自己会走。”

    待林芙蕖走后,虞菀宁便对林清寒福身道:“表哥,我先下去换身衣裙。”

    林清寒微微颔首,“好。”

    她手里捏紧了柳絮方才塞给她的字条,强装镇定,只想赶紧去栖梧院打开看林芙蕖到底留了什么话给她。

    “宁儿,慢着。”林清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虞菀宁吓了一跳,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难道被他发现了。

    她只得停下脚步,林清寒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温声提醒道:“宁儿的衣裳湿了,天气转凉,仔细着凉染上风寒。”

    他解下背后的素白披风,替虞菀宁系好系带,又握了握她的双肩,笑道:“好了。”

    虞菀宁吓了一跳,心也怦怦直跳,分明是入秋的天气,她却生生吓出了身冷汗。

    她蹲身行了个福礼,“表哥,那我便先告退了。”

    “好。”

    直到入了栖梧院,她按着砰砰跳动的胸口,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下来,林清寒应当是没有发现才对,她不能自乱了阵脚,这是她逃走的最后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抓住了。

    关在凝辉院的这十多天,她便一直在寻找机会逃出去,她知道林芙蕖每天都会去凝辉院隔壁的香草院的那片白海棠采摘鲜花制香。

    而栖梧院正好靠近那片白海棠,她便趁人不注意,将写着求救信的帕子扔进了隔壁的院墙内,向林芙蕖求救。

    她知道只要林芙蕖捡到那张帕子,一定会救她出去,毕竟林芙蕖的心思都在林清寒身上,是绝不会让她和林清寒共处一室。

    方才柳絮塞给她的那张字条上说让她天黑时分在栖梧院的西侧角等着,听到几声鸟叫,右下第三块砖石会放着一包药粉,她只需将药粉放在林清寒的茶水里,便能让林青寒昏睡几个时辰。

    届时林芙蕖在西侧门准备一辆马车,裴茗会在马车里等着她。

    虞菀宁大喜,想必林芙蕖拿到她那条求救的绢帕,已经找裴茗商量过了,她只需药倒了林清寒,裴茗便会带着她离开。

    虞菀宁坐在镜前上了妆,选了几只淡雅的珠钗和发簪戴上,对青儿道:“表哥不是想看我穿这件婚服吗?你去替我请表哥来。”

    青儿听不见,虞菀宁便在纸上写了这句话交给青儿看,青儿便退了出去,去凝辉院请林清寒。

    虞菀宁换上那件华丽的婚服,婚服是长袖交领,襟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花纹,裙身绣着合欢花,襟口从上至下镶嵌着珍珠,合欢花的花蕊是珍贵的红宝石。

    衣裙外罩一层绸纱,这身婚服很是华美,穿上更觉精美绝伦,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觉得惊呆了。

    不得不说林清寒的眼光独到,挑得这身衣裙极为合身,衣裙掐腰,勾勒出玲珑有致的绝佳身段。

    裙摆拖地,在华贵的锦缎上绣着绝美的花纹,此刻的虞菀宁更像是一朵绽开的华美牡丹。

第四十八章 是最磨人的刑法

    林清寒见虞菀宁身上穿的这件婚服,也微微一怔,果然这便是他想象中虞菀宁穿上婚服的模样。

    只差一顶凤冠,和一双绣鞋。

    虞菀宁从镜中见到了林清寒,便走到林清寒的面前,笑着转了一圈,裙裾飞扬,红衣雪肤,简直绝美。

    虞菀宁知道此时的她美得惊艳,足以让林清寒深陷其中。

    “表哥,我美吗?”

    林清寒满意地点了点头,“美。”

    他坐在一旁的交椅上,看着那大红的婚服,很是满意,“喜服看来也很合身,只是还缺一顶凤冠,待我们到了洛州,那凤冠也差不多完成了,不会误了我们的大婚。”

    虞菀宁眼中一冷,妾室不能穿红,最多一顶喜轿抬进门完事,哪有什么大婚。

    她又想起了那日和裴茗的大婚,心里更恨林清寒。

    暗暗地握紧了双拳。

    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裴茗正在等着他,她要赶紧逃出去,和裴茗双宿双飞。

    她耐着性子道:“表哥准备的这件喜服我很喜欢,只要能嫁给表哥,我便心满意足。”

    正在这时,夏昱轻叩房门而入道:“公子,属下有要事回禀。”

    “进来吧。”

    夏昱见虞菀宁在屋内,便没有说话,林清寒却道:“无防,说吧到底如何了?”

    夏昱拱手道:“按照公子的吩咐,属下已经将解药送到了林督帅的手上,宫里还派来了太医,林督帅中的毒已经解了。”

    林庭州被封为永信侯,是神策军的督帅,故被人称为林督帅。

    “我那好兄长只怕不会甘心在府里养伤吧?他必定已经有所行动了吧?”

    皇后给了林庭州这样大一个林旭的把柄,林庭州又怎会轻易放过大这好机会,林旭所谋之事凶险,林氏一族对于林旭想要夺位的野心也是知道的。

    如今晋王已经起兵,晋王连续攻下三个州,且不日就要到了洛州,对上晋王擅战的西北军,还有平阳侯的五万铁骑,便是整个大峥也没有几分胜算。

    若是晋王取胜,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林家,毕竟当初以一封伪造的信件陷害晋王谋反的便是林旭。

    加之林旭早知林清寒不是林家的血脉,却仍然选择隐瞒他的身世,身为林家的家主,已经犯下大错。

    林庭州一定会借此机会,联合月家在朝堂上对林旭进行狠狠打压,再暗暗请林氏一族中有威望的宗室长老出面,乘机夺权,掌管林家。

    依林清寒对林庭州的了解,他不可能会等三天那么久,他一定在暗中有了行动。

    这也是林清寒打算提前去洛州的原因,林庭州在朝堂上有皇后的支持,各州的兵权掌握在节度使的手中,但在这乱世之中,便是皇帝也无法调配各州的兵权。

    林庭州手握神策军,便是早就盯着洛州节度使的兵权,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林清寒去洛州接管洛州军。

    大峥接连战败,晋王很快就会打到洛州,若是攻破洛阳,晋王下一步便会攻取长安城,直取皇城。

    洛州尤为关键,若是守住了洛州,便是相当于守住了长安。

    但若是林庭州取胜,皇后一党便掌握了兵权,再胁迫太后交出大权,首先要对付的便是林旭。林庭州的野心不只是林家,而是林旭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的高位。

    夏昱道:“公子所料不错,林督帅已经派人连夜去接了族中有威望的长老,最迟明日便会到了。”

    “我知道了,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想办法拖住他们,另外林庭州吃了亏,必定有所防备,切记不可暴露行踪,好在他伤的重,今日才解了毒,想必会卧床几日,父亲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对付月家的人了。”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准备。”

    虞菀宁原本还担心,有这两兄弟在,想要逃出去可没那么容易,现在夏昱兄弟奉命出城,她便更有了几分把握逃出去。

    她拿了一块桌上的点心,殷勤地递到林清寒的嘴边,“表哥,尝一尝这快梅子糕,这是菀宁亲手下厨为表哥做的。”

    “不急,让我看看你的伤。”虞菀宁伤在背后,她最怕的便是林清寒查看伤势,替她上药。

    上药之事分明可以让青儿代劳,他非要亲力亲为,关键是他的指尖碰过的地方,是后背的敏感之处,指尖划过,像是在她的背上点火。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地道:“表哥,让青儿替我上药便罢了。”

    “乖,听话。这药效虽好,但宁儿怕疼,便不会让青儿继续上药,但若是伤口不上药,便会留下疤痕,我便只能亲自来给宁儿上药了。”

    林清寒说的倒是实话,虞菀宁又怕疼又怕死,那药效果虽好,但又刺又痛,她忍受不了疼痛便不许青儿再替她上药了。

    她见林清寒糊弄不过去了,便背对着林清寒,退去衣衫,整个后背裸露在外,她讨厌这种感觉。

    像是最磨人的刑罚。

    林清寒的指尖在后背的伤口处涂上药膏,那药涂在伤口上,刺痛难忍,虞菀宁不由得喊出声来。

    林清寒便边涂药膏,便俯身轻吹在那伤口处,温热的气息不时触碰她的后背,她的身子一颤,就像是一个又个密集的吻轻柔地落下。

    虞菀宁的肌肤白皙,那道伤口在背上尤为显眼,伤口有些长,一直从背后蜿蜒至后腰处,随着那气息移动至后腰,虞菀宁再也忍不住了,“表哥,那处不要。”

    后腰处最是敏感,气息扫过腰间,她身体一颤,呼吸一滞,又麻又痒,令她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脸色也涨得绯红。

    她实在受不住了。

    “好了。”林清寒终于涂完了药膏。

    虞菀宁一脸绯红,就连耳尖处也红若滴血。

    虞菀宁赶紧穿好衣裙起身,坐在了离林清寒渐远的位置。

    林清寒见她那涨红了脸的模样,暗自勾唇。

    虞菀宁赶紧避开他那灼热的眼神,“表哥受了伤,不能饮酒,我便以茶代酒敬表哥一杯,待我们明日出发去了洛州,一切再重新开始。”

    林清寒刚捧茶到嘴边,却又放下道,挑眉问道:“宁儿当真如此想?”

    糕点和茶水里都下了能使人昏睡的药,只要沾上一点,便能让人昏睡半个时辰。

    虞菀宁心里着急,眼看着快到了和裴茗约定的时辰,林清寒又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第四十九章 甜言蜜语,满嘴谎言

    虞菀宁便打算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吃下点心,喝下茶水。

    “表哥,之前是我没看懂自己的内心,选错了人,表哥却愿意给我机会,愿意原谅我。今后我愿意一心一意服侍表哥,长伴表哥身侧,和表哥一生一世一双人。”

    林清寒喜欢听那些话,她便说给他听,只为了哄他吃了那些下了药的点心和茶水。

    林清寒一把将虞菀宁拉在他的双膝上坐下,从身后环着她,“好,那我和宁儿,到死都不会分开。”

    虞菀宁却没什么心思听他说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此刻她只想着尽快脱身,去见裴茗。

    她用嘴咬着一块糕点,去喂林清寒,果然林清寒手握在她的后颈,咬了那块糕点,又吻在她的唇上。

    “糕点不错,很甜。”

    看他那眼神倒不像是在夸糕点,倒像是在夸方才的那个吻。

    林清寒食髓知味,趁机吻了上去,直到她呼吸急促,娇喘连连。

    再往下,吻上那莹白小巧的耳垂,轻轻地啃噬,撩拨。

    而后落在那细长的脖颈处,吻得虞菀宁眼神迷离,像是醉酒之后,面带红云,满面娇羞,她抓着林清寒的衣袍,忍不住轻唤出声来。

    “表哥,不能这样。”

    林清寒便停下,挑了挑眉,看着虞菀宁。见她面色绯红,那绯红一直蔓延至脖颈深处,虞菀宁低头娇羞道:“只有成婚,我才能与表哥做这最后一步。”

    待他吃下了糕点,不出一刻钟便会被迷倒,也不必再和他周旋。

    虞菀宁端茶递给林清寒,“表哥,我以茶带酒,敬表哥一杯。”林清寒捧茶到嘴边,轻抿了一口,人很快便倒在一旁的桌上,那盏茶也掉落在地,茶水洒了一地,茶杯也摔得十分五裂。

    终于药倒了,虞菀宁仍不放心,便去唤林清寒,确定他已经被药倒了,不再醒过来,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便慌忙换下这身碍眼的婚服,换了自己的衣裙,便跑出了凝辉院,来到和林芙蕖约定的地点。

    果然,林芙蕖早就等在侧门外,她拉着林芙蕖的手,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多亏了阿芙姐姐,我终于能逃出来了。”

    林芙蕖轻哼了一声,“我并不是想要帮你,而是不想看着堂兄一错再错,他将你关起来,若是传出去,势必也会名声受损,你若出去后,敢对外透露一个字,坏了堂兄的名声,我必不会放过你。再说你和裴茗有婚约在身,堂兄将你关起来是不对的。”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阿芙姐姐。”虞菀宁先前利用了她,没想到最后救她的却是林芙蕖,一时觉得心中有些惭愧,感到有些对不起林芙蕖。

    林芙蕖便催促道,“你快走吧,裴茗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们出了长安城,便不要再回来了。”

    只要虞菀宁离开林清寒,林清寒便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清冷自持的贵公子,白璧无瑕的美玉不能有了瑕疵,堂兄那样高贵之人,就不该和虞菀宁有所牵扯。

    出了西侧门,果然裴茗的马车早早地等在府外,虞菀宁赶紧上前,和他紧紧相拥,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裴郎,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大婚那日,是表哥将我打晕带走,将我关在凝辉院中。”

    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想将这几日所受的委屈一一向裴茗倾诉。

    裴茗拥她在怀,宽慰她道:“菀宁这几日受委屈了,我们去幽州,等到了幽州,我一定会护着菀宁的。”

    虞菀宁点了点头,“菀宁什么都听裴郎的。”

    他们连夜坐马车出城,裴茗在旁耐心地哄着,也没有再问在这十多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虞菀宁和林清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裴茗心里虽然在意,但怕问了之后,会惹得虞菀宁伤心难过。

    虞菀宁渐渐地平复了情绪,便问道:“听说幽州失守,裴郎深陷牢狱,为何还要去幽州?”

    其实她想问的是裴茗和月家的亲事,毕竟她失踪了十多天,听说是月家去求了皇后,讨的这个恩典,必定裴家和月家对两家子女的婚事已经达成了一致。

    可与裴茗的这门亲事,是她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来的,她好不容易得来了这门亲事,怎会甘心将裴茗亲手让给别人。

    只见裴茗低垂眼眸,神色有些暗淡,对虞菀宁也感到很愧疚。

    自从虞菀宁失踪后,他的日子过的浑浑噩噩,从来没有一刻停止去寻她,直到他奉命去幽州,迎战平阳侯的铁骑,可他虽然是兵部侍郎,平日里只管兵制方案和地方防务,可他说到底只是个没有经验的文弱书生,从未领兵打仗,他去到幽州,便协助幽州刺史,防守幽州守城。

    幽州刺史李御对幽州的情况也很是熟悉,也是个不可多的将才,以幽州城的地势,城高楼坚,也是易受难攻,只要不出城迎战,守几个月也不在话下。

    只可惜,靖安帝觉得平阳侯不过区区一万骑兵,林旭也想赶紧剿灭叛军,收拾了晋王,便下旨命令李御出城迎战,李御只得硬着头皮和平阳侯骁勇善战的骑兵打。

    李御擅守不擅攻,哪里是长年在外征战的赵胤的对手,才短短三日,李御战败投降,平阳侯功下幽州。

    裴茗虽然得以侥幸逃脱,但是幽州一战失败,他被牵连入狱。

    幽州失守,天子雷庭震怒,裴茗甚至差点性命不保,裴翰林只得去求月家,便暗自和月家的人定下了裴茗和月凝霜的亲事。

    月家向皇后求情,答应再给裴茗一次机会,让裴茗和月将军一起收回幽州,立功之后便可回到长安城。

    月凝霜的兄长月佑安是武将,曾担任陇西节度使,如今他身为一军主帅,立誓要从平阳侯的手上夺回幽州。

    所以裴茗接到林芙蕖的书信,救出虞菀宁之后,还得返回幽州。

    裴茗心疼万分,“是我无用,皇命难违,菀宁要跟着我受苦了。”

    虞菀宁摇了摇头,“我不怕苦,只要能和裴郎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

    裴茗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不愿意娶月凝霜,既然虞菀宁已经找到了,他若是打赢了这一仗,他便回长安求皇帝赐婚。

    夜已深,马车上悬挂着风灯,匆匆地赶路,虞菀宁靠在裴茗的怀里,一阵困意席卷而来,她闭上眼泪,对裴茗道:“裴郎,我感到有些困了。”

    “好,菀宁先睡一会,幽州路途遥远,大概需要两三日才能到。”

    现下已经到了深夜,虞菀宁感到困倦不堪,便靠在裴茗的怀里,沉沉地睡去,正在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下。

第五十章 你怎知我不会娶她!

    有人策马而来,追上了马车,那人的速度极快,策马直接冲了上来,拦截了马车,车夫为了避免相撞,只得勒紧缰绳,让马停下。

    马车突然停下,虞菀宁撞上了裴茗的胸膛,虽说她并不觉得痛,但是却突然从梦中惊醒,惊慌不已,“裴郎,发生什么事了?”

    裴茗安抚她道:“别担心,我这就出去看看,说不定是有人在夜间疾行,这才差点撞上了咱们的马车。”

    裴茗打起车帘,却见来的人是林清寒,不由得心头一惊,而虞菀宁在裴茗掀开车帘的那一刻,她见到林清寒,吓得脸都白了。

    林清寒怎么会追了上来?他分明中了迷药,少说也得睡上几个时辰,待他醒来,她和裴茗早已出城,去往幽州。

    为何她和裴茗的马车前脚刚走,林清寒便追了上来?

    裴茗见到林清寒,赶紧恢复镇定,对林清清寒点头示意,“雨泽兄深夜前来,拦住我的马车到底是何意?我此番奉旨前往,希望雨泽兄不要阻拦。”

    裴茗不惜连圣旨都搬了出来,便是为了阻住林清寒带走虞菀宁。

    林清寒面色一沉,眼中带着几分冷意,“留下宁儿,我便让你离开。”

    林清寒盯着被裴茗遮挡的马车,高声道:“宁儿深夜不辞而别,急于投入他人的怀抱,是不是已经忘了对我的承诺,需要我再次提醒宁儿吗?”

    分明隔着一道帘子,虞菀宁却感觉那道目光能穿透车帘,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在她的身上,她身子一颤,捏紧绣帕,吓得惊慌失措。

    林清寒忽而发出一声冷笑,虞菀宁身子一抖,腿脚发软。

    她知道林清寒就是个性情不定的疯子,裴茗性情温和,一惯以善意揣度他人,他又怎会是林清寒的对手,虞菀宁担心裴茗,更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忧虑。

    她不想再和林清寒纠缠在一起,她不想再被林清寒关起来,受他折辱。

    裴茗原是个温和的好性子,此时也被气林清寒强势的言行气的不轻,他义正严辞道:“雨泽兄莫要欺人太甚,菀宁是我的妻子,雨泽兄却在大婚当日将她夺走,关在凝辉院,坏她清誉,雨泽兄这般行径,与那强盗贼人又有何不同!”

    他紧握成拳,言辞犀利,绝不会退让。

    林清寒脸上挂着笑,笑却未达眼底,眼底却是一片冷意,“裴兄可不要忘了,你们并未拜堂,便算不得成婚。”

    虞菀宁捏着手里的帕子,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她和裴茗并未行拜堂礼,的确算不得是夫妻。

    只听林清寒又道:“既然算不得夫妻,那我便不能让裴兄带宁儿走,因为我与宁儿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

    “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这几个字犹如一声闷雷,在虞菀宁的耳边轰然作响,她恨林清寒将她打晕带走,恨他将她关在凝辉院,备受折辱,所谓的两情相悦,难道不是他拿着刀,掐着她的脖颈逼她说出喜欢他的话吗?

    简直卑鄙无耻。

    她恨得捏紧了拳头。

    林清寒翻身下马,不徐不慢地走近那辆马车,走到车窗边,对车里的人道:“宁儿,我说的对吗?”

    虞莞宁吓得一抖,一颗心怦怦直跳,就连额上也流下冷汗。

    他并未等到回答,但他是习武之人,虽然隔着一道车帘,但他还是能感到虞菀宁呼吸急促,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眼底带着冷意,却勾起了唇角,又道:“宁儿一定很好奇,为何我吃下被下了药的点心,喝下那盏茶,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又为何会得知宁儿要逃走,及时追了上来?”

    他说完指尖划过自己的薄唇,那里似乎还徒留着虞菀宁亲吻后留下的香甜滋味。

    虞菀宁不敢出声,车帘之上的那道修长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令她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许多等不到回应,林清寒面色一沉,冷意直达眼底,“宁儿于三天前将在秀帕上写了封求救信,又将秀帕抛至香草院中,今日林芙蕖上门,你们假意起了争执,暗中约定将药藏在在栖梧院的西北墙角的第三块砖石之下,将药下在茶水和糕点中。是也不是?”

    原来林清寒早已于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便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她,虞菀宁便不难猜出,必定是林清寒对这药动了手脚,偷偷掉换了。

    “我又将夏家兄弟派了出去,让宁儿觉得自己一定能成功逃出去。”

    虞菀宁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气极了便道:“你这样戏耍我,到底有什么意思!”

    林清寒也不恼,而是不缓不慢地道:“我给过宁儿机会,我说过我与宁儿到死都不分开,可宁儿还是一再选错了。若是宁儿一直不露面,我可要恼了,宁儿知道我若是惹恼了我,会有怎样的后果!”

    虞菀宁这才明白原来他今日说的那句到死不分开的话,并不是什么誓言,而是一句警告。

    一阵凉风袭来,微风掀起车帘,虞菀宁看到了他指尖转动的那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林清寒正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拔出那把匕首,刀尖对着裴茗。

    而他的眼神却带着森森的冷意,虞菀宁吓得赶紧跑出马车,挡在裴茗的面前,“表哥,我求求你放了我们,表哥什么都不缺,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女子仰慕表哥,是菀宁配不上表哥,求表哥放了菀宁和裴郎。”

    虞菀宁眼中含泪,苦苦哀求,就连裴茗都再也看不下去,他将虞菀宁护着身后,“林清寒,你不要太过分,菀宁立过誓,绝不给人做妾,你既然不能娶她,为何却还要苦苦相逼,我和菀宁即便没有行拜堂礼,菀宁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今日除非我死了,我绝不会让你带走菀宁。”

    “你又怎知我不会?”

    虞菀宁心头一惊,林清寒竟然想要娶她为妻,这绝不可能,便是林清寒要娶她为妻,林家也并不会答应。

    她又想到林清寒的身世的秘密,他已经不是林家的儿子,想必他日后想娶谁为妻,林家也不会再管了。

    但即便是这样,虞菀宁也不愿嫁给林清寒,嫁给一个疯子。

    他拔出匕首,眼中带着冷意,“看来宁儿始终学不会说话算话,既然如此,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第五十一章 我从未喜欢过你

    裴茗不会武艺,他自然也不是林清寒的对手,林清寒一把将裴茗拽下马车,将那把匕首横在裴茗的脖子上。

    方才虞菀宁护着裴茗,他们郎情妾意的恩爱模样,让林清寒嫉妒得快要发了狂。

    既然虞菀宁执意要逃,执着要抛下他,那便只能去死,而裴茗若是死了,虞菀宁便会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了。

    “宁儿,你太不乖了。”

    林清寒轻嗤了一声,那锋利的刀刃便划破了裴茗的脖子,银白的刀刃上沾染了点点血迹。

    虞菀宁心疼得快要窒息,身子像翩跹的蝶儿,跪在了林清寒的面前,哭着恳求道:“表哥,你放了裴郎,我跟你回去。”

    林清寒见到了虞菀宁为了裴茗痛彻心扉的模样,心里烧起了一把怒火,那熊熊燃烧的妒火似要将他吞没,“宁儿,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拿着那把匕首,对着裴茗胸口的位置划了一道。

    那刀刃实在锋利,裴茗身上湛蓝色的衣袍被割开,划开皮肉,刀尖带血,那湛蓝的衣袍很快被染红了一道。

    虞菀宁捂着胸口,心痛如绞,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眼泪流到嘴边,又苦又涩,后悔当初不该惹了这个疯子,“表哥,我错了,我不该想要逃出去,我答应表哥,和表哥成婚,和表哥去洛州,只求表哥能放过裴郎,求求表哥了!”

    裴茗皱着眉头,忍着心口的疼痛,对林清寒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和菀宁情意相投,我便是死,也不会放弃菀宁。”

    林清寒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皱了皱眉头,眼底一片猩红,“好个情深义重,郎情妾意,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那把匕首还未刺下,虞菀宁冲上前去,抓住那把匕首,匕首刀刃锋利,割破了她十根手指的皮肉,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袭来,虞菀宁极怕疼,她居然冒着十指被废掉的风险,也将护着裴茗。

    她怒目而视,眼底带着恨意,“林清寒,我都已经答应了跟你走,你为何还要不肯放了裴郎。”

    林清寒突然觉得很烦躁,鲜血从虞婉宁的指缝间滴落,银白的刀刃上都是虞菀宁的血,那抹醒目的红色,刺痛着他的双眼,刺痛着他的心脏。

    心脏处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她怕死又怕疼,她居然为了裴茗,连手指都不要了。

    他一把仍掉匕首,放开裴茗,冷笑了一声,“无趣。”

    裴茗握着虞菀宁的手,撕开他的锦袍,替她抱扎伤口,心疼不已,“菀宁,你的手,疼不疼啊?你怎么这样傻?”

    他手上都是血,他捧着虞菀宁受伤的流血的双手,红了眼眶,“菀宁一定很疼吧?”

    虞菀宁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裴郎没事就好。”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十指连心,她其实疼得要命。

    裴茗心里很愧疚,他没有能力护住虞菀宁,她在大婚之夜被林清寒带走,又被关在凝辉院,他却没能第一时间赶来救她。

    若是他那日没有相信林清寒的话,坚持闯进去,将虞菀宁救出来,便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他从没想过林清寒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事情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了解林清寒,以为他是个为人清高,高高在上,才高八斗的清冷自持的林家大公子,尽管他们成为好友多年,自己却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

    虞菀宁皱着眉头,“裴郎,好疼。”

    裴茗搂着虞菀宁,心疼如绞。

    林清寒看着她微蹙的眉尖,痛苦的神情,心却慌了,他一把推开林清寒,焦急地上前,“宁儿,待上过药之后就不疼了。”

    他将虞菀宁抱在怀里,柔声哄道:“宁儿别怕,林家有最好医馆,我这就带你去找张医官,上了药之后,很快就不会疼了。”

    虞菀宁疼的说不出话来,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她却用尽全力一把将他推开,拾起那把匕首,刺进他的心口。

    而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表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和裴郎真心相爱,你却硬要拆散我们,破坏了我的大婚,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才能嫁给裴郎?我学习琴棋书画,让自己努力成为温柔端庄的贵女……我所做的这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能嫁给裴郎。”

    她因心情激动,胸膛剧烈地起伏,她不管不顾地将一切一吐为快,“还有我从未喜欢过你,我接近你也不过是为了能嫁给裴郎。”

    鲜血渐渐地晕开,将林清寒那身月白的衣袍被染红,他看上去很虚弱,他本就受了很重的伤,又被刺了一刀,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白得几乎透明,他嘴角却带着笑,眼眸却冷若寒冰,“宁儿,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求着我要了你!”

    而后,嘴角溢出鲜血,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此刻的虞菀宁就像那只美丽的鹦鹉一样,尽力讨好他,但她的每一句话都是虚情假意,从未出自真心,每一句话都是淬了毒的利器,是穿肠毒药,要人性命。

    虞菀宁从始至终对他都是虚情假意,毫无真心。

    林清寒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虞菀宁不再理会他的话,也吝啬再看他一眼,而是对裴茗道:“裴郎,我们走吧。”

    她拉着裴茗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行,虞菀宁却沉默了半响无话。

    她方才选择豁出一切,刺了林清寒一刀,她不再在裴茗的面前装柔弱,若是裴茗知道这才是真实的她,还会不会喜欢她,会不会觉得她恶毒?

    气氛陷入了沉默,虞菀宁苦于不知该如何开口,见裴茗的胸口还在流血,她上前,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用平淡的语气道:“裴郎,我为你处理伤口吧。”

    手还没碰到裴茗,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裴茗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别动,再动伤口又该疼了。”

    裴茗身上的伤口虽然在流血,但伤得并不重,只是些皮肉伤,裴茗心疼虞菀宁,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我的伤不碍事的,但你手上伤的重,需尽快找到医馆上药才行。”

    虞菀宁鼻头一酸,眼泪便滚落了下来,哑着嗓子,带着哭腔道:“裴郎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心地恶毒之人?”

    她抱膝坐着,头埋在臂弯内,低声哭了起来,她不能看着自己的人生都被林清寒毁了,毁掉了她所有的希望。

    所以那一刻,她什么都不顾了,她只想杀了林清寒,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地摆脱林清寒的控制,只有这样,她和裴茗才能逃出去。

    裴茗看着她这般模样,心疼极了,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不会的,在我的心里,菀宁是这世间最好的人,我爱你疼你还来不及,再说今日若不是菀宁,只怕我早已性命不保。我明白菀宁都是为了救我,才不得已对他动手。”

    裴茗吻在虞菀宁的脸颊上,吻干她脸上的泪痕,哄着她道:“都过去了,以后我和菀宁一辈子在一起,没有人能拆散我们了。”

第五十二章 不是你养的外室!

    虞菀宁靠在裴茗的胸前,感到很安心,等到了幽州,她便能和裴茗永远在一起了。

    她会嫁给裴茗,成为他的妻子。

    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了。

    马车在夜色中穿行,虞菀宁靠在裴茗的怀里,这一夜她睡得安稳踏实。

    马车出了城,待到天亮了,裴茗在附近的村落寻到了一名郎中,郎中开了药方,他为虞菀宁的手上换药,敷药,便又匆匆启程赶往幽州。

    裴茗是奉圣旨前往,一刻都不敢耽搁,但他和虞菀宁都受了伤,受不得颠簸,只能让马车缓缓地行。

    直到第五天,才终于到了幽州边境。

    幽州被平阳侯占领,为了从赵胤的手中夺下幽州,月佑安带领的军队驻扎在十里外,那里有一座小小的芙蓉城,与幽州城相隔数十里。

    裴茗便先将虞菀宁安置在芙蓉城,便又赶紧去了军营。

    月佑安出身行武,奋战杀敌了半辈子,裴茗此前弃城逃走,且半点武艺也不会,月佑安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裴茗,碍于他是自己未来的妹夫,才没有发作。

    原本靖安帝的圣旨,让他们三日便抵达芙蓉城,商量攻打幽州的方案,可裴茗却用了五日,还带个女子回来,他身为一军主帅,平日里最是瞧不上贻误军机,毫无军纪之人,待裴茗一进营帐,便对他冷嘲热讽起来。

    “简直不至所谓,难怪会被赵胤一万大军打得落荒而逃,你这样的人如何能配得上三妹。父亲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

    反正裴茗也不想当什么月家女婿,他只想打赢这场仗之后,便回到长安城,求皇帝赐婚。

    “月将军,菀宁和我有过婚约,我实在不忍看她受苦。我因有事在半路上耽搁了,还请月将军责罚。”

    月佑安哪里将裴茗放在眼里,“你也是副将便应当知道军中纪律,若有人违背军纪该领怎样的责罚,裴副将不会不知道吧?耽误一天便杖十军棍,你迟了两日,自去领罚吧。”

    月佑安自然不屑和裴茗商量作作战方案,他自带兵去攻城,将裴茗扔下守芙蓉城。

    战乱一起,苦得便是百姓,芙蓉城物资缺乏,自然比不上繁华的长安城,裴茗是来打仗的,一进城便去了前线战场,忙的脚不沾地。

    虞菀宁被安置在一处小宅子中,她这几天都在匆忙赶路,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带,更别说那些用来装扮自己的首饰和胭脂水粉。

    战事吃紧,裴茗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去,面上也都是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宅子里没有使唤的下人,虞菀宁什么事都只能亲力亲为,甚至就连洗衣做饭的粗活都只能由她一个人做。

    虞菀宁原想着和裴茗能来幽州过好日子,可没想到来到了幽州才是噩梦的开始。

    这里战火连天,百姓苦不堪言,一听说要打仗,便都去城中抢购米粮。

    虞菀宁只得和那些大娘挤在一起,也提着菜篮子去街上抢购粮食,她整天灰头土脸,穿着粗布衣裳,还要担心受怕。

    因她生得绝色,裴茗买的那处宅子要经过一条无人僻静的小巷子,那巷子里经常会有流氓地痞调戏她,令她苦不堪言。

    虽然光天化日,那些流氓地痞不敢做的太过分,但那些淫言浪语,实在不堪入耳。

    自从战事一起,裴茗回来时间便不固定了,忙的时候,甚至有好几日不回来,一回来便累的倒头便睡,连说上几句话都难,甚是半夜便匆匆出门。

    这半月来,虞菀宁心中的怨气日益增长。

    一到夜间,虞菀宁一闭眼便会噩梦,总是会梦到林清寒倒在血泊之中,鲜血从他身下蔓延开,那抹刺眼的红,一点点地染红她的衣襟。

    她每每从噩梦中惊醒,便去隔壁房间找裴茗,却发现早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平阳侯善战,月佑安久攻不下,反被偷袭芙蓉城的大本营,便将气都撒在裴茗的身上,往常只是冷嘲热讽,如今便是不顾场合,想骂便骂,裴茗心里愁苦难耐,但也根本无法挽回败局。

    战事持续了十多日,平阳侯便派人偷袭了月佑安运粮的大军,打仗的将士们要吃饭,城中的粮草便都供了将士们。

    不少百姓已经断粮,吃糠咽菜,仅仅几日功夫,街上便是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苦不堪言。

    虞菀宁不敢上街,日日都呆在那所小宅子中。

    虽然裴茗也会派人送来粮食,但却没有菜,她便只能每日三顿粥,吃得嘴里没有半点滋味。

    终于,这一日裴茗回来之后,她便摔了碗,将这几日心里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那些米粥洒了一地,裴茗的眉头皱起,寻常百姓连粥都吃不起,在一碗粥里掺入清水,便能应付一整天。

    她却摔碗,浪费了那一碗粥,他将自己的粮食省下来送给虞菀宁,便是为了不让她受苦。

    裴茗蹲身拾起地上的碎瓷片,哄着虞菀宁道:“菀宁是觉得屋子里太闷了吗?待战事结束后,我带菀宁出去转转。菀宁再忍耐几日,过几天便是中秋佳节,我一定带菀宁出去。”

    虞菀宁有些不耐烦地道:“战事到底何时结束,我每天都呆在宅子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这样的日子何处是个头啊!”

    裴茗心里也很是苦闷,昨日赵胤派兵偷袭,守城将士死伤过千,就连他的右臂已经也被赵胤一箭刺伤,好在伤口并不深,只是从他的右臂擦身而过。

    还被月佑安无故骂了一顿,觉得他无用,没能帮到他。

    待赵胤退兵之后,裴茗便匆匆赶来陪虞菀宁,甚至都没来得及包扎处理伤口。

    幽州城久攻不下,裴茗也头疼苦恼,若是不能立功,回去也会被责罚,别说娶虞菀宁了,便是连脱罪都难。

    他握住虞菀宁的肩膀,耐心地哄道:“应该很快了,月将军勇猛,必定不日便会拿下幽州城。”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把握,这半月来,总是败多胜少,赵胤此人奸诈,知道是裴茗守城,总是在月佑安攻打幽州时,派兵来偷袭,其实月佑安怪裴茗的那些话也是事实。

    裴茗的确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又不会武艺,白白占了一个副将的职位,其实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攻下幽州根本就不可能,赵胤已经派人截断了他们的粮草,驻扎在芙蓉城的二十万大军,军中缺粮,现有的粮食只能维持将士们三日。

    但他不想将这些话告知虞菀宁,虞菀宁跟着他来到幽州后,便没过一天的好日子,他更不能让虞菀宁为他担心。

    虞菀宁听到他提起月家的人,更是心烦,她一把推开裴茗,却不想碰到了他的伤口,伤口裂开,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虞菀宁终于忍不住,怒道:“你总说还要再过几日,到底还需等几日?还有你什么时候去退了和月家的婚约,我不想和你不清不白地在一处。我是你的未婚妻子,不是你养的外室!”

第五十三章 掉进狼窝的小绵羊

    虽然虞菀宁和裴茗住在一处,但却没住在同一间屋子,裴茗一直睡在隔壁,既然裴茗没有明媒正娶,虞菀宁也不会做那最后一步。

    好在裴茗尊重她,也不愿强求了她。

    裴茗的手臂伤的不轻,伤口裂开,他捂着手臂,掌心都是鲜血,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又因为几天几夜没有睡好的缘故,觉得疲累不堪,便对虞菀宁道:“菀宁,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吗?待战事结束,我必定去和月家退婚,娶你为妻。”

    “等?你总是叫我等!还是你根本就不是赵胤的对手,你根本就打不过他,根本就攻不下幽州城。”

    裴茗两头受气,心里也来了气,语气便重了些,“菀宁,我很累了,今天不想和你争执,我先回房休息了。”

    裴茗说完便拂袖离去。

    她头一回见好脾气的裴茗发了火,虞菀宁便红了眼圈,泪水滚落在地,便觉得心里委屈,想将连日的委屈都发泄一通。

    她实在厌烦继续呆在这间小院中,她看不到未来,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来幽州的这半个月来,她穿着粗布衣裳,没了那些华丽的首饰,如今却连裴茗一个婚约的承诺都得不到。

    她感到心烦,感到沮丧,她看着这间破败的宅子,更是心烦不已,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更不想这样没名没份地跟着裴茗。

    她浑浑噩噩地出门,不觉便走到了大街上,现下已是八月初三,芙蓉城中却萧条破败,沿街的摊贩早早地收摊,酒楼茶坊都关了门。

    街上四处可见出来乞讨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带着年幼的儿女一家一家地敲门乞讨,可哪里能讨到吃食?不过是被人骂出去,或是用棍棒打出去,战乱中的百姓自己有一口吃食都难,哪里还有多余的吃食施舍旁人。

    小孩饿了许久,哭声飘荡在整条街,妇人搂着年幼的儿子,也留下眼泪。

    想必是走了许久讨不到一点吃食,也实在没有办法,妇人便跪在虞菀宁的面前,哭着恳求道:“求娘子施舍一口吃食吧?孩子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就快要饿死了。”

    虞菀宁于心不忍,便将手里仅有的一点钱,给了那妇人。那妇人带着孩子跪下,拼命地磕头,“多谢娘子,娘子真是女菩萨降世。”

    她又一路往前走,经过一条河,河边有一颗柳树,一个老妇人跪在那棵柳树旁,对着湖面撒纸钱,一面哭喊道:“儿啊,你安心去吧,来世再投胎到个好人家,莫要再受这战乱之苦。”

    那老妇人的身旁盖着白布,躺在草席上的便是她儿子尸体,老妇死去的儿子身上穿着铠甲,身上到处都是伤,衣裳被鲜血染红,应该是刚战死没多久。

    其实这老妇人算是幸运的,遇到乱世,朝廷征丁入伍,那些战死的男子,没有家人收尸的,大多被扔在了乱葬岗中。

    几个乞丐正在窃窃私语,方才那个乞讨的妇人朝虞菀宁这边指指点点,只听一个衣衫破烂的老乞丐对一群乞丐道:“就是她,她身上有钱。”

    “你们要干什么?”虞菀宁见那些乞丐围了过来,便要动手去抢她身上的荷包,虞菀宁退到河边,再往后退一步,便会掉下去。

    那些肮脏不堪的手向她伸了过来,扯下她的荷包,拔下她头上的素银簪子,甚至动手去扯她的衣衫。

    虞菀宁害怕极了,那些乞丐很是疯狂,看上去应该饿了好些天了,虞菀宁就像是落入狼窝的小绵羊,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哭着喊裴郎,衣衫被扯破了,粗步衣衫上露出了雪白的肌肤,那些乞丐像是饿狼,夺了她身上的所有值钱的东西,便打上了她的注意。

    个个不怀好意,眼睛里露出那种贪婪和欲望,令人作呕。

    “救命啊!来人啊,快救救我。”

    ……

    裴茗回房了之后,很快便冷静下来,平复了心情之后,便觉得自己方才不该对虞菀宁发火,毕竟虞菀宁跟着他一路受苦,到了幽州之后,他也根本就顾不上她,也没有时间陪她,她难免会情绪不稳定。

    更何况她此前被林清寒关起来受了不少苦,来到幽州之后也没过一天的好日子,是他违背他们之间的誓言,和月凝霜定下婚约。

    裴茗便打算去哄虞菀宁,可却发现她的房间没有点灯,他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间里根本没有人,他又到处唤人,却发现她根本不在家。

    外头遭逢战乱,芙蓉城中也并不太平,他担心虞菀宁会出事,便着急寻了出去,找到许久都没找到虞菀宁,便越发心急后悔起来。

    他自责不已,觉得不该一时冲动,更不该对虞菀宁不管不顾。这么晚了,虞菀宁若是出事,他想都不敢想,便唤着虞菀宁的名字,四处寻着人打听。

    ……

    在那些乞丐的脏手向她伸过来的时候,虞菀宁觉得自己就要完了,感到绝望之余,她心灰意冷,想要跳河自尽,保住清白。

    她正打算纵身一跃,跳入河中,想着若是被那些乞丐侵犯,她还不如一死。

    却一把被人抓住双腿,拖了回来,那些乞丐身上肮脏不堪,身上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那味道实在令人作呕,那些味道铺天盖地朝她席卷过来。

    虞菀宁用脚踢开那抓着她的乞丐,而就在周围的乞丐再次将手伸向她时,突闻一声马儿的嘶鸣声,一名黑衣男子策马而来,他挥剑利落地斩断那只伸向她的手。

    那只手被斩断,带着血的断手掉落在她的身旁,她吓得脸色惨白,发出一声尖叫。

    那人几剑便刺穿那些乞丐的胸膛,乞丐们重重地倒在地上,虞菀宁见那些乞丐死在她的面前,吓得瞳孔缩紧,脸色惨白若纸,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瑟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直到有人在她耳边唤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这才看清救她的人竟然是平阳侯赵胤。

    她已经将近一个多月没有见到赵胤,他一身黑色劲装,那双若雄鹰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惊诧的光芒。

    “虞娘子,你怎会在这里,可有受伤?”

    虞菀宁木然地冲他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方才多些侯爷的救命之恩。”

    赵胤大笑一声,“还真是老天开眼,竟然让我能在幽州再次遇到虞娘子,我与虞娘子还真是缘分非浅啊!”

    虞菀宁心中暗暗叫苦,她这是刚入出狼窝,又入虎窟,赵胤的那打量的目光实在让她觉得不舒服,赵胤扶着她起身,她赶紧对赵胤福身道:“菀宁多谢侯爷。”

第五十四章 上来,我背你

    赵胤从头到脚将虞菀宁打量了一番,见她身上的衣裙都破了,便解下自己的披风替她披上,又关切地道:“天气寒凉,虞娘子莫要冻坏了身子了,既然虞娘子无处可去,不如便随我入幽州城吧!我一定会给虞娘子最好的生活。”

    虞菀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如临大敌,赶紧让自己镇定下来,又想到此时赵胤应该在幽州城,又怎会出现在此地?

    想必他定是偷偷潜入芙蓉城打探敌情,既然是偷偷入城,身边必定也没带多少人。

    她对赵胤福身道:“侯爷,我夫君奉命守城,我是随着裴郎来芙蓉城的。”

    “虞娘子竟然嫁人了?”

    自从赵胤跟着晋王谋反,赵胤派人一直暗中关注着长安城,便也知晓了虞菀宁和裴家的婚事,早已得知她在和裴茗的大婚当日失踪,她和裴茗并未行拜堂礼。

    赵胤虽然早知真相,双目含笑盯着虞菀宁,可对虞菀宁的话也起了防备的心思。

    他又见裴茗急忙寻来,怕月佑安的军队也在附近,便对虞菀宁笑道:“虞娘子后会有期,相信芙蓉城破之后,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的。”

    赵胤说完,翻身上马,匆匆离去,临走时还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像是对她已经势在必得了。

    虞菀宁对他的话更是胆战心惊。

    若是他日芙蓉城当真守不住了,她岂不是会落入赵胤的手中,到时候更是生不如死。

    这样的结果,她想都不敢想。

    裴茗总算寻到了虞菀宁,他赶紧上前,将她拥在怀里,“菀宁,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不该气你,让你一个人出来的。”

    “裴郎。”虞菀宁靠在裴茗的怀中,失声痛哭。

    “要是裴郎再晚来一步,菀宁就只能去死了。”

    裴茗见地上躺着的那些乞丐们的尸体,心疼得心都要碎了,他握着虞菀宁的手,“菀宁,你打我吧!是我混账,我不是东西,是我违背了和你的誓言。”

    虞菀宁握着裴茗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裴郎,我怎会舍得打你。我只是想要嫁给裴郎,成为你的妻子,好好的照顾你。”

    “我裴茗对天发誓,待此战结束后,我必娶菀宁为妻,若违誓言,必定天打雷劈!”

    虞菀宁眼中含泪,点了点头,“我相信裴郎。”

    裴茗见她衣衫破烂,便关切地问道:“方才菀宁可有受伤?”

    虞菀宁摇了摇头。

    裴茗见她双脚发软,连走路都走不稳,但蹲下身来,“菀宁,上来,我背你。”

    “那怎好让裴郎背我?”

    “无妨,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背你也是应当的。”

    虞菀宁冷静了下来,便想起方才见到赵胤说的话,便提醒裴茗道:“裴郎,方才是平阳侯救了我,我见他一身黑衣,单枪匹马而来,便猜测今天他一定是偷偷溜进城,我见他也没带什么护卫,方才他见到裴郎之后,又匆匆离去,我便猜想他一定是来打探军情的。裴郎定会打败赵胤,夺下幽州城的对吧?”

    想起方才赵胤说的话,她实在觉得害怕,让她心中难安,若是芙蓉城破,赵胤攻了进来,她再落在赵胤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赵胤方才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猎物的眼神,势在必得,想将她占为己有。

    裴茗不觉便皱了皱眉头,他正因为这件事感到苦恼,军中只有三日的粮食了,三天之后,若是月佑安还寻不到粮食,芙蓉城的将士们便会不战而败,他若不是战死,回到长安城也没有活路了。

    裴茗苦涩一笑,他不想让虞菀宁知道真相后为他担心,便问道:“家中的粮食还够吗?不够的话,我再派人送来。”

    其实军中的粮食不够,他每天只吃一顿饭,将省下的粮食都给了虞菀宁,宁愿饿着自己,也不愿让虞菀宁挨饿受苦。

    回到小宅中,他替虞菀宁掖了掖被子,“菀宁今天也累了,先睡吧。”

    虞菀宁也觉得疲累不堪,便点了点头。

    裴茗吻在她的额间,待她熟睡之后,裴茗这才离开,他取下自己那块随身带着的家传玉佩,对身边的长随长枫道:“将这快玉佩拿去当了,再去买些绸缎和首饰来,剩下的钱都交给菀宁。”

    长枫跪在地上,苦苦恳求,“这是公子祖传的玉佩,公子不能当啊。”

    裴茗却道:“玉佩乃是身外之物,菀宁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人。”

    这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但若是当了那块玉佩能让虞菀宁的日子过得舒坦些,能让她开心,他甘之若饴。

    ……

    虞菀宁又梦见了林清寒,梦中林清寒掐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耳边道:“宁儿,你想要与我交吻吗?”

    吻落在颈间,往后,落在她的背上,沿着脊背往下,他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她背后那道已经很浅的伤疤,勾得她浑身烫的像在火上烤。

    “宁儿,你看,你渴望我的靠近,渴望我的亲吻,想要与我交媾,对吗?”

    虞菀宁突然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声冷汗,她怎会又梦到了林清寒,又怎会梦到如此羞耻之事?

    她连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喝下那杯凉水之后,她才觉得清醒些,她醒来时已是半夜,这半月来,她总是做梦,还接二连三地梦到林清寒。

    后半夜,窗外已经下起了暴雨,虞菀宁披衣起身,想去隔壁寻裴茗,却见他房中的灯还亮着,人却靠在桌上沉沉地睡去。

    她才发现裴茗这半月来,清瘦了许多,眼眶也深陷了下去,甚至连下巴也生出了淡淡地青色的胡荘,他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她这才发现他右边手臂之上隐约透出血迹。这才知道他受了伤。

    虞菀宁觉得心疼,又有些后悔,后悔她只想着自己,没有关心裴茗,没有关心他到底过的好不好。她便从衣架上拿起一件衣裳,披在裴茗的身上。

    裴茗察觉到动静,便醒了过来,见到虞菀宁,握着她的手,便温和一笑道:“菀宁怎么起来了?”

    “我醒了睡不着,便来看看你。你怎的不去床上睡,待会手脚该麻了。”

    裴茗环在虞菀宁的腰间,虞菀宁温婉动人,说的那番话,让他心生暖意,便觉得自己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他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和虞菀宁成婚。

    他将准备好的首饰和衣裳拿出来,交给虞菀宁,温和一笑道:“菀宁这些日子跟着我受苦了,吃的也是粗茶淡饭,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是粗糙不堪,那身粗布衣裳实在配不上菀宁,我便让人买了些衣裳和首饰来,不知菀宁可喜欢?”

    虞菀宁见到那些上好的衣裳首饰,喜出望外,“我喜欢,多谢裴郎。”

    她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方才的那个梦,想起了梦中的荒唐情景,她喜欢的是裴茗,要嫁的也是裴茗,她赶紧将林清寒的影子从脑中赶了出去。

第五十五章 她是我的妻,我要去寻她

    她想要去亲吻裴茗,却突闻一声雷响,外头下起了暴雨,虞菀宁吓了一跳,裴茗看见外头的天色,瞬间变了脸色。

    他急忙穿好衣裳起身,“菀宁,我要出去一趟!”

    芙蓉城地势低,八月份便是是汛期,多发水灾,他已经提前加固的城墙,又在附近的湄河修筑了堤坝,便是担心一旦发生水灾,平阳侯再借机攻城,芙蓉城一破,他和月佑安便会败了。

    只怕还用不了三天,芙蓉城便会被攻破了。

    虞菀宁见裴茗神色凝重,心里担心,问道:“裴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裴茗握着她的手,宽慰她道:“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外头雷声轰鸣,暴雨倾盆,随着一阵阵雷响,虞菀宁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果然裴茗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暴雨下了一整夜,裴茗带着将士们连夜去查看湄河的堤坝,大雨冲垮了堤坝,湄河决堤,水淹芙蓉城,西侧的城墙被冲垮,为赵胤攻城提供了大好的时机。

    裴茗捶胸顿足,红了双眼,跌坐在地上,“败了,此番必败了!”

    他所有的希望和侥幸终于被一场水患灾害击垮,他跪在地上,流下痛苦的眼泪。

    ……

    芙蓉城内,月佑安从手下的李副将从梦中惊醒,水淹芙蓉城,城墙和房屋被冲垮,城中不少百姓被大水冲走,外头哭喊声一片,甚是悲惨,月佑安抓着一名兵士的衣襟,将他一把提了起来,怒道:“裴茗去哪了?”

    “回禀将军,裴大人带人去修堤坝,到现在还没回来,将军,小人这就带人去救裴大人。”

    正在这时,一名兵士急忙跑进来回禀,“将军,不好了,属下在城外五十里外发现了叛军。叛军正在向芙蓉城进发。”

    很快,月佑安手下的将士便打探到,赵胤已经带兵包围了芙蓉城,待大水一退,他便会带兵冲进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夺下芙蓉城。

    月佑安这才明白,这半个月来,赵胤一直避开与月佑安正面交锋,以防守为主,等的便是八月汛期一到,湄河决堤,赵胤便能不战而胜。

    月佑安彻底傻了眼,便知道他已然兵败了,不但没能夺回幽州城,还失去了芙蓉城,葬送了大峥十万将士。

    李副将等不到回应,便又问道:“将军,还救裴大人吗?”

    “救什么救,快带人从南边杀出去!”

    月佑安担任陇西节度使多年,担心此战战败之后,会被靖安帝降罪,便想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裴茗的身上,而裴茗被困芙蓉城,带赵胤带兵攻城,到时候兵败被杀,正好当了这替死鬼。

    他怎会再去救裴茗。

    赵胤故意于南面防守松懈,等的就是让月佑安自投罗网,而当月佑安带兵慌不择路,从南面逃出来之时,正在落入赵胤的手里。

    逃出来三万大军,只剩下几百将士,其余的人或战死或是投降。

    月佑安中了赵胤一箭,但总算捡回来一条命,连夜逃回长安去。

    ……

    裴茗去城外查看湄河,因此逃过一劫,待他远远地听到两军交战的厮杀声,派出打探消息的将士前来回禀,“裴大人,月将军已经战败逃了。”

    裴茗突闻噩耗,他觉得心灰意冷,手脚冰凉,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月佑安逃走,芙蓉城失守,十万大军,只剩下他随着带的一百兵士,他如何能是赵胤的对手,幽州一战又败了,等待他的将是被治罪,被下狱,他如再敢回到京城,只怕这次,他连命都保不住,又如何兑现娶虞菀宁的诺言。

    后又想起了虞菀宁还在城中,便慌忙连滚带爬,要去城中救她。

    他却被手下的两名将士阻拦:“裴大人,快走吧!芙蓉城已经被赵胤的攻下了,已经回不去了。”

    “我要去找我的妻子。”

    虞菀宁还在等着他,若是她落在赵胤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裴茗要冲进城去,却被手下的一员参将后颈一掌打晕了。

    ……

    而就在湄河决堤的那一刻,城中被水淹,虞菀宁听见了外头的百姓的哭喊声,“发大水了,快逃啊!”

    她也慌忙跑了出去,跟着一群逃难的百姓的身后,登上了芙蓉城的城墙,眼睁睁地看着南面的城墙被大水冲垮,赵胤带兵发动进攻,那带头的将军也被赵胤一箭射穿了喉咙。

    次日,大水退去,赵胤破城而去,铁骑踏进芙蓉城,所到之处,不留一名活口。

    她躲在那些逃难的百姓的中,被驱赶,被追逐,看着身边的人被一刀斩下,人头滚落在地。

    她想去找裴茗,却听说月佑安战败,连夜逃去了长安城。

    而裴茗早已经不知所踪。

    她根本就无处可逃。

    她感到绝望无助,惊慌失措,又差点死在那些骑兵的刀下。

    直到赵胤出现了,他出言喝止,又下了峻岭,不许手下兵士杀害城中百姓,如有违背,通通拉出去责打三十军棍。

    那些逃难的百姓也全部被带到了赵胤的面前。

    虞菀宁低着头,就在他们中间,她紧张得手脚发抖,低头垂眸,紧张得手心出了一层薄汗,生怕被赵胤认出。

    只可惜她出来的急,身上穿的便是裴茗为她买的那件藕荷色的衣裙,那身衣料上乘的衣裙在那些逃难的百姓中间,尤为显眼。

    “你,过来!”

    虞婉宁吓了一跳,心头一惊,见赵胤唤的便是她,慌乱之间,她灵机一动,一把抹在自己的脸上,手上沾染了些泥,那些泥被抹在了脸上,但愿那些污泥能遮挡面容,能助她逃过一劫。

    她缓缓走出,对赵胤躬身行礼,颤声道:“见过将军。”

    掌心出了一层薄汗,她发髻散乱,脸上还留下脏污,低着头,在心里祈祷不要被赵胤认出来。

    那道犀利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她,她心里发凉,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

    “抬起头来!”

    虞菀宁磨磨蹭蹭不敢抬头,赵胤身边的一位副将,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你竟敢违抗侯爷的命令,你找死吗!”

    虞菀宁被打得跌坐在地上,那被打的半边脸上已经起了五道鲜红的指印,她的脸也变得红肿不堪。

    她眼圈发红,眼中含着的泪水快要滴落下来。

    赵胤走到虞菀宁的面前,拿出一方锦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脸擦干净了!”

    见虞菀宁一怔,便又道:“是你自己来,还是要我帮你?”

第五十六章 我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虞菀宁才不愿让赵胤碰她一片衣角,她拿出绣帕将脸上的赃污都擦干净,露出了莹白如玉的娇嫩肌肤。

    赵胤勾唇一笑,“虞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赵胤本就为人伤势,此刻更是毫无顾忌,他一把将虞菀宁打横抱起,虞菀宁吓得脸色苍白,头皮发麻,恳求道:“侯爷,快请放我下来。”

    赵胤哪会管她是否愿意,而是哈哈大笑,抱着她大步走出去。

    他对身后的将士命令道:“李副将打伤我的人,来人,剁了他一只手,降为百夫长!”

    虞菀宁更是吓得手脚发抖,冷汗直流。

    赵胤为人竟然霸道残暴,动不动就砍人手脚,面对这样的人,她哪里还敢反抗。

    赵胤察觉到怀中美人的害怕,大笑了一声,“虞娘子,我说过的,我们很快便能再见面的。昔日魏文帝的宓妃在脸上抹灰用以遮挡了面容,虞娘子是想要效仿她吗?虞娘子可知,自你我长安一别,我对虞娘子是久久都放不下,况且我并非魏文帝,哪能放着绝色美人不顾,我可比魏文帝懂得怜香惜玉,虞娘子还请放心!”

    赵胤此人自比魏文帝,可见他的狼子野心,方才他当着她的面,对手下用刑,又说出这番警告的话,便是为了警告她,不要妄想使手段着逃走。

    他凑近在虞菀宁的耳边,悄声道:“你可知,我方才第一眼便认出了虞娘子,你我在此相遇,这便是上天的安排,虞娘子不如便跟了我!”

    他并非是在问虞菀宁,而是以命令的口吻说出的这句话,他的话不容违背,更不容反抗。

    “难道侯爷不介意我嫁过人?”

    “哈哈哈……不介意。”他凑到虞菀宁的耳边悄声地道:“而且我知道虞娘子其实并未嫁过人,那日裴府大火,虞娘子与裴家长公子并未完成拜堂礼,不是吗?而且裴家公子也已经战死。”

    赵胤突然来了恶趣味,故作脚下站不稳,一个踉跄,虞菀宁突感自己要摔下去,吓得脸色一白,心也跟着一颤。

    “抓稳了!”

    虞菀宁只得抓紧了赵胤那冰冷的铠甲,吓出了一声冷汗。

    又见那犀利的眼神中暗含着警告,“还有我不喜被人拒绝。”

    虞菀宁得知裴茗已经战死,心里难过,心痛如绞,自己又落在赵胤的手中,更觉心灰意冷。

    感叹自己可悲的命运,沦为他人万物,下场凄惨。

    只可惜,赵胤不会给她多少伤心难过的时间。

    赵胤将她抱上马背,策马疾驰而去,丝毫不管她的裙摆飞扬,旁人是否能窥见她裙底的风光。

    她只得双手压着自己乱飞的裙摆,恨得牙关紧紧地咬着唇,将那红唇咬得失去血色。

    而她的耳畔响起赵胤的大笑声,那笑声令人心惊胆战,令人毛骨悚然。

    一路上,虞菀宁提心吊胆,待赵胤入了幽州城,便将她带到了军营中,带到了他的房中,将她扔在床上。

    看来赵胤便是打算今晚便要了她。

    赵胤盯着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虞娘子只要跟着我,日后必定锦衣玉食,可不比跟着裴茗要自在享乐?日后我跟着晋王打下江山,必定会封王拜相,虞娘子便是王妃或是丞相夫人,虞娘子意下如何?”

    可在虞菀宁的眼中,赵胤是乱臣贼子,是反贼,她若是跟了赵胤,便是反贼家眷,会被连累全族,最后说不定会被五马分尸。

    再说赵胤已经年过四十了,都能做她的父亲了,他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得到她。

    可她却不敢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而是从腰间的荷包内拿出赵胤送给她的那红珊瑚手串,还好她想着日后找机会还给赵胤,没有将那手串丢掉。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装镇定地道:“这手串是当日侯爷所赠,我一直戴在身边,菀宁虽出身卑微,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既然侯爷真心爱惜菀宁,想要娶菀宁为妻,便请侯爷按照三媒六聘的之礼,明媒正娶。若是侯爷今**迫菀宁,菀宁便只能一头撞死,全了自己的清白,若侯爷疼惜菀宁,便请成全菀宁。”

    虞菀宁怕死,但不到万不得已必不会走到寻死的那一步,她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好找机会寻人求救,逃出去。

    “虞娘子当真愿意嫁给我?”

    “只要侯爷答应妾身的话,我便心甘情愿嫁给侯爷。”

    赵胤喜得哈哈大笑,“好好好,我答应你,必定三媒六聘娶你为妻。”

    他一击掌,营帐外走进来两名奴婢打扮的女子,赵胤命令道:“这几日,你们好好照顾虞娘子,若有怠慢,当心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两个奴婢吓得跪下,匍匐在地,“奴婢一定尽心伺侯虞娘子。”

    赵胤想将虞菀宁搂在怀里,却被她避开,见赵胤变了脸色,脸上有些不悦,只听虞菀宁道:“待妾身嫁给侯爷后,迟早都是侯爷的人。”

    赵胤见她低头脸红的模样,更觉心中欢喜,便抚摸着下巴的龇髯,笑道:“既然虞娘子害羞了,那本侯便再等等,等到菀宁嫁给我的那一日。”

    虞菀宁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蹲身行礼。

    却见赵胤突然对她伸手,吓得她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赵胤却是一把攥着她那条披帛,虞菀宁吓得往后退了数步,那披帛便到了赵胤的手中。

    他将手中的披帛放在鼻尖轻嗅,闻到了一阵白玉兰花的香气,更觉心醉神迷。

    “这条披帛便就留在我这里,长夜漫漫,枕边若有虞娘子身上的香味,才不至于会难以入眠。”

    虞菀宁按着胸口快要怦怦跳出的心脏,走出了赵胤的营帐时,仍是一阵阵腿软。

    两名婢女搀扶着她回到一处营帐休息,她赶紧将手放在水盆里清洗,几乎将手指搓掉一层皮才肯罢休,又将身上被赵胤碰过的那件衣裙撕烂了。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哭自己被命运捉弄,哭自己的未婚夫君竟然战死了。

    哭自己几经波折,侥幸从林清寒手里逃脱,最后还是落在了赵胤的手中。

    她想要寻死,却根本没有勇气,她不能死,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赵胤答应她三媒六聘迎娶她进门,她便还有时间想法子脱身。

    ……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虞菀宁带着婢女春红和桃儿出去采买,幽州城中的富商和权贵听说平阳侯要成婚,便纷纷前来祝贺,那些人为了结交平阳侯,便让自家女眷纷纷邀请虞菀宁去府中赴宴。

    中秋多办赏菊和螃蟹宴,虞菀宁随赵胤一日赴宴三次,当初她在长安城时,做梦都想加入长安名门贵女的圈子,想要成为最万众瞩目的存在,如今她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她却没了半分兴致。

    今日是苏县令的赏菊宴,赵胤喝了些酒,又见今日虞菀宁盛装打扮过,更是心神荡漾,见到那饱满鲜红的唇,便想要亲上去,却被虞菀宁帕子掩面,躲开了她的触碰。

    “侯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又忘记了和妾身之约,是不是该罚?”

    赵胤一怔,而后哈哈大笑,“你说的对,本侯是该罚,那你想要罚什么?”

第五十七章 那抹熟悉的冷香

    “侯爷当自罚三杯!”

    虞菀宁起身,为赵胤倒酒,她将赵胤面前的酒杯满上。

    而赵胤却摸着她的手,那炙热的带着欲的眼神,让虞菀宁觉得作呕。

    虞菀宁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避开赵胤的触碰,福身行礼,“侯爷,妾身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不想扫了侯爷的兴致,想先回去了。”

    赵胤本就饮了几杯,此时已经有了几分醉了,见虞菀宁对他躲闪不及,越发心中不悦,“站住,今晚你必须留下来,陪本侯饮了这杯!”

    这便是虞菀宁最担心的事,平阳侯的性情不定,又极难糊弄,虞菀宁和他周旋,便觉得自己行走于悬崖边上,随时随地都会万劫不复。他这几天的表现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只怕他还等不到大婚,便会强要了她。

    虞菀宁只得端起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美人果然好酒量。”

    赵胤大喜,一把将虞菀宁搂在怀里,“那美人替我倒酒。”

    虞菀宁便只得硬着头皮替赵胤倒酒,强忍着内心想要作呕的感觉,赵胤连饮了三杯,便要去吻她,虞菀宁赶紧起身,对赵胤福身道:”不如我为侯爷跳支舞助兴吧!”

    “好啊,如此甚好!”

    “那侯爷容妾身下去换身衣裳。”

    赵胤对那两个婢女使了眼色,她们便跟随虞菀宁下去唤衣裳。赵胤担心虞菀宁逃走,命令那两个婢女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时时刻刻监视着她。

    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逃走,况且赵胤夺下幽州,幽州城的大小事他都要过问,她孤身一人,根本连幽州城都出不去。

    虞菀宁换了身石榴红裙,上了精致的妆容,便缓缓来到前厅,为赵胤跳舞助兴,

    前厅一曲琴音传来,虞菀宁心中像是猛地被雷电击中了,那首曲子是《霓裳羽衣曲》,她听林清寒弹过好几次,这首曲子很难,她怎么都学不会,而林清寒总是不厌其烦地手把手的教她。

    他们在凝辉院中练得最多的便是这首曲子。

    虞菀宁忘了手中的动作,寻着那琴音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琴师位于那珠帘之后,琴师半束长发,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薄纱蒙面,像是罩着一层薄雾的清冷明月,似镜中月,水中花。

    加之他们离得较远的缘故,虞菀宁根本就看不清那琴师到底生得是何模样,会不会就是林清寒。

    她又想定是她看错了,林清寒那般清高之人,又怎会是这个来自乐坊的身份微贱的琴师。

    赵胤见她无故停下,心中不悦,便轻咳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美人,你怎的不跳了?”

    见赵胤催促,虞菀宁只得手持团扇,继续起舞,可她的心不在焉,心思都在那琴师的身上,她一旦对那琴师有了好奇心,便想要去一探究竟。

    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林清寒。

    待一舞跳完了之后,她便迫不及待找借口离开,去追那琴师。

    可她追出府外,那里还有那琴师的影子,琴师已经坐着乐坊的马车离开,他蒙面的那张绸纱也掉落在地上。

    虞菀宁拾起那白色绸纱,怔怔地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更觉得定是她看错了。她捅了林清寒一刀,若真是他的话,他一定不会饶过自己。

    又怎会扮成琴师,说不定会直接杀了她解恨。

    但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快要逼疯了她,她开始想林清寒来幽州的种种可能性。

    又将那些可能性在脑中一一否定。此刻的林清寒应该早就去了洛州,又怎会来幽州。

    即便那人是林清寒又如何!他必定不会放过她,落在林清寒的手上,她同样也是生不如死。

    她又想起林清寒掐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耳边说过的话,“宁儿,你想死吗?”

    “美人,你在看什么?”赵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菀宁吓了一跳。

    “侯爷,妾身今天喝醉了,感到有些头晕,便出来吹吹风。”

    她赶紧将手中的绸纱藏在身后。

    “我见美人好像有心思,不如这样,明日我带美人出去狩猎,若是能猎到只白狐,幽州天气凉寒,我便让人赶在入冬之前为美人做件狐毛披风。”

    虞菀宁根本就不想和赵胤出去打猎,刚要开口拒绝,却听赵胤道:“不许拒绝,就如此说定了。”

    赵胤一惯强势,只喜旁人顺从于他,说出的话也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他见虞菀宁的手腕上空空如也,更觉心中不喜,“本侯送你的那红珊瑚手串怎么不见你戴上?见你今日一身红衣甚美,这样,明日本侯再送你一套红珊瑚首饰。”

    “多谢侯爷。”

    赵胤便从她腰间取下她随身带着的荷包,拿出那只红珊瑚手串,替她戴在手上,用命令的口吻道:“这是本侯送你的,本侯喜欢你戴着,你戴着这个好看。”

    一阵风袭来,一股幽幽的冷香飘来,那种熟悉感又传来了,虞菀宁回头一看,却见中秋节城中人潮涌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回去吧!”

    赵胤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将她抱上马,虞菀宁皱了皱眉头道:“侯爷,有外人在,让人看见,有损您的威名。”

    “哈哈哈,本侯不在乎,本侯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本侯和夫人的有多恩爱。”

    平阳侯在夺下幽州之后,便将前朝宁王的一座府邸占为己有,不打仗时,便住在宁王府。

    虞菀宁便住在府里的碧纱院,回到了宁王府,虞菀宁又做了噩梦,她梦到林清寒倒在血泊里,她的手上都是他的血。

    虞菀宁半夜从梦中惊醒,又闻到那股熟悉的冷香。

    她好像看到在黑暗中,林清寒就坐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她。

    他嘴唇微张,看口形,好像在说,“宁儿,别来无恙否?”

    虞菀宁吓得心跳加速,吓出了一声冷汗,待她起身下床,点燃了房中的琉璃灯,发现那交椅上根本就没有人。

    她按着怦怦跳动的胸口,顾不得穿鞋,便赤足跑了出去。

    她提着纱灯追了出去,空荡荡的游廊中根本没有人。

    只有被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高大苍翠的大树在窗纸上投下阴影,像是人的影子。

    或许是房中的光亮太过于黯淡的缘故,她这才错把树的影子当成了林清寒。一定是这几日她太过焦虑疲劳,才出现了幻觉。

    虞菀宁回到房里,方才那抹淡淡的冷香也消失了,她便越发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第五十八章 你喜欢菀宁这样对你吗?

    次日清晨,赵胤带着虞菀宁去城外狩猎。

    这次狩猎,赵胤带了几名手下的将领,赵胤生性好征战,最喜欢的便是骑马狩猎,他将虞菀宁安置在帐篷中,便和一众部下,去林中狩猎。

    虞菀宁巴不得能自己轻松片刻,能休息一会。

    只是此处地处荒郊野外,又远离幽州城,赵胤临走时,还安排了几名兵士守在账外,便是没给机会让她逃走。

    虞菀宁见出逃无望,便拿出裴茗送给她的那对白玉兰花的耳铛,睹物思人,想起裴茗战死,心痛难忍,潸然泪下。

    她不能当着赵胤的面显露的悲伤,只能压抑自己的悲痛,想起裴茗对她的好,她更觉心痛难受。

    又想着裴茗战死,尸体都没有找到,她便被赵胤带走了,赵胤看似宠着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却根本就不相信她,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那两个婢女更是寸步不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闷响,虞菀宁刚要出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两名奴婢应声倒下,她还未走出帐外,顿感身后一凉,用人用匕首抵住了她的后腰。

    那股的熟悉冷香再次钻到鼻息,那冰冷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宁儿,半月未见,你过的可还好?”

    虞菀宁心头一惊,身后传来阵阵凉意,让她觉遍体生寒,背后冷汗涔涔。

    她不敢回头,但见她面前的铜镜之中映出那张熟悉的清俊的脸。

    是林清寒。

    匕首刺穿衣裳,刀尖抵着她后腰的肌肤,她感受到刀尖的锋利和冷意,她吓得手脚发软,一动也敢动,生怕那刀尖刺破她的肌肤,划开皮肉。

    “宁儿,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当宁儿刺我那一刀的时候,可知我当真是身不如死呢?”

    镜中那冰冷的面容,眼眸绽出冷戾的寒光,像是结了一层薄霜,虞菀宁吓得身体一颤,苦苦哀求,“表哥,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错了,求表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求表哥饶了我一命。”

    “错了?宁儿,你总是这样,嘴里说着甜言蜜语,你对我事事顺从,轻易便会服软,其实你的心冰冷如铁,无情得让人心寒!”

    只要林清寒稍稍用力,刀尖便会刺进她的肌肤,她僵直着身体,保持着后背笔直的姿势,这样的姿势实在辛苦,她腿脚发软,脚下一个不稳,便被那刀尖轻刺了一下,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含在眼眶里。

    林清寒缓缓上前,面对着她,那把匕首也轻轻地从后腰划过她的腹部,往上对准她的胸口。

    “当初宁儿那一刀还当真是毫不留情,无半分犹豫,那一刀便是刺向了此处。”林清寒轻叹了一声,又好像带着无限的惋惜,“但若是宁儿当时再用力一些,今日我便不能站在你面前。拿着刀威胁你。”

    虞菀宁心中惶惶不安,泪水沿着两颊流下,因恐惧,她那漆黑的瞳孔缩紧,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宁儿说喜欢我,只愿和我在一起,而对我做的事却是这世间最绝情狠心之事,既然宁儿始终做不到心口如一,言行一致,那我便只能杀了宁儿。”

    虞菀宁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湿透,她嘴唇轻颤,脸色也变得苍白,“表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表哥不会再信菀宁,但请表哥再给菀宁一次机会,菀宁愿意和表哥重新开始。”

    她缓缓靠近林清寒,握住他的手,将那把匕首从她的胸口移开,赶紧给自己找退路,“我答应表哥,随表哥去洛州,我们重新开始,表哥不是想要菀宁陪在你身边吗?待去了洛州,我便时时刻刻陪在表哥的身边,哪儿都不去。就像表哥希望的那样,我们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

    “好。”

    见林清寒松了口,虞菀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出这番话时,她的身体抖得厉害,说话时气息不稳,牙关都在打颤。

    她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挤出一丝笑:“可是我如今落在赵胤的手里,赵胤想要强娶我为妻,当务之急,表哥只有先带我离开幽州,我才能和表哥双宿双飞。”

    她说完又望向账外,发现林清寒并未带人前来,不免有些失望,便提醒道:“赵胤带人在附近狩猎,算了算时辰他只怕快要回来了,表哥一个人前来,若是被赵胤发现了,不如表哥先藏起来,若是赵胤发现了表哥,必定会对表哥痛下杀手。”

    她每说的一句话,看上去都是在关心他,若不是林清寒太过于了解她,知晓她内心自私冷漠,会以为她是真心为他着想。

    可林清寒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只是为了脱身再次利用他。

    林清寒发出一声冷笑,抬手抚向她的脸颊,笑吟吟地看着虞菀宁道:“宁儿还是这样,没一句真话,这一月未见,宁儿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手指划过她那饱满的红唇,淡淡一笑:“宁儿当初走得如此决绝,出手如此狠绝,如今便想轻飘飘地将刺我的那刀轻易揭过吗?”

    他吻了上来,薄唇没有几分温度,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地摩挲着,探索者,他的手握住了她的后腰,让她的身体也贴了上来。

    虞菀宁发出一声闷哼,她皱了皱眉头,睁开了双眼,瞳孔微缩,她的唇被咬破了。

    一股清甜的血腥味弥漫在舌尖,她眼圈一红,珠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宁儿是不是觉得我很蠢,看上去很好骗呢?”他手往下移,掐住了虞菀宁脖颈,手上渐渐地用力,虞菀宁脸色涨红,呼吸困难,她不想死,她艰难地从喉咙口挤出几个字,“我没有骗表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求表哥饶了我这一次。”

    林清寒掐着她的脖颈,眼底一片猩红,直到虞菀宁面色涨红,渐渐放弃挣扎,他才松开手。

    虞菀宁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若非林清寒及时松开,她便已然被他掐死。

    她赶紧爬起身来,顾不得脖颈间火辣辣的疼,忍着心里的恐惧,抱住了林清寒,主动吻在了他的唇角。

    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有了几分动容,虞菀宁仿佛也看到了生的希望。

    林清寒心里还是有她的。

    他从长安城远赴幽州,不单单只是为了杀了她。

    若想杀她,派夏昱两兄弟即可,又何必亲自前来,他待她应该是那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感情。

    但有爱便够了。

    有爱,她便还有生的希望。

    “表哥喜欢我吻你吗?”

    她吻在林清寒的唇角,含泪一笑道:“那这样呢?表哥可喜欢?”

    只要能活着,她便不会放弃。

    林清寒没有说话,虞菀宁继续试探,“表哥其实是爱菀宁的对吗?也希望得到菀宁的爱,对吗?菀宁愿意将全部的爱给表哥,让表哥也尝一尝被人爱的滋味,表哥可愿?”

    虞菀宁勾住他的脖颈,再次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只要表哥吩咐,菀宁愿意为表哥赴汤蹈火。”

    她凑近在林清寒的脖颈间,轻声道:“表哥,我爱你。”

    她的手轻放在林清寒的手上,与他十指相握,轻声道:“表哥,你喜欢菀宁这样对你吗?”

第五十九章 尝尝被爱的滋味

    林清寒的眼眸微动,心中亦有了动摇,至少虞菀宁有一句话说对了,他从未被人爱过,也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他曾经无比渴望得到爱。

    他渴望亲情,母亲却待他如杀子仇人,他渴望得到父亲的肯定,父亲却将他当成控制林家,对付林庭州的棋子。

    这么多年,父亲留他在身边,从未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不在乎他的喜怒哀乐,更不在乎他心里的想法,要求他事事都要做到最好,只在乎他的一言一行是否符合林家的规矩。

    可他是人,人都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也需要被爱。

    所以他用极端的方式想要将虞菀宁留在身边,想将她抓在手里,可他却不明白,他抓得越紧,虞菀宁便越想要逃。

    他那样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没有人会受得了。

    所以当虞菀宁吻着他,再次说出那番看似真情,发自肺腑的情话,他还是在心里有了一丝犹豫,生出了几分期待。

    虽然理智告诉他,他并不相信虞菀宁说的话,但还是心生期待,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被爱到底是何滋味。

    虞菀宁的那一吻,像是点燃了他心底急切地渴望被爱的那团火焰。

    他紧紧地拥着虞菀宁,急切地回应这个吻。

    而正在这个时候,帐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虞菀宁慌忙推开林清寒,脸色一白,“表哥,是赵胤回来了。”

    若是被赵胤撞见林清寒在帐中,他们都逃不掉,赵胤定会杀了他们。

    她想起了被当场剁掉一只手的那个副将,虞菀宁顿觉惊慌失措。

    “表哥快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被赵胤发现,他只怕不会放了表哥。”

    林清寒却皱了皱眉头,“宁儿是不想让赵胤知道你我之间的事,不想让他发现你和我在此交吻?怕他知道了,你便不能嫁给他了,是吗?”

    马蹄声越来越近,随着一阵马儿的嘶鸣声响起,赵胤的声音便传来,“菀宁,看我给你猎到什么了?”

    赵胤猎到了一只白狐,他提着被剥下的白狐皮毛,大笑着走向帐篷。

    虞菀宁吓得脸色苍白,急得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她红着眼,恳求道:“表哥,菀宁求求你快走吧!赵胤性情残暴,若是被他发现,他会杀了你的。”

    林清寒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了嘘声的动作,他再次吻上了虞菀宁的唇,堵住了她后面想说的话。

    虞菀宁去推他,他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改为十指相扣,反扣在她身后。

    直到她的唇又红又肿,林清寒凑近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刺激吗?”

    真是疯了。

    那强劲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清寒却又在她的耳边说道:“宁儿不要出声哦,否则提前引来了赵胤,他说不定会一刀杀了我们这对奸夫淫妇。”

    他用指尖轻勾起那薄纱披帛,披帛便滑落在地,衣裙滑落至双肩处,露出雪白的玉肩。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虞菀宁却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听觉和感觉被刺激,放大到极致,那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颈侧,肩头,那种又刺激,又欢愉的感觉一股脑地涌了上来,虞菀宁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

    她为了不让自己出声,紧紧地攥着衣裙,而这时候赵胤的脚步声从耳边传来,他就要进来了。

    那一刻虞菀宁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和林清寒一起坠入地狱。

    而就在赵胤进来的那一刻。林清寒用手里的帕子捂住了虞菀宁的嘴。

    她很快便失去意识,倒在林清寒的怀里。

    正在赵胤掀开帘子走进来的那一刻,一支冷箭至他身侧擦身而过。

    “来人,有埋伏,保护将军!”

    ……

    待虞菀宁醒过来之时,发现自己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她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那股幽然冷香一直萦绕在鼻尖,她知道在她面前的正是林清寒。

    她看不见,更觉得心慌,但好歹没有听到赵胤的声音,便试探般的问道:“是表哥吗?”

    林清寒正坐在她对面的交椅上,指尖轻叩着桌面,拉开蒙着她眼睛的黑布。

    她眨了眨眼睛,用来适应光亮,却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正处于一处营帐中,帐中的莲花烛台上燃着烛火,营帐外传来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一队兵士列队而过,她便猜测自己正身处军营之中。

    “多谢表哥救了我。”

    林清寒淡然一笑,“只是顺便罢了。”

    在赵胤掀开帘子,走进来的那一刻,她觉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接下来林清寒的这句话,更让她心惊胆战。

    “这里是赵胤的营帐。”

    虞菀宁心头一惊,才觉得发现这里的确是赵胤的营帐,她来过几回,赵胤虽然性子霸道,想要强娶了她,但是在军营中,他身为一军主帅,确实是个难得的统帅。

    他赏罚分明,军纪严明,尤其是那些骁勇善战的奇兵,都是他亲自上阵操练,亲力亲为,他的营帐内是极为节省的。

    只有一张桌案,几把椅子和几卷兵书。

    虞菀宁原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火坑,没想要自己还在赵胤的营帐。

    但林清寒既然有办法能将她从城外树林带到赵胤的军营中,虞菀宁便知道他定有办法将她带出去。

    “表哥,赵胤性情残暴,他手下还有五万骑兵,若是他知道表哥进了他的营帐,一定不会放过表哥的。”

    林清寒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他轻抬眼皮,静静地看着虞菀宁,“宁儿是在关心我吗?还是害怕赵胤一来,我便会丢下你?”

    虞菀宁当然只关心自己的安危,只要她能逃出去,任凭林清寒和赵胤斗得死去活来,都不关她的事。

    她心里只有裴郎,可惜裴郎已经死了,想起裴茗,虞菀宁又觉得心痛不已。

    若是能让她选择,赵胤性情残暴,又年过四十,她不会选择赵胤,但林清寒又是个性情不定的,动不动想要她命的疯子,她也不会选择一个疯子。

    她更关心的是能不能逃出去,逃离赵胤,能逃离林清寒的身边。

    虞菀宁温柔一笑,“当然是担心表哥的安危,我答应过表哥,要一直陪在表哥的身边,让表哥尝到被爱的滋味,让表哥明白情爱是最美好之事。被人爱着是这世间最幸福之事。”

    果然林清寒的眼眸微动,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从生下来便没有尝过这种感觉,他看似已经拥有了一切,拥有高贵的出生,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就连一个普通的茶盏都是用上好的白玉所制。

    却从未被人爱过。

第六十章 我不想死啊!

    林清寒原也被爱过,被母亲沈氏宠着长到五岁,后来失去了,他才格外贪恋这种被爱的感觉。

    他看似已经拥有了一切,拥有高贵的出生,衣食住行用的都是最好的,就连一个普通的茶盏都是用上好的白玉所制,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价值数金。

    但他唯独没有得到过爱,即便是短暂地拥有过,便又很快便失去了。

    在得知身世真相的那一刻,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但虞菀宁为他挡下一鞭,救了他的命,也唤回了他对生的渴望,他知道虞菀宁喜欢裴茗的温柔,他便收起所有锋芒,学着像裴茗那般待她。

    在凝辉院,他们朝夕相处,他的一颗真心换来的却只有欺骗和背叛,他原打算带虞菀宁去洛州,为她准备了大婚的喜服,便是打算去洛州后,他便娶虞菀宁为妻。

    他想娶虞菀宁的心思,便是从那日去月家提亲的路上,他佯装中了林庭州的计谋,挨了林庭州那一剑,自那时起,他便有了这个打算。

    他甚至想过待他们成婚后会有孩子,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他没想到虞菀宁居然会为了裴茗,狠心将那冰冷的匕首刺向他,他嫉妒得快要发了疯,痛彻心扉,心底更是生出了浓浓的恨意,恨虞菀宁凉薄绝情,恨她心心念念的只有裴茗,她对他的全都是虚情假意。

    虞菀宁吻在他的唇角,看着他,温柔地道:“便是这种感觉。表哥能感受到的幸福和欢愉的感觉吗?”

    她看到林清寒眼底的冰冷渐渐地化开,眼神也变得柔和,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表哥愿意带菀宁离开吗?”

    她并没有等到回答,只见林清寒微阂双目,好像正在休息,又好像在等什么。

    绑着虞菀宁双手的正是她身上的月白披帛,她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就挣脱不开,而手腕处被勒得越来越紧。

    她疼得实在受不住了,便上前恳求道:“表哥,能替我解开吗?绑得有些紧,菀宁好疼啊!”

    她眼尾微微泛红,眼中起了一层泪膜,看上去显得楚楚可怜。

    林清寒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处的确红了一大片,应该是她挣扎太过的缘故,林清寒在绑着她双手时,故意打了个活结,她越是挣扎,便会绑得越紧。

    林清寒起身替她解开。

    “多谢表哥。”

    虞菀宁却没想到他只是松开之后,又重新绑上了。

    “表哥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林清寒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喂她吃下一颗黑色的药丸。

    虞菀宁被噎了一下,被迫咽下那颗药丸,呛得泪水涟涟。

    “表哥方才给我吃了什么?”

    林清寒勾唇一笑,“毒药。穿肠毒药。”

    虞菀宁吓得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心都凉了,尽管她绞尽脑汁,想要林清寒饶过她,可他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感到绝望无助,担心那毒药发作便会要了她的命。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跪在地上,对林清寒苦苦哀求,“既然是毒药,表哥一定有解药的对吗?今后表哥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不敢违背表哥,求表哥给我解药,我不想死啊。”

    眼睑上挂着泪水,小脸煞白,犹如梨花带雨,她不想死,即便不能嫁给裴郎,低微的活着,她也不想死。

    在江陵那段最苦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她不能就这样轻易死去。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也绝不会放弃,她想活着,即便是再艰难,她也想要活着。

    林清寒笑吟吟地看着虞菀宁,指尖处捏着一枚黑色的药丸,也将那颗药丸咽下,“宁儿别怕,便是死,我也会陪着宁儿!”

    虞菀宁拼命的摇头,“表哥,我不要死,我不能死!表哥,我错了,当真知道错了,求表哥给菀宁解药。菀宁以后一定听话,绝不会再逃了。”

    却听林清寒云淡风轻地道:“恕我无能为力,这毒,当真没有解药。”

    说完便哈哈大笑。

    虞菀宁皱着眉,脸上的神情痛苦不堪。

    疯了,林清寒彻底疯了!

    她嘴里喃喃地道:“怎会有没有解药的毒药呢!”而后歇斯底里地道:“你骗人,你肯定是骗我的。”

    林清寒止住笑声,看了虞菀宁一眼,“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毒药,而是一种罕见的蛊毒,是检验人对感情是否忠诚的毒药,若是菀宁对我撒了慌,还想要离开我的身边,不出三日,必会毒发身亡。我亦如此。”

    虞菀宁跌坐在地上,好像被打击的不轻。林清寒见她这般模样,暗自勾起了唇角,“宁儿难道又是在骗我吗?难道宁儿还要再杀我一次吗?”

    虞菀宁连忙摇头,泪水无声地垂落,在心中暗暗思忖,她不信林清寒的话,这世间的毒药都会有解药,只要她还活着,她便有机会拿到寻到解药,但若是她惹恼了林清寒,说不定她活不过今晚。

    正在这时,夏昱进入营账,拱手回禀,“公子,派出去的暗卫全都折了,赵胤中了一箭,属下无能,还被他逃了。”

    三十二名暗卫,林家培养了整整十年,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这次暗杀赵胤,林清寒将所有的暗卫都派了出去,虽然伤了赵胤,但那些暗卫全部折损,无一生还。

    “那夏杰的伤没事吧?”

    就连夏杰也受了伤,赵胤和他的骑兵的确不容小觑。

    夏昱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肩头中了一箭,好在那支箭上无毒,保住了一条手臂,上了药,再养一段时日便没什么大碍了。”

    虞菀宁闻言,觉得惊诧非常,原来就在几个时辰前,林清寒趁着赵胤外出狩猎,竟然安排了一场刺杀,而他派出的暗卫都死了,虽然夏昱云淡风轻的那几句话,虞菀宁可以想象,那是一番怎么惊心动魄的场面,竟然连夏杰都受了重伤。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赵胤逃走了,听夏昱和林清寒的话,便可以推断出这里原本是赵胤的军营,已经被林清寒占有,而林清寒必然也已经拿下了幽州。

    林清寒这招擒贼先勤王的招数,几乎没耗费多少力气,便将赵胤赶出了幽州城。

    夏杰又继续道:“好在此次攻占幽州,只耗费了五百将士,城中赵胤的三千骑兵也已经多数归降,剩下的一百将士宁死不降,还请公子吩咐处置。”

    林清寒缓缓起身,走出账外,见绑在行刑台上的将士,便道:“若他们愿意归家,便放他们回去,若是仍然忠于赵胤的,便杀了。”

    “属下明白。”

    “慢着,他们都是忠心不二的仁义之士,记得将他们厚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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