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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临风色     商门小毒妃txt下载     商门小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权利

    她的戾气驱散了不少,或许是怀孕的缘故,甚至显得有几分温和。

    总之,跟最初的许雨筠相比,算是脱胎换骨。

    程昭敲了下桌面,许雨筠回头,见是她,神色也并没有什么变化,眉眼间甚至带了点儿欢迎的笑意:“你来了?”

    “嗯。”程昭垂下眼喝茶,偷偷打量着她的腹部。

    还没显怀,应当月份不大,她的心微微沉下去,大约不是王子安的。

    她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时抽空见她一面,多问一问也好,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两眼一抹黑。

    “你怎么样?”

    “你不是差人将我照顾得很好吗?程昭,我最近常常觉得自己多愁善感,仿佛都不像自己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要做母亲了?”

    程昭一时哽住,那两个小丫头说,许雨筠应该没发现啊,怎么如今反倒是她先开了口。

    她含糊道:“你在说什么啊?”

    见程昭这个反应,许雨筠便有些紧张,她靠着程昭坐下来,道:“应该是怀孕了,我有感觉的。”

    “......”

    “我想要这个孩子。”

    “......”程昭终于有点儿忍不住,“可是看月份,他不是王子安的。”

    “不是才好,王子安那个混账,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是隆力的?”

    许雨筠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叫隆力?”

    “因为跟他同行的另两个人给宋煜下了毒,几乎要害死他。”

    下蛊这种事毕竟骇人听闻,程昭便改了改口。

    “我替他挡了,所以如今中毒的是我,至今没找到解毒之法。”

    既然伤害了宋煜和程昭,留下这孩子的可能便低了些,许雨筠迅速做了取舍,扯着程昭的衣袖恳求道:“我不会再跟他有瓜葛,我只要这个孩子。”

    许雨筠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仍想留下这个孩子,程昭觉得她有点儿疯狂。

    程昭想着自己身上的毒蛊,一时间没应声。

    她耐不住说了一连串的恳求:“你既然好好地养着我,大约不会伤害我的,是不是?

    我们先前无论有什么恩怨,你都只找我,别算在我孩子的头上,行不行?

    祸不及子女,他还没出生,跟你无仇无怨,你若是想报仇,我帮你找隆力,可以吗?”

    孩子还没出生,许雨筠已经开始为他打算。

    为母则刚,连脑子都灵光了。

    程昭继续提醒她:“可是之后呢,孩子若是读书,若是做生意,若是科考呢?查起父母生平,你该如何做?”

    许雨筠嗫嚅道:“他不必科考,只要健康平安,哪怕做点小生意,能养活自己就够了。”

    有了孩子才知道,飞黄腾达不重要,健康平安才重要。

    程昭头大如斗,她竟然真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你再多想想,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程昭长吁短叹地下了山,许雨筠在世人眼里本就是个死人,若是想要有孩子,她得为她安排个新的身份,得给孩子安排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

    她去了回春堂,躺在看诊间面朝墙壁叹气不停。

    楚大夫亲眼见着四五个病人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安抚道:“无事无事,那是个受了点伤的姑娘,伤口有些痛罢了,不影响你们的,不必担心。”

    待到处理完手边的病人,木犀端了碗甜汤给她:“你这又是做什么?”

    程昭说了许雨筠的事,黯然道:“她就那么想要那个孩子?以后好好成家,还会有孩子的啊?”

    木犀抬手打她:“你说的什么狗屁话!”

    师父很少打她,这一次虽然打得轻,终归是异样,程昭坐起身子看她:“怎么了?”

    “要不要生孩子,是女人的权利,她想要,你就不能逼着她不要,她不想要,你就不能逼着她要,明白吗?”

    程昭嘀咕:“可那个男人来历不明,很有可能给她们带来祸患啊。”

    木犀意味深长:“你刚刚也说了,在知晓一切危险的情况下,她仍然坚持,所以,成全她吧,其他事,你或许可以任性,但这件事,不能。”

    程昭便道:“这又是你们那里的规矩吗?”

    “是啊,我们那里,女子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可以不嫁人,可以生很多孩子,也可以不生孩子,全看自己想不想。”

    “你们那里真好。”

    程昭默默备了最好的安胎药,还有一大堆补品。

    两日后再去,程昭很明显觉得她瘦了,问起丫环,丫环说她这两日总是忧愁着,她一想,大约是自己前两日的态度吓到了她。

    她提着糕点和补品进去:“我来看你了。”

    许雨筠果然颤了颤,眼眶湿湿地看向她:“不要夺走我的孩子,行不行?”

    程昭向她道歉:“这件事是我的错,你的孩子会平安出生的。”

    “真的?”

    “嗯,至于你以后的去处,若你想住在这里,可以一辈子住着,我会养着你,衣食无缺,若你想离开绵州,我打算把你安排在漳州的木里村,我从小在那里长大,那里的里正是个很好的人,会照顾你,不受别人欺负。”

    许雨筠咬着唇。

    程昭只当她在想如何抉择,没想到她考虑了半晌,问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啊?”

    程昭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只是紫竹答应帮我拆穿许志高的真面目,我答应帮她照顾你们而已。”

    “原来,是母亲护着我……”她喃喃,回想起那时候,她跪在堂上大声恳求着,绝望地看着母亲离开,原来,她从没有放弃自己……

    母亲,确实是个颇伟大的词。

    紫竹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一个好母亲。

    “紫竹和许志高害了我母亲,许志高畏罪自杀,紫竹病死牢中,这仇便算是了了。

    先前的新仇旧恨从此勾销,今后再不提,你安心养胎。”

    ——

    苏先生收走她的书已经十天了,程昭倒也没放在心上,她找的是医书又不是志怪,收了便收了。

    就在她差点将这事忘掉的时候,苏先生来程府寻她了,他难得穿了一身墨色衣衫,衬得气质愈发稳重,比往常更多了几分压迫感。

    程昭亲自出去请他进来:“苏先生今日怎么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解蛊的方法

    苏白这些天总是愁眉不展,今天更是,眉形几乎拧成波浪。

    程昭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紧张道:“苏先生,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等到房里的丫环都出去,苏白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崭新,显然是新缝制的。

    是那本志怪古籍的译文,她脸上渐渐有了笑:“原来苏先生是帮我翻译这本书去啦?”

    “你先打开看看。”他眉间愁绪未减。

    程昭翻开书,看了几页才发现不同,这完全不是一本志怪古籍了,而是一本.....医书。

    确切地说,是一本讲蛊术的书。

    其中自然有提到毒蛊,将众多毒虫密闭于容器中,让它们当中的一个把其余的都吃掉,然后,把活着的虫子喂养给蛊虫。

    喂养十次,便有了毒蛊。

    若是喂养百次,那便是毒上加毒。

    显然,从程昭手腕处的痕迹来看,这只毒蛊大约是喂养过上百次,若不是拿药压制着,程昭只怕活不到现在。

    治疗这种毒蛊的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那就是在自己身体里种初生的白蛊,悉心用精血养着,这叫本命蛊。

    本命蛊会慢慢将毒蛊吞吃融化,这样,不出三个月,毒蛊就解了。

    程昭吃惊道:“苏先生,你是怎么弄到这样一本书的?”

    “那本志怪古籍是用密文写的,破解之后便是这本书。”

    密文,苏先生连这个都知道,程昭不禁觉得他又厉害了些。

    她越翻越激动,道:“那我这算是找到了解毒之法,只要我在自己体内种白蛊,我的毒蛊就能解了。”

    苏白的面色却并不轻松,他苦笑:“白蛊哪里有那样容易得?”

    “......我可以多找找嘛,五湖四海,总会有的。”

    苏白无奈,这世上若是还有人能找到白蛊,大约就只有他了,可偏偏,那个地方对于自己来说实在算是个噩梦,他一点儿都不想提起。

    这十天,他更多的是在跟自己的思想和意愿做斗争。

    “在螭族隐居的部落里,才能找到,若是没有螭族人领着,没人进得去部落。”

    程昭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很快又落下去。

    “程昭,我知道在哪里,我可以给你地图,给你信物,但是我不会陪你回去。”

    程昭:“......?”

    知道密文,尚且可以说是因为学识渊博,但是连地图和信物都有,仿佛有点不对劲。

    还有,回去?苏先生对螭族部落竟然用的是“回去”二字。

    难不成,他是螭族人?

    这个念头一出来,程昭便觉得可怕,不过,苏先生帮她至此,程昭已经足够感激,也就不多问。

    “多谢苏先生悉心帮我,帮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苏白自怀中掏出一张白纸和一个玉佩:“这上面画了地图,以防万一,我用了特殊的墨水,沾水才可显现,切记,这地图绝不能让旁人看到。

    那地方极度排外,只能由你一个人去找,找到之后给他们看这枚玉佩,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程昭郑重接过。

    这玉佩很特别,通体黑色,上面绘制了一只形容怪异的大虫子,她只是看了几眼便觉得可怖,将玉佩翻了个面握在手里,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冰凉,仿佛手里捧了一把雪。

    她只拿了一会儿便有些握不住,把东西放在桌上。

    苏白说罢这事又叮嘱了几句,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程昭,路上记得把这本书看完。”

    “我记得了。”她站起身,深深朝苏先生鞠了一躬,“多谢苏先生照顾,阿昭给您添麻烦了。”

    苏先生走后,程昭开始准备东西,先是托师父帮自己做了几个人皮面具,让身量跟自己差不多的小晴扮演她。

    铺子和家里有王掌柜和嬷嬷操持着,她也很放心。

    这样准备了两天,一天夜里,程昭穿一身男子衣衫驾马离开了绵州。

    没等她走多远便见到身后跟了人来,清一色短匕长剑挂在腰间,是暗卫的制式,暗卫再厉害,也跑不过马,本来是不能露面的,不过为了保护她安全也顾不得那么多,驾马跟了上来。

    程昭停下马,疑惑看着他们:“我和宋煜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也没有必要保护我。”

    “我们不是宋煜公子的人。”

    程昭:“......可你们在程府的房顶待了挺久了,怎么可能不是宋煜的人?”

    他们没说话。

    程昭:“我有事要办,你们不许跟着。”

    两个暗卫面面相觑,为难道:“小姐,这不行......”

    程昭瞪他们:“那你们主子是谁?我跟他说。”

    绕回了死胡同,他们不说主子是谁,又不听程昭的话,意思就是非跟着不可。

    程昭没再坚持,她心里打定主意,等找客栈住下时,给他们下点迷药便是了。

    她手里的迷药效力很强,两个暗卫对她也没有防备,故而很轻易晕了过去,程昭则趁此机会走陆路,又改水路,折腾了三四遭,终于再也见不到那两个暗卫。

    宋煜知道她离开的事情是在三天后,程昭一连三天没来悠然馆,他时不时会盯着程昭的座位那边发怔,一怔便是好一会儿。

    苏先生不知道他们俩已经决定退婚的事,只当他是得了相思病,一针见血道:“宋煜,你心不静。”

    宋煜有些抱歉,忘却一份感情并不容易,这也是他至今还没离开绵州的原因。

    放课后,他去了程府拜访,王掌柜没瞒他:“小姐说有事要办,三天前就离开绵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许几个月,或许一年,或许更久,或许,再也回不来。”

    宋煜有点敏感,忍不住厉声道:“怎么可能回不来?”

    王掌柜很理智地提醒他:“三公子,京城那边已经来了好几封信催你回去了。”

    自从许志高杀妻夺产的消息传回去之后,宋家就不太赞成这门亲事了,他们肯认这桩娃娃亲全是看在嫁妆丰厚的份儿上,程昭有一个杀人犯的父亲,名声毁了大半,嫁个普通人尚可,嫁给宋煜是万万不能的。

    她会害宋家被全京城笑死的。

    是宋阑一直从中周旋,再加上宋煜无比坚持的态度才一拖再拖。

    后头程昭主动答应退亲,又什么都不要,宋家喜不自胜,早把写有婚约的文书拿出来烧掉,一场往年的娃娃亲就此不复存在。

    到如今,宋府已经飞鸽传书来了四五封信,都是催宋煜回去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程昭回来了!

    宋煜不愿意走:“若她有事需要帮忙呢?”

    这时候,有一位女子自房内缓缓走出,她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纪,肌肤牛奶一般吹弹可破,尤其是一双眼,时时透着睿智的光芒:“你们已经退亲了,阿昭那个性子,即便有事,也不愿让你帮忙的。”

    宋煜总觉得这人不似凡人:“你是谁?”

    “我是程昭的师父,受人之托,带你回京城去,若你不愿,我会用药。”

    宋煜是被木犀一路看着回京城的,宋煜的暗卫得了命令,一路护送着,一行人倒是分外和谐。

    木犀三十岁了,在她眼里,宋煜和程昭一样,还算是孩子罢了,不过宋煜的性子倒是很好,因为他谨守规矩,不喜欢用一些损招儿。

    一行人走的是水路,只花了两个月便到了京城,宋阑亲自来接的,他先跟戴着面具的木犀道了谢,这才领着自家垂头丧气的三弟回府。

    宋府全家上下高兴不迭。

    ——

    隔年的春日,正是举子们赶考的时候。

    与此同时,消失一年的程昭也回了绵州,她脚步轻快,沿着听竹院侧门的小桥过了河,叩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嬷嬷,她仍住在听竹院的耳房里,开门看见面前的少女,恍然有些不敢认了,因她变化实在是大,身子抽条一般高了许多,出落得亭亭玉立,盈盈地笑着,眼底似有轻薄的雾气,只站在那里,便是这世上最美的一幅画。

    若不是嬷嬷养了她十多年,清晰地记得她的五官,还真认不出了。

    “嬷嬷,我回来了。”她张开口,给嬷嬷一个拥抱,笑嘻嘻道,“你是不是很想念我?”

    一个拥抱把钟嬷嬷的眼泪催了下来,她轻轻地捶少女的背,又舍不得用力,怪道:“你这孩子,走的时候说几天就回来,结果根本是在骗我!”

    “好了,我错了嘛。”她帮嬷嬷擦干眼泪,这时候,惊蛰和小荷小晴也闻讯赶来了。

    一年的时间,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了变化。

    惊蛰吃得脸圆了些,看起来喜气洋洋,格外有福气。

    小晴和小荷除了长高一些,没什么变化,仍是老样子,整日里叽叽喳喳的,府里总是因为她们俩的存在而热热闹闹。

    她左看右看没见小月,便问了一句:“小月呢?”

    “小姐,您是不知道,小月姐姐可厉害了!她如今是绵州城里最有名的一位女掌柜了。”

    “是啊是啊,先前有几家铺子见小月姐姐是个女子,吵着闹着不跟咱们程府一起做生意,后来小月姐姐找了别家合作,赚了好多好多银子,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脸呢!”

    听着小荷小晴两人说话,程昭忍不住笑:“这样厉害?那你们想不想也跟你小月姐姐一样?”

    两个小丫头连连摆手:“这可不行,我们俩还是高高兴兴地伺候小姐吧,做生意那事可太难了,我们做不来的。”

    程昭本来想即刻出门去见苏先生的,惊蛰知道她的性子,劝住了:“苏先生陪着籍泾公子上京赶考去了,宋煜公子在小姐你走后,被木犀姑娘押着回京城了。”

    这样一来,她在绵州还真是有点可怜,连一位好友都见不着。

    她苦笑:“那就只有我的好惊蛰陪着我啦。”

    午膳时候,王掌柜和小月匆匆赶回,他们是特意回来拜见程昭的。

    小月长得细瘦高挑,眉目亦沉稳了不少,做起事来有模有样,她见了程昭也是忍不住落泪,道:“小姐,您可回来了。”

    这一年里,小月算是见过了毕生都难得见过的东西。

    原来女子不是只能在府里做丫环、伺候人,还可以在外面经商、交易,这一切都是程昭给她的机会,小月本就把程昭当做恩人,这时候对她更加信服依赖。

    程昭笑了下:“哭什么,回来不是好事吗?一个个的,是不是就想让我给你们擦眼泪?”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拿了帕子给小月擦了眼泪。

    王掌柜则显得冷静很多,他平平顺顺地叙述着一年里商铺的情况,府里的情况,最后又等到单独的时候,跟程昭说了下许雨筠的情况。

    许雨筠生了个女儿,取名叫许暖,如今已经三个月大了,母女俩一直乖乖地住在花茶庄上,从没闹出过什么事端。

    程昭抽空去看了她们一趟,那个女孩儿还小,程昭瞧着她的五官大多都随了许雨筠,以后大约会很漂亮。

    许雨筠则吃惊地盯着程昭看,眼珠子都移不开:“你怎么变得这样好看?”

    程昭摸了摸鼻子:“咳,这个,我也不知道。”

    其实是本命蛊的作用,会自觉地吸收掉她体内的杂质,她的皮肤很自然地越来越白,面容也无形中变得越发美丽动人。

    回来这一路,她扮成了男子,又在脸上涂了锅灰伪装,不知少了多少麻烦。

    许雨筠移开眼,话里隐隐带了酸涩:“人跟人还真是不一样,你总是处处都好。”

    程昭道:“你以后也会很好的。”

    不过许雨筠并没有惆怅太久,她的目光很快被女儿吸引过去,逗得她咯咯笑,自己脸上也挂着温柔的笑。

    “这里毕竟有些清苦,你若是愿意,可以回程府去住。”

    许雨筠拒绝了:“去程府住,旁人总会把我和你联系起来,平白地给你添麻烦,我在这里很好,等孩子再大点,我们再找个法子谋生。”

    程昭回府之后,懒散了很久,这样悠闲的日子,实在是很美妙啊,她整日里吃吃喝喝,终于把绵州吃了个遍。

    惊蛰也很羡慕,因为小姐每日都吃很多,但是很奇怪地,一点儿肉都不长,不像她,多吃一点儿,脸就圆滚滚的,真是令人羡慕啊。

    当然,逛遍了绵州的后果就是,全绵州都知道程昭有一张倾城绝世的脸,传得她如同仙女一般,每日围在程府门外等着她出门的人将路都堵死了。

    为此,王知州特意找她提了提意见:“程小姐,你每次出门都妨碍街道通畅了。”

    程昭连忙道歉,姿态真诚:“真对不住,以后我翻墙出门。”

    王知州:“.......”

第一百六十九章 去京城了!

    程昭说到做到,接下来几天果然是翻墙出门,因着她每天翻的墙不一定是哪一堵,后来便有了人专门雇了小乞丐在墙根底下守着,程昭一露面便大喊着将人招呼过来。

    程昭正挂在墙头上打算往下跳的时候,外面已经挤了几十个人,翘首看着她。

    “这位程小姐还真是国色天香啊,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谁说不是呢,分明一年之前还觉得她平平无奇,谁知道一年的时间,她忽然就变了。”

    “去去去,程小姐美,程小姐飒,程小姐绵州一枝花。”

    ......

    程昭往后退了退,沿着梯子原路返回:“太荒唐了,我程昭也有因为容貌而烦恼的一天。”

    见程小姐退了回去,外面又是一阵混乱。

    程昭本以为这就过去了,谁知这之后的几天,每日都有几个狂热的人上门提亲,全都被嬷嬷出面打发走。

    嬷嬷还笑呵呵地:“说起来,阿昭如今也算是及笄了,原先我还担心亲事不好定,现在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了。”

    这样一折腾,程昭没了出门的欲望,甚至想换个地方生活。

    如此过了一个月,她愁得快要闷死,惊蛰便道:“小姐不如去京城吧,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而且,京城美女如云,在那里,大约不会有人这般缠着小姐了。”

    程昭认真想了想,去京城或许不错,毕竟她的几位好友如今都在那里,算算日子,或许还能赶上籍泾和宋煜他们金榜题名呢。

    这样一想,她有点儿心动。

    不过若是在京城碰见了师父......她大约会生气吧?

    她犹豫了七八天,没下定决心。

    这时候,王掌柜收到了京城的飞鸽传信,宋阑病倒了,如今正躺在床上将养着,情况严重。

    王掌柜几乎捏不稳书信,主子病了,那他还要在这里守着程昭小姐吗?

    毕竟宋阑才是真正的主子,王掌柜心里是很想回去的,陪着王掌柜一同在这里的几名暗卫也是这样想,过去的这一年,绵州很太平,程昭又一直在外。

    他们空有一身武艺在此蹉跎岁月,如今主子出事,若是还不回去,只怕真是要后悔一生了。

    “王掌柜,我们必须得回去了。难道真要连主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

    “王掌柜,这事你若是不愿意说,那我去跟程小姐说。”

    “反正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

    几个暗卫在此刻达成了一致,王掌柜也这样想,他深深叹口气,下了决断:“好,我去找小姐辞行,哪怕是违背主子的命令,我们也得离开这里,去京城。”

    王掌柜忽然向她辞行,程昭属实没想到,见他眉宇间是浓浓的担忧,程昭关切道:“这是怎么了?家里亲人出了什么事吗?”

    王掌柜不好明说,只道:“家里一切都好,当初我帮小姐接下偌大家业,如今程府已经安定,我也该离开了。”

    程昭一看便知他在撒谎,温和道:“若有什么难处可以尽管跟我说的,王掌柜你帮了我那样多,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我希望,小姐同意我离开。”

    程昭抿了下唇,点头:“好。”

    王掌柜松了口气。

    程昭总觉得右眼皮在跳,她试探道:“是宋阑召你们回去吗?”

    一年的时间,足够她琢磨很多事,譬如那两个追着她出城的暗卫,再比如,出现得恰到好处的王掌柜。

    若不是宋煜,那他们大约是宋阑的人。

    刚松的一口气立刻又提了起来,王掌柜见她看破,也就不再否认,讷讷道:“不是主子召我们回去,是他病倒了,您也知道,他那个病,若是这一次不见,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

    “应该的,王掌柜快些去准备吧。”

    送走王掌柜,程昭重重咬了下唇,她的唇很薄,立刻便流了血,她的血液是鲜红色,衬得唇瓣愈发娇嫩美丽。

    心头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王掌柜的那句话就响在耳边。

    若是这一次不见,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

    王掌柜迅速处理完手边的事,于两天后带人上了船,水路快,若是全速,大约一个多月也就到了,船快开时,程昭出现了,她带着惊蛰小荷小晴三个丫环麻利地上了船,又吩咐人把两个大箱子抬上船。

    她们动作快,丝毫不拖沓。

    王掌柜看得目瞪口呆,终归也没让她下去。

    若是同去,仍算是听主子的吩咐,时时守在程小姐身边。

    是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做完这些,程昭才冲王掌柜歉意一笑:“抱歉,耽误了点儿时间,不过也不晚,我们快些出发吧。”

    虽然不是第一次坐船,但是王掌柜为了快些到达京城,买的是最贵的船,租的也是最好的船工,比普通的船速度要快一倍。

    虽然特意备了治晕船的药,可她低估了船速,也高估了暗卫们的承受能力,那么点药根本不够一大群人来分,还得紧着船工先吃。

    程昭和几个丫环吐得昏天黑地,王掌柜和暗卫们也不例外。

    于是,每日都能看到,船沿边围了一圈人,头昏脑涨地吐个不停。

    惊蛰今天已经吐了十次了,程昭让她闻薄荷膏都没了效果,等到把胃里的食物吐尽,惊蛰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小姐,我是真没想到,过去一年长的一点肉会通过这种方法没掉。”

    小荷小晴也吐,不过吐完还有精力叽叽喳喳了,船上因为她们几个倒是气氛松快。

    每隔几天,船会找途径的某个城镇暂停几个时辰,补给食物和干净水源,程昭则趁这个时候去了趟药铺,买了不少草药。

    她买药时大手一挥,把一家铺子的存活几乎都搬空。

    暗卫们任劳任怨地帮她搬着药材,因为,做治晕船的药比什么都强!

    她带着丫环和暗卫们一起做药,药丸需要时间,前两天先熬药喝下去对付着,等药丸做好了,随时吃一粒就好。

    解决了晕船的问题,大家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一个个站在船前看风景,也有了心情做吃的。

    惊蛰煮了拿手的粥,王掌柜则带人烤了肉。

    露天的船头上,十多个人席地而坐,喝粥吃肉,王掌柜笑道:“多亏了小姐跟来,不然等我们到了京城,非得去了半条命不可。”

第一百七十章 重逢

    “不必谢我,王掌柜帮了我那么多,暗卫们为我在绵州待了一年,是我谢你们才对,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好喝酒,我们就以粥代酒,干一碗如何?”

    她说话爽朗,这些天又一点儿不矫情,帮了不少忙,暗卫们对她的印象好了太多太多。

    最先应声的是那个叫天芒的暗卫:“好,我们干碗。”

    其他人也纷纷应声:“干碗!”

    平阔的水面上,有笑声在回响。

    后来的半个月,大家都适应了,船的速度便又快了些。

    最终,只花了二十五天,从绵州到了京城。

    王掌柜下了船,想着先送程昭她们到客栈安顿下来再说,程昭拒绝了,催促他:“一路上都归心似箭的,这个时候还耽搁什么,快去吧。”

    最后,天芒留下来护送她们去客栈安顿,其他人则跟着王掌柜先回府。

    久安繁华,街巷处处热闹,程昭她们看得眼花缭乱,几个丫环爱吃,程昭便选了家紧邻酒楼的客栈住下,两间上房,程昭和惊蛰一间,另两人一间。

    在船上是没有那样好的条件可以洗澡的,算起来,离上次洗澡已经是七八天前了,是在途径的那个城镇停了两个时辰,随便洗了洗。

    程昭立刻跟客栈要了热水沐浴,洗完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三个人伺候着她穿衣裳。

    惊蛰:“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黄小姐啊?”

    小荷:“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宋府看望宋阑公子啊?”

    小晴:“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吃好吃的啊?”

    程昭:“......你们每人一个问题,我先回答谁的?”

    这时候,客栈伙计来敲门:“小姐,饭菜好了,是在房里吃,还是在大堂吃?”

    惊蛰看了眼自家小姐这张脸,果断道:“房里吃!”

    刚下船时灰头土脸,一洗澡,她家小姐又是一副红颜祸水的模样,她们刚来,还是低调些为好。

    程昭失笑,轻轻摇头。

    吃过饭菜,四个人在客栈休息了整整一天才缓过来,入夜,久安甚是繁华,程昭带了面纱出去逛,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就在这条街附近。

    小丫头们总是喜欢新鲜玩意儿,一上街便活力满满:

    “小姐,这个糕点好好吃啊,居然是豆腐味!”

    “小姐,这个面人真好看,是不是很像嬷嬷?”

    “小姐,你看那边,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老虎形状的风筝。”

    “那不是老虎,是虎斑猫!”

    程昭听着她们说话,一路买了糖葫芦,糖画,面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提得满满的。

    夜市满载而归,等回客栈时,便见里面已经有人在等。

    程昭先看到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他的左手背在身后,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似乎有几分紧张。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宋煜?”

    待他回身,果然是宋煜,一年未见,他比往常更自如了些,看向她时仍是一贯的温柔:“听王掌柜说你来了久安,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旧友重逢,她终归是有几分高兴的:“挺好的,刚刚还带几个小丫头去逛了夜市呢,热闹又漂亮,久安的繁华,真是绵州望尘莫及的。”

    “你喜欢就好。”

    隔着面纱,她的一双眼便成了最闪亮的星星,宋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一年过去了,仅凭一双眼便能勾起往日对她所有的欢喜。

    “怎么戴了面纱?”

    她俏皮眨了下眼:“女子在外总是诸多不便,为了避免麻烦就戴着了。”

    他了然点头,体贴道:“今天有点晚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找你。”

    程昭忍不住问道:“宋阑他,怎么样了?听说,他,他,”

    宋煜笑得毫无芥蒂:“二哥目前还好,你若是想,明日可以去宋府探望。”

    “好,那就多谢你。”

    宋煜依旧端方,出了客栈,他的冷静自持终归还是有了一丝裂隙,嘴角笑意苦涩:“原来,时间并不是那样万能的东西,至少,做不到遗忘。”

    隔天一早,她难得早起,又备了几份礼,提着去了宋府。

    宋府门外守卫森严,她不好说自己是程昭,只会让宋家忌惮她死缠烂打,便道:“宋煜公子从我们铺子里买了些东西,我们是来送货的,劳烦您去请宋公子一趟。”

    大约是宋府太大,宋煜好半晌才出来,领着她去了偏院:“二哥喜欢安静,住在这里平日里不会有人打扰,你放心进去吧。”

    听见动静,王掌柜已经迎出来,见了程昭,立刻将人请进去,边走边道:“程小姐,主子的情况确实不大好,等下若是见了他,可以多说些话,让他稍稍高兴些。”

    程昭点头。

    房里昏暗,用烛火照明,四周的窗户都拿木板钉上,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她渐渐走近,看清了床上的人,他仍是一贯地虚弱病瘦,满头青丝散在枕边,身若游魂,气若游丝。

    程昭忽然有些难过,轻轻唤了一声:“宋阑。”

    床上的人本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才睁开眼,他很快认出程昭,轻笑了一下:“程大小姐终于舍得来京城了?”

    还是以往的阴阳怪气,程昭却懒得跟他生气。

    她下意识去碰他的手,想要为他把脉,谁知他缩得很快,一下子把手藏进被子里,这是一个有点孩子气的动作。

    她疑惑道:“怎么了?还不许人把脉了?”

    “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这话放在旁人身上尚可,放在他身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假话。

    程昭只当是一年多过去,刚见面还有些生分,便打算跟他说会儿话再提把脉的事。

    窗户封死,总是格外压抑,她忍不住道:“你的病似乎不必封窗,怎么把自己这里弄得跟个囚笼似的?”

    宋阑也回敬道:“你的脸似乎不必遮挡,怎么把自己弄得跟个绝色美女似的?”

    这张嘴,无论什么时候都在这副鬼样子。

    程昭干脆利落地扯下面纱,冲他挑眉:“我敢揭面纱,你敢开窗吗?”

    他嘴角扯了下:“还是一如既往地笨,笨得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准备后事?

    程昭:“......”草率了。

    宋阑看着她,眼底总还是有些惊艳的,一双盈盈水眸,再是挺巧的鼻,红润的唇,本就出挑的五官组合在一起,造就了一番绝色。

    连宋阑看到自己都呆了呆,程昭不禁有些得意,她扬眉:“那你说,我算不算是个绝色美女?”

    宋阑嗤笑:“你当然算。”

    程昭觉得他话里有话。

    果然,片刻后他道:“你若是算,那这世上的人都算是绝色了。”

    程昭气得瞪他:“宋阑,你怎么还是这样?”

    “哪样?”

    “嘴上不饶人!”

    分明是叙旧,结果两人却吵了起来,见她气得脸颊通红,宋阑忍不住笑起来,笑声细碎,随后牵扯了全身,他忍不住猛咳起来,咳出一口血在床沿。

    程昭愣住,所有的神情在此刻都通通消失,她抬手去摸他嘴角的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宋阑哄她:“这都是假的。”

    程昭怎么可能会信,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腥气,这分明是真血,她仍要抬手去帮他把脉,宋阑迅速抽走,声音虚弱:“别把脉了,行不行?”

    她咬着唇,满心的不愿意,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说了还有两三年吗?如今才多了过了多久啊,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年三个月而已,他为什么会严重至此啊?

    她心存侥幸:“万一呢,万一我可以救你呢。”

    宋阑仍是拒绝:“木犀都治不好的病,你应当也”

    “谁说我不成!”她语气很冲,不是因为宋阑说自己不如师父,而是连他自己都失去了希望,“只要我让我把脉,我保证把你治好,行不行?”

    如今的她身怀本命蛊,能做到很多很多从前做不到的事情。

    宋阑显然没想到她会真的生气,用手肘撑着身子稍稍靠近她,声音清润地低哄道:“我说错了,你很厉害的,不是三脚猫,只是,我的病太严重了,这世上没人治得好罢了。”

    说罢,他又虚弱地咳了咳。

    程昭觉得眼睛有点酸,因他这副模样只会让人想到四个字,强弩之末。

    这时候,王掌柜敲门进来,道:“小姐,时间差不多了,主子如今的情况需要静养,我送您回去。”

    程昭无法,只得离开。

    宋煜仍等在院门外,他立在墙下的阴凉处,周身便显得有些黯淡。

    程昭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身玉白色圆领长袍,衣摆上绣了兰草纹样,不似宝蓝色那般富丽,更趋于简洁的雅致,眉眼间虽带了淡淡的忧愁,却藏不住少年人的朝气。

    跟屋内病入膏肓的宋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一个灿若朝霞,一个沉似暮色。

    见她出来,脸上却没了面纱,宋煜便愣了下,从昨日到今日,她在自己面前一直是戴着面纱的,见了二哥一会儿,便摘下了。

    程昭毫无所觉地冲他挥手告辞:“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你们。”

    宋煜走了几步上前:“王管事,你在里面照顾哥哥吧,我送她出去。”

    出府时,宋煜又换了一条路走,今日太阳大,他挑的是一条略阴凉的小路,头顶有繁茂的树荫遮蔽,空气里弥散着茉莉花的馥郁芬芳。

    宋府的宅子跟程府的风格有些相像,文人总是偏于雅致风物,出府的路上经过两个小亭子,只不过这亭子很不一般,里面备了书架和桌椅,很显然,不是用来悠闲小憩,而是用来读书。

    程昭也只是随意看了几眼,提不起太大兴趣,她心里为宋阑的病遗憾着。

    两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眼看着快到了门口,程昭停住脚步,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他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大夫是怎么说的,如今喝的是什么药?”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再加上她一脸担忧的神情,宋煜笑意微收。

    程昭只当他也在担心宋阑,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宋煜答:“其实,我们都不知道,他不愿叫人担心,大夫把脉时不让其他人在房里待着,也不许大夫事后同任何人提起,所以,就连父亲母亲都是不清楚的。”

    她心里嘀咕:怎么这样儿戏?

    宋煜又补了句:“宫中的太医倒是说了一句,让我们准备后事。”

    那便是离死不远了。

    隔天,程昭又去宋府看望,她跟客栈借了个小炉子,自己煮了点粥,又在里头加了少量的迷药。

    只要宋阑喝下,就能暂时昏睡半柱香,这个时间,足够她把脉了。

    计划很完美,只是这一次,她在门外等了很久,出来的不是宋煜,而是宋夫人,她着丁香色对襟窄袖衣,内束围裙,发髻端庄,一眼便瞧见外头的程昭,面色先沉了几分。

    她脚步匆匆走到程昭面前:“你就是程昭?那个商贾之女?”

    程昭摸上自己的面纱,有点儿想不通她究竟是怎么认得自己的。

    见她不答,宋夫人已经认定她是,冷笑一声道:“你有那样一个父亲,已是声名狼藉,难道还想嫁到我们宋家来?”

    程昭摇头。

    宋夫人继续道:“那你如今是什么意思?不但来了京城,还特意在我们宋府门外等着,是擎等着人来说闲话吗?”

    若是换了平日,程昭肯定是要回嘴的,但是今日她有事要办,便生生忍下了,道:“夫人放心,我不是来寻宋煜公子的,在绵州时,我与宋阑公子有同窗的情分在,听说他不好,特意来看望,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差人跟着我。”

    来寻宋阑?宋夫人稍稍放心,宋阑毕竟是宋老爷从外头领回来的,就连宋夫人都不知道他的来历,只当是外面哪个贫民女子生的,宋夫人这些年对宋阑不冷不热,生分得很。

    宋夫人虽然放心,却没松口:“哪怕是来寻宋阑,也不合适。”

    程昭:“......他病得严重,朋友探望或许会让他稍稍好些。”

    宋夫人心里冷笑,宋阑好不好与她何干,反正后事都备好了,只等着他死了。

    程昭耐着性子跟她说话:“昨日我答应了他要来,这事不好贸贸然失约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惊喜

    宋夫人看重宋煜,又轻视她,很坚定地拒绝:“不行。”

    她绝不许程昭和宋煜有任何接触的机会,更不愿让宋家和程家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程昭费了不少口舌,又憋着一股气到现在,已经算是极限。

    她捏紧了手帕,尽量笑得温良:“夫人若是不许我以昔日同窗的身份进去,那我便只能以宋府未来的少夫人身份进去了。”

    刚刚还温声细语,如今又笑里藏刀,宋夫人见她短短时间换了副面孔,惊道:“你什么意思?”

    程昭依旧笑得甜美,声线也轻柔:“你宋家重名声,我却将名声看得很轻,夫人今日若不许我进去见宋阑,我便将程府和宋府的娃娃亲公之于众。”

    宋夫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威胁我?”

    这么多年,她还从没受人威胁过。

    程昭看了下四周,喊道:“大家快来看啊,”

    路上有几位行人,闻言顿时朝这里看过来。

    宋夫人慌得以团扇遮面,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不知羞耻!”

    行人见她没再继续说话,复又收回目光。

    程昭则笑眯眯地看向宋夫人:“那夫人,现在,我可以进去看望宋阑了吗?”

    宋夫人无奈,只得咬牙让开,吩咐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跟上去盯着她。

    程昭记得路,直直朝着宋阑的院落去,她健步如飞,身后的几个丫环几乎跟不上。

    还是同昨日一样,丫环在院门外等,王掌事在房门外等,程昭提着食盒进屋,今日倒是很巧,宋阑醒着,他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看书而已。

    不同的是,他今日束了发,看起来利落不少,而且,手里拿的是一个话本。

    宋阑跟话本联系起来,有一种诡异的契合感。

    就像当初,他坐在自己那个可爱的小秋千上,仍然显得俊美。

    她把粥从食盒里拿出来,粥尚且温着,喝起来应该温度正好,她笑吟吟道:“宋阑,我给你煮了粥,你喝吧。”

    宋阑看她,因她今日又戴着这个面纱,总有种神秘兮兮的意味,让人忍不住想揭开,看看下面藏的是何等绝色。

    见他愣着,程昭把碗递到他面前,又说了一遍:“喝粥。”

    “我不饿。”

    “那你也得吃。”她坚持,眸中流出得意之色,“本小姐熬的粥,值千两万两,你不喝也得喝。”

    宋阑笑了下:“哪里就值千两万两了?程大小姐这是抢钱吗?”

    她眨眨眼,似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抢钱?我可不需要,我家底丰厚,我绵州首富,我容颜绝色,这世上有谁娶了我,那可真是占了大便宜。”

    说完,粥碗又朝他那边推了推,几乎凑在嘴边:“你喝。”

    她今天脾气怪好的,人也殷勤。

    宋阑把话本丢到一边,好整以暇地看她:“下了药了?想迷晕我?然后偷着把脉?”

    程昭:“......”你是不是有读心术?

    见她没答,宋阑挑眉:“真让我猜中了?”

    她问:“那你喝不喝?”

    “不了吧?”是商量的口吻。

    她扯下面纱,凑近了些:“喝不喝?”

    两人的距离此刻已经近到了极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少女的馨香不断地涌入鼻尖,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宋阑咬了下内唇,喉头亦滑动了一下,这才回答:“不喝了吧?”

    程昭笑了下。

    她笑时眼睫会撞到一处,扬起一阵微不可查的轻风,这风里亦带着甜香。

    她笑时脸颊处也会出现淡淡的酒窝,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戳一戳。

    事实上,宋阑也伸手去戳了,很软,很好戳。

    即便是这样,她面上的笑意仍然不减,眸子里盛满了星芒一般的灼灼光华,似要将整间屋子都映亮。

    宋阑有些看不明白她,若是往日里,他百般拒绝,只怕程昭早就发火跟他吵起来,如今倒好,居然还笑了下......

    还......笑得这么好看......

    没等他琢磨明白,程昭便声音爽朗道:“你不喝.....那我喝啊。”

    松快至极的语气,仿佛没有丝毫芥蒂。

    然后,宋阑就眼睁睁看着她就着碗喝了一大口,两颊都撑得圆鼓鼓的,像只金鱼,随后一点一点咽下去,她喝得又快又急,嘴唇都被沾湿,带着盈盈水泽。

    他心里有点疑惑,难道没下药?

    下一秒,程昭的面庞在他眼前迅速放大,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

    !!!

    宋阑有生以来第一次,傻了。

    他有一身的好武艺,也有一肚子的筹谋,可是他从没有尝试过,一个亲吻。

    绵软得仿佛云朵,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花香,像是雨水润泽大地,像是花香晕染轻风。

    当然,还有甜,极致的甜。

    或许是粥,或许是她。

    宋阑用尽所有的理智都难以抽离,因为她伸手了,粥碗被放在一边,她的双手绕在他脑后,固定了他的头,又加深了,这个亲.吻。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程昭发觉自己手臂上传来的重量,把他放平在床上躺好,轻笑了下:“粥里自然也下了药,不过,我嘴上也有,专门用来治你。”

    她身怀本命蛊,迷药和普通的毒药之类,对她是无效的。

    当然,这事宋阑不知道,所以才能进行得顺利。

    他晕过去,程昭自然能安稳把脉。

    她自认医术不差,一把脉便能看得出,他的毒依旧严重,但还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至少,还有一两年的时间,不是宋煜说的那样,病入膏肓,准备后事。

    得知了这个事实,她心情稍稍放松。

    又从手里拿出一根金针,扎破了他的指尖,取了几滴血在小瓷瓶里细心收好,然后就是坐在床边,慢慢等他醒过来了。

    等他醒的这期间,程昭在窗边站了站,木板钉得很实,纵横交错格外丑,她打量着,住在这种屋子里,不病死,先活活闷死才行。

    眼看着超过半炷香时间了,他还没醒。

    程昭想着,或许是唇上的药量没控制好,又或许因为病重,便又多等了等。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程昭终于忍不住在他床前坐下来,疑惑地把着脉,嘀咕道:“难得我的迷药太厉害了?可是方子分明没改过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很有种的程昭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反手抓住,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程昭被宋阑抵在墙上。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涌过来,程昭没挣扎,她不会武功,在宋阑面前完全没有挣扎的必要。

    况且,她察觉得到,宋阑没想伤她。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倒是看不出半分虚弱模样,宋阑的神情似是无奈:“已经偷着给我把脉了?”

    她眨了下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他泄气一般坐在床边,苦笑道:“你还真是......厉害,为了给我把脉连这种手段都用得出,不在意自己的名节了?”

    她微微笑着:“名节跟性命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说到底,得知他没事,程昭很松了口气的。

    宋阑却不安,这事本来隐蔽,如今她既然发现了,便很可能有危险找上门,与其让她一知半解露了破绽,不如让她清楚些。

    不过一时之间他也没想好从何说起,索性让她自己问:“......所以,你有什么要问的?”

    她轻轻摇头:“没什么可问的。”

    宋阑装病自有他的用意,而她,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

    宋阑:“......”场面还真是尬住了。

    两人都好一会儿没说话,程昭把他往外推了推,道:“你抱了这么久,够了吗?”

    说是抵着,但是宋阑并不是掐脖子揪衣领,而是两手穿过她的手臂下方抵住墙,这个动作,不说倒还好,一说,还真的是很像抱着。

    况且如今又是夏季,这样的动作,很热。

    “......”宋阑抽出手,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

    锦被已经被他们俩折腾得乱七八糟,上面的褶皱密如波浪,带着几分旖旎。

    程昭这才在床上坐实,她舒了口气散热,然后手脚并用下了床,整理好身上的衣裙,掩去面颊的滚烫,道:“总之,知道你很好,我很开心的。”

    所以,这是关心。

    说不动容是假的,宋阑仍顾忌着她和宋煜的婚约,却又忍不住问:“......若我真的只有一个多月可活,你打算怎么办呢?”

    其实昨夜她想了很多很多种可能。

    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她都有设想。

    若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用本命蛊救他都来不及,那她想到的,竟然是,冲喜。

    这还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她自小受师父教导,知道鬼神都是假的,冲喜这种旧俗也是假的,可是那一刻,她想到的唯一办法竟然是她完全不信的办法。

    若是用相信的办法治不好你,那试试不相信的办法也可以。

    反正今天的结果对她来说很好了,程昭也就大大方方回答:“若你只有一个多月,那我就嫁给你冲喜吧,不过倒是不会陪你殉葬。”

    先是亲吻,再是冲喜。

    她似乎一步一步在朝自己靠近,可是这份靠近,是因为什么呢?同情?可怜?或许出于她医者的本分?

    “为了救人,你什么都能做,是不是?”

    “为了救你,我什么都能做。”她认真道,然后圆润的水眸不好意思地眨了下,“宋阑,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

    “......”他愣住了。

    她眸底有灼灼光华,带着少女独有的羞涩和期待:“因为喜欢你,想试一试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所以才用了那样的方法,事实上,你也有一点儿喜欢我对不对?”

    宋阑从没见过这样直白的女生,往日里,不少姑娘追着他跑,但是都含蓄委婉,没有一个像她一样坦坦荡荡地说,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

    似乎这句话,天生就该是男人先说。

    “我是个短命的人,残余的时间不多。”他眼神晦暗,“喜欢我,是一件不会有结果的事情。”

    程昭弯腰,揪着他的衣领,有点儿凶巴巴的:“谁要问你短不短命啊?若是短命,那我帮你治,保你长命百岁。我现在是在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阑再次哽住,今天的程昭特别有种,让他,大开眼界。

    今天的宋阑也让程昭大开眼界,往日里阴阳怪气的宋阑似乎被镇住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从他脸上竟看出了些许,羞涩。

    她拍拍宋阑的肩安慰道:“若是答不出也没关系,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几年,自然会有感情的,不过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至于你的病,就包在我身上,行不行?”

    她的笑格外自信,宋阑真的放松下来:“之前不是说自己治不了吗,怎么如今又能治了?”

    “自然是有奇遇啊,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

    这么一转眼已经半个时辰过去,对于孤男寡女之间来说,两人单独待的时间足够久了,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先等不住了,隔着房门催促道:“程小姐,您还是快些离开吧,这一次许你进来,已经是我们家夫人格外开恩了。”

    这里毕竟是宋家,程昭只得提着食盒先走,回头冲他道:“这几日我还得去看看其他几位同窗,可能要过两天才能来探望你了。”

    宋阑点头,仍躺在床上装出“虚弱”的样子。

    待程昭走后,他翻了个身,侧头向里,喜悦再也掩饰不住,一双桃花眼里有星芒潋滟。

    她居然真的,喜欢自己。

    比起自己,跟宋煜在一起似乎是更好的选择,他们有名正言顺的婚约,相处的时间又久,他脾气也格外好,身体也不差。

    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会喜欢自己,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王掌事则敲门进来,禀报道:“主子,今天居然是夫人身边的丫环跟程小姐一起过来,而且我看朝露对待小姐并不怎么尊敬,反倒像是监视着,我们要不要派人去保护着小姐?”

    宋阑收敛了笑意:“可以,但是只能用从绵州带回来的那些暗卫,其余人,不能动。”

    “是。”

    “对了,宋煜和程昭是不是有一份娃娃亲的文书?”

    王掌事答:“是这样,这份文书似乎在夫人手里,不过也只是听她说的,旁人从没见过。”

    宋阑道:“我要那份文书。”

    王掌事:“这事属下会想法子办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叙旧

    程昭到京城的消息并未宣扬开来,故而黄书意和籍泾、苏先生他们几个还不知道。

    见宋阑那边无事,隔天程昭便去了黄府拜访。

    听见外面来了位程小姐,黄书意忙不迭跑出来迎,见果然是程昭,便高兴道:“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跟苏先生和籍泾他们一道来京城呢,害我白期待了好几个月。”

    “好事不怕晚嘛。”

    “也对,你是贵客,来得多晚都不怕,我们一定好好招待。”说着便把她请进院子里。

    黄知州如今是正五品朝奉大夫,黄府里最好的地方便是那个花园子,里面有几尾养得极好的锦鲤,个头因个赛一个地大。

    都说这里的锦鲤是通人性的,喂得多了,还会一跃而出溅起水花,凡是看到的人无不啧啧称奇。

    黄书意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带程昭去看锦鲤。

    程昭吓了一跳:“这也太大了,乍一看还有些吓人呢。”

    “谁说不是呢,父亲本想把它们移走的,后来也不知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全京城都知道我们府里这些锦鲤,便有不少人上门来拜访,如此一来,母亲倒是结交了不少夫人,我们也不至于在这偌大京城里两眼一抹黑了。”

    “这么说,这锦鲤确实帮了你们大忙。”程昭又朝池子里看了眼,鲤鱼正停在水面之下,嘴巴一张一合,似是讨食,又像是在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

    “是呀,自从我们家举家搬迁来之后,事事都还算顺遂,家里人对这锦鲤也就格外好些,养了这一年,眼睁睁看着它们又大了一圈。”

    两人看了会儿鱼,便在凉亭里坐下来,四面都挂了竹帘,偶尔有风吹过,带着潮润,让人觉得通体舒适。

    丫环上了茶和栗子糕,程昭慢悠悠吃着:“你做栗子糕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黄书意捂嘴笑:“因为不好吃的都喂给我侄儿了。”

    黄书意的侄儿如今四岁,生得白净可爱,今日去学堂了,所以不在府里。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题便落在如今的科考上,虽然还没出榜,但是先前京城里有几篇流传甚广的文章,很得人赏识,大家都说,这一次的榜首,非此人莫属。

    程昭随口问道:“那人是谁呀?”

    黄书意笑了下:“是个化名,白竹居士,其他人都不知道是谁,但我一看便认出了苏先生的字,再加上这个化名正好跟我们白竹书院对上,便更加确信了。”

    若是做官,出身必要查得清清楚楚,苏先生岂不是,有点危险?

    程昭镇定地喝茶,继续问道:“苏先生这一次应该没有参加科考吧?”

    “当然没有,苏先生性子低调,怎么可能会去参加,不过以他的才华,若是一辈子都只做个教书先生,未免有些可惜。”

    “人各有志,教书育人未必不如入朝为官,你瞧,苏先生教过的学生,基本都参加科考了,若是这次籍泾和宋煜考中,那苏先生便是教出四位国之栋梁,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好很多?”

    黄书意点头:“也对。”

    旁边的一位丫环巧叶给程昭添了茶,笑道:“程小姐,您来得可巧,还有五日就要放榜了呢,到时候榜下捉婿,可以看个热闹。”

    “榜下捉婿?”

    “是啊,能考中的都不是凡人,若有那才貌双绝的,要被人围个里三层外三层呢。”

    程昭一点儿都不想看热闹,因为这样的场面让她想起在绵州时的自己,连出个门都不得安生。

    黄书意见她打了个哆嗦,担心道:“这样热的天,你居然打冷战,是不是病了?”

    倒是一边的惊蛰嘴快:“大约是这样的场面让我家小姐想到了被一堆人堵在门口的情形。”

    黄书意来了兴趣:“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这张脸惹的祸。”程昭无奈道。

    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戴着面纱,黄书意以为她脸受伤了才一直没问,谁能想到,居然是因为太好看了!

    黄书意不信:“一年前不是好好的吗?难得容颜还能重塑?”

    程昭好心劝她:“要不还是别看了。”

    “不行,我可是你的闺中密友,谁都可以不看,唯独我不能不看。”黄书意大手一挥,“放心,我在京城也是见过些世面的。”

    程昭摘下了面纱,凉亭里忽然间有了光辉,像是外头的天光一下子冲了进来,要将所有昏暗都逼退。

    她抿了下唇,见黄书意愣住的模样,犹豫道:“要不我还是戴上吧。”

    黄书意:“……”竟然是真的,小姐妹一年之间从凡人变成了仙女,怎么破?

    见她久久不回神,程昭戴好面纱,轻咳一声:“醒醒,口水流出来了。”

    黄书意果真抬手去擦口水,然后,擦了个寂寞,她怒极,质问坏蛋程昭:“你你你,居然用美色杀人!”

    程昭无辜摊手:“是你自己坚持要看的。”

    巧叶也忍不住夸道:“小姐五官分明没什么变化,但就是美得脱俗,不似凡人。”

    这是所有人的感觉,能够一眼认出她就是程昭,但又觉得这份美丽似乎刻印在心里,让人自然而然地感叹,欣赏,甚至爱慕。

    黄书意冲她伸手,严肃道:“交出来。”

    程昭:“?”

    “交出美丽的秘密,帮帮你的好姐妹。”

    程昭拍来她的手,随口道:“哪有什么秘密,你若是想漂亮,我给你几个药方,护发的,护肤的,还有滋补的,保你比如今好看一倍。”

    黄书意从她这里得了药方,心情大好:“待我试了,若是有效,你便拿着方子去卖钱,最好开个女子药铺,这样一来,女子看病方便,也能保养容颜。”

    “这倒是个好办法。”程昭这一次打算在京城久住,若是可以开一间女子药铺,不但有了落脚之地,还能帮到不少女子,为她们提供方便,确实是个很好的生意,不过……

    师父也在,若是知道她这个做徒弟的不但来了京城还打算久居,会是什么反应。

    她试探着问黄书意:“你在京城可有听过一个叫木犀的女大夫?”

    “木犀?”黄书意仔细回想,“没有这样的女大夫,倒是有这样一位妃子,因她叫木犀,所以封号桂妃,听起来跟贵妃似的,似乎是一年前才册封的,如今已经封妃了,很得圣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变脸大法

    程昭惊得咬了下唇角。

    时间、名字倒是都对上了,而且如今的皇上十多年前还是王爷的时候,曾在绵州程家住过几天,就住在红梅映,按说,师父同他应当也是认识的。

    这么多年,师父从不曾提起感情之事,更没有嫁人的意思,大约是心里藏着一个人。

    她还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虽然大部分都能对得上,但是程昭仍然心有疑虑,按照师父那个颇淡泊的性子,真的会入宫为妃吗?

    她那样痛恨京城,把这里形容成刀山火海一般可怖的地方,转眼间却又入了宫门,这与她整个人的性格都是相违背的。

    程昭一时之间还真没法子判断,这位桂妃是不是师父。

    程昭追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位女子长什么模样?”

    黄书意摇头:“我哪里有进宫的机会?自然是没见过的,不过,我想她应该是很漂亮的。”

    从黄家出来,程昭心情略沉重。

    连带着,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该确定下这件事,而当时木犀是同宋煜一起来京城的,他最有可能知道桂妃是不是木犀。

    早上的时候,程昭吃罢早饭上了马车,忽然道:“我们先去宋家。”

    惊蛰为难道:“可上次去宋家的时候,已经惹恼了宋夫人,这一次,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

    “那也得想法子,我有事情要问他。”

    这一次程昭在宋家附近的一间酒楼里等,她拜托暗卫天芒进去找宋煜。

    天芒是王掌事留在程昭身边保护的暗卫,天芒信服她,故而很忠心:“是,小姐。”

    一炷香后,宋煜自宋府出来,直直奔着酒楼而来。

    窗子大开着,放眼望去可见远处青山,偶尔有风吹起珠帘,叮咚作响,程昭点了糕点和茶水,静静候着。

    宋煜敲门听了她应答后才进来,只见她穿一身天青色交领大襟短袄配玉白色襕裙,这是京城最时兴的穿法,再配上温婉的发髻还有湖水般平静的双眸,有种年少老成的庄重感。

    她今日难得摘了面纱,露出姣好的容颜,抬眸冲着他微笑:“你来了,这次打扰你,实在是有事要问,希望你见谅。”

    早料想到的原因,宋煜没什么波澜:“既是同窗,又是好友,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程昭便不再客套,直入主题道:“去岁,木犀跟你一同上京,她如今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宋煜眼睛闪了下:“我不知道。”

    他向来是个不怎么会说谎的人,程昭看出来,也就不再勉强:“若不知道就算了,今日只当我没来过。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

    说罢她便起身要走。

    两人说的话实在简短,宋煜忍不住叫住她:“程昭,你就没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她回头,疑惑道:“我这不是一直在同你说话吗?”

    宋煜无奈道:“前两日,你问的是二哥好不好,今日问的又是木犀如何,程昭,我们也是至交好友,你为何不问问我如何?”

    程昭歉意道:“是我疏忽了,作为朋友,确实应该关心你一下。”

    “如今你衣食无缺,最期待的大约是这件事,”她顿了顿,认真道,“愿你金榜题名。”

    “多谢。”宋煜挤出一个笑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昭总觉得他的笑容无奈至极。

    程昭点了下头,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若是从宋煜这里问不出,便得另找法子确认,最好是能进宫去见一面,可程昭只是商贾之女,大约是没法子进皇宫的。

    这一桩事便暂时放在心上,等着以后有机会再解决了。

    从酒楼离开,程昭便打算去拜访苏先生和籍泾。

    昨日黄书意说,他们在城南买了个小院子,两人住着,很是安宁,程昭特意要了住址,今日驾车过去。

    惊蛰掀起帷裳多看了一会儿,正好见到宋煜出来,他也上了马车,却不是回府,而是跟在程昭的马车后头。

    见她看得这样有兴味,小荷便道:“惊蛰姐姐,你在看什么?”

    惊蛰道:“也不知是顺路还是什么,宋煜公子的马车就在我们后面呢,你说,他会不会也要去拜访苏先生他们呀?”

    “应该不会吧?”

    三个丫头齐齐看着程昭。

    程昭则垂眸,显然没认真听她们说话。

    忽而被注视着,她道:“怎么了?”

    惊蛰指指后面:“宋煜公子,好像跟我们顺路呢。”

    小荷道:“我们要不要请宋煜公子上来,一道也能做个伴儿。”

    小晴道:“是啊,一起说说话儿也好。”

    “哦。”程昭闷闷地应了一声,道,“你们以后只把他跟籍泾一般看待就是,不必太过在意。”

    惊蛰犹豫着:“这不好吧?走之前,嬷嬷特意叮嘱我们要对宋煜公子恭敬一点呢,毕竟是未来的姑爷。”

    见她们一口一个姑爷,程昭忍不住道:“他不是未来的姑爷,早在一年前,我跟他就说好要退亲了,只是这么久以来一直没说出口罢了。今后,我和他只是同窗好友,再无别的。”

    惊蛰下意识骂道:“他怎么是这种人!没有担当!”

    小荷和小晴也是同样的反应,为她打抱不平:“是啊,宋煜公子怎么能这样对待咱们家小姐,两年前分明说得好好的,说什么婚约作数,又一直住在绵州,对咱们小姐嘘寒问暖,日日来接送,怎么一转眼就要退亲!”

    程昭:“......退亲是我提的。”

    主要是,听她们说宋煜不好,实在是对他不公平。

    本以为三个丫头要吃惊一会儿,结果……

    惊蛰夸奖道:“小姐,你好勇敢。”

    小荷小晴也立刻改了口:“是啊,小姐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无论退不退亲,我们都支持的。”

    程昭:“......”

    虽然知道这几个丫头忠心,可忠心得似乎也……太没有原则了……

    马车很快到了苏先生住的小院子里,只可惜她来得不巧,这里门窗紧闭,显然是有事出去了,程昭便在马车上坐着等。

    宋煜也没下马车,坐在马车上静等着。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宋煜失踪

    奈何等了小半个时辰,程昭还没等到他们回来。

    程昭便留了封书信塞进门缝,转道打算回客栈。

    经过宋煜的马车时,特意停了停,隔着马车侧面的帘子道:“我先回去了。”

    宋煜没应声。

    她便也不强求什么,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惊蛰道:“宋煜公子是不是睡着了?按他的性子,肯定会好好打招呼的。”

    这话落入程昭耳中,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下了马车,只见宋煜马车外面的车夫定定地坐着,虽然睁着眼,却一动不动。

    程昭碰了他一下,那人便扑通一声倒下去,露出后背一把小小的匕首,显然已经死透了。

    “不好。”

    她掀起车帘,马车里早就空空如也。

    来京城才几天,骤然碰见这种情形,程昭心里总是有几分害怕的,她逼着自己镇定下来,看了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

    城南不似城北繁华,附近来往的人也少。

    过去的那半个时辰里,她也不曾听见什么异常的响动,就连在周围潜伏的暗卫天芒都没发觉丝毫异样,这事还真是,见了鬼了。

    她毕竟刚来京城,无权无势,找人这事宜早不宜迟,程昭当机立断:“天芒,你先去宋府给王掌事递消息,叫宋府的人出面寻找宋煜。”

    天芒听命去了。

    程昭则吩咐车夫带着惊蛰她们几个丫头回客栈,程昭则留在这里,她看了看墙头,小跑几步一跳攀上了墙头,然后进了小院子里。

    这家小院子很有苏先生的风格,陈设简单到了极致,正中一张石桌,上面摆了棋盘。

    程昭寻了个梯子出来,爬在墙头上观察外头的情况。

    王掌事做事很细致,得了天芒暗中报信,便打着宋阑想见见宋煜的旗号去寻宋煜,得知他不在府里之后,又派了人出去寻,一路到了城南的小宅子外。

    车夫已死,宋煜下落不明。

    这消息一传回宋府便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宋煜参加了科考,宋老爷考校过宋煜的才学,又看了他不少文章,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很可能考中的。

    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宋煜偏偏在放榜的前几日失踪了,他们怎能不及,立刻便派人出去寻。

    马车停在院门外,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苏白和籍泾,奈何他们俩今日一直在郊外的半山亭参加诗会,大门紧闭着,宋府的人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全城搜寻。

    因着宋煜失踪的事,苏先生和籍泾半路从诗会回来,开门之后见院中多了位如烟如雾的女子。

    苏白知道本命蛊会令人容貌略略改变,所以很快认出了她,随后便有喜悦染上眼角眉梢:“程昭,你如今竟然这样好。”

    程昭笑着答:“苏先生和籍泾也很好呀。”

    苏白便感叹:“我们几个因缘际会,如今都在京城了。”

    确实,从前在绵州时,哪里想得到,时间的浪潮会将他们一个个全部卷到这里来。

    籍泾还是一副老实相:“我去泡茶。”

    苏白则看着她露出的一小节细嫩如脆藕的手腕,如今上头光滑平整,仿佛从不曾存在过如毒蝎一般的黑痕:“蛊毒全都解了,你确实是有缘之人。”

    程昭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那块玉佩却是要不回来了。”

    苏白一点儿都不介意,面上反而闪过一丝轻快:“无妨,那样的东西没了便没了。”

    这时候,籍泾已经泡了茶过来:“你怎么是翻墙进来的,还吓了我们一跳呢。”

    程昭便说起宋煜失踪的事情来,苏白思虑了片刻,道:“今日诗会邀请了不少今年的举子,自然也邀请了宋煜的,按理说,他应当知道我们不在家,怎么会随你而来?”

    程昭也陷入沉思。

    籍泾嘀咕道:“这事,会不会跟瑞国公府的二小姐有关系?”

    瑞国公府的那位二小姐穆兰很中意宋煜,早早便放出话来,若是宋煜考中,她必要抢宋煜来做夫婿。

    听口气便知道那位二小姐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

    这话若是由旁人说出来必定是被人笑话,可那位二小姐是当今太后的外甥女儿,她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也是因此,自科考之后,宋煜便很少出府,各类诗会文集全都不参与。

    倒也没人说他清高,只道他在避祸。

    籍泾也是撞见过穆兰纠缠宋煜的,说是强取豪夺也不为过,因此印象格外深刻些。

    “这又怎么说?”

    籍泾面色发红:“我上次同宋兄在酒楼吃饭,后来小二送进来一壶酒,宋兄喝了几口,我那日头有些痛,便没喝,后来见宋兄愈发难受,我就问了一句,那竟然是,竟然是那种药......后来穆小姐就带人进来了,直接要把我拖出去,我那时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掀翻了桌子,又打翻了烛台,差点起了火,引来了人围观,这才趁机扶着宋兄把他送回去。”

    程昭:“......”这位穆小姐的手段跟先前意图绑架宋阑的那一位可算是平分秋色了。

    苏白轻叹:“这便是如今的朝廷,权势大便可欺上瞒下欺男霸女,权势微末便只能任人宰割。”

    程昭并不知道朝廷如何,她所见的,只有黄知州和王知州,黄黄知州自是不必说,公正严明,若说有破例的时候,那也是为着程府的事。

    她心里仍是很敬重黄知州的。

    籍泾叹道:“按说宋兄已经好多天没出府了,今天也不知是为着什么才出府,竟就遇上了这种事。”

    程昭讷讷答:“今日是我请宋煜出来相见的,同他在宋府附近的酒楼说了几句话。”

    这么说来,她跟这事脱不了关系。

    几个人这样一分析,竟还真得出了一个小小的可能,说不定真是穆兰做的。

    程昭面色发白:“我不知有这么一位穆兰姑娘,实在是对他不起。”

    苏白安慰道:“这事怪不得你,即便没有你,还有旁人,怪就怪在,说完话后,宋煜为何不走,而是要跟着你。”

    程昭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宋煜想以娃娃亲为借口,让程昭帮他挡一挡穆兰,可这样一来,刚到京城的程昭便有了危险。

    但这个可能很快被否决,因为宋煜不是这样的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巧得心甘情愿

    喝过茶,程昭便告辞。

    苏先生亲自送了送她,眸光里有挣扎之色一闪而过。

    宋阑的状况很不好,若说普天之下有人能救他,大约只有程昭了。

    两个都是自己的学生,苏先生同样格外重视,若是他开口求程昭帮忙救宋阑,或许会有用,但是同样,也会成为逼迫程昭的一道枷锁。

    强人所难,是苏白最讨厌的事情。

    程昭注意到了,很轻地笑了下,只装作什么都不知,声音爽朗清脆,似泉水叮咚:“苏先生,学生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她脚步轻快地离开。

    最终,苏先生没有叫住程昭,也什么都没说。

    京城的夜从来都是繁华热闹,程昭在一路灯火中回了客栈。

    她心里盘算着要买个宅子,倒也不需要多大,最好是能许她安安静静休养。

    再有就是本命蛊,她垂头看着掌心一颗红痣,忍不住轻轻摸了摸:“若是把你炼成万毒不侵之蛊,不知你会不会怪我。”

    红痣之下的小虫子似有所觉,缓慢动了动。

    程昭轻声哄着它:“左不过是我们一起吃点苦罢了,早就定下的事情,如今也该着手实施了。”

    过去的一年里,她确实按照地图找到了螭族遗留部落,他们一开始并不接受程昭这个外人,后来看在玉佩的份上,分了她一间茅草屋居住,又给了她一只小小的白蛊,那是一只比指甲盖儿还要小的虫子,长得像没有壳的小蜗牛,通体软嫩白皙。

    程昭学过些螭族文字,也听得懂他们说的话,他们要她自生自灭。

    白蛊入体是一件很凶险的事,虫子虽小,但是威力却不小,若是没有熟知白蛊的长辈在一边看着,一个不小心掌握不好,很容易被它吞吃掉,变成一副空空如也的躯壳。

    程昭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读那本书,用自己的鲜血养了它一个月,后来才尝试着把白蛊种在身体里。

    她很小心,也谨慎,先是用银针封住了左手手腕的大部分经脉,这样白蛊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左手,即便它不受控制,程昭也可以立即将经脉紧紧封锁,最多废掉一只手而已。

    做好这些,她才让白蛊从她的左手指尖进入,十指连心,那是一个异常疼痛的过程,她几乎要晕过去,咬着一截筷子忍了两个时辰,白蛊在她左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掌心,不再乱爬。

    这算是小小的成功。

    之后的时间,她逐渐用这种方法,控制着白蛊转遍了全身,由此,白蛊入体才算是成功。

    部落里不少人都等着看她死去,很奇异的是,她居然成功了,族长看着她掌心的粉红圆痣,大为惊异:“你是如何做到的?”

    程昭苦笑:“运气而已,将死之人,自然得竭力去试。”

    她自然不能把手里那本蛊书说出来,再加上那本书是苏先生用汉文翻译出来的的,他们不认识汉文,也就不多想什么,只当是她运气格外好些。

    族长看她的目光仍有忌惮:“既然白蛊顺利入体,剩下的便是磨合了,且走且看吧。”

    住了这么些天,程昭看得很明白,这里的人不会帮她,反而可能带来威胁,她便不再久留,而是主动告辞。

    部落里的人蒙着她的眼送她出了深山密林,因为他们知道,磨合的过程亦是风险重重,白蛊会因为任何一点细小的原因失控。

    养蛊这件事,好处多多,自然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每年都有几位螭族后人因蛊反噬而死。

    没有长辈庇佑,她活不长久。

    从这里离开,程昭便打算直接回绵州,路上宿在客栈,磨合的过程确实无比痛苦,因白蛊要走遍四肢百骸,这时候不得有丝毫防备,这种情形换谁来都觉得可怕。

    程昭只得放下银针,照着书上的话照做,她竭力不去抵抗,而是相信着,盲目地相信着这一只小小的虫子。

    似乎是用对了法子,这一次,一开始仍是痛苦,后来渐入佳境,一点儿都不痛苦,四肢百骸都有一种舒适之感,微暖,柔软。

    空闲的时候,程昭便盯着掌心嘀嘀咕咕,她声音好听,说话又格外温柔些,白蛊次次都舒坦地窝着,不曾失控过。

    足足一年,她才跟白蛊融合得心意相通,将体内毒蛊尽数除去,这样,才算是拥有了一只完整的本命蛊,也正是因此,她的蛊虫染上了一丝浅淡黑色。

    此后,一般的迷药对她毫无用处,哪怕是喝酒都很难喝醉。

    待她回到客栈,几个丫环还没睡,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见了她便笑嘻嘻地:“小姐,刚刚王掌柜来过了,说是给我们租了个宅子,让我们先住着。”

    有自己的宅子住,总是比在客栈要自在很多。

    程昭应声:“既然备了,那我们先住进去吧。”

    程昭进了房间,惊蛰也跟进去,程昭愣了愣,想到惊蛰这几天一直跟自己睡一间房,如今她有事要办,便道:“惊蛰,你另去开一间房,我这两日有事要办,晚上不必过来伺候。”

    惊蛰乖巧应声。

    屋内灯火迷蒙,程昭从箱底拿出油纸包着的一本蛊书,若是这世上有为宋阑解毒的方法,那便只能是这本书上记载的,万毒不侵之蛊了。

    她细细看着方法,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巧,再看仍是觉得巧得像是刻意的安排,她的本命蛊生长时吞噬了极其霸道的毒蛊,算是打了个极扎实的底子,如今只要寻遍百种毒虫,再一一吞噬,便可炼成。

    巧得像是,打瞌睡便有人来送枕头。

    巧就巧在,她是个大夫,一年多以前认识得了重病的宋阑,甚至,有点喜欢上了他。

    巧就巧在,她中了危及性命的毒蛊,非得炼制本命蛊不可。

    巧就巧在,苏先生正好为她提供了地图和玉佩,她又运气极好地养成了本命蛊。

    巧就巧在,本命蛊吞噬了毒蛊,打了个再好不过的底子,换句话来说,她的身体即便是放在螭族部落里,也是万里挑一地适合炼制万毒不侵之蛊。

    如此算来,大约得花上一年时间,待她炼成,宋阑到时候大约正是病重。

    她不愿见宋阑有事,所以心甘情愿。

第一百七十八章 程昭是个小霸王

    隔天,几个丫环便雇了车要从客栈搬到宅子去。

    宅子坐落在城南,格外僻静,宅子分两进,后院里有一株大榕树,遮天蔽日,挡去了大半阳光,阴凉舒适。

    程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安静住下来,给每个丫头分了间房,也给天芒留了一间。

    天芒依旧藏在房顶上,暗中保护着,他注意到,隔壁那户人家竟然是......

    下午的时候,隔壁陆陆续续掉了东西过来,先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后又是一只制作精巧的木鸽子,再是一张轻飘飘的纸。

    惊蛰把这些东西一一呈上来,道:“隔壁这家人也真奇怪,丢了东西也不过来找,难道是等着我们过去送吗?”

    程昭漫不经心道:“那你便去送一趟吧。”

    惊蛰看了看纸上的字,夸道:“这一手字倒是写得极好,”

    程昭便也多看了一眼,肆意洒脱,颇有一种大漠飞鹰的自由之感。

    虽然同在绵州时有些差别,但程昭依稀认出,那是宋阑的字迹,她出了房间,抬眸看向院墙的另一端,难不成,住在隔壁的,是宋阑?

    他那个性子,倒是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程昭便差惊蛰取了梯子来,沿着院墙爬上去,正好看到在树上小憩的宋阑。

    他今日难得没装病,一身素色衣衫,懒懒散散地靠在大树的枝干上,修长的眉目放松着,正看着正上方,似是看天,又似是在看树顶那个鸟窝。

    程昭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极分明的下颌线,连接着修长的脖颈,突出的喉结分外显眼,他似乎从头到脚,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好看,没有一处不完美。

    天际蔚蓝一片,层云漫卷,她晃晃手里的风筝和纸,嫣然一笑:“这东西,可是公子掉的?”

    宋阑转头看她,面前的少女裙摆翩跹,两只脚无意识地轻晃,一双珠玉般的绣鞋显得利落雅致,最吸引人的当属她的笑,本就是倾城颜色,一笑便让悠长夏日都清爽起来。

    “我道这东西去哪儿了,原来是被小姐拾了去。”说罢,他面上亦有了个淡笑。

    忽而,他失去了平衡,愣愣从树上坠落,程昭很为他捏了把汗:“小心!”

    那人身手极好,哪里需要她提醒,下一刻,他借力踩了一脚粗壮的树身,改了方向直奔墙头上的程昭而来,脚步清浅,正落在她身侧。

    白玉锦靴上绣满了暗色花纹,他就落在程昭身侧立得笔直,随后又向下略坠,跟她并排而坐,腰间折扇上挂的一串流苏坠子晃个不停,恰似程昭的一颗心。

    她眨了下眼,仍觉得刚刚的片刻仿若一场幻境。

    惊蛰在墙下守着,忽然见小姐身边多了个人,喊道:“你是谁!离我们家小姐远些!”

    宋阑略拧眉,他并不希望除程昭以外的人知道他的境况,程昭亦明了,便吩咐惊蛰:“惊蛰,你去屋里帮我备些糕点,今日只当什么都不曾见过。”

    所幸惊蛰听话,乖乖地去了。

    宋阑便一把揽着她的腰将人带到了隔壁院里的树上,这是惊蛰她们看不到的位置。

    绿树荫浓,有微风经过,席卷来一阵夏日的清新,她的衣摆轻晃,眼睫也轻轻摇曳着,宋阑看她看得很大胆,又直白,像是要透过眼神看透她一颗赤诚的心。

    程昭自认性子还算坦荡,不知怎的,被他这样灼热的目光看着,忍不住面色发红:“你在看什么?”

    宋阑眼角眉梢皆放松,语气却拉得悠长散漫:“我只是在想,分明一年多未见,你居然会说喜.......”欢我。

    程昭连忙拦住他的话,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我不曾说什么,你别多想了。”

    她向来是坦坦荡荡的,何时这样羞涩过,看见这样的她,宋阑便觉得格外新鲜:“既然贪图我,为何不早点来找我?”

    “我没有贪图你。”

    “可我生得好看,武功又好,而且你喜欢我,这不是贪图是什么?”

    程昭觉得他有点儿不要脸,不过她敢承认:“好吧,算是我贪图你。”

    成功听到了想听的话,宋阑嘴角微勾,面色亦无比柔和。

    程昭却没他那般高兴,因为两人之间一直都是她在说,而宋阑却很少说。

    她继续道:“但你是个胆小鬼啊,在绵州时什么都不敢说,后来回了京城又小气到连封信都不敢写,宋阑,你可知道,若我再笨一点,若我没那么勇敢,可能,如今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相比之下,宋阑是不如程昭勇敢的。

    这也是思想的不同,程昭由师父教养长大,知道感情应当是顺从本心的,想要什么就大胆去追求。

    她不介意跟宋煜的娃娃亲,她只在意自己喜欢谁。

    而宋阑则不能不顾宋煜的想法,在偌大宋府,唯有宋煜对他极好,将他当成兄长,包容他的一切脾气。

    宋阑没法反驳,他歉意道:“是我对不起你。”

    “不必抱歉,”程昭垂头道,“你对我很好的,把添江楼给了我,把王掌柜和暗卫给了我,还送了我一百朵焰火,宋阑,若不是这些,我差点儿都以为,你不喜欢我。”

    这些事情本来隐秘,是在船上的时候,大家喝多了,程昭从王掌事嘴里问出来的。

    船上都是自己人,程昭亦融入其中,酒意入喉,王掌事便忍不住帮宋阑可惜:“主子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分明对小姐是最好不过,偏偏什么都不说,特意差人从京城运了焰火过来,功劳都差点算在了三公子身上......”

    程昭从王掌事的只言片语中挖掘了更多关于宋阑的琐碎小事,比如他曾送来很多药材,比如他曾差人去黄知州那边敲打过,再比如,他曾在某一夜,回来过。

    宋阑声线有些沉,带着轻轻的叹息:“程昭,我不知如何喜欢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跟我三弟定了亲,我瞻前顾后,是因为这副身子,没几年光阴的我,凭什么喜欢你呢。”

    她很霸道:“凭我喜欢你,你就得喜欢我,宋阑,往日里你不讲道理,以后我不讲道理,若是接受了我的喜欢,一辈子都不能变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也很喜欢你

    算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主动了。

    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她从来都赤诚灼热,他就是再凉薄,也不能拒绝她了。

    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承载着万千星光,宋阑忍不住抬手去摸了摸,道:“嗯,我也很喜欢你的,甜甜。”

    他话音缱绻,不同于以往的散漫,反而有几分郑重。

    叫乳名也太过亲昵了,程昭耳根子一红:“谁让你这么叫了......”

    宋阑便道:“那我叫你什么呢,同旁人一样,叫你阿昭吗?”

    他于自己而言是不同的,称谓自然也该不同些,程昭想了下,也没什么好的想法,只得妥协道:“那好吧,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这么叫。”

    “那......甜甜,”他薄而淡的唇微微张合,小心地询问着她的意见,“你想嫁我吗?”

    程昭如今十五了,算是刚及笄,这个年纪定亲倒是很正常,但她还不想太快,便道:“喜欢和成亲是两码事,我们还要经历一些磨合,确认合适了才能成亲,你明白吗?”

    宋阑从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便是磨合得不好,觉得不合适,大约就要分开。

    这种可能他不想听到,也就不多问,只道:“明白,而且,我尊重你的想法。”

    既然程昭勇敢地朝他走了过来,那他,自然也不能退缩。

    只是,他只有一年的欢愉了,便趁着这残存的一年,竭力照顾好她,至于婚嫁,还是再斟酌斟酌,他不想让程昭做小寡妇,他想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程昭冲他伸出手:“那我们击掌,算是达成共识。”

    宋阑顺着她,伸出手击掌,后又凑在她耳边道:“那我,现在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吗?”

    程昭:“什么意思?”

    宋阑低头,吻在她唇角,一触及离。

    所以,他是要还上次的那个亲吻,真是个记仇的人!

    男子的吻和女子的吻是不一样的,上一次她主动亲吻是带着忐忑,这一次宋阑主动,便有一种铺天盖地的安心之感,带着撩人的灼热,像是从唇角点了火,逐渐蔓延至全身。

    原先只是耳根子红,这下子她脸红心跳,脑子也不怎么好使了,只知道怔怔地看着他。

    这幅愣怔的神情愈发衬得人秀美可爱,宋阑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其实,很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一直都不怎么敢,总觉得轻薄了你,如今,有点儿忍不住。”

    他的指尖灼热,是中毒的缘故,程昭握住他的手,忍了忍才习惯,道:“可我那是形势所迫,你这是......而且,我们......”

    这话一出口,她便觉察到宋阑的眸光愈发幽深,看她的时候又多了几分侵占性:“那你给我些迷药,我来......故技重施?”

    她咬了下唇角,扯开话题:“还没问,宋煜可有下落了?”

    宋阑反握住她的手,略略用了力,答道:“我派了些暗卫出去寻,不过,京城太大了,大海捞针,从来都需要时间。”

    程昭想到了籍泾说的那位穆小姐,不过宋阑肯定也有考虑过这一点,她便没再提醒,只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惊蛰要担心的。”

    宋阑:“那好吧。”

    之后,宋阑在墙边架了座梯子,方便程昭自己爬墙过来看望他。

    因他如今是打着在外面养病的旗号,往日里偶尔有宋府的丫环来来往往,大多是送补品,程昭大多数时候得躲着这些人,白日里便很少去探望他,反倒是晚上去得多一点。

    夜色沉沉,程昭照旧翻过墙头,熟门熟路到他房间。

    灯光华照,熏香浓浓,宋阑着一身灰蓝色寝衣,手里把玩着一柄小小的匕首,那匕首上缀了颗硕大的红宝石,通体带了凛冽锋芒,转动间有寒光闪烁。

    程昭轻咳一声,晃晃手里的栗子糕:“我来瞧瞧公子,公子可要吃栗子糕?”

    宋阑收了匕首,放在枕边,道:“吃啊,不知你是不是舍得?”

    程昭便走近些,在他床边坐下:“那你多吃点。”

    宋阑没动,他佯装虚弱:“我病了,程大小姐能不能喂我?”

    程昭摇头:“要说喂,也该是你喂我啊。”

    宋阑无法,牙齿咬了糕点边沿,然后缓缓靠近她,是打算用这种嘴对嘴的方法,喂她吃栗子糕。

    程昭见状想躲,奈何被他揽着肩,又听见他用气音道:“故技重施。”

    程昭一直以为“故技重施”那件事过去了,谁知他记仇得很,非得还回来不可,还是用这样幼稚的方法。

    她装模作样小小地咬了一口,道:“宋阑,你收敛一点,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虽然嘴上威胁着,可她嘴上还是吃了,宋阑心里满足,也很听她的话,立刻收敛起来,眯眼笑道:“很甜。”

    “?很甜?”程昭疑惑道,“我特意叮嘱了惊蛰少加些糖的,因你正在病中,不宜吃得太甜腻。”

    宋阑不语,只一个劲儿笑,他极少笑得这样肆意,胸膛都在抖。

    程昭不信邪,又拿了一块栗子糕尝了尝,分明是微甜的,恰到好处的软糯,她抬眸看着宋阑,有点可怜他:“你是不是太久没吃甜的了,还是往日里喝的那些药太苦了?”

    宋阑点她的眉心,语气宠溺:“真是笨得很。”

    程昭眨了眨眼,仍是不明白。

    “最甜的甜甜就在我身边啊。”他的嗓音软到了极致,像是一汪被人搅动的水。

    程昭被他这句话哄得略高兴但是又忍不住嘀咕道:“真肉麻。”

    吃完栗子糕,程昭便打算走了,她道:“明日便放榜了,我约了书意跟苏先生他们一起去看,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回来给你带。”

    宋阑道:“我想吃添江楼的肘子了。”

    添江楼如今还开着,是程昭的坚持,或许她心底深处是期待着,宋阑有一天会回绵州。

    不过,倒是她听到宋阑重病的消息按捺不住先来了京城。

    程昭:“……这个有点儿难,换个别的成不成?”

    宋阑便道:“那就一碗面吧,甜甜,我想让你煮给我吃,行不行?”

第一百八十章 宋煜的下落

    “行。”程昭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隔天,程昭一大早便约着黄书意跟苏先生和籍泾出门去看榜。

    一条街人头攒动,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榜前,在上面细细搜寻,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宋煜的名字,他是头名。

    毕竟宋煜苦读数年,即便是去绵州一年多也不曾荒废,在京城时他是太学头名,在白竹书院时他是书院头名,如今科考,家世加上才学,他属头名倒也当之无愧。

    接着,又找到了籍泾的名字,第一十八名。

    一十八名,已经很不容易。

    苏先生面带喜色:“籍泾,你做得很好。”

    籍泾感激道:“还要多谢老师栽培。”

    远远地,街上传来喧闹,程昭看见了一辆马车,马车华贵,通体宽敞,在这条街上举步维艰。

    接着,便有十几个护卫模样的人驱赶路人帮那辆马车开道:“让开,还不快让开点。”

    籍泾脸色变了变:“那个车驾,似乎是穆小姐的。”

    黄书意在京城也偶尔听过穆小姐的事,她把程昭往边上拉了拉:“阿昭,这位穆小姐可是万万惹不得,你最好别同她碰上。”

    马车一路开道,停在榜前,有丫环下车看榜,惊呼道:“咱们家姑爷是头名呢!”

    穆兰激动地掀起车帘:“当真?”

    透过车帘,程昭看到了坐在车内的宋煜,他的手藏在身后,大约是被人捆住了,嘴里也塞了布条,什么都说不出。

    显然,黄书意也看见了,她下意识捏紧了手心:“怎么可能,宋煜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跟穆兰小姐在一起?”

    程昭低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不是失踪,是穆小姐劫走的?”

    黄书意显然难以理解:“天子脚下,怎可做这样的事?她就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吗?”

    程昭看了眼周围,喊道:“哎呀,我身边的丫环不见了,天芒,天芒!”

    隐在人群中暗暗保护她的天芒很快到她身侧:“怎么了小姐?”

    “宋煜在穆小姐的马车里面,你跟上去,看清楚她们把宋煜藏在哪里,然后给宋阑报个信儿。”

    天芒亦吃惊,三公子竟然真的被穆小姐劫走了,宋府一直没有证据不敢贸贸然找上门,如今亲眼看到了,必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

    穆兰看过榜,面上满是喜色:“宋煜,你果然是头名,这下父亲一定会同意我们的亲事。”

    宋煜嘴里塞着布条说不出话,只冷着脸没看她。

    察觉到他的冷淡,穆兰也不难过,只笑道:“这世上凡是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宋煜,你不会还惦记着那个商贾之女吧?”

    宋煜终于有了反应,是愤怒,他瞪着穆兰,眼底有鄙夷也有恨意。

    马车调头出了街巷,直接回了瑞国公府。

    穆兰身边的丫环绿蘅见改了道,怪道:“小姐,我们不回庄子上了吗?”

    穆兰自信满满:“先前是没放榜,如今放了榜,我宋煜哥哥是头名,父亲哪里还会反对,今夜我便和宋煜哥哥共度良辰。”

    绿蘅怔怔点头,嘀咕道:“小姐,这是不是对名声不太好?”

    她毫不在意:“名声算什么,得到才最重要。”

    直到马车停在瑞国公府门外,穆兰才扯出他嘴里的布条。

    宋煜向来温文尔雅,如今也忍不住道:“穆小姐真以为得到是那样容易的事?我是今次科考的头名,亦是侍郎府的少爷,若我被穆小姐活活逼死,你当真觉得今上会放过穆家?我的至交好友荣小王爷会放过穆家?”

    穆兰不屑道:“死哪里是那样容易的事,今上不会动我瑞国公府,至于荣小王爷,只是个戴面具的丑鬼罢了,几乎不露面,自然也不会为你得罪瑞国公府,宋煜,你乖一点,我们两家结秦晋之好,不然,闹得难看,对谁都没好处。”

    穆兰被他几句话气得没了心情,再次堵了他的嘴,差马夫将人送到自己院里去。

    籍泾本来想着,若是考中,便请他们吃饭喝酒,如今碰到宋煜的事,大家都没了心思,索性各自分开。

    黄书意握着程昭的手,嘀咕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想不到,那位穆小姐如此无法无天。”

    “是啊,我是没想到,宋煜和宋阑两兄弟都碰上了这样的女子。”

    黄书意奇道:“宋阑也碰到过?什么时候?”

    程昭便道:“那年冬日他的生辰,突然出现了一批刺客,听说就是恋慕宋阑的女子做的,似乎是打算活捉他囚禁起来。”

    黄书意笑道:“什么呀,哪里有人会那样大胆,还派人去绵州抓人,哪怕是公主都不敢这样做的。”

    程昭奇道:“可穆兰小姐就这样做了啊。”

    “因为这是京城,京城之内,比的就是权势地位,做了可以说没做。但是,把一个京城之外的人掳回来,又说没做,这事没人相信,更没法遮掩。”

    程昭咬了下唇,所以那时候,她的直觉应该是对的,那些人是冲着宋阑来的,目的是要他的命。

    如今宋阑装作病重,焉知不是为了避祸。

    难怪一年过去,他越发纤瘦,难怪一年过去,他忧思深重。

    想通了这些,她忽而觉得宋阑有点可怜,她跟黄书意告辞,小跑着回了家。

    做吃食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程昭做了馄饨,又做了面,满满两碗,小心翼翼地翻墙送到了隔壁。

    白日里她几乎不过来的,忽然见了她,宋阑尚且担忧:“是不是担心三弟的安危?天芒来报过信儿了,我已经差王掌事亲自带人去救了,应当很快就能救出来。”

    “作为同窗,自然是担心宋煜的,”程昭端出馄饨和面,“但是如今,我更担心你,今日有没有好好吃饭?”

    昨夜刚答应的,今日她就做了,还做得这样好,宋阑有点高兴,刚刚生出的淡淡醋意也消失不见:“有吃饭的,只是,觉得饭菜很一般,吃得很无趣。”

    程昭把勺子擦干净递给他:“那你试试我做的,若是喜欢,以后常做给你吃。”

    宋阑这才注意到,她手心有一颗小小的痣,红得发黑,他握住她的手腕看了几眼:“怎么忽然长了颗手心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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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小毒妃介绍:
程昭在乡下十年,一朝回府,受众人排挤针对。
她医毒双修,可不是吃素的!
宋阑:我家甜甜柔弱得很,你们别欺负她。
众人:那个谈笑风生间屠人满门的是谁?商门小毒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商门小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商门小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