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包装
“那……”赵怡然话到了嘴边又想起赵振兴的叮嘱，忙给咽了回去，转移话题道，“娘今儿在家干什么呢？又做针线了？”
“没，我今儿挑了一些大豆出来，打算趁这两日挑些出来放在一旁，留待天气暖和了，就开始做豆豉，你不是还想要一些黑豆的吗？娘已经打听清楚了，隔壁村的刘老爹家去年种了不少黑豆，听说收成还不说，我准备让你爹去买一些回来。”
“行，这些事娘和爹商量着办就成了。”这些和乡邻打交道的事，赵怡然历来都是交由赵振兴和李氏去办的，她只要偶尔帮着拿个主意就成了。
“你姥爷姥姥他们可都还好？”
“好……好着呢，还让我给娘带好呢。”
“那就好，我今儿下晌一直心神不宁的，还当你们出了什么事，好在你们顺顺当当的回来了。”
“娘就放心吧，你看我们不都好好地回来了。”赵怡然对着李氏温柔的眼神难得的带了两分心虚。
好在李氏此时大部分的心神独留在此时手边的活计上，一时倒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
那边赵振兴此时也进了屋，他把提在手上的一个篓子直接就放在炕边，从里面提出几摞用油纸包裹好的物什出来。
赵怡然一见，一眼睛不由得一亮，忙从炕上站起身，一下子就跑到这边，“爹，这是咱们定做的油纸到了？”
“嗯呢，你瞧瞧可还中意？”
赵振兴也在炕沿坐了，随手解开其中一摞上系着的麻绳，拆开包在外头的几张大块的油纸，露出里面厚厚的几沓纸片来，赵怡然上前拿起一张，仔细的端详片刻，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赞道，“不错！”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张约莫五六公分见方的菱形纸片，上面印着她早前设计好的一个徽记，那徽记虽是简单的几笔简画，但是只要稍微打量，还是能看出那是一座山峰的样子，徽记的下方还印着两个篆体的“绝味”字样。
赵振兴此时也拿起一张仔细看了起来，未了笑道，“先前看着你画的那张图纸还不大看得出来，现在这印好的仔细一看，还真是咱们那座望仙峰的模样。”
“那是，这个就是旁人往后想仿了咱们的，难道他们也有一座跟咱们长得一般的山峰不成？”赵怡然先前设计这个徽记的时候就做了一手防盗的准备。
而且她画的这个望仙峰的形状可不是从官道上看到的一面，而是在山谷里的那一边看出来的形状，所以外人就算是见到了，了不得猜出是一座山峰，却是猜不出这山峰的具体出处。
“这次一共拿回来了五千张，剩下的五千张说是还得等上十天。”赵振兴又把其他几摞拆开来看了一下，见里面的纸张跟先前这一摞一般无二，便也放下心来。
赵怡然已经拿过今天带到李家的篮子，从里面抱出坛子，把一张徽记摆在坛子上端详了片刻，白色的瓷身配着淡褐色的徽记，有种说不出的古朴大气。
“爹瞅瞅，是不是很般配？”
“还真别说，看着像那么回事儿。”
赵怡然放下手上的坛子，问赵振兴，“现在坛子和徽记都妥当了，秦老爹那边怎么说？样子什么时候送过来？”
“已经送来了。”
原本还在一旁忙活的李氏赶忙起身，一边起身一边道，“瞧我这记性，把这事儿都给忘了，你们刚走没多少工夫，秦老爹就把样子送过来了，说是让你们瞧瞧可还行，他们正好去镇上几户送货，回头过来听信儿。”
她转身就从一旁的吊着的篮子里面拿出三五个形色各异的篮子出来。
赵怡然上前接过，见这些篮子跟往常见过的都不太一样，黄绿相间的竹篾编制着繁复的花样，使得每个篮子都犹如一个精美的工艺品一般。
看着这些工艺精湛的篮子，赵怡然都不由得暗自感叹，秦老爹家的手艺还真是不赖，就光是冲着这样的篮子，只怕就有不少人想买了。
她拿起一个类似于花篮形状的仔细打量了片刻，又拿过另外一个有些四四方方的竹篮看了半晌。
那边赵振兴也被这些篮子吸引住目光，他随手拿过一个，端详片刻才问道，“这些篮子只怕不便宜，咱们这本钱是不是有点过高了？”
“这些爹不用担心，在那些有钱人的眼里，不怕你的东西贵，就怕你没有好东西。”对于那些有钱人的消费心理，赵怡然心里还是有点谱的，只要他们愿意，一掷千金又不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她的辣酱远没有卖的那这般贵，所以她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这个篮子就会影响辣酱的销量。
外包的附加值在前世那个世界已经被发挥的淋淋尽致，可以说很多商品的销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外包的精致华美，夺人眼球才让人有了购买的欲望，何况还有那些铺天盖地的广告效应。
她拿起刚刚挑出来几个篮子，把两个白坛子分别放进去，让赵振兴和李氏帮着一道参详，最终选出一大两三个篮子出来。
她把篮子上面的盖子盖上，一下就把篮子里面的白坛给遮盖起来，只能从一旁的缝隙里面隐约看出几分轮廓。
“等会儿秦老爹来了，爹把这个篮子量先跟他说说，时间按照目前看，大致在十天左右，就得给咱交货。另外篮子的价格你就直接让他给你先报价吧，要是在这个数以内，咱们也就别还价了。
这么短的时间，要交这么多货，只怕秦老爹他们还得雇不少人做活计，咱们挣钱也不能让旁人亏本，不然这生意往后也没法长期跟他们做下去。”
赵振兴看着赵怡然比出来的那个手势，点点头，摩挲了片刻篮子上的花纹，触手清凉光洁，篮子上的竹篾被打磨的非常光滑，竟是一个毛刺也没有，“这篮子值这个价钱，回头他要是报的低了，咱就给他加些，也得让他尽心尽力帮着咱们把这活儿赶出来才成。”
(天津)
第三百九十二章 商谈
几人才刚说定此事，外间就有人招呼赵振兴，李黄氏忙站起身，“应该是秦老爹他们回来了。”
“我去看看。”赵振兴拿着赵怡然选中的三个篮子出了灶间，见院子里面站着三人，此时肩上还都挑着担子，正是秦老爹和他的两个儿子。
赵振兴忙拱手跟三人打过招呼，就笑着伸手，“这一路上辛苦了，快进屋歇歇脚去。”
秦老爹也见到赵振兴提在手上的三个篮子，知道这约莫就是赵家已经选中的样式，心下也欢喜，忙把担子卸下，伸手拍打了几下身上的衣裳，带着两个儿子就跟在赵振兴身后进了堂屋。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赵振兴也不兜弯子，给三人倒上茶，就直接开门见山道，“秦大叔，这篮子我们已经选了三个样子，现在就要麻烦你们十天内，把这样的各做一千个出来，我们急等着用。”
“这……这老些？”秦老汉一下子就有些激动的站起来，他不由得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紧紧盯着赵振兴的脸色，见他不似跟自己开玩笑的样子，脸上已是浮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时间脸上的那些褶子也好似舒展开，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他在原地踱了几步，这才重新坐下，目中的喜色还未退去，“你这些十天就要货，我得回去多找些好手帮着一道做才成，这价钱只怕是比我们自家人做得要贵些。”
“价钱的事，叔你先报个价钱给我，等会儿我也好先付一些定钱与你。”赵振兴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接连忙活到现在，此时才得了闲，端起一杯茶水慢慢啜饮了起来。
秦老汉一听这话，脸上的喜色越浓，他看了眼坐在下首的两个儿子，站起身，跟一旁的赵振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这事儿我们爷几个得商量一下才成。”
“那行，你们慢慢商量，我正好有事先去忙，等会儿叔你招呼我就成。”赵振兴一听，把杯子里的茶水一口饮尽，直接起身就出了堂屋，把地方让给秦家三人。
赵怡然此时正好从东厢房出来，见到赵振兴也刚从堂屋出来，忙迎了上去，“爹咋出来了？事情谈妥了？”
“还没。”赵振兴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此时帘子已经被放下，自是瞧不见屋内的情形，“他们爷几个要商量下价钱。”
“哦。”赵怡然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这银票等下爹交给秦大爷，这是咱们定做篮子先给的定银。”
“这生意不比咱们寻常买的竹签子啥的，你看要不咱们跟秦家也签个协议啥得？”赵振兴接过银票，想想这篮子价钱不便宜，回头这老些篮子只怕要不少银钱，还是签个协议啥得妥当些。
赵怡然听了这话，上下打量了赵振兴一眼，今儿赵振兴因着要出门的缘故，穿了身靛蓝的细布棉袍，脚下一双玄色的毛皮靴子，整个人收拾很是干净利落，不知是不是家里有了钱的缘故，看着腰杆子也比以往挺直了些，整个人的精神气跟她刚来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让她觉得惊喜的不是这些外在的变化，而是赵振兴已经学会长远打算，以往这些签订协议什么的，一般不是她就是书哥儿提出来，这还是第一次赵振兴自己主动提出。
这次她故意没有提及此事，就是想看看赵振兴能不能想起这一茬儿，看来这些时日自己的引导没有白费，赵振兴的思想也许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要小看今天这一小小的变化，从这些已经看出赵振兴的想法与以往的截然不同。
看着赵振兴身上这些鲜明的变化，赵怡然可以想象离自己悠闲度日的时光已然不远。
她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高兴，“爹说得对，咱们当然要立个协议了，往后还要长期跟秦家合作下去，这协议立了不管是对咱们还是秦家都是有益的。”
“成，那等把价钱谈拢，我就来写个协议，回头请了里正和你陈大伯来帮忙做个中人，你让你娘早些准备些饭菜，晚上我要留了他们一道吃个便饭。”赵振兴一听就要进屋准备。
“哎，别急呀。”赵怡然一把拉住他，对上赵振兴不解的目光，赵怡然对着堂屋努努嘴，“爹好歹也得等人家把价格商量妥当了再进屋才是。”
赵振兴伸手摸了下头，先前看着还有些精明的样子一下子就带上一股憨厚气，“瞧我，差点儿就冒冒失失的进去了。走，我们一起去灶间，看看家里的酒可还够今儿招待来人的。”
赵怡然笑着跟着赵振兴的身后进了灶间，把今儿晚上要招待里正等人的事跟李氏一说。
李氏就停下手上正挑拣了一半的大豆，把笸箩等物端了放到一旁，“这天也不早了，我这就开始准备，等书哥儿他们回来，你们再去老宅那边，把老爷子也一道请过来吧，咱年后还没正经的留老爷子在家吃过饭呢。”
“成，等书哥儿来，我就让他去跑一趟。”李氏想着要去请赵老爷子过来，赵振兴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这边几人刚刚商量了几个菜，那边秦老汉就过来招呼赵振兴，赵振兴立马起身，直接去了堂屋。
此时秦家父子三人已经都站起身，赵振兴进来，忙示意几人落座，“都站着干嘛，坐，坐，来喝茶。”
他一边说一边已是拎起茶壶，给几人的杯子里面续上茶水。
秦老汉看了一眼赵振兴，又看了两个儿子一眼，重新落座，“你们也坐吧。”
“秦大叔这是已经商量出价钱来了？”
“嗯，老头子也不说那虚套的，这篮子分了大小，我这边也就按照大小报两个价钱，你看这价钱可合适？”秦老汉伸手比了两个手势。
赵振兴看了眼，心下思量了一番，想着自家的底价，他沉思了片刻，这才缓声道，“叔的这个价钱给得很是公道。”
第三百九十三章 谈拢
秦老汉和两个儿子不由得对视一眼，脸上均浮上笑意，按照他们订的价钱，去掉雇人的工钱，多少还有些积余，也就算是没白忙活一场，“咱们乡里乡亲的，这价格肯定要给的公道。”
赵振兴笑笑未吭声，伸出一手，对上秦老汉几人疑惑的目光，“这次的三千个，因着我们要的急，所以每个篮子再加五文钱，后面再订的话，咱们就照着秦大叔订的价格如何？”
秦老汉和两个儿子面面相觑，只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实在不对，那就是赵家大侄子说错了，哪有买家给卖家加钱，一般不都是要还掉几文钱才对吗？
赵振兴看着几人脸上的神色，大致猜得到三人心里的想法，笑笑不说话，等着看三人的反应。
那边秦老汉当先回过神来，他跟赵家好歹也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自是了解赵振兴的为人，他整了整面上的神色，跟赵振兴确认道，“大侄子刚刚说得那番话，老头子没听错？一个篮子再加五文钱？”他一边说一边学着赵振兴先前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来。
赵振兴看着面前的那只手，不但上面布满老茧，还有新旧划痕无数，此刻那只手还有些微微发颤，显示着主人此刻心里并不平静。
“当然。”赵振兴颔首，看着对面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先是露出震惊随即笑容爬满整个脸庞，好似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里面都透出喜悦之情。
赵振兴脸上不自觉的也盈满笑意，他把先前的三个篮子拿了过来，伸手摩挲了片刻，“但是，那三千个篮子得跟这些样品一般模样，不得偷工减料也不得毛毛糙糙的。”
“大侄子你尽管放心，我老头子应下来的活计，保管让你满意，定然个个如样。”秦老汉把胸脯拍得“嘭嘭”作响，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赵振兴见此也不与他多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咱们等会儿就定个协议，除了现在这三千个，后面咱们一样照着协议行事。”
赵振兴把协议的内容大致说了下，秦老汉想了片刻，觉得没啥毛病也就点了头。
赵振兴很快就拿来笔墨，刷刷一会儿的功夫就写好了协议。
秦老汉不大识字，好在两个儿子以前也上过两年学堂，浅显的字倒也能认得一些，几人先是听赵振兴念了一遍，再接过轮流看了一遍，囫囵也能看懂个大概。
这时书哥儿和棋哥儿也下学回来了，听说赵振兴在堂屋跟秦老汉签竹篮的协议，兄弟俩放下书包就往堂屋来。
正巧此时秦家老二也看完协议，书哥儿带着棋哥儿上前，先是给几人打过招呼，就坐到赵振兴身侧，拿起那张协议看了一遍，见没什么错漏，便也放下心来。
赵振兴含笑看着两个儿子，一旁的秦老汉看着兄弟俩的样子也若有所思。
事情已然谈妥，赵振兴就把请了村里里正等人做中人的意思说了，秦老汉自是也认识清河村的里正，连忙点头，还要让他两个儿子跟着一道去请人。
赵振兴笑着留了秦家父子在堂屋喝茶，让棋哥儿在一旁帮着倒点茶水，招呼一下。
他则带着书哥儿一道进了村，到了村里，父子二人就分了道，一个直奔老宅，一个转道去请里正。
灶房这边李氏带着赵怡然和二丫，已经开始忙着张罗起晚饭来，李氏手脚利落的切好猪肉，又把一旁的土豆切成滚刀块。
那边赵怡然已经把锅里蒸好的腊肠拿了出来，切成片状，摆在一旁的盘子里。
二丫正乖乖的坐在灶膛前，照看着柴火。
“娘，也别做旁的凉菜了，晚上还蛮冷的，多整两个热菜吧。”赵怡然把装好盘的腊肠直接搁到里面一口锅的蒸笼上。
“成，花样不要多，分量足些就够了。”李氏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一些菜已经被切好摆在一边。
赵怡然转身查看了一旁炉子里的炭火，把坐在炉子上的炖锅掀开看了一眼，见里面的鱼头汤已经炖成奶白色，几粒枸杞漂浮在汤面上，红白相间，异常夺目。
她把早就切好的豆腐，慢慢放到汤锅里，用汤勺稍微搅动了一下汤，使得每块豆腐都没进汤水里，这才盖上锅盖，让它继续炖煮起来。
“娘，下次咱们要是还做红烧鱼，这鱼头还是单独留着，用来另外炖成鱼汤来喝。”赵怡然又看了下李氏备好的菜，见基本已经备的差不多，便招呼起坐在灶前照看柴火的二丫，“二丫起来，这边大姐来就行了，你去看看爹和哥回来没？”
“噢。”
二丫还没走出屋门，几人就听到陈黒丫的声音，“大丫姐……”
声音刚落下，门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陈黒丫顶着一张笑盈盈的脸蛋儿就进了屋子，“嗨，二丫。”
“黑丫姐。”
“婶子好！”
“黑丫你好几天没过来了，这些日子在家忙活啥呢？”李氏停下手上的活计，笑着跟陈黒丫招呼。
“这几天我奶有些不舒坦，我爹让我在家照应我奶来着，这不，今儿周郎中说是大好了，我还想着明儿来找大丫姐玩呢，就碰巧赶上叔去请我爹过来吃饭，我就跟着一道过来了。”陈黒丫说着已是上前挨着赵怡然坐了。
赵怡然没法，只得让她帮忙照看着里面一个灶膛的柴火。
“你奶不舒坦？可是要紧？”李氏一边快速的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分心跟陈黒丫唠着闲话。
“没啥大毛病，就是那天不放心我叔他们，她去看了下，回来的晚，就给冻着了，这几天天天吃药，今儿总算是能起炕了。”陈黒丫历来跟赵家人亲厚，自是没有藏着掖着，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
“往后可要跟你奶关照几句，这人年纪大了，可就不禁折腾了。”
“谁说不是，可是我奶她也不听劝呀，这三天两头的就要过去看上一眼，有时候实在没办法了，我也只得跟在后面一道儿去。”陈黒丫说到这里，也觉得颇为无奈。
(天津)
第三百九十四章 灵光乍现
米氏心心念念的就是陈俊这个大孙子，两天看不见就浑身不舒服，偏偏陈俊被陈梅氏拘着，不许他到陈家来，米氏想孙子了也只得自己过去看看，现在外面还正是冷得时候，一个不当心就容易着凉。
“那这事儿，你叔他也不管？”
“嗨！我叔原先有个相熟的朋友，给他在县城寻了个好活计，已经离家有些日子了，不然我奶病着他咋得也会过来看看。”说到这里陈黒丫也有些丧气。
陈义军不在家，陈义明这个做大伯的总不好上门叫自家的弟媳过来伺候米氏，更何况陈黒丫的娘也不在了，这大伯弟媳的同一屋檐下，总归有些不太好。
李氏听了也只得叹一口气，“那次不是听你说，俊哥儿已经开始上学堂了吗？这上了学堂的孩子识字后也就知礼懂事了，想来回头就知道要来看看你奶了。”
“但愿吧。”陈黒丫对陈俊并不抱什么希望，有那陈梅氏做娘的样子摆在那儿，陈俊不学坏就是好的了。
不过片刻功夫，赵振兴和书哥儿两人都把人请了回来，赵家院子里响起一阵笑谈声。
李氏这边也快速翻炒起来，很快就把炒好的土豆炖猪肉舀到一旁的锅子里面，添上水，把锅子坐到一旁的炉子上，李氏就丢开手，给锅里重新添上油，开始炒起旁的菜。
灶间里面一时香气四溢，到处弥漫着香味儿，赵怡然起身把门帘子掀开一些，拉过钉在门框上的一根带子，把门帘子归拢捆扎在一旁。
屋内的蒸汽一下子沿着大开的门洞，涌向屋外。
“大丫，可是能准备开饭了？”书哥儿从堂屋过来，正好看见在灶房门口忙活的赵怡然。
“你们那边都弄好了？”
“嗯，爹让我来问问，你们这边要是准备好了就先摆饭，回头秦大爷他们还要赶回去，等会儿天太黑了，山路不好走。”
赵怡然抬头看了看天，见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便点头道，“那哥先把桌子收拾了，我们这就准备上菜。”说完，她便转身进了灶间。
“娘，炒好的菜直接放进托盘吧，爹那边已经好了。”赵怡然一边说一边上前掀开里面一口锅的锅盖，把放在蒸笼上的两道菜端了出来，又拿过一旁的盆子，把上面蒸好的馒头捡了一多半这才停下手，重新把锅盖盖上。
李氏应一声，很快就把炒好的土豆丝盛了出来，连同先前的一道炒肉片一起放到托盘里，“这些你先送过去，剩下的我马上就好。”
碗筷已经被书哥儿和棋哥儿送去了堂屋，赵怡然招呼看着灶火的陈黒丫一道，先把这些馒头和菜送到堂屋。
见堂屋的那张桌子此时已经坐满了人，赵怡然也不耽搁，等赵振兴接过这些菜，收了托盘就带着陈黒丫出了堂屋，身后还听见赵老爷子夸赞的声音。
等到李氏这边又有一盘菜炒好，赵怡然已经拿出海碗，舀了一大碗鱼头豆腐汤出来，“娘，这汤有些重，你帮着送过去吧。这边留着我来就成。”
“成，也就再烧一个汤就好了。”李氏忙把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上前把海碗端到托盘上，端着就出了灶间。
赵怡然看了下菜案上，见还剩下的几样准备好的食材，一边嘱咐陈黒丫，“黑丫，火再大些，这个汤烧好了，咱们也开饭。”一边直接从一旁的坛子里面舀出高汤，放到锅内，又丢进去一小撮姜蒜，这才把那些菌菇木耳等物放一一到汤里，又把一旁卤好的猪下水舀了两碗添到锅里，添上热水直至漫过所有菜肴。
“哎。”陈黒丫应一声，拿过火钳，把灶膛里的柴火归拢了下，尽数堆在锅底，拿过一旁的蒲扇对着灶膛轻轻扇了两下，一下子火力就旺了起来。
李氏拿着托盘进来时，赵怡然已经把案板和灶台边收拾清爽，正招呼二丫把炕桌上的物什收拾干净。
李氏忙放下手上的托盘，上前几步，帮着把炕桌摆放好，“好了，你把那褥子叠了。这桌子沉，放着娘来收拾吧。”
二丫乖巧的应声，转身去收拾一旁的褥子。
等到锅里的汤烧滚后，李氏给堂屋送去一些，就招呼几个孩子上炕，“都洗洗手，咱们也开饭。”
陈黑丫坐到炕上，接过李氏递来的一碗汤喝了一口，“还是婶子家的汤好喝，前天我奶说她嘴里没味儿，想吃点猪下水，我爹就去买了一付回来，我收拾了，烧出来的咋得也没有这味儿香。”
“你那汤头里面肯定没加这高汤，不管怎么烧，味道都没这般好。”李氏一语道破关键。
“婶子以前烧得味道也及不上这个，这还是你大丫姐想出来的法子，得闲熬些高汤放着，烧菜的时候或多或少搁上一些，味道要好上不少。”
陈黑丫想想也点点头，“回头我也让我爹去买些大骨头回来，熬些汤放着，回头烧菜的时候再搁点儿进去试试。”
“你要费那工夫作甚，我这边三两天就要熬一锅，又有那老汤吊着，比你新熬的味道不知好多少，你喜欢只管拿坛子来装一坛子回去就是了。”赵怡然端起汤碗喝了一口，香浓醇厚的口感已经远甚食材带来的美味。
“大丫姐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陈黑丫听了赵怡然的话，乐得呵呵笑。
“瞧你这小样，就在等我开口呢。”赵怡然伸手捏了捏陈黑丫咧开的嘴。
“哎哟，这还不是大丫姐的手艺好嘛，我就是费了这功夫也是赶不上的……”见目的达到，陈黑丫的眼睛已经眯成一道缝。
“你这妮子，想要啥开口就是，作甚还绕这弯子，要不是你大丫姐在这儿，婶子我听不出来，你可不就没辙了？”李氏嗔怪道。
陈黑丫笑着道，“这不是大丫姐在嘛，原先倒也没想起这茬儿，这不，一喝上这汤我这儿就惦记上了，这些日子没得闲过来，心里还怪想的。”她伸手拍了拍心口的位置。
一旁得赵怡然听了，神色不由得一动，她自己的手艺自己心里清楚，自是尝一下就能尝的出来，现在听到陈黑丫如此说，难不成……
第三百九十五章 开春
她微转过身，看了眼陈黑丫的神色，见她脸上虽有笑意，神情却不似作伪，不由得开口问，“黑丫是不是一喝这汤就能分辨出是不是我做的？”
“那当然了，大丫姐熬得这个汤里面不单只是香，喝下去之后还隐隐有一丝甜味儿。”陈黑丫见赵怡然的神色有些严肃，也不由得收起笑脸，神色间更是带上认真。
赵怡然又转头看向李氏，“娘也这般觉得？”
李氏还有些不明所以，闻言点头道，“自是你做的味道好……”
赵怡然抬手打断她的话，“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娘你能分得出这汤是不是我熬的味道？”
“这是自然，我就没喝过比你这汤味道更好的。”李氏一脸的认真。
“不是这个意思……”赵怡然沉吟片刻，重新措词道，“要是这边有好几种口味的高汤，娘你还能分的出来，哪一种味道是我熬得吗？”
李氏有些茫然的看了赵怡然一眼，显然一时没理解赵怡然的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想要宽慰赵怡然的心情，她沉吟了片刻，才道，“当然能，我喝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还分不出这味道是你做的，那岂不是白喝了。”
一旁的陈黑丫更是直言道，“我前些日子随爹去县城，去了一大户家，他们家的菜虽是花样多，就这味道，比起大丫姐你烧得味道来说，那可是差了一大截儿。不信，回头你问问我爹去。”
赵怡然见她一脸认真的小模样，两条眉毛都好似要竖起来一般，忙笑着拉过她，“没那么严重，我只是确认一下，既然你们都说好，回头我再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把这老汤吊得再纯一些。”
“好了好了，赶快趁热吃，这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李氏起身又盛了一碗土豆炖肉，忙招呼几个孩子。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堂屋那边也散了，赵振兴给秦老汉父子点了火把，直接把三人送到院外，这才回转过身，又进了堂屋。
堂屋里此时里正、陈老大等人还没走，赵振兴带着书哥儿把桌上的碗筷撤了下去，重新泡了浓茶上来，给在座的几人一人倒了一杯。
赵老爷子端起茶杯就跟里正的杯子碰了一下，“他叔，大郎这山上过两天就要找人开始忙活了，回头还要请你帮着雇几个人。”
“这事儿好说，包在我身上。”张里正伸手拍了拍胸，“回头大郎只管说要多少人，我这边帮你招呼去。”
赵家开的工钱高，活计又在村里，自是有很多人都愿意来赵家做工，到时候只要他透个话音出去，只怕不少人都要寻上门来。
赵老爷子端着杯子笑眯眯的看着一旁的赵振兴，良久，才慢慢的呷了一口。
“成，那这事儿回头就麻烦大叔了。”
赵振兴又给里正杯子里面添上一些茶水，转而跟几人说到起山坡上的活计来。
…………
开春后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过去了十来天，这些日子赵家人更是忙得团团转，既要照应着那边雇来收拾山林子里面的乡邻，家里山谷里面的菜蔬采摘的事亦是一点儿耽搁不得，这活计还不能假手旁人，只能赵家人起早贪黑的干。
赵怡然这边则是继续雇起了陈黑丫，两人带着二丫一道，已经把这些天陆续运回来的白瓷坛一一检查过，清洗干净了摆在屋檐下，而后用布直接做了一道长帘子，把堆成排的坛子遮得严严实实。
此时院子里面没有旁人，外面日头正好，赵怡然和陈黑丫两人正坐在屋檐下的小马扎上，一边给坛子上贴上徽记一边小声的交谈着。
“……这么说，你们那地是租给那牛家了？”
“嗯呐，昨儿刚定下来。”
“这样也好，租给一家省心。”
“谁说不是呢，为了寻摸这佃户，我爹这些日子就没睡个安生觉，这天渐渐就暖和起来了，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往地里追肥了，我爹看的心里急，又不想把这地随便给租了，最后只得跟周围几个村里打听了下，才选了牛家，他家儿子多，有壮劳力，往年种的庄稼，也比旁人家的收成高些……”
陈黑丫把手上沾着浆糊的刷子放到一旁，拿起贴好的坛子打量了一眼，“这贴上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那是，这可是花了银钱做出来的。”赵怡然把手上贴好的一个坛子，继续倒扣在一旁的坛子上，看看剩下的几十个坛子，她不由得扭了扭脖子，“总算是贴的差不多，我这两天的脖子酸疼的很。”
陈黑丫继续拿起刷子给徽记上刷起浆糊，见她难受的样子，笑着道，“等把这些干完，我给你捏捏。”
想到那酸爽，赵怡然点头，“成啊，好些日子没让你帮着捏捏了，我还怪想的。”
“这有什么难的，你只管开口就是了。”陈黑丫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把指节捏得噼啪直响。
“你这样不疼吗？”
“不疼，舒服着呢，要不你也试试？”
“不要，我想着就手疼。”
两人说笑片刻，很快就把剩下的几十个全数贴完，赵怡然站起身，扭了扭脖子，那边的陈黑丫洗完手，擦干手上的水渍，上前就伸手按向赵怡然的脖子。
“哎哟，你的手好冷啊。”赵怡然一边说一边就缩起脖子。
“没事儿，我这刚洗了手，你放松我给你好好按按。”陈黑丫嘴角扬起一抹笑，手上的动作不停。
不过片刻就听到赵怡然哼哼唧唧的声音，“哎哟……疼……哎哟……酸……呵呵……咋还痒啊……”
等到陈黑丫收了手，赵怡然伸手拭去眼角的水渍，扭了扭脖子，“这下子舒服多了。”
“你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在练的那些什么怪动作，这几日怎么没见着你练了，我看你这脖子后面都硬邦邦的，你不好好练练，往后坐下病来就不好了。”
“哎，这不是这些日子忙嘛，我哪还有那闲功夫，不过你说的对，再忙也不能把身子骨给弄坏了，否则岂不是得不偿失。”赵怡然也开始反省自己，她一开始先是跟着陈黑丫练了一段时日的养身拳，后来天气太冷，家里也忙，她就把它丢到一旁。
第三百九十六章 美味
再后来自己把前世的瑜伽捡起来练了一些时日，才觉得身子骨的柔韧性好了不少，最近因为忙，又有些日子没练了，自己这不遇事儿就躲懒的毛病看来得好生改一改，一直这样下去可不成。
“你说的对，从今儿开始我得把这些重新练起来。”
赵怡然上前拿过洗了摆在笸箩里面的坛盖，见水汽基本已经被晾晒干，招呼陈黑丫，“来，帮我这些搬到西厢去。”
陈黑丫一听上前搬起最大的一个笸箩就往屋内走，看着西厢里摆了一溜的大坛子，问赵怡然，“这些就是这次要装得辣酱？”
“嗯呢。”
赵怡然示意陈黑丫把笸箩放在早就收拾干净的炕上，她上前拿过一旁的棉布，小心的把笸箩盖上。
那边陈黑丫来回几趟，很快就把装着坛盖的几个笸箩尽数端了进来。
赵怡然把反复用开水煮过的几个竹制舀子和漏斗也放到笸箩里面，跟那些坛盖一一用棉布盖好。
“成了，等下吃了饭咱们就可以开始往这些坛子里面装了。”她拍了两下手，“走，去看看那锅汤煲的怎么样了。”
赵怡然当先一步往外走，陈黒丫一听，忙快步跟上。
两人刚走到灶房门前，透过挑起的帘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好香！”陈黒丫耸了耸小鼻子，跟在赵怡然的身后进了灶间。
坐在炉子上的锅子正“咕噜噜”的冒着泡儿，锅盖被顶得“亢铛亢铛”作响。
赵怡然忙上前几步，一把掀开锅盖，又忙把炉子封上，锅里的动静才小了下来，看着原本满满一锅的汤汁，已经熬了只剩下八成，赵怡然招呼陈黒丫，“帮我把那笊篱拿过来，再给我拿个盆。”
“哎。”
陈黒丫应一声，转身拿过一旁碗架上的笊篱递给赵怡然，又从案板上拿过一个干净的木盆。
赵怡然伸手接过，用笊篱到汤水里面捞出一只白胖的猪脚来，此时猪脚已经被炖得软烂，外皮晶莹剔透，好似随时要撑破那层皮一般，随着赵怡然的动作，还颤悠悠的晃了几下。
陈黒丫不由自主的就咽了一口口水。
赵怡然用笊篱把锅里的四只猪脚都捞了出来，这才把锅盖重新盖上。
“黑丫，你帮我烧火。”
“哎。”
陈黒丫动作很是麻利，不过片刻功夫，就把火生了起来。
赵怡然把锅里添上油，先是把泡在一旁的土豆丝捞了出来，沥干水，等到锅里冒起青烟，她舀了一勺辣酱倒进锅里快速的翻炒了两下，就把土豆丝倒了进去，火力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土豆丝就炒好出锅。
她把锅里重新添上油，姜蒜、酱油、冰糖、自制的香料粉等调料，然后添上少量水，直接把刚刚捞出的几只猪脚放进去，用锅铲轻轻一拨，刚刚看着还完整的猪脚瞬间被分成好几块，她把锅盖盖上，“黑丫，大些火。”
转身又把里面锅里添上水，摆上蒸屉，把早上蒸好的一些馒头拿了过来，算着中午吃饭的人数，把馒头一一摆了上去。
“黑丫，里面锅也添上火。”
赵怡然把一旁泡好的粉丝和豆皮捞了出来，把豆皮细细切成丝，这才把洗好放在笸箩里面的鸡毛菜拿出来拦腰切了一刀，从碗柜里拿出一块卤好的牛肉出来切成薄片。
等到这些都准备妥当，锅里也烧开了，她掀开锅看了一眼，见汤汁已经被煮了差不多了，她用锅铲翻炒了几下，直至所有汤汁都被猪脚吸收干净，见猪脚表皮红润油亮，她这才停下手，拿出两个海碗，分别把猪脚盛了进去。
未了，淋上一些切碎的葱花，红绿相间，很是惹人食欲。
她把其中一碗收到碗柜里面，剩下一碗直接拿盘子扣了放在灶台边上。
把锅洗刷干净，赵怡然添上油，用上姜末、辣酱爆香，未了添上高汤又加了一些水，这才盖上锅盖，嘱咐陈黒丫烧开。
她就小跑着到了后院，早前让李氏在院角收拾了一个约莫圆桌大的地方，立了小支架，盖上油布，做了一个小小的暖棚，里面种了一些小葱、芫荽之类的香料，这些天天气渐渐转暖，眼见着这小暖棚里种的蔬菜也长势喜人。
今儿白天日头好，温棚一早就被李氏掀开来透气，一棵棵翠绿的小葱和芫荽正在阳光下抖擞着小身板。
赵怡然上前弯下腰，挑了两棵长得高壮些的芫荽，徒手拔了出来，又顺手拔了两棵小葱，这才转身又小跑着到了前院，把小葱和芫荽剥洗干净，她用刀细细切了放到一旁。
“黑丫，我去前头看看我爹他们回来没，这些粉丝等会儿锅烧开了你先帮我搁进去煮。”
不待陈黒丫应声，她又转身跑了出去。
刚到院门边，就见二丫提着个小篮子往家来，她笑着问，“咋地回来了？”
“二锤叔他们回来了，我就想着大姐要来叫我了，就直接回来了。”
“那进屋去吧，我看看爹他们回来没。”赵怡然招呼一声，脚下不停，直接出了院子。
站在南坡上向南张望，此时外面日头正当午，光线正好，远远的赵怡然看着打头像是赵振兴的一行人上了小桥，看样子是往家来了，她站直身子，伸长胳膊冲那一行人挥了挥，大声的喊了一句，“爹！回来吃饭了！”
清脆的声音透过身前的空气，远远的被传了出去，远处山谷那边似乎还能听到回响“……吃饭了……吃饭了……”，连绵不绝，周围的一些人家只怕是都听见了这声呼唤。
赵怡然也不管周围几家在院门外忙活的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喊过这声，她就笑着小跑进了院子，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嗯，那一嗓子喊出去，可真爽！
那边赵振兴几人也听到了，他笑着跟赵老爷子道，“大丫准是烧了什么好吃的。”
想着这些天在赵家吃到的饭菜，赵老爷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觉得肚子好像更饿了，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大丫这张罗饭菜的手艺像她娘。”
赵振兴看着赵老爷子一瞬间就走出去几米，忙笑着接过一旁李氏肩上的背篓，“你先回去帮着张罗张罗，老爷子这是饿了。”
“哎。”李氏笑着应一声，挎着篮子，也快步往家走。
第三百九十七章 货物
赵怡然的红烧猪蹄原本就炖的酥烂，在红烧入味之后得到众人的一致称赞，就连赵老爷子都啃了两大块，连声赞味道好。
“喜欢的话，那边还留了一碗，等晚上你们收工，到时留着爹陪爷下酒吃。”赵怡然笑着指了指碗柜的方向。
等到赵振兴几人吃完晌午饭继续出门忙活，赵怡然和陈黒丫两人带着二丫就进了西厢准备开始把辣酱往白瓷坛里面装。
赵怡然直接把早就让赵振兴搭好的一个半高的长案让陈黒丫挪了靠着那些大坛子放了，等到陈黒丫把东西挪好位置，赵怡然又让两人帮着搬了一些白坛子一一放到案板上，这才满意的点头，拿出三套早就做好的带袖围裙、帽子、口罩、手套等物，“咱们得全部穿戴整齐了，才能忙活下面的活计。”
这些东西俱是陈黒丫和二丫两人见过的，闻言点头，很快就照着赵怡然的样子穿戴好。
赵怡然让陈黒丫揭开一个大坛子上面封好的油纸，递给她一个竹制的舀子和漏斗，“满两下就刚好装一坛，不要过多也不要少了。”
陈黒丫点头，拿过一个白坛，把漏斗放进坛口，用舀子先是在坛子里面稍微搅拌一番，这才舀了满满两下倒进漏斗里，“这样就完了？”
“嗯，下一个。”赵怡然递给她一个空坛，转手接过她手上装满的那个坛子，先是往坛口盖上一张小些的油纸，转手又拿过一张大了一圈已经被二丫刷上浆糊的油纸，把坛口封严实，这才伸手在一旁的笸箩里面拿来一个坛盖，用力的按了下去。
等到坛盖彻底盖上，她伸手转了两下，发觉坛盖纹丝不动，不由得翘起嘴角，原本坛盖跟坛口之间特意留下的一丝缝隙，因着两层油纸的缘故，一下子就把那丝间隙堵的严实。
她把这包装好的白瓷坛放到一旁，转身拿过陈黒丫刚装好的这一坛，照例先是放上一层小些的油纸，再糊上一张刷好浆糊的油纸，如此反复，很快第二坛也被封好坛放在一旁。
原本她想用蜡油来做封口用，谁知，他们这边能买到的都是照明用的那种白蜡，无论她怎么弄，都有一股白蜡特有的味道，她们这是做的吃食，自是不能用这种带有其他气味的物什，在没有买到合意的蜜蜡之前，最后她只得退而求其次的用了最常用目前也是最实用的一样东西：浆糊。
看着糊好后看不出丝毫端倪的坛子，她摇摇头，遂丢开这些思绪，手上继续忙活起来。
等到外面日头西斜，陈黒丫又抱回来一摞白瓷坛放到案上，她看着一直低头在忙活的二丫和赵怡然，有些惊奇的道，“二丫，你今儿没歇晌，咋得也不困了？”
“不困。”二丫摇了一下头，又点点头，“大姐忙，我要帮着大姐刷浆糊。”
“二丫可真能干，这浆糊刷的正好，既不多也不少。”赵怡然笑着夸了一句，她这一句的确是真心话，二丫干活儿虽是不紧不慢的，却是个干活儿精细的。
自己也就一开始关照了她一下，这下午刷了几百张的浆糊，就没见她哪张刷得不均匀的，对于在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那是真正难得。
二丫得了夸奖，也只是抬头对着赵怡然露出一个甜笑，白皙柔嫩的脸颊上显现的梨涡使得她小小年纪就隐现一份丽色。
赵怡然心里无来由的就是一阵担心，对于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来说，太过出众的容貌，往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心情才因这一发现低沉了一瞬，随即又想到二丫的性格原就柔顺乖巧，自从棋哥儿上了学堂之后，平时除了跟着自己出门，一般也少在外行走，再加上她现在年纪还小，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心里担心二丫的同时，压根就没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想，他们兄妹四人大都遗传了赵振兴和李氏的相貌，赵振兴和李氏本就是长相比较上佳的，几个孩子又尽挑着好的长了，将来可见这容貌上是如何出众的。
她心里虽是胡乱的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转眼又是几个坛子被装满包装好放到了一边。
等到书哥儿和棋哥儿放学归来，兄弟俩戴上同样的装备，就加入几人忙碌的阵营。
直至李氏准备好晚饭，来招呼几人，坛子已经被装上了一半，那个犹如球状白瓷坛已经被全部装完。
“好了，剩下的明天再忙活一天也就差不多了。”
赵怡然站起身，拍了拍手，看着已经摆了半屋子的白瓷瓶，眼里不由带上几分欢喜。
“明天初七，后天初八也就是你小舅舅跟咱们约定的时日，应该是来的及吧？”
李氏也进屋打量了两眼，得到赵怡然的肯定答复，她忙笑着道，“既然如此，先去吃完饭，你们也忙活了一天了，今儿吃完就歇息，明儿再忙活也不迟。”
…………
“……呼……”赵怡然猛地长吁一口气，把手上最后一个瓶子封上口，用力按下瓶盖，这才放松身体，歪在案板旁，“好了，总算是把这些全部灌起来了。”
一旁的二丫这会儿歇了力气，已经开始迷糊起来。
“二丫，你自个儿到东屋炕上歇一会儿，姐这边等下还要忙活呢。”赵怡然懒懒的招呼她一句，她也好想躺在炕上歇一会儿。
“不……我……我还要帮你干活儿。”二丫伸手揉了揉眼睛，强行抑制住就要合在一起的眼皮。
“乖，听话，你去歇一会儿，等下的活计你忙活不了。”赵怡然此刻已经放松身体，这会儿再放软声调，声音里带着的诱哄意味越发浓厚。
不过片刻，二丫就不敌困意的侵袭已及赵怡然的哄劝，径自趴伏在案上就睡着了。
陈黑丫脱下手套，洗完手，上前很是轻松的一把就抱起二丫，把她送到东屋炕上。
等到把二丫安置妥当，赵怡然指着堆在西厢里面一屋的东西跟陈黑丫道，“黑丫，现在我们要把这些坛子按照不同的口味分别装在不同的篮子里面。”
chaptererror;
第三百九十八章 膏子
陈黒丫这才看见整个屋子里面都堆着一摞摞形色相似的小篮子，看那花样精细非常，一个个犹如精美的摆件一般。
“这……这是秦家做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精巧的手艺活，与那常年做背篓笸箩之类的活计出自同一人家。
“嗯，是不是很漂亮？”
“嗯。”陈黒丫用力点头。
赵怡然也不待她多做打量，上前拎起一摞篮子，解开系在上面的麻绳，从上面拿下一个造型和圆坛差不多形状的篮子。
她把篮子放到案板上，一把掀开上面的盖子，抱起一个圆肚坛子就放到里面，那篮口比坛身稍微大了一圈，坛子放进去之后，除了周围一圈还剩手指宽的空隙，倒也没有多少余量，她把篮子盖上，提起那小巧的手柄，觉得用来携带这坛子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陈黒丫这时把那一摞篮子都拿了过来，她拿起一个篮身稍高一些，犹如花瓶状的篮子，照着赵怡然刚刚的样子，从一旁抱过一个高脚的瓷坛放了进去，高低大小都正合适，她把盖子盖上之后，提在手上走了几步，点头赞道，“这篮子好，买了也方便提回去，还不担心磕碰。”
“就是这……”陈黒丫看着篮子上的手柄微微皱眉，“这些手柄提着的时候倒还好，这要是装货的时候岂不是碍事？”
“这你就没看出来吧。”赵怡然得意的冲她一眨眼，那边已经装了好几个篮子，她拿了几个篮子一字摆开，又拎起一个直接放在两个篮子相连的上方，如此隔着那细细的手柄，依次放进其他篮子，“这些篮子都是上口宽下口窄，每个篮子之间的间隙足以安置这些手柄，而且这样交替着叠放，不但受力均匀，不易倾倒，而且丝毫不会因为手柄的原因而影响占用地方。”
陈黒丫见了，也拿了一些花瓶状的篮子依着赵怡然刚刚的一样排列开，再依次往上叠加，果然手柄不受分毫影响。
“这手柄还有一点好处，要是在运输当中产生的这样轻微摇晃，因为手柄阻挡在其中，篮子晃动的幅度也会受限，反而不太容易倒下，不信，你轻轻推了试试。”
陈黒丫果然照做，那排篮子在受力之下也只是微微摇晃了一下，还又回复原位，静止不动了。
“大丫姐的这个主意真好，那这篮子是不是也跟着这辣酱一起卖给那商家了？”
“当然，咱们这个篮子可是花了不少银钱做出来的，哪有白送的道理，不过等咱们把货装完，有那多余的倒是可以送两个给你，留着你装些小物件儿。”
“谢谢大丫姐！”这些精巧的小摆件儿，本就招女孩子喜欢，就算是陈黒丫这样平时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人也不能免俗。
“好了，咱们还要赶快忙活，这些坛子今儿咱们就要装个七七八八，不然明儿我担心来不及准备。”
“知道了，保管耽搁不了事儿。”
…………
“孩子他爹，你要不到村口去迎一迎？敏玉他也有好些年没过来了。”李氏一边把身上的围裙换下，一边问一旁的赵振兴。
赵振兴放下手上的杯子，起身拉了拉今儿新换上的棉袍，看着没什么不妥，这才应声道，“成，我去村口看看，你们把茶水准备好。”
“哎，这儿不要你操心，你只管去就是。”
李氏目送着赵振兴出了院子，看着灶间已经收拾妥当，想想还是转身来了堂屋，此刻堂屋内还生着炭盆，赵怡然和书哥儿两人正头挨着头，小声的商议着，时不时书哥儿还停下来，在面前的纸上写写划划。
两个小的趴在一旁，看着书哥儿写好的东西，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李氏一进来，赵怡然就抬起头，微微挑眉，“到了？”
“还没，我让你爹去村口瞧瞧。”
此时外面还有些冷，李氏刚刚才收拾完灶间的东西，这手从外面一过，就有些发红，她忍不住伸手搓了两下。
赵怡然见了从一旁的柜子上拿来一小木盒，从里面挖出一些白色的膏子抹在李氏的手背上，“这天就算是渐渐转暖，娘这手也得时时抹些膏子润润手，这样来年过冬这手才能滋润不开裂。”
“等会儿又要忙活，这抹上不是浪费吗？”话虽如此说，李氏还是伸手把手背上的膏子抹开，细细涂抹起来。
“这又不要费老多银子，回头再请周郎中来家吃顿饭，让周大哥再帮咱们做出几盒来。”木盒装得这种白色的膏子还是他们去周郎中家拜年时，无意中见到效溪娘正在用，后来一打听才得知这是周郎中的儿子周效溪做了孝敬给自家老娘用得。
照他所说，虽不是什么上等的香膏方子，但也是他师傅祖传的古方，而且胜在用料简便，不过是用一些寻常的中药熬制而成。
她当时有些好奇，就买了几盒回来，谁知这膏子看着没什么出奇，滋润效果却是极好，李氏不过用了这一个来月，手上原本还有些皴裂的地方早已润滑如初，就连一些积年的老茧也有软化消退的迹象。
赵怡然见了这效果这才上了心，时不时的就盯着李氏涂抹，看到李氏手上的变化之后，她还去找了周郎中，让他给周效溪捎信，再帮忙多做几盒，想来周郎中下次去县城看儿子，应该就能帮她带回来。
李氏此时双手互相揉搓，膏子已经被均匀的抹开，手上的肌肤被滋润的油亮水润，这才传来一阵极清淡的药香，并不难闻。
“人家小周郎中是做了孝敬老娘的，你倒好，直接截胡买了回来。”李氏嗔怪的看了赵怡然一眼，那眼风落在人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丝毫杀伤力。
“那要什么紧，小周郎中虽是一片孝心，但是效溪娘未必没有卖的打算，不然为何咱们去拜年的时候，她偏偏拿出来涂抹呢？”而且听到她开口相询，效溪娘眼里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做掩饰。
只不过她当时也不识得这东西的好赖，只买了三盒而已。
李氏被她这一反问，不由得顿住话题，觉得赵怡然说得不无道理，遂也丢开手，“那回头含玉坊那边的香膏子，你就不要再买给我用了，我用这个就挺好的。”
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银子，赵怡然也不跟她分辨，至于到时候买还是不买，买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嗯，再次感觉手握财政大权的感觉是真好。
chaptererror;
第三百九十九章 远道而来
她们娘俩说了片刻，那边书哥儿也停了手，“大丫，现在什么时辰？”
赵怡然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见已经临近十点，“巳时过半。”
李氏上前拿过巾子又把堂屋的桌椅柜子抹了一遍，“这会儿还没到，等下是不是先开饭，要不我现在就去准备。”
“娘也别急着忙活，东西不是已经备的差不多了？”赵怡然伸手示意书哥儿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
“就那样能成吗？可别慢待了，这可是咱往后的大主顾。”李氏把巾子揉吧两下放在一旁，脸上还是不由得带上一抹忧色。
“这些事儿，我什么时候捅过篓子，娘只管安安心心的到时候把那些张罗了端上来就是了。”赵怡然一脸自信的样子，让李氏稍稍安心。
想了片刻她还是转过身，“那我再去看看那炖锅。”
赵怡然知道她放心不下，也不阻拦，让她忙去了。
“哥，等会儿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先跟小舅舅通个气，有些事让他帮个忙，咱们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赵怡然以手支额，又叮嘱了书哥儿几句。
“好了，还说娘爱操心，我看你今儿心也不静，这些事儿我们不是早就讨论过了吗？爹和我心中都有数，你只管帮着娘把饭菜准备好就是了。”书哥儿笑着看了她一眼，遂宽慰道。
“就是就是，大姐，你只管放心，还有我呢。”棋哥儿伸手拍了拍小胸脯，生怕赵怡然把他给漏了。
“噗哧”一声，书哥儿和赵怡然两人都被他这幅样子给逗笑了。
赵怡然摇摇头，遂也起身抚了抚今儿刚穿的一身新袄子，“行，那这儿就交给你们了，我去灶间看看，娘一个人心里只怕没底。”
“去吧。”
赵怡然刚走到灶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一连串的“剁剁”声，她不由挑起眉，一把把帘子掀开，见李氏果然正在案板边飞快的切着什么。
“娘。”她上前几步。
“哎。”李氏手上的动作不停，把一截黄瓜切成薄片，此时又切成细细的丝，仔细的码到一旁的盘子里。
赵怡然上前，伸手拎了一片丢到嘴里，“这些等他们来了再切也来得及，现在就切了等会儿就没这么水灵了。”
“啊……”李氏手上的动作一顿，“那我不切了。”说着，就放下手上的刀。
转身又要去看炉子上煲了一上午的什锦锅。
赵怡然上前一把把她拉了坐到炕上，“娘，别紧张，你好生坐着就行，这些我心里有数，保管出不了岔子。”
“万一……”
“没有万一。”赵怡然就站在李氏的面前，直视她的眼睛，“咱家准备的这些辣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么稀罕的东西，他们要是不识货，我们也不是非他不可，只要透个音给仙客来，我想周掌柜非常乐意接手这生意。”
“你这孩子。”李氏伸手把赵怡然额前的碎发往一旁理了理，“不是说这些货不能透露给仙客来吗？”
“这不是想着你今儿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生怕别人不要咱家的货，我才这样说的嘛？”赵怡然微微嘟起嘴，“咱家的辣酱可不是那卖不出去的，你只管放心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其他的一律不要操心。”
“行行行。”李氏脸上终于露出笑，“那我就听我闺女的，就啥事也不管了，做那啥甩手掌柜的。”
“你这样想就对了，有啥事有爹和我们呢，再不济，今儿小舅舅也一道来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是这个理儿。”
这边刚把李氏安抚好，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阵的踢踏声，赵怡然面上露出喜色，转身就往外走，“来了！”
李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的小身板消失在门帘处，不由得微微摇头，“这孩子。”遂起身把早就洗干净放在一旁的茶具端出来。
这边赵怡然刚从灶间出来，那边书哥儿带着棋哥儿和二丫也从堂屋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遂一道往院门处来。
先前听着的马蹄声，此刻越发清晰，书哥儿当先一步走到院门外张望了一眼，立马又转过身，招呼几人让到一边，“来了。”
赵怡然牵着二丫的手，往院子里面退了几步。
随着一声“吁……”就见到当先一辆由两匹骡马拉着的四轮马车进了赵家院子，随之后面源源不断的马车陆陆续续的驶进来，竟然有十数辆之多，好在赵家院子够大，就是如此，也一下子就把院子停了满满当当的。
赵怡然跟书哥儿交换一个眼神，两人脸上都带上一抹笑意。
此时当先一辆马车被人掀开帘子，赵振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跟在后面的就是李敏玉和一个面带笑意的中年男子，那男子中等个子，穿着一身素色锦袍，身上还披了一件薄斗篷，五官端正，此时面带笑意，看着就让人生亲近之感。
书哥儿带着几人忙迎了上去，“爹、舅舅……”
“书哥儿、大丫……”
李敏玉见到几个孩子今儿都收拾很是齐整，笑着上前几步，“等久了吧。”
“那也没有，就是路太远，娘有些不放心。”
李敏玉伸手摸了摸赵怡然头上的丫髻，冲她微微眨眼，“现在放心了，你看，舅舅不是来了吗？”
“嗯，我去跟娘说一声，免得她还挂念着。”赵怡然说着就要往灶房去。
李敏玉却是一手拉住她，“等会儿，先跟客人打声招呼。”
那边赵振兴正在给那中年男子一一介绍着赵家院子。
李敏玉上前一步，笑着跟那中年男子介绍道，“展鹏兄，这是我的几个外甥。”
“这是小舅舅的朋友，是杭州府金家船行的大当家，你们唤声金大当家的就是了。”李敏玉又转身跟几个孩子道。
金展鹏看着对面两高两矮的四个孩子，先是被他们相似相貌给惊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两对龙凤胎，好在他常年在外，见多识广，那抹讶色很快就被遮掩下去。
此时李敏玉这一介绍，书哥儿带着三人就要上前见礼，金展鹏忙笑着摆手，“敏玉老弟，那是外人叫着玩儿的，哪能让孩子们这般称呼，我看，我比赵家兄弟年长几岁，要不就托个大，你们管我叫声伯父就成。”
chaptererror;
第四百章 招待
李敏玉给书哥儿使了一眼色，“既然如此，你们几个还不给你们金伯父见过礼。”
书哥儿忙带着几个孩子上前，“见过金伯父。”
“好好好。”金展鹏笑着冲身后招了招手，随即一个做仆从打扮的人就从马车里面捧出几个锦匣来，“也没甚好东西，这些就权当做是今儿给几个侄子侄女的见面礼。”
书哥儿看了李敏玉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又带着几人谢过，上前接了过来。
金展鹏见他小小年纪，大方知理，进退有度，一时倒也多打量了他几眼。
那边赵振兴见大家都见过礼，便笑着招呼，“这一路赶过来也累了，先进屋歇歇，喝口热茶。”
几人一番谦让，遂由赵振兴带着金展鹏当先一步进了堂屋。
见到书哥儿和棋哥儿已经跟着进了屋，赵怡然脚步一转，牵着二丫直接进了灶间。
李氏此时已经泡好茶，准备好点心的攒盒，赵怡然忙上前接过，“娘，再泡一些红糖姜茶出来，那些赶车的车夫只怕也冻坏了。”
“哎，我省得，等壶里的水烧开了就来泡。”李氏忙摆了一溜碗，又从一旁碗柜里抱出一罐子，揭开封口，用勺子从里面舀出浓稠状浅褐色的红糖姜汁来。
赵怡然见此也不多说，端着托盘就把茶点送到堂屋来。
堂屋里此时赵振兴等人也刚刚寒暄完。
李敏玉又问了几句书哥儿的功课，见赵怡然送上茶点，忙笑着招呼金展鹏，“简薄了些，展鹏兄还请不要嫌弃。”
金展鹏见那攒盒里装了七八样细点，模样看着还精细，也不多谦，只道是赵家在点心铺子里面买来招待他的，便笑着提筷夹了一个金黄色的圆饼，凑到唇边微微咬了一口，入口后让他未感惊讶，不是他印象中甜腻的味道，竟然是咸口的。
那小饼个头不大，他三两下就把一块饼吃了下去，未了，赞了一句，“这点心不错，先前还只觉得咱们南方的细点做得好，现在看来你们这地儿的点心铺子手艺了得。”
赵振兴神情忍不住变换几下，一旁的棋哥儿已是略带自豪的道，“这是我们自家做的，外面可是没得卖的。”
“哦？”金展鹏有些惊讶的搁下手上的筷子，来了这片刻，他已经把赵家里外打量了一番，这就是一户普通的庄户人家，要说跟一般的庄户人家有什么不一样，也就是家里收拾的齐整些，人也看着干净利落。
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手艺，随即想到自己今儿过来得目的，他遂也压下那抹惊讶，能做出那种有着奇特香味调料的人家，有这手艺也不会太过意外。
赵振兴见到他这副表情，忙笑着招呼他和李敏玉品尝其他点心，“虽是家里做得寻常了些，味道还算过去的，都尝尝。”
李敏玉提筷夹了几样尝了尝，点头道，“甜而不腻、香而不浓，不错！”
赵怡然见此，也不多留，悄悄回了灶间。
李氏正好给院子里的车夫送过姜茶，见到她退了出来，忙上前问道，“咋样？”
“蛮好的。”
赵怡然上前揭开里面一口锅的锅盖，见搁在蒸笼上的几盘菜还是热乎的，遂转身跟李氏道，“娘，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准备吧。”
赵怡然上前洗过手，就把一旁炉子上坐着的水壶拎了放到一边，把柜上一直盖着的一个木盆搬了放到炉子旁边，她一手拉过一张矮凳，又伸手从柜上拿过一块带手柄的铁板放到炉子上，拿过一块布巾子把铁板重新擦拭一遍。
这块铁板状的东西有些类似于前世做煎饼用的平底锅，直径约莫二十来公分，赵怡然握着手柄，调整了下铁板的位置，就在矮凳上坐下来。
那边李氏见了，又端来一张矮凳，往上面放了一个干净的笸箩，“那我也把那些端出来先摆碟了？”
“嗯，娘你帮我把那块新垫子垫到笸箩里面。”赵怡然点头，拿过刷子往铁板上刷了薄薄的一层油，这才揭开木盆上面盖着的布，露出里面的调好的面糊来。
她用勺子把面糊搅拌一下，就舀了大半勺出来倒在铁板上，形成一个圆饼状，赵怡然一手握着手柄，左右来回摇晃了几下，使得圆饼摊得更薄更圆了一些。
不过片刻功夫，圆饼的外圈就被烤干起翘，赵怡然拿起一把三角形的铁片，沿着起翘的地方，把圆饼铲了起来，顺势就给圆饼翻了一个身。
那面饼原本靠着铁板的一面，已经被烤得微微金黄，等到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儿，她快速的把饼子铲到笸箩里面。照例用刷子刷了一点油在铁板上，再次舀了一勺面糊摊在铁板上，如此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已经摊了一小摞饼子，赵怡然手上不停，分神看了那边张罗的李氏一眼。
“娘，那些辣酱不要放得太多，按照我昨儿教你的那样就成。”
“哎，娘省的。”
李氏一边应声一边把勺子里面的红油放倒进面前的碟子里，她面前一字排开了几个形状有些奇怪的碟子，碟子是由白瓷烧成，成扇形。
最外圈是五个小格子，此时每格里面已经被李氏依次放入黄瓜条、鸡蛋丝、烫熟的豆芽和豆腐皮，还有炒好的猪肉丝。
里面一排是四个偏小的格子，也被李氏用小勺往里面添上几种辣酱，最尖角的地方是两个三角形的格子，一个里面放着红油，还有一个里面放着切碎的芫荽。
等到几个碟子都被装好，李氏松一口气，把装好的几个碟子分别放到托盘里面，“大丫，要不先把这些送过去？”
“先别急，让二丫去看看堂屋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二丫原本正坐在一旁看着赵怡然忙活，闻言，就小跑着去了堂屋。
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回转过来，书哥儿也跟在她身后一道过来了，“爹说要是都备好了，现在就送去，正好吃了晌午饭再谈辣酱的事。”
“爷过来了没？”
“过来了，我刚刚去叫回来的。”
赵怡然看着已经有了一二十张饼子的笸箩，遂点点头，“成，等我把这个饼子做成了，娘就替下我。”
李氏忙应一声，上前把剩余的食材一一装到一旁的几个盘子里，就把手洗干净，看着赵怡然的动作。
chaptererror;
第四百零一章 卷饼
等到把铁板上一个薄饼做成，赵怡然起身把凳子让给李氏，转身就跟书哥儿端着托盘一道出了灶间，二丫更是抱起一旁的笸箩紧跟在两人身后。
书哥儿当先一步进了堂屋，那边赵振兴已经站起身，忙上前接过二丫手上的笸箩。
赵怡然上前一步，先是把托盘放到桌上，这才把碟子从托盘里面端了出来，原本看着造型有些奇异的四个碟子往桌上一摆，一个完整的形状就出来了。
四个碟子正对着桌子的四面摆放，把四个碟子对角靠拢放好后，就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白色碟子上面的每一搁里面，摆着精致的食物，看起来很是有些赏心悦目，猛然看起来跟这个农家屋子好似有些格格不入。
但你若要仔细打量，那些看着收拾的精致食材，也不过是寻常能见到的一些，既没有山珍也没有海味，看着还有几分质朴，隐约又跟这屋子的氛围有些契合。
赵怡然把这组碟子摆好后，又给每人身前摆了一个白色圆碟，冲书哥儿使了一个眼色，对方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冲她微微点头，赵怡然就拿着托盘出了堂屋。
身后已经听到李敏玉的声音，“姐夫，这是个什么吃食？”
“也就是一道家常菜，书哥儿，给你舅舅卷一个。”
“哎，舅舅想吃什么口味的？”
赵怡然笑着加快脚步回到灶间，见李氏已经烙好两张饼子，她上前看了一眼，见厚薄大小都差不多，便放下心，“娘，我先把汤给他们送过去。”
“哎，这汤还是滚的，要不我来吧。”
“没事儿，我慢些就是了。”
赵怡然上前，掀开一直煲在炉子上的炖锅锅盖，看着里面熬得香浓的什锦汤，她转身抱来一摞白瓷碗，这些白瓷餐具还是这次特意从张家瓷窑特意定做的。
她把碗依次摆进托盘，这才一一往碗里舀上汤。
等她端着托盘再次进了堂屋时，已经听到接连不断的赞叹声。
“这个好，味道好，吃着也方便。”这是金展鹏的声音。
“嗯，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个，味道确实上佳。”
“呵呵……”赵振兴此时给赵老爷子卷了一个递过去，自己还没吃上，看着几人一致赞叹，就只顾着了傻乐了。
“爹，帮我接一下。”
赵怡然无奈，只得出声招呼道。
“哎，这是啥？”
赵振兴忙起身，就要伸手过来接赵怡然手上的托盘。
“什锦汤，爹小心点儿，汤非常烫。”
“哎，我晓得了。”
见赵振兴把汤给众人一一分了下去，赵怡然索性收了托盘，挨着一旁的二丫坐了。
二丫此时手上正抓着一个卷饼，卖力的咬着，见赵怡然坐下，忙咬下一口，又把手上的往赵怡然嘴边送，“姐……你……你也尝尝，今天这饼特别的好吃……”
赵怡然见她小嘴里面还在不停地嚼吧，说话都不利索了，遂也不客气，就着她的手，就在那卷饼上咬了一口，这卷饼很是有些嚼劲，她咬下一口来，合着卷饼里面裹着的各色菜，越嚼越香。
“我给你卷一个？”
一旁的书哥儿把手上卷好的一个递给赵振兴，转头问赵怡然。
“不用，哥你自己吃，我自个儿来就成。”
赵怡然伸手拿过二丫面前的圆碟，这才从一旁的笸箩里面拿过一张面饼摊在上面，她用筷子夹了各色菜一一在卷饼上铺排开，这才舀了一小勺红油，淋在上面。
等到这些全部弄好，她放下勺子，先把卷饼的下口往上折叠，这才依次从左往右卷了起来。
她整个动作干脆利落，做来毫不拖泥带水，看着让人赏心悦目，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圆筒状的卷饼就被她握在手里。
一旁的李敏玉也动手给自己卷了一个，他正好看见赵怡然刚刚的这番动作，不由得笑道，“还是大丫手巧，我卷得这个跟你那个卖相实在是相差甚远。”
赵怡然笑着把自己手上的递过去，“这个给舅舅吃。”
“不用。”李敏玉忙摆手，指着自己碟子里面那个卷得有些松松垮垮的卷饼道，“你别看我这个看着有些其貌不扬，但是里面的料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坐在他身侧的金展鹏听了笑着道，“老弟说得有理，这个还得自个儿动手，吃着才有意思。”
“大侄女也别顾着我们，我们自个儿能动手，你自己吃吧。”
赵怡然见此，也不多做推辞握着卷饼就吃了起来。
等到笸箩里面的卷饼见底，赵怡然站起身，拿过笸箩就去了灶间，见李氏面前已经摞了厚厚一堆卷饼，忙上前几步，看了看桶里面的面糊，见剩下不多，便从那摞卷饼上又拿了十来张放到笸箩里面，“娘，剩下的这些留着我来做吧，你也先去吃。”
“不急。”李氏也看了一眼桶里的面糊，“也就剩下几个饼子，娘把它弄完，你要是吃好了，就过来帮忙卷一些给外面那些赶车的送过去。”
“好咧，我把这些送过去就来。”
赵怡然端着托盘就往堂屋去，经过院子里，就见那些车夫，此时正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已经掏出自带的干粮啃了起来，她见此脚步不由得加快，把笸箩放到桌上后，就拉过已经吃好的二丫，一起进了灶间。
等她和二丫两人卷了十几根卷饼，李氏那边也把所有的卷饼全部烙好了。
“娘，你赶紧洗手吃饭，这些我给那些赶车的送去。”
“哎，这锅里还有不少汤，要不也给他们盛一些。”
“成，给堂屋那边留一些，剩下的娘看着办呗。”
这些赶车汉子不管在哪里干活，大多是自家带的干粮，很少有主家招待他们，见到赵家人先是给他们准备了姜茶，现在还送来了这稀罕的吃食，一个个接了都忙着道谢。
赵怡然笑着跟几人闲聊了两句，这才知道他们竟然就是顺泰车马行的车夫，不由连道好巧，听他们说，这顺泰车马行的生意现在是越做越大，在郯城县已经是数一数二的车马行。
这些年因为价格公道，做事诚信，很多外来的行商要是想雇人拉货送货，都喜欢找顺泰。
chaptererror;
第四百零二章 开场
她听了也不由得暗自点头，生意要想做的长久做得大，首先，“诚信”二字，就不能丢。
等到李氏那边又给这些人送来热汤，自是又收到一连串的道谢。
见到李氏这边也妥当了，她给李氏卷了一个饼递过去，“给，娘是不是累了？”
“没事儿，这点活计还累不着。”李氏伸手拂了一下脸颊边的头发，伸手接过，咬了一小口。
赵怡然又给她舀了一碗汤，李氏喝了一口，咽下嘴里的食物，笑着道，“这饼吃着清爽，就着这汤，滋味儿就更好了。”
“那是……”赵怡然还未来得及点头，已经听到门口传来赵老爷子说话的声音。
“娘，我去看看。”
“嗯，你去吧。”李氏端着碗，顺势就坐到炕沿上。
院子里，书哥儿正扶着赵老爷子的手臂，“爷，歇会儿再去吧。”
“没事儿，你自忙你的去，我去看看。”赵老爷子摆摆手，冲堂屋努努嘴，“那是正事儿，爷也帮不上忙，我去给你们看着林子才是正经。”
“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再说大伙儿都回去吃饭了，这会儿只怕没几个人留在山上。”
“没事儿，爷吃的有些撑，正好散散，听话，进屋去。”赵老爷子说完就往前走了几步，正好见着赵怡然出了屋门。
“爷，要不在这屋歇一会儿？”赵怡然笑着招呼，上前就要去扶他。
赵老爷子摇摇头，“不了，我去那边看看，得盯着他们赶紧把林子清出来，这天眼见着一日日的暖和起来了，这时候不赶紧把林子清干净，回头，那些果木苗运回来，可没地儿安置。”
说着，也不待两人再挽留，大步就朝着院门处去了。
赵怡然和书哥儿对视一眼，也只得无奈的耸耸肩。
这些时日赵老爷子常在赵家走动，家里的一些事他虽是不十分清楚，但是也大致猜到一些，赵振兴虽未跟他挑明了说，有些事也不在特意瞒着他，就如这次李敏玉带着金展鹏上门来谈辣酱的买卖。
赵老爷子想来也大致猜出他们这一行人所为何来。
赵振兴这两日更是有些纠结，辣酱的事情已经无法遮掩，要不要跟赵老爷子和盘托出，他一直还未能有所决断。
这些事书哥儿和赵怡然都看在眼里，不过这几天只顾着张罗准备给金展鹏的货，倒是没顾得上这一茬儿，此时见了赵老爷子这一番行事，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
“要不，回头让爹跟爷谈谈？”书哥儿垂下头，脚无意识的在青石板上来回蹭了两下。
“嗯，等把今儿这事了了再说。”
赵怡然微微蹙了蹙眉，问书哥儿，“那边都吃好了？”
“嗯，差不多了。”
“那我们先去收拾了，应该谈到正事儿了。”
两人转身进了灶间，赵怡然拿上托盘和抹布，书哥儿拎起炉上烧好的水壶，两人又一前一后进了堂屋。
许是刚刚吃过饭，几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放松，金展鹏正笑眯眯的跟赵振兴谈着今年的天气，李敏玉时不时的插上两句，气氛很是松快。
赵怡然上前把碗筷都收进托盘，把桌子擦拭干净，那边书哥儿已经泡了一壶新茶，给几人斟上。
李敏玉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阵清新淡雅的香气萦绕鼻间，沿着杯沿轻轻吹了一下，浅碧色的茶汤荡起阵阵涟漪，他赞了句，“好茶！”
他的一声赞正好打断赵振兴和金展鹏的交谈。
赵振兴回过神，笑着端起面前的杯子跟对面的金展鹏微微一举杯，“尝尝这茶，看看可还入口。”
金展鹏端起面前杯子，轻轻呷了一口，点头赞道，“汤色清亮，唇齿留香，好茶！”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现在是茶水点心也吃了，饭也吃了，咱们说说正事吧。”说完，他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一正，常年奔波在外行商的气势一下子就露了出来，这时哪还有先前那笑眯眯的模样。
赵振兴随即收起先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身体也随即坐直了些，书哥儿正好坐在他的身侧，受这影响，小身板不由得一下子做的板正。
赵怡然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赵振兴到底是经得事儿太少，面对金展鹏这样常年在外行商的大商贾，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她原本打算端着托盘走人，此时见了也不由得停顿了下步子，转身就把托盘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在书哥儿的另一侧坐了下来，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拉了拉书哥儿的衣袖。
书哥儿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对着他无声的做了一个嘴型。
看着她的样子，书哥儿的神情不由自主就放松下来，回她一抹笑，又转身坐正，神情里已经没有先前那抹形于外的紧张。
“……我跟敏玉那是过命的交情，赵老弟又是敏玉的姐夫，我们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我们也不说那些虚套的，这辣酱……”
赵怡然看了眼对面正侃侃而谈的金展鹏，再看了眼自家一脸老实的老爹，唉，就这嘴皮子的功力，金展鹏就不知把赵振兴甩出几条街去。
那边金展鹏刚停顿了片刻，李敏玉就笑着道，“即是如此，那些场面话咱们就不说了，展鹏兄即是抱着诚意而来，我姐夫更是个实在人，今儿这生意也就好谈了。”
“书哥儿。”李敏玉冲书哥儿微微一颔首，“听说你们已经把所有的辣酱都准备好了，拿些出来让你金伯父瞧瞧，这天儿看着不早，等会儿还要装车呢。”
书哥儿忙应声起身出了堂屋。
金展鹏笑着伸手指了指李敏玉，“你呀你，还怕我坑了赵老弟不成？”
“哪里的话？”李敏玉正色道，“我这姐夫就是个庄稼把式，惯不会来那些虚套的，不然，就凭展鹏兄的一封信，我的两句话，我姐夫就给你留上几千斤的辣酱。
要知道那府城仙客来的东家可是天天催着我姐夫多送几趟货，我姐夫硬是顶着这压力才好不容易留了这些货下来，那仙客来自打跟我姐夫合作以来，可是一直对我姐夫礼遇有加……”
chaptererror;
第四百零三章 货物
李敏玉这话说得底气十足，这些日子他也托了一些朋友打听了，就他们相邻的这几个府城，除了赵家，压根就没有别处还有这辣酱卖。
南边儿更是不要想，他在那边几年，压根就没听说过，而且要不是个稀罕东西，金展鹏何至于一等开冻，就乘船北上，说是送一批货到府城，但是他大概猜出他主要还是为了赵家的辣酱而来。
既然主动权握在自己人手上，不谈一谈条件未免对不起自己这几年在外奔波吃得那些苦头。
金展鹏被李敏玉这一番话噎了噎，知道自己往常的那番手段在赵家人面前只怕是使不上劲儿，他看了李敏玉一眼，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就刚刚这段时间的交谈，他已经试探出赵振兴就是个略有些精明的庄稼汉，除了握有这辣酱外，其他没什么好提防的，他很有信心花不了太多的银子就能把赵家这笔生意拿下来。
但是这辣酱的生意是李敏玉送到他面前的，现在阻拦他的也是李敏玉，他不由得暗自感叹一句，这辣酱要不是赵家的多好，那样他就可以和李敏玉合作，把这大饼全包圆乎了。
现在显然不行，就凭李敏玉刚刚那番话，已经表明了态度，赵家的辣酱并不愁卖，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想买还不一定买的上。
他这次北上，第一站就是兖州府城，如李敏玉所料，他是借着送货的名义北上，因为凭着他多年行商的直觉，已经察觉到这辣酱里面包含的巨大商机，这种事情自然是丝毫耽搁不得，无奈得到信儿的时候已经临近过年，一些河道也结冰封道，他也只得一边写信留货一边耐下心来等到河道解封。
恰巧他在府城停留的这几天也是听到了最近这大半年，一家叫做仙客来的酒楼因为一种新奇的调料，每天客似云来，赚的是盘满钵满，而且凭着这新奇的物什，更是跟兖州城里的那一位攀上了交情，那东家也是个有手腕的，巧借这股东风，一跃成数得着大酒楼之一。
他慕名前去想要品尝了一番，谁知仙客来的席面早就排到两个月之后了，还是他多使了不少银子，才从一个客人手里买到了号牌，品尝了一次。
如他预想的一般，那新奇的调料就是李敏玉送给他品尝的辣酱，做成各色菜肴后，那味道更是让人印象深刻，他随即就启程跟李敏玉碰面，今儿才得以来了赵家……
不说他此时脑子里面快速的闪过这些念头，那边书哥儿已经提着几个样子新颖的篮子进了堂屋。
几人的目光唰得一下就都转移到他身上，书哥儿此时却是丝毫不见慌张，神情自若的上前把篮子摆到桌子上，“金伯父、舅舅，这就是我们做好的辣酱。”
“哦？”李敏玉直接站起身，伸手指了指桌上一大两小形色各异的篮子，“这里面装得就是？”
“是的。”
书哥儿伸手揭开其中一个篮子的盖子，露出里面包装好的白色瓷坛来，“金伯父，可要验一下货？”
金展鹏这下子也坐不住了，他不由自主的就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篮子，和里面包装好的坛子，心里也不由得暗赞一声，“好巧的心思。”
这哪里还是那烧菜用的调料，就看这卖相，不知道还当里面装的是啥金贵玩意儿，他可以肯定，就这篮子往那铺子外面一摆，定会惹来不少人的询问，而他品尝过这些辣酱之后，他对它的味道非常有信心，肯定是不愁卖，这时候他反而担心赵家备的货压根就不够卖。
他伸手拎过一只篮子，小心的揭开上面的盖子，见到里面包裹好的坛子，伸手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他把坛子抱在手上好一番打量，这才露出一脸笑意，“不错，实在是不错！”
赵振兴几人听到他的称赞，脸上的神色都不由得随之一松。
李敏玉这会儿拎过那个稍大些篮子，等到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的坛子，见到里面摆了一高一矮两个形状不一样的坛子，不由得轻“咦”了一声，指着这篮子问书哥儿，“为何这坛子还不是一个样？”
“那是因为辣酱的味道不一样。”书哥儿伸出一只手，依次掰着手指道，“这次一共给金大伯准备了四种辣酱，分别是麻辣牛肉酱、香辣牛肉酱、酸辣豆豉酱和风味猪肉炸酱，每样各一千坛，一坛一斤，共计是四千斤。”
说完，书哥儿合拢手，伸手在面前的几个篮子上指了指，“四种口味这边各一坛，咱们今儿中午吃得卷饼上用的四色辣酱就是这些，伯父可要再尝一尝？”
金展鹏此时也收敛了神色，在这些篮子上扫了一眼，摆手道，“不急，能带我先看看货吗？”
“当然。”书哥儿很是爽快的应一声，他手肘往后一缩，正好顶在赵振兴的胳膊上。
赵振兴立马起身道，“展鹏兄随我来。”
一行人遂都起身跟在赵振兴的身后出了堂屋，直奔西厢。
此时西厢外间除了靠着一边的墙壁放了两排大坛子，就连烘干机都被用帘子挡了，靠着一边的墙角放了。
金展鹏随着赵振兴的脚步跨进了西厢，目光先是四下里一扫，屋内的情形已经被他尽收眼底。
那边赵振兴的脚步不停，带着几人径直进了左边一间，此时整个屋内包括炕上已经被堆满了篮子，金展鹏上前看了一眼，伸手在堆好的篮子上摸了摸，沉吟片刻，转身问赵振兴，“所有的都在这儿？”
“还有一半在那边一间。”赵振兴伸手一指对面。
金展鹏沿着空开的走道，前后左右都看过一遍，才开口道，“这些只怕还不够。”
赵振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金展鹏一眼，都这老些了，还不够，那要多少？
“我此次北上一共带了两船货，先前已经在府城那边装了一船货，还剩下一船，就光这些一船肯定装不满，还得给我备上一千坛才行。”金展鹏绕着走了几遍，已经对这些辣酱堆放后占用的地方心里有了数。
chaptererror;
第四百零四章 交锋
赵振兴蹙了一下眉，跟书哥儿和赵怡然对视一眼，三人脸上的神色都为之变了变，赵振兴想了片刻才道，“实话说，我们现在手头上的食材不足，只怕是不能……”
“等等。”赵怡然上前一步，对着金展鹏弯了弯唇角，“要是跟这四种辣酱的口味不一样，金大伯可介意？”
“不一样？”金展鹏见问这话的是赵家一直未出声的大女儿，他记得她应该就是那个叫“大丫”的。
“不知大丫说的不一样，是个怎么不一样法？”他挑起一边的眉毛，面上的神色也适时得带上几分好奇。
见他一副把自己当小孩子哄得样子，赵怡然心下好笑，面上还是带着一抹笑意，“今儿金大伯就吃过，就是辣油。”
“哦……”金展鹏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逗得一旁二丫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李敏玉见此，弯下腰，伸手一把把她抱起，“二丫这么高兴。”
小丫头径自把头埋在李敏玉怀里，笑得身子直抖。
“金大伯觉得可还行？要是行的话我们这边正好还有给仙客来准备的一千斤，我们可以先挪给金大伯，回头仙客来那边我们再想想办法。”赵怡然佯装懵懂的眨巴了两下大眼睛，还回头看了赵振兴一眼，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爹，你说行不行？”
金展鹏这下子是真有些惊讶，听这口气，为了给他凑齐一船货，赵家这是把老主顾的货都给他了，自己这是这买了货还欠下人情了。
赵振兴得了赵怡然的提点，心里已经转过弯来，看着神色有些不明的金展鹏笑道，“这就看你金伯父的决定了，要是真要这批辣油，回头我去跟周掌柜商量，请他宽恕些日子，我再给他备货。”
赵振兴开了口，金展鹏此时已是不得不接招，想着这些辣酱运回去之后可以赚来的银子，他只得冲赵振兴一抱拳，“成，那我就承了老弟的情了。”
“无需如此客气。”一旁的李敏玉，笑着伸手挡了一挡，“都是自家兄弟……”
金展鹏心里暗骂一句，面上还得带上十分笑意，“就是自家兄弟，也得明算账，何况赵老弟如此帮忙，今儿这些我们先拉回去，那剩下的一千斤你们什么时候能给到我？”
赵振兴看了一眼赵怡然，见她冲自己微微点头，沉吟片刻才道，“这坛子和篮子我还得去买，恐怕最少也得三天才能把这些给你送去。”
金展鹏也在心里默算下时间，最终点头道，“成，那三天后，我在府城等老弟。”
话说到此处，几人接下来就要谈具体的事宜，随即离开西厢。
赵振兴领着几人重新进了堂屋坐下。
书哥儿照例上前给几人添上茶水，才在赵振兴的身侧坐下。
“既然货我已经看见了，不知赵老弟这辣酱卖价几何？”金展鹏也是个爽直性子，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索性先开口道。
赵振兴听了不由得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出来，递给金展鹏，“价钱的事我们等会儿再谈，这是我们拟得一张协议，展鹏兄不如先看一眼咱们再议。”
金展鹏一听不由得挑高眉毛，看了身侧的李敏玉一眼。
李敏玉此时也微微有些惊讶，看见金展鹏投来的目光，微微摇头，“此事我也不知。”
金展鹏只得伸手接过那张纸，有些狐疑的看了对面赵振兴几眼，他怎么觉得这家伙好似个扮猪吃老虎的，难不成他还真看走眼了不成？
心里如是想，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已是把那张纸展开，他快速的把纸上的内容扫了一遍，心里不知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又提上一口气。
他把那张纸直接放在桌上，抬头看向对面的赵振兴，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货源保密这事儿我能理解，就是老弟你不说我也不会透露给旁人知晓，只是为何这辣酱不能在咱大明朝的境内卖？是何道理？”
“这是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跟我们和仙客来的协议有些冲突，我们当初跟仙客来签订的协议里头，就说了辣酱产品两年内除了仙客来，不能卖与任何人。
但是，敏玉介绍了展鹏兄，而且听说展鹏兄家的船行，每年也会远航至大明朝周边的几个小国，我们就是想到这一点，这才同意把辣酱卖与展鹏兄。”
赵振兴说到这里，顿了顿，见先前准备好的说辞没有遗漏，才继续道，“想来每年去那些小国的船行也不少，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不管是谁家手上都没有咱家这辣酱，想来展鹏兄可以凭借这点，也能卖个好价钱。”
其实不要赵振兴说得这般明白，金展鹏的心里已经想明白过来，对于那些小国的了解，他心里自是比赵振兴清楚地多，当然更是明白自己要是当真把这些辣酱运送过去，凭着这卖相……，他眼睛不由自主的又落在桌上的几个篮子上，就凭这卖相，也定能讨了那些蛮夷的欢喜。
他心里虽做如是想，面上神情却是不动分毫。
屋内一时静谧下来，只余几人浅浅的呼吸声，片刻后还是金展鹏打破沉默，他起身拿起一个坛子，伸手摩挲了片刻才问，“要是真的随船卖到海外去，这来回路上只怕就得好几个月，不知这辣酱能不能放到那个时候？”
“这点好叫展鹏兄放心，这辣酱只要是存放得当，不要暴晒雨淋，放上一年也不会坏。”赵振兴笑得一脸自信。
“哦？”金展鹏挑了挑眉，显然有些不信。
“展鹏兄大可放心，要是在一年之内未拆封的辣酱出现问题，你只管来找我。”
赵振兴拍着胸脯道，“这些辣酱你运回去之后，不防留几坛下来先别卖，回头等过了一年你再拆开来看，保管跟现在味道一般无二。”
金展鹏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心里稍微也放下心来。
而且正如他所说，从这边回去后就正巧赶上今年远航的第一趟船，到时候等到那些小国，至多不过两三个月，要是顺风顺水更是用不着这般久，这辣酱就是管不了一年，管个大半年也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心也定了下来。
把坛子重新放到篮子里面，拉了拉身上的袍子，又重新落座，“既然如此，不知赵老弟开价几何？”
chaptererror;
第四百零五章 定局
赵振兴作势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册子，看了一眼，重新放回去，才道，“现在展鹏兄要了五种辣酱，咱们省心点，就按照一个价算，你看可成？”
“就照老弟说得办。”金展鹏沉吟片刻，点头。
赵振兴伸手拎过面前的一个篮子，脸上带上一抹毫不掩饰的赞叹，他把篮子往金展鹏面前推了推，“展鹏兄常年在外行商，自是见多识广，我也不说那些虚得，就凭这样的你给开个价，如何？”
敢情这是把球又给自己踢回来了，金展鹏再次怀疑自己识人的能力，他看了赵振兴一眼，见他满脸真诚的样子，实是看不出一丝狡诈。
他只得低头看着面前的篮子，心里一时倒也泛起了嘀咕，今儿这价钱肯定不能开低了，就凭赵家这架势，显然底气十足，想来卖给仙客来的价钱并不低，不然也不会与对方签那什么只卖与他一家的协议……
但是真的要让他开出一个高价来，他心里又有些肉疼，价钱开的越高，就表示他后面可以挣到的银钱就越少，一时倒也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今儿自打来了赵家，一切好像渐渐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看来还是低估了对手。
他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投向了身侧的李敏玉，要说他今儿可算的上是两边的中人，这时候照理也该开口说几句。
李敏玉不知是不是接到他递来的眼神，放下手上的杯子，他施施然的拂了下袖口，开口道，“要不这样，你们各自写下各自的出价，我来做个中人如何？”
金展鹏一听不由得双眼一亮，抢先点头道，“如此也成。”
赵振兴抬头看了一眼李敏玉，随即点头附和，“那就按敏玉说得办。”
一旁的书哥儿已是起身拿来笔墨，放在桌子当中，等到书哥儿磨好墨，赵振兴和金展鹏已经各自拿了纸笔在身前，快速的落笔。
显然价钱两人心里早在刚刚就已经有了决定。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几乎是同时搁下笔，把面前的纸张稍稍折叠，就一起转交给李敏玉。
李敏玉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两人的神色，这才站起身，拿起其中的一张打开，他眉头挑了挑，脸上闪过一抹讶色，随即也不出声，继续拿起另外一张。
他一举一动都被两边的人关注着，此时的神情直教两边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李敏玉却是不管这些，他展开另外一张纸后，突然“噗嗤”一声，直接轻笑出声，“我说今儿真正是个好日子，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他把手上的两张纸直接拍在桌上，赵振兴和金展鹏都心有所感，同时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这才目光下垂，落在面前的纸上。
虽然先前因为墨迹未干就折叠起来的原因，纸上星星点点的沾了不少余墨，但是写在两张纸上的字却是清晰可见，别无二致，“二两银一坛。”
“我就说展鹏兄是抱着诚意而来，我姐夫更是个实在人，你看这结果是不是大家诚心所致。”李敏玉含笑看着两人。
“哈哈……不错，不错！敏玉老弟说得有道理。”事情有了如此结果，少了那番唇枪舌剑的议价，金展鹏脸上的笑意也真诚了许多。
赵振兴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此时也彻底落下，脸上的喜色更是不加丝毫掩饰，“敏玉说得对，说得对！”
一旁的赵怡然见此，心里也踏实下来，她看了一眼屋内几人的神色，见众人俱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知道事情算是大致定下了，下面无非就是说些客套话，再商定细节。
她给书哥儿使了一个眼色，见他点头，遂起身端起搁在一旁的托盘，出了堂屋。
李氏此时一边有些心神不宁的坐在炕沿做着针线，一边留神听着堂屋里头的动静，一见赵怡然进屋，她忙放下手上的活计，起身上前几步问，“事情咋样了？我刚刚咋听到你们都在笑，可是谈拢了？”
“嗯，算是基本定下来了，等会儿还要写个具体的协议就算是成了。”
“啊？……真的？”李氏仔细打量了一番赵怡然脸上的神色，见她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显然不是宽慰她。
不由双手合十，对着门外连声祷告，“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可算是成了。”
赵怡然知道她这些日子担了不少心，也就任由她这般，上前把托盘里的碗碟拿出来放到一旁的桶里面，舀了热水，拿过丝瓜瓤就开始洗刷起来。
李氏片刻后总算是平静下来，忙又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赵怡然就把刚刚的情形大致给她讲了一遍。
李氏一边听一边点头，“你小舅舅做事靠谱，介绍的人也稳当，那照这样说，咱们还得赶紧准备一千坛辣油给人送到府城去？”
赵怡然点头，“辣油家里就有现成的。但是保险起见，咱们还是现做一千斤出来，反正食材都是现成的，坛子也不要担心，让那张家再送一千个过来就是了。
上次就跟他们说了再帮咱们烧一些，想来应该有货。就是这篮子，不知秦家赶不赶得出来，今儿就要让人给秦老爹他们捎信，最迟后天一早这一千个篮子要给咱送过来。”
“这些事儿，回头等人走了，你再跟你爹好好关照一下，我怕等下忘了记不住。”李氏摩挲了两下手，在原地转了两圈心下才安定些，再次坐到炕沿上，拿起针线来，只不过才缝了两针，就听到她“嘶”的一声。
赵怡然抬起头，就见到李氏把左手的食指放到嘴边吸了吸。
她无奈的摇头，“娘，你还是先别做针线了，要不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油，也好让爹下晌再去买一些回来。”
“哎。”李氏脸上有些讪讪然，被赵怡然点破心思，面上一时升起一片红晕，她放下手上的活计，“咳……那行，那娘先去看看，等会儿也好让你爹再去买……”
赵怡然继续低头洗刷起来，其实就是换做是自己，知道家里即将有这么一大笔的进项，一下子心里也是有些难以平静。
何况是李氏，虽说去年也挣了几千两银子，每次的金额最大也不过几百两，所以渐渐倒是也习惯了，现在这情形，只怕是所有人心里都有些不安宁。
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