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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全文阅读

作者:安康2019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txt下载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九章 毛笔字风波

    我家那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最大的公鸡,它曾光荣地打败过三个自家兄弟,打败过郑耀金家最大的公鸡,还曾打败过胡永锋家那只名叫小花猫的小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只身体庞大体格健壮的公鸡就这样被我爸用菜刀割断了喉咙,鲜血从它的脖子里喷涌而出,那只高傲的鸡头还是一脸不服的样子,鸡头上的鸡冠像火焰一般,鸡头上的鸡眼睁的大大的,没有合上眼皮,大概它是死不瞑目。那只断了头的鸡身还在扑棱着翅膀,鸡爪子还在不停地抽搐。

    我爸一只手牢牢地抓住鸡脖子,另一只手紧紧地夹住公鸡的翅膀,一刻也不敢松懈,鸡脖子流出的血越来越少,我爸紧绷的神经才稍稍舒缓下来,他不停地喊着:“快烧水,这鸡被我斩掉了,血都流完了。”

    我妈听到后有些吃惊,说:“你真把鸡给斩了?”随后走了出去。

    我也跟着走了出去,只见那只公鸡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旁边的鸡头也被放在一旁,在旁边还有一滩的红红的鲜血,那滩鲜血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其中还夹杂着很多细细的鸡毛。我爸的两只手还有那把菜刀上面都是血迹,有些血凝固了。我的爸爸一脸嘿嘿傻笑地说:“我真把它给杀了,我真杀了一只鸡了。”

    我妈指着那只鸡的尸体,喃喃地说:“你真杀鸡了,你哪只不能杀?偏偏杀自家最大的那只,那可是一百块的钱呀!我还打算给它出最高的价格,可-----哎,算了,烧水把它的毛褪了吧。”

    越来越有过年的味儿了,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都在给自家大扫除,除旧迎新嘛,有些已经在门的两侧贴上了对联。我告诉我的爸妈说:“以往我们家很少贴对联,但是今年我要自己写几张,然后给贴起来。”

    他们听了也欣然赞同,我爸说:“字写的好不好无所谓,只是过年了,贴红些,图个吉祥。”

    于是我就早早地开始准备,去买了两张红纸,又让我妈去向别人借了一本对联的簿子,我选定了四副七字对联,一共有五六十个字,刚开始还打算一个一个地从雷老师给我们买的字帖里面寻找,可是也就找了二十个上下一样的字,于是,我就按照自己的样式去写。首先我给红纸量了量大小,然后再一一地剪成一小截一小截的,剪好后,把它们再折成七个字平分的长度,再把毛笔沾上黑墨水一个一个地写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写对联,而且还要贴在门上让经过的人看到,所以我的小心脏是噗噗直跳,我一联一联地写好后,就放在地上摊开,让上面的墨水慢慢变干。这个时候,胡永锋来到了我家,他看到我在写对联,非常惊奇的问我:“呦呦,你可以呀,居然自己写对联了,还省掉了好几块的买对联的钱了呢。”

    我对胡永锋说:“你来的正好,我写一张,你就帮我晒一张,呆会还要帮我一起贴到墙上去。”

    胡永锋说:“那我都成你的仆人了。”他虽然这样说,但其实他还是非常乐意帮我的。他就帮我把那些写上字的对联分开放。他发现我没有写横联,于是吃惊地问我:“这些上联和下联都有了,可那横联没有呀。”

    我一听,猛地拍了拍脑门,说:“对呦,我怎么把横联给忘掉了。”又疑惑的说:“可是对联簿子上没有横联呀。”

    胡永锋说:“来,让我来翻翻。”

    我把那个簿子递给了他,果然,他翻到最后面时,就有很多四个字的横联。我说:“真有你的,呆会再写四字横联。”

    最后,我非常小心翼翼地写了四个对联,和四个横联,有几个字写错被胡永锋给指出来后。我也就将错就错,尽量不去涂改,我解释给他说:“修改错误之后就会留下一块一块的黑色,就会非常的明显地让别人看出来,但是保持那样错误的线条,村里那些不识字的人就不容易指出错误来了。”

    胡永锋听到我的解释后,露出了会心的笑脸说:“真有你的,居然还能想出这招来。”

    写好了四副对联后,我就开始调米糊了,我是把我们这边做糯米圆的糯米粉加上水调起来的,我妈看到后非常的心疼说:“用得了放这么多的糯米粉吗?”

    我示弱说:“刚刚放着没多少的,怎么加了一碗的水就变这么多了?”

    我妈没有继续责备我,而是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呀,你呀。”

    胡永锋果然和我一起,帮我把四副对联给一一贴上,由于他比我要高,他就站在了一条方凳上,我替他扶住方凳,给他递对联和米糊。有些村里的人从我家前面走过时,都不时地抬眼看对联上的字,陈学兵的妈妈问我:“建业,这字是你自己写的吗?”

    我和胡永锋都有些吃惊,胡永锋低声地说:“她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会识字的吗?”我失望地说:“可能我的字写得太差了,她看出来了。”

    我只得应和一声说:“是我自己写得,你怎么知道的呀?”

    她回答说:“是你妈告诉我的。”她继续说:“你这字写得方方正正的,看着还真不错。”

    这时,正在前门吃绿豆糯米圆的罗郑虹听到了,她端着一口大碗就往我家走来,她站在我家前面看着那些毛笔字,嘲笑说:“你这样的毛笔字都拿的出手,都敢往门上贴。”

    我愧疚地说:“我爸和我妈都说了,这对联贴着就是红红用的,图个吉祥,字写的好差不重要。”

    胡永锋首先帮我说话了:“你觉得这字写得差呀,我觉得这字写的很好呀,有本事你写出来贴贴呀。”

    罗郑虹说:“自己写就自己写,有什么不敢的。”说完她就转身走回她的四舅郑耀铁的家,她喊着她的四舅说:“耀铁,你不要买对联了,我要自己写。”

    耀铁说:“自己写干啥呢,我都已经买好了。”

    罗郑虹说:“买好了也没用,我就要自己写。”

    耀铁说:“好好,你来写就你来写吧,家里刚好还有几张的红纸,你裁下来,自己写吧,对联的书你去问外公要吧。”

    于是,在那个下午,罗郑虹就自己写下了四张的对联,她把她的闺蜜萧颖叫了过来,又把她的弟弟罗郑松叫了过来,在他们三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把前门后门还有西灿的门都贴上了,还有一副贴在了前门的窗户上。

    萧颖说:“怎么在窗户上贴春联了?”

    罗郑虹说:“你去看看建业家的,他不是把前面和后面的窗户上都贴上春联吗,我就是跟他学的。”

    萧颖说:“我感觉你们像是画蛇贴足呀,没必要在窗上贴吧。”

    罗郑虹学我的话说:“管他呢,反正贴着红红,图个吉利而已。”

    她们贴好对联后,萧颖就开始在我家和耀铁家来回跑了,罗郑虹问她:“你这是在干吗呀?”

    萧颖说:“我在找你家对联上和建业家的对联上有没有一样的字。”

    罗郑虹一语道破说:“你在比较谁的字写得更好吧?”

    萧颖说:“对,我正是这么想的。”

    罗郑松蔑视地说:“哼,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建业的字哪能和我姐比呀,我姐用左手写的毛笔字都要比他写的好十倍。”

    这时,我也在楼上偷偷地看耀铁家刚贴上的两副对联,还在偷偷地听他们三人的议论,忽然,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我听出来了,是胡永锋的声音。我从窗户旁离开,我应了一声,正打算走下楼,没想到胡永锋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笑着问我:“在窗户旁偷偷摸摸的干嘛呢?”

    我说:“没干嘛,就看看外面的风景。”

    胡永锋见我恍惚的样子,有些好奇,他走到了窗户旁,朝外面张望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他说:“你是在看罗郑虹写的毛笔字吧,是不是心里不服气呀?”

    而在这时,我们就听到了罗郑松不但在夸奖她姐姐的毛笔字,而且还出言不逊,贬低我的毛笔字。他对我说:“走,我们下楼会会那个罗郑松。”

    罗郑松还威胁似的问萧颖:“你有没有找出来,有没有找出一个比我姐写的更好的字,没找出来呀,那你继续找,你就是找一天两天,你也找不出来。”

    萧颖说:“不要慌,还真没有找出来。”

    这时,我和胡永锋走了出来,我们俩的气势让罗郑松吓住了,他慌慌张张的说:“你们想干嘛,想干嘛,是不是想打架呀。”

    胡永锋说:“他奶奶的,你姐哪个字比建业写得更好,给我指出来看看,还要告诉我们好在哪里。”

    罗郑松说:“什么他奶奶的,我跟你说,有本事你不要骂人,还用找吗?我看我姐无论哪个字都比建业写的好。”

    胡永锋说:“那你告诉我们好在哪里呀。”

    罗郑松说:“我干嘛要告诉你我姐的字好在哪里呀,有本事你告诉我建业哪个字好,好在哪里呀?”

    胡永锋听到罗郑松无赖的话非常生气,他一下子走过去,可把罗郑松吓住了,罗郑松一下子把门半掩着,做出随时关门的动作,还说着:“你要打架吗,我不怕你,我叫我舅舅,我可有四个舅舅,我一点也不怕你。”于是他就开始叫了:“一舅二舅三舅四舅,快点来呀,有人要过来打架了。”

    耀铁从楼上下来说:“谁来打架了?”他走出门来,问:“外面也没什么歹人呀。”

    我和胡永锋在耀铁家门口,抬起脑袋观摩着红纸上面的毛笔字,笑嘻嘻地说:“罗郑松大概是被吓大的,我们俩只不过是想近距离欣赏欣赏你家对联上的毛笔字,他居然就说我们要和他打架。”

    耀铁看了看萧颖,又看了看罗郑虹,她们俩也在看毛笔字,所以耀铁明白了,可能是罗郑松误会。然后说:“那你们看吧,字写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红红火火,图个吉利。”

    其实罗郑虹的毛笔字确实要比我写的好,而且她和萧颖都一下子指出了我写的对联上出现的错字,我和胡永锋听后,也知道确实是错字。心想:这可出丑出大了呀。

    我们俩也开始寻找罗郑虹写的对联上的错字,可找了大半天就是没找到,突然,我们看到耀铁家的木门上写着“罗郑虹的家”三个毛笔字,但是那个“虹”字分的太开,变成了“虫工”两个字。我找到突破口了,于是我指着门上的字,装模作样地问胡永锋:“永锋呀,这罗郑虫工是谁呀,我没听说过呀。”

    胡永锋看到上面的字后也明白了,他也一脸疑惑地说:“呦,这是罗郑虫工的家吗,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呀。”

    这一下子说道罗郑虹的痛处了,她忍不住,带着哭腔,高声尖叫:“耀铁舅舅,他们欺负你外甥女了,快过来帮我报仇雪恨。”

    萧颖在旁边埋怨地说:“你们也真是的,都把郑虹整哭了。”

第八十章 建业受惩罚

    那个下午,罗郑虹被我和胡永锋俩人说成了罗郑虫工,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哭哭啼啼地走进屋子去向她的四舅耀铁告状。我和胡永锋见此情景,感觉大事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们就跑到了胡永锋的家里避避风头再说。我和永锋俩人三步两回头地跑着,不停地问对方:“她四舅耀铁有没有追上来?”然后给彼此鼓气说:“还没有。”

    当我们来到永锋家门口时,他家的那只小狗就激动地想要跑出来,但是被一根狗绳束缚住,让它不能顺利逃脱。于是我们俩人就玩弄起了小狗。过了一会儿,永锋的爸妈骑着三轮车去街上卖菜回来,大概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于是我又朝耀铁家的方向探望,见那边还是静悄悄的,我就放学地往家里走回去。

    这时,我的妈妈和姐姐已经快做好了饭。突然,我妈非常严厉地问我说:“建业,你这是怎么搞的,你怎么开始欺负别人了?”

    我吓了一跳,我说:“没,没有呀,我没欺负人呀。”

    我妈说:“没有欺负别人,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硬了,开始说起谎话来了?”

    我还是一口咬定说:“我真没欺负别人呀。”

    我妈说:“那怎么有人和我说,说你欺负人家?”

    我胆怯地问:“是谁说的?”

    我妈说:“就是耀铁说的,他说你欺负他的外甥女,给她取绰号。”

    这下,我不敢再狡辩了,毕竟这是事实。我

    我妈说:“晚上你先不要吃饭,坐着反思反思你犯下的错误。孩子,越是长大反而变得越来越调皮了,你这样下去,再过个三五年的,就会变成一个恶棍变成一个强盗了。”

    我听了我妈妈的话,木然地坐在桌旁,看着我的爸妈和我的姐姐三人吃饭,我姐建芬还吃的津津有味,故意把放进嘴巴里面的一块猪肉嚼得啪啪的直响,然后偷偷地瞄了瞄我。我的爸爸一边喝着黄酒一边朝外面望了望行走的村里人,不时地和那些人挥手致意,偶尔还咳嗽一两声。我的妈妈当做没有看见我一样,自顾自地吃着。

    这时,从前面走过了萧永刚的爸,他们俩也笑了笑远远地挥了挥手,我爸突然问我们说:“他家有两个儿子吧,他们学习怎么样呀?”

    我妈说:“他的大儿子学习成绩在班上是前几名,他的小儿子学习也很不错。”

    我爸说:“我也听别人说他大儿子学习在班上是数一数二的,可我不相信,我看他那两个儿子经常和村里的那些吊儿郎当的人玩耍,居然还能学习这么好。”

    我妈叹了一口气说:“可能人家本来就聪明吧。”

    这时,我爸突然看到了我的脸上,他奇怪地问:“建业你干坐着这是在干啥,快点吃饭呀,快去盛饭呀,你看桌上的菜都快凉了。”

    我看了看我的妈妈,我的妈妈装作没有看到我,我见我妈没有下令让我吃饭,我不敢擅自拿碗去盛饭。

    我爸说:“孩子他妈,建业做了什么错事,不管做什么错事,饭还是要吃的呀,不吃饭,会饿出胃病来的,再说建业还在长身体呢。”

    我妈说:“你儿子呀,欺负一个女孩子,给她去绰号了,就是耀铁的外甥女罗郑虹。”

    我爸不以为然地说:“取个绰号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对她拳打脚踢。”

    我的妈妈恶狠狠地盯了我爸一眼,我爸就不敢继续帮我说话了,我妈又往我脸上看了看,她看到了我眼圈已经红了,也就心软了,说:“建业,你去盛饭吧,菜凉了的话,吃进肚子里伤胃。”

    这时,有一两滴的眼泪从我的眼睛里面流了出来,我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是在静坐示威。我妈看到有些心疼了,她对我姐说:“建芬,你去给你弟弟盛一碗饭。”

    建芬听了我妈的话,有些吃惊,当她看到我红红的眼睛后,她明白了,不情愿地说:“做了坏事还有理了。”我妈瞟了她一眼,制止她的话,建芬就起身去给我盛饭了。她盛了满碗的米饭,放在我的前面,白米饭腾腾地冒着热气。我还是纹分不动,在和我的妈妈赌气。

    我爸看到了,笑嘻嘻地打破僵局说:“哎呀,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建业呀,这饭还是要吃的,来,我给你夹一块全痩的猪肉。”说完他就在梅干菜扣肉里夹了一块瘦肉,他一边夹一边说:“现在的人都喜欢吃瘦肉,瘦肉也卖得比肥肉贵很多,可是在我们小时候呀,反而喜欢吃肥肉,肥肉卖得也比瘦肉贵。”

    我听到爸爸这样拐弯抹角地安慰我的话,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滴,但还是没有开口吃饭。建芬又好奇地看了看我,说:“妈,建业好像真的哭了,你看,眼泪都流到脸颊,滴到桌上了。”

    我妈见我还是呆呆的像是中了邪似的坐着,也来气了,她强压着怒火说:“建业,你吃不吃饭,不吃是吧,就把饭倒给鸡吃,快点。”我还是像被武林高手点了死穴一般,一动不动。我妈对建芬说:“快点,把你弟弟碗里的饭倒给鸡吃,鸡吃了还能多卖几块钱。”建芬知道,那是我妈说说而已,她可不敢真做出来,在妈妈的注视下,建芬坐立不安了,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这时,我看到我姐左右为难的样子,反而噗呲一声笑了,但是笑了后马上又紧闭嘴巴,一脸抑郁的样子。

    这刹那间的笑意被建芬一眼看出来了,她对我妈说:“刚才,我看到弟弟笑了。就笑了一下下。”我妈说:“你吃你的,不要去管他。”

    我爸看我还是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似的坐着,他竭力想要打破僵局,他说道:“今年我们已经买了一部电视机了,虽说不是彩色的,但是也算可以将就着看看。你们想想,家里还有什么忘了买的?”

    我妈说:“你可得给建芬买辆自行车,你想想,建芬明年九月份就要去乡里上初中了,上初中的话,那些学生都是骑着自行车的。我们建芬可不能走着去上学呀。”

    我爸咽下一口老酒,重重地拍了一记自己的脑袋说:“你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给建芬买自行车的事,我早就打定主意要给她买的,这自行车呀,比电视机还要重要。对不对呀,建芬?”

    建芬说:“我觉得两个都重要。”

    我爸又问:“那你会骑自行车吗?”

    建芬骄傲地说:“我会,白梅也会,还有建业也会,我们三人借了耀亮家的自行车一起学会的。”

    我爸说:“好,这非常好,先给你买一辆,等建业上初中了,我再给他买一辆。”

    我听到他们的话后,就不那么木讷了,我提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他们三人好像没有看到我一样,继续说他们的。

    我妈说:“你要买自行车就得早点买,最好在年里买,到了正月,他们都关门回家过年了。”

    我爸说:“嗯,这-------”

    我妈说:“当然现在也到年根了,他们也许已经回家去过年了,但是至少多次机会,如果过了初八九,你去外面后,谁来给建芬买自行车呀?”

    我爸把嘴边的盛着黄酒的碗放在桌上说:“好,那我们明天就去城里给建芬买自行车。”

    建芬高兴地又猛地往嘴巴里面塞瘦肉,看得我心里痒痒的难受。我妈看见了,阻止建芬说:“你别光往嘴巴里面塞肉,给你弟弟留几块。”

    我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建芬,他问我们说:“我去年送个你们的照相机能拍照吗,你们有没有用过呀?”

    我破口而出说:“没有。坏了。”

    建芬和我妈当作没听见一样,吃她们的,我爸非常自然的样子问道:“坏了,不可能吧?”

    我说:“什么不可能,本来就是个坏了的照相机。姐姐还费了十来二十块的钱,买了一个胶卷,但是一张照片也没有拍出来。再说洗照片还得一块钱一张呢。对了,姐,那个胶卷多少钱来着?”

    我姐回答说:“我记得好像是十八块吧。”

    我爸说:“那,坏了就坏了吧。明年,我给你带个好一点的。”

    我和建芬都想说我爸吹牛皮,但还是先不说,因为说出来,担心他会不给我们买自行车了。

    我妈说:“明天去城里买自行车把建芬和建业都带上吧。”

    我爸说:“不用了吧,车上太拥挤了。”

    在那个时候,田坝乡所有的马路还都是石子路,路上的坑坑洼洼被小石子填了又填,还是非常的不平整。我们田坝乡和城里的直线距离不怎么远,大概十公里的样子,但是关键是中间隔着一条有三四公里宽的黄海江,我们所在的城市就被叫做黄海市。那个时候,我们这里还没有直达市区的公交线路,甚至连黄海江上一座桥都没有,每次去市里都需要从镇上的码头坐轮渡前往。

    我还记得第一次和我爸一起去城里的情景,那也是在过年前几天,我们是走了两里路后坐着面包车前往的,本来我们可以坐拖拉机前去码头,但是,拖拉机上没有座位,只能站着,然后手扶着铁管来稳住身体。可是我爸说:“这对小孩子来说非常不安全。我们坐面包车,贵一块就贵一块吧。”

    那次,面包车里面两条长凳上挤满了人,中间还站着很多人,我和我爸上车时,那个司机停下说:“人已经满了,你如果挤挤可以的话,就上车,不可以的话,就等下一辆吧,可是下一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也是一样挤的。”

    车厢里面的那些人唉声叹气地说:“这过年过节的,价格涨了,这人还是满满的。”旁边的人说:“过年了嘛,没办法,大家就挤一挤吧,给后面的人空些地方出来。”后面的人往前面挤,前面的人埋怨地说:“哎呀,不要挤不要挤,挤不下了。”

    那些等车的人心里也是非常焦急,其实司机的话虽然说有些无情,但说的确实是事实,有些车载满人连停都不停,直接往前面开,这个司机停下了下来,还解释了解释,已经算不错了。

    我们候车的大人小孩有十来个,全部争先恐后地往上面挤,生怕自己被拉下,不停地说:“还没好,我还没有上来,不要开车。”

    大家上了车后,然后非常艰难地关上后车厢的门,那个司机还想多载几个人,里面的人抱怨说:“你就不要停了,已经挤满了,再挤,这车厢就要爆炸了。”说完,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司机看到路边还有一两个人在招手,他看只有两三个人,于是就停下,让他们挤了上来,这下,连司机自己也觉得不能再拉人。于是就踩着油门,飞快地往镇里行驶过去。

    这下,车厢里面的乘客才放下心来。一路上,面包车左摇右摆摇摇晃晃,好几次像是要翻车,但被面包车一个急转弯而收了回来,虽然也有人抱怨,有人的胃酸在肚子里面排山倒海,有人踉踉跄跄地站不稳,但大家对于司机的驾驶技术都非常的赞赏,说他一定是个老司机。

    当面包车钻过两个一百米左右长的山洞后,就来到了镇上,那个面包车在镇车站旁停下,告诉我们说:“你们走几步就到码头了,我这种面包车只能到这里,里面不让进的。”这时,在面包车的四周已经围满了黄包车,他们唧唧哇哇地喊着叫着:“坐上来,坐上来,直达码头,三块钱,三块钱。”

第八十一章 新年放鞭炮

    我爸在除夕那天去市里给我姐买自行车,他一大早就起床,然后徒步去码头,后来他告诉我们说,他在市里转了好几圈,看到几个卖自行车的,但都关门了。他不死心,不停地向过路的行人打听,那些行人都直摇头,说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卖自行车的也要回家过年的呀。

    最后我爸还真找到了一个自行车的车行,那个车行到了过年过节的,狮子大开口,比平时高出了一百块,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最后我爸就买下了。他不会骑自行车,就用双手去推,可是这时发现他自己迷路了,他又去打听回我们田坝乡的码头,非常不容易地找到码头,然后过了江后,就推着自行车回到家里。回到家时,已经到了傍晚,我姐看到那辆新买的蓝色的自行车也是非常的喜欢。然后就试着骑来骑去,我也迫不及待地去抢着过过瘾。住在我家后面的李双兰看到后,也走了过来,她说我爸这个时候去买自行车,价格一定会贵不少。

    正当我们在试着骑自行车的时候,我们听到了非常响亮的鞭炮的声音“砰——嘣——”,除了鞭炮的声音,我们还听到了敲锣的声音“当——当——”,那个声音是从我们下狮盘村小店的方向传来的。我们这排房子的很多人都走到了前院,我们前面那排房子也有很多的人走到了后院,还有我们村后面的人跑到我家前面那条路的路边,我们下狮盘村大概六七成的人都跑了过来,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什么热闹呢?那就是我们村当上空军的陈学兵要从部队回家过年了。

    陈学兵穿着一身军装,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站在队伍的最中间最前面,两旁都是敲锣打鼓的村干部,还有乡里的干部也亲自送陈学兵回家,他们一行大概有二三十人,他们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的,看到那么多的村里人在观看,他们敲起锣来就更加起劲了。陈学兵的父母还有他的爷爷和他的婶婶叔叔都从他家走出来迎接。他们两支队伍恰好在我家前面会合,互相说着感谢的话,然后一起朝陈学兵的家走去。村里的人也围了上去,纷纷对陈学兵的父母说着祝贺和夸奖的话,说他们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乡干部对陈学兵是大加赞赏说:“我们村出过不少当兵的,但是大多是陆军和海军,像陈学兵这样能够当上空军,那真是我们村最大的荣耀,在当年,我们整个县也就出了那么两个人,而他就是其中的一个呀。”

    我们的村干部也非常赞同乡干部的话,他们也不甘落后,说道:“能够选上空军确实是有非常高的难度,不仅在身高体重视力,还要通过很多其他的项目,稍稍出现一点差池就会落选,其难度不亚于考上清华北大的难度呀。”

    村里的人都渐渐地围了上来,听到他们的话后,他们本来就很羡慕的目光开始变成崇拜的眼神,他们都在心里这样想:如果我的孩子能够参军当上空兵那就可以光宗耀祖了。

    鞭炮和炮仗还在不停地炸着响着,有几个炮仗被扔进了下狮盘村的石河里面,炮仗在水里爆炸时,形成了一团发亮的篮球般大小的火焰,发出一种略带沉闷的响声。有些村里人跟在敲着铜锣的队伍的后面,有些村里人站在我家前面那条路上,用目光远远地望着。这时,我和李双兰还有我姐也把自行车停止路边,目送着那支队伍走去。

    陈学兵跟在他的家人回到了家里,乡干部和村干部在他家前面继续放那些没有放完的炮仗和鞭炮,顿时轰隆隆的噼噼啪啪的响声在我们下狮盘村回旋。

    乡干部和村干部在打完了鞭炮后,就离开了陈学兵的家,这时已经夜幕降临了。我们看到,在整个田坝乡能陆陆续续的看到不少鞭炮在半空中爆炸时发出的闪耀的光芒,还能听到鞭炮噼啪的响声。

    这时,我们家开始吃年夜饭了。我和建芬吃的很快,因为我们要去楼上看烟火。随着夜幕的降临,放烟火的慢慢地多起来,方圆三里左右,我们都能听到鞭炮爆炸发出的响声,方圆五里我们能看到鞭炮爆炸发出的星火。渐渐地,透明的空气夹杂着白色的烟雾,还夹杂着刺鼻的硝烟的气味,从我家紧闭的窗户和门缝中钻了进来。

    这时,我看到我的叔叔耀光把两个非常大的,被我们称作“蹬地炮”的爆竹搬到他家前面,还把两捆卷起来的大概两百头的鞭炮徐徐展开,又拿出了两捆的“双响儿”。只见耀光向他的新婚妻子还有他的妹妹喊着:“快把耳朵堵上,我要点鞭炮了。”

    这时,我的爸爸还非常优哉游哉地喝着他的黄酒,我和建芬两人在楼上跑来跑去,哪里的烟花响声大,我们就往哪里跑。当我们看到耀光把爆竹点燃时,我们早就把两只手放在了两只耳朵的旁边,准备随时堵上自己的耳朵。可耀光家的两个“蹬地炮”仍然差点把我们的耳朵炸聋掉。那响声简直就像是夏天的雷声一般,那发出的亮光像是太阳放出的光线一般。

    我和建芬躲在窗玻璃旁,那玻璃都被震的在颤抖,我们的耳朵都感到有些疼痛。耀光把两捆大大的四十八响的“蹬地炮”放完后,又燃放了二百头的鞭炮和两捆“双响儿”,等到他放完那些鞭炮后,我们才感觉真的安全了,当升到半空的鞭炮爆炸后,会掉下很多的炮屑,有些掉在我家的屋顶,发出“咚咚——”的响声。

    耀光刚放完他家的鞭炮,从我们村的村首富家的方向也传来了非常巨大非常沉闷的响声,和耀光放的两个“蹬地炮”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村首富家因为他的父母年事已高,为了让他的老爸老娘能够安度晚年,所以还没有兴土动工盖新房,他们家还是两间两层瓦房,幸好他们家比较孤立,最近的邻居也就是有着一河之隔的陈学兵家,所以他那个“蹬地炮”爆炸时,对周边的人产生的影响不是那么大。村首富家的鞭炮一直响个不停,放完这个放那个,他家差不多把当时所有种类的烟花都放遍了,而且放的都是那个类型中最贵的那种。所以他家燃放的烟火几乎放成了一次烟花表演了。我们村每次过年,他家的烟火都能成为我们村的代表。

    村首富家的烟火一下子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另其他人家放的烟火相形见绌,最后他们是以放飞两个孔明灯而完美谢幕,更加精彩的烟火也许我们只能期待明年了。

    等到村首富家放完烟火已经快到晚上八点,突然有一道闪光从我东灿的窗户闪现,在这道闪光的指引下,我和建芬不约而同地来到东灿的窗户边上,朝外面望去,原来是陈学兵家放出来的烟火,他家过去每年都放烟火,但是放的都是那种比较小的,放射的最高的高度也不过两三层楼那么高,可这次与以往不太一样,只见那道闪光一下子就蹿到了半空,而且一直没有刹车的迹象,大概到了七层楼的高度,那个闪光熄灭后又再次闪现,然后就看到了四散的许许多多的五颜六色的火焰,在那些火焰还没有熄灭但快要洗灭时,后面的炮仗接二连三,长江后浪推前浪地往天上的月亮奔去,仿佛是要去月宫游览一番。

    在我和建芬的记忆里,这大概是陈学兵家有史以来放的最为精彩最大最高的烟花,虽然和他家一河之隔的村首富家相差甚远,但已经能在我们村里排上前十了。我还看到从李双轩他那杀猪的堂兄家的方向也传来了非常耀眼的火焰,和非常巨大非常沉闷的响声。

    这时,我爸他已经酒足饭饱,从楼下哼着小调走了上来,还不时地打出一个个饱嗝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散发出非常浓重的老酒和香烟混杂的气味。他的嘴唇还是油光发亮,他在用手去抚摸嘴巴时,还把那一层层的油腻像涂化妆品似的涂到了脸颊上和额头上。他应该喝了不少的黄酒,因为他走起路来有些摇晃,非常勉强地在楼梯的木头栏杆的支撑下才稳住他的身体。

    我的妈妈这时正织着帽子,看见我爸像个酒鬼一样走了上来,开始像训小时候的我一样训起了我的爸爸,她说道:“吃个饭吃到了现在,碗是不是还摊着没洗,是不是要等到明年去洗。”

    我爸迷糊地说:“这自家的公鸡就是好吃,明年再养,养了再杀,我来杀。”

    我妈见我爸答非所问,她放下帽子,走下楼梯时恶狠狠地瞟了一眼我爸,我爸这下稍微清醒了一些,说:“还没洗呢,你现在下去洗吧。”

    我看到我爸上来了,我央着他说:“爸,我要放鞭炮。”

    没想到我爸一口答应了,他说:“那,你去放呗,问我干啥,我又没有鞭炮。”

    我见有点眉目了,我说:“家里是没有鞭炮,但是我想用你给的压岁钱去买鞭炮。”

    我爸说:“用压岁钱干啥,我手里还有很多的零钱呢,都是坐船找回来的。”

    我爸拿出一匝钞票,里面有很多十块五块还有一些五十块和一百块的,他抽出一张十块的,问我:“够了吗?不够,再拿几张。”

    于是我就抽了两张十块的纸币。然后骑着新自行车往上狮盘村的小店骑去。没想到它家已经卖完了。我又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虎盘村的小店,这家小店还有那种孙悟空的金箍棒那般细长的鞭炮,大概有一米多的长度,已经只剩下四根。我把那四根一起全买了,然后骑着自行车,把长长的鞭炮放在车篮上,小心翼翼地往家骑回去。

    于是就在那年的除夕,我点燃了我自出生以来的第一次的那么长的鞭炮。我是用我爸的香烟点燃的,我拿着那根长长的爆竹,就像孙悟空拿着金箍棒一样,我把那个爆竹一下子指向这边,一下子指向那边,一下子指向半空的月亮,一下子又指向天边的星星,那一个个亮闪闪的烟火就从我的“金箍棒”的头部发射出去,在半空中爆炸,那个被发射出去的炮仗有的掉在了前面邻居家的屋脊上,有的落在了稻草垛上,还有的撞在了我家前面的电话柱,最神奇的莫过于打在了电线上。

    我手中的长鞭炮射出的炮仗爆炸时发出的声音,就像一朵小小的浪花被淹没在惊涛骇浪之中。我手中的长鞭炮射出的炮仗爆炸发出的亮光,就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被月亮和满天的繁星发出的闪烁的亮光所掩盖。

第八十二章 轩羽比耍泼

    在新年的正月初一,我和建芬就穿上了大姑亲自给我们织的毛衣,我的爷爷奶奶还和往年一样,给了我们五十块的压岁钱,我的大姑也给了我和建芬百来块的压岁钱。礼尚往来,我的爸爸同样给了她家三个儿女百来块的压岁钱。在那一天,我们瞬间成了腰缠几百块的富翁。每次从村里走进走出都是非常的神气活现,都是摇摇摆摆,都是昂首挺胸。当我从压岁钱里面抽出一张五十块的纸币去下狮盘村买盒装的小鞭炮时,我都是非常的小心翼翼,我把钱放在裤兜里,没走几步就往裤兜里面检查检查,把那五十块钱拿出来看了看,发现它还在于是又放回裤兜里面,用手使劲往兜底里面塞,好像害怕它长出脚,从裤兜里面爬出来一样。

    我的表弟白羽也非常喜欢玩那种小鞭炮,那种小鞭炮一盒五毛钱,里面有三十支,我们一下子一人买下五盒,变着花样玩它们。刚开始我们是先把鞭炮拿在手里,等到鞭炮点燃七秒钟后,然后使劲往河水里面砸进去,如果时间掌握适当的话,鞭炮就会在河水里面爆炸。这时水里面就会出现一种原子弹爆炸时类似的蘑菇云。最后还能从水面冒出一团灰烟。由于我比较担心,经常在过了两三秒后,就往水面砸去,由于砸的过早,那个小鞭炮刚开始会继续往深水里面行进,但是它还会浮出水面,最后在水面上爆炸。

    白羽想出了新的玩小鞭炮的方法,他非常兴奋地拉着我离开他家前面的小河,来到我家。我以为他是因为在他家前面的小河玩过于拘谨,毕竟爷爷奶奶还有他的爸妈都在,放不开手脚。他告诉我说:“走,我们去你家玩泥巴。”

    我看到他十万火急的样子,不停地让他慢一点。他来到我家后,就往我家小厂前面的池塘走去,这时,我家池塘旁边已经被我姐种上了一些花卉,其中最多的是蝴蝶花,还有一些仙人掌,和葱兰等。由于今年少雨,我家池塘里面的水非常的浅,也就不到二十公分的深度。白羽让我们在旁边站着,他把一个小鞭炮点燃,然后使劲地往池塘边上的软泥里面插,过了不久,那个鞭炮爆炸时,软泥被炸的四处飞溅,有些污泥直接溅到我们的衣服裤子上面。那个池塘边上就留下了一个直径十厘米的大坑,就像是小行星撞击地球后留下的一样,在那个坑的中心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我和白羽两人看着那个大坑,感觉非常的激动非常的刺激,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把自己的衣服裤子弄脏了。后来,白羽一把鞭炮插进泥土里面,我就就躲到墙壁后面,这样,我们就能远远地看着,那爆炸的泥土也不会溅到我们的衣服裤子上。

    正当我们在我家池塘边上这样玩鞭炮的时候,我们远远地看到萧聪萧颖还有也在玩鞭炮,他们把一个酒瓶子直立放着,然后点燃鞭炮后,放进酒瓶子里面,只见酒瓶子里面已经充满了白色的滚滚的烟雾。

    这时,罗郑虹和罗郑松也在玩着小鞭炮,他们也有他们的玩法,他们点燃鞭炮后,把鞭炮放在路面上,然后往点燃的鞭炮盖上一个啤酒盖,鞭炮爆炸时,那个啤酒盖就像火箭一般,被砸飞到半空中,然后又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我和白羽看到罗郑虹姐弟这样的玩法比我们的要更加刺激而且不会让自己衣服变脏,所以我们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里面。萧聪兄妹俩看到我们四人把啤酒盖炸的满天飞,有几个啤酒盖飞到了他们身旁,差点还砸在他们的脑袋上,于是提着那个烟雾缭绕的酒瓶子往我们这边走来。

    我和白羽看到萧聪那个满是烟雾的酒瓶子非常的好奇,我问他:“萧聪,你这酒瓶子里面装的是不是什么魔鬼呀,你可要拧紧瓶盖子,不要把里面的烟雾放出来,放出来的话,魔鬼就会从瓶子里面跑出来,那样,它就要让你选择死的方式了。”

    萧聪笑着说:“你胆子也太小了吧,我可一点也不害怕。”然后他对罗郑松说:“你们把啤酒盖给我几个,让我也玩玩,看看我的小鞭炮能不能把这啤酒盖炸到你家的屋顶上去。”

    罗郑松说:“那你把你的酒瓶子给我们,让我们往里面扔我们的鞭炮,看看能不能把这酒瓶子给炸破掉。”

    于是,他们就心满意足地等价交换了他们手中的物品。

    这时,李双轩从他家里走了过来,他看到了白羽对我说:“建业,这就是你的表弟白羽吗,听我姐说,这白羽也和我一样泼皮无赖,甚至说已经超越我了,我一直想要目睹目睹他的本尊,但是我一直忙着杀猪,现在过了年,杀猪的少了,现在看来这白羽也不咋的嘛。”

    白羽听到李双轩这话,心想:“要不是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要不是我现在是客人,我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萧聪说:“双轩你他妈的不要把杀猪挂在嘴边,你不要以为你跟着你堂兄杀了很多猪,人家就怕你。”

    白羽看到萧聪在帮自己说话,胆子壮了不少,他对双轩说:“呦,你就是李双轩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既然你从你姐的口中已经耳闻我的厉害,为什么看到了我还这么大言不惭呢?”

    在场的其他人看到李双轩和许白羽居然为了谁更加泼皮无赖而争斗起来,而且是针锋对麦芒,谁也不让谁,都说自己比对方更加无赖,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大家就开始煽风点火了。

    罗郑松说:“你们说出来听听,让我们帮你们俩人主持公道做裁判。”

    白羽说:“我呀,曾经用牙齿咬断一个大人的手指头。你们信不信,不信的话,问建业,他亲眼看到的。最后他被救护车拉到医院缝了十二针才缝上了。”

    我想:白羽也真会吹牛皮,不就咬出一点血了吗,还咬断呢。但是白羽是我表弟呀,我帮他打圆场说:“对,是我亲眼看到的。就在前几天。”

    双轩一张口又打算说杀猪的事情,但是被萧聪给拉住了,他打断道:“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说杀猪,说点其他的。”

    双轩想了想,说:“我,我曾经把一枚我中指这般长度的钉子头朝上放在拖拉机的车胎前,最后成功地爆掉了一个轮胎。”

    我们听了,心想:“如果是真的话,这李双轩也真是他妈的缺德。”

    萧聪说:“你们说的我们都没有亲眼看到,这样,你们就在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搞点事情出来。”萧聪看到在场的人都在听他说话,于是他脑洞大开,想到一句话叫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于是对我们这些人说:“兵法说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同样自损八百伤敌一千,同样还有名人曾经说过,最难战胜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你们刚才说的都是损别人,如果你们敢损你们自己,那我们就可以从你们自损的程度来确定你们俩谁更加泼皮无赖了。”

    萧聪的话说的我们就像是过山车一样,晕晕乎乎的。罗郑松问萧聪:“你的意思是,谁能对自己无赖,就能对别人无赖,谁能对自己更无赖,那谁就更无赖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萧聪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称赞罗郑松非常聪明,是一个可造之才,将来如果自己分门立派了一定首先招罗郑松为大弟子。

    双轩和白羽是有苦说不出,心想都已经掉进泥淖里面出不来了,但他们已经说过要比试比试,现在过了半场,总不能半途退出吧。

    白羽见此情况,正想拿铁棍对自己耍泼辣,萧聪急忙打住说:“这次让双轩先来。”

    李双轩英勇就义似的拿出一根小鞭炮,然后用两根手指紧紧抓住鞭炮的根部,然后擦了一下火柴盒边上的白磷,火柴点燃后,他还是没有放手,于是,那个火柴就在他的手指上爆炸了。他把手指给我们看,居然炸裂了一个手指甲。

    萧颖和罗郑虹看到李双轩拿着鞭炮不放手,立即用手掌蒙住了双眼,从手指缝里看着李双轩给自己耍泼辣。

    萧聪顿了顿说:“白羽,轮到你了。”

    白羽见双轩用鞭炮来证明自己的无赖,他就放弃去拿铁棍了,他也拿了一个鞭炮,然后盘腿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然后把鞭炮也在火柴盒的白磷上擦了一下,然后把那个鞭炮用力插进池塘的软泥里面,把右手摆成一支抢的形状,然后用食指代表枪头指着鞭炮上面的软泥,好像是他在做法一样。

    我已经尝过这个爆竹的后果,急忙躲在了墙的后面。其他人还在拭目以待地看着,突然,那个小鞭炮就爆炸了,爆炸时,上面的一块软泥被炸地四处飞溅,有些直接掉在了白羽的脸上和新衣服新裤子上,好好的一套衣服被弄得一片狼藉。还有些软泥溅到了萧聪的衣服上,溅到了双轩和罗郑松的衣服裤子上面,也溅到了罗郑虹和萧颖的那两只挡在眼睛前面的手掌上。她们热呵呵地说:“幸好我们早有防备,不然非把我们的眼睛溅瞎不可。”

    对此,主裁判萧聪和在场的副裁判都非常气急败坏,好好的新衣服被这小子白羽给弄的像是长出了一颗颗黑痣一般,对着同样长满又黑又多又大的黑痣的白羽说:“白羽,你赢了。”

第八十三章 不要压岁钱

    大过年的时候是我们农村地区最热闹的时候,很多在外打工做生意的人都从外地坐火车坐大巴坐飞机坐轮船回到家里,好似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一般,一个个都穿着时髦的衣服,刻意把上面的英文字母拉丁字母的品牌露出来,好让别人知道,我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些中华香烟,一个一个的发散过去,村里的人当然不知底细,看到对方这身打扮,也就一脸仰慕的样子了。

    那些在外做生意打工的人一年没有回到家里,未免会流露出一些久别重逢的感情出来,所以出手就会大方一些。

    我的姑姑就让我转告我的爸爸:“以后过年就不给你们压岁钱了,你们想想,我家有三个孩子,你家只有两个孩子,相比之下我们家就会多拿几块的压岁钱,你爸独自在外面打工也非常不容易,我们不好意思多贪你们几块钱呀。”

    我爸听到这个话后,爽朗地说:“我也不差那几块钱,居然你姑姑这样说了,那不给就不给吧。”

    每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村很多远嫁他村,冤家他乡的女儿们,就领着她们的丈夫和儿女回到了娘家,我们这边还有这样的习俗,外嫁的女儿在三年内要带上甘蔗,然后她们把甘蔗剁成一节一节的,发给村里的邻居,还有的会发一些方便面或者发糕馒头。

    农村虽然还存在重男轻女的观念,但是在过年的时候,女儿就显现出她们的重要性了,尤其是家里女儿比较多的情况下,比如我们村就有个年过六旬的卖笋干的王老头,他一共生下了八个女儿,那一过年他家就热闹成一锅粥了,加上他家的女婿,再加上他们领回家的子女,那扇木门每隔五秒钟就要开一次关一次,他的八个女儿和八个女婿居然就凑起了四个桌子打麻将,从他家不时地还传来麻将扔出去时啪啪啪的声响,再加上那些小孩子打架吵嘴奔跑哭闹的声音,他家几乎成了在演奏交响乐一般。据说他们玩的都是一块一个色子的,他们也不怎么计较输赢,反正赢了是自己姐妹的钱,输了也是自己姐妹的钱,都是一样的。那个老头和他的老太高兴的是合不拢嘴,他们逢人就说:“我那八个女儿那个女婿买给我们的保健品,买给我们的白酒红酒,买给我们的猪肉黄鱼鳗鱼带鱼,我是吃上半年都吃不完了,都藏在冰箱里面,冰箱都挤不下了。”

    他家有八个女儿八个女婿还有不知多少的外孙外孙女,在我们村甚至在我们田坝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他们女儿和女婿的孝顺体贴也早已在我们田坝乡传为了佳话。当我们村负责计划生育的主任还有村主任去宣传计划生育时,就以她们的女儿作为正面教材,他们说:“不要觉得男孩好,女孩差,你看看我们村那卖笋干的王老头,他那八个女儿多孝顺,给他老爸老娘的钱都能吃上两辈子了,他们给的猪肉鱼肉,整个屋子都装不下了。”

    看到王老头家如此热闹如此其乐融融,我的妈妈就想起了生她养他的外公外婆,别人一过年就高兴,我妈一过年反而感到了凄楚,她告诉我们说:“外公还好,活了七十多岁,还享了一点福,可你外婆就苦了。”

    我姐问她:“妈,外婆是什么时候死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妈说:“你外婆很早就死了,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我是你大姨和二姨还有大舅二舅他们带着我长大的。”

    听到这里,我和姐姐都没有说话。

    我妈说:“人家女儿一过年,就和女婿还有自己的子女一起回娘家,可是不知你爸回不回和我一起去舅舅家探亲呢?”

    我说:“妈,我去问问爸爸吧。”

    我妈点了点头。

    于是我就走到我爸跟前,问:“爸,妈问你要不要和她去舅舅家探亲。”

    我爸说:“都这么多年,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还探什么亲呢,要去,就和你还有建芬一起去吧。”

    我就转过来,把这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妈。

    我妈叹了口气,悲伤地说:“其实你不去问我就知道他是不回去的,想当年我刚嫁过来时,你爸没有和我一起去过一次,你三个舅舅还因此埋怨了我,说你爸这是不应该的,我还不停地帮你爸说话,才让你三个舅舅把气给消了下去。”

    我说:“妈,爸不和你去舅舅家,我和姐姐陪你一起去吧。”

    我妈用我的橡皮擦,把草帽上面的一个污渍擦了擦,然后用嘴巴往污渍上吹了几口气,橡皮的碎末就被吹到了地上。我妈说:“你想要去舅舅家是不是为了拿一些压岁钱呀?”

    我妈这句话顿时让我打了一个寒颤,她居然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也野心。没等我说话,她又问我了:“建业,去舅舅家要不要把你姐姐也一起带上呢?”

    我说:“姐姐好像不怎么喜欢去舅舅家,也许去二姨家,她会喜欢去。这次要不要去二姨家呀?”

    我妈说:“大姨二姨家都不去,只去三个舅舅家。”

    大过年回娘家走走,当然不能两手空空地过去,我妈去我们田坝乡的那条最大的马路上买了好几包的干桂圆干荔枝,每到那个时候,沿着那条街从街头到街尾摆满了卖这些东西的。

    第二天,我骑着那辆新买的自行车,载着我的妈妈去舅舅家,那个时候的石子路非常的凹凸不平,还有许许多多零零散散的小石子,车轮碰到那些石子的时候都会让我的车轮发生摇摆。我刚学会自行车不久,还没有带过人,我的自行车好几次就要往路边的田地倾倒过去,每到颠簸剧烈的时候,我妈就让我停下来,她就下车步行,遇到一些桥的时候,我妈也会让我停下来,她走路过去。

    一路上,我妈不断地和我说:“无论哪个舅舅要给你压岁钱,你可不能接过来,更不能说出压岁钱这三个字,甚至不能说出这三个字中的任何一个字。”

    我有些沮丧,我这么大老远的,载着妈妈去舅舅家图个啥,不就图这几块的压岁钱吗,我大约估计了一下,我的爷爷奶奶给了我五十,我的大姑给了我一百二十,那舅舅怎么说也得上一百吧,三个舅舅,那不就三百打底了吗?一路上,我绞尽脑汁地想对策,我想:“只要在妈妈面前我不要去接舅舅给的压岁钱,在她不在场的时候,我就伸手去借过来,然后塞进裤兜里面,这样就能够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了。”

    一路上,我不禁为我自己能想出这么一条计策而感到非常的兴奋,我想象着,这个过年,我手里马上就会有六七百的现金了,我绝对不能把手里的压岁钱交给我的爸爸或者妈妈,本来我还想过要去把钱存进银行的,但是这时我们乡里还没有一家银行,我到时要把那么多的钱藏到枕头下面,后来想了想,这也不保险,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比较适合我的方法,我要把钱藏进我家最厚的那本字典里面,我妈总不会去翻我的字典吧。

    我骑着自行车过了那个路廊,一路上,自行车的铃声叮叮当当的响好个不停。当我们来到种着两排树木的柏油路上时,远远的能看到舅舅家的村庄。这里有一片稻田和一座座不怎么高的山峦,就像一副山水画一般。我看着这片土地,想起我的妈妈就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有这么美丽的一片土地,还有这么多朴素善良热情的山里人,我妈妈一定在这里度过了一个非常美满的前半生。

    我在前面的一条小路拐进来,我远远地看到有几个小青年在一块空地上打羽毛球,我妈告诉我说:“瞧,那几个打羽毛球的就是你的两个表哥,一个是你二舅家的,另一个的是你三舅家的。”

    三舅周森之家在最前面,后面是大舅周木之的家,二舅周林之家在最后面。我把自行车停在三舅家前面,这时,三舅妈正在手拿一根针在织布。我远远地叫了一声:“舅妈。”

    三舅妈抬起头来,看了看,她说:“建业来了,你妈妈也来了,好,森之,小姑和她的孩子来了。”

    我三舅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看到我妈手里拿着一袋干桂圆和一袋干荔枝,放在了桌上,他一脸阴沉地说:“你人过来就行了,看买这些干啥。”

    我妈说:“买来了,你就收下吧,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

    三舅说:“这次就先收下了,下次你再买这些,我可就要生气了。”

    舅妈说:“你们骑了这么多的路,应该饿了,我煮几个鸡蛋给你们暖暖身子。”

    我妈说:“我们肚子都还抱着呢,不要煮。”

    舅舅看到了自行车,非常惊喜地说:“这时建业骑自行车载着你过来的吗?”

    我妈说:“可不是嘛,建业一路骑着过来,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说。”

    舅舅说:“建业长大了,能够给家里帮上一些忙了。”说完,他就往口袋里面摸钱,他摸出了一百二十元钱往我妈口袋里面塞,说:“我也没有准备什么红包,你就这样拿去吧,给孩子的压岁钱。”

    我妈哪里肯收呀,一手推开了,说道:“大过年的,我就是回娘家来看看,你如果给他压岁钱,那我下次就不来了。”

    舅舅见我妈坚决不收下那一百二十的钱,于是往我口袋里面塞,我妈都不收,我当做我妈的面也不能收,而且我妈是铁青的脸。

    三舅妈看到我们在为了那一百来块的压岁钱推来推去,说道:“既然冬梅不肯收下这压岁钱,那就算了吧,反正这钱给来给去,还是一样的,还不如不给的省事呢。”

    三舅妈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我拿了压岁钱,那我妈就得给他的两个儿子压岁钱,给少了不好给多了也不好,更不能因此而伤了自己兄妹的感情。

    我的妈妈赶紧以要去大舅和二舅家探望为理由,领着我先去了大舅家,大舅和大舅妈也因为我妈送的干桂圆和干荔枝而责骂我妈,也为了我能骑自行车着我妈过来而夸奖我,当他们也要给我压岁钱时,我妈说:“三舅的压岁钱都没有收下,你们家的压岁钱也不能收。”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二舅家,这时的情景又开始像“复制粘贴”一样如法炮制。最后,走遍了三个舅舅家,我妈把他们打算给我的压岁钱推得是干干净净。

第八十四章 最后的晚餐

    那天中午,我和我妈在三舅家吃了桂圆荔枝鸡蛋,又在大舅家吃了当地的麦虾面后就打道回府了。我回到家里时,白梅和白雪还有白羽都在我家和我的姐姐在一起嗑着瓜子在看电视,说是看电视倒不像,因为电视的画面非常模糊,电视的声音夹杂着呲呲的声音,他们聊的非常起劲,他们聊天的声音已经远远地盖过了电视的嗤嗤的声音。

    我回到家里,把自行车推了上来,白雪说:“好像有人来了,是自行车的声音。”

    白羽说:“一定是舅妈和建业回来了,我下去看看。”

    建芬对白羽说:“快问问他,有没有帮我一起领了压岁钱。”

    白羽在楼梯口高声问道:“建业,建芬问你有没有帮她一起领了压岁钱。”

    我说:“妈妈不让我接过来,连我自己的都没有。”

    我姐建芬事后诸葛亮说:“我早就猜到了,看来我真的是料事如神呢。”

    白梅和白雪到后就嗤嗤地笑出了声音。

    然后白雪告诉我和建芬说:“对了,我一个非常机密的事情忘记说了。我妈还有我爸,也就是你的大姑和大姑父,我的外公外婆,也就是你的爷爷奶奶,他们让我向你们转告,让你们俩一起到我家去吃饭。”

    建芬和白梅看着白雪说话这么绕口,感到有些搞笑,白梅说:“白雪,我怎么感觉你说话这么吃力呢?”

    白雪说出理由了:“因为我常被这个称谓搞混淆了。这样说,能够让我把这些称呼复述一遍,好让我记得牢固一些。”

    白梅说:“我从来不会搞混淆,可能你常年在外的缘故。”

    我姐说:“为什么要让我和建业都去呀?”

    白雪回答说:“我觉得可能是你大姑和大姑父觉得我和白羽马上就要回北方,让我们吃顿最后的晚餐,借此机会聚一聚,增加一些表姐妹之间的情谊吧。”

    建芬张起嘴巴问:“你们这么早就要要去外面了?”

    白雪说:“对呀,我也感觉有些早,不过我们又做不了主。”

    白雪自言自语地说:“想起又要坐两天一夜的大巴,我就感到头大。”

    白羽说:“那有什么的,我就喜欢巴士。不过和建业下下棋十局一赢这个血海深仇我明年回老家一定要报。”

    我笑着对白羽说:“那局其实是我放了血的。”

    白羽听后对我怒目而视。这时,我的大姑就来到我家了。她径自从下面走了上来,走楼梯时悄无声息,就像是一只猫一样,当她出现在我们的后面时,白雪和白梅看到后吓了一大跳,她们纷纷责怪大姑:“哎呀,我的个妈呀,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呢,怎么没声没影的,我还以为看见鬼了呢。”

    大姑正想说话,没想到被白梅抢先说了:“妈呀,你上来多久了,我们说的悄悄话,你是不是全听到了。”

    白羽也想说,可被大姑抢去说了:“你们几个的悄悄话我懒的听,我这过来是叫你们回家吃饭的,对了,建芬建业,你们晚上就到我家吃,也就是到你爷爷家吃。”大姑看了我们一眼,说:“不来不行噢,否则你大姑我可是会生气的。”她正转头想要离开,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一句说:“对了,我们是基督教,以后可不能说鬼这个字。”

    白雪撒娇似的说:“我的妈呀,你这是要施行文字狱吗?连鬼这个字都不能说。”

    白羽也抱怨地说:“就是,我觉的我妈就是个独裁者,就是个***。”

    大姑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一边走还一边朝前后左右张望,她对正从外面走进来的我妈说:“下大雨的话,楼梯口上面会漏水的吧。”

    我妈心想,这个姑姑也太厉害了,居然一眼看出来了,她说道:“可不是嘛,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刮台风的话,那这里就要水漫金山了。”

    大姑说:“你可要和耀光说说,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可不行,这楼梯是你公公婆婆用上好的木料做成的,容易受潮霉掉,再说也滑,小孩子走路就容易摔倒,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我的爸爸也正从外面进来了,大姑对他说:“耀光呀,你在去外面钱前,可要把楼梯口上面的细缝用水泥给抹抹,不然楼梯的木板受潮后,这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我爸笑着一口应承下来说:“哦,原来是这样的呀,那我肯定要给平顶用水泥给全部抹一遍。”

    大姑又对我爸妈说:“晚上就让建芬和建业到我家来吃饭,你们就做你们两个人的饭。”她又朝楼上的我们喊道:“再过十分钟,家里饭就好了,你们就可以过来了。”

    大姑就慢悠悠地往家走,在路上,她还顺便和耀亮的老娘,说了几句话,阿婆得知我大姑明年一大早就要回北方做生意,依依不舍地说:“哎呀,你们怎么也不在家多呆几天呢,小孩子也要到过了元宵节才开学呀,对了,外面的学校和家里的学校一样的吧?”

    大姑说:“一样的,我们这么早回去,是因为要尽早回去做生意赚钱,不然,那一天几百的租金就白白流走了。”

    阿婆说:“你这样做也对,赚钱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过了大概十分钟,我们五个表兄弟表姐妹就关掉电视,我和建芬告别了我的爸爸,然后我们一行五个人乐呵呵地往大姑家走去。一路上,白羽就调皮地去拉扯白梅白雪和建芬头上的长头发,还故意躲来躲去,狡猾地把这个坏事推到我的身上说:“不是我扯的,是建业扯的。”

    我赶紧澄清我的清白,我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是我扯的,那我就不得好死。”

    我们来到大姑家时,我的爷爷已经坐在了楼下的一条藤椅上面,见我们五个人都一起来了,他老人家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奶奶笑着说:“白羽呀,建业呀,建芬呀,白雪呀,白梅呀,你们五个孩子一起来了,你的外公,哦不对,你的爷爷,也对,他老早就笑了,他笑了,我就知道你们来了,看来你们的外公虽然腿脚不便,可是耳朵却灵着呢。”

    爷爷对我和白羽说:“你们俩都来了,那很好,反正饭还要等会才能好,这样,你们两个在我面前来搏一搏,也就是摔个跤,看谁能把谁撂在地上,比一下力气。”

    我和白羽听了,吐了吐舌头,心想:“居然爷爷喜欢看我们摔跤。”

    白梅和白雪还有建芬多说:“爷爷,我看白羽可不是建业的对手,你光看他们两个的身高就可以看出来了,建芬可比白羽高出半个脑袋了呢。”

    还没等爷爷下令,白羽就先下手为强,双手抱着我的肩膀,使出浑身的力气,要把我往死里撂,我先稳住自己,也伸出双手去抱住白羽,白羽虽然姿势占了上风,但是力气不如我,最后被我给撂在了地上。

    爷爷赶紧制止我说:“好了,停下吧,我看出来了,还是建业的力量大。”

    白羽不服输,站起来后,再次在我的后背死死地抓住我的两个胳膊,想要用腿来把我摔倒在地,可是我还是纹分不动。爷爷再次说:“好了,我已经看出来了,还是建业的力气比较大些,一个是建业年纪大了一岁,身体高了一些,二个是因为建业经常和奶奶一起下地干农活,所以身子骨也坚实一些。”

    白羽把我放开,他高声说:“那外公,我也要下地干活,听白梅说,每次下地干活都能吃到很多好吃的,有甜瓜西瓜还有桔子,我也要下地干活。”

    爷爷说:“可是,你明天就要和你爸妈一起去外面了。”

    这时,大姑走进来了,她挖苦道:“你这不是下地干活,你这是下地吃水果,你真去干活的话,打半天的农药就能让你哭爹喊娘,哭着闹着回家了。”

    白羽说:“不,我不会哭的。”

    我大姑大姑父带着白雪白羽,在第二天的一大早,就坐着大巴去北方做生意了。

    我爸果然去乡里买了两包水泥,借了一把梯子,让我扶着梯子,他就从楼梯上面一个小屋的窗户钻出去,把水泥装进水桶,一桶一桶地往楼顶提上去,他又让我递了一把扫帚。他在楼顶四处看了看,只见前后两个下水道的管子已经被一些混泥土分化出来的裂片死死地堵住了,而且在后面那些混泥土裂片已经堆积的有二厘米的厚度,在楼顶的后面,居然还有很多的水没有流出来。

    我爸用扫帚的篾子,把后面的水管捅了一下,那些水就从管子里面流出去,发出哗哗的声响。这时阳光明媚,从我家旁边走过的人,都好奇地仰起脑袋看从管子里面流出去的水,他们笑着对我爸说:“你家这是在楼顶养鱼了吗?”

    我爸感叹说:“你说的对呀,有这么多的水,还真能养几条鱼了。”

    在水流了几分钟后,上面的干水泥片片又堵住了后面的出水管,我爸让我把畚斗递了上去,然后让我也一起爬上去。我们父子俩先把楼顶的杂物扫成了一堆一堆,然后用畚斗把那些杂物从我家的西灿倒了下去,微风把那些灰尘吹的四处飘散,就像是来了一场沙尘暴一般。

    我爸把上面的杂物全扫过后,然后就把水泥倒在了那些比较大的裂缝上面,我爸又一再问我,哪些地方经常漏雨,我说,一下雨,很多地方都漏。

    我爸说:“漏雨那是因为那些混泥土的裂片阻挡了水管,导致水在上面积成了一个小水池,现在我们把那些水泥片片倒下去了,会好很多的。”

    这时,我站在二楼的楼顶,恐高的我感到有些许的头晕,每当我走到墙根的时候,我爸就让我往里面走,不要靠在边上。

    他又叹息地说:“只怪我当时手头没有足够的钱,有的话,把它盖上个三角顶,用瓦片覆盖住,那就不会出现这种漏水的处境了。”

    我对我爸说:“可是妈妈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是因为当时盖房子时,那个包工头偷份减料,才这样子的。”我见我爸没有言语,我继续说道:“妈妈还经常为了这个事和奶奶闹别扭,还经常骂那个包工头呢。”

    我爸还是没有言语,他点燃了一根香烟,坐在二楼顶上,抽起烟来,风还是凉飕飕,太阳晒的暖烘烘的,我爸说:“又是一年,你又长大一岁了,我和你妈呀,又老了一岁了,我们呀,天天都盼着你和你姐快快长大呢。”

第八十五章 是福不是祸

    我和我爸两人在凉飕飕的北风和暖烘烘的初春的阳光下,把二楼顶上的风化了的干混泥土一簸箕一簸箕地从西灿倒下,微风扬起的灰尘在半空中四处飞扬,惹起了一些老年人的不满,她们揉着眼睛,颇有微词地说:“你们倒下来的尘土都飞进我的眼睛里了。”

    但最后,我们还是把二楼顶的干混泥土裂片全部扫光,然后把两包的水泥铺洒在上面,最后我和我爸就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我妈已经做好中饭,我们一家四口人吃饭时,没有人首先说话,一片沉闷静默的样子。因为,已经到了初八,我爸又要和往年一样,在这个时候启程去外面打工赚钱去了。

    我爸首先打破沉默说:“冬梅呀,都过了初八了,你倒是想好没有,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外面,这样,洗衣做饭我就不愁了。”

    我妈紧锁着眉头,没有说话。

    我爸又说:“你看这两个小孩就交给爷爷奶奶,平时睡觉就在家里,中午饭和晚饭就到他爷爷奶奶家吃,你是放心不下这两个孩子吗?”

    我妈捧着饭碗,夹着筷子,看了看我和建芬。

    我爸又说:“你去外面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除了做饭洗衣服,还可以在外面晒些鱼干卖卖,还可以养些小鸡小鸭,然后卖鸡蛋鸭蛋,这样也可以赚些钱。”

    我妈说话了:“养鸡养鸭我倒一点也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我去了外面,外面的话我听不懂呀,我一个字也不认识,到时候万一我迷了路,连家都回不了了。”

    我爸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在外面呆个三月五月的,自然就会说外面的话了。你是担心家里的两个孩子吧。”

    我妈又看了看我,看了看建业,她问我们说:“建业,我如和你爸爸去外面,你同意吗?”

    我说:“妈,你去外面要多久才回来?”

    我妈说:“和你爸一样,也是一年回一次。”

    我说:“噢,我觉得可以,你看爸爸一年回一次我们不都没事嘛。”

    我妈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地问建芬:“建芬,妈和你爸一起去外面,你觉得怎么样?”

    建芬说:“弟弟都说可以了,那我也可以呀。”

    我妈说:“我是白白花了那么多的心机带你们俩长大了,翅膀还没硬就不要你们老娘了。”

    我爸说:“冬梅,你看两个孩子都同意了,你今年就和我一起去外面吧,你晚上把穿的衣服稍稍整理一下,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外面。不过不怎么重要的就不用带,外面也有卖的。”

    我的妈妈说:“那就和你去趟外面吧,如果不合适,那明年回来不去也行呀。”

    我爸说:“那就对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我们村的公鸡打起第一个鸣时,约莫是四点的样子,我爸就起床把我妈叫醒了,他让我妈去做饭,说吃了饭,然后就走路去隔壁乡的一个车站,再去县里的车站去宁波,然后再坐轮渡,就可以直达外面的小岛,也就是我爸打工的地方了。

    我的爸妈很快地吃了饭,又再次检查了一下行李的包裹,大概快到五点了,东方已经有了一丝鱼肚白,我爸一再地催促我妈说:“好了,孩子还在睡觉,你就和建芬说一声吧,说你要和我一起去外面了。”

    我妈来到建芬的床头,她摇了摇建芬的脑袋,对她说:“建芬,妈就和你爸一起去外面了,你吃饭就去爷爷奶奶家吃,平时要听大人的话,还要照顾好你的弟弟。”

    我姐张了张惺忪的眼睛,说了声:“我知道了。”然后把被子再次蒙住了她的额头。我的妈妈又来到了我的旁边,她摇了摇我的脑袋说:“建业,妈要和你爸一起去外面了,你在家要听爷爷奶奶还有姐姐的话,明年过年我就会回家了。”

    我说:“妈,你说来很多遍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听都听腻了。”

    我妈把我和建芬的被子整了整,然后提起行李包,把二楼所有的窗户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当她和我爸从后门离开时,她又把一楼的所有窗户门也关的严严实实的。然后我爸就和往常一样,在凌晨时,他就会咳嗽得很厉害,然后把卡住喉咙的浓痰吐出来。我妈就跟在他的后面,往隔壁乡的车长走去。我爸的咳嗽引起了多米诺效应,村里还有一些早起的庄稼人也咳嗽起来,村里所剩不多的几只公鸡,它们逃掉了过年被宰的厄运,再次打起鸣来。然后,整个村庄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那个早上,我醒来时,发现我爸我妈都不在了,我的姐姐也刚刚起床,我问建芬说:“姐姐,爸爸和妈妈这么早去哪里了?”

    我姐说:“妈妈不是和我们说过要和爸一起去外面,帮着爸爸多赚几块钱的吗?你看,锅里还有两碗他们给我们炒的两碗鸡蛋麻糍呢。”

    我揉了揉眼睛,于是我回忆起来了,妈妈是和我反复说起她要去外面的事,还一再的征求我和建芬的意见。

    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和建芬就来到了奶奶家,这时,大姑大姑父还有白雪白羽都去了外地,我爸也带着我妈一起去了外地,家里顿时空落落的,显得非常凄凉。

    爷爷奶奶对我和建芬说:“现在你妈和你爸一起去了外地,以后你们俩吃饭都在我家吃,晚上睡觉的话,你们若是不害怕的话,就睡在你自己家,如果害怕的话,就睡着我家吧。”

    白梅说:“如果你们俩睡在家里害怕的话,我过去陪你们。”

    那个下午,我总是神情黯然地坐在门槛旁,我不停地朝外面张望,我想看到我妈妈的身影,因为以前她过来叫我和建芬吃饭的时候,在门槛上就能看到她,可是她一直没有来。我一再地问建芬:“姐,妈妈回家了吗?”

    建芬说:“我也没看到。可能妈妈以后都不会来了,她说要到过年才能回来。”

    但是我不相信,我说:“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

    建芬对我说:“以后妈妈也会像爸爸和姑姑大姑一样,要到过年才能回家一次。”

    我听到建芬这句话,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我一下子从门槛上进到屋子里,一下子又从屋子里走到门槛上,我觉得这样,我就能看到我妈回来的身影了。

    终于,我看到了我妈,我对建芬说:“姐,快看,那个是不是妈妈?”

    我姐非常肯定地说:“你一定是看错了。”这时建芬正在和白梅玩耍着跳绳。她们用一个人和一条长凳拉起了一根绳,让另一个人在跳绳,输了就轮流换一下。白梅扭头也对我说:“一定是你看错了,你妈要到明年过年才能回来呢。”

    我的爷爷在楼上对我说:“建业,你不要老坐在门槛上,那门槛是石头,抽起来容易着凉,你快进来和白梅建芬玩跳绳吧。”

    白梅说:“就是呀,你过来跳绳的话,我和建芬就不需要那个凳子来拉绳了。”

    但是我还是往外面看,我分明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我的妈妈在向我这里走来,我也有些奇怪,因为我的爸妈确实和我一再说过,他们要一起去外面。所以我也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时,我妈喊着我和建芬的名字说:“建业,建芬,你们快回家吃晚饭了,快点,我已经做好饭了。”

    正在跳绳的建芬和白梅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因为她们一起扔下绳子,走到了门槛旁观望,白梅非常惊奇地说:“哎,怎么奇怪呀,舅妈真的回来了。但是我没看到舅舅呀。是不是看错了?”

    这时,建芬看出来了,真的是妈妈在路边加我们吃饭呢,由于她和爷爷奶奶闹别扭,她一般都是在下狮盘村的小店前面叫我们的,她不大会再走近,除非有比较重要的事情。

    建芬说:“妈妈回来了呀。”于是,我和建芬就走出了我爷爷的家,往自己家走去。我的爷爷在楼上说:“哎,去也行,不去也行,都一样。”

    我妈见我和建芬走出来了,她也径自走回了家。我和建芬一样,揉了揉眼睛,我们这才发现,原来我们的眼眶里都湿润了,有几滴眼泪已经流出了眼眶。

    一回到家,我发现只有妈妈一人,她看到我们俩脸上那黯然神伤的表情,又看到了我和建芬红肿的眼睛,她取笑我们说:“这不是你们自己不要你妈了吗?我问你们好多遍,你们都说希望我和你爸一起去外面,还说你们不想看到我,不想让我管你们的吗?”

    这时,我和建芬的喉咙已经哽塞地说不出话来了,我们悲喜交加,端着碗就去锅里盛饭,然后夹着筷子,就开始吃饭了。

    我妈打破沉寂问我们:“中午饭是在哪里吃的?”

    建芬说:“在爷爷家吃的。”

    我非常奇怪地问道:“爸爸呢?”建芬也奇怪地问:“爸爸去哪里了?”

    我妈说:“你爸去外面了,他坐上车,不回来了。”

    听到我爸去外面了,我和建芬稍稍地有些放松下来。

    建芬提起胆子问道:“妈,你,你不是说-------”她看了我一眼,但还是继续说完了:“你不是说要和爸爸一起去外面的吗?还说要到过年才回家。”

    我妈说:“这不是你和建业的意思吗?你们翅膀硬了,不要你妈了。”

    建芬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一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妈说:“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的意思是,你去外面可以,但是还得给我们做中午饭和晚饭,或者,你今天去外面,明天回家,后天去外面,大后天回家,这样,隔一天回一次家,当然隔两天回一次家也行,但是最多不能隔一个礼拜回一次家。”

    我的话让我妈笑了,让建芬也笑了。

    我妈说:“嗯,亏你想的出来,你的意思是,我要随叫随到是吧,想看到我就让我来,不想看到我,就让我走。”

    建芬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是觉得你在家比较好,这样,我会感到更加高兴一点。对了,妈,你今天没去外面,是不是明天后天或者大后天还要跟着爸爸去外面呀?”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脑子里面滚来滚去,想问又不敢问。

    我妈笑着说:“你爸呀,已经去外面了,至于我呢是因为我坐不了车,一坐上车,胃就不舒服,一直在呕吐,车厢里的人还有那些乘客都说我的体质不行,坐不了车,照我那样呕吐下去,连小命都会送掉。”说完话,她的胃又蠕动了一下,张起嘴巴呕了一下。

    听到我妈这样的回答,我和建芬也不那么伤感了,我们立即大口吃饭大块夹起猪肉,一块一块地往嘴巴里面塞,我对我妈说:“要是天天过年就好了,那天天就会有猪肉吃了。妈,家里的猪肉就剩眼前这么一丁点了,我们明天吃啥?”

    我妈淡淡地说:“明天吃啥,吃咸菜。”

第八十六章 是祸躲不过

    我妈跟着我爸去外面坐了不到十分钟就晕车呕吐不止,而且脸色发白。有几十年开车经验的司机见状要让我妈下车,当他得知我妈还要坐车去宁波,之后还得坐好几小时的轮渡,他非常善意地劝我的爸妈,说她这样瘦弱的体质,不宜长途坐车坐船,会把小命坐没了。于是,我的爸妈为了不耽误其他乘客还有那个好心的司机的时间,匆忙之中做出了决定,我爸继续坐他的车,而我妈就下车,然后回家。

    我妈妈回到家里的那个晚上,她总是用手抚摸着她的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样子,她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睡个觉就会没事。可是那个晚上一直到了深夜都没有睡着,她拿着草帽编织的时候,那肚子就抽搐着,发出咕咕的声音,每当抽搐的时候,她痛得不能织帽子,她就停下手来,让那肚子稍微不疼的时候,再织帽子,花了好几小时,那顶草帽愣是没有编过一圈。

    那个晚上,她一直编到了深夜,然后回到床上睡觉,胃疼地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睡过一个安安稳稳的觉。第二天的早晨,我妈吃了点早餐,她就强打起精神,去邻居萧聪的奶奶家织帽子,萧聪的奶奶看到我妈的神色后感觉有些不妙,她看到我妈的鼓起来的肚子后说:“冬梅呀,你身子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呀?”

    我妈说:“是有点不舒服,大概过些天,它就会自己好了。”

    萧聪的奶奶走到我妈跟前,看了看她的肚子,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对我妈说:“你可得去看看医生呀,你本来就有慢性的胃病,消化不良,我看你这样子,恐怕是有点严重呀。”

    我妈还是坚定地说:“不,我没事,今天可比昨天好多了,再过一两天,应该就会好过来了。”

    萧聪的奶奶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你就舍不得那几块钱呢,可身子骨坏了的话,那再多的钱,也是打水漂了呀,你还能带进棺材里去吗?”

    萧聪的奶奶见我的妈妈脸上的痉挛的样子,有些害怕,这时她发现何继海的妈妈从前面走过,于是就把她叫了进来,对她说:“你快来看看耀光嫂的肚子吧,你看鼓成这样了,还说她自己没事。我看着都感到吓人,我让她去医院看看,又说不动她。”

    何继海的妈妈就走了过去,她说:“你把帽子放在一边,让我给你看看。”我妈说着:“没事没事的。”

    何继海的妈妈把我妈的帽子拿开,看到我妈鼓起来的肚子,又看到我妈痉挛的脸庞,也吓的面如土色,倒像鼓起来的不是我妈的肚子,而是她自己的肚子一样。她高声喊道:“你都这样了,还织什么帽子,快点叫一辆面包车去青塘镇医院去看看,再晚了可要把命都给整掉了。”

    那两个邻居看到我妈还是强打起笑脸,反而去安慰她们说:“没事,我没事的。”

    这时在路旁的何继湖的妈妈也走过来了,而陈学兵家就在萧聪家的隔壁,陈学兵过完年就已经回部队去了,陈学兵的妈妈听见从萧聪家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声音,知道肯定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发生了,于是她也走了过去。

    萧聪家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们一致说要让我妈去医院,有人出主意说:“这还得把你婆婆叫上,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儿媳妇,如果她不带带你去,那我们这些人也要带你去,反正你是非去医院不可。”

    陈学兵的妈妈让何继海的妈妈去我奶奶家,把我的奶奶叫过来,还说,最好让她婆婆立即去叫一辆面包车,包车直接去医院,这样才能少耽误时辰。

    这时,我的妈妈肚子痛的走路都不稳,她们几个人把我妈先扶到我的家里,我的奶奶这时从她家里走了过来,看到这样的情景,她的脸也顿时阴郁起来,她也觉得有些严重,她责怪地说:“这是怎么搞的,都成这样子了才叫我,你昨天就得叫我了。”

    一旁的继海和学兵的妈妈说:“你也不要说这个了,你赶紧叫一辆面包车,把她送到清塘镇的医院去,让医生来看看。”

    我的奶奶也是有些着急,慌乱之中,她居然想不起来我们村谁家有开面包车的,旁边的人就告诉他前面的不就有个开面包车的嘛。

    奶奶拍了拍衣襟说:“我咋就忘了呢,我这就去叫。”

    这时,我就在楼上,我的姐姐也在双兰家,我在楼上也约莫知道了我妈生病了,而且还比较严重。但是,楼下有那么多的人,我又不敢下去,就在楼上静静地呆着。

    没过多久,一辆面包车就开了过来,据说是别的村的司机,我的奶奶已经坐在了面包车的里面。围在我妈周围的邻居看到面包车后,高声地说道:“车来了,车来了,这下好了。”

    那些邻居说,反正面包车有三排的位置,空着也是空着,把你家的孩子也叫上一起去吧。我的奶奶觉得确实应该把两个孩子叫上,于是她们就叫我和建芬的名字,我姐就从双兰家走了过来,我从楼上走了下来。

    邻居的婶婶对我们说:“你妈快不行了,快和你的奶奶一起,把你妈妈送到医院抢救,要直奔急诊室。”

    我妈说:“没那么严重,不去医院也行。”

    但是已经被其他的人给扶到了面包车里面。然后我和建芬还有奶奶也坐了进去,邻居对司机说:“你把他直接送到清塘最大的那个医院,你可不能乱收钱的,乱收钱,我们以后都不会叫你了。”

    那个司机连声说:“知道了。”然后就开车离开了我家,奶奶让他在下狮盘村的小店停了一下,只见白梅就从她自己家跑了过来,也一起和我姐姐坐在了一起。我们几人的脸上都非常的庄重,好像我妈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然后,面包车就以非常快的速度朝医院开去了。在路上,我的妈妈痛得不时地发出呻吟的声音。我们几个人都朝前面的车窗看去,白梅和建芬彼此说着话,倒不怎么伤感。而我这时回想起楼下那些人说的那些话,以及她们焦急绝望的样子,说要直奔急诊室。我不知道急诊室是用来干啥的,反正“急诊室”这三个字让我感到非常的恐惧。一路上,我想起我妈差点就跟着我爸去了外地,要一年回一次,又想起现在的情景,难道这情况要更加恶化了吗?想着想着,眼泪已经从我的眼眶里面夺眶而出,再后来就哗哗——地往下流。坐在旁边的奶奶眼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好似没有看到一样。

    那个面包车风驰电掣一般从我们下狮盘村开到了清塘镇,镇里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着非常多的行人黄包车,还有拉着手拉车卖水果卖布鞋的人们,人头涌动。司机不停地按响喇叭,非常艰难地从人群中慢慢前进。从清塘镇的街道穿过来到医院的时间几乎占到了整个行程的一半的时间。

    司机从医院的大门进去后,直奔急诊室。急诊室的护士和医生就把我妈抬到了白色的推车上。他们看到我妈的情况后,不住地埋怨我的奶奶说:“你们就是家属的什么人?”

    我的奶奶说:“他是我儿媳,这两个是她的儿女。”

    他们说:“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把她拖过来,你早就该把她送过来了。”

    我的奶奶说:“有这么严重吗?”

    护士说:“当然严重,再过一两个小时,她就危险了。”她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严重了,担心我们会有负疚,同时也为了安慰病人,她说道:“不过你们送过来,到了医院也就没事了,给她输个管,让她把肚子里面的东西排出来就没事了。”

    这下,我的奶奶和白梅建芬都不那么紧张了,只见护士把我妈往一小房间里面推,然后往我妈的鼻子里面插进一根管子,不时地问我妈:“疼是吧,是有点疼的,但是没办法,你稍微忍一下,再插进一些,就好了。”

    很快,有很多的脏东西从这根管子流出来,护士说:“这下好了,谁来拿住这根管子?”我妈伸手把管子接了过去。小小的病房里面就变得有些臭了起来。我妈说:“你们都出去吧,太臭了,到外面去,我一点也没事。”

    这时,这根橡皮管子果然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我妈的脸色立即变的好多了。建芬和白梅和奶奶说:“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们要去清塘山上玩耍。”

    奶奶说:“那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建芬和白梅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医院,我还以为她们只是去外面透透风,可是许久不见她们回来,我问奶奶说:“建芬和白梅去哪里了?”

    奶奶说:“她们去青塘山了。”

    我说:“哦。”

    当我妈感觉好多了的时候,护士过来告诉我的奶奶说:“你得让她在医院住几天,我们还要继续查看,以防后患。”

    奶奶问道:“非得住院吗?”

    护士说:“是的,我们要确保患者的安全。”

    于是,我的奶奶就同意了下来。然后护士又说非得有一个人在医院照看,其他人都是小孩子,就你老人家留下来照顾吧。说完,她们就帮着办理住院手续,签字的时候都是奶奶盖的手指印。办好手续后,她们就推着我妈去病房。

    这时天色尚早,奶奶让我先回家。

    从清塘镇到我家大概有八公里上下,以前我们也经常会到清塘镇来买些衣服买鞋文具,所以这条路我还是比较的熟悉的。我就慢慢地往家走,一路上我不停地责骂建芬和白梅:“这两个混蛋,去清塘山也不叫上我一起,两个人就偷偷地上去了,最好清塘山上出现一只大老虎,或者一群狼,一群野猪,把她们俩个活活吞进肚子里面。最好出现两个人贩子,把她们抓到非洲去,把她们抓到深山老林里面去。”

    我负气地走在大马路上,旁边的人骑着自行车从我旁边经过,我低着脑袋,不住地用脚踢路边的小石头,又把一根根的狗尾巴草拔出来,一手拿着它的茎部,用那个圆溜溜毛茸茸的头部去敲打其他的杂草,嘴里不停地喊着:“我抽死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姐姐,我抽死你们。”

    突然,有一辆黄包车擦着我的身边呼呼过去,但是我没有骂它,我还是在抽那根狗一般草。突然有两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还是低着头走路,走着走着,我差点碰到一辆停着的黄包车了,我想:这是怎么回事?抬头一看,原来上面坐着建芬和白梅,她们正转头往我喊叫着呢。

    我有些愣住了,建芬和白梅喊我说:“建业,快上来吧,快上来,你这样走回家,天都黑了。”

    我大喜过望地看着她们,然后就跑了过去,建芬和白梅对车夫说:“他是我弟弟,我让他坐上来,不用加钱的吧?”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多少的重量,我们三个人加起来的重量,也就一个高个子的大男人那么重,而且黄包车不是人踏的,而是用电组装起来的。那个车夫说:“既然是你弟弟,那就不加钱了吧。”

    我坐了上去,那个黄包车骑得真是飞快,那风呼呼——地从我们耳边吹过去,路边的行人,还有路边的田野,杂草都在飞一般地往后退去。

第八十七章 误撞老太婆

    那个晚上,我的妈妈就住在了清塘镇人民医院,我的奶奶就留在医院照顾我的妈妈,我和建芬两人就留在了家里。第二天的上午,我来到爷爷家里,我对我的爷爷说说:“爷爷,我想骑自行车去清塘看看我的妈妈。”

    爷爷听后微微一笑说:“你妈妈现在已经好多了,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再说你的舅舅和姨妈那边也带来传话说要去医院看望你的妈妈,所以你不去也没什么关系。”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爷爷,我还是想去看看。”

    爷爷听后,想了想说:“你决意一定要去的话也可以,那你骑自行车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不要骑太快了,要前后左右留意小心。”

    我说:“哦,我知道了。”

    那个中午很早就吃完了中饭,我正打算骑着自行车去清塘镇人民医院看看我的妈妈,许久不见的李双轩从他家走了过来,他对我说:“听说我妈说,你的我妈妈生病住院了,现在怎么样了呀?”

    我说:“现在还在住院,我正打算去清塘镇看看她。”

    双轩说:“你这是打算骑着你家的刚买的蓝色自行车去吗?”

    我说:“嗯,反正现在我姐也不用自行车,骑自行车会快很多。”

    李双轩说:“你把我也带上吧,我很久没去青塘镇了,我也想去看看。”

    我想了想,觉得多个人去,会更加得有底气,于是我问他:“那你去你家拿自行车吧。

    双轩说:“一辆车就够了,你这自行车后面不是还能坐个人嘛。”

    我说:“你我要做你的后面,你来骑车,因为我不怎么会带人。”

    双轩说:“那好啊,但是我骑累了,我们换一下,你来骑,我坐你后面。”

    我说:“好。”

    于是,我把自行车抬了出来,李双轩把车接了过去,他说:“你先别忙着坐上去,等我骑稳了,你再轻轻的,轻轻地坐上去,你可不能坐的太猛了,太猛的话,龙头就会摇晃,我们就会被摔死的。”

    我说:“好吧。”

    双轩又说:“你可不能单边坐,你要两脚挂两边地坐,这样我才能骑得稳一些。”

    我想:这双轩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我无奈地说:“好了,我知道了。”

    于是,双轩就开始骑车了,他不怎么会骑车,还抱怨说:“你的自行车太重了。”又说:“想不到你这人也很重。你这自行车的龙头也不够灵敏。”每当我要坐上去时,那辆自行车就剧烈的摇晃,我就不敢霸王硬上弓,等到他稳住后,再尝试着坐上去。也不知双轩是不是故意的,我一连试了五六次后,有点生气了,我说:“你就不能骑稳一点吗,你不会是想让我这样跑着过去吧?”

    双轩说:“好了,你再试试。”

    这下,我轻轻就坐了上去,,自行车稍稍地摇了一下。于是,我就双脚挂在两边坐着。离开我们的村庄,来到马庄村河边的那条大马路时,双轩说:“建业,我脚骑的酸痛酸痛的,你来用脚蹬踏板。”他把他的两只脚踩在中间的三角支架上面,让我来蹬。

    虽然我有些来气,但是觉得这挺新鲜的,我以前看到过萧聪和萧颖就这样骑过。萧聪掌舵,萧颖当苦力,萧颖一边骑还一边锤萧聪说他是个王八羔子。我就开始学着萧颖的样子,用脚伸过去,由于我的脚不是很长,每当踏板到了最前方的时候,双轩偶尔会帮我把踏板给踩一下,让踏板返回来。骑了不久,我就不需要他来帮忙了。

    双轩对我大喊大叫说:“快呀,快一点,快踩,用力踩。”

    我们俩在路上骑着,路边的行人看到我们就笑了,说:“你看这两兄弟感情多好。”双轩的龙头左摇右摆,一下子来到马路的左边,一下子来到马路的右边,还差点掉进河里。路旁走着的人连忙躲避着我们,就像在躲避瘟疫一样,等我我们超过了,他们才嘻嘻哈哈地笑着说:“这哪里是自行车呀,这就是一只横行的螃蟹呀,你瞧,那两个孩子不像是螃蟹的两只爪子吗?”

    前面马上就到了莲塘村入口的一座石桥了,那座石桥比较高,大概高出路面有四五米的样子,不过那个倾斜的坡度不是很大。那个王八蛋的双轩大声喊着:“建业,加油,建业,加油。”他喊得声嘶力竭,我骑的双腿发软。他继续喊着:“冲啊,冲啊,我们马上就要胜利了,冲啊-----”

    这时,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双轩对我说:“马上就要到桥顶了吗,不能半途而废,我们绝不能停下来,我们马上就要占领城堡了。”他对我说:“建业,你快下来推,推到了桥顶,我们就可以顺着桥的斜坡,你不蹬踏板我们的自行车都能飞快地行驶了。”

    双轩果然有领导者的气质,他鼓动性的言语所描绘的美好前景深深地打动了我,就像曹操使用的望梅止渴之计一样,产生了非常好的效果。于是我跳下车来,双手去推双轩的两个肩膀,双轩说:“不要推我的肩膀,这样我会摔倒的,你抓后车座的坐垫。”我就推着那个铁棒做的坐垫,用力地把自行车推到了桥的顶部,推到顶部时我慌张了,我喊着双轩说:“你这王八蛋可不能自顾自地下桥,你可得让我坐上来,再下桥。”

    双轩说:“放学吧,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快点坐上来。我们马上就可以风驰电掣了。”

    我抓着双轩的肩膀,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自行车非常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然后就像一匹骏马一样,从桥上顺着坡度滚了下来,这其实就是物理学中的势能转变成了动能,动能转变成了摩擦之后产生的热能了。好景不长,自行车前行七十多米后,四五米高的势能完全转变成了热能,我气喘吁吁地对双轩说:“你妈的,我真没有力气了,我们换换。”

    双轩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说:“刚才的路太窄了,我不放心让你骑,现在这条马路可是加宽的双车道,你应该会没有问题的。”

    我心想:“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让你尝尝蹬自行车的味道。”我对他说:“没问题,你也不要单边坐,你要双腿分开坐,这样,我就可以骑得稳一点。”

    我骑上车后,那个王八蛋的双轩就像一只轻盈的燕子一样,悄无声息的坐了上来,我以为他没坐上来,我想好好报复那小子,我把车骑得飞快,我不停地说:“你快坐上来呀,你快坐上来。”他将计就计地说:“等等我,等等我,我还没有坐上来。”过了一会,我感觉出这声音有问题,转头一看,那小子就在我屁股的后面呢。双轩尴尬地笑着说:“妈呀,我刚坐上来。”

    我看到双轩在我后面坐着时吓了一个激灵,心想:“他妈的,原来他早就上来了呀,我白白蹬了这么多的路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对双轩说:“双轩,我脚蹬累了,这样,你就学我的样子,你来蹬车,我来控制车龙头。”

    双轩一口答应了下来,于是,我就尝到了不用自己出力就能前行的乐趣了。真还别说,双轩非常卖力的踩踏板,自行车骑得还是比较的快的,一路上我们超过了许多单人的自行车,双轩也没有丝毫怨言,相反他埋怨我刚刚骑的太慢了,他得意地说:“建业,你看出来了吧,你刚刚蹬的那叫乌龟,我现在蹬的那就要叫兔子了。”

    我笑着说:“你说的是龟兔赛跑吧,可最后还不是乌龟赢了比赛吗?”

    双轩说:“那是故事,不是真的。”

    我说:“对,再说你也不是兔子,我也不是乌龟。”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从我家到清塘镇中间的路段了,这个路段已经不是石子路,而是水泥路面了。到了石子路,双轩蹬的就更加用力,更加轻松了,那个自行车就骑地更快了。前面又来到了一个石桥了,在石桥旁边是一个刚散掉的乡村集市,路上有不少集市散掉后留下的青菜叶。桥行还有非常多的人在来回走动,中间还有缓缓穿过人群的许多辆面包车。

    双轩一再地问我:“要不要我下来推,这桥太高了。”

    我说:“好,你下来推,推到桥顶时,你立马坐上来,”

    我把车龙头握得紧紧地,因为有太多的人走动了。双轩一边推还一边问我:“要不要你下了桥,我再坐上来,你看前面有些拥挤的。”

    我心想:“刚才双轩就从桥上一直非常顺溜地滚了下来,我现在如果让他下了桥再坐上来的话,那我不就颜面尽失了吗?”所以我对他说:“到桥顶你就上来,我们能够从桥上一直滚到前面那棵大树旁。”

    自行车到达桥顶时,双轩就一屁股坐了上来,他还用他的脚在助力,我就使劲地踩踏板,最后,我们的自行车就开始下坡了,虽然有很多的人在前面走动,都非常巧妙地被我躲过了。下坡的时候,我和双轩双脚不动,那个车还是骑得飞快。突然,从路口横着走出一个老太婆,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她是拄着一根拐杖的,她突然从路边走出来,让我丝毫没有躲闪的余地,我擦过了那个老太婆的衣襟,那个老太婆没稳住身子,就摔倒在了路边。

    我的龙头也非常猛烈地侧歪,但很快被我稳住,我听见后面突然吵闹着喊:“站住,你撞人了,前面那两个小孩,你们给我站住,前面的人把那两个小孩拦住。”

    我听到后面的喊声,觉察出自己闯下祸了,情急之中,我猛踏车板,想要逃跑,但是被前面的大人给生生拦住了,有两个大男人把我的自行车的龙头给控制了,我哭着闹着想去夺自行车。他们反而把自行车押得更紧了,我这时想弃车保身,想要逃跑,旁边又来了一个大人,就把我的胳膊给抓住了。由于双轩没有丝毫的挣扎,又是坐在后座的,所以他们去为难双轩。

    他们说:“把这两个孩子看住,不要让他们给逃跑了。”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就围上来了。旁边的人把那个老太婆扶起来,然后,大人把我们押犯人似的押到了那个老人的身旁。那些大人用教训的口吻对我说:“你看看,你撞人了,撞的是个老太婆,是个拄着拐杖才能走路的老太婆,那个老太婆可是个好人,她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去撞她,她可是个好人呀。”旁边的很多人都责问我:“对呀,你为什么要去撞这个老太婆,为什么,她和你有仇吗?”

    我和双轩都没有说话,这时,我把眼睛旁的眼泪擦掉,我觉得不能在这么多多人面前流眼泪。旁边的人看到我把眼泪擦光后,脸上露出了非常镇定的神情,旁边的路人说:“撞人了还这么一脸凶相,我们把他带到派出所去,让警察来教训他。”

    有些人说:“先不要叫警察,先问问他是哪里的人,先把他的家里人给找来,他一个孩子能做的了什么主?”

    旁边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审问我:“对呀,你是哪里的人,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你叔叔伯伯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当他们问我妈妈叫什么名字时,我想起了我的爸爸已经去了外地,我的妈妈还在医院住院,这时,我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哗哗——地往下流,我用衣袖擦干眼睛,可没过多久,那眼泪又开始流下来,我发现,我的衣襟湿的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旁边的路人说:“把一个老太婆撞了还哭,你有什么资格哭,又不是老太婆把你给撞到了。”

    我再次把眼睛擦干,坚强地止住眼泪。旁边的人开始议论了,说:“我们一问他的妈妈,他好像就哭的很厉害,我们也不要这样凶狠,反倒像是我们欺负他一样。”

    有些人不同意,说:“是他撞人了,当然要对他凶一点。”

    有些人说:“你来看,现在老太婆一直说他的腿膝盖痛的不行,这样,我们直接把老太婆带到医院去检查,让后再让他家人来付医药费检查费。”

    很多的人都同意说:“是应该这样,带到清塘镇人民医院去检查检查,不能让他一走了之。”

    有些人指着双轩说:“那个人倒比较乖,这个哭的人一定是个调皮捣蛋的不听话的孩子。”

    当他们说要带我去清塘镇人民医院时,我又想起了我的妈妈,再次流出眼泪。

    有个人看出来了,她说:“我们好像一提到他的妈妈,他就哭了,孩子,是不是你妈妈不-------”

    那个人没说完,我把脸撇向一边。那个老太婆说:“不要让这个小孩给迷惑了,他狡猾的很,他把我撞到,还想逃跑呢。”

    这时站在旁边像个路人似的李双轩说话了,他说道:“他的妈妈现在在清塘医院住院呢。”

第八十八章 索要检查费

    李双轩说:“他的妈妈现在在清塘镇住院呢。”

    旁边的人没听清楚,听清楚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问我们问道:“那个小孩子是说他的妈妈在医院,是在医院上班吗?”

    有些人立即说:“她妈在医院,是在医院上班吗?是当护士吗?”

    有的人说:“当护士那就更好了,检查什么的都方便了。”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已经离题千里了。

    但他们当中有些人不相信,问我:“你的妈妈是在医院上班的吗?”

    我摇着头,双轩回答说:“他的妈妈在医院住院呢。”

    他的话立即让周边的人目瞪口呆,以为我们两个孩子在说谎话,他们问我们:“他妈在住院?为什么住院?”

    双轩看了看我,见我的脸上还挂有泪痕,呆呆的沉默不语,于是乎他说:“他妈妈得了胃病,胃不舒服。”

    双轩的话,再次让那些人陷入沉思。很多人立即从责备的眼神慢慢转变成了同情的眼神,有的甚至说:“原来他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呀。”有的说:“那我们就不要为难他吧。”

    这时一个老头说话了,他说的话硬邦邦的,神情激动,大概是这个老太婆的老头子,他见周围站着的人的脸色不对,居然还是同情起那个小小的肇事者了,于是他想要立即打破这种局面,他高声说道:“你妈妈住院也没用,你撞人了,你把我老太的膝盖骨撞折了,你小孩子担不起这个责,那就要你的爸爸妈妈负责。”

    这时,双轩又说:“他的爸爸没在家,他的爸爸去外面了。”

    老头子说:“去外面,去外面总要回来的吧。”

    双轩说:“他爸爸去外面要过年才回来,一年回一次。”

    周围的群众听到后,就更加的不忍心了,他们说:“其实这孩子看起来还是挺乖的,不像那种调皮捣蛋的人。”

    那个老头不能让自己的老太白白给撞了,他说道:“我也不管你妈妈有没有住院,你的爸爸有没有去了外面,反正你撞了人,就得你来负责,再说了,你这小孩子说谎话也不一定,也许他的妈妈根本就没有住院,他的爸爸根本就没有去外面。”

    老头的话又让那些相信我们的人开始怀疑了,他们说:“这阿公说的有道理,现在的小孩子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刚刚他们还要多车逃跑呢。”

    有个年富力强的人像个裁判似的说话了:“我来说句公道话,我既不偏袒我们村的刘大爷,也不偏袒你们两个孩子,这样,你们把这位阿婆撞了,而且撞的那个阿婆拄着拐杖都要摔倒,那你们必须负一定的责任,去医院检查还是要的,那个检查费药费,也是要付一定的比例,当然也不能全让你们出,比较阿婆是突然横穿马路,但是按照二八分责吧,小孩子八成,阿婆自己二成。”

    旁边的人群都赞成地说:“村长说的对。”有些人说:“去清塘镇人民医院也就免了,毕竟包车什么的费用有点大,我看我们村后面的骨科医院就有一些拍片等设备,那家医院在骨科这个方面完全不比镇人民医院的差,就去那家医院检查检查好了。”

    这时,那个老太婆和老头子商量了一下也就同意了,但是他们还得征求我们的意见,我当时有点害怕,害怕会花掉很多很多的钱,那样我怎么去和我的妈妈说,还有现在奶奶舅舅姨妈都在医院,我踌躇不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围观的人反而安慰起我来说:“这孩子大概是害怕他的爸爸妈妈会责备惩罚他。”

    有人说:“对,小孩子都会这样,闯祸前都嬉皮笑脸,闯祸后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有的乘机说:“既然害怕,那你就该慢慢骑车呀。”

    有的说:“没事,你去和这个阿婆还有阿公以及我们村的村长一起去医院检查,有我们村长在,他们不会乱来的,我们也不是坏人,但是你这辆自行车不能带走,还得押在这个阿婆的家里,不然没有物证,你逃跑怎么办。至于你妈妈那边,我们会往轻里说,说你也是不小心撞上的。”

    这个人的话把我说动了,旁边的人就拉着我和双轩跟着阿婆阿公还有村长以及几个看热闹的人,一起往附近的一家骨科医院走去。

    来到医院,在医生周围还有不少等待医生看病的人,他们看到突然有这么多的人还有两个哭丧着脸的小孩子,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嘻嘻笑着说:“又有人闯出祸来了,是谁把这两个小孩撞了吗?”

    有个大人说:“是小孩把老太婆给撞了,你看老太婆现在走路都需要她老头去扶呢。”

    那些等候看病的人笑着说:“这年月走在路上都不安全了,不知什么时候,车就撞上来,小命就没了。”

    “可不是嘛,前几天我们街上那条路就撞死了一个老太婆,那些面包车为了赚钱,把车开的飞快,村里也该管管了。”

    “这次看来,好像比上次要轻一点。”

    老头不高兴了,他愤怒地说:“什么轻一点了,我老婆子膝盖骨都断了,走路都走不了,还轻一点呢。”

    这下,那些人也就闭嘴不敢再说了。

    医生看了看其他的病人,他好像是在征求那些人的意见,自己要越过他们先给这个老太婆看病。那些人都非常配合地说:“你就先给老婆子看吧,我们也不慌,家里没什么急事。”

    老婆子坐在医生旁边的椅子上,然后用手去按老婆子的膝盖和脚,然后问她她:“这里痛不痛,这里呢,还有这里。”

    老婆子就一一回答。医生检查完毕说:“初步诊断,不是非常的严重。当然为了更加准确地判断,还需要去拍X光做些CT之类的。这样才能得出更加准确的结果。”

    那些押着我们过来的人听了后,彼此看了看,那个村长说:“这医生说不是很严重,你们家人看看,要不要拍X光,做些CT呢?”

    老头子说:“做,有些东西不做是看不出来的。”

    医生说:“那你们先去付钱,然后再去做检查。”

    那个老头子搀扶着他的老婆子,慢慢地走过去,他们还让我和李双轩跟着,似乎害怕我们会逃跑。当那些检查出来后,医生非常仔细地看了看那些片子,然后得出结论说:“从这些片子看来,也没有骨折断裂的现象,所以问题是不大的。”

    那个老婆子生气地说:“我现在走起路来更加吃力了,我以前就有脚病,最近在我老头子帮我调养下好了许多,可现在走起路来比以前还要难受了。医生,你是不是看仔细了?”

    于是老婆子和她的老头子还有几个家里的人就议论纷纷,说:“要不要带带老婆子到镇人民医院检查检查。”

    那个医生坚定地说:“我看仔细了,我们医院的设备和镇人民医院的一样的,你不管去哪家医院,拍出来的片子都是这样的。当然你们执意要去,那也随便你们。”

    那些人思索了一下,老婆子首先说:“既然医生说的这么清楚了,那我们也就没必要这么麻烦了,我这脚呀,歇息几天也就好了。”

    老头子说:“对,在家歇息几天,如果不舒服了,到时再来找这两个小孩,让他们负责。”

    我当时正为这样的结果感到放松不少,那个老头子的话立即让我再感到害怕担心。

    老婆子家的人说:“这个检查费还得这小孩子出,两个小孩子,你们带钱了吗?”

    双轩摸了摸口袋说:“没有。”

    我摸了摸口袋也说:“没有。”

    他们着急了,说:“他们都没带钱,那可咋办,这七十来块的检查费不会让我们自己出吧?”

    还有人说:“既然小孩子说他的妈妈在清塘镇人民医院,那就让这个小孩子带着我们去医院看看,顺便验证一下小孩有没有在说谎话,如果没有说谎,那就去把七十来块的检查费要过来。”

    在场的人都赞成,连村长也非常赞成。那个老头子说:“那也不需要都去,就我和村长跟着这两个小孩过去吧。”

    于是,我们一群人走出了医院,分成两路,一路扶着那个老婆子回家,另一路就是我和李双轩还有那个老头子跟着我和双轩一起去医院。

    得到这样的检查结果,我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恐惧了,也不那么哭哭啼啼了,来到清塘镇人民医院,他们两人让我直接带到我妈的病房,可是我不知道,但我认识那个给我妈往鼻子里面插管的护士,我想她应该能够知道。

    我们来到急诊室后,我就找那个护士,然后在她们的记录里面找到了。然后,我们几人就来到了住院部,当我走进我妈的病房时,我那三个舅舅还有姨妈以及我的奶奶都在。我妈这时还躺在床上,她们在闲聊着什么。

    当他们看到我后,都非常的高兴,舅舅和姨妈说:“建业是个好孩子呀,他妈妈在住院,他就过来看望了。”看到双轩后,我奶奶告诉舅舅和姨妈说:“他是建业的同学,是我们自己村里的孩子。”

    这时,他们看到了有两个大人在我们身后站着,他们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来者不善。那两个大人看到里面的人盯着他们看,于是先开口说话了:“哦,原来这小孩没有欺骗我们呢,这个坐在床上的就是他的妈妈吗?”

    我妈看到那两个大人后,非常生气地问我:“建业,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啊——?”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注射到了我的脸上,但我不怎么恐惧,最多就是害怕我妈会当着这么多人来打我。

    我的大舅问那两个大人说:“我是这孩子的舅舅,那两个也是他的舅舅,他的妈妈现在胃不舒服,在这里住院,他的爸爸过年后就去了外地,不知我的外甥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们和我说吧,我能做的了主。”

    那两个人听了我大舅的话,发现他说的话句句和我说的相符合,于是就不那么生气了,他们说:“看来这孩子没有说谎,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难为这孩子了,是这样的,你的外甥把我的老婆子给撞-------”

    我二舅三舅还有二姨我的奶奶突然之间非常惊讶地同时说:“什么——”

    我的奶奶说:“不会的,我的孙子是个好孩子,他不会撞人的,他再家都非常乖的。”

    那个村长说:“你们别慌,他还没有说完。”

    那个老头子看了看里面的人说:“撞是撞了,我们也去医院拍了X光,做了CT,医生说暂时没什么大碍。”

    我的舅舅姨妈还有奶奶紧绷的神经才舒展开来。他们说:“我家孩子一定是不小心撞的,这个你们一定不要误会。”

    那个老头子说:“对,我也没说他是故意去撞,但是,我们去医院-------”

    我大舅抢过话茬说:“大爷,我们也是这一片的人,既然是我外甥把你老太给撞了,那检查费医院费什么的,也得我们去赔,但是我妹妹家也不是什么非常有钱的人家,所以,几千几万的我们是有些困难,但是我们这几个兄弟姐妹还有他自己叔叔伯伯凑钱也得把那些费用给补上。”

    那个大爷和村长听到这里都面露微笑,大爷说:“哎,你这个舅舅说严重了,钱确实也没花这么多,这个我们也实事求是地说,我们也是良善的人,不会去讹你们。”他看了看病房里那些急切的目光说:“也就检查话了七八十块的钱,你们把这个赔上。”

    大舅说:“这个肯定是要赔的,另外还得给老婆子买些补品之类的补补身子骨。”

    那个大爷笑着摇头说:“这倒不必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刚和那两个小孩也说过了,以后我那老婆子还说腿部出现不适,我还会来找你们。”

    我那几个舅舅赶紧说:“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那个老头说:“小孩的自行车现在还在我家押着,就麻烦大舅带着孩子到我家去领吧,不知你抽得出空不?”

    大舅一口应承下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再忙也得抽出空来去一趟。”

    大爷和那个村长连声说:“这样就更好了。”

    这时,护士站里的护士走过来了,她对着那两个人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是病人的什么人,在这里闹哄哄的,我们的病人还需要休息呢,这里可不是你自己家,快点出去。”

第八十九章 大舅去领车

    那个护士要把那两个人赶出病房,那两个人就笑着和我的舅舅二姨还有我的奶奶他们说打扰了,说再见,然后走了出去。我的大舅拉着我和双轩也走了出去。二舅三舅还不停地问我的大舅说:“你一个人过去能行吗,要不要我们也走去一个?”

    我大舅说:“这点点事情我一个人够了,又不是去打架吵嘴什么的,我们过去也是讲讲道理的。”二舅三舅说:“他们现在说的很好,那是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这里人多。”

    大舅摆摆手说:“不会的,即使他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敢打我不成。”

    于是我们叫了一辆面包车,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那个事发地的村庄,此时路上依然走动着不少的行人,不时的有三轮车和自行车在路上行驶,也有面包车像出膛的子弹一样疾驰而过。我们一行五人下了车。那个老头指着前面的石桥和一棵大树说:“你家外甥就是在石桥上下来时,在那棵树的前面,把我老太撞倒的。”

    我的大舅佯怒说了我一句:“你这孩子,看看这桥,那么高那么陡,不要说你后面坐了一个人,就是没有坐人,你也得下车,推着自行车下来,下次再碰到这样的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双轩连忙说:“我就和他说过,让我下来,可他就是要让我坐上来。”

    大舅再次说教道:“你这孩子,刚学会爬就要去学跑步了,你得先去学走路呀。”

    我大舅在路旁远远地眺望了一下事发地,然后就在老头和村长的引领下,前往老头的家里,村长说:“我还有点事情,你就跟着老头去他就把自行车给领回来吧。我就不跟着去了。”

    老头和我的大舅对村长的调停非常感激,他们说:“哎呀,真是麻烦你了。”

    村长摇头说:“说哪里话,我自己村出的事,我自然要管。”

    我们从那条大马路的一个支路走了过去,老头子指着一栋两间两楼的木瓦房说:“那就是我家。”那栋木瓦房前后左右没有很密集的房子,在西侧是一块种有庄稼的菜地,在前面有一排也是两层的瓦房,那一排瓦房后面长有许多高大的树木,那些树木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在老头家的后面是一条小河,在河的两岸也长着一些野生的灌木,而在他家的东边,就是那条马路了。

    我们在老头的引领下,来到了他家屋子里面,我那辆自行车就放在了墙角,屋子的后面是一个灶间,在灶间后面堆积着不少的木块和稻草秸,还有一张四方的桌放在灶台旁边。在灶台后面是洗水池,靠着墙的还有一个红漆的木制橱柜。

    从楼上传来老婆子的声音:“是谁呀,谁在楼下。”

    老头子喊着说:“是我,我把小孩的舅舅带来了。”

    老婆子说:“哦,把他舅舅带来了,带来了就好,事情都和他说过了吗?”

    老头说:“说过了,早说过了。”

    老婆子还在楼上嘀咕着什么,但是我们没有听清楚。老头对我舅舅说:“我老太就是在三年前也是在那条路上被一辆面包车给撞了的,撞了之后,她就走不了路了,只能拄着拐杖勉强能够在村里面走一两步,哎。”

    我大舅说:“那真是可惜呀,可那个面包车赔钱了吗?”

    老头说:“赔钱?人都没有抓到,逃走了,谁也没看清那个车牌号,是傍晚天刚刚黑时撞的,有什么办法,没人看到那个车,最后她躺在路边,半个小时候才被送到医院。”

    大舅说:“那钱呢?”

    老头说:“钱?钱就自己出了,幸好自己还有儿有女,一人出一点,七拼八凑的,才给凑起来了。”

    大舅叹了一口气说:“幸好你子女孝顺呀。”

    老头这时笑了笑,说:“说又多孝顺呢,也算不上,偶尔也会来家里看看,说一点也不孝顺嘛,那也不能这么说,反正是比上有余比下不足嘛。”

    大舅说:“瞧你老说的,能出钱,还能回家来看看,也是可以了。”

    那老头非常高兴的笑出了声音,这时,他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给我大舅,我大舅说:“怎么好意思抽你的烟呢,你应该抽我的烟。”

    那个老头还是用右手把那只香烟放在大舅的胸前,还不时往他的胸口推搡着。我大舅把那支香烟接了过去,又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烟盒,抽出一支也递给了那个老头,那个老头正望着那个木梯,发现我就手拿着一根烟在自己胸前,于是嘿嘿笑着,接了过去,两个人一下子嘿嘿地笑出声来。他们这样交换香烟的举动,惹得我和双轩也嘿嘿地笑。我大舅用眼睛狠狠地蹬了我一眼,说道:“亏你还笑的出来。”

    我大舅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一下子就不敢笑了。可李双轩还是不停地咯咯的笑,我只得把注意力放到外面,不然,我非被双轩的傻笑传染不可。

    我大舅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给那个老头说:“你都拿去吧,不用找了。”

    那个老头抽着烟,接过那张一百的纸币,然后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些零钱,说:“不找零怎么行,说好是那么多就是那么多。”老头找了我舅舅二十多块钱,递给了我的大舅。大舅把零钱推开,可那个老头执意要他拿下,老头又说道:“现在是七十多,可如果过几天我的老太出现什么差池的话,我还是要去找小孩的爸妈的,如果找不到,我就会去找你这个舅舅的。”

    我大舅说:“这个是自然的,你就来找我吧,小孩的三个舅舅都住在周庄村,你就打听周木子周林之周森之,我们村没人不认识我们。”

    那个老头说:“这非常好,你也算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你们把自行车推走吧。”

    我和李双轩没敢动,那个老头对我们说:“推走吧,我说真的,但是不能有下次,下次再这样撞人了,可就不一定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了。”

    大舅又递给那老头一支香烟,那个老头客气地推回去,又被大舅推了回来,老头推不过,就接了过来,大舅给他把烟点上,他抽了一口烟对我们说:“推走吧,没事了,只要你们下次注意就行了,安全第一呀。”

    大舅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大舅让我和双轩去把自行车抬出去,放在路上。大舅对我和双轩说:“你们就不用去医院了,直接回家吧。”

    大舅再次和那个老头说下回见,那老头走到前门,不停地说:“我老太出意外的话,我还会去找你的。”

    走在路上时,大舅非常严厉地教训我说:“这骑车就要慢,这次是你撞别人,如果是面包车撞了你,那就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你们一辈子躺在床上能受的了吗?”我和双轩不敢搭话。大舅见我们不敢吭声,也就不忍继续教训了,他对我说:“建业,你回家先和爷爷说一下你妈的情况,也免的让你爷爷担心。”

    我说:“知道了。”这下双轩自告奋勇地把车骑了过去,然后招手让我坐上。我坐上车时,大舅不放心,不停地提醒我们说:“你们俩不管谁骑车,都要慢慢骑,人多就小车走几步。”

    我们山呼海啸一般:“知道了。”

    来到那条大马路上,我们原路返回,而我大舅往清塘镇的方向走去。

    在回来的路上,双轩说:“建业呀,你骑车还是不行呀,你看你带个人整个车都是摇来摇去的,你看现在我带你多稳,你坐在后面是不是就像坐着板凳上一般,你坐在上面是不是都要睡着了。”

    我说:“我没睡着,我在想,等下回到家了怎么和我爷爷说我们撞人的事情。”

    双轩说:“这个事你就不要说了,反正你爷爷也不知道呀。”

    我说:“这不行吧,我即使我不去告诉我爷爷,但是迟早我奶奶也会和他说的。”

    双轩说:“这也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就应该想想怎么去说了。”

    我坐在后面沉思着,双轩也在帮我想对策,他突然对我说:“建业,你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吧,说我坐在后面不老实,晃来晃去。对了,你还可以说路上的人非常多,也可以说那个老太婆突然从路口走出来,再说,这些本来就是事实呀。你也不要纠结了,反正现在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赔了七十多块钱就当是被贼给偷走了,就当自己把钱不小心给丢了,反正你不用这么害怕,你爷爷又不会打你,刚才你妈妈还有你奶奶舅舅他们不都没有打你嘛。建业,是不是呀,我说了这么多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双轩见我像是丢了魂一样,他不再打扰我的思索,自顾自的把自行车骑得飞快。我慌张地说:“哎呀,你慢一点,等下又撞人的话,我们就完了。”

    双轩嘲笑地说:“你以为我是你呀。”

    双轩载着我在水泥路上飞快的行驶,把刚刚来时偷懒的力气全部用上,我们的自行车就像一条蛇一样,弯弯曲曲地扭动着,可从没有擦到路边的行人树木以及那一个个电话柱。

    我们从马庄村边上的那条小河换换驶过,转进了我们村的那条石子路,到了下狮盘村的小店旁,他停了下来,说:“建业,我们已经到家了,你骑车去你爷爷家吧,我就回我自己家了。你在路上想了这么久,想出来了没有?”

    我说:“呃------想出来了。”

    双轩说:“想出来了,那太好了,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你爷爷家了。”

    我把自行车放在我爷爷家的墙壁上,我高声叫道:“爷爷——”

    爷爷还是像往常一样,非常高兴地说:“呦,建业回来了,见到你妈妈和你奶奶还有你舅舅姨妈了吗?”

    我高声说:“见到了。”

    爷爷咳了咳,说:“见到了,那太好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说:“我去急诊室找昨天那个护士,是她告诉我的。”

    爷爷笑着说:“我家建业真聪明,还能想出这么好的计策出来。”

    听到爷爷的夸奖,我心里万分的愧疚,我本打算就按照双轩说的,把责任全部推到双轩和老太婆以及路上的行人,可爷爷这么夸奖我,我就不忍心去欺骗他了。

    我对他说:“爷爷,我撞人了?”

    爷爷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哼起了小调,似乎在唱赞美诗什么的。

    我再次高声对他说:“爷爷,我把一个老太婆撞了。”

    爷爷听到了,他问我:“什么,什么老太婆,你在医院碰到熟人了?”

    我鼓起勇气说:“不是,爷爷,我把一个老太婆给撞了。”

    爷爷非常震惊:“你把老太婆撞了?哎呀,建业,你这骑车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出门的时候,我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你骑车一定要慢,一定要左张右望,哎呀。”

    我当时就等着爷爷来责骂我了,可爷爷没有责骂我,他继续问我:“你把她撞了,那你就逃了,你怎么能逃呢,你现在就回去,去告诉她是你撞的。”

    我赶紧打断爷爷的话说:“不是这样的。”然后我就把前因后果把整个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听后叹了口气舒缓了很多,他咽下一口唾沫说:“这骑车不像是走路,宁可让别人撞你,也不能自己去撞别人,如果真撞了人,那就要负责,更不能想着去逃跑,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迟早会遭报应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我见爷爷没有责骂我,在给我讲道理,我赶紧说:“以后我撞人了,马上就下车去扶她,然后问她要不要去医院。”

    爷爷说:“最好是不要撞人,甚至连身子衣服都不要碰到,这么快的速度,碰到就会让别人摔倒,一个老人摔倒的话,那会很严重的。”

    我说:“爷爷,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家把三百多块的压岁钱拿过来,我来赔那七十块的钱。”

    爷爷听到我有三百多的压岁钱,乐呵呵地说:“呦,你今年拿了三百的压岁钱了?”

    我说:“是的,爷爷,我把这些钱都放你这吧,以后要用了,我到你这里来拿。”

    爷爷乐呵呵地说:“放我这里?你不怕我把你的钱花掉吗?”

    我说:“不怕,用了也没事。”

    爷爷说:“嗯,那好,就放我这吧,需要钱了,随时到我这里来拿吧。看来我这倒成了你的银行了。”

第九十章 二姨洗衣服

    我的妈妈因为胃病在清塘镇人民医院住了三天两晚。那两个晚上分别呢由我的奶奶和我的二姨在医院陪伴看护的。医生说至少得住一个星期,在医院继续查看,但是被我妈一口拒绝了。她说:“我现在肚子一点也不痛,我的胃已经好了,我要出院,我家那几只鸡还等我回家,还有三顶帽子等着我去织,不能拖太久。”

    最后在我妈的坚持下,我妈就坐面包车在下午回家了,我三个舅舅还有二姨以及我的奶奶去把她接回了家。那个面包车到达家里时,我正在萧勇强家的前面和萧聪何继湖他们在洗衣板上打乒乓。突然从我家传来非常尖的,非常高的叫喊声“建业——回家了——建业——回家了——”那个时候我正在洗衣板旁边看萧勇强大战萧聪,洗衣板下面养着的公鸡母鸡不时的把脑袋从下面伸出来,很明显,在那些鸡们已经被我们这群人,还有那个奔奔跳跳的乒乓搞得不得安歇。如果萧聪输掉的话,就轮到我了,我们这边只剩我们俩人了,而萧勇强那边还有三个人。

    罗郑松在旁边听到了那个尖尖的陌生的声音,他首先开口问我们:“好像有人在叫建业回家,你们有没有听到?”这时,那个乒乓被萧勇强给抽到前面的菜地里,大家都在说“这球抽的好”。萧聪嚷着何继河说:“快去捡球”。

    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下,我们都听清楚了,他们说:“好像真有人在叫建业,不过以前没听过这样叫的。”萧聪高兴了,他看到兴高采烈等着轮到打球的我说:“建业,有人在叫你呢。”这时,我又也听清楚了,是从我家那个方向传来的,我想:还真有人在叫我。不知是谁呢?于是我就佯佯地离开,离开时我意犹未尽的说:“我回家看看,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还要帮我这边的人报仇的。”

    对家那些人哈哈大笑说:“这小子口气越来越大了,我们会等你的,不过如果萧聪死了的话,那我们就要重新选人了,你可要快点回来。”罗郑松说:“不过说真的,建业的乒乓打的确实比以前厉害很多了。”何继湖说:“就是,他已经当过很多次的老王了。”他们说:“你快去快回。”我就跑起步来往家走,路过耀银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原来是我的二姨妈在我家后门叫唤我呢。耀银的老婆对我说:“你的二姨来了,你妈出院了,你家很多的亲戚都来了。”我说了声:“哦,我看到了。”我的婶婶又对正在后门喊我的二姨说:“哎呀,不要叫了,建业来了。”

    二姨在后门听到后,也看到了我,于是她就走进了屋子。我回到家里,我妈坐在凳子上,舅舅劝她坐到床上歇息歇息,可我妈坚决说自己已经痊愈了。想起自己把那个老太婆撞了,我在耀银家附近走的非常慢,犹豫不决又有些惶恐不安还有些害怕。我担心他们会轮番给我做思想工作,会把我业已痊愈的伤疤揭开,还要在伤口撒上几粒盐。

    但是,终究我还是来到了家里,这时,我听到三个舅舅还有二姨和我的奶奶都在像教育孩子似的教育我的妈妈,谁叫我妈年纪最小呢。我二姨对我妈说:“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历来都是儿媳照顾婆婆的,哪有婆婆照顾儿媳的,你看你的婆婆把你送到医院,照顾你吃照顾你穿,半夜上厕所你婆婆还搀扶着,做了这么多,她没有一句怨言,你平时还要去找你婆婆的茬,屋子漏了还要去说你婆婆的不是,你真的是不应该呀,天下这么好的婆婆上哪里去找呀?”

    我那三个舅舅也附和着说:“冬梅呀,在这么多的姐妹中,就你嫁的最好了,以后你病好了,你可要好好地报答你的婆婆呀。”我的奶奶在一旁听到那么多人在帮自己说话,也高兴,她说道:“你这屋子漏水也不完全是我的错呀,你说地基没有打牢固,这房子斜了,裂出缝来,这都对,但是我当初把这些打地基用的钢筋水泥卖掉,那还不是因为当初耀光钱不够,没办法才卖掉的,当然那造房子的包工头也说过建两层三层的,不用这些钢筋水泥也没关系,哪知道这屋顶漏的能这么厉害呀?”

    大舅说:“平顶的房子本来就容易漏水,有个猫屎大的裂缝都能漏水,以后等两个娃娃读书毕业了,等到建业娶老婆了,就把三角顶给打上,那就没事了。”

    二舅说:“到了那时,这两层楼的老房子还要它干嘛,直接推倒重建了。”

    这时,屋子里面的人都笑了,说到时建业连这个房子都看不上了,只用来给你和耀光养老了。他们有说有笑的,突然看到我从后门进来了。

    二姨说:“哎,建业呀,你在后门站着干嘛,快进屋呀。”

    这时,屋里的氛围突然就变的沉重起来,我感到更加的惶恐不安,只见我的大舅二舅三舅二姨还有我的奶奶和妈妈怔怔地看着我,十二只眼睛里射出了十二道寒光,让我不寒而栗。我吓的停住脚步,想要夺门而出。他们也猜到了我现在为什么像一只老鼠碰见了六只猫一样胆怯,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一般。

    三舅说:“建业,快进来吧,吃面呀,你二姨在后门叫了老半天都不见你答应一声,下次你听到别人叫你,你可要喊一声我听到了。知道了吗?”

    我把手颤颤巍巍地扶在门框上说:“我知道了。”

    二姨把一大碗的面条捧到了桌子上,对我说:“建业,你过来吃,这一大碗都是你的。”

    这时,只有我妈还在对我怒目而视,我扶着门框不敢进。我的二姨注意到了,她责骂我的妈妈说:“你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干嘛,他都不敢回家了。”

    我妈尴尬地笑着说:“你吃饭吧,吃了之后,我们秋后算账。”

    二姨对我说:“什么秋后算账,建业,你妈妈要是在我们走后找你秋后算账,你告诉我和你舅舅,我们替你做主。”

    奶奶说:“哪个小孩不犯错,只要改过来,不要再犯,就像我们走路一样,第一次脚踩在了水坑上,那下次就想办法避开那个水坑就可以了。”

    三个舅舅都说这话有道理。我看到我妈的眼神不再那么严厉,我就走到了桌子旁边,拿起桌上的筷子,坐在了长凳上。

    我的二姨对我的奶奶说:“你也来吃几口呀,怎么老叫你吃,你怎么像是客人似的推来推去,来,把这碗面吃了。”

    奶奶说:“不吃了,我自己家也等着我去做饭呢,我先回家了,这几天给你们带来麻烦了,这么大老远地赶过来,你们自己家也忙着,这怎么好意思呢。”

    三个舅舅说:“奶奶这是说哪里的话呢,妹妹家的事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呀,再忙也要赶过来呀。”

    二姨说:“哎呀,你别走呀,吃碗面条再走也行呀。”

    奶奶摆了摆手,就往她自己家赶去了。

    二姨问我妈妈说:“这建芬怎么还没回家呢,虽然现在不算晚,但是面条放久了容易糊掉,会不好吃的。”

    我妈说:“她可能和双兰去她同学家了。”

    二舅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也该回家了,家里也有不少的事要去做,以后有什么事了,就托人捎个信过来,当然打个电话也行,大舅已经安装了电话了,对了,大哥,你把电话号码给建业呀,让他摘一下。”

    大舅说:“对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

    我妈对我说:“建业,快去拿个簿子和笔过来,把大舅家的号码摘上。”

    二姨她们说:“不慌,等他吃完了再摘也没事。”

    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面,然后在嘴巴里面反复咀嚼着,走上了楼梯,那个楼梯被我踩的是啪啪的响。不一会儿,我就下来了。他们笑着说:“这建业身手还是挺灵敏的,你看跑的多快,像个猴子似的。”

    大舅就开始说号码,我就一个一个地摘了下来,然后在前面写上大舅两个字,大舅把那张纸拿过去看了看,说:“嗯,对的,没错,建业,以后你家有什么事情了,就打电话过来,现在我们都接上电话了,有什么事,一个电话就能知道了,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要来回走上几里的路了。”

    我点了点头,说:“哦。”

    三舅说:“以后我们那边有什么事情,能打电话的我们就把电话打到你们村的小店那里,你们村两个小店的电话号码我都有。”

    我又点头说:“哦,我知道了。”

    二舅说:“既然你这边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家了,我们还想着能见上建芬一面,可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建芬这孩子我们大概也有一年没见过面了。”

    三舅说:“已经不止了,一年半没有见过了,肯定又长高了,长漂亮了。”

    大舅说:“建芬本来就漂亮,小孩子的时候就漂亮,长大了就更漂亮了。”

    二舅说:“那我回了,二姐你晚上就在这里再陪陪冬梅吗?”

    二姨说:“我帮再帮她把家里该洗的洗一洗,该整理的整理整理,现在冬梅刚出院,身子骨还虚弱着。”

    三个舅舅说:“那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我妈说:“这,再在这里坐一下,和建芬见个面再走也不迟呀。”

    他们坐上自行车,说:“不用了,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你自己可要保重身体,对你孩子可要好一点,不要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就去动手打他们,小孩子用话去教育教育就行了,他们都能听懂的。”

    我妈把三个舅舅送了出去,说:“你们把买的东西带回去呀,我们哪里吃的了这么多的东西,快拿回去呀。”

    三个舅舅一前一后地蹬着三轮车,吱吱呀呀地走了,不时地回头向我的妈妈和二姨挥手。

    村外面有几个年长的邻居,她们笑着对我的二姨和我妈妈说:“你的舅舅回去了,听说有不少的路呢。他们这么远来看望,也是有心呀。”

    我二姨笑着说:“阿婆你说的对,这么大老远的过来,骑自行车要花上一个小时呢。”

    我妈对外面的阿婆说:“我这个姐姐家比我舅舅家还要远呢。”

    阿婆叹息着走了。我的姐姐在我三个舅舅走后几分钟就回家了,她和双兰走到家门口前面时,看到了我二姨停在电话柱旁边的三轮车,双兰说:“这一定是你二姨的三轮车。你家来亲戚了。”

    这时,我的二姨在楼上搜要洗的衣服,二姨说这件要洗那件也要洗,我妈说这件干净那件也干净,说不用洗。二姨还要把我妈的被套拿出来,也说要洗一洗。但是,我妈说那个被套上个星期才刚过一次。

    我姐从前门颤巍巍的走进来时,看到了旁边的一张桌上放满了干荔枝和干桂圆,还有一大碗的面条,我也看到了她。建芬问我说:“建业,妈妈回来了吧?”

    我说:“嗯,下午回来的,大概也有个把小时了,三个舅舅都来了,姨妈也来了,她现在和妈妈在楼上呢。”

    建芬似乎不是很惊讶,她喊了一声:“二姨——”

    楼上还是我妈和二姨的争吵要不要洗被套要不要洗衣服的声音。

    建芬又非常响亮地喊了一声:“二姨——”

    二姨问我妈说:“是不是建芬回来了,我好像听见建芬在叫我。”

    楼上顿时安静下来,二姨问我说:“建业,刚刚是不是建芬在叫我。”

    我说:“是的。”

    二姨就和我妈走了下来。我妈佯装很生气的样子说:“你看这个孩子,一回来不叫你妈妈,先去叫二姨了,看来,你还是和二姨亲呀。”

    二姨说:“建芬你回来了,快去吃面吧,那一大碗都是你的。”她对我妈说:“亲当然是自己的娘亲,可你二姨一年也就来那么几次,当然显得二姨要亲一点了。”

    建芬说:“对,二姨说的对。”

    我妈对建芬说:“你吃完了面,就和二姨一起去洗衣服,我刚出院,不能着凉,你可不能让二姨一个人洗我们家的衣服,会把她累着的。”

    二姨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我自己家每天也要洗这么多的衣服呢。”

    建芬一口应承下来说:“嗯,我吃完面,就和二姨一起去洗衣服。”

第九十一章 双轩推石磨

    那个下午,二姨和建芬把家里的很多衣服都塞在两个大水盆里面,拿到了石河边上,就在陈学兵家的洗衣板上,把那些衣服洗了一遍又一遍,那个洗衣锤把把衣服敲的嘚嘚——的响,大半个下狮盘村都能听到清清楚楚。洗完衣服后,她们俩又齐心协力把衣服晒了出去。虽然天空是阴沉沉的,但是那些湿漉漉的衣服在风的吹拂下,那些水就慢慢地汽化了。洗衣粉的香味在我家前院弥漫开来,淡淡的,就像花的香味一样。

    洗完衣服后,二姨和建芬已经精疲力尽,本来二姨还打算那个下午回去,可是她觉得腰酸背痛,在我妈妈和建芬的极力挽留下,她还是住在了我的家里。那个晚上二姨和我妈妈又开始聊起她们的往事,聊起了外婆聊起了外公还有她们的大姐,以及早夭的三姐。她们说,其实最苦命的还是三姨呀,谁叫她命不好,这不走那不走,偏偏往河塘里面走?如果她还活着的话,那现在也是和二姨一样,也是儿女成行了。

    第二天,二姨很早就起床,吃了早饭后,就骑着三轮车回家了。我妈挽留她在我的家里过元宵节,二姨说:“这怎么行呢,你的姐夫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妈的身体也好了很多,二姨临别时还不停地叮嘱我妈说:“冬梅呀,你可要听你婆婆的话,她对你是非常好的,如果我听到别人说你和婆婆吵架,我可要过来教育你的,即使你的一双儿女都在,我也要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妈一个劲的点头说:“哎,姐呀,经过这次生病我都知道了,我不会去和我婆婆吵嘴,说她不是的。”二姨说:“这就好,到时我走了,你可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我妈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在在我家住几天再走呀。”二姨说:“不了,我走了。”

    看到二姨这样教育我妈,我和我的姐姐都在偷偷地发笑,这时我甚至非常淘气地学我二姨的样子,用手指着我姐姐的鼻子,然后嘴巴不停地重复着二姨说的那些教育我妈的话,建芬往我吐舌头,把我的手掰掉,然后也指着我的鼻子小声说教。当我们发现我妈瞥到我们时,我和建芬赶紧把手收了回去,但还是忍不住咪着嘴偷偷地笑。

    一个新年过了元宵节后才算是真正地过完了年。我们这边的元宵节要比其他地方早一天,是在正月十四那天过的,正所谓好事要趁早,在元宵节那天,全国各地大多是吃汤圆,我们这边主要吃的是槽羹。我们先把米放在水里面浸泡一个晚上,然后放在磨盘里面磨成迷糊。先把青菜豆腐粉条之类的炒熟,再往里面倒上迷糊,然后一起煮熟,就可以吃了。

    很多时候,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一般都喜欢去吃现成的,而不是去享受那个过程。唯独有一个例外,与吃槽羮相比,我更喜欢去把米磨成米糊。就是在那一年的元宵节,我妈的胃在村里邻居的关心下,业已渐渐康复,为了答谢那些好心的邻居,我妈打算在自己家的前院把磨盘给搭起来,好让下狮盘村的人不用跑到上狮盘村去磨迷糊。

    我们先把家里最大最最坚实的两条长凳摆放在前院,然后在双兰双轩还有我的合力之下,把两个磨盘依次叠在了两条长凳上面,在它们的中间用一根木头固定。在用一根木头固定住上面的石墨,再在这根木头的另一头,交叉一根长木头。然后我们又把两条粗长的麻绳,从我家前院的一个挂衣服的铁钩上挂了下来,绑在第二根木头的额两端,这样,一个磨米糊的石墨差不多就安装完毕。

    当我妈说已经搭好了,可以磨了的时候,我不敢相信,居然这样就可以磨米糊了吗?我妈说:“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就来试试吧。”我们先提了两桶水,然后给石磨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干净之后,我们先在石磨的下面放上一个大脸盆,再往上面石磨的一个孔里面倒上一些浸泡了过的米粒,然后两只手一手推着后面的那根木头,那个石墨就转动了起来,之后米糊就哗哗地滴到了下面的大脸盆里面。

    力量大一点的,一个人就能把石磨转动起来,力量小的话,就要一人一端,去推,刚开始时,我们怎么会推,都说石磨太大太重,一下子上来了四五个人,差点把两个石磨给推翻掉,辛亏我们很快的刹住了手,等到我们稍稍地熟练了以后,我和双轩两个人就可以把石墨推得团团转了。而我们就是用我家的一盆米糊和双轩家的一盆米糊给熟练起来的。紧接着,白梅也从家里捧了一个大脸盆过来了。

    我们几人好奇地问白梅:“白梅呀,你怎么这么快就捧着一盆米往建业家走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搭好了石磨了呢?”

    白梅说:“我刚打算过来找建芬,远远地看到你们几人在推着石磨在磨了,我还看到你们差点把整个石磨推翻掉了呢。”

    双兰说:“是差一点,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有多害怕,幸亏菩萨保佑,没让我摔倒。”

    双轩说:“白梅,你只带了一个脸盆呀,那你先从建业家拿个脸盆放下面接,再往上面的石磨孔里慢慢倒米粒,然后我和建业两个人帮你推石磨。”

    白梅非常高兴的说:“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怕我一个人磨不过来呢。”

    于是,白梅就一勺一勺地往那个孔子里面倒米粒,看到我们快磨不动时,她就往孔里面添水,这样,能让我们磨的轻松很多。

    从我家前面走过的村里人看到后,看到我们几个小孩子在磨米糊,看的哈哈的笑,双轩大声对那些人说:“阿婶阿婆,你们家要磨米糊的,都快来,我们来帮你们磨米糊。”

    很快,我家搭起石磨磨米糊的新闻就传遍了我们下狮盘村,很多村里人就提着水桶和脸盆过来了。双兰对她们说:“你们放心吧,干净的很,已经磨过三个大水桶的米了,建业家的我家的还有白梅家的,就算石磨里面有脏东西,那都已经流进我们三家的里面了,所以你们就放心吧。”

    那些大人说:“我们不是不放心,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你这娃可不许这么说你的阿婆。”

    双轩说:“那你们就把大莲蓬放在石磨的下面,然后用勺子往孔里面倒米粒,还要倒很多的水,这样就会磨的轻松很多,对了,我们来帮你们磨。”

    村里的人说:“哎呀,你们可真是好孩子呀,我们借用了你们的石墨,还让你们出力,真是有点难为情呢。”

    双兰说:“我们也是借花献佛,你们要谢就谢建芬的妈妈吧,是她让我们把这个给搭起来的。那两个石墨可重了,有两个人那么重。”

    双轩说:“那你们就按照先后顺序,往里面倒米吧。”

    于是,在那个下午,很多的村里人就来到我家磨米糊,我和双轩两个人磨的是满头大汗,后来,胡永锋也从家里提了一桶的泡了水的米过来,胡永锋说:“建业,你去往孔里面添米和水,我来推这个石墨。”双轩这时还把双手握着木头的一端,永锋说:“双轩,你站这里干嘛,你和建业一起去往孔里面倒米去。”

    双轩不情愿地说:“建业已经在倒米了,我过去,那不是多余的嘛?”

    永锋说:“那你在这里推磨也是多余的,既然建业去用勺子倒米了,那你就过去倒水吧。”

    双轩说:“那可是你自找的,待会推不动石墨了,可别叫我们来帮忙,让你一个人在这里逞强。”

    永锋摆摆手说:“哎呀,你就滚一边去吧。”

    于是,我和双轩就半蹲在石墨的两旁,我往里面倒米,双轩刚开始还倒了一勺的水,胡永锋用他的两只手,非常艰难地把石墨给勉勉强强地转动了起来,慢慢地也就顺手了。对此双轩有些不服气,他故意把水倒地非常慢,我倒了五勺米,而双轩一勺水也没倒。胡永锋使劲全力也磨不动,他对着双轩大喝:“你这混蛋,快往里面倒水,没看到我转不动了吗,你看看下面我那个脸盆里面的米糊,磨的像干饭似的。”

    胡永锋不说我们还不知道,经他这么一说,我们都往石磨下面的大脸盆看,果然,他那个迷糊要比我们磨的干了不知多少被,还真像非常干的稀饭一样。双兰指着他的弟弟说:“混蛋,你又在这里捣蛋是吧,你快往里面添水。”

    双轩就往里面倒上半勺的水,胡永锋没磨动,双轩又往里面倒了半勺的水。最后,胡永锋把他家的迷糊磨完时,也和双轩一样,大汗淋漓了,永锋说:“磨的太吃力了,你家的磨盘太重了。”

    这时,村里又来了一个磨米糊的,永锋把那一大盆的米糊放在一旁,他对那个村里人说:“阿婆呀,你就坐到屋子里面和建业他妈唠唠嗑,我们这群小孩子,你数数看,有七八个呢,我们一起来帮你磨米糊。”

    阿婆感激不已,连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无功不受禄呀。”

    永锋说:“你也不用客气了,帮人帮到底,你老人家就坐在一旁歇一歇,我们能帮你解决掉。”

    阿婆就坐到了屋子里面,不时地看看我们。永锋说:“双轩,现在你来推磨盘,建业给你往里面添米,我就来给你小子往里面添水,你是个大力士,你能背着两个石磨还能蹦出十米多远。瞅啥瞅,快去推磨呀。”

第九十二章 田间捉老鼠

    在元宵节那天,下狮盘村的人都把浸泡了一个晚上的米放在水桶里面,提到我家来磨米糊,由于磨米糊确实不是一个人所能完成的,至少要有两个人分工协作,一个推磨,一个倒米。萧颖和他的哥哥也来到我家来磨米糊了,但是萧颖说:“一个人和一头驴也能完成这项工作。”

    我和双轩非常好奇地问她:“你倒是告诉我们,一头驴怎么完成把米磨成迷糊?”

    萧颖说:“那我就说了,你们可别生气,人往石磨里面添米和水。”

    双轩说:“那那头驴呢?”

    萧颖说:“驴来推磨呀。”

    这时我和双轩正非常卖力地推磨,推得非常的顺溜,听到萧颖说是驴来推磨,我和双轩同时停下来,像是要去揍萧颖一样。萧颖笑着说:“我和你们说过别生气,这不,你们生气了吧。”

    事后,我和双轩想了想,其实萧颖说的确实没错,我们真在电视上看到过把磨盘绑在驴的身上,让驴来绕着石磨转的情景,所以也就不生气了。

    那个晚上,一轮圆月在天空高高挂着,放出了洁白的光芒,把我们整个田坝乡都照的一片明亮,把黑夜照得就像是白昼一样。

    建芬和双兰她们早早地就和她们的同学一起说要去清塘镇去看舞狮子。她们先是走路来到莲塘村的大马路上,然后一起乘坐大卡车去清塘镇。当我发现我姐没在家里时,我觉得大事不妙,我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我问我妈说:“妈,姐姐去哪里了?”

    我妈说:“你姐和双兰去清塘镇看舞狮子了。”

    我失落地说:“她怎么就一个人走了,她们肯定把双轩也带上了,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叫上?”

    我妈说:“可能他们没找到你吧。”

    璀璨的烟火在田坝乡的上空绽放,把我们的耳朵炸的嗡嗡作响,把我家的窗玻璃炸的瑟瑟发抖,发出一连串的哧哧——的声音。那些大鞭炮可不简单,一个就得好几倍,只有那些大人才能放的起。在两个轰轰——的大爆炸声之间,我听到了一个相比之下非常微不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噼啪的声音,我猜出来了,这一定是一些小孩子放的那种五毛钱一盒的小鞭炮的声音。我还听到了一些小孩子呼呼喘气说话的声音,有的喊几声:“等等我。”有的喊:“你跑快一点。”有的喊:“不要跑那么快,我跟不上了。”有的喊:“我等你三秒钟,三秒后我就不管你了。一二三,跑喽,我不管你了。”

    在我小时候,我们大人为了让我们小孩子不要玩火,毕竟那个时候茅屋瓦房的如果着了火的话,那个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爷爷就曾和我说过,说上狮盘村有个茅草屋一着火后,那一连片的十多间的茅屋给烧的只剩下十多公分的黑灰,所以他们说小孩子玩火的话,晚上就会尿床的。但是有一个日子例外,那就是元宵节,在这一天玩火,大人不会刻意去阻止我们。

    我发现那些在我家东灿跑过去的小孩子,都是朝我们村首富家前面的那块稻田跑去的。我还看到萧勇强一手拿着一捆蜡烛,一手提着一根点燃的蜡烛,萧勇刚一手拿着一捆旧报纸,另一只手也提着一根点燃的蜡烛,也朝那块稻田跑去。后来,何继河何继湖何继海都接二连三地往那个方向跑去。我跑到阳台上,问他们:“你们去哪里,去干什么?”

    何继海回头看了看我说:“我们要去烤番薯了,可能还要去抓几只老鼠烤起来吃。”

    我说:“我去可以吗?”

    他们爱答不理地说:“没人不让你去。”

    这时,我看见萧聪和萧颖也手里拿着很多的蜡烛往那块天地跑。眼看着外面越来越热闹,既然现在我的姐姐一个人去看舞狮,我也不能在这个好日子一个人呆在家里看别人放烟火了。于是,我对在电灯下编织帽子的妈妈说:“妈,我要出去玩。”

    我妈说:“去玩可以,但是不许去外面玩火,小孩子玩火可是要尿床的。”

    我本来想说:“好的,我要带上几根蜡烛,还要带上一盒火柴。”可转而一想,也许她不会同意,于是我说:“知道了。”

    我很快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把我家的木楼梯踩的咚咚直响,我妈在楼上直喊着我说:“慢一点,慢一点。”

    我从我家的灶台旁拿出一盒火柴,又从我家的木橱柜里拿出两根蜡烛,就飞快地,激动地往那块稻田跑去。

    我远远地看到,在那块稻田一个沟渠里,有非常多的小孩子,包括下狮盘村的还有上狮盘村的,甚至还有不少虎盘村的,都三五成群地一堆一堆地躲在沟渠里面,原来那个时候正是干燥时节,那个沟渠已经非常干枯,那些人就在沟渠里面挖出一个个洞出来,然后往洞穴里面塞蜡烛,塞木块,还往里面塞蜡烛。那条长长的沟渠就星火点点,而且有白烟往上冒出来。

    那块稻田都只剩下一个个稻茬,也是非常的干燥,我把脚踩在稻茬上,偶尔会感到有些痒痒的。我跑过去,有个上狮盘村的小孩看到我说:“你是下狮盘村的吧,那你不能在我们这边凿洞,你要往中间去,中间那里是划分给你们的,我们之间都已经划分好了的,谁都不许抢别人的底盘。”

    萧聪远远地看到我了,他喊道:“建业,你到这边来,把一旁的一捆稻草秸给抱过来。”

    于是,我就抱着那捆稻草秸过去,放在了沟渠边上。我看到他们已经在沟渠的中间凿出了七八个洞,在洞穴旁边还有许多非常干净的不大不小的番薯。我还看到有很多的水桶放在旁边,我想,那些水桶大概是以防不测,万一着火了,就去提水来灭火的。可是,我想错了。

    我发现萧勇强正在田地上面转来转去,萧聪对我说:“你把手里的蜡烛先放在这里,然后和勇强,继湖继河还有萧颖他们一起,去稻田里面搜寻老鼠洞,把所有的老鼠洞都给堵上,只留下两个个洞出来就可以了,等你们把那些老鼠洞堵住了,就来叫我。”

    那几个在堵老鼠洞的人远远地喊着说:“萧聪,我们把所有的老鼠洞都堵上了,只留下两个了,我们已经检查好几遍了。”

    萧聪对勇刚说:“嗯,看来也该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一人提一桶水,把那些老鼠从洞穴里面赶出来。”

    勇刚说:“我们去提水的话,那谁来捉老鼠呢?”

    萧聪想了想,说:“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应该让我们这些胆子比较大的人来守住洞穴捉老鼠,让其他人去往老鼠洞里面倒水。”

    萧勇刚说:“对,我正是这个意思。”

    于是,我和继河继湖继海三个人就提着三个水桶一直走到石河的岸边去提水,然后再去往那个空的老鼠洞里面倒水,我们兴冲冲地跑过去又跑回来,满满的一桶就只剩下了半桶。当我们倒下第一桶的水时,就从洞里面一下子仓皇逃出了两只,那两只老鼠把我们吓的心惊胆战,但一下子又回过神来,我们就兵分两路,分别去追击那两只老鼠,可是虽然我们人多势众,奈何它们实在是太灵活了,根本就追不上,何继海最后使出绝技,拼命用脚去踩老鼠,但是还是都落空了。最后,那两只老鼠就逃到了石河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沿着石河的那根用来挡浮萍的竹竿上逃走。

    萧聪和勇刚俩人在另一头看的心痒痒,他们不停地喊着:“往我们这边赶,往我们这边赶,一只也不许放走掉。”最后他们还一起跑过来组我们一臂之力,可是为时已晚,它们还是被溜掉了。

    萧聪得意地说:“现在居然逃出了两只,看来里面一定还有不少的老鼠带着,我们碰到一个老鼠窝了。”

    在萧聪的鼓舞下,我们不再沮丧,我们又开始斗志昂扬,都说:“对,我们一定是逮到一个老鼠窝了,来,我们继续往里面倒一桶又一桶的水。”

    当我们继续往里面倒水时,中间这片稻田就像被水淹过一样,但是,再没有老鼠从我们那两个留空的洞里面逃出来,倒是上狮盘村和虎盘村的那些小孩子说有老鼠从从洞里面钻出来,当他们也去追击那些活蹦乱跳的老鼠时,那些狡猾的老鼠不是从沟渠中间越过去,就是从逃到石河边上的草丛中,有的继续钻进了其他的老鼠洞里面。

    有一只老鼠居然胆大妄为,非常放肆地沿着我们烤番薯的那个沟渠,从头到尾跑过去。还吓得那些小孩子手忙脚乱,哭爹喊娘。最后引起他们的公愤了,他们说:“你们不要把老鼠往我们这边赶呀,我们不吃老鼠肉,那老鼠太脏了。”

    萧聪笑着说:“田地里的老鼠都是吃着田地里面的瓜果蔬菜,浴着石河里面的河水长大的,不像我们家里面的老鼠,是吃着鸡窝猪圈里面的东西长大的,所以这些老鼠都是非常干净的,就像是深山老林里流出的泉水一样,不用烧开就能喝进肚子里面,肚子非但不会感到疼痛,而且还能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

    那些小孩子嘲笑他说:“你是想吃肉想疯了吧,这些老鼠能和深山老林里面的泉水相提并论吗,根本没有一点可比性。”

    萧聪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孤陋寡闻之人,井底之蛙之徒,跟你说这些,简直侮辱了我的智商。”

    那些人说:“我们烤我们的番薯,别理他们。”

    这时,我们已经先后去石河里面打了十来桶的水,水桶就像拨浪鼓一样,吊儿郎当地摇动,把我们的裤子还有衣袖打的湿漉漉的,何继河突然大喊一声:“妈呀,冷死我了。”

    他一喊冷,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我们也突然发现,我们的手已经冻僵了,我们的腿也在瑟瑟发抖,我们也大喊:“妈呀,好冷呀。”

    我们学着何继河的样子,把水桶仍在一边,然后朝沟渠里面的火堆跑过去,在火堆旁烤着双手和衣袖还有裤腿和双脚。我们不停地说:“妈呀,这下暖和多了,可肚子好饿呀。”我们伸手把在烤着的番薯抓了出来,那个番薯烤的已经香味四溢,我们抵挡不住它们的气味,就剥开烤焦了的番薯皮吃了起来,虽然还很烫,但是我们还是一口咬了下去。

    萧聪和勇强对我们大喊:“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不要吃我的番薯,那是我的。”他们转而一想,那些人虽然没有抓到一只老鼠,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提那么多桶的水也不容易,于是对我们喊道:“吃也可以,可得给我留一个,吃完了,继续去提水往老鼠洞里面倒,不抓到一只老鼠决不罢休。”

    我们几人吃着烫烫的番薯,就像吃着唐僧肉一般,嘴巴吧唧吧唧的,一下子又把舌头吐出来,说:“妈呀,烫死我的舌头了。”

第九十三章 制作芦苇箫

    过了正月十四以后,那个新年就正式宣告落幕了,很多在外打工在外经商的人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又胖了许多。”那些胖了许多的人去我们隔壁的清塘镇买了车票后,就再次踏上了去他乡的道路。我们整个下狮盘村和上狮盘村突然之间就凄清冷落了不少。

    我们这些小孩子度过这个寒假后,又回到了学校去上课,新的学期也就开始了。在开学那天,永锋和双轩俩人背着书包又来到了我的家里,我们三人再次一起来到周传言的家里,在周传言家的前院已经堆积了很多的书包,却没看到一个人的踪影,周传言的奶奶对着还在床上不肯起床的孙子说:“传言呀,你快起床吧,外面一点也不冷,太阳都升到半空了,你的同学都来等你了,下狮盘村的学生也来了,你可不能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人呢。”

    周传言听到了他奶奶在楼下叫他,他嫌弃似的说:“哎呀,奶奶,你就别唠叨了,我这不正在起床了吗,我都开始穿裤头了,马上就要穿袜子穿鞋了,你就别催我了。”

    周传言的奶奶无奈地摇头晃脑地说:“这孩子呀,就是不听你奶奶的话,要是你爸妈在,你敢这样子懒懒散散的?”

    周传言的奶奶笑着对我们说:“你们是下狮盘村的孩子吧,都是我传言的同学,你们现在这玩耍,如果急的话就先去上学。”

    我们摇头说:“不急。”又指着地上的书包问她说:“这些是罗瑞杰罗瑞才的书包吧,他们人去哪里了?”

    周传言的奶奶指着前面的芦苇丛说:“在河边戏水呢。”

    我们沿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那些芦苇被摇的晃来晃去,不仔细看会以为是被风吹动的,可这时根本就没有风。于是,我们几人也把书包扔在地上,然后往芦苇丛的那个方向跑过去。

    罗瑞杰和罗瑞才看到我们三个人过来了,他们鬼鬼祟祟的就像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对我们招手说:“快一点,跑过来,别让其他人看见。”

    我们小跑着来到他们旁边,他们说:“快把头低下来。”

    胡永锋有些不高兴了,他说:“你们怕啥,他妈的这芦苇难道是有人种的吗?”

    罗瑞杰对我们轻声解释说:“看看这些绿油油青菜,青菜的主人看到我们在这里扳芦苇的话,他们会把我们赶出去的,因为他们说这样会把青菜踩坏掉,那就不能吃了。”

    罗瑞才说:“上次我们很多人就被他抓到过一次,所以我们要小心一点。”

    这时,他们正在搜寻长的最茁壮最粗大的芦苇,罗瑞杰指着最里面的那根说:“瑞才,快进去把那根给掰下来,然后我用刀把它的脑袋割下来。”

    罗瑞才知道瑞杰指的是哪根,因为那根是整个芦苇丛中最高的那根,但是,这茂密的丛林,压根就挤不到里面去,倾斜着身子用手伸进去,还是够不到。让我们几人看的是心痒痒的。永锋说:“走,双轩我们俩去帮罗瑞才,建业,你在外面帮罗瑞杰。”

    双轩和永锋就往芦苇丛中钻进去,他们两人把两侧的芦苇往两侧掰,好让罗瑞才从中间伸手把那根芦苇够到,终于,罗瑞才够到了那根最高的芦苇,永锋和双轩伸出一只手也够到了那根芦苇,他们三人一起把那个芦苇高傲的头颅给弯了下来。罗瑞杰跳起身子,去抓那个芦苇的白头发,我也跳起来,抓住了那个芦苇的叶子和茎部,抓住茎部那就好办事了,可那个茎部也非常的具有韧性,当永锋双轩还有瑞才把手放开时,那根芦苇差点我给撬了起来,我的双脚几乎要离开地面被撬到半空,那结局是很难想象的,不敢保证不会被甩到河里面。那几个人看到后,大喊:“瑞杰,快帮上一把,建业快被撬到河里面去了。”

    好着瑞杰手快,他跳起身子,也抓住了那根芦苇的茎部。瑞才拿起一把铅笔刀,就把芦苇的头部给割了下来。我们把芦苇的白色的花絮给割掉,往那个空心的茎部割下一个裂口。我们非常激动地催促瑞才说:“快,放进嘴巴里面吹一吹,看看会不会发出声音来。”

    瑞才就用嘴巴去吹那个芦苇箫,用力吹了吹,那根芦苇箫就发出了呜呜——的声响,我们高兴的手舞足蹈,瑞杰说:“这根箫就给瑞才吧,毕竟他出力最多。”

    我有些不同意,我说:“那根芦苇差点把我甩到河里面了,我出力也不少。”

    瑞杰说:“我们现在人这么多,再制作几个芦苇箫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分分钟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我们几个人又一起合力去做芦苇箫,突然我们听到有人大喝的声音:“你们几个谁家的孩子,给我站住,在我菜园里面干什么,把我家的青菜踩的稀巴烂的。我还以为是那些钓鱼的人踩的,原来是你们几个孩子踩的,我去告诉你们爸妈去,好事不做尽做坏事。”

    我们几人吓的是面如土色呀,心想:“都怪我们几人太心急了,导致弄出这么大的响动忽视了旁边有人在走动。”

    我们几个人立即弯下身子,往外面张望,瑞杰突然哈哈大笑:“他妈的,我们中计了,原来是周云帆那小子在喊。”

    瑞杰和瑞才拉长声音喊道:“你他妈的小一点声,被别人发现,小心我们揍你。”

    周云帆像一只鹅一样大模大样地走过来,说道:“怕什么,这块菜地是我们班女同学贾雯家的。”

    瑞杰瑞才说:“谁不知道是我们班女同学贾雯家的,但是你又不是他们家的女婿,他们能放过你。”

    双轩说:“云帆不是我们马老师家的乘龙快婿吗?”

    周云帆瞟了一眼双轩,怪他乱开玩笑。

    于是,我们几人就继续去整那一丛芦苇,瑞杰说:“贾雯仗着自己是生活委员,又是雷力老师最倚重的班委,尽把打扫厕所的任务交给我们男同学,现在,我们找到报复的时机了,既然我们在学校整不了她,我们就整他们家的芦苇。”

    瑞才说:“可这芦苇也不是她家的呀。”

    瑞杰说:“不是她家的,但也是长在了她家菜地的边上,我们就当做是她家的芦苇来整。”

    我们都非常同意瑞杰说的话,于是,那个动静整的就更大了。那个芦苇丛被我们整的像是在刮十二级的台风一样摇晃。有些大人看到后,纷纷议论说:“那芦苇丛是不是有什么猫猫狗狗在那里打闹呀,还是有什么乌鸦在上面戏耍呀?”

    那些大人一看,原来是一群小孩子在那里掰芦苇,于是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走开了,毕竟那块菜地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们在前面搞那些芦苇搞的是不亦乐乎,我们都忘记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们是要背着书包去上学的。但是由于惯性,我们以为现在还是在放寒假。直到这时,我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在喊我们说:“哎呀,你们上学都快迟到了,我家传言饭都吃好了,他去周云帆家找你们了。”

    周云帆奶奶那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瑞杰猛拍自己的脑门说:“我的妈呀,今天是要上学的呀。”瑞才也猛拍自己的脑门说:“我的妈呀,今天是要上学的呀,我咋忘记了。”我和双轩也拍自己的脑袋说:“你妈的,不说我还真忘了。”胡永锋说:“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那些芦苇箫捡起来,我们快跑吧。”

    我们捡起芦苇箫,一个个从芦苇丛中冲了出来,周云帆往自己家的方向大声喊叫:“传言,我们在你家,快过来。”

    我们几人就去把自己的书包抓起来背上,然后就往周云帆家跑过去,那个书包一甩一甩的,就像是奔跑的骏马的屁股一般。只见周传言在问云帆的奶奶说:“云帆哪里去了?”云帆的奶奶回答:“他不是很早就去你家了吗,你怎么反而到我家来找?”周传言在那里发呆:“他们几人能去哪里了呢?”

    我们对着传言喊道:“周传言,我们在这里。”

    周传听到后,转过头来,气急败坏地说:“你们几个龟孙,还过来等我呢,最后却让我来等你们了。这可是开学第一天。”

    当我们把一根芦苇箫递给周传言后,他就快乐地笑了,也不怪我们了,然后放进嘴巴里面,就鼓气往里面吹,那个芦苇箫就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我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根芦苇箫,这个人吹了,那个人也吹,就像是一个个进军的号角一般。我们一边吹着,一边快步往学校走去。这时,路上背着书包上学的学生已经非常的稀稀落落了,最多也就看到那么两三个,说明我们真的快要迟到了。

    我们来到学校边上的那条长河时,也就快要到达学校了,我们对着这几根芦苇箫恋恋不舍,我们商量着是带进教室,还是把它们扔进河里。其实这个两难的选择题非常的简单,想要把那长长的芦苇箫带进学校甚至带进教室,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头脑发热。双轩说:“我们把芦苇箫割断一点,然后藏进书包里面,那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我们听到后觉得双轩说的不错,确实可以这么去做,但是如果被老师发现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于是我们都纷纷把芦苇箫扔在了河边的灌木丛中,我们还非常巧妙地用一些泥土做了一些标记,期望着放学以后能够在这里重新捡回来。身上没有芦苇箫这个包袱后,我们就迈出大步开始跑动起来了。这样的速度在以往都是十分罕见的,简直就像是百米冲刺一般。

    我们听到学校的铃声开始铃铃——地响了起来。胡永锋是第一个跑进学校大门的,然后瑞杰瑞才还有双轩也都跑了进去,最后我和云帆传言也相继跑进了学校的大门。我们看到操场上一片空荡荡,而在一楼的教室里面已经非常整齐地坐着学生,有几个老师在讲台旁对着教室里面的学生大喊大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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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介绍:
一个专属于八零后的成长故事。以及乡里乡亲之间的芝麻琐事。时代前行中所留下的印记之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