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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全文阅读

作者:安康2019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txt下载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全文阅读

第一章 爷爷讲故事

    “爷爷爷爷,你给我讲个故事吧。”郑建业趴在爷爷的大腿上,央求爷爷给他讲故事。

    “我家建业就是喜欢听故事,对喽对喽,就是喜欢爷爷讲的故事,建业,爷爷有没有说对呀?”

    建业像捣大蒜一样使劲点头连声说:“对对对,我就喜欢听爷爷讲故事。”

    爷爷咽下一口唾沫:“好,那我就给我家业业讲个故事,我来讲东郭先生的故事吧,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东郭先生------”

    “爷爷爷爷,这个故事你已经讲过无数遍了,今天讲个新的故事吧!”

    爷爷又咽下一口唾沫,看着窗外飞过的燕子说:“好好好,今天给我家业业讲一个新的故事。”

    建业往嘴巴里扔进一粒炒豆,咬得啪啪直响,连连点头说:“好呀好呀。”

    爷爷说道:“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

    “爷爷爷爷,你这个故事也讲过一百遍一千遍了,今天讲个新的故事吧!”

    爷爷嘿嘿一笑:“哦——这个故事也讲过了。建业记得真牢,那我今天就讲个新的故事。”

    “爷爷,不要很久很久以前,每次都很久很久以前,我都听腻了。”

    “好,那就不要很久很久以前了,就说我们村里的故事吧。”

    建业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爷爷。

    爷爷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们村有个小孩子不乖,大人给她梳辫子,她不让梳还苦苦啼啼的,这时牛头山,就是我们村后面一座像牛头一样的山变成了一只大雁那么大的蚊子,来啄她来,她就乖乖地让大人梳辫子。”

    我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问道:“爷爷,是哪个小孩子?我要讲给我的小伙伴听。”

    这时,表姐白梅在楼下听到了,怒气冲冲地对我说:“是我就是我,早上外婆给我梳辫子就像拔萝卜一样拔我的头发,要不要给你小兔崽子试试。你如果敢说出去,我就不给你吃麻花了。”

    我说:“只告诉我姐一个人可以吧。”

    白梅说:“不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告诉。你必须现在就忘记掉。”

    这时,我咬到一颗石头一样硬的炒豆,一颗牙齿掉了,口里一口鲜血。白梅看见了,哈哈直笑:“又掉牙齿了吧,你看牛头山那个神灵来惩罚你了吧。”

    爷爷哼了哼一个小调,呼呼地吹了声口哨,说:“不要紧,不要紧,小孩子吃炒豆掉牙齿是好事,掉了还会长,长得又白又整齐。建业,去拿水漱一下。回家的时候记得带一袋炒豆回去。”

    如果说村里哪家房子楼层最高的话,很难说。但是如果说哪家老宅历史最悠久的话,那一定就是我爷爷现在住着的这间木瓦房了。这座木瓦房在清朝晚期就建好了,距今至少有一百年的历史,我的祖上因为酿酒和做木匠而发的家。建成当时乃至其后几十年都算得上我们这片区域的豪宅。爷爷说:“一百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汪洋,随着地势的上升,海岸线往后迁移,后来在海边建了一座大坝,从此,这一带的区域发生水灾的次数慢慢地减少了。但是每次发水灾,我们这间古宅很少被淹没,因为它的地势是村里最高的。后来村里一些有钱的地主和中农发现了,就开始在古宅周边建木制瓦房。虽然我们家不是地主,但是只要发生一点大事情,地主还得来征求我们的意见,还要来拉拢我们呢。但是现在不行了,香火不继呀。你看你那几个成家了的叔叔,第一胎全部都是女孩,现在计划生育抓的紧,只能生一胎,你可是我们家族的独苗,那也是上帝保佑,因为那个时候计划生育刚开始,抓得没现在这么紧。”

    那个时候的空气真是新鲜,那个时候的河流真是清澈,那个时候的夜空布满繁星。那个时候还曾看见流星划过,甚至看见过流星雨。当然那个时候的路还是小石子铺成的,坑坑洼洼的。那个时候的自然水管还没有普及,那个时候的抽水马桶还只是个虚幻。那个时候的茅厕可以说是星罗棋布,茅缸里的粪便快没到缸沿,居然还有人能够两只脚踩在缸沿上拉屎。那个时候粪便是用来给庄稼当肥料的,曾经有人怀疑别人偷他家的粪便而骂了三天三夜。那些粪便装在木桶里,木桶放在手拉车里,庄稼人就拉着手拉车去田里施肥,一路上颠颠撞撞,路人唯恐避之不及,有些人拈住鼻子。如果是在吃饭时间拉粪便的话,一定会有人在背后骂他十八代的祖宗。

    我家的地基是建在原来的自家稻田里,所以是在低洼之地,那些建地基用的剩下的大石头就散乱地铺在了前庭,但是没有用小石子铺满填平。所以那个时候我家的前面满是杂草,那些杂草生命力太顽强了,一到夏天那可真是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可是一到冬天,那些草全部枯萎了,但是那些根是深深地扎到里泥土深处。

    我爸说“现在刚建了这座一层小平房,钱欠了不少,等以后赚了钱再把前面填平。”我爸是在外面打工,我们这里的人都喜欢去外面赚钱,不喜欢呆在家里,说家里的钱不好赚。大部分的人都说自己是在外面做生意,这样听起来很有品位,很少会有人说自己是在外面打工的。大多在外面赚钱的人都在过年时回家。如果问我外面是哪里、有多远?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爸回家得花掉三天两夜的时间,而且还跟当时的天气以及单双数的日期相关。

    我们狮盘村被狮盘河分成两个部分,狮盘河以南叫上狮盘村,以北叫做下狮盘村。在我们下狮盘村,有一条石河像宝石一样镶嵌其中,石河的北岸有一排三层楼的立地砖房,一共有六间,砖房前面是一片铺了混泥土的平地,这里成了我们小孩子玩乐的天堂,而在晚上的时候,村里的很多人都会坐在空地上纳凉。

    而这个晚上却不是一个平常的晚上。因为中间那户人家的儿子陈学兵参加体检通过,被选拔去当飞行员了,为了庆祝这个好事,陈妈特地去买了两个大西瓜,一只足足有十五斤。这两个西瓜真是两个好瓜,熟的恰到好处,汁多味甜。那些吃瓜的小屁孩嘴巴直往下漏水,大人们扇着蒲扇,拍打蚊子。这两个西瓜被消灭的也快差不多了,小屁孩就在空地里玩跳绳,有的在互相追逐。

    陈妈问我:“我说建业呀,你是哪里来的呀?”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我家。

    她又问:“那你有爸吗,你爸去哪里了?”

    我回答说:“我爸去外面了。”

    “那你爸怎么不在家里了,是不是不要你了?”

    她似是而非的问话把我搞得晕乎乎的,心想:“一个大人怎么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随后人群里爆发了阵阵笑声,我妈也在笑,她们说:“瞧你问的,别吓到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呀。”

    我妈安慰我说:“没事,阿婆在和你开玩笑呢。”

    这对于建业来说并不是很具杀伤力的事,因为有一件事对他来说更具有杀伤力。

    那是发生在音乐课上的事情,音乐老师是当时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朱冬梅,我们伴着她弹奏电子琴在唱歌,快下课的时候,数学马老师不知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出现在教室门口,而且面色不善,看到的同学赶紧装模作样的张起嘴巴表示自己在认真唱歌,很多心猿意马的同学察觉到不对劲,怎么突然声调就高了起来,然后发现了那个马老师在监察,赶紧停止小动作,坐正了姿势。

    这时下课铃响了,马老师说:“一个都不要走,我要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哪个唱的高唱的认真,先走,哪个没有老老实实地唱,那么一直唱到放学为止,唱到我满意为止。”

    朱老师人比较温柔,于是又弹起琴来,大家唱了一遍,马老师指着那些学生说:“你你你还有你,可以出教室去玩了,剩下的继续唱。”那些被特赦的孩子像燕子一样飞出了教室。

    同学们看马老师是来真的了,一个个开始张大嘴巴大声唱,声嘶力竭地唱。

    朱老师又弹了一遍,马老师又指了一遍:“你你你,还有你,可以出去玩了,剩下的继续唱。”

    就这样唱了五遍之后。最后包括我在内只剩下十个同学,但是唱地比全班都在时的声音还要高,那个阵势很少出现,引来了很多学弟学妹围观,甚至有老师也好奇地打望。这时,马老师说:“嗯,这遍唱地可以,希望你们以后每次音乐课都能做到刚才那样,大声地唱,好了,都散了吧,回教室上课去。”这时,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十分钟之后了。大家飞一般地跑向厕所去了一泡尿,就赶紧回教室上课,因为是数学课。

    之后同学们都说马老师偏心,把那些学习好的同学先放走,把那些学习差的像犯人一样关着最后才放走。

    这也是建业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公平的待遇,学习好的人能够得到老师的喜欢,而学习差的人却会被老师嫌弃。

    但有什么办法,我的学习就那样。

第二章 大姨来拜访

    那天放学回家,建业看到天空是一片的湛蓝,有一道长长的白云,据说是飞机飞过之后留下的痕迹,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西方的云霞被太阳染得一片通红,而在天空的中央有一片片的白色云朵,那些云朵确实像课本里讲的那样,一会儿变成了天狗,一会儿变成了白马,一会儿又变成了老虎。

    建业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像云朵一样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飘荡,像天上的小鸟一样飞翔。在东南方向已经隐隐地出现了一轮半透明的月亮,这样的云朵,这样的苍穹,这样的月亮让建业想入非非:“那轮月亮是不是爱上了我,天色尚早,就那么着急地出来和我会面。”但是转而一想,月亮并不是只来见他一个人,而是见地上的所有人。他才稍微的有些冷静下来。

    当建业回到家里时,妈妈正在洗菜做饭,他有点奇怪,今天妈妈做饭怎么这么早,而且篮子里还有两条鲫鱼,有一斤猪肉,还有一些蔬菜,他高兴极了。妈妈看他那样子,知道他心里在乐着呢,她说道:“今天你的大姨妈要来我们家,晚上就住我们家了。”

    建业心想:看来是真的了,妈妈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买那么多的鱼和肉,不可能会一次准备那么多的菜肴。建业问妈妈:“大姨妈去哪里了?我没看到她呀。”

    妈妈说:“你大姨去卖豆腐乳了,她三点钟就到了,看看天色尚早,就担着两缸豆腐乳再去多卖几块钱。”

    建业想了想:也对。

    妈妈继续说道:“你不要乱走,呆会还要你给我烧柴火,你姐今天在学校值日,不然我让你姐烧火。”

    建业想:有这么多好吃的,你让我走我还不走。

    妈妈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个大姨离我们家很远,从她家到我们家得走一个上午呢,而且早上还得早早赶路。”

    建业说:“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你还说过两个姨妈家都是背山靠水的,她们喝的都是山里的泉水,很甜很甜的,和天上神仙喝的水是一样一样的。”

    妈妈说:“你坐到灶前去起火,然后把鼓风机给开起来。”

    建业擦了一根火柴,把一捆干燥的稻草塞进灶里去,把一小捆的棉花杆塞到稻草的上面,然后开起鼓风机。鼓风机呜呜——地响起来。建业继续说道:“你还说过,大姨和二姨家种桔子、枇杷、还种杨梅------”

    “呆会大姨来了,你可不许说这些。”

    建业说:“噢,我知道了,我不说这些。妈妈,舅舅家有没有种杨梅呢?”

    “舅舅家没种杨梅。”

    “种桔子吗?”

    “桔子也种。”

    “那不是和我们家一样?舅舅家还种什么?”建业希望听到舅舅家种了葡萄、桃子、甜瓜什么的。

    可是妈妈只是说:“舅舅家种篾子。”

    “妈妈,篾子是干啥用的?”

    “篾子是用来做凉席的。”

    “那三个舅舅都不种杨梅吗?”

    妈妈说:“是的,三个舅舅都不种杨梅”

    “为什么不种啊?”

    “因为舅舅家和我们家一样,没有靠山呀,杨梅要种在山上才能活。”

    建业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那我不喜欢去舅舅家,我喜欢去两个姨妈家玩,还可以爬山,爬累了还可以喝神仙喝的水。”

    当四碗菜肴刚刚全部做好时,我姐也从学校回到了家里,看到桌上那么多碗菜,就猜出了大概。我们把菜摆到桌子上面,姐说要在菜上面盖一口碗,这样可以保温。妈妈连连称赞:“还是我家女儿想的周全。对,把碗都盖上。”我瞟了姐一眼——真是会来事,好好的,盖什么碗?

    我和姐姐早早的在桌子上坐好,我偷偷地想用手去抓碗里露出来的肉片,却早被我姐发现了,原来她一直在盯我的两只手,她用手拍打我那只鬼鬼祟祟的右手。我灰溜溜地收回我的右手,恶狠狠地瞪了姐一眼,而姐却装的若无其事一样,好像她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一点也不怕我的小伎俩。

    我仔细一想,大概是姐姐看到我用手去抓,这样不卫生所以才拍我的手。于是我握起桌上的筷子,环视四周,此时妈妈没在旁边,于是胆子也大了一点,用筷子去夹那露在外面的肉片,它具有太大的诱惑力了。可是,姐姐毫不客气地拍我的筷子,我再次收回我的右手,把筷子放好,又恶狠狠地瞪她。她像一个胜利者一样,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我也在想计策,我想换只手呀,刚才用的是右手,而姐就坐在右边,所以我打算换成左手。还没等我实施计策,姐姐就先发制人,毫不客气地警告我:“你如果再敢偷吃,我马上告诉妈去。”这时,我已经气馁了,老老实实地坐着,眼巴巴地望着外面,期待大姨早点回来。

    当我掰着手指数到八百一十一的时候,大姨终于担着两缸豆腐乳来到了我的家里,脸上全是汗水,衣服也湿了一大截。我妈赶紧去帮忙把装着缸的两个篮子接进来。大姨忙说:“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妈阻止道:“快,你快坐凳子上去吃饭,你吆喝一天,担着走了一天,也该饿了,快去吃饭吧。”

    大姨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看到我们两个在给她行注目礼,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呀,我家姑娘长大了呀,那个脸真白,建业也长大了,那两只眼睛真是水灵。”

    我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姨责备着我妈说道:“你也真是的,两个小孩子的,让他们把饭先吃掉也没什么关系呀,为什么非得等我来了一起吃?”

    妈妈推诿道:“没事没事,他们肚子也不饿。”这时我的肚子“咕隆——咕隆——”地响个不停。姐姐的肚子也开始“咕隆——咕隆——”地叫了起来。两个大人听到了,相互看了看,哈哈——地笑出声起来。

    那个晚上,大姨抱怨说:“现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吃的也越来越好,以前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鱼呀肉呀,现在是想吃就吃,我这个豆腐乳也不好卖了,而且瓶装的豆腐乳都规模化生产,我们这些小作坊的,哪里敢和那些大工厂比呀?但是话说回来,我们自己酿的豆腐乳就是比他们的酶,比他们的香,入口即化。可是,酒香也怕巷子深,我们在深山老林的,只有那些懂行的人才知道我们的豆腐乳好吃呀。”

    我妈说道:“姐,你不要挂心,你到了我们家里,就不要愁那些豆腐乳卖不出去了,你在我家后门喊几声卖豆腐乳了,保证你能卖出一缸的豆腐乳。”

    大姨听了,想想也对。于是在后门吆喝着:“卖豆腐乳喽——发酶的豆腐乳哦——”果不其然,村里人知道我家来了卖豆腐乳的客人了,提着盆盆罐罐地来了。最少的那人还买了十块,最多的那个把罐子塞满了。眼看着缸里的豆腐乳越来越少,大姨先给我家装满了一罐。

    那个晚上,大姨和我妈睡在一张床上,姐妹俩聊着那些家长里短的,回忆起曾经的往事,想起了死去的外婆,想起早夭的三姨,唏嘘不已。大姨告诉我妈说:“我家最小的那个女儿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到时你们务必全部到我家喝喜酒。我还打算让建业建芬做花童呢。”

    我妈不同意说:“你让建芬做花童,没什么问题,建芬确实比较懂事,像个小大人一样,但是你让建业做花童就不太合适了,他还太小,不懂事,没见过什么世面,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就不好了。”

    大姨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我妈说的也在理,于是就定了下来,让建芬做女、花童,而另一个花童她也会有合适的人选。

    大姨是外公的长女,其后是二姨,其后是三个舅舅,我妈排行最小,与大姨差了二十岁。大姨有五个孩子,二男三女。大姨最大的那个外孙女比我姐还要大一岁,按照辈分来排,她还得叫我姐表姨,叫我表叔。每次讲到这里,我妈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呀,他们都已经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而我家的两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大姨迷迷糊糊地说:“你慌什么,他们自会慢慢地长大,不用急,也不用愁,小孩子就像那稻苗一样,风吹着吹着就长高了。”

第三章 赴表姐婚礼

    表姐结婚那个早上,天还蒙蒙亮,妈把我姐叫醒,让姐把我叫醒,让我们抓紧时间洗漱,“趁着一大早天气清凉尽早赶路,不然到了八九点,那火辣辣的太阳会热的你不想走路,到时你们可得怨埋我了。”

    姐姐在我跟前使劲摇我的脑袋,说:“快起床呀,等下会很热的。”

    我们穿上预备好的衣服裤子和鞋,刷牙洗脸完毕,随便地吃了碗饭,妈妈把前后门关好上了锁后就开始启程。一路走去,公鸡“喔——喔——”地啼叫,此起彼伏,大有你方啼罢我登场的气势。走了两个小时,途中我们经过的村庄就有十个,还经过了一片宽阔的菜地。

    我和姐从没有徒步走这么远的路,我不停地哀求妈妈:“妈,我真的走不动了,我们在路边休息一下吧。”

    姐姐也哀求着:“妈,我也走不动了,我也要休息一下。”

    妈说:“再加把劲,到达前面的路廊我们就休息一下。”

    我说:“妈,你可不能食言,刚刚你说过了那座桥就休息的。”

    姐姐也附和着:“就是,妈,这次你可得说话算数。”

    我们在路廊那里停了下来,路廊横躺着两块大石板,我四脚朝天地趟在石板上,感觉很是舒服,我妈和姐也在石板上坐下。

    这个路廊本来就是给路人提供歇脚用的,以前我从路廊走过都提心吊胆的,因为曾在这里碰见过披头散发的疯子,但是这次却没有看到,我想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过了一会儿,妈又催促我们起身上路,说:“过了这个村子,前面就到舅舅家,到了舅舅家,然后和他们会合一起去大姨家,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

    我们到大舅家时,他正在家里等我们。大舅周木之看到我们后惊叹道:“你们早上很早就出发了吧?我还和你二舅三舅商量着用自行车去接你们呢。你看把俩娃给累的。”

    三舅家就在大舅家的前面,现在只有他家养猪,从猪圈里传来哞哞——的声音。三舅妈正在给猪喂食。三舅也看到了我们,从他家后门走了过来,说:“你们来得还真早。你看俩娃脸上直冒汗呢。当然小孩子走走也是好的,要多多锻炼身体嘛,早饭吃过没?”

    我和我姐直点头,妈说:“吃过了,都饱着呢。”

    二舅家较远,这时二舅周林之也知道我们到了,也赶到了大舅的家里,他说道:“来,到我家吃红糖煮荔枝鸡蛋,你二舅妈都已经煮好了,在等你们呢。”

    大舅说:“我是大舅,我让你大舅妈也给你煮红糖桂圆鸡蛋。”

    二舅说:“我那已经在锅里煮了,已经快好了。”

    大舅难为情地说:“你看这成什么话嘛,建芬建业好不容易来我这个,对,估摸着最多也就一年一次,到让二舅给抢去了。”

    我妈解释道:“大哥,路太远了,不方便呀。”

    这时大舅妈从里屋搬出六条方凳,让我们坐下来歇息歇息,大舅妈对我妈说:“我哪里知道你那么早就到了,我知道的话老早就给你煮鸡蛋了。就是呀,你们从家到这里可远着呢。不要说小孩子,就像我们这些大人也吃不消,我曾走过一次,真心太远了。”

    我妈点头称是。

    “不过现在好很多了,有了自行车和摩托车,而且马上要铺水泥路了,这样会轻松很多。你要让两个娃把自行车学起来。以后也要多多走动走动。”

    三舅周森之说道:“姐夫一直都在外面,过年才回家一次,这可苦了你呀。”

    我妈说:“这俩娃在家乖的很,也不觉得累了。”

    大舅和大舅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大舅说:“就不能让姐夫在家里务农做小工吗?家里也能赚钱,非得到外面去赚-------”

    这时二舅妈过来喊我们去吃红糖荔枝鸡蛋。谈话也就中止了。去二舅家的路上,遇到的阿公阿婆,我妈都认识,然后让我们问好,我和我姐就叫:“阿公好,阿婆好。”

    阿婆驮着背,脸上布满皱纹,白白的头发又稀又疏。她认真仔细地看了看我和我姐,然后打量我妈,她才幡然醒悟过来:“呦——原来是艳梅娃呀,这是你俩孩子吗?”

    我妈说:“是我的两个孩子。”

    阿婆笑的合不拢嘴,说:“两个娃都这么大了,想当年你还只有这么高,过得真快,两个娃好哇,两个娃好,一个男娃,一个女娃,好!”阿婆又问道:“你这是往哪里去呀?

    我妈提高嗓门回答:“去我二哥家。”

    阿婆蠕动着嘴巴,含含糊糊地说:“哦——去你二哥家呀,好,去你二哥家,好!”

    妈妈心里一阵心酸:“哎,这个曾经抱着我长大的婶婶,现在已经老了。”妈妈让我们和阿婆再见,我们喊道:“阿婆再见。”

    那个阿婆佝偻着身子,嘴巴蠕动着:“去你二哥家呀,好!”

    二舅妈看到我们来了,拿出三口大碗,往里面盛红糖鸡蛋。还招呼着我们过来坐在桌旁。不停地说着:“来的刚刚好,不烫不冷,温的,吃了消化好。”

    吃完了红糖鸡蛋,建业又开始充满了力量,一下子就跑到三舅家看那几头小乳猪去了。

    舅舅催促那些表兄动作快一点,之后我们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开始出发了,引起路人好奇的目光。道路十分开阔,两侧种了一排柏树,然后右转从小路走过去,小路是沿着河岸前进的,大姨家就在那不远处的一个村庄。大姨家是两间两层的瓦房,瓦房前面已经摆放好大圆桌和凳子,有很多女人在大铁盆旁洗碗洗筷子,大灶都已经准备就绪,在大灶旁放满了一捆捆的松木,那些松木可真香,外面有很多的人进进出出忙碌着。

    大姨和大姨父出来接我们,表兄赶紧叫着:“大姨父好。”

    大姨父说:“好好,这可真好,你们都一齐到了,我看有没有人没来。”

    大舅说:“我那个大儿子等会来。”

    大姨父说:“不碍事,不碍事。”

    这时,我妈让我和我姐快上去问候大姨大姨夫,我们说:“大姨大姨父好。”

    大姨父高兴极了:“呦,这两娃子那个水灵呀,眼睛大大的,那个姐随妈,弟随爸。”

    大家多说对着呢,一个随妈,一个随爸。

    由于我姐有任务,要和另一个女孩子一起当花童,姐就被我大姨领走了,说要给她们化妆换衣服什么的。我那几个表兄,年纪大我三五岁的,他们决定去上山摘果子打野兔去。我也想跟着他们上山,但是大人全部不同意,说:“建业还小,万一出个差池,可不行,要去你们这些做表兄的自己去。”

    于是我就留在了大姨家,有很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在二楼玩游戏,大多是大姨父那边的亲戚,大人让我上去和他们一起玩。那些小屁孩们正在激烈地讨论着到底谁是大姨最亲的亲戚。

    那天下午,表姐就出嫁了,我姐也随着送亲的队伍,和表姐一同过去。打扮后的姐姐,我一时没有认出来,脸蛋涂得白白的,脸颊带点粉红,睫毛又长又黑,嘴唇红红的,穿着一袭白裙子。大人们交口称赞,这娃真是好看,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就住在了大姨家,第二天吃过中饭,我妈觉得不好太多打扰,想要打道回府。山里的人特别的热忱,哪里会放我们回去,大姨父说:“必须再住几天,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不行。”

    大舅妈说道:“你哥这么多的姐妹,你最小,又是你嫁得最远,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也想给娃送一份,虽然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但路远迢迢的,想想还是算了。”

    舅舅趁热打铁说:“你这次回家的时候肯定要经过我们家,到时候还得在我们家小住几日。”

    妈妈看了看我,知道我是无可无不可的。又看了看我姐,我姐不停的跺脚,左顾右盼的,她知道姐姐是想回家了。妈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理由,说道:“只怕耽误了俩娃的功课呀。”

    他们沉默了一下,想想也对。于是我们就同舅舅们一起打道回府。之后经过他们家时也没有片刻停留,匆忙赶路。

第四章 放学起风波

    我们一家三口人沿着那条来时的路回去,一路上的心酸自不必多讲。

    姐姐把藏在兜里的那两个红包交给了妈,说是她做花童那晚,新娘子给她的红包,另一个是新郎给的。这个习俗我妈当然知道,她瞪了一眼姐姐,问她:“里面多少钱?”

    姐摇头说:“不知道。我是刚刚摸口袋时才想起来的。”

    我妈责怪我姐没有早早交给她。她用手指按了按两个红包,感觉挺厚的,她把糊了口的两个红包打开,里面全是纸币,数了一下,一个是二百六十八,另一个是二百八十八。

    妈妈感叹了一下:“那么多的哥哥姐姐,他们最疼的还是我这个最小的妹妹呀。”然后妈妈非常严肃地表情告诫我们:“你们以后长大了,一定要互相帮助,特别是你这个当姐姐的,即使你嫁出去了,也要多多照顾弟弟,就像你的大姨一样。还有,你们要记住,别人帮你,对你好,你一定要加倍加一百倍报答。明白了吗?”

    姐说:“妈,你的意思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吧?”

    妈说:“对,是这个意思。建业,你呢,你明白了没有?”

    建业虽然还小,但是他早就能够根据妈妈说话的语气,然后做出正确的回答,他觉得根据语气比根据话的意思回答更容易,他回答:“妈,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建业说:“以后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分——分——分——”

    妈正色问我:“你要分多少给你姐呀?”

    我说:“分一半给我姐。”

    姐憋着在笑。

    妈说:“建业,你觉得分一半给你姐就够了吗?”

    建业怔了怔,说:“妈,分一半给姐,还不够吗?我自己也只剩下一半了。”

    姐这时憋不住了,笑着对妈说:“妈,她能分给我一半的一半,我就高兴了。”

    妈问我姐:“建芬,如果你有十块糖,你会分多少给你弟建业呀?”

    “妈,如果我有十块糖,十个麻花,十个鸡蛋,我也分一半给弟弟。”

    “你也是给一半吗,好好好——一半就一半吧,反正将来只要你们不要吵架,不要闹矛盾,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夕阳西下,路上是扛着锄头回家的农人,一个农人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柳条正驱赶着老黄牛回家。

    我姐问妈:“妈,我们去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外公呀?”

    妈说:“你外公去给教友做祷告去了。”我妈指了指远处的一颗参天大树说,“瞧,那棵大树底下有个教堂,你外公以前每个礼拜天都去那里做礼拜。建业,你还有印象吗?”

    建业想了想,说:“那个教堂我去过,和妈妈一起去的。只碰到过一次,后来我还和你一起去过几次,但是都没碰到过。后来我就没再到这个教堂来过。”

    妈打断说:“后来,那个教堂搬走了。”

    一路上,我们不曾提起外婆,这个原由我们姐弟都知道,外婆是我妈心里迈不过去的一个梗,在我妈出嫁前,外婆因病与世长辞。

    相比之下,回家的路上我们感觉更加的轻松。当我们到达家里打开门的时候,家里是一片狼藉。满地的鸡粪,那些公鸡母鸡都已经跳到了灶台上、桌上、板凳上。妈妈是气不打一处来,左手抓住一只母鸡的翅膀根,右手啪啪——地往鸡肚子上拍去,一连拍了十几下。那些母鸡也真是笨的可以,我妈放下一只母鸡,去抓另一只母鸡,她们居然乖乖地趴下,任由我妈抓去拍。

    最可恨的是那两只公鸡,跳到了灶台上,我妈吩咐姐去打扫卫生,吩咐我去把两只公鸡抓住,然后一只一只教训过去。她自己去找鸡蛋,因为她算了一下,鸡蛋的数量少了,大概那些母鸡把蛋生到别的地方了。

    那些公鸡可能耐着呢,跳来跳去,抓不住。妈妈嘴巴不停地嚷着:“用四块砖头都压不住你们这些畜生,你们是要成精了是吧?过几天先把这两只公鸡给斩喽。”

    这时,我的同学兼好友胡永锋来我家了,他看到我在抓两只公鸡,也过来帮我一起抓,可是,那两只公鸡太能蹦了,居然从门缝里钻出去。我妈说:“算了,让它们出去,等下撒把米,把它们赶进鸡窝再斩它。”

    我感到有些尴尬,对永锋说:“真是见笑了,没想到那些鸡要造反了,把家里搞成这样。”

    永锋说:“你们没把鸡笼关严实呀。不过,那不是更好,你马上有鸡肉吃了。”

    我笑说:“你经常来,还不知道我妈吗?她那是说说而已,她舍得斩那两只鸡吗?她说过了,母鸡十块一斤,公鸡十七十八甚至二十一斤,一只六七斤的鸡能卖上百块钱呢。”

    永锋非常神秘地问我:“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每天我都看见你家的门关的严严的,这么多天没去学校,你知道班里的同学怎么说的吗?”

    我说:“我不知道呀,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你要去外面上学了,说你不回来了。”

    我哈哈大笑:“是谁先说的谣言?”

    永锋急了:“我发誓不是我说的,我能说你坏话吗?那么你明天就回学校上课吗?”

    我说:“那当然。”

    当我第二天回到学校,那些说我转学的谣言不攻自破。我不仅回到了学校上课,而且美丽温柔的朱老师还抱着我坐到了她的双腿上面。马老师刚好来布置作业,看到了我,问我:“呦,这不是建业嘛,这几天去哪里了?上课都没有来。”

    那时的我真是受宠若惊,颤巍巍地说:“我,我,我去大姨家了。”

    马老师又问:“去你大姨家作甚?要这么长时间?”

    我害怕她接下来会严厉地批评我,但是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于是我照实说:“我,我大姨的小女儿结婚,我去喝喜酒,我妈带我和我姐一起去的。”

    当我说到我妈的时候,马老师严厉的表情舒缓了许多,因为我妈和她们是认识的,而且据说我妈和朱老师除了姓氏,名字是一样的,至少在读音上是一样的。

    马老师又问道:“你在那里都吃了什么好吃的啦?”

    我回忆了一下,一顿一顿地说:“我吃了猪肉、鱼、肉皮膏、干鳗鱼炒芹菜、还有-------”

    马老师接下来的问题一下子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问我:“那你自己家平时吃饭都有什么好吃的菜呀?”

    我没想到马老师会问这个问题,有点愕然。

    如果那个时候不是因为我清清的鼻涕从鼻子里流出来,朱老师就会继续让我半坐在她的双腿上面。我从同学们的眼光里看见了嫉妒和羡慕。特别是班里马老师的两个女儿马玲玲和马菲菲,以及私下里和马菲菲有着暧昧关系的周云帆都有这样的感觉。

    这时马老师对朱老师说:“哎呀,鼻涕都快流出来了,哎呀,脏死了,快流到你的衣襟上了,建业快去擤掉。”

    朱老师一惊:“啊,流鼻涕了吗?”慌忙松开我的双手,我就趁机出去擤鼻涕了。

    朱老师那样抱了我仅有的那一次后,就不曾再抱过我,但是她那一抱差点让我成了班里的公敌。因为我是属于差学生的那个阵营,但是这个阵营的潜规则就是不许和任何老师亲近,亲近的都是好学生的那个阵营。

    那天我就飘了,受宠若惊呀,从来没有哪个老师抱过我,我妈也不怎么抱我。一放学,我第一个冲出校门,我在前面跑,全校的学生被我甩在了后面。同桌孙立林在后面喊我:“建业呀,跑那么快干嘛?后面又没有老虎?”

    我一直跑到了虎盘河,这时我清醒了许多,我问我自己:“怎么就我一个人跑出来了,放学了没有?没有放学吗?有没有放学?不,不行,我在这里等下其他同学,这么早回家,我妈会以为我是逃学的。”

    我在虎盘河的一个洗衣板旁看虾,那一条条的白虾正在水里面歇息,我轻轻地把脚伸进水里,轻轻地把手也伸进水里,那些白虾机灵地很,一弓身子,就钻到了水草丛中,有的钻到石板下面。

    这时,后面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回家。有个人大声地喊我:“郑建业,你在干嘛?”

    这声音吓了我一跳,一看,原来是罗翔,我说:“你喊那么高干嘛?把我的虾都吓跑了。”

    罗翔问:“这是你家的虾吗?这明明是我家的虾,你看,你站着的那块洗衣板都是我家的。”

    这时,胡永锋远远地看到我们在水边,跑了过来问我们:“你们这是在摸虾吗?有摸到没?”

    我说一个也没有摸到,它们逃得比兔子还快。

    胡永锋卷起双袖,说:“看我的。”

    胡永锋站在洗衣板的另一端,轻轻地,慢慢地,一下子抓了好几只虾。我和罗翔都说他厉害。

    胡永锋抓到了很多的虾,然后让我们跟他学习,我们总是抓不到。他得意地说:“来,我让你们见识一下会溜冰的石头。”胡永锋在洗衣板旁捡起一枚瓦片,右手用力一划,果然,那个瓦片就像溜冰一样划到了对岸。他让我们跟他学习这个本领,并且说:“这是我发明的绝技,叫做溜瓦片,来,你们试试看。”

    摸虾我们试了很多次,还是一只没有摸到,溜瓦片我们一学就会。然后我们比赛谁溜得最远,谁的瓦片跳的次数最多。突然,从芦苇里钻出一个人来,大吼:“你们几个谁家的孩子?居然在这里打水漂把我的鱼都吓跑了,我在这里钓鱼没看见吗?在水里摸虾也就忍了,现在居然扔起石头来了。你们给我站住。”

    胡永锋抓起我肩膀就跑,说:“快跑呀,他要追上来打我们了。”

第五章 醉汉定鸳鸯

    我跑到家里,把桌子凳子搬到前院来,做在凳子上写作业。今天的作业和往常一样也不多,就是一些新字新词的抄写,数学的加减运算。这时胡永锋从他自己的家里来到我家,我问他:“你的作业写好了没有,没有的话到我家里来写,我给你搬桌子椅子。”

    他说:“不用搬,我早写好了。”

    我不相信,说:“你也刚回家,写的这么快?”

    永锋说:“这有什么的,我在学校下课的时候写的作业。每天的作业我都是在学校写好再回家。”

    我说:“我也快了,马上就完成了,等下去看动画片。现在在播《葫芦娃》,我最喜欢看了。”

    永锋说:“我不看这个,我一直在看《狮子王辛巴》。”

    这时我妈在灶台上做饭,我姐从屋里出来,问永锋:“你的作业完成了吗?去拿过来,让我们比较比较,谁完成得更好。”

    永锋说:“那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回家拿作业给你们看。”

    当永锋把作业拿过来后,我姐仔细地对比了一下,我当然希望姐姐夸我写的好。可是建芬却说:“建业这字写的不行,弯弯扭扭的,不好看,和永锋的字比起来,差远了。而且永锋的字写得很整齐,就像一排排的士兵在操练一样。”

    俗话说:胳膊折了往里拐,这个建芬居然向着外人说我的字写得差,我一把抓过永锋的抄写作业,一比较,他的字确实比我写得整齐端庄。我不服,狡辩说:“字写得好看不好看不重要,改试卷的时候,只要老师能看出来,不扣分就可以了。”

    永锋也不辩解,一种胜利者同情失败者的神态,说:“我要去看《狮子王辛巴》了,我听到它开播的声音了。”

    永锋像一个豹子一样跑到郑耀金家去看电视了。我赶紧扒了几口饭,就往郑耀亮家跑去。

    当我跑到郑耀亮叔叔家里时,他家电视前面已经聚满了一群人,李双轩和李双兰,我的小姑姑郑耀丽,后来我姐也来看电视。双兰和我姐是一对非常好闺蜜兼同班同学,双轩是双兰的弟弟,比我大一岁,比我高一个年级。他们看得很认真,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这时动画片《葫芦娃》已经接近尾声了。

    当动画片结束时,房间就开始骚乱起来,这个人说要看中央台,那个人说要看浙江台,有人说要看地方一台,地方二台。最后小姑郑耀丽打开了地方三台的点歌台。这时骚乱的声音又安静了下来。

    这时屏幕上出现一排排的字“把这首歌邓丽君的《甜蜜蜜》献给王美丽和陈成功,祝他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哥哥贺”大家哄堂大笑,你看,又有人结婚了,笑后又开始安静下来。

    随着歌曲的节拍,小姑郑耀丽轻轻地跟着唱起来:“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小姑耀丽的歌声真是好听啊,大家听得如痴如醉,有人偷偷地把电视声音调小一点,这样就可以听得更清楚。

    接下来是卓依婷的歌曲《捉泥鳅》,电视屏幕上又出现了一排字“特意把这首歌送给王美丽和陈成功,祝他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大姐贺。”这首歌就像是专门给我的小姑郑耀丽点的一样,因为是她最喜欢,唱的最好听的歌曲之一。而且她和卓依婷的声音非常的像,甚至是脸蛋和性格都很像。我们听得如痴如醉。

    不知道晚上是怎么回事,点歌台前面的五首歌曲全部送给了王美丽和陈成功。大家那个羡慕嫉妒恨呀。最后搞得小姑想把电视给关掉,小姑说:“真是有钱人家,钱多了没处花了,结个婚要让全市的人都知道一样。”这时从楼梯上来一个俊俏的小男生,我们都知道,他就是小姑的未婚夫刘一鸣,真是美女配帅哥,绝配呀。他们在中专就已经相识相知相恋,毕业后就修成正果,双方的父母对他们也很赞成。

    小姑见刘一鸣上来了,把换电视台的念头打消掉,继续看点歌台,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你个王美丽和陈成功,本小姐我倒要看看还有谁给你们点歌。”

    说也奇怪,接下来的《外婆的澎湖湾》《军港之夜》这两首歌点给了一个过生日的女孩子。

    这时小姑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叔叔郑耀亮上来了,他刚刚在陪他们家的一个做木工叫王委的同伙喝酒聊天,喝的差不多了,就走了上来。这时快到七点了,点歌台马上要结束,接下来是我们这些人都不爱看的《新闻联播》。但是和往常一样,我们都没有离开,我们还在等《新闻联播》结束后看最新的武侠电视《廿十九妹》。

    《新闻联播》开始时,我们把电视的声音关掉,因为那个声音会干扰我们聊天。小姑看见未婚夫刘一鸣来了,害羞地走到隔壁她自己的房间去了。刘一鸣看见他的准舅子也上来了,想表现一下自己。于是问李双轩:“你个老油条,喜不喜欢打玻璃弹珠?”

    李双轩没好气地回道:“当然喜欢,我们这里的人没有不喜欢的。”

    刘一鸣道:“你家里的弹珠还多吗?”

    李双轩说:“当然多,都是我赢得,我花了一块钱买了十颗弹珠,后来赢了一大罐呢。你如果没有,我可以送你几颗。”

    刘一鸣觉得好像一个拳头打过去,没有打在钢板上,反而打在了豆腐块里打在了一坨棉花里。这时他看见了我,那时我正盯着电视看没有一点声音的《新闻联播》的画面,脑补着里面的内容。他在我眼前用手挥了挥,问我:“你是建业对吗?”

    我回答说:“对,郑建业就是我。”

    他重复着刚才的问题:“你有弹珠吗?”

    我说:“我不怎么喜欢玩弹珠。有输有赢,以前双轩送给我几颗,现在还是那几颗。”

    刘一鸣问我:“你想不想要弹珠?”

    我说:“我想要。”这时我姐在给我使眼色,而李双兰在旁边微微笑着看我们。

    刘一鸣说:“下次我回家给你带一大玻璃罐的玻璃弹珠。全部送给你。好吗?”

    我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旁边的李双轩是一脸的懵逼,早知道刘一鸣葫芦里卖的是这个药,他早就说自己没有一颗弹珠了。

    这时在楼下喝酒的王委吵吵嚷嚷的,拍着桌子,敲着碗说大话。阿公郑启山正陪着王委,笑呵呵地说:“哎呀,你都喝醉了,不是我不给你喝,是你已经醉了呀。”

    王委拍着桌子说:“我醉了吗,我没醉呀,那我喝这个,不喝这个。”原来他说的是要喝黄色的啤酒,不喝白酒。阿公也担心王委把身体喝坏了,既然他说要喝啤酒,那敢情好。

    王委在楼下喊叔郑耀亮,说:“你个没酒劲的郑耀亮,快下来,我们喝他个一天一夜。”

    叔叔担心他爸一个人在下面整不过王委,于是就下来牵制王委一下,万一丢碗丢酒瓶那就不好了,楼上还有那么多的小孩子,而且他的准妹夫也在楼上。他在楼梯上下来说:“王委,你不要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王委说:“我醉了吗,我没醉,对了,你刚叫我什么了?叫我王委?你是不是叫错了?”

    郑耀亮不好意思地说:“不是,那个事不是还没定下来嘛?”

    王委说:“什么没定下来,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叔说:“不是,这个——那个——”

    王委没好气地说:“什么这个那个,我妹的事我说了算,我爸妈还听我的,我妹就嫁给你了,你叫我什么来着?”

    叔说:“那我就叫你大舅子了。”

    王委哈哈大笑:“这就对喽,现在叔也在,婶也在,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要婆婆妈妈的。”

    醉汉的话能够相信吗?其实往往一个人喝醉的时候更加的清醒,更加的真实,说出的话更加的掏肝掏肺。

    阿公郑启山那个晚上也是高兴极了,想不到自己的小女儿和大儿子的婚事都有了结果,那个晚上,他也多喝了几杯。

    那个晚上,过了八点,《廿十九妹》开播了,每晚播放两集,放完当晚第一集的时候已经快到九点。接下来是十五分钟的广告,建芬和双兰打了个眼色,表示要回家的意思,于是双兰拍了拍他弟弟双轩的手臂,他弟弟也明白了。于是我跟在他们后面起身回家。

    阿婆和阿公在前面阳台上乘凉,他关心地说:“把楼梯口的电灯打开,等下我们自己关,下楼梯要小心,慢点走路,关门的时候用力拉一下。”

    建芬和双兰她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剧情。外满是漫天的繁星,以及一个镰刀状的月亮。我问双轩:“小姑的老公说要给我一罐的玻璃弹珠。他刚才是这样说的吧?”

    双轩说:“他给你才怪,那一罐得好多的钱呢?”

    建芬有点生气了,他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我,说:“建业,如果小姑的未婚夫给你玻璃弹珠,你如果接受的话,你就是个坏孩子了。”

    双兰也好心地劝我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每天晚上都在他家看电视,他说给你玻璃弹珠也是说着玩的,你就当真了吗?”

    双轩心里那个高兴呀,从来他才是两个姐姐批评的对象,而建业学习再怎么差也比双轩强呀。建业看到她们一起在批评他,心里有些委屈。

    这时双兰话锋一转,说:“建业呀,你可不能接受那罐弹珠,你看我弟双轩,他就是因为玩这个成绩一落千丈,你知道吗?他都快要被留级了。”

    郑建芬说:“如果留级了,他至少一年的学是白上了,白白大了我弟弟一岁。”

    双轩不在乎地说:“我还巴望着留级呢,村里和我一个年级的人寥寥无几,我找谁去玩?留级了,我还可以和建业一起,和永锋一起,那我就不孤独了。”

    双兰叹了一口气,说:“我弟看来是没的救了。”

    “那你弟弟的成绩在班里排第几呀?”

    “倒数第一,好一点的时候倒数第二第三。”

    建芬安慰双兰:“这样确实比较危险。但是我弟学习也不行,语文数学都是及格分的样子,有时还不到及格分。”

    建业说:“那是看题目难度的。姐,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们老师说过了,一次留级的人数是有限制的,最多不超过五个,一般不超过三个,成绩排在我后面的还有十来个呢。所以你不用急。”

    她们没好气地看着我在不停的瞎吧唧吧唧,没有打断我的说话。

    我继续得意地说:“你们想呀,如果上个年级有人留级下来,比如说双轩,他们的成绩肯定不咋的,可能还是比不过我,那他们肯定又要代替我们去留级------”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却遭到他们三个的围攻。双轩说:“就你能耐,就你能耐,我留了一级,你还想让我再留一级,这样一直留下去,我小学都不要想毕业了,你以为我是白痴是吧?”

    我姐也朝我白眼,说:“就你话多,字写得没有永锋一半好。”

    李双兰关心的眼神看着她弟弟说:“其实双轩可能留一级还真会好一点,现在他在班上孤零零的,没有朋友。我看着都心疼。”

第六章 更上一层楼

    那个冬天特别的寒冷,村里的两条最主要的河流以及上学路上经过的虎盘河全部结了一层冰,离岸边近一点的,那个冰结的厚一点,用一块小石子使劲砸,砸不破。离岸边远一点的,那个冰薄一点,把小石子扔过去就会留下一个窟窿。虎盘河的两岸有不少冒着严寒钓鱼的人,他们就在窟窿里撒下诱饵,等着那些鱼儿上钩。据我的叔叔郑耀铁讲:冬季钓上来的鲫鱼是最好吃的,个头大,鱼肉鲜美,而且更干净,因为大冬天的鱼减少了活动,也减少了觅食,每天只是喝水吐水,把肠胃给洗的干干净净的。

    郑耀铁至今未娶妻生子,这大概和他的性情有关,他这个人喜欢自由,喜欢随心所欲,他说“有了老婆,就像有了枷锁一样,浑身不得劲。”但是他不会感到孤独,至少现在如此,他姐把自己两个孩子罗郑松和罗郑虹放在了他家里寄养。郑耀铁的姐姐和他的姐夫就去外面做生意去了。罗郑虹是我的同学,和我同岁,她的学习比我好了一大截,罗郑松比我小一岁,他的学习就不咋的。虽然他们是寄居人下,但是他们的四个亲舅舅对他们是关爱有加,让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去想念他们的爸妈。而且她有个非常要好的闺蜜,就是萧颖,她们上下学都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那个时候村里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们经常玩在一起,一到放学后,一到周末,整个村庄都会沸腾起来。那些大人在旁边做她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这些小孩子能够在一起疯玩的原由还有一个——因为我们的爷爷奶奶那一辈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们每个周末要带着孙儿们去做礼拜,每当哪个基督徒生病了,他们就会一起在傍晚时分到他家做祷告。

    随着冬天的来临,天气一天天的冷起来,寒假期末考已经结束,听说北方已经开始下雪,我们这帮孩子也眼巴巴地盼望着下一场雪。而天上的神仙仿佛听到了我们这些孩子的呼唤,在期末考结束后的第一天的早上就开始下起雪来,而且是鹅毛大雪。萧颖和她的哥哥萧聪跑出屋外,在他家前院是大喊大叫:“下雪了,下雪了。”有句诗是这样说的——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而这场雪绝对算的上是一场好雪,因为它不早不晚,下的刚刚好,是在放寒假后的第一天。后来我们这群孩子都经常怀念起那场雪,我们把那场雪命名为“及时雪”。

    到了下午吃过中饭后,我们的村庄以及我们的眼睛所能看到的范围之内全部是一片雪白。黑色的瓦片变白了,稻草垛变白了,茅厕上面也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我们听到一阵喊声:“萧聪,你个王八蛋,我要报仇。”于是我们就听到了萧颖手里抓着两把压得严严实实的雪往她哥哥砸去的声音。她的哥哥在前面跑。当萧颖的两把雪全部扔出去后,萧聪抓住时机,往地上抓起两把雪,往他的妹妹身上去砸。

    罗郑虹和罗郑松在前院看到了是哈哈大笑,高声喊着:“萧颖快跑,你哥来了。”这场混战,显然萧颖是输的一败涂地,她恨她的哥哥恨的牙齿是“啪啪——”直响,简直都快哭出声来,嘴里嚷着:“我要去叫奶奶,我要去叫爷爷,你欺负我。”萧聪不怕他的奶奶,他怕他的爷爷。他说:“妹妹,有种你不要叫爷爷。”

    郑耀铁在里面听到了也是哈哈地笑:“有种没种的,你们不是同一个种吗?”罗郑虹说:“萧颖,你不要怕,我来帮你。你个萧聪王八蛋,居然敢欺负我的好姐妹。”罗郑虹在地上抓起两把雪往萧聪扔去。而她的舅舅在屋里喊着:“他们兄妹吵架,要你跑去干嘛,真是饭吃饱了撑着的。”

    话说罗郑虹和萧颖两人大战萧聪那个王八蛋,奈何是两个女的,仍然抵挡不过。这时罗郑松看到自己姐姐被萧聪扔雪球,扔到了脑袋上,那个罗郑松是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喊着:“你个萧聪狗日的畜生,居然敢欺负我的姐姐,你是不是活腻了。”萧聪厚颜无耻地说:“来个男同志刚刚好,不然别人说我只欺负女人。”

    话说是三英战萧聪,三个人轮流着抓雪球,轮流着往萧聪脑袋上身体上扔,但是那个罗郑松更加下流,总是往萧聪的屁股上扔。两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两败俱伤。我看他们玩的这么high,也想加入进去,但是得师出有名呀。于是我大喊:“萧聪你个龟孙子,居然敢欺负我的两个女同学,我要报仇雪恨。”于是抓起一大把的雪,捏得严严实实地,往萧聪身体上扔去。

    萧聪站住说:“停,我停,你们也停。”我们在地上抓起雪保持着预备扔的姿势。

    萧颖说:“停,为什么停?”罗郑虹和罗郑松也说:“为什么停,现在你可是四面楚歌孤家寡人了。”

    萧聪说:“你们人太多了,一敌四,不公平。我们重新分配一下人数。”

    我们四人对视了一下,觉得四对一确实有点不公平,说:“9好,那你来分吧。”

    萧聪说:“建业-----”他们一致反对:“不行——”

    萧聪说:“郑松——”我们也反对:“也不行。”

    萧聪想了想:“那就我妹跟我,你们三个,我和我妹是亲的额,你们三人往上排也算是亲的。这样就公平了。”

    我们三人想了想:“这样的分法确实是最优的。”我们喊道:“好,那就这样定了。”

    萧聪说:“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们,你们先来抓雪球。”

    于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就开始了。但是萧颖和罗郑虹那两个女人好像达成了和解,最后变成了我和罗郑松对萧聪的战争了。我们两人渐渐敌不过他,这时我看到了胡永锋正在家门口。我央求他过来帮忙:“胡永锋,快过来扔萧聪这个大魔头呀,助我们一臂之力。”

    萧聪这时已经气喘吁吁了,他做了个手势说:“停,我玩了一下午累了,我们玩别的。”我们问:“玩什么?”

    他说:“你们看呀。”

    我们看到罗郑虹和萧颖在堆雪人呢,她们已经堆好了胖胖的身体,接下来堆雪人的脑袋了。

    下雪打雪仗那天,除了双手,身体其他部位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而在第二天,雪停了,东方升起太阳,雪开始慢慢融化,屋前的雪人慢慢变小的时候,我们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过新年的前一个礼拜,郑建业的爸爸郑耀光从千里之外回到了家里。我们全家人都高兴,郑耀光从行李箱里面拿出一包糖,说发给那些小孩子们。又问我们姐弟谁的学习好,也就是期末考试谁考得好。

    妈周冬梅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肯定是建芬考得好呀。”

    耀光从行李箱里面掏出一个用黑包包着的东西递给了建芬。建芬迫不及待地打开黑包,原来是一个照相机。建业问他的爸爸:“这个相机能用吗?快给我拍一个。”

    耀光说:“不要乱动,这个要胶卷的,我就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胶卷。这相机是我一个朋友喝啤酒奖的。我也没有用过。”

    我和建芬不知道这个相机到底能不能用,即使能用的话,也是要拿到照相店里去洗过胶卷才能获得照片。不管怎么说,建芬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把相机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我爸回到家里的第二天,家里养养着的那两只公鸡中的一只遭了殃。因为我妈最后同意杀掉一只。我爸操起刀子就往鸡笼里面挑,那些鸡吓得跳来窜去的,于是一只公鸡当天就被剖膛开肚,劈成两半,一半当晚吃,另一半过年那晚吃。而另一只公鸡被我妈拿到集市上去卖了,等待它的肯定也是同样的下场。

    我妈把那只公鸡给红烧了,让我去上上狮盘村的小店去叫爸回家吃饭。我很高兴地跑步过去。无论你什么时候去那家小店,小店里面的四方桌上肯定是座无虚席,然后旁边观看的人比搓麻将的人还要多出三倍,小店里的黑白电视必定是开着的。有些人看电视,有些人看麻将,有些人两个都看,还有一些人是站在小店外面抽烟侃大山,越到过年的时候,那里就越热闹。

    我跑过去,看到我爸坐在旁边看麻将。这时我的眼睛突然被一双大:“你猜,猜出我是谁,猜对了,我就放过你。”我用手去挠他的软肋,那个人遮地越重。根据他那邪恶的笑声,我想大概就是李双轩的爸爸李万兴了。旁边看我们热闹的人还真不少,他们都在嘿嘿的笑,我爸也在笑。

    我喊道:“你是李万兴。”

    大家哈哈大笑,说:“还真给猜对了。这孩子真聪明。”

    李万兴左手遮住我的眼睛不放,右手去拍我的屁股:“我让你叫我名字,我让你叫我名字,快叫我太公。”

    确实,按照辈分来排的话,我得叫他太公,我爸得叫他阿公,管他儿子叫叔叔。当我用两只手去掰他的手指时,他才放开了我。至于我为什么一猜就中,那是因为他经常在上狮盘村的小店整我,夏天的时候,用左手指刺我的后背,大喊:“好大的蚊子。”然后右手“啪——”的一下拍过去,拍的比刺的更痛。我以为是真的一只大蚊子呢。旁边的人是哈哈大笑,说李万兴就是喜欢整小孩子。

    当我逃出李万兴的魔爪后,我就喊:“爸,妈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爸说:“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来。”

    那年,我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我爸决定把我们住的一楼小平房往上盖一层。妈也同意了,于是过年前后,我家就开始买水泥、买沙、买砖头、买木材了。一过了初六,我家就开始兴土动工往上面盖房子,来了不少的工人,我爷爷也过来帮忙了。

    当那层二楼盖好后,我们新的学期也早已经开始了。

    二楼盖好后,我在二楼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搬四方凳在阳台上写老师布置的抄写新字新词作业。

    之后过了几天,我爸郑耀光又和往年一样,提着那个旧行李包去外面打工了。我坐在一楼的门槛上,呆呆地望着外面,想起每个早上,我扒在他的肩膀上,他给我唱的那些革命老歌。

第七章 双轩有壮志

    新年过后学校开学的第一天,我们班就乱了,为什么乱呢?因为我们班要换天了。那个漂亮美丽温柔的朱冬梅老师将不再担任我们班的班主任,也不担任我们班的语文老师了。消息灵通的马玲玲和马菲菲,当然大概是她们的妈妈马老师告诉的,她们说:“朱老师怀孕了,要生孩子,请了三个月的产假了。”

    有些喜欢朱老师的同学有些舍不得说:“那朱老师三个月后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马菲菲一种鄙视的眼神说道:“你想的真简单,朱老师生了孩子,谁来带孩子,谁给他喂奶。真是的,一点都不懂的。”

    比起马老师来,我们肯定更喜欢朱老师,甚至包括马菲菲和周云帆。

    开学的第一个早读课,一个新的女老师坐在我们班,一头干练的短发,我们已经猜出来,她将是我们新的语文老师。从外表看起来,是非常的严肃,不苟言笑。我们班的同学陆续地来到了教室,同时我们发现有好多的新面孔,都坐在了教室的后面。

    早读课后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那个女老师早早的来到教室里。我们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了,教室十分的安静。

    新老师环顾了一下四周,问:“班长是哪位同学?请站一下。”

    班长钱多多站了起来。

    新老师问他:“你是叫什么名字?”

    钱多多说:“我姓钱,叫钱多多。”

    新老师心里一愕,这个名字好,果然是当班长的最好人选,但是不知道他的成绩怎么样,新老师打开上个学期的成绩表,发现他语文第二名,数学第一名。新老师非常的满意,打定主意继续让他当班长。

    新老师问钱多多:“你看一下班里的同学都到齐了没有?”

    钱多多环视了一下教室,他镇静地回答道:“老师,我们班同学没有少,反而多了六名同学。”

    新老师非常满意地示意钱多多坐下来,但是表情依然严肃说:“同学们,你们好,相信大家都是第一次和我见面,我是你们的新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下面的同学开始议论纷纷。新老师拍了一下讲桌:“安静——有同学就有疑问了,你们原来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去哪里了,为什么就不带你们了,我告诉你们答案,朱老师怀孕了,请了三个月的产假。有同学又要疑问了,三个月后朱老师会回来吗?我告诉你们,三个月后即使朱老师回来,也不会继续担任你们的班主任了。也就是说,我将一直担任你们的班主任直到你们小学毕业。”

    这时,新老师突然一下子在讲桌前站立,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的学生。这时整个教室安静得一枚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顿了五秒,新老师说:“我姓严,严格的严,名慧,智慧的慧,以后你们就叫我严老师吧。”

    严老师环顾了教室四周,同学们坐的很端正。这时严老师露出非常痛心的样子,说道:“同学们,你们看一下后面的五位新来的同学,你们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大家转过身来,很多同学都认识,大家在偷偷的做鬼脸。但是那五位同学像做错了事情一样,低垂着头,不敢正眼看我们。其中一个中分头的我看清楚了,正是李双轩,没想到他真的留级了。

    严老师痛心疾首地说:“同学们呢,这五位同学都是在座的大哥,他们比我们高个一年级,但是他们为什么留级到了我们的班级,为什么?”

    下面同学轻声在回答:“学习差呗。”

    严老师说:“对,就是因为学习差,那同学们,你们觉得留级光荣吗?”

    我们都知道严老师这句是反问句,都说:“不光荣,丢脸。”

    “对,同学们说的对,留级不光荣,而且还丢脸,看看这五位同学,我相信他们正在深刻地反省自己,所以才深深地低头不语。知耻而后勇,我希望你们能够以崭新的面貌对待新的学习,从而取得更大的成绩。知道了没有。”

    那五位同学点了点头。

    严老师话锋一转,说道:“除了这五位同学,我们班还来了一位女同学,她叫杨月月。杨月月站一下,让同学们认识一下。”

    杨月月非常大方地站起身来,朝同学们鞠了一躬。

    严老师鼓掌表示欢迎,底下的同学也热烈地鼓起掌来。

    当天上午,严老师把班里同学们的位置重新排了一下。然后又着手选出班干部。班长是三条杠,其他班委是两条杠,小组长是一条杠。不知道严老师是怎么选拔人才的,郑建业居然被严老师选上当小组长。那天建业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走路的姿势也变了,用周云帆的话说,就是有了“官腔”。就像那个钱多多一样,他就自视甚高,不怎么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而且和他交往的那些人大多不是学习好就是老师的红人。

    大概是严老师为了表示对新来的那些留级生的一种鼓励,她任命李双轩为第一组的小组长。等到任命完毕,严老师把三种杠杠全部发了下去。并要求我们佩戴在肩膀上。

    那天下午回家时,李双轩一改上午那种低头下气的神态,他在下课期间就约好了郑建业,要求他放学和他一起回家。

    这两个新任的小组长刻意地不从沿着虎盘河那条路回家,而是从虎盘村和狮盘村交界处的那条路回家。

    我的心情非常的愉悦,我的脚步非常的轻盈,我要赶紧把我当“官”了的消息告诉我的爸爸妈妈,告诉我的姐姐。而李双轩在后面不停地提醒我走慢一点走慢一点。这时我哼起了小曲“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

    “郑建业,你他妈的给我醒醒,你他妈的不要看不起人。”李双轩有点生气了。

    “李双轩,你这王八蛋居然敢骂我。”郑建业这时停下了脚步,也停止了哼小曲。

    李双轩说:“不就当上了小组长吗,有什么好得意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呵呵——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问你自己呀,你不是也当小组长了吗?”

    “你以为我想当吗,就给我当班长,我都不想当。她让我当小组长,还不是为了收买我--------”

    “不想当,不想当的话,你把那个一杠的肩章给扔掉呀。”

    “扔掉就扔掉,我才不当呢,去你的吧。”李双轩把一杠的肩章给扔到河里去了。

    郑建业没想到李双轩真敢扔这个肩章,一天的好心情瞬间降到了冰点。

    第二天,班主任严老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李双轩不想当小组长,把肩章给扔了。既然这样子,严老师就撤了李双轩的小组长。

    郑建业整天过得提心吊胆的,他也不知道严老师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他害怕双轩找他报复。

    一连好几天,李双轩和郑建业没有说过一句话。终于在那周上学的最后一天,郑建业发现李双轩就在前面走着。他跑上去说:“李双轩,我没有给严老师打小报告。”

    李双轩一点也不在乎,他说:“有没有打过小报告我不知道,如果你敢抽一支香烟,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建业说:“双轩,你是在开玩笑吧,你有香烟吗?”

    “你看这是什么?”他拿出一个香烟盒。

    我说:“那不就是香烟盒吗,我们很多人都在收集香烟盒。”

    双轩说:“你再来看一下。”

    果然,双轩手里的烟盒里面有半盒的香烟。

    我说:“有香烟但是没有火柴也是点不了香烟的。”

    他说:“你看看,这是什么?”他一只手里居然握着一个打火机,他顺便擦了打火机一下,一支火焰高高的竖立着。

    这时郑建业知道李双轩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但是他不敢抽。

    郑建业说道:“抽烟会上瘾的,我不想上瘾。”

    “我没让你抽一包的烟,你想抽我还舍不得呢,一包烟可是很贵的。只让你抽一支,我们还是好朋友。”

    “就一口吧,一口我感觉还可以。”我在和双轩讨价还价呢。

    双轩说:“一口,也行,但你要抽的很深很深,要抽掉半根,然后把烟雾喷出来,最好从鼻子里喷出来。厉害一点的人还能让烟从耳朵跑出来,但是这次先给你免掉。”

    双轩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然后用打火机点上,他用巴掌扇了扇香烟头,香烟就开始冒出火星来,他亲手把烟嘴放在建业的嘴巴上:“来,把鼻子闭上,对,然后深呼吸,再往里吸气。”

    我吸了半口,就呛的不行,咳嗽个不停,然后往地上吐唾沫。

    李双轩是哈哈大笑。然后把剩下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使劲地踩。

    他对建业说道:“建业,我给你烟抽,这是把你当朋友,你知道吗?你看那些大人,一见面就是递香烟的,一支好一点的香烟值好多的弹珠呢。”

    “那你不怪我了吗?我真的没有打小报告。你要相信我。”建业非常诚恳的神情和非常诚恳的声音。

    “笑话,我一点也不怪你,而且我已经知道是谁告诉严老师的,但是我不在乎,不就一个小组长嘛,我将来是要当大将军大元帅的。”

    李双轩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右手一甩,那个方形的石头在水面上滑行,一直滑到了河中心。

第八章 真人不露相

    自从那五位同学分到我们三(二)班后,我们班的人数已经突破了四十。我们虎盘小学六个年级里面就数我们这一级人数最多。那些新同学也慢慢地融入到新的班级里面。很快他们就成为了差学生阵营里面的重要力量。新来的杨月月不仅人长得好看,而且学习也很厉害,每次考试她都能考九十分数以上。当然很快她就成为好学生阵营里面的重要一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那长长的马辫子剪成了短发。有同学说她那是在向严老师看齐。一下子,我们班的女同学兴起了剪发潮,纷纷把乌黑亮丽的长头发剪成短发。

    果然正如郑建业预料的那样,那五位同学的成绩仍然没有长进,依然是排在班级的后面。郑建业更加的相信自己至少两年内是不会被留级的,所以玩的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这不,这个周末,李双轩从家里带来一副象棋过来了,说是要和我走象棋呢。我说:“我不会玩象棋呀。”

    李双轩摆摆手,说道:“谁一生下来就会的,不会我教你。”

    我羡慕地问:“好好,那你教我下象棋。”

    李双轩把自己的黑棋摆好,让我对照他的象棋摆好,他不时的提醒我说:“你看,这个红色的兵和黑色的卒是一样的,红色的仕和黑色的士是一样的,红色的相和黑色的象是一样的,红色的砲和黑色的炮是一样的,红色的帅和黑色的将是一样的。”

    把象棋摆好后,他开始教我棋子的走法,他教的非常认真,说:“你看这个兵和卒,它们只能向前走,走一格,过了河可以向前向左向右,但不能往回走。明白没?”

    我学的也非常认真。然后问道:“那个将怎么走?”

    他白了我一眼,说:“别慌,我接下来教你走最厉害的棋子。”

    我问他:“最厉害的不是将吗?”

    “哎呀,你别打乱我的思绪,不然我不知道怎么教你了。”他看我认真在听了,继续说,“最厉害的可是车和炮。这个车是横着走或者竖着走,只要没有挡住都可以走。但是吃子的时候有区别,那个车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是炮要中间隔着一个子才能吃子。”

    我急切地问:“双轩,你告诉我那个将怎么走吧,他应该是最厉害的那个棋子吧。”

    李双轩不耐烦的回答:“将是最窝囊的那个棋子了,你知道那些棋子为了什么走的吗?”

    我问:“为了什么走的?”

    他说:“为了保住自己的帅,为了吃对方的将。明白没有?”

    我非常钦佩地说:“双轩,你好厉害呀,是谁教你的,一定是个高人教你的吧。”

    他得意地说:“是我爸教我的,他只教了一点点,其余都是我自学的。现在很多的人下象棋都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我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下棋吧,你说了那么多,我会记不住的。”

    “别慌,还有四个棋我没说呢。那个马走日,这个日可以横着也可以竖着。象走田。将和仕只能在这个田字范围里面走,将横着或竖着,仕斜着走。明白了没有?”

    我若有所悟地说:“双轩,我觉得这个仕最有性格了,居然是斜着走,那不像个螃蟹了吗?”

    李双轩急着和我下棋,说道:“这些你都记住了吗?我爸也只告诉了我这些,接下来就开始下棋了,我很快就全部掌握了。甚至还赢了我爸两局。”

    我不甘示弱地说:“我掌握了,掌握了,来,现在就开始下棋吧。谁先走?”

    “你先走。”

    我胆战心惊地说:“算了,还是你先走吧,我不知道该先走哪个子。”

    他说:“那我先走了,不要说是我欺负你。”

    刚开始建业是跟着双轩学,双轩走哪个,怎么走,建业也跟着走,有样学样嘛。后来也就慢慢的掌握了那些棋子的走法。那天我们从早上一直下了三四个小时。当郑建业用马去将的时候,双轩说:“等等,你这个马吃不到我的将。”但是他自己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那局就算和局。

    胡永锋也来到了我的家里,他说:“你们俩在下棋呢,厉害呀。我到现在棋都没有摸过呢。”

    于是我非常得意地说:“来来,胡永锋,我来教你。”

    双轩不乐意了,他说:“胡永锋,你想让郑建业教你还是想让我来教你?”

    胡永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你教我和他教我不是一样的走法吗?”

    双轩骄傲地说:“走法是一样的,但是辈分就不一样了。”

    永锋不乐意了:“怎么不一样?”

    “如果你让建业教你,那么建业就是你的师父,我就是你的师爷。如果你让我教你,那么建业就是你的师兄,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建业比我小,怎么会是我的师兄?”

    “按照武侠小说里的江湖规矩,谁先拜的师,谁就是师兄。”

    “那好,你来教我。”

    永锋很快就掌握了炮和车的走法,但是其他那些子的走法他总是搞混掉。最后变成了我们两个人一起教永锋。

    永锋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学会了下象棋。一个星期后,李双轩豪情满怀地说:“虽然永锋的象棋下的差一点,但是在我们狮盘村的小孩子里面可能也算得上是个高手了,来,我们去招徒子徒孙去。”

    建业说:“瞧,萧颖和罗郑虹在那里呢。”

    双轩打断说:“你傻呀,我们不招女徒弟,明白没?”

    永锋说:“对,我们不招女徒弟。”

    这时,在萧勇刚萧勇强家的前院传来一片吆喝声,这时萧聪也在那里玩。每个周六周日,下石盘村一半的在校小男孩都跑到他那里去玩。他们十个人上下正在玩独脚斗。

    我和永锋跟在双轩后面,双轩在前面走的威风凛凛的样子,好像要去打架一样。

    他们对我们三个的到来不屑一顾,就好像没看到一样。

    双轩喊道:“你们不要独脚斗了。”

    他们看到我们三个人过来凑热闹也感觉很新鲜。萧勇刚问我们:“你们是不是想加入进来玩吗?不过三个人不好分,要是再来一个就好分了,一边两个。”

    双轩侧坐在萧勇刚家井边的洗衣台上说:“我们今天不玩这个。”

    萧聪说:“玩什么呀,你说,你说玩什么就玩什么,我们奉陪到底,只是不准输的哭鼻子。”

    我们知道萧聪这是在挖苦双轩。

    这时双轩瞪了一下建业,建业明白了说道:“今天我们是到这里来招徒弟来了。”

    他们听了是哈哈大笑。何家四兄弟的老四黄继河说道:“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你来招徒弟,你有什么能耐到这里来招徒弟。你打架打得过我们老大何继冰吗?你独角斗斗得过萧聪吗?不就弹珠玩的溜一点罢了。”

    何继河的哥哥何继湖担心会闹别扭,于是阻止他的话说道:“你们要招什么样的徒弟。”

    双轩说:“继湖这话说的比他弟弟明白多了,是这样的,我让我的二弟子永锋来说一下吧。”

    永锋颤巍巍地说:“我——我——我们师傅李双轩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别的,我们是为了招徒弟,只要是想成为象棋界的高手都可以报名参选,我们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来选拔。”

    何家四兄弟以及勇刚勇强萧聪都是笑地趴在地上打滚呢。老大何继冰问双轩:“既然是招徒弟,那我们要不要教学费呢?”

    永锋眨了眨眼,偷偷地问双轩说:“对了双轩,那个学费怎么办?我们没有商量过呀。”

    双轩说:“这样,你们以后每星期孝敬我二十粒弹珠吧。你们看能接受吗?实在没有弹珠的,十粒弹珠也行或着一块冰棍也行。”

    他们这下面面相觑,好像在问要不要拜他们为师学习象棋。因为村里的人都知道李万兴是个象棋高手,那他的儿子下棋也差不到哪里去。

    萧勇刚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帮人里面没有一个会象棋的不?来来来,把棋摆出来,我就来和你下一局。”

    于是,他们两个就在洗衣台上摆起棋局来下,旁边围的是水泄不通。

    第一局,双轩以微弱优势取胜。而第二局,双轩就开始露出颓势。第三局,正当局势进入胶着状态时,双轩已经察觉到这些重要的棋子兑掉之后,勇刚的三个小卒能够致自己于死地。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看来自己不是勇刚的对手,趁现在棋子都在,那些门外汉还没有看出来时溜掉吧。

    于是双轩特意把憋着的屁使劲放出去,他放了一个大响屁。大家扇着鼻子说他真缺德,不走远一点去放。双轩说:“勇刚你给我等着,我要去拉屎了,我忍不住了,这棋谁都别动,我拉完屎再来下,你已经快输了。”

    大家都说:“你快去拉屎吧,不要等下又放出一个大响屁出来。”

    双轩就急冲冲地往家里跑去了。建业和永锋以为双轩拉完大便还会回来,因为我们看到双方的重要棋子都还在,还是胜负未分呀。

    勇刚说:“你们谁都不要动那盘棋,等那小子回来我杀他个底朝天。”

    萧聪说:“他妈的看了大半天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干啥,来来来,咱们继续玩独脚斗。对对,刚才玩到哪里了,那个,你,罗郑松已经死了,何继海何继湖也死了。反正现在只剩我们几个厉害一点的了。”

    何继冰说:“这两个新来的怎么办,你们玩不玩,你们两个人,刚好一边一个人。”

    永锋有点害羞,毕竟他很少和这群人玩在一起。我说:“好啊,我们也玩。”

    最后抽签决定,我分在了勇刚和继冰这组,永锋分在了萧聪这组。这时是三对二,我感觉我们应该能赢。毕竟是三对二。但是永锋的脚力和爆发力太强大了,那个萧聪偷懒坐在水井盖上,让永锋上去冲锋陷阵。还没等萧聪坐稳呢,那个永锋一个劲的扑上来,把我们三个全打败了,把勇刚打倒趟在了地上爬不起来。我和继冰也被他打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小屁孩们看的是目瞪口呆,想不到胡永锋的脚力有这么大的劲道。

    萧聪那个高兴呀,自己还没发力呢,居然就胜利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轻松取胜。他说:“好,我们开始玩第二局。”

    勇刚和继冰提议说:“刚才那局已经结束,现在我们重新选人。”

    大家都同意重新选人。

    萧聪和勇刚两人石头剪刀布,三次都是勇刚输,萧聪先选,他说:“我选胡永锋。”

    勇刚说:“我选继冰。”

    萧聪:“我选建业。”

    勇刚:“我选勇强。”

    萧聪:“继湖。”

    勇刚:“继海。”

    这时,所有的人都被分到了两支队伍里面,大家都觉得这次的分配比较合理,可以按照五局三胜来玩。但是最后决定还是按照三局两胜来玩。

    比赛就开始了,两支队伍插好红旗,自己这方保护自己的红旗,到敌方把红旗抢过来插到自己的旗杆上就算赢。

    一连玩了三局,我都是被勇刚给打倒的,但是最后永锋不但保住了自己的旗,还去敌方抢旗。三局以我方胜利结束。

    对历史一知半解的萧聪非常高兴,大声赞叹说:“永锋有当年三国时期的吕布之勇猛。而我就是那个大腹便便的董卓了。”

    罗郑松问萧聪:“吕布是谁?董卓又是谁?”

    萧聪说:“他们都是历史上很厉害的人物。”

    “那吕布厉害,还是董卓厉害?”

    萧聪说:“你丫的知道这么多干嘛?你只要知道他们很厉害,你一千个罗郑松都打不过他。”

    萧勇刚的腿脚上的骨头被永锋打的发疼。如果在平时,他一定会说破萧聪的无知,但是现在,他气永锋气得不想说一句话。

    那个傍晚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李双轩都没有回来继续下完那盘棋。有人说李双轩拉屎掉茅坑里淹死了,有人说被他堂兄李双杰抓去杀猪了,也有人说是被勇刚下棋给吓跑了。

第九章 建芬发高烧

    建业家的二楼在农历二月初就已经建好了,家里最值钱的那张花床也搬到了楼上。建业还很清楚的记得,那张花床两侧雕刻了一副对联: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但是二楼比当时一楼不好的地方就是,一下大雨,二楼就会下小雨。比以前一楼小平房时下的更大。更让我们懊恼的是,那个上下楼的楼梯处成了重灾区。每次上下楼,不管大人小孩都必须十分的小心。

    历来婆媳之间的关系是一个家庭里面最重要的环节。而我的妈妈和奶奶素来不和。自从二楼建成,老爸郑耀光去外面打工后,妈妈和奶奶爆发了几次口舌之争,这个口舌之争有愈来愈激烈的发展趋势。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开骂吧,为的就是这个二层小平房漏雨的事情。

    妈妈说:“如果当时造一楼时用钢铁混泥土来建地基,现在这个二楼就不会斜出裂缝来。如果不是你奶奶让那个村长的侄子来承包,而是承包给马庄村的马老九,这个二楼能偷工减料下点雨就漏出那么多的水来吗?”

    奶奶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我妈不要太过分,不怎么理我的妈妈。婆媳吵架归吵架,虽然我妈一再让我不要再去奶奶家。但是她又不能把我监禁,我还是经常去奶奶家。偶尔还能吃一些好吃的东西,比如说那个炒豆,还有桔子,甜瓜等等。由于我爷爷的腿脚“中风”,不过那个时候,他的脚中风还没有发展到后来那么严重,在别人的搀扶下还能够上楼下楼,还能走个几百米到田地里拿起锄头除草。

    据我小姑郑耀霞讲:“想当年老爸腿脚还灵便那时,他和村里面那些人下海去打鱼,哪次不是满载而归的,带回来的黄鱼有巴掌那么大,带来的鳖有一个人的屁股那么大,哪条带鱼不是一两斤重的,吃都吃不完。”说到这里,许白梅插嘴说道:“对对对,我小时候就坐在了鳖上面,让它载着我走,最后被外公看到,还骂我了。”

    小姑继续说道:“也是老爸有点贪心了,整天把双腿浸在水里,后来知道自己脚有中风的迹象还是经常下海,最后把脚给搞坏掉了。”后来,和我爷爷一起下海摸鱼的萧聪他爷爷和萧勇刚的二爷就建起了带瓦片的两间三层楼,在我们村风光一时。郑建业五岁之后,爷爷郑启岩就停止了下海,虽然他的儿女都已经成家了,但总不能只让他们赡养着吧,趁着现在腿脚灵活,奶奶把我和叔叔以及大姑家的农田全部拿去自己种,一年还能够赚不少的钱。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郑建业根本就不是个清官,他还只是十一岁的小娃娃而已。每次在家里,妈妈告诫建业:“我儿建业,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如果是的话,你就不要再去你的奶奶家了,你是奶奶亲还是妈亲?你是要你妈还是要你奶奶?”郑建业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当建业来到奶奶家时,奶奶语重心长地说:“我的心肝宝贝肉建业,你来到我家,我和你爷爷还有你表姐白梅都高兴着呢,你妈妈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了,你不要害怕不要听你妈的,这里就是你自己的家,你要经常过来玩,那样我们都会高兴的。”

    郑建业就像夹心饼干里面的奶酪一样,两边都不能得罪,两边都不能偏颇。特别是在妈妈周冬梅那边,他不能说奶奶一句好话,否则是一顿臭骂。

    初春的天气阴晴不定,就像三岁小孩的脸蛋一样,笑一下哭一下的。有时候艳阳高照,有时候又雷雨冰雹,有时候又阴雨绵绵。广播里面不时地提醒大家:“北方西伯利亚上空有一股强冷空气正在东移南下,将对我市造成很大影响,预计今明两天,我市气温温差最高可达二十摄氏度,重新进入隆冬模式。请所有市民做好防冷保暖工作。”

    第二天,我姐郑建芬在凌晨一点钟醒来,她不停的踢被子,把身上的被子全部踢到了床下。我妈被她吵醒了,以为建芬做噩梦了。她不停地拍她的脸蛋,说:“建芬你醒醒,做噩梦了是吗?”

    建芬模模糊糊地说:“我很热,我浑身发热,我不要盖被子。”

    妈说:“建芬,你这是在说胡话吗?你可不要吓妈啊。”她摸了摸建芬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这孩子一定是发高烧了。这个时候流感盛行,小小的感冒没有很好地预防能够致人于死地,特别是像这些抵抗力弱的小孩子,还能传染给别人。学校里面有两个学生感染了重感冒就被隔离开来了。难道我家建芬---------

    周冬梅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这时我正睡得香喷喷的,把手指伸进嘴巴里,说着梦话:“鸡腿——鸡腿——好吃的鸡腿——”

    周冬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孩子得赶紧送到虎盘村卫生所去,不然传染给建业那这个家就玩完了。她往奶奶家跑去,连外套都忘了穿,门也忘了关上。至于她是怎么去叫奶奶的,那个过程我没有看到,反正那个啪啪——的敲门声让有些邻居从睡梦中醒来,后来有人说那个早上是不是发生地震了。反正最后奶奶跟着慌慌张张的儿媳快步走来了。

    奶奶不停地说:“不用怕,用不着担心,没事的,不要慌。”

    当奶奶走到床前,看到姐姐郑建芬已经意识模糊,怎么摇都摇不醒,吃过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要多的奶奶也慌了,赶紧说:“快,快抱起来,背起来,马上送到医院去。”

    稍稍镇静下来的妈妈被奶奶的喊话一惊。奶奶催促说:“怎么,你还要让我这个老婆子去背吗?”

    妈妈问:“要不要做个祷告再走。”

    奶奶慌张地说:“还做什么祷告啊,放在心里做,一边走路一边做也来的急呀,你也真是的,到现在才发现,小孩子发烧总会有点迹象的吧。”

    这时的建业正在睡觉,眼前的景象像是在梦里又不像是梦里,当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妈妈和姐姐都没在,那个门也是半掩着的,他知道那个景象不是梦幻,而是事实,这让他感到了丝丝的害怕,他第一次这么想:姐姐可不能有事呀,其实姐姐对我挺好的,我以后再不和姐姐抢鸡蛋吃了。

第十章 玩的是心跳

    在奶奶和妈妈的关心之下,在建业的祈祷之下,建芬挂了三次吊瓶之后,她的高烧慢慢退去。宝贝一直拥有不一定会让你感到快乐,但是,如果宝贝在你手上失而复得,那一定会让你快乐个两三天。

    我们虎盘小学是田坝乡最偏僻的一个乡村小学之一,乡里很多的小学被合并,但是我们虎盘小学由于位置偏僻而继续发挥着它的余热。远在大海岸边的那个镇田村是我郑建业小时候最向往的地方之一。因为它的前面就是那无边无际的大海,而在它的后面就是万顷良田。那个时候,只要是镇田村的学生,早读课可以迟到,中午可以带饭盒在学校吃饭。下大雨刮大风,他们可以提前放学回家。

    在镇田村有一个砖窑,它是我们田坝乡最大的砖窑,那四个大烟囱高高耸立,一天到晚冒着黑烟。何继湖和何继海的妈妈就是镇田村里的人,后来她们嫁到了我们狮盘村,她们就是在砖窑里面上班的。听她们说,最苦的就是那些在里面烧砖的人,用煤炭烧,里面热的很,不小心还会一氧化碳中毒。而那些晒砖的就比烧砖的稍微要轻松安全一点。

    在家里的时候继湖和继海的妈妈穿着打扮都比较干净整洁,但是她们上班的时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满身的灰尘,衣服到处都是磨破的洞,一脸的灰。大热天的穿着厚长袖,穿着破烂的橡胶鞋。这是有个夏天,建业和罗郑松继湖继海她们一起去海边抓螃蟹,实在渴的不行,然后去砖窑找水喝时看到的情景。

    镇田砖窑厂有着它得天独厚的优势,首先它靠海,水运方便,一艘艘货船载着满满的稀泥和煤炭从海上运来,在砖厂自建的码头用机器把稀土和煤炭运上岸来。把砖烧好晒好后,再用拖拉机载着运往田坝乡的各个角落。我们乡其它的砖厂最多也就=一两个大烟囱,而它有四个大烟囱,每天呼呼地往上吐黑烟。

    而我们虎盘小学东侧这条马路是全校一半学生的必经之路。也是那些运砖头的拖拉机的必经之路。我们同学尤双百的爸爸尤万财就经常开着拖拉机在这条路经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胆子也慢慢地大起来了。有些高年级和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家伙居然追着拖拉机跑,双手抓住拖拉机的后厢板,之后把双脚也蹬上去,然后就让拖拉机载着走。载着砖的时候,这样的动作比较危险,但总有一些不怕死的人。但是空车的时候,玩的人就多了,有些人干脆站到空的车厢里面去,坐在里面,又轻松又舒服的。后来我们把尤万财的车牌号给记住了,只要是他的拖拉机,在尤双百的带领下,一个个往上蹿,一下子半车的人已经上来了。路过的妇人说不要载砖了,直接载人吧,一块钱一个人。

    那些司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知道有人在占他的小便宜。但是很少有司机会突然停下车来阻止并痛骂那些学生。这大概考虑到安全的问题。而且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多载个人也费不了很多的柴油。有些司机大概直接告到了校长那里,校长偶尔会训斥那些占拖拉机便宜的那些同学,说严禁扒车。那也是当天会产生效果,过了两三天,大家就把校长的话给忘记了,然后是照扒不误。万幸的是至今没有出现大的事故。

    那天是星期五,是我们全校师生最喜欢的日子。因为过了星期五就是周末,不用去学校上课,此其一也。其二,周五的下午,全校只上课两节,比平时要少上一节。那天三点一到放学铃声就响了,高年级的同学赶紧去乒乓桌上占位置。因为数量有限,只有两张石板制成的球桌,中间那块当挡板早已破碎,他们找来几块砖头搁在中间,依然是人满为患。低年级的同学背着空荡荡的大书包在操场上转圈圈,他们的目的很单纯,那个时候去学校接孩子的家长很少,再小的同学都是自己上下学。

    周五的上午,我们班的几个调皮大王就已经商量好了,要去距学校四百米处的一个正在建造的房子里面玩弹珠、打纸卡和打啤酒盖。在学校玩这些比较危险,被老师发现一定会被没收掉的。这个地点是高洪长选定的,有他带头,大家都一致同意了,因为他的老爸就在学校门口开了个修车店,学校四周包括学校里面的老师都认识他。高洪长可是我郑建业的好朋友之一,曾经他就买了一支棒冰送给我吃,还送给我一把玉米苗,因为他听别人说我想种玉米。所以这次他问我要不要赏脸一起去,我一听是“赏脸”这两个字,不去不行呀,不好驳他面子。但是我说我不怎么会玩。他说只让我放哨就行。于是我就答应下来了。

    同去的人还真不少,徐胜、罗瑞杰和罗瑞才就是从上一级留下来的那五个人中的三个,还有尤双百,高洪升和罗翔刚好八个人。高洪长说人太多反而不方便,让我们不要把这次行动告诉其他的人。于是我们班一放学,我们几个人就往校门口冲过去,而尤双百他老爸尤万财的拖拉机刚好从校门口经过,尤双百一下子就跳了上去,然后大喊:“快,你们快上来。”他一手抓着车厢后面的一根固定用的铁棒,一手拉着我们上去。

    当我们全部蹿上来后,高洪长数了一下人数,说:“不对,少了两人,你们看一下谁没有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白了,原来罗翔和徐胜没有来,罗瑞杰和罗瑞才说:“这两个小子不会去给老师通风报信了吧。”

    高洪长说:“不会,他们两是我们村人,我知道他们不会背叛我们。”

    “那怎么办,要不要我们跳下去等一下他们?”

    高洪长说:“不,他知道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等下他们自己会过来的。”

    我心里也是那个提心吊胆,被严老师发现最多也就批评几句,如果被校长发现,那可就倒大霉了,肯定会被全校通报批评的,说不好还会被罚站马步。我的脑子里不时的想说:“算了吧,我们不去了吧。”可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当时我们六人的小心脏噗噗——地跳。这时高洪长说:“好,我们到了,下车。”

    高洪长啪——一下,就跳了下车,后面几个也跟上,啪——啪——全部都跳下了车。那个尤万财“咳咳——”地咳嗽,大概喉咙有点不舒服,他朝外面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拖拉机冒着黑烟,呜呜——地开走了。

    高洪长在前面带路,有一排四间的三楼正在建造,前面是乱七八糟的放着砖头,还有搅水泥的机器,耸立着两个升降机,砂子堆在一旁。不知咋的,他们今天停工了,旁边一个工人也没有。这排楼的前面是已经建好了的三楼房子,但是住了人家的也就三两户的样子,大多去外面做生意去了。路边不时地传来自行车铃铃——的声音,还有放学的同学追逐嬉闹的声音。我们像一群盗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蹑手蹑脚。我们跟在高洪长的后面,他说去第二间,不去第一间,第一间不安全。

    我们来到了第二间,高洪长问我们:“我们在一楼玩吗?”

    罗瑞杰和罗瑞才都说一楼容易被人发现,不如去二楼。我和尤双百高洪升也是这个意思。可是大家一看,这个通往二楼的楼梯还没有建好,大家说就去阁楼吧。很明显,这个阁楼是用来当厨房间用的,但是去阁楼的楼梯也没有建好。这个阁楼比我们中最高的高洪长还要高出一个头。高洪长首先带头爬了上去,然后罗瑞杰罗瑞才徐胜都爬上去了。最后只剩下我和尤双百,因为我们个子比较矮小些。最后在上面的人的牵引下,我们俩也上去了。

    大家这时也是胆战心惊的,一个个从书包里掏出弹珠、啤酒盖、纸卡和香烟盒。纸卡是同学们把那些不重要的书本裁下折起来的。他们五个人用红砖划好线,开始玩,让我在门口放哨。这时徐胜和罗翔也偷偷摸摸地跑了过来,东张西望的。

    我在门口向他们招手,轻声地喊着:“徐胜——罗翔——我们在这里——”他们也看到了,在上面同学的帮助下,一个一个地拉了上来。

    高洪长说:“罗瑞杰和罗瑞才说你们去打小报告了,但是我说你们不是那种会做叛徒的人。”

    徐胜说:“我们肯定不是那种人呀,不然我们还跑过来干嘛?”

    这下八个人来齐了,大家就放开手去玩,然后大家谁输了谁去放哨,大家玩得是兴高采烈。

    这时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大概快五点的光景。大家的兴致还是很高昂,旁边也是比较的安静,凉风习习吹来,吹去了夏天的闷热。这时,突然从前面传来女人的呵斥声:“你们在那里干什么?你们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快给我过来。”

    大家一听,不好,难道是房屋的女主人来了?

    这一吓可把我们吓得不轻。

第十一章 建业脚扭了

    这时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放哨,一个个伸出头去,听着那脚步声呼唤声在越来越近。高洪长说:“快跑,女主人要来抓我们了。抓到告到校长那边可就不好了。大家快跑吧。”

    我们慌慌乱乱地把弹珠纸卡啤酒盖放进书包里,然后一个个把书包扔下去。几个高大一点的说:“快,你们几个矮小一点胆子小一点的人先下去,我们在上面拉你一把。”

    我们不敢跳,说:“你们快下去,我们在上面看着你们跳,然后学习你们的方法下去。”

    他们听了说:“也行。”啪——的一下就跳到了地上。后面一个个跟着跳下去。最后只剩下徐胜尤双百和我三个人了。那五个跳下去的人已经抓起书包逃走掉了。

    徐胜说:“你们还不跳,那我先来跳了。”他也啪——一下跳下去逃走了。

    我和尤双百看了看周围,什么时候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尤双百也轻轻地跳了下去。这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空荡荡的房间很是让人害怕,这个时候没有一点声响。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我郑建业一个人一样。建业把书包扔下去,高洪长就是这么扔下去的,建业也不想那么多了,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于是他像前面的同学一样,奋身一跃,跳了下来,可是用力不均匀。他艰难地爬起身来,去捡书包,可是右脚一着地就疼,而且脚掌不能平放到地面上,一放地上那个脚踝关节就发疼。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安静得让人害怕,刚开始他只能拖着书包,用手代脚,把书包往前面移一步,然后身体拖着右脚往前面弓一步。当他慢慢地弓到路边时,嘈杂的声音又有了,路上有不少的行人。这时建业不感到害怕了。他站起身来,把书包背到起来,左脚着地,右脚脚尖着地,只是感到些微的疼痛,但是能够勉强支撑着往前走。

    路边的大人看到建业这样走路,好心地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呀,怎么把脚给扭了?”

    建业看了她一眼,心里是五味杂陈,早知道就不和他们一起去打弹珠玩纸卡了,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阁楼里。不过也奇怪,他们那些人跳下去都没事,怎么我跳下去脚就扭了呢?哎,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建业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家走去。有些好心的人说:“你不是耀光家的孩子,启岩的孙子吗?你这脚怎么了,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叫你家里人来接你。”

    建业眼里含着眼泪,使劲地摇头说,想说却说不出来,嘴里满是口水。路人看他摇头,知道他的意思,叹息地说:“这孩子扭脚了还这么倔强,大概是怕他妈打他吧。”

    建业沿着虎盘河的河岸往家挪去,一路上的人看见了,都投来非常好奇非常担心的眼神。从虎盘河的东岸走到西岸,再往北五百米就到家里了,不过在路途中会经过姑婆——我爷爷的妹妹家。建业担心被他的姑婆或者表婶表姑看到,故意走地慢一点,右脚挪的短一点。至少要以假乱真,不让看出来。

    幸好姑婆家前院没有一个人,大概都在里面做饭或者吃饭了。走过姑婆的家,就能看到自己的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妈妈从家里往建业这边赶来,她已经很清楚地看到建业。建业知道埋是埋不过去的,他知道已经有人告诉他的妈妈了。她觉得按照妈妈的脾气,她一定会臭骂他一顿,然后说我不管你了,你这是自作自受。

    可是妈妈走来的时候并没有大喊大骂,她心疼地说:“你,你这是从哪里跳下来的,从多高跳下来,你就不能手抓着墙,慢慢地下来吗。你这是在比谁跳得远吗?”

    建业没有说一句话,他一路走来,他明白了确实是应该沿着墙根匍匐着下来,而不是一跃而下的。这时,姑婆看到我这样走路,又听到我妈的责备声。她安慰我们说:“建业娃这是扭了脚踝了,这个可以医好的,今天就不要去了,明天让建业请个假,对了,明天刚好是星期六,然后带到骨科的诊所让医生给看一下。”

    姑婆的话让建业和冬梅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不少,冬梅正开口想说什么。被姑婆给先抢过去了:“你也不要骂他,也不要打他,建业他乖着呢,偶尔犯点错误也难免,让他记住教训,下次不要再犯就可以了。”

    妈妈怒喝到:“还有下次吗,还有下次的话,我把他这脚先给打烂喽。”

    那个晚上,建业的奶奶也知道建业的脚扭了。她过来看了看,我正做凳子上吃饭,他搬弄了一下我的右脚问我:“感觉到我的手没?”

    我说:“感觉到了。”

    妈妈问:“有感觉好,还是没感觉好?”

    奶奶白了一眼冬梅。

    建芬在旁边一点也不着急,说:“如果弟弟的脚医不好,那他以后都这样走路了,跑步都跑不过我。”

    奶奶又白了一眼建芬,妈妈也瞪了一下她。建芬就闭嘴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几天,建业享受到了自小以来最好的待遇。

    上下楼要姐姐搀扶着,偶尔还要姐姐背着他,她说:“背不动。”

    建业说:“背不动,那你搀着我。”

    建芬说:“我给你拿棍子,你搀着棍子走。”

    建业不答应,建芬说:“我给你拿板凳,你搀着板凳走。”

    建业还是不答应:“你不搀我下去,我要是摔倒了,妈可得骂你了。”

    建芬说:“好好,搀你就搀你,你扭了脚倒成大王了,一家人都服侍你,下次我也扭脚。”

    第二天星期六,建业在家里查看伤势,看能不能不治而愈。可虽然疼痛减轻了不少,但是走路还是走不了,脚一碰地就痛。

    星期天那天,冬梅背着建业和奶奶一起去莲塘村的基督教堂去打听,教堂里面的人大多是老年人,他们见多识广,也许有人能够医治我的右脚。

    有个年过五旬的阿婆告诉我们:“你不用去什么太远的地方,你也不要去城里的大医院,我就知道一个人专门医你这种脚,而且他也是信基督教的。以前他还经常来这里,这几次没看到了,你可以去他家里瞧瞧,他家就在红旗村,离你们狮盘村不远,大家都叫他老王头。你去莲花村打听老王头就成了。”

    红旗村确实离我们家不远,甚至比莲塘村还要近,也不知道那个阿婆说的可信不可信。但是有了地址有了人名,去登门拜访一下也未为不可。

    奶奶突然想了起来,问道:“那个老王头他以前听说过,不知你那个老王头是不是就是王大锤?”

    那个阿婆说:“对对,就是王大锤,王大锤就是老王头,老王头就是王大锤,同一个人。他可是医扭脚的高手呢。”

第十二章 王大锤治脚

    那个星期一真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空气非常清新。那些孩子们都早早起床去上学,欢快地蹦蹦跳跳。而我却扒在妈妈的后背上,她要带我去红旗村找那个王大锤,而我的奶奶就走在我们的前面。这一对生死冤家在这几天暂停了一切的口嘴争斗。

    我妈人非常瘦小,很多时候站在路上走,继湖妈妈经常这样说:“你那么瘦,我们都怕一阵风就把你给吹走了。”

    我那个时候也不轻,但是不管她背我到莲花村还是到红旗村,我妈妈都没有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当她确实感到了吃力,她会说:“建业,你下来,让妈妈休息一下。”

    我就是这样被妈妈背着来到红旗村的,奶奶打听到了老王头的家。村里一个妇人说:“老王头就是河边三楼中白瓷砖的那间。”当她看到我扒在妈妈的背上时,她爽朗地说道:“这孩子叫扭了吧?”

    我奶奶说:“可不是吗?这孩子平时乖的很,从来不和别人打架的,这不,从二楼跳了下来,把脚给扭成这样,走路走不了了。”

    夫人看着我笑了笑,说:“没事,你们就坐在他家前院,我帮你去叫一下他,他现在正在地里干活呢。我马上把他叫过来。”

    奶奶感激地说:“哎呀,这世上都是好人呢,那真是感谢你了。”

    老王头家的前院放了几条凳子,我妈让我下来坐凳子上面。前院有一个用竹篾围起来的大鸡窝,里面的母鸡咯咯地地叫个不停,而公鸡就像警察一样,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河边有一群的鸭子在游泳,嘎嘎——地叫个不停。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上下的老人,肩上扛着一把锄头,走了过来。奶奶远远地看见了,她大声说道:“哎呀,王大锤呀,这可多少年没有见过你了。”

    那个王大锤也非常地惊奇:这谁呀,只有小时候才有人叫我王大锤,可后来大家都叫我老王头了。他定睛看了看,想了起来,非常高兴地说道“这,你不是那个沙河村的翠翠吗?听说你嫁到了狮盘村,这都几十年没见过面了。”

    奶奶说:“可不是吗?小时候还一起吃过大锅饭,这不,哎,这时间过得真是快呀。”

    王大锤把锄头靠在了墙上,他说道:“昨天有人和我说,有个娃脚扭了,就是你家娃吗?”

    奶奶说:“可不是吗,就这个,我的孙。”奶奶转头对我说:“建业,快叫爷爷好。”

    建业叫道:“爷爷好。”

    王大锤说:“好好好,等下我就给你接骨头,你可不许哭鼻子哦。”

    王大锤端了一把小椅子,放在我的前面,他坐在了凳子上面。他让我把右脚伸直放在他的腿上,把我的凉鞋脱掉。他仔细地检查我的脚踝,用手挤压我的脚掌,问我:“这里疼不疼?”

    奶奶在旁边叮嘱我:“要和爷爷说实话,不许撒谎。”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里不疼。”

    “这里呢,这里疼不疼?”

    我说:“也不疼。”

    他说:“这里呢?”

    他这句话没说完,我就说:“疼,那里疼。”

    王大锤说:“好,我知道了。”

    妈妈和奶奶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妈妈问他:“这孩子还有救没有,严重不严重?”

    那个王大锤笑而不语,他让我看前面,让我数数鸡窝里有几只公鸡几只母鸡。

    我就往鸡笼里面仔细瞧,那些母鸡蹦蹦跳跳的,有点不好数清楚。

    “一二三-------”“一二三----”“六七八------”“十十一十二-------”“十五”

    “多少只呀,郑建业?”

    “十五只吧?”

    “确定了没有?”

    “呃——呃——我确定了。”

    “不对,再数一遍。”

    “不对呀?那我再数一遍。我会数的,我能够数到一千呢。如果那只公鸡不在窝里吓唬那些母鸡,我早就数出来了。”

    “好,那你数仔细一点,数慢一点。”

    “一二三四五六------”

    这时,说时迟那时快,王大锤把我的脚掌左掰右掰,然后使劲往前一掰,脚踝咕——的一声,那个瞬间,我的脚就像被电了一下一样。可是之后我的脚掌已经不歪了。

    王大锤让我站起来,让我走几步。这时我的脚掌居然能够平放在地上,王大锤让我妈妈不要扶我,让我自己走。我居然能够自己走路了。

    建业的奶奶和妈妈都不敢相信,这扭了的脚这样掰回来就好了?

    王大锤说道:“你们不要觉得这很简单,这里可有奥妙的呢,你如果去医院,没个几千块下不来。”

    奶奶激动地说:“这可怎么感谢你呢?”

    王大锤说:“这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这时我和我的妈妈奶奶才发现王大锤让我数鸡的用意了。他这是用了三十六计的第一计瞒天过海呢。

    临走前,王大锤还让他老婆给我们切西瓜,让我们吃点西瓜解渴,我们都说不渴,然后就告别了王大爷。

    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脚虽然不扭了,但是在路上走路还是有点疼痛,王大锤说过只要休息一两天,脚就不疼,走路生风,我就可以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了。这时我的奶奶和妈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奶奶说:“建业呀,你可不能忘了人家王大爷,是他把你的脚医好,而且还请你吃西瓜。你要记住他报答他,他可是我们的恩人呢。”

    建业扒在妈妈的背上使劲点头。

    路上经过太婆家,也就是我奶奶的娘家,奶奶借口去太婆家有点事情,让我妈和我先回去。

    奶奶离开后,我就不老实了,在妈妈的背上扭来扭去。妈妈说:“不要动,你一动,我就背不动你了。”

    我嚷着要下来自己走。

    妈妈说:“刚你不是自己试过了吗,没走一两步,就摔倒了。”

    我们已经走出了红旗村进入了沙河村,这里正是我的太婆家。当我们走在两个老房子的灰色墙壁中间的小路上时,听到一个呜呜——声,这个呜呜——声既不像人也不像什么鸟鸣声,着实让我害怕,难道是遇见鬼了。

    前面就要拐弯了,那个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更响了,还有稻草使劲打在墙壁上的声音。在那个拐角处,我妈差点就和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撞上了,那个披头散发的人不是别人,她正是沙河村上的一个傻疯子阿丽。她比我大十岁光景,但是不知怎的,从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小学都不曾上过,整天在我们这片田坝乡浑浑噩噩地瞎走瞎转。她总是喜欢在上学和放学的时间走在学校东边的那条大路上,欺负小孩子,追着小孩子跑。所以一些小孩子看到她,立马逃的远一点。她甚至连一些大人也不放过,好好的就骂出了口,有些大人不理他。有些大人,特别是那些小青年,也回骂她几句,她就会朝他们扔石头。如果那些小青年不怕她,也捡起石头朝她扔,她就会一边逃跑一边骂:“你们几个畜生,给我等着,我告你妈去,说你不好好做人,我再让我妈来打你。”

    所以阿丽在我们这一大片区域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她大多时候找那些小孩子或是大男人下手。我看到是她,就害怕起来,怕她会朝我扔石头。这时阿丽嘴巴里叼着两根稻草,两只手上还挥舞着四五根稻草,用脚使劲地踩那地上的瓦片,啪啪——,那些瓦片就四分五裂了,嘴巴还呀呀——地叫,好像是在报仇雪恨一般。

    她也没料到会有人从前面小路走来,这边老房子间的小路来往的人很少,所以非常的安静,有只母鸡生了鸡蛋,在咯咯——地叫着。她看到我们并没有受到惊吓。她认识我妈,也认识我。看到我匍匐在妈妈的肩膀上,哈哈地嘲笑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你妈背着走,真懒,比我还没用。”

    我们没有理她,朝前面走去,她在我们背后使劲喊:“你让他自己走,让他自己走,不能惯着他。”然后用干稻草抽打我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两下,就逃之夭夭了。

第十三章 偷瓜被擒拿

    时光飞逝,转眼间这个学期也进入尾声,六月的天气非常炎热。大家早已忘记了美丽温柔的朱老师,而朱老师也不再回到虎盘小学。有同学说,她转到了别的学校,也有同学说,她老公赚的钱已经足够多,她就在家相夫教子了。无论如何,她已经在我们儿时的记忆中慢慢消逝。

    好同学的那个阵营早已转到了严老师的幕下,严老师请那些好同学暑假的时候到她家做客。得知这个消息的同学们是受宠若惊,以后只要听见有人说严老师的坏话的话,立即会遭到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骂了之后,那些好学生还趾高气扬说:“活该你被骂。”她们们有恃无恐,谁叫上面管事的是她们那边的人呢。

    之后那些高高大大的小男孩居然害怕起那些小女生了,也就背后偷偷摸摸地说她们的坏话。那个学期结束时,根据期末考试的成绩,评出四名三好学生,六名积极分子。三好学生获得了一本大大的黑边笔记本以及一支钢笔。积极分子获得一个铅笔盒和支水笔。还评出了数学单科和语文单科的奖励,各发了一个的笔记本。除了学习方面的奖励,严老师还给班里的班委发了奖状。优秀班干部可获得一个铅笔盒,普通班干部可获得一个笔记本。那些小组长也可以获得一本笔记本。

    班上学习最好的那些同学一人拿了好几次不同的奖,奖品放在手里还不够拿。遭来了很多同学的嫉妒。班长钱多多就拿了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以及语文数学的单科奖。新来的杨月月成了我们班最大的黑马。

    那些差同学灰头土脸的,说:“以后发奖状不来了,空空地来,空空地回,那些发奖状的钱还不是我们出的钱,凭什么花我们的钱,给她们买奖状,还要给她们鼓掌,让她们当鲜花,我们当绿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次发奖状,郑建业并非空手而回,他至少获得了一本笔记本,问李双轩:“李双轩,本来你也是可以获得一本这样的笔记本,如果------”

    李双轩说:“我又不会算命,早知道当小组长这么轻松,而且还能获得一本笔记本------我当时不该那么冲动。”

    那个暑假,我和李双轩都很少看到郑永锋。他也不怎么到我家来玩了。反而我经常听到从他家传来哇——哇——的像杀猪一样的声音。我问双轩:“怎么很少看到胡永锋了?”

    李双轩说:“这你不知道呀,他现在可惨了,被他爸抓去干农活了,每天和他爸妈一样,早出晚归。那哇——哇——的声音,就是永锋被他老爸用棒槌打出来的啼哭声。”

    胡永锋的老爸胡启明可是我们村的种粮大户,他老爸种地,他老妈挑到集市上去卖。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老爸凌晨两三点就起床下地干活,晚上八九点才从地里回来。从此以后,胡永锋就成了我们当中最郁郁寡欢的那个人了。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李双轩就找我下象棋,他觉得暑假那么长,干脆就把象棋放在了我的家里,这样就不用来来去去的拿。现在我和双轩的棋技已经不相上下了。而胡永锋还是没有掌握“马”这个棋子的走法,他不知道哪个位置能对马起到阻挡的作用,有时候还说我和双轩合伙欺负他。

    这不,李双轩又来到了我的家里,找我下象棋了。我们在地上铺了一个旧草席,脱了鞋,坐在草席上,摆起象棋开始下。除了下象棋,他还教我用象棋下五子棋,不过五子棋我们不怎么喜欢。

    “李双轩,你可已经输了两局了,三局两胜制的第一回合你可已经输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

    “大概早上起床太早,又跑得太远,导致现在精力不够集中,所以输掉的。”

    “你那么早跑哪里去了,去你外婆家了吗?”

    “我去外婆家干啥?我跟着何继冰跑步去了。一直跑到海边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呀,我也想去看海边看日出。”

    “那我明天早上叫你。”

    “好嘞好嘞,以后你每天早上都要叫我。那我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强壮了,再不怕别人欺负我了。”

    “可是,你那个脚不是扭了吗?”

    “哎呀,我的脚早好了。”

    “好,那就拉钩了。”

    “好嘞,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觉,楼下就有人在叫我,把下狮盘村的所有的公鸡都叫醒了。

    我妈以为李双轩一大早的叫我有什么重要事情。她跟建芬嘀咕:“是李双轩在叫建业吗?”建芬这时还没有全醒,呜呜——的也不知道在呜些啥。于是妈妈走到前面走廊问双轩:“双轩,你这一大早的找建业有什么事情吗?”

    双轩说:“找他跑步,我们昨天约好了。”

    双轩啪啪——地敲门,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知道是双轩来叫我了。于是我赶紧穿上短袖短裤和鞋就下来了。

    我妈问我:“天都没亮,你这是要去干啥?”

    我说:“我们去跑步。”

    那天一大早,东边只出现了一点鱼肚白,西边是一片乌黑。我一下子就冲到双轩的前面。双轩一再的让我慢一点,说:“你别跑这么快,你跑这么快,跑不远的。”

    我们跑出了下狮盘村,跑到了上狮盘村。双轩从我后面追了上来,他看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对我说道:“跑慢一点,这样才能跑的远一点。”他跑在了我的前面。再跑过去就是沙河村,过了沙河村前面的那座桥,在那座桥东边三百米处就是一块坟地。往桥的前方继续跑去,就会经过一大片的桔地,继续向前跑,会经过一片菜花地,青豆地,和棉花地。棉花地继续往前就是大海了。

    我们跑到了桔地就已经累的没有一点的力气了。我停下来,拖着双脚走走停停,桔树非常高大,阴深深的让我感到非常的害怕。一路上,泥路两旁的野草野花沾满了露水,在清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婀娜多姿的身段。青蛙在沟渠边哇哇——地叫着,歇一下叫一下,叫一下歇一下,非常的有节奏。这时在东边已经漏出了一丝丝的霞光,金黄金黄的,但是太阳还在地平线的下面往上爬。

    在桔地中间的路上,我远远地喊着李双轩,让他慢一点。当他慢了下来,在路上走的时候,我就往前跑,快追上他时,他又往前跑。我又喊他停下来,当他停了下来,我又跑,他看我快追上时,他继续跑。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不想让我追上。于是我干脆在路上慢慢地走。

    最后我们在棉花地前面一条大路上回合,我们一起爬上了大坝,我们看到了镇田村砖厂那四个大烟囱,我们看到在海上航行的船只,我们看到了泥滩上钻洞的螃蟹。最重要的是,我们看到太阳像一个大火轮一样红彤彤的,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它把大海照成一片火海,一艘大船正朝着朝阳的方向行驶。我们坐在大坝上,带有鱼腥味的海风从我们脸上轻轻拂过。我们感到太阳越来越烫,于是决定打道回府。

    我们从大坝上下来,走了大概二百米,前面出现了一片西瓜地,一个个西瓜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西瓜的藤蔓在地上蔓延,它们被叶蔓和杂草遮住,若隐若现。这时,我们俩早已饥渴难耐。看到西瓜就像看到琼浆玉液一般。我们俩的四只眼睛不约而同的被眼前突显的西瓜地吸引。我们在扫视,在扫视哪个西瓜最大,哪个西瓜最甜,哪个西瓜熟得恰到好处。

    双轩说:“建业,你渴不渴?”

    我想:双轩,你这不是废话嘛,跑了几千米的路程,谁不渴。我说:“渴,咋不渴?如果不是怕陷进泥滩里,我想跑到海边去喝水了。”

    双轩说:“那个海水可不能喝,越喝越渴,再说那个海水里面都是泥沙,还有盐。你看眼前出现的那些带有露水的西瓜怎么样?”

    我看到双轩的脸非常的狡黠,眼睛盯着那片西瓜地。

    我说:“双轩,我们可不能偷瓜,被人抓到,那可就完了。到时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我们是小偷了。”

    双轩说:“不,我们不去偷瓜,我们是去借瓜。——对了,你带钱了吗?”

    我说:“没带。”

    “没带,那就借瓜。因为不去借瓜,我们会在半路被渴死的。要是我们带钱了,就放几块钱在瓜下面。当然放瓜下面主人也不一定能看见。好嘞,下面看我的。”

    双轩让我蹲下,他自己也蹲下,然后偷偷摸摸半蹲着走到瓜地里。那里杂草丛生,表明不曾打过农药。西瓜叶西瓜蔓以及那些杂草上面沾满了露水。瓜地里的瓜都不怎么大,大的大概都被摘掉了。双轩挑了一个其中最大的瓜,大概六斤的样子,往瓜身上拍,说:“这瓜怎么样?熟了吗?”然后哗啦——一声,那个西瓜的瓜蒂就掉了,看来双轩很会看瓜,瓜熟蒂落嘛,肯定熟了。

    他又挑了一个差不多的瓜,摘了下来,他扔了一个瓜给我,他自己手上一个瓜。我们就一起往西瓜地旁边的沟渠偷偷摸摸地走过去,用水把瓜身上的泥土洗干净。然后啪啪——把西瓜敲破。由于没有带刀,旁边也没什么可以切的工具,再说我们也很渴,于是张起大嘴巴往瓜瓤里面啃,啃了一口又一口,我看到双轩脸上沾满了黑色的西瓜籽。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非常愤怒的声音:“你们两个小偷,给我站住。”一个大概六十岁的老头手里握着一把大锄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时,我们两个小屁孩都说对方的瓜更好吃,正要交换着吃呢,被那个声音给吓傻了,一不小心,两块瓜一起掉在了地上,血红血红的。

第十四章 石河里游泳

    那个老头双手拿着锄头就像关公拿着一把大刀一样,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射出两道寒光,凶神恶煞,仿佛要致我们于死地一般。如果不是那把大锄头以及那两道寒光,我们当时不会那么害怕,甚至还想逃跑。他问我们:“你们两个是哪里人?小小年纪居然偷起西瓜来了。”

    双轩胆子比较大,说道:“不,我们不是偷瓜,我们是来借瓜,向你借瓜吃。”

    “借,你怎么借,你知道这个瓜是谁的吗,你打算怎么还?”

    双轩:“怎么还-------怎么还-------”

    我说:“大,大爷,我们是狮盘村的人。”

    “哦,狮盘村的人,难怪看着眼熟。你们不是兄弟吧?你爸叫什么名字,老实一点,我放过你们这次。不老实的话,我找你爸算账。”

    双轩说:“我爸叫李万兴。”

    老头问道:“哦,是李万兴的儿子,那你呢?”

    双轩抢说道:“他爸叫郑耀光。”

    “郑耀光?”那个老头在想:“这个名字听着是挺熟的,可一时想不起来。”

    双轩看了建业一眼,说道:“他爷爷叫郑启岩。”

    老头似有所悟道:“哦,是郑启岩的孙呀?”

    建业担心地说:“大爷,我们下次不摘西瓜吃了。保证不摘了。”

    那个老头脸色缓和了不少,说道:“你们这已经是第几次偷我家的西瓜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说道:“第一次呀,大爷,这是第一次。”

    那个老头又愤怒地说:“第一次,第一次就被我抓了,一抓就准?你们已经不止一次了吧?”

    “真是第一次。”建业恐惧地看着那老头。双轩站旁边没有说话。

    “好,你是第一次,那你呢?”

    双轩也坚定地说道:“我们都是第一次,我们第一次一起跑步,锻炼身体的。我们老师让我们晨跑的。”

    那个老头不依不饶,说道:“你们老师让你们晨跑,那也是你们老师让你们偷瓜的吗?”

    双轩说:“我们老师---------”

    建业用脚踩了一下双轩,双轩明白了,建业是让他少说几句,毕竟这老头在气头上。

    那个老头把锄头往地上一晃,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抓到你们,如果下次再抓到你们偷西瓜,不管你们偷谁家的西瓜,不要怪我不客气。我不仅要找你爸妈找你爷爷奶奶,我还要找你们学校的老师校长,老账新账一起算,到那时,你们可不要怪我喽。”

    我听到了“如果”这两个字,我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不少,他的意思是这次先放过我们。双轩说:“我们学校-------”

    我又用脚踩双轩,因为我怕他再说出什么惹怒前面这个老头子,抢着说道:“大爷,我们知道了,我们下次再不乱摘西瓜吃了。我们保证。”

    那个老头一直盯着双轩,因为他对双轩不太放心:“那你呢,李万兴的儿子?”

    双轩虽然看那个老头不顺眼,但是他这时也明白了建业的意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嘛。他不屑一顾的样子说道:“我下次也不乱摘西瓜了,我保证。”

    那个老头又恶狠狠地扫视了一下我们俩,把锄头横到路边,说:“好,你们走吧,不要有下次,下次可饶不了你们,我已经记住你们了。”

    我和双轩如蒙大赦一般,想跑但不敢跑,轻轻地从左侧快步走了过去。我们头也不敢回,怕他又突然追上来。老头在后面看着我们远远离去,心想:哪个小孩不曾犯过错误,错了能改就好,既然这两个孩子能够保证不再偷瓜,那姑且相信他们能够改过自新吧。

    我们跑三步就回头看一眼,跑三步就回头看一眼,生怕那老头反悔又追上来打我们,毕竟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大锄头,而我们是身无寸铁。当我们跑出两里之地后才确认已经安全。我们也不知这是哪里来的力气,难道是那两个西瓜给我们的神力。不大可能,我们才吃了几口,大概是被那个糟老头子给逼出来的潜能吧。当我们看到前面有一座非常非常高的石桥后,我们才发现慌乱之中走错了道。走错就走错吧,无非是要多走几步而已。

    我们的肚子饿的是呱呱的叫个不停,连说话都感觉到吃力。而这时的太阳公公也不不作美,把那块挡住光线的云朵给照射的无影无踪,直射到我们脊背上,火辣辣的,像是要把我们烤成肉条一样。

    “我说李双轩呀,我们咋这么出师不利呢?才第一次晨跑第一次偷瓜,就被给逮住了,差点被那老头给生吞活剥了,还说要告诉别人。”

    “下次,不不,是明天,明天我们带一瓶水,那样就不渴了。”

    “还明天呢,今天能够活着回到家里就要感谢苍天了。你明天不要再叫我了,还不如在床上睡觉呢,再说那个日出我也看到了,你不要再叫我了。妈呀,可把我给累死了。”

    当我们回到家里,已经是十点光景。太阳在天上火辣辣的照射着,大中午的,那些孩子们都在室内活动。到了午后四点,这时的天气就没有那么热了,于是就在萧聪和陈学兵家两堵墙壁的中间位置玩耍。

    我郑建业到现在为止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学会游泳。以致于很多知道的朋友们说我是一只旱鸭子。听何家四兄弟刚学会游泳的老四何继河说:“想要学会游泳,得先学会潜水,这是第一步。”老四继河比我小了六岁,他这小子就非常喜欢游泳,才四岁的样子就坐在塑料水桶里面游来游去,大了一岁把水桶换成了救生圈,又大一了岁把救生圈换成一块白色泡沫,再大一岁就能够空手仰泳潜泳跳水了。

    据爷爷讲,何家四兄弟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就住在我爷爷家的西边,一排六间二层木瓦房,当然五十年前在我们狮盘村也是排的上号的古宅。他们木瓦房的后面种满了棕榈树,还有其他我不知名的乔树,其中一棵乔树高达三十米,是我们下狮盘村最高的一棵树。在那些乔树间错落着一个个茅房,一直连到了李双轩家的后面。何家四兄弟老大继冰很少游泳,但是何继海的姐姐何继艳酷爱游泳,当时是我们村在石河里面游泳的唯一女性。

    那时的石河非常的干净,没有一个人在河边养鸭子。夏天的时候河里有非常多的浮萍,那些浮萍繁殖能力超强,一平米的浮萍在下了一场暴雨之后,一夜之间能够铺满整条石河。村里人在石河中间用长竹竿拦住浮萍,把石河划分成了两片区域,有浮萍的和没有浮萍的。我们村里会游泳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在石河里学会的。我羡慕他们,我也曾鼓足勇气,穿着一条三角内裤来到石河来学游泳。我在岸边站定,正想往河里面跳。光着屁股的何继河哈哈大笑说:“建业呀,你是想一个口吃成一个胖子吗?”

    我说:“我不是想变胖,我是想来学游泳的。”

    继河说:“那你可不能着急,一步一步来,得先学会潜水。你知道我现在能够在水里面潜多久吗?整整一分半呢。”

    这我知道,萧聪勇刚勇强继海他们都喜欢比谁在水里面时间更长。

    建业心里很不是滋味,居然被比他整整少了六岁的娃娃说教。你也就游泳比我强些,其他什么比的过我,小心我哪天独角斗斗趴你。

    这时,萧聪穿着一条大红内裤,正准备往河里跳水呢,被我给挡住了。他喊道:“建业,走一边去,你们看着,我要表演最正宗的跳水了。”哗啦——一声,萧聪跳进了河里,然后在水下潜泳了好长好长的时间。萧聪在抓勇刚勇强的脚呢,继河继湖和勇刚勇强在比赛,谁先游到石河中间的那条竹竿谁就获胜。萧聪这一抓,又招来了一次水上的世界大战。他们把本就不平静的石河搞得是水花四溅哀声遍野。

    于是,我就站到萧聪家的站人和洗衣的两用石板上,那些石板一块一块地快要铺到河底了,在水下的就有五块之多,我差不多站到了最底部的那块石板。我闭上嘴巴,用手捏住鼻子,鼓足勇气想要潜入水底,可是又没有这个胆量。想起暑假之初给自己定下的一个小小的目标——学会游泳。我数道:“五四三二一零,下——”这次我确实把整个头都潜入了水底,我逼自己至少要在水下呆二十秒钟,在心里默数着,可是实力不允许呀,没到五秒钟,我呛了一大口的水,鼻子进水了,酸溜溜的,我赶紧把脑袋浮出水面。我“咳咳——”地不停咳嗽,我的右耳朵嗡嗡地叫个不停,石河上的吵闹声消失殆尽。我只看到一幅无声的画面,我站在石板上,左右甩头,把耳朵里面的水给甩出来。慢慢地,慢慢地,石河里的吵闹声又变得清晰起来。

    而在呛水的那一刻,我已经知道:这辈子我都学不会游泳了。

    从此以后,我不曾再到石河学习游泳。我站在我家的二楼,从东边的窗户远远地往石河望去,那些人在水里依然是玩的风生水起。后来村里一个新嫁过来的女人穿着泳衣,泳衣外面穿着救生衣,套着救生圈也毫无顾忌地来到石河里面游泳,引起很多男人驻足围观,装饰了很多单身男子的梦境,成了我们村轰动一时的新闻。

第十五章 莲塘好地方

    眨眼间,暑假已过三天,今天又到了星期天,如果在以前,也许我会感到更加高兴一点,但是这个星期天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暑假中非常平常的一天而已。

    昨天晚上,我妈妈周冬梅已经下了一道铁命令,要求我周日必须到教堂去做礼拜。

    事情经过是这个样子的。

    昨晚,我妈她是先这样说的:“我儿建业建芬都在?”

    每当妈妈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就表明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们“商量”。

    我和我姐说:“妈,我们都在呀。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不要卖关子,我们听着呢。”

    她说道:“我儿建业,你知道当初从万保家二楼跳下去怎么把你的脚给扭了吗?”

    “你不是说是因为我的方法不对,不应该跳下来,而是应该贴着墙壁爬下去的吗?”

    “不,这其实只是表面的原因。”

    建业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

    我妈问我姐:“我儿建芬?”

    建芬说:“妈,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这样神神秘秘的,我害怕。”

    妈说:“我儿建芬啊,你知道当时为什么发了那么高的高烧,都快把你妈给吓死了吗?”

    姐说:“妈,不是我身体虚弱,衣服没有穿暖和,才发的高烧嘛。”

    妈说:“不,这只是表面的原因,你和建业一样都错了。”

    我和姐问妈:“妈,那你觉得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呀?”

    妈把我们俩拉到她前面,指着我们的鼻子说道:“那是因为你们虽为基督教徒,却不去教堂做礼拜,被恶魔撒旦给诱惑了。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现在我终于想出原因来了。你们觉得是不是这样子的?”

    “妈,你这个原因也不对呀,我们老师说------”建业大着胆子说道,还没说完呢,就被妈妈给打断了。

    “你给我住嘴郑建业,为什么别人跳下来没事,而你跳下来就出事了?”

    “我,我,我不是------”郑建业看到妈妈脸色阴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你给我闭嘴,郑建业,从明天起,你每个星期天都必须去教堂听礼拜,明白了没有,这样上帝才能拯救你们这些迷失的羔羊。”

    建业和建芬这时才知道,原来妈妈是要我们去教堂听礼拜呀。

    建芬大着胆子问:“妈妈,我可以不用去吗?”

    周冬梅盯着建芬,想了想,说:“呃——可以。”

    建业两只眼睛放出了两道光芒,学着姐姐的样子和语气问道:“妈妈,那我可以不用去吗?”

    妈妈盯着建业说:“不可以,你必须去。”

    建业心里嘀咕着:明明是一胞儿女,为什么会这样区别对待。问道:“妈,你这不是偏袒姐姐嘛。”

    “不,我没有偏袒建芬。你想想,建芬那次高烧是怎么治好的?”

    “去医院挂吊瓶给治好的。”

    “对,那你扭了的脚又是怎么扭回来的?”

    “王大------”

    妈妈的双眼正盯着建业的嘴巴,鼻子“哼——”的一声,我知道每当妈妈发出哼哼——声的时候,表示我有什么话说错了。

    我赶紧纠正过来:“不不——呸——是红旗村的王爷爷给扭回来的。”

    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建业明白了。姐姐也明白了。

    后来我就经常去莲塘村的教堂听礼拜了,而我的姐姐刚开始和我一起去过一两次,可后来就很少去了。我能经常去的原因并不是出于妈妈周冬梅的要求,而是因为,我们村的很多玩伴,比如罗郑松萧聪勇刚那些人,他们都常常和他们的爷爷奶奶一起去教堂。我姐不去教堂大概的原因是,她的好友李双兰家不是基督教,而是非常虔诚的佛教教徒。我的姐姐和李双兰是一对铁杆好朋友,既然双兰不去教堂,那她怎么能够忍心和李双兰分开。

    第一次去教堂,建业充满了好奇。当他跟着他的妈妈到达时,里面的长凳上已经坐了很多的人,大多以五六十岁的阿公阿婆为主。也有一些结婚生了儿女的婶婶叔叔。这个教堂其实就是在莲塘村的一户人家里面,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遗孀。儿女已经分出去,自己一个人两间房子住着空落落的,她又是一个非常虔诚的基督教徒,后来,教堂就搬到了这里。

    这户人家的独立两间瓦房是在莲塘村的最北边,再往北就是一片稻田。东边也是一片农田,西边是一条长河,前面是一排排的两层或三层的瓦房。她家的西门直通那条长河,由于那条河靠着稻田地,地里的农人施肥打农药都用这条河里面的水,所以水质并不干净。教堂做饭洗碗所用到的水,都是从教堂前面的深井打上来的。在长河的东北角生长着茂盛的竹子和芦苇。那些在长河边铺着的洗衣板很少用到,长河上的水草已经弥漫到各个角落。虽然在洗衣板周围围了半圈的竹竿,但那些水草明显已经越界。

    教堂的正前方摆放着两张紧靠的四方桌,一个牧师就在正前方讲圣经,就像是学校里的班主任一样。两边坐着两排能认字文化比较高一点的人。其他的人就横着一排一排挨着坐,中间空出一个过道,听牧师布道。在教堂正上方有四个大扇子呼呼——地转着,祛除夏季的炎热。偶尔的会听到一些咳嗽声。

    我和妈妈在一条长凳上坐下,偶尔的有阿婆在下面轻声谈论。牧师在上面讲圣经里面的故事,好像是在说什么十二门徒的故事,但是我一点也没有听懂。这时,差不多到唱赞美诗的时候了,牧师把时间交给了一个戴着厚眼镜的阿婆,她坐在牧师的右手边的位置。因为牧师是个男的,他自己觉得唱赞美诗唱得不行,所以就交给了那个阿婆,让她来领唱。牧师欠了欠身,在长凳上坐下。阿婆的嗓音那个清亮高亢,所有的角落都能听得非常清楚。阿婆唱哪个赞美诗,下面的人就跟着她唱。

    唱了十来二十分钟后,到了祷告的时间,一下子教堂里面就哗啦哗啦起来。一个个的人往教堂捐钱,什么事的都有。有说;我家生了个大男孩,我捐两百元钱,谢谢上帝的保佑。有说:我家大儿考上重点大学了,我捐五百元,谢谢上帝。也有不声不响往里面捐的。然后是谁谁谁生病了,各位教友给他祷告,求上帝保佑他。我郑建业当时扭了脚的时候,奶奶就在这个环节恳请大家为我祷告。当祷告结束的时候,又是牧师讲圣经。一直讲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然后再做祷告,之后散掉去吃中午饭。

    这时,教堂前面石板铺成的平地上,已经摆放好了一张张的桌子,桌子上摆好了两大盆的菜。一盆是粉丝大白菜,一盆是虾米豆腐,快吃完时,有人专门负责加菜。大家从屋子里面出来,都在找桌子坐,一个阿公声音可是大嗓门,大声说:“诶——你这个小羔羊,坐到那个桌子上去,那个桌子全部都是一群小羔羊。”

    我看到了萧聪勇刚罗郑松他们,他们也看到了我,大家都很高兴。

    说:“你怎么来了?”

    “你是第一次来吗?”

    “我们很早就来了。”

    “你以前怎么不来呀?”

    “我们经常来。”等等。

    然后大家约定吃完中饭,到前面玩游戏啥的。

    在教堂周边我们可不敢玩独脚斗,因为这个比较剧烈。第一次玩,就有婶婶说:“真是吃饱了撑的,撞到老太太老爷爷,你们可怎么办?”她虽然说的不是很客气,但是说的在理,于是我们就不玩独脚斗了。我们也不玩丢沙袋,我们玩跳绳、捉迷藏、跳远、踢小石子、敲啤酒盖、打纸卡、打弹珠等。

    特别是那个捉迷藏,真是带劲。教堂周边有很多的老瓦房,有很多的稻草垛。我们藏遍了所有这些角落。那些鸡呀鸭呀,被吓得从鸡窝里飞了出来,飞到了瓦房的屋脊上,有些老母鸡飞到了那条长河里,鸭也嘎嘎——地拍着翅膀跳进了水中。

    大概到了三点半,教堂唱了赞美诗和祷告后,就要散了。

    于是大家约定:“下个礼拜天一定要再来。”

    “肯定要来,这么好玩的。”

    “这么好玩,谁不来谁是傻子。”

    “真是太好玩了,比我们在自己家还要好玩。”

    “我们玩成这样子都没人说我们,这里的人真好。”

    “什么这里的人好,这里的人都没在家,去外面做生意了。”

    “没在家好呀,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玩了”

    “如果在家里也这样玩,肯定会被大人骂的。”

    “在家这样玩,想都不要想。”

    “下礼拜一定要再来呦。”

    “对,一定要再来。”

    “我也会再来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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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介绍:
一个专属于八零后的成长故事。以及乡里乡亲之间的芝麻琐事。时代前行中所留下的印记之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