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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祁晴宝宝     娇养王妃是首富txt下载     娇养王妃是首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三十一章 对我负责

    章贵妃没想到费尽心思做了局,结果不但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反而给乔弈绯创造了得天独厚的赢得圣心的机会。

    原先不论自己怎么刁难乔弈绯,皇上都是不闻不问的,但刚才皇上却把《沧海图》赐予袁大学士,让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皇上表面上是嘉奖袁大学士,实际很可能是赞扬乔弈绯机智善辩,八面玲珑,章贵妃越想越烦躁,不禁看向皇后墨宛凝,却见皇后笑意雍容,眼神明亮,宫灯下璀璨夺目的凤冠也越发耀眼。

    皇后察觉到章贵妃的异样,侧头朝她微微一笑,举杯示意,但在章贵妃看来,皇后此举无疑是在嘲讽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皇后的高华一直是扎在她心中最深的刺。

    墨宛凝仗着出身高贵,一向在她面前颐指气使,尽管她现在荣宠加身,是太子之母,但出身的污点一直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不是不介意,而是无比介意,所以她发誓要把墨宛凝狠狠踩在脚下,以雪出身之耻。

    当初洵儿被册封为太子的时候,章贵妃喜极而泣,不仅是为太子,更是为自己这个出身卑微的女人竟然打败了高高在上的墨宛凝。

    那是战斗胜利的号角,那是扬眉吐气的畅快,内心膨胀的欲望早已不满足于贵妃的封号,她这个货郎的女儿,终将展翅成为九天凤凰!

    曾经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个都蜂拥而至,趴在她脚下摇尾乞怜,得胜的痛快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罢了,章贵妃垂下眼眸,区区一个乔弈绯而已,想嫁就嫁吧,只要能让乌兰加玛嫁给秦湛,就等于断了墨宛凝的进阶之路。

    宫宴接近尾声,皇上站起身来,“朕不胜酒力,先回去歇息了,你们继续,太子,要好好招待乌兰公主。”

    太子声音洪亮,“儿臣遵旨,儿臣恭送父皇。”

    群臣起身恭送皇上,乔弈绯悄声问宋夫人,“皇上走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宋夫人摇摇头,“宫宴是有规矩的,皇上离席之后,皇后,宫妃,勋贵一一退席之后,我们才能走。”

    乔弈绯“哦”了一声,刚准备再喝几杯九丹金液,洪公公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来到自己面前,附在宋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洪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不是皇上的口谕,他是不会亲自来传的。

    见乔弈绯如此得皇上看重,众人都有些心惊,莫非皇上真打算晋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间女子为郡主吗?

    有些人心里就开始酸溜溜的,特别是恩国公,因冯子唐之事,他和乔弈绯之间有诸多过节,若乔弈绯真的封了郡主,以后在生意上打压乔氏,怕是没那么方便了。

    想到这里,恩国公觉得有必要让妹妹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千万不要让乔弈绯如愿以偿,冯子唐那笔账还没算呢。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宋夫人和乔弈绯随着洪公公离开大殿,一路到了养心殿。

    洪公公带母女二人进来的时候,正襟危坐的皇上开门见山道:“乔弈绯,你可知朕为何召你觐见?”

    在皇上面前,知道也只能说不知道,否则怎么显得皇上明察秋毫呢?乔弈绯很识趣,老老实实道:“民女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宋夫人此时反而没那么担心,皇上既然单独召见,就意味着不会把事情闹大。

    皇上本来喝的就不多,所谓不胜酒力自然是场面上的话,审视乔弈绯片刻,忽笑了起来,“朕问你,岑守樾那副《春山秋月图》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皇上果然起了疑心,宋夫人心下一惊,乔弈绯却胸有成竹,“当然是真的,皇上御赐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

    “哦?”皇上越发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那副画是朕御赐的?”

    “众所周知,贵妃娘娘多年圣眷不衰,今晚为乌兰公主接风盛宴上,娘娘对那副字画爱若珍宝,所以,民女斗胆推测,是皇上御赐的。”

    皇上敛去笑容,“既知是朕御赐的,还敢大言不惭说是岑家后人画的,太子没说错,你果然好大的胆子。”

    宋夫人变了脸色,刚要求情,就被皇上抬手制止,不怒自威,“乔弈绯,朕要你自己说。”

    “其实民女知道根本瞒不过皇上。”乔弈绯面无惧色,镇定自若,“也知贵妃娘娘只是担心民女技艺粗陋,有失大夏颜面,才刻意考验一番,不过,既然当着乌兰公主的面,自然要把此事圆得天衣无缝,才能皆大欢喜,乌兰公主纵然舞技精湛,但对书画想来是不懂的,民女也不过是赌一赌罢了。”

    养心殿一片静寂,皇上凝视着乔弈绯,含义不明道:“朕听说你为人机敏,能言善辩,果不其然。”

    这话到底是赞扬,还是警告?乔弈绯一律当做赞美,“多谢皇上夸赞。”

    皇上突然道:“朕再问你,那封信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夫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乔弈绯却含混其词道:“皇上说是真的,它就是真的,皇上说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洪公公愣了一下,立即呵斥道:“大胆,皇上面前,不得胡言。”

    “民女知罪。”乔弈绯很老实道。

    皇上却笑了一下,“明日把信送进宫来,朕便恕你无罪。”

    “民女遵旨。”

    从养心殿出来,宋夫人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见七殿下快速朝这边走过来。

    秦淳对宋夫人行了个礼,便神秘兮兮地把乔弈绯拉到一旁,“你跟我说实话,你刚才在正阳殿里说的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临时编的?”

    乔弈绯懒洋洋道:“自然是临时编的了。”

    秦淳吃了一惊,却又不由自主地朝乔弈绯竖起了大拇指,“你嘴里果然就没有一句实话,父皇召见你,也是为了问你这事吧?”

    “是啊。”乔弈绯正色道:“你父皇还让我明日把信送进宫里呢。”

    “子虚乌有的事,那你准备怎么办?”秦淳幸灾乐祸道。

    乔弈绯白他一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当然不是。”秦淳还没说话,就见乔弈绯的目光越过他,看向月色下卓然而立的颀长身影,秦湛,你总算来了。

    乔弈绯丢下秦淳,快步跑过去,埋怨道:“秦湛,你可真不够意思,看我被章贵妃这么刁难,也不帮我说句话。”

    秦湛淡淡道:“你还用得着我帮忙?”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乔弈绯不满道:“用不用得着是一回事,你帮不帮我是另外一回事,莫不是真看上了乌兰公主吧?”

    秦湛俊脸一黑,呵斥道:“胡说什么?”

    “我胡说?”乔弈绯冷笑道:“刚才乌兰公主跳舞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眼睛都直了?我还一直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呢,想不到素来以高冷著称的铖王殿下喜欢的是乌兰公主那一款。”

    “你说够了没有?”秦湛眸瞳漆黑,剑眉微皱,目光幽冷。

    “当然没有。”想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乌兰公主的时候,乔弈绯就来气,“怎么?堂堂铖王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融融月色之下,秦湛俊美的脸清冷得让人心悸,“本王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现在后悔了?”乔弈绯向他伸手,赌气道:“好,把卖身契给我,我们一刀两断。”

    秦湛语气转淡,“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哪样?”乔弈绯与他对视,“你说啊。”

    秦湛却不说话,见势不妙地秦淳赶紧上来,低声道:“这是在宫里,你干什么?有话回去说。”

    乔弈绯狠狠瞪他一眼,冷哼一声,扬长而去,“后会无期。”

    秦淳见乔弈绯的身影消失了,才把手搭在秦湛肩膀上,同情道:“你这个奴婢脾气可比主子还大。”

    秦湛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推下来,“你少招惹她。”

    “父皇让她明日把岑家那封信送进宫来。”秦淳凉凉道:“今晚可有得她头痛了,脾气大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辛苦二皇兄多包容了。”

    秦湛却似乎根本不在意,“明日我和太子去驿馆,你也一起去,你负责查探乌兰莫图的下落。”

    秦淳微惊,“乌兰莫图失踪了?”

    “目前情况不明。”秦湛道:“锦衣卫也没查出他在哪里?”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秦淳正色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出宫了。”

    秦湛回府的时候,已经深夜了,一走进内室,就见地上一片狼藉,不由得皱了皱眉。

    一道紫色的倩影还在翻箱倒柜,秦湛呵斥道:“你干什么?”

    听到动静,乔弈绯转过身来,开门见山道:“你把卖身契藏哪里了?”

    秦湛面色冷了下来,“你把房间搞成这样子,就是为了找卖身契?”

    “要不然呢?”乔弈绯恼怒道:“你马上就要娶乌兰公主了,我在这里多碍你的眼睛?还不如识趣早点滚蛋,免得讨人嫌。”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俏脸嫣红,如发怒的小白兔又媚又娇,冰肌玉骨透着一种诱人的娇粉色。

    秦湛唇角紧绷起来,“不找你弟弟了?”

    “这是两码事。”乔弈绯振振有词道:“你答应我的事,自然要做到,但你都要娶别的女人了,我还能留在你房里吗?当然要走得干干净净了。”

    “谁说我要娶别的女人了?”望着这个像头小狮子张牙舞爪的女人,秦湛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当我是瞎子吗?”乔弈绯越想越来气,白色抹胸也随着一起一伏,凸显出诱人的弧度,动人心魄,“乌兰公主怕是把你的魂都勾没了。”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秦湛走到被翻得一团乱的床边坐下来,不急不怒。

    “像什么?”乔弈绯迷惑道。

    “妒妇。”秦湛平静道。

    啊?乔弈绯震惊不已,有这么明显吗?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神色幽怨,“你知道我仰慕你已久,又允许我进你的房间,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呢,没想到你始乱终弃,见异思迁,这么快就看上了别的女人?”

    秦湛被她气笑了,“我没有看上她,也不会娶她。”

    真的?乔弈绯眼睛一亮,将信将疑道:“可是你今晚…”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乔弈绯也很奇怪。

    “她在跳舞的时候,眼神一直很忧郁。”秦湛淡淡道。

    乔弈绯心里的醋意又来了,嘟着嘴巴嘀咕道:“你倒是观察得仔细,连人家的眼神都看得这么细致入微,我怎么没发现?”

    秦湛看她一眼,“你吃醋了?”

    乔弈绯扬起下巴,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没…有…”

    瞥见她修长颈脖上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痕,秦湛眸色猛然一闪,“你脖子怎么了?”

    “没事。”乔弈绯立即后退一步,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玫瑰色绸缎丝巾,嫣然一笑,流露出娉婷魅色,“乌兰公主比我还美吗?”

    “过来。”秦湛声音转为冷沉,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真的没事。”乔弈绯撒娇般地扭扭身子,又露出甜美娇软的笑容,羞涩道:“人家是女孩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会吓到我的。”

    秦湛静静看着她,没有丝毫被她美色打动,眼神却深幽如古井,再次道:“过来。”

    乔弈绯无奈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觉得脖子上一凉,丝巾已经被他解下,那条尚未愈合的伤痕就这样暴露在他面前。

    秦湛观察着她脖子上的伤,眼神变得又幽又冷,泠然问道:“怎么回事?”

    “我…”

    “说实话。”秦湛打断了她,“别说什么自己不小心的鬼话。”

    乔弈绯的话被堵在嘴边,离他离得这样近,能清楚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忽然觉得心跳加速,脸色发烫,顺势伸手抱住他,娇声道:“殿下明鉴,我就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滚烫娇柔的身体紧紧地抱着他,秦湛身子微僵,语气透出一丝无奈,“说正事。”

    “我跟你说的就是正事。”乔弈绯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香气,今晚他也喝了不少,佳楠香气混杂着九丹金液的香气,弥漫着邪魅性感的气息,这男人也有这般撩人的风情?

    秦湛修长的手指从乔弈绯脖子上轻柔划过,语气森冷,“这伤痕齐整纤细,刀口必定薄如蝉翼,既让你恰到好处的受伤,又不割断血管让你送命,力道拿捏得这么好,必定是个高手。”

    乔弈绯一惊,就这么点伤痕,就能看出这么门道,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啊,由衷赞道:“殿下果然神目如电,明察秋毫。”

    “谁伤了你?”秦湛眼底透出一丝杀意,让乔弈绯后背一凉,支支吾吾道:“这…这…”

    “是乌兰莫图。”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乔弈绯从他怀里钻出来,“你是鬼变的吗?”

    “他在哪里?”秦湛目光微动。

    见实在瞒不住了,乔弈绯干脆老老实实地把怎么遇到乌兰莫图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说完之后,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秦湛没有说话,乔弈绯感觉他似乎生气了,低着头嗫嚅道:“这天降横祸,我也不想的。”

    见他仍然一言不发,乔弈绯硬着头皮道:“他现如今就在我家里,你要去见他吗?”

    秦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漆黑的眸瞳没有任何情绪,但看得她浑身发毛,“那我现在去把他赶出去?”

    秦湛忽然起身,乔弈绯急道:“你要去哪里啊?”

    “沐浴,你把房间收拾好。”秦湛丢下一句话,就去往内室后面。

    乔弈绯为难地望着一地狼藉,刚才翻箱倒柜的时候只记得痛快了,问题是现在从何收起啊,试探道:“殿下?”

    “何事?”屏风后面传来不辨喜怒的声音。

    “收拾房间我不会,我能叫瑶环过来收拾吗?”乔弈绯小心翼翼道。

    “不行。”屏风后面的男人简单粗暴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在本王沐浴完之前,务必收拾好,否则本王唯你是问。”

    乔弈绯欲哭无泪,听到屏风后水流的声音,忽然心生一计,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屏风上,刚把脑袋伸出去,一件白色的中衣就准确无误地丢在她脑袋上,把她的眼睛盖了个严严实实。

    这人是长了后眼睛吗?乔弈绯鬼鬼祟祟地退回来,根本无心收拾房间,只对屏风后的流水声遐想连篇,秦湛风采如此出众,不知道脱了衣服是什么样的?

    忽然想起在宁城之时,曾见过他的腿,虽然上面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但腿型却十分漂亮,修长劲道,他的上身是什么样子的?

    乔弈绯不知道脑补了多少秦湛光着身子的画面,一直想到脸色滚烫还浑然不觉,直到他穿着洁白的寝衣站在她面前,才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沐浴过后的秦湛更如雕刻般清新俊美,双眸幽幽似寒星,望着乔弈绯胡乱收拾。

    乔弈绯见收得差不多了,对秦湛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术业有专攻嘛,我确实不擅于此道,这样吧,我的床没动过,又整齐又干净,不然你睡我的床?”

    出人意料的,秦湛没有拒绝,“好。”

    乔弈绯顿时心花怒放,“不早了,殿下你安寝吧,我要回去看我未来的夫婿了。”

    “站住。”

    乔弈绯回头,看看他的床,再看看自己的床,坏笑道:“难道要我和你一起睡?”

    “也未尝不可。”秦湛唇边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转瞬即逝,“你祖父说你只会捣乱,从不会收拾烂摊子,果然如此。”

    乔弈绯笑嘻嘻道:“秦湛,你知道我对你存非分之想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如今要把羊肉放在狼嘴边,可别怪我把持不住啊。”

    秦湛随意地在乔弈绯的床上躺了下来,冷哼出声,“谁是狼?谁是羊?”

    在秦湛面前,乔弈绯即使生气的时候也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娇媚,唇角微微勾起,揶揄道:“你要想当狼我也不反对啊。”

    秦湛抬眼看她,花一样的娇柔,水一般的妩媚,看起来柔弱无害,却又风情万种,“你胆子真大,居然在家里藏男人?”

    “你都公然看别的女人了,我在家里藏男人怎么了?”乔弈绯嘟囔着,乖顺地在他旁边躺下来,单手撑着头,一脸甜蜜地望着他,娇嗔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秦湛与她对视良久,忽道:“绯儿。”

    乔弈绯心中遽然一荡,欣喜若狂,“你刚才叫我什么?”

    秦湛却不说话了,乔弈绯急了,撒娇道:“秦湛,你再叫一次嘛,再叫一次,好不好?”

    秦湛呼吸微紧,轻声呵斥,“别闹。”

    “除非你再叫我一次绯儿。”乔弈绯不依不饶,精致的五官荡漾着妩媚的气息,肌肤水嫩如玉,娇憨与妖媚同时存在,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眸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这样叫你的人还少吗?”秦湛藏住眼底的深意,淡淡道。

    “不少。”乔弈绯撒娇地推他,“但你和所有人都不同。”

    “不同在哪里?”秦湛挑眉。

    不知道是在九丹金液的作用下,还是对他的情思的催动下,乔弈绯脸颊滚烫,甜丝丝道:“因为我特别喜欢你这样叫我,我也第一次发现绯儿这个名字这么动听。”

    秦湛定定看她,忽然失笑,不似往常冷峻疏离,反而多了一份柔和的气息,“绯儿。”

    乔弈绯满脸绯红,心旌摇曳,心满意足地把脸靠在他胸口,羞涩而不失霸道,“秦湛,你睡了我的床,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秦湛唇角上扬,“所以你故意把本王的床翻得乱七八糟?”

    “殿下果然火眼金睛。”乔弈绯戏谑道:“我不管,反正你上了我的床,就要对我负责。”

    秦湛的手慢慢拂过乔弈绯的脸颊,让她浑身如触电般激动,铁树开花,这男人终于开窍了吗?

    “明日的事,你准备好了吗?”

    这人真是的,这种郎情妻意的时候,适合谈论正事吗?

    “现在知道担心我了?”

    “不,只是随口一问,我从未担心过。”秦湛淡然道。

    如同从激情的火山陡然落到寒冷的冰窖里,乔弈绯有些扫兴,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以示不满,“明天你也要去驿馆看望乌兰莫图吗?”

第两百三十二章 看望

    次日,乔弈绯刚回府,瑶环就火急火燎地找过来,看到小姐,忽然就呆住了。

    小姐本就极美,今晨更是俏脸嫣红,美目流盼,如流霞染醉,艳若海棠,她竟然看得痴了。

    “怎么?不认识你家小姐了?”乔弈绯伸手在她面前晃晃,打趣道。

    瑶环惊叹道:“小姐,你今天好美啊。”

    “那是自然。”乔弈绯神采飞扬,红唇如花,妩媚地将头发撩至而后,一想到昨晚居然和秦湛同榻共眠,就激动得心猿意马。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一整夜他的气息都近在咫尺,哪里睡得着?最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之后,秦湛已经不在了,她不肯起来,回味了许久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乔弈绯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揶揄道:“那个铖王实在太难伺候了,累得我腰酸背痛,还是我这种主子好,多体谅你。”

    瑶环心疼不已,“要不然你和殿下说说,那些粗活就让奴婢去做吧,小姐哪能做这些?”

    “你以为我不想啊?”乔弈绯苦恼道:“可你不知道那人多古怪,我跟他提过,他一口回绝了,可能就是心理变态想折磨我。”

    “为了早日找到小少爷,小姐真是受委屈了。”瑶环安慰道:“好在只有三个月,只要熬过去了,小姐就解脱了。”

    “但愿如此吧。”乔弈绯漫不经心道:“对了,我那未婚夫怎么样了?”

    瑶环这才回神过来想起正事,压低嗓音一字一顿道:“那人不见了。”

    乔弈绯脑子一懵,“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晚奴婢去给他送饭还在,今天早上就不见了。”瑶环疑惑道:“他当时还问为什么不见小姐?奴婢说你有事出去了。”

    受伤那么重,是怎么出去的?瑶环想不通,“不过,奴婢转念一想,这样的人住在府里,万一招来什么刺客就太可怕了,或许是知道我们不欢迎他,所以自己识趣走了吧,小姐你的脖子怎么样了,奴婢再给你上一次药吧?”

    “应该没事了。”乔弈绯若有所思,乌兰莫图明明身受重伤,却不能安心休养,到底是收到了消息,还是他预料到太子一定会去驿馆探望他,到时候完全有可能会露出马脚呢?

    “对了,我待会还要进趟宫,赶紧给我准备早餐。”乔弈绯想起那副画,就觉得头疼,皇上又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先把这个难题解决了再说。

    ———

    皇家驿馆坐落在距离皇宫约半个时辰的城北,这日,太子带着几位皇弟来看望病中的乌兰莫图。

    意气风发的太子看向秦湛,用开玩笑的语气半真半假道:“铖王,你今年二十二了吧,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这府里没有个女主人终究不成体统。”

    秦湛根本不回应太子的热络,面无表情道:“是吗?”

    热脸贴了冷屁股,太子脸色黑了黑,又似笑非笑道:“我倒是听说乌兰公主对你颇有好感呢。”

    太子一心想把乌兰公主塞给二皇兄,这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些,秦淳笑着调侃道:“太子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又精进了,我怎么没发现乌兰公主对二皇兄情有独钟呢?”

    其他皇子有依附太子的,有和七殿下关系好的,也有两头吃不站队的,双方唇枪舌剑一番下来,倒也算势均力敌。

    见嘴上占不到便宜,造势效果也不太理想,太子想起秦湛看乌兰公主跳舞那一幕,唇角翘了起来,意有所指道:“乌兰公主的舞姿的确惊艳绝伦,铖王,你说是吧?”

    秦淳听得心烦,忽然有些怀念乔弈绯,若是此时她在,以她那不饶人的嘴,必能怼死太子,可惜,人不在这儿,欣赏不到她那精彩绝伦的嘴上功夫。

    秦湛淡淡道:“一般。”

    太子脸色一沉,可这种场合不便发火,只得强忍了下去,何况,盛装的乌兰加玛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今日的乌兰公主还是身着五彩金衣,艳光四射,脖子和手腕上都带着明晃晃的金首饰,反射着阳光,变幻闪烁的光影为她的美丽增添了几分瑰丽的色彩。

    “乌兰加玛见过太子,铖王,几位殿下。”她把手放在胸前行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在说铖王的时候,语气刻意加重些许,目光也在秦湛身上停留了片刻。

    太子留意到这个细节,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就只差最后一把火了。

    “为两国长治久安,乌兰亲王和公主远道而来,实在是劳苦功高。”太子寒暄道:“听闻亲王身子不适,本宫带众位皇弟前来看望,不知他是否好些了?”

    乌兰加玛眼底快速掠过一道慌乱,马上就恢复了镇定,“多谢太子和诸位殿下关心,皇叔尚未恢复元气,此刻正在房里休息。”

    太子哈哈一笑,大度道:“无妨,本宫从宫里带来一些补品,给亲王补补身子,希望他能早日恢复。”

    “多谢太子。”乌兰加玛琥珀色的眸瞳晶莹剔透,异彩纷呈。

    秦湛忽道:“本王和亲王是旧识,如今他身体有恙,本王更应该去看望。”

    乌兰加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容,皇叔说过,大夏铖王不可小觑,委婉推辞道:“皇叔病重,仪容不整,不便见客,还请铖王见谅。”

    太子正要说什么,就被秦淳截住了,“乌兰公主太见外了,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亲王舟车劳顿,以致身体染恙,我等更应该尽地主之谊,不亲自看望,倒显得我大夏失礼了。”

    秦淳把话说到这份上,太子就不好说什么了,乌兰加玛大夏语本来就不熟练,此时更没办法和口若悬河的秦淳周旋,只得干巴巴道:“皇叔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秦淳却很坚持,“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对了,太子,臣弟觉得应该把太医带过来,帮亲王好好看看,这样我们也能放心啊。”

    他说得又多又快,太子想做好人都插不上话,听说要请太医,乌兰加玛涨红了脸,憋得说不出话来,幸好北燕使团另一位实权人物乌曼出来解围了。

    乌曼的大夏话要熟练得多,“在下乌曼,乃北燕皇帝陛下封的特使,请诸位殿下海涵,亲王此刻不便见客。”

    秦淳笑容冷了下来,“我们一番好意,你们却诸多推脱,莫不是觉得我大夏待客不周,对你们有所怠慢所以心存不满吗?”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乌兰加玛和乌曼脸上都染上不同程度的异样,太子见状忙呵斥道:“七弟,不得胡言,别吓到公主。”

    秦淳却嬉笑道:“听闻北燕连公主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岂能轻易被我吓到?我被吓到还差不多。”

    太子被他气得嘴角抽搐,却又无可奈何,秦湛终于开口,眼神冷峻凌厉,“乌兰莫图到底在不在驿馆?”

    一丝飞快的惊慌掠过乌兰加玛的眼睛,还没到京城,皇叔就失踪了,这一路上,她提心吊胆,生怕皇叔有个好歹,没想到,现在皇子们逼上门来,闹着要见皇叔,别的人还好说,她有办法蒙混过去,但铖王是见过皇叔的,瞒得了别人,瞒不过他,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是横生枝节?

    “哈哈,太子,铖王大驾光临,小王真是有失远迎啊。”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身材高大的北燕亲王,一身棕色鹿皮骑马装,古铜色的皮肤,五官深邃,眼眶深凹,散发出一种狂野不羁的英俊,整个人透出冲破云霄的凌然气势,站在那里,眼中流露出挑衅的意味。

    乌兰加玛大喜过望,顾不得公主仪态,欢喜道:“皇叔!”

    她的声音有着饰不住的激动和颤抖,乌曼的眼神闪了闪,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王爷可好些了?”

    太子是第一次见乌兰莫图,关切道:“看到亲王病愈,本宫就放心了。”

    乌兰莫图的目光落到秦湛身上,朝他微微颔首,唇角勾起,“铖王殿下,别来无恙?”

    秦湛眸瞳微动,淡淡道:“水土不服好了?”

    乌兰莫图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沉默寡言的秦湛这么损人,嗤笑道:“一别经年,铖王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闲聊,自己这个最为尊贵的太子竟然被无视了?太子眼底快速划过一道阴郁的怒气,

    众所周知,自己才是这次接待北燕使团的第一负责人,秦湛只是协助自己的,现在他喧宾夺主得如此理直气壮?

    甚至,连乌兰莫图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太子越想越气,干脆打断两人的对话,“亲王身子不适,不宜久站,里面坐吧。”

    乌兰莫图面含讥诮,“多谢太子体恤。”

    太子这才脸色稍缓,进屋之后,他在主位坐下,一脸关切,“亲王初来乍到,一时水土不服也正常,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太子,既然亲王身体不适,就应该召太医过来诊治,方显我大夏待客亲和友善之道。”秦湛平静的声音几乎听不出一丝情绪,说出的话却让太子无法反对。

第两百三十三章 对你的警告

    秦湛的话说得合情合理,太子本就不明所以,当即应允,“铖王言之有理,来人,去召太医…”

    乌兰莫图断然推辞,“区区风寒小事,劳铖王挂念已是不安,就不必劳太子费心了。”

    “亲王实在太见外了。”秦淳才不相信乌兰莫图如此彪悍的人竟然会因为什么水土不服的低劣借口而迟迟不出现?一脸热情道:“亲王有所不知,听闻你身子不适,我一直寝食难安,来的时候就已经命太医随行了,此刻太医已在驿馆外候命,来人,去请蒋太医进来。”

    太子没想到秦淳的动作这么快,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当着北燕人的面,总不能当场发难,再说,秦淳仗着中宫嫡出向来目中无人,若真闹起来,自己未必能讨得好,想到这里,太子只得把这股火气强压了下去。

    乌兰莫图眼神微沉,是伤是病自然瞒不过太医,那个看似很好说话的始终面带笑容的俊秀皇子,应该就是秦湛的胞弟,七皇子秦淳,连太医都带来了,秦湛分明是有备而来。

    好快的动作,一股敌意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乌兰加玛心生不安,握着马鞭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起来。

    室内气氛变得古怪而微妙,太子很不喜欢这种不祥和的感觉,心生怒火,都是秦湛兄弟俩非要给乌兰莫图找太医闹的,他刚要开口责备两句,背着药箱的蒋太医就到了。

    路上早有人和蒋太医说过了,蒋太医见礼之后,就自然地走到乌兰莫图身边,彬彬有礼道:“还请亲王把手伸出来。”

    见秦湛神色平静,乌兰莫图忽然想起乔弈绯,那个看似天真烂漫实则诡计多端的女人,会不会是她泄露了消息?

    众目睽睽之下,乌兰莫图不得不把手递给蒋太医,心里开始盘算到底要怎样把此事圆过去?

    乌兰加玛不着痕迹地深呼吸,掩饰内心的极度紧张,乌曼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太医把脉的时候,室内安静得几乎听得见人的呼吸,连太子也没有说话,看到乌兰莫图的时候,他也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威猛强悍的人居然会水土不服?

    而且,父皇专门为北燕使团准备的接风宴上他也没有出现,想到这里,太子的眼神阴沉下来,乌兰莫图莫不是存了什么狼子野心?

    秦湛面无表情,秦淳漫不经心,太子若有所思,乌兰莫图阴冷的眼神冷飕飕地扫过众人,再落到蒋太医身上,本想给蒋太医一个警告,问题是蒋太医根本没看他,导致他一腔痴心错付。

    屋子里有种莫名的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半盏茶的工夫后,蒋太医终于松开了乌兰莫图粗壮的手腕。

    乌兰加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乌兰莫图的手背青筋暴起,眼神幽深如鹰隼。

    太子早等不及了,迫不及待道:“蒋太医,乌兰亲王的身体如何?”

    蒋太医不动声色,慢慢道:“请太子放心,乌兰亲王不过是外邪袭表,伤及肺卫,血气不通,恶寒发热,好在亲王身体强健,臣再开副方子,照方服药,很快就会痊愈的。”

    乌兰莫图阴鸷的眸光骤然松了下来,下意识看向秦湛,秦湛冰凉的目光也正好看向他,乌兰莫图立时明白,蒋太医会这么说,必定是得了某人的授意。

    原来是这样,乌兰莫图皮笑肉不笑,“多谢诸位挂怀,多谢太医。”

    乌兰加玛彻底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如释重负的笑容,“皇叔没事,我就放心了。”

    在极度紧张和大起大落之下,她脱口而出的是北燕话,虽然在座的听不懂,但意思也能猜出来。

    太子见目的已经达到,便笑道:“既然亲王无大碍,本宫就放心了,三日之后,本宫在皇家猎场安排了一场围猎,也让本宫见识见识北燕的骑射之术。”

    乌兰莫图笑笑,“太子盛情,小王却之不恭。”

    “亲王好好休息,本宫就先回去了。”

    太子准备将原班人马带回去的时候,秦湛忽道:“太子,臣弟和亲王故人重逢,有几句话要单独聊。”

    太子立刻善解人意道:“好,铖王可要记得要好好招待贵客。”

    秦湛对太子话中深意置若罔闻,秦淳也识趣地出去了。

    流淌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敌意让乌兰加玛极为不安,还没说话,就听到皇叔命令道:“出去。”

    乌兰加玛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和乌曼一道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室内只剩下两个男人,气氛顿时坠入冷寂和杀意。

    乌兰莫图当然明白秦湛没那么好心为他隐瞒他身负重伤的秘密,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秦湛眸瞳一片漆黑,陡然间手中多了一把利剑,冷不丁就朝着乌兰莫图劈了过去。

    乌兰莫图一个侧身避开,第二剑已攸然又至,面对眼中布满杀气的秦湛,他可不敢大意,一个潇洒的手势之后,弯刀出鞘,一刀一剑,室内火光四射,杀气丛生。

    两人在房间里的动作惊动了外面的人,乌兰加玛脸色大变,猛地推开门,惊道:“皇叔?”

    “滚出去!”乌兰莫图用北燕语喊了一句,透出霸气与狠厉。

    乌兰加玛犹豫片刻,虽不放心,但不敢违抗皇叔的命令,不得不犹犹豫豫地关了上门。

    秦湛出剑招招凌厉,剑剑致命,乌兰莫图毕竟身受重伤,有些招架不住了,骂道:“秦湛,你发什么疯?”

    话音未落,一剑避之不及,乌兰莫图胸前便多了一道从左到右的伤,刺开了他的骑马装,露出内里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

    秦湛收剑伫立,冷冷地看着他,“这位本王对你的警告。”

    以乌兰莫图对秦湛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冲动行事的人,此刻在驿馆就对他拔剑相向,实在出乎意料,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唇角浮现一丝笑意,“我说呢,怪不得一向以冷清而著称的铖王会对我出手,是为那个叫乔弈绯的姑娘吧?”

    秦湛俊美的脸冷如冰霜,“既为和谈而来,又伤我大夏子民,这一剑是替她还给你的。”

    乌兰莫图鹰一样的眼眸闪过笑意,挑衅道:“是吗?可是她说对我一见倾心,想做我的女人,不知她告诉过你没有?”

    秦湛面不改色,却如惊雷般突然出剑,乌兰莫图闪避不及,胸口又多了一道从右到左的血痕,咬牙骂道:“秦湛,你乘人之危,能好好说话吗?”

    “你不配。”秦湛的声音幽凉彻骨,“遭人追杀,劫持女人逃命也就罢了,还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本王以前高估你了。”

    乌兰莫图的旧伤加上两道新伤,已经面无人色,不过眼神却没有透出丝毫惧意,凉凉笑道:“你是为她要解药吗?”

    秦湛不语,看乌兰莫图的眼神却如地狱的修罗般,令人心悸。

    乌兰莫图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既然执掌锦衣卫,就应该知道,这种药都没有解药,不过,只要她乖乖听我的话,就永远不会有危险。”

    又是一记剑光贴着他的脸颊掠过,准确无误地削掉了他一绺头发,乌兰莫图最是爱惜他的头发,见状心疼万分,本又要骂人,话到最后却又改口了,“秦湛,等我养好了伤,我们真刀真枪比试一番,你这样乘人之危,可非待客之道。”

    “你没资格说这话。”秦湛语气平静,却让乌兰莫图知道他动了杀心,识时务者为俊杰,冷笑道:“好,改日我亲自向她赔罪行了吧?”

    秦湛冷哼,一言不发转身开门,颀长的身影挡住外面的光,在室内留下一片阴影。

    乌兰加玛见秦湛出来,顾不得对他行礼,就快步钻了进去,随即听到里面有人倒地的巨响,还有乌兰加玛的哭声,“皇叔,皇叔,快来人啊。”

    秦湛抬头看向天空,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

    ———

    乔弈绯从没想到,她见秦湛居然会被挡驾,而且还如此强硬,“是殿下不在吗?”

    季承可能因为常年在殿下身边,耳濡目染,也跟主子学会了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殿下说没空见你,请回。”

    什么情况?乔弈绯有一肚子话要告诉他呢,怎么就被拒之门外了?

    才同榻而眠,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这般喜怒无常?乔弈绯想得头痛,难道是为乌兰莫图的事?

    不至于啊,他当时虽然不高兴,可后来也并没有怪罪自己啊。

    乔弈绯当然不甘心被灰溜溜扫地出门,她不要面子的吗?

    “季侍卫,殿下有没有说我什么?”乔弈绯实在不知道到底哪里惹这位大爷不高兴了?

    季承照旧板着一张棺材脸,“有,殿下说以后你都不要再来了,令弟的事,有消息会通知你。”

    怎么?自己这是被开除了?真是比窦娥还冤?乔弈绯不死心,“这样,你让我进去,我要当面…”

    她话还没说完,季承高大的身体就挡在她面前,“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铖王府,还请交出出入腰牌。”

    简直是一朝天堂,一朝地狱,乔弈绯莫名其妙,忽然高声喊道:“秦湛,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铖王府不得喧哗。”季承不敢对乔弈绯动粗,只低声道:“还请乔姑娘不要让我为难。”

    乔弈绯咬紧牙关,才刚刚温柔似水地唤她绯儿,今天就冷脸赶人,这天差地别的待遇让她又恼火又委屈,忽然把腰牌拿出来,狠狠摔在地上,“谁稀罕?”

    说完,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心血来潮就要我贴身陪着你,一言不合就把我扫地出门,难道我乔弈绯只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秦湛,你别后悔,这个鬼地方,以后你就是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回来。

    火冒三丈的乔弈绯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绯儿?”

    乔弈绯抬头一看,竟是徐槿楹。

    她连忙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若无其事道:“昭郡王妃?”

    徐槿楹是来找绯儿的,没想到刚到门口就遇到了,“你这是要出门吗?”

    “是啊。”乔弈绯心道,是以后再也不回来了,“郡王妃是找我有事?还是找殿下有事?”

    “自然是你了。”徐槿楹提议道:“找个地方坐坐?”

    “好。”乔弈绯正想散心,“去宁心茶楼吧。”

    徐槿楹没异议,“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

    “郡王妃找我有什么事?”乔弈绯心口堵着一团火气,有些心不在焉。

    徐槿楹自然看得出来,却也没追问,“我刚刚得到消息,皇上召了一众宗室皇亲,宋大人,我父亲等人进宫议事。”

    “和我有关?”乔弈绯懒洋洋道。

    徐槿楹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嗓音微沉,“是,皇上想晋封为你宁乐郡主。”

    “这不是好事吗?”乔弈绯唇角轻勾,不以为然道:“我翻身的日子终于到了。”

    徐槿楹轻叹一声,“皇上虽然有意,但不少宗室大臣强烈反对,说…”

    “说我不配是吗?”乔弈绯冷笑,“自己的女儿倒是尊贵,但又舍不得,嫁别人的女儿又嫌弃身份低微,辱没了皇家郡主的身份,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虚伪!”

    徐槿楹这种贤良端庄的大家闺秀第一次听到这等不堪的字眼,不过,虽然话语难听,确是实情,她根本无法反驳,“但听父亲的意思,皇上觉得你是可造之材,还说如果他们再反对的话,就让他们出一位郡主。”

    乔弈绯嗤笑,“这样他们就无话可说了吧?”

    徐槿楹总觉得今天的绯儿戾气特别重,秀眉不禁一蹙,“这个郡主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你可知册封郡主之后,就要永离故土了?”

    虽然她不愿阿梓嫁去北燕,但她同样不希望绯儿踏上这条和故土亲人永别的路,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避之不及的事情,绯儿却如此执着?

    想起在铖王府的遭遇,乔弈绯的心情很糟糕,“所以,你今天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第两百三十四章 名声有瑕

    徐槿楹愣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皇上本来力排众议,但恩国公突然说你名声有瑕,让事情重现陷入了僵局。”

    怎么除了出身低微之外,又多了一条罪名?乔弈绯一脸蒙,“有什么瑕?”

    徐槿楹轻声道:“他说你曾定过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过亲?乔弈绯都快忘了唐衡知那货色了,这个时候又跳出来恶心人,当即轻描淡写道:“对,我是定过亲,不过后来觉得不合适,就退了。”

    女子亲事竟说得如此轻飘飘,徐槿楹目瞪口呆,不过转念一想,绯儿惊世骇俗的言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奇道:“那你曾和哪家公子定的亲?”

    “鸿胪寺一个从四品官的儿子。”乔弈绯漫不经心道:“他背着我偷鸡摸狗,我觉得他脏,就一脚踹了,就这么简单。”

    徐槿楹失笑,这事要是换到别的姑娘身上,要么忍气吞声,要么一哭二闹,也只有绯儿这么恣意妄为的人才干得出退婚的事来。

    不过退婚终究不是好事,她也开心不起来,幽幽叹了口气,“我知你行事痛快,可终究人言可畏,退婚对女子损害极大,说误终生也不为过,要不然恩国公也不会拿这个出来说事。”

    乔弈绯不说话,她很清楚恩国公为什么刻意针对自己,无非是冯子唐那事,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心想事成。

    徐槿楹见状又道:“别的事你干净利落也就罢了,在婚姻大事上还是要谨慎些。”

    “谨慎?”乔弈绯嗤笑一声,“怎么谨慎?他背着我偷吃,反而要我谨慎?我又做错了什么?难道不小心踩了一坨狗屎,还要被他臭一辈子不成?”

    徐槿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明明觉得不对劲,但又似乎很有道理,和她近二十年受的教育完全背道而驰,她说不出反驳的话,而且还有种隐隐的赞同和畅快。

    见徐槿楹表情复杂,欲言又止,乔弈绯干脆道:“人生一世,短短几十年,若不能鲜衣怒马,快意恩仇,活得潇洒恣意,海阔天高,岂非蹉跎大好年华?别人的闲话真有那么重要吗?反正这辈子我是舍不得委屈自己的。”

    绯儿的话在徐槿楹的心底掀起了波澜,和自己的委曲求全顾全大局相比,绯儿的逍遥快活真令她望尘莫及,这样的绯儿如沙漠玫瑰,烈日海棠,充满旺盛的生命力,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

    那是蓬勃的生命气息,反观自己,表面上光鲜,却终日循规蹈矩,不敢逾越半分,还不到二十岁,就已暮气沉沉,如枯萎凋谢的冬树。

    乔弈绯已经从小鲤鱼那里知道,佟佳惠刚刚生下一个儿子,估计这些日子秦渤又在府里闹得鸡飞狗跳。

    和离不和离,选择权还是在徐槿楹自己手上,若她自己不能想通,谁都不能替她走路。

    良久,徐槿楹才道:“退婚的事虽有些难办,但你若执意嫁去北燕,我可以请父亲想办法。”

    “不必。”乔弈绯浅浅一笑,“镇国公府身处漩涡,本就敏感,这件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要去求铖王吗?”

    乔弈绯冷笑,“没有他,我就办不成事了吗?”

    徐槿楹愣住,不过不等她问什么,乔弈绯就快速道:“对了,如果你以后找我的话,去宋府。”

    徐槿楹并未多想,还以为绯儿现在是宋大人的义女,若真有什么圣旨的话,也是送到宋府去,“好。”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徐槿楹总觉得绯儿今天的火气特别大,“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但说无妨。”

    能和她说自己被秦湛扫地出门了吗?乔弈绯也是有尊严的,何况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推辞道:“没事,我很好。”

    “对了,为接待北燕使团,太子安排了一场围猎,到时候我弟弟徐天舒也会去,你也会去的,若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

    三日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围猎的日子,乔弈绯坐的是宋家的马车,随宋夫人出行。

    一路上宋夫人都觉得乔弈绯兴致不高,关切道:“绯儿,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乔弈绯摇摇头,“只是觉得有点累。”

    宋夫人失笑,“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围猎吧,男人出去打猎,其实也没我们女人什么事,到时候实在不舒服,我去跟太子妃说说,你就不用观礼了。”

    “围猎就没有女人参加吗?”

    “当然有。”宋夫人解释道:“本朝武将世家多,女儿家习武的也不少,像韶华郡主,广德侯府小姐,还有宣威将军府小姐有时候也会去围猎,何况,这次有乌兰公主,太子妃特地把这些习过武的贵女都召来作陪,总不能失了大夏颜面。”

    乔弈绯眼睛一亮,“既然没有禁止女子围猎,那我也去。”

    “万万不可。”宋夫人阻止道:“虽说是围猎,没什么凶猛的野兽,但毕竟是畜生,万一伤了你可如何是好?”

    “义母要相信我。”乔弈绯笑盈盈道:“那么多女子都没事,总不至于偏偏我有事,再说,宋澜会保护好我的。”

    宋夫人不以为然道:“什么时候能指望上他?”

    “我就想去见识见识。”乔弈绯坚持道:“要不然枯坐在营帐里也没有意思啊,何况是陪乌兰公主,对我也大有好处啊。”

    宋夫人沉吟片刻,她也知道女儿家多是花拳绣腿,而且女孩子家也基本是抱着看热闹见世面的心态,不会真有什么危险,点点头,“好吧,不过你千万小心些。”

    “放心,我的命大着呢。”乔弈绯信誓旦旦道:“再说,那么多侍卫在场,不会有事的。”

    除了韶华郡主这样久经沙场的人之外,其他贵女大多都是第一次来皇家猎场,都十分兴奋,叽叽喳喳嚷嚷着挑选马匹。

    韶华郡主骑一匹枣红色的小马,英姿飒爽,意气风发,见乔弈绯在一群马中挑来挑去,不由得轻蔑道:“你要是不会挑,就干脆别丢人现眼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围猎

    若在往日,乔弈绯会干脆利落地怼回去,但既然都被秦湛赶出来了,她还吃饱了撑着跟韶华郡主较什么劲?

    “看来郡主精通相马之术,我实在不知挑哪匹好,还请郡主帮我挑一匹吧。”乔弈绯诚恳道。

    韶华郡主微愣,随即抬高下巴,脸上浮现傲慢之色,随意指了一匹黑棕色毛纹交织的马,“算你识趣,本郡主懒得和你计较,就那匹吧。”

    “多谢郡主。”乔弈绯依言选了这匹马,随口道:“郡主果然人美心善,往日对郡主多有误会,还往郡主不要往心里去。”

    若换平常人,对乔弈绯的变脸必定觉得不对劲,但韶华郡主平日听了太多恭维奉承,早就麻木了,何况乔弈绯身份低微,在重重碰壁之后认清现实,也属正常,不屑道:“误会?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我云泥之别,本郡主和你有什么好误会的?”

    乔弈绯也不生气,只叹息一声,“我看郡主眉宇间似有尘影,黯滞不鲜,此乃心烦气躁之相,郡主高高在上,竟也有和我这等人一样的烦恼,你可一定要多保重啊。”

    “胡说!”韶华郡主竖起眉头,怒道:“本郡主有什么好烦恼的?”

    乔弈绯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你对殿下一往情深,他却始终无动于衷吗?”

    这话准备无误地戳中了韶华郡主的痛处,她脸色又青又白,尽管恼火至极,却实在好奇问题的答案,咬牙道:“你想说什么?”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乔弈绯一脸真诚道:“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真的想帮你。”

    “你会有这么好心?”猎风掀起韶华郡主的长发,眼底闪过深深怀疑。

    “众所周知,我是向皇上请命要嫁去北燕的人。”乔弈绯漫不经心道:“怎么说也不可能和他再有什么瓜葛了,反正他迟早都要娶妻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既然你知道我的出身,就明白我喜欢广结善缘,今日帮你,就是盼着郡主记着这份人情,日后照顾我的家族。”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打消了韶华郡主大半的疑虑,她直视乔弈绯的眼睛,“你打算怎么帮我?”

    “丑话说在前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乔弈绯笑笑,“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喜好,但光凭这些能不能赢得他的心,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韶华郡主眸光冷澈,有恼怒,有不甘,有嫉妒,高傲道:“本郡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能。”

    乔弈绯在她轻慢的目光中悠然上马,“我只是提醒你,若改日他娶了别人,也只能怪你的造化不够,我可是尽力了。”

    韶华郡主面色一怒,猛然一鞭子狠狠抽在乔弈绯的马屁股上,马顿时吃痛,瞬间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乔弈绯想不到她会突然出手,惊叫一声,紧紧地抓住缰绳,很快就稳住了身体,韶华郡主若是想看自己出丑的话,怕是要失望了。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明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韶华郡主这么多年都没有赢得秦湛的心,她实在不是个够聪明的女人。

    韶华郡主突然下的黑手让其他人大大吃了一惊,乔弈绯虽然目前无品无级,但好歹是宋夫人的义女,而且传闻皇上要封她为郡主,万一摔出个好歹,韶华郡主要怎么交代?

    秦淳正策马而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当即沉下脸,警告道:“韶华郡主,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见七殿下也维护乔弈绯,韶华郡主心生不悦,不以为然道:“七殿下也太小题大做了,她不是好好的吗?也没见她摔下来啊。”

    秦淳蹙眉看她一眼,不想多说,一勒马缰,“出发。”

    众多骑着骏马的勇士和贵女驶入围场,一时气势如虹,地动山摇,很快就没入丛林之中。

    原本寂静的丛林中,动物受惊四处逃窜,正好给了狩猎者机会,很快就有人开张大吉,旗开得胜。

    入了丛林之后,乔弈绯和韶华郡主还有几名贵女在一起,韶华郡主对刚才的恶意捉弄只字不提,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骄傲的身份使得她不屑向乔弈绯低头示弱,所以要给乔弈绯一个警告,让她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商女而已。

    韶华郡主虽不喜乔弈绯,但乔弈绯说的话对她有着巨大的诱惑,便睁只眼闭只眼,一面希望乔弈绯和自己一起,另一面又由着其他人对乔弈绯冷嘲热讽。

    其他的贵女表现出旗帜鲜明的分裂,对韶华郡主恭维有加,对乔弈绯却是不屑一顾,知晓她身份的人,看她的眼神更是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虽然乔弈绯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远胜于她们,但贵女天生的优越感使得她们在嫉妒乔弈绯美貌的同时,更是不遗余力地嘲讽她的出身。

    这些贵女大多出身武将世家,本就比较粗鲁,没有徐槿楹那样良好的修养,平日看起来人模人样,心理阴暗爆棚的时候,打击起人来个个都是一把好手。

    幸好乔弈绯脸皮厚,只当没听到,那几名贵女见怎么无论挑衅贬损,乔弈绯都不接招,渐渐便有些索然无味,只能再骂几句不知廉耻之类苍白空洞的话。

    一只野鸡从灌木丛中飞过,韶华郡主立即搭弓射箭,只听得“嗖”的一声,那只野鸡应声中箭。

    “哇,郡主可真是神箭手,百发百中。”一名贵女夸张地惊呼道。

    “太子妃说了,今日围猎若能拔得头筹,她重重有赏,看来这荣耀非郡主莫属了。”

    “听说北燕是马背上的民族,那乌兰公主更是骑射高手,依我看,根本比不上我们韶华郡主。”

    ……

    一片恭维声中,韶华郡主望着默不作声的乔弈绯,“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乔弈绯莫名其妙,“你要我说什么?”

    “你?”韶华郡主气得脸色发青,但一想起和她心照不宣的约定,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算了,不说也罢!”

    “铖王殿下?”有贵女惊喜的叫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韶华郡主立即看过去,果然见到秦湛的坐骑呼啸而过,顿时心里一喜。

    这是乔弈绯被赶出铖王府之后第一次见到他,依然美如冠玉,剑眉星目,身形挺拔如出鞘利剑,面无表情,潇洒冷峻,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

    他胯下的黑色骏马,体型彪悍矫健,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奔跑的姿势极为优美。

    他孤傲,他冷血,他无情,但也的确惊艳绝色,看到铖王的风采,有姑娘不知不觉红了脸颊。

    韶华郡主惊喜不已,平日连他人都见不到,居然在偌大的丛林中遇见,莫非是自己要转运了?“铖王,你要去哪里?”

    可是,秦湛置若罔闻,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直接冲了过去,很快就消失了。

    不过是昙花一现,人就不见了,韶华郡主气得跺脚,猛然回头瞪着一脸无辜的乔弈绯,霸道地吩咐,“你跟我来,其他人,你们去那边。”

    乔弈绯心如明镜,“好。”

    再一次被无视的韶华郡主,对乔弈绯的观感好了许多,何况,刚才秦湛也没理会乔弈绯,让她心里平衡了许多,“你刚才说要告诉我铖王的喜好,现在可以说了。”

    望着韶华郡主既想请教又拉不下脸的样子,乔弈绯忽然有些同情她,爱上秦湛就是一场劫难,也不想折磨她,“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他喜欢吃什么?”韶华郡主想了想,她被秦湛风采所迷多年,但对他的私人生活几乎一无所知。

    乔弈绯如实道:“他的口味很清淡,不喜欢吃甜食,不喜欢吃辛辣,太咸也不行。”

    口味清淡?韶华郡主醋意横生,自己喜欢秦湛这么多年,连他的口味都搞不清楚,还不如乔弈绯知道的多,但现在不是嫉妒的时候,乔弈绯也不值得自己嫉妒,“具体一点呢?”

    乔弈绯老老实实道:“我也不知道,他喜欢吃清蒸的,水煮的,每样都吃,但什么都吃得不多。”

    韶华郡主一点也不意外,位高权重的人为了安全,都不会轻易让别人发现自己爱吃什么,追问道:“还有呢?”

    “茶他喜欢长兴紫笋,最好用金泉水煮,酒喜欢宁城的桃花酿。”乔弈绯在脑海里搜索有关秦湛的记忆,发现每一个片段都记忆犹新,“还有,他有洁癖,不许别人碰他的东西。”

    长兴紫笋,金泉水,宁城桃花酿,韶华郡主对这些消息如获至宝,眼睛发亮,“还有吗?”

    “他对所有人都冷酷无情,只有一个人除外。”乔弈绯淡淡道:“郡主这么聪明,应该想得到吧?”

    “七殿下?”韶华郡主若有所思,“他们是亲兄弟,自然特别。”

    “郡主果然聪慧。”乔弈绯将秦湛的生活偏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韶华郡主,末了,才幽幽道:“郡主对殿下如此用心,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很难不为所动,在此祝郡主心想事成。”

    韶华郡主虽然收获巨大,却不放心,“你要是胆敢骗我的话,本郡主可饶不了你。”

    乔弈绯语气转淡,“我是个商人,从来只做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况且,我又不打算嫁给他,骗你有什么好处?”

    “那好,本郡主姑且信你一次。”韶华郡主信心大增,再看乔弈绯,竟然多了几分亲切,“你放心,你所求之事,本郡主会帮你的。”

    “多谢郡主。”

    韶华郡主刚要说什么,突然眼神一变,冲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厉吼道:“什么人,滚出来!”

    乔弈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大树后面走出来,竟是乌兰莫图。

    “是你?”乔弈绯挑眉。

    韶华郡主虽没见过乌兰莫图,但从他的装扮上大致猜出了身份,恼怒道:“阁下就是乌兰亲王吧?堂堂一国亲王,居然偷听女子讲话,实非君子所为!”

    乌兰莫图幽凉的目光落到乔弈绯身上,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哂笑,“是我先到,你们后来的,分明是你们扰了我的清净。”

    “简直是强词夺理。”韶华郡主恼羞成怒,“北燕素以豪爽著称,今日一见,真是颠覆我的想象。”

    “韶华郡主是吧?”乌兰莫图笑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铖王风采出众,多花些心思才能如愿以偿,这事在我们北燕再正常不过,何必气急败坏?”

    韶华郡主虽不是矜持含蓄的大家闺秀,但在异族人面前,也羞恼得无地自容,狠狠瞪一眼乌兰莫图,忽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乌兰莫图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乔弈绯,意味深长道:“又见面了?”

    乔弈绯看他一眼,才三天的时间,他的伤势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嘲讽道:“我可不是她,我脸皮厚得很,今日围猎,你不去打猎,却鬼鬼祟祟躲在这里,想必是知道自己骑术不精,免得贻笑大方。”

    乌兰莫图似笑非笑道:“你误会了,我可不是鬼鬼祟祟,猎场野兽凶猛,万一伤了我的未婚妻可如何是好?”

    未婚妻?乔弈绯冷笑一声,“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何以见得?”乌兰莫图很意外。

    乔弈绯抚摸着手中的马鞭,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你那日从我家中不辞而别,走得匆忙,落下了一样东西。”

    乌兰莫图脸色微变,“果然在你手中。”

    “是。”盯着他漫起杀气的眼睛,乔弈绯嫣然一笑,“我劝你还是稍安勿躁,否则,我万一有什么好歹,可不保证那东西会落到谁的手中?”

    “我低估你了。”乌兰莫图眼底掠过阴森森的寒意,在这幽深的丛林显得格外恐怖。

    “同样的话说两次就没意思了。”乔弈绯浅浅一笑,“是你惹我在先,给我下毒在后,我若没点保命的本事,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乌兰莫图一字一顿道。

    “很简单,我说过了,我要嫁做你的王妃。”乔弈绯漫不经心道,“你的记性可真不好!”

第两百三十六章 遇险

    乌兰莫图用看猎物的眼神上下打量乔弈绯,“想做我的女人?”

    乔弈绯很不喜欢这种眼神,揶揄道:“准确地说,是北燕亲王的王妃。”

    乌兰莫图自然明白两者的差别,随口道:“好,我答应你,把东西交出来。”

    乔弈绯淡淡道:“只要我心愿一日未达成,就无法物归原主,还请见谅。”

    “你可别忘了,你服了我亲手下的毒。”乌兰莫图眼底幽光闪烁,他确实没想到居然被乔弈绯摆了一道,原本没将这女人放在眼里,却不想她乘机盗走了令牌里的东西,让他恼羞成怒,“也不怕毒发身亡?”

    乔弈绯丝毫不为所动,“那你就掂量掂量,到底是你那东西重要,还是毒死我更重要?”

    乌兰莫图眼神越发阴鸷,“你可知道那是什么?这种东西也敢偷?”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乔弈绯慢悠悠道:“但我知道能藏在你那块令牌里的,一定很重要。”

    “你倒是很有胆色,又想嫁给我,也不怕我日后遭报复?”乌兰莫图话语中的威胁昭然若揭。

    “你们北燕人恩怨分明,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乔弈绯面无惧色,“所以我赌你不会杀我。”

    一股怒火从乌兰莫图心底升起,他眼底掠过暴戾的红光,自从发现令牌里的宝贝被盗之后,他就动过杀意,但乔弈绯所言也不无道理,他能活到今日,她功不可没。

    “好。”乌兰莫图忽爽快道:“不过,想嫁给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你准备大显身手了?”乔弈绯秀眉一挑。

    乌兰莫图嗤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大夏的围猎,不过是些拔了牙的兔子,折了翼的麻雀,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哪及得上我们北燕大好男儿和真正的猛兽面对面?”

    乔弈绯不语,北燕人彪悍勇猛,骁勇善战,而大夏京城的公子哥游手好闲者众多,崇尚玩乐,论起战力,只怕远不是乌兰莫图这种人的对手。

    三年前,北燕犯境,秦湛率军力挽狂澜,将敌军赶出边境,大败北燕,使得他们一时不敢再犯。

    恐怕在乌兰莫图眼中,除了秦湛,其他人都不堪一击,也不值一提。

    见乔弈绯不说话,乌兰莫图以为她害怕了,轻慢之色更浓,“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去就去。”乔弈绯抬起头,一双明眸闪烁着灼灼光芒,她是土生土长的大夏子民,骨子里的国家荣誉还是有的,“我倒要看看北燕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能猎到什么猛兽?”

    皇家围场的猎物多是野鹿,狍子,野猪等攻击性比较小的野兽,乌兰莫图根本看不上,尤其看不上大夏这些弱不禁风的皇子和公子哥,一心想在他们面前显摆显摆,当即一骑当先,直接冲破防线,去往山高林密之地。

    乔弈绯自然不会让他看扁了,骑马紧跟其后,乌兰莫图想不到她还真敢跟上来,冷哼一声,“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待会有你哭的。”

    乔弈绯淡淡道:“你口口声声看不起大夏人孱弱无能,既如此,又何必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和谈?”

    论起口才,乌兰莫图自然没办法和乔弈绯一较高低,但他不急,残酷的现实有让她闭嘴的时候。

    前方无法策马,乌兰莫图翻身下马,将弓箭背在身上,挑衅地望了一眼乔弈绯,这娇滴滴的大夏姑娘还敢来这种地方?一会定然吓得她哭爹喊娘。

    乔弈绯将马栓在树上,也将弓箭背起来,乌兰莫图不屑道:“一双手如此白嫩,也会搭弓拉箭?”

    “不会。”乔弈绯凉凉道:“聊胜于无嘛,我还不是担心你万一死在猛兽嘴下,我还能有机会跑。”

    “能杀我的猛兽还没有生出来呢。”乌兰莫图神色倨傲,恣意而张扬。

    这林子阴森而恐怖,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发出怪叫声,吓得人毛骨悚然。

    乌兰莫图见乔弈绯脸色紧绷,嘴唇紧抿,调侃道:“害怕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乔弈绯揶揄道:“哪怕你是铁打的,受那么重的伤,没有十天半月也是好不了的,你现在是强撑着吧,我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了,万一真来一头猛兽,是你猎它,还是它猎你啊?”

    “别说这点小伤,就是…”

    乌兰莫图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神色瞬时警觉起来,“小心!”

    乔弈绯心下一凛,往前一看,脸色立即白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前方山洞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猛虎,一双贪婪而凶恶的大眼睛正直直地瞪着他们。

    那头猛虎体型雄壮,忽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尖锐的牙齿,乔弈绯吓得胆战心惊,浑身冒冷汗。

    “蠢女人,还不快跑!”乌兰莫图一声厉吼,惊醒了乔弈绯,她转身就跑,身后就听到猛虎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乌兰莫图立即搭弓射箭,离弦之箭直冲着猛虎疾驰而去。

    一击而中,中箭的疼痛激怒了这百兽之王,它发出一声吼叫,猛地朝着乌兰莫图扑了过来。

    乌兰莫图纵身一跃,敏捷地避开了猛虎的致命一击,他刚准备搭弓再射,却发现没之前那么顺利了,几乎找不到机会。

    猛虎虽然中箭,但攻击力度几乎不减,对乌兰莫图穷追不舍,双方你追我赶,战况十分危急。

    正躲避猛虎的乌兰莫图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伤口又裂开了,可此时的情景根本无暇他顾,他瞅准机会,弯刀出鞘,想要给猛虎致命一击。

    猛虎却突然转身,钢鞭一般的尾巴狠狠抽在乌兰莫图的身上,乌兰莫图手臂上立即出现一条血淋淋的伤痕,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到一边,连弯刀也险些脱手。

    机不可失,饥饿交加的猛虎见猎物落了下风,立即朝着乌兰莫图猛扑过来。

    乌兰莫图看准时机,握紧弯刀,乘着猛虎扑过来的当头,不闪不避,一刀刺中猛虎的右眼睛,不过他人也被猛虎重重拍倒在地。

第两百三十七章 多次视而不见

    右眼的剧痛让猛虎几乎发狂,咆哮一声,怒发冲冠地朝着乌兰莫图扑了过去。

    乌兰莫图眼明手快迅速起身,刚刚那重重一击让他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剧烈的痛楚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发挥,最要命的是使得他很难找到再次搭箭拉弓的机会,一时只能凭着矫健的身手躲避猛虎疯狂的进攻。

    猛虎右眼血流如注,仅剩的一只左眼迸发出凶残暴虐的光芒,钻心痛楚之下潜能超越了极限,疾跑如风,锋利而尖锐的牙齿好几次险些撕掉了乌兰莫图的衣服。

    一人一虎你追我赶,乌兰莫图浑身血迹斑斑,差点成了血人,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电,紧紧地握着弓箭,寻找下手的契机。

    忽然,一支利箭破风而来,准确无误地射中了猛虎的左眼。

    两只眼睛都被刺穿,猛虎瞬间成了瞎子,看不见敌人使得它如没头的苍蝇癫狂地咆哮嘶吼,乱抓乱咬。

    获得了短暂喘息的机会,乌兰莫图看准时机,一跃而起,猛地拔出猛虎右眼中的弯刀,带出一道血流,拼尽力气狠狠一刀从猛虎头顶刺了下去。

    猛虎被刺中要害,如强弩之末疯狂扑腾,嘶吼,一连撞断好几棵大树,巨大的石头也被打得七零八落,在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之后终于轰然倒地,再也没了动静。

    猛虎死了,但乌兰莫图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血流如注,身上也多了几道猛虎抓痕,他舒出一口气,看向刚才箭射来的方向,“出来吧。”

    一道橘红色倩影从一块巨石后显身,乔弈绯凉凉道:“你还活着吧?”

    “死不了!”乌兰莫图对遍体鳞伤视而不见,满不在乎道,“刚才那一箭是你射的?”

    “不然你以为呢?”乔弈绯晃了晃手中的弓箭,面呈冷笑。

    乌兰莫图着实惊讶,刚才那残暴的搏斗场面,哪怕是北燕女子也会吓得浑身发软,他以为她就早就落荒而逃了,却不想,她竟没跑多远,还一箭射中猛虎另一只眼,让他获得短暂喘息的机会。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娇滴滴的乔弈绯居然有这本事?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见乔弈绯走起路来,脚步一扭一扭的,乌兰莫图一边清理着身上的血痕,一边道:“你怎么了?”

    乔弈绯蹙眉,“刚才跑的时候摔了,脚扭了,否则我早跑了。”

    乌兰莫图哈哈大笑,眼底闪过一道讥笑,“我就说嘛…”

    不过,他话还没到一半,脑海里忽然闪过她刚才一箭射中发狂的猛虎左眼的画面,后面的话便咽了回去,看来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看她一瘸一拐艰难前行,乌兰莫图沙哑的嗓音染上邪恶的笑意,“那正好,我抱你出去。”

    “不必!”乔弈绯冷冷拒绝,刚看到猛虎的时候,确实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转身就跑,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手扎破了,脚也崴了,一动就钻心地疼。

    “抱自己的未婚妻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乌兰莫图唇角扬了扬,看乔弈绯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

    “男女授受不亲,一日未成婚,便一日不得亲近。”乔弈绯板起脸,嫌弃道:“况且,你一身是血,离我远点。”

    乌兰莫图脸色一黑,还没开口,就听到前面一阵喧闹的声音,“找到王爷了,找到王爷了。”

    是乌兰莫图的亲随找了过来,他们看见王爷满身是血,吓得大惊失色,“王爷?”

    乌兰莫图轻描淡写道:“没事,杀了一只虎。”

    发现死在地上的猛虎之后,那些随从陡然欢呼起来,“王爷猎到了一头虎!”

    “王爷英勇无敌。”

    “王爷神勇!”

    ……

    “乔姑娘?”随着乌兰莫图亲随一起找来的竟还有徐天舒!

    徐天舒望着地上死状惨烈的猛虎,俊秀的脸上掠过一道惊讶,关切道:“乔姑娘,你没事吧?”

    乔弈绯想起徐槿楹的话,估计徐天舒是得了她的嘱托才刻意关照自己的,如实道:“我的脚扭到了。”

    徐天舒面色一紧,“你等等,我马上去叫人来。”

    “这位是…”乌兰莫图不认识徐天舒,眯起眼睛打量道。

    “在下大夏镇国公府徐天舒。”徐天舒不卑不亢,姐姐交代过他,围猎之时务必要照顾好乔姑娘,况且,他对乔姑娘一直心存感激,就算没有姐姐嘱托,也愿意多加关照。

    “原来是徐二公子。”乌兰莫图当然知道镇国公府的名声,眼前这位青年长身玉立,眉目俊朗,眼神熠熠,和那些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不一样,冷哼一声,霸气道:“我未婚妻受伤,我自会照顾,不需假手于旁人。”

    徐天舒闻言脸上罩上一层阴霾,淡淡道:“乔姑娘是大夏姑娘,何况我并未听到皇上有赐婚圣旨,事关乔姑娘清誉,还请亲王慎言。”

    乌兰莫图脸色不善地盯着徐天舒,前面又传来威严的声音,“怎么回事?”

    竟是秦湛,他后面还跟着乌兰加玛!

    乔弈绯对秦湛视而不见,伸手靠在乌兰加玛身上,热情道:“公主,我的脚扭到了,劳烦你帮我一下。”

    乌兰加玛知道大夏最是看重男女大防,欣然道:“好,乔姑娘小心,我扶你回去。”

    见有女子过来,徐天舒也松了口气,命人把自己的马牵过来,“乔姑娘坐我的马吧。”

    乔弈绯当然不会推辞,当即嫣然一笑,“多谢徐二公子。”

    徐天舒清冷一笑,“应该是我说谢谢才是。”

    乌兰加玛扶着乔弈绯上了马,徐天舒将人送了出去,其他人的负责收拾战利品,秦湛扫了一眼猛虎左眼上的箭,冷冷地盯着乌兰莫图,“恭喜你。”

    乌兰莫图虽然只剩下半条命,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也知道别人看不出来端倪,但秦湛看得出,唇边笑意不减,“乔弈绯有勇有谋,是个人物,况且她又对我一往情深,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娶她回去,应该每天都可以给我很多惊喜。”

    秦湛俊美的脸上染上一丝凉意,“那也要看你吃不吃得消?”

    深山散发着肃杀的气息,乌兰莫图眼神转为阴鸷,“不劳铖王费心,她偷我东西不会是你授意的吧?”

    秦湛冷淡转身,“怎么想是你的自由。”

    乌兰亲王猎得一头猛虎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历次围猎,猎的猎物再多,也多是山鸡狍子之类的,能得猛虎一只,空前绝后。

    虽然乌兰亲王自己受伤不轻,但前所未有的显赫战果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相比之下,其他人的战果就显得黯然失色了,甚至有些不值一提。

    帐篷里,宋夫人见绯儿白皙娇嫩的手掌心刺得血淋淋,温和地埋怨道:“你说你,好端端的姑娘家跑去那种地方干什么?猛兽又不通人性,万一给咬了吃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丛林中逃命被绊倒的时候,乔弈绯的手被地上的荆棘划破了,当时顾不得疼,现在疼得脸色发白。

    “宋澜,绯儿是女孩子家,你小心点。”宋夫人看得直皱眉。

    宋澜小心翼翼地把扎在她手心的刺挑出来,“下次别那么莽撞了,否则母亲还不骂死我?”

    “你以为我想啊?”乔弈绯苦着脸道:“可人家都主动挑衅了,我能不接招吗?怎么也不能丢了大夏的脸啊?”

    宋澜正在给伤口清创,秦淳就一阵风地闯了进来,幸灾乐祸道:“乔弈绯,你还健在吧?”

    看到乔弈绯血肉模糊的掌心,杂草,荆棘,尖利无一幸免,惨不忍睹,皱眉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看到秦淳,乔弈绯就想起他一母同胞的兄弟秦湛,没好气道:“这里不欢迎幸灾乐祸的,哪里凉快哪里去?”

    秦淳不悦道:“我听徐天舒说你受伤了,立刻来看你,你倒好,还不领情?”

    “我差点被老虎吃了你知道吗?现在疼得半死,还想让我领你的情?”乔弈绯忍痛道。

    宋澜出声提醒,“现在要上药了,忍着点。”

    十指连心,乔弈绯疼得龇牙咧嘴,“好痛啊,救命啊…”

    秦淳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堵起耳朵,“你这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正在被凌迟呢。”

    乔弈绯没好气道:“伤不在你身上当然不知道痛,不想听就出去。”

    “看你骂人还这么中气十足就知道没事。”秦淳转身就跑,实在听不了乔弈绯那惨绝人寰的叫声。

    宋澜上完药之后,一边包扎一边叮嘱道:“这次捡回一条命,不要大意,手千万不要沾水,还有,脚虽然给你正过来了,但不要乱动,小心错位。”

    “知道了。”乔弈绯看着包得像个粽子的手,不满道:“你就不能包得好看一点吗?”

    这下,连宋夫人都被她气笑了,“我安排两个丫鬟伺候你,这几日就别出去了,安心养伤。”

    宋澜忍俊不禁,“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宋夫人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之后,才语重心长道:“你这丫头啊,真是胆大包天,皇家围猎说起来声势浩荡,其实也就是给公子哥们练练胆用的,这里的猎物不是温顺的,就是无害的,这里的奴才都心知肚明,别说皇子,那些公子小姐们个个金尊玉贵,万一哪个伤了跌了,追究起来,谁都承担不起,要是死了,他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乔弈绯不说话,想起乌兰莫图对大夏的轻慢和蔑视,敷衍道:“我知道了。”

    宋夫人看绯儿的神色就知道她不认同,又循循善诱道:“你脾气就是倔,非要逞强,都差点葬身虎口了,退一步讲,就是哪天大夏和北燕再打起来,上阵杀敌的也自有前方战士,用得着这些公子哥冲锋陷阵吗?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你还当真了?”

    乔弈绯默然片刻,忽道:“可是,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京中勋贵崇尚安逸享乐之风,难道军中之人就会丝毫不受感染,能做到独善其身,终日励精图治,自强不息吗?”

    宋夫人呆住,京城风气奢靡,安享盛世,她虽是尚书夫人,却也是内宅妇人,有些事情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管得了的,绯儿说出这样的话,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哪怕是我,也无能为力,更何况你只是个小姑娘,明哲保身最重要。”

    乔弈绯轻声道:“我知道义母是担心我的安全才好言相劝,只是,那乌兰莫图虽带使团前来和谈,可他根本就看不上生于繁华长于温柔中的大夏男儿,言谈之间诸多轻蔑鄙夷,不屑一顾。”

    “竟有此事?”宋夫人面呈怒色,“我还觉得那乌兰公主不错,竟不知乌兰莫图如此猖狂放肆?”

    “可惜,我明知道他猖狂放肆,却也无法反驳。”乔弈绯沉声道:“义母说明哲保身我能理解,可是,如果异族人面前,人人都明哲保身,若有朝一日,北燕铁蹄再度来犯,又有谁能保护大夏的老弱妇孺?”

    宋夫人哑口无言,良久才道:“话虽如此,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姑娘家去。”

    “义母有所不知。”乔弈绯清眸一扬,“我生在民间,虽然锦衣玉食,却也见过百姓疾苦,更见过战乱之下的民不聊生,我这样的平民百姓,最盼望的便是国家安宁,能够丰衣足食,安享太平,但此番见到乌兰莫图之后,我发现他来大夏的目的也许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宋夫人心头一紧,“你发现了什么?”

    “三年前,北燕大军败于铖王之手,也许,他来和谈是真,来试探大夏深浅也是真。”乔弈绯缓声道。

    宋夫人若有所思,忽发现面前多了一道深浓的影子,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立即神色一肃,“铖王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湛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冷淡淡,“刚到。”

    宋夫人怕他怪罪绯儿,忙道:“这丫头行事莽撞,不知轻重,我已经训斥过她了,殿下莫怪。”

    “不会。”秦湛简单道。

    乔弈绯一见他就来气,直接把头偏到一边去,当做没看见。

    宋夫人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起身,“宋澜那小子不靠谱,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第两百三十八章 争锋相对

    宋夫人出去之后,帐篷里就只剩下秦湛和乔弈绯了,这还是乔弈绯被赶出去之后,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四目相对,见他还是一张棺材脸,乔弈绯忍不住讥讽道:“殿下莫非是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所以两手空空地来看望病人,也不怕惹人笑话?”

    秦湛语气十分冷淡,“本王没有看望病人的嗜好。”

    “那你来干什么?”乔弈绯懒洋洋道:“看来我需要提醒你,你别枉费心机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秦湛脸色微变,估计帐篷外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怒火,“你既然知道本王的来意,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乔弈绯盯着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漫不经心道:“要是不按照你的意思做会怎么样?不帮我找弟弟了?”

    她的话有显而易见的嘲讽,秦湛忽然捏住她的手腕,“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疼!”乔弈绯一只手成了粽子,另一只手也不幸遭殃,脸色瞬时白了,叫道:“你放手!”

    秦湛神色莫辨,却依言松开了她的手,“本王提醒你,不管你从乌兰莫图那里拿走什么,都是烫手的山芋,若没有能力守住,及早交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我很清楚什么是最好的选择,不劳殿下费心。”乔弈绯语气冷淡,活动着被他抓出印子的手腕,这人手劲大得要命,就这么随手一抓,也能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定然是乌兰莫图和他说了什么,才急匆匆赶过来想从自己嘴里问出藏在令牌中里的秘密,想到这里,乔弈绯忽浅浅一笑,不阴不阳道:“都说商人重利,我看殿下也不遑多让嘛,觉得我有价值就假以颜色,觉得我没用了就一脚踹开,你叫我滚,我就滚,你现在叫我回来,对不起,我滚远了。”

    被乔弈绯一顿冷嘲热讽,秦湛面色冰凉,“你从乌兰莫图身上拿的东西,以为本王当真看得上?”

    “看不上你来干什么?”乔弈绯心底的火气无法发泄,正好正主来了,哪有委屈自己的道理?“你要是和秦淳一样来看我笑话,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

    秦湛定定地看着她,虽然脸色苍白,但依然像只狮子一样张牙舞爪,战斗力极强,他幽深的目光落到她像粽子的右手上,皱眉道:“伤得如何?”

    “死不了,不劳殿下费心。”乔弈绯才不领情,“去关心你的乌兰公主就好了,再不济还有韶华郡主,这么屈尊降贵地来找一个被你扫地出门的婢女,有损威名。”

    秦湛剑眉皱得愈深,“你和她说了什么?”

    乔弈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的是韶华郡主,嘲讽道:“你出了名的英明神武,无所不知,还需要问我吗?”

    秦湛波澜不惊的脸庞终于多了一丝波动,“你不要自作聪明。”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乔弈绯轻飘飘道:“反正我又不打算嫁给你,何不结个善缘,做个顺水人情?将来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嘛。”

    “你拿本王去结善缘?”秦湛的语气很平静,但乔弈绯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怒火。

    “惹殿下不高兴了?”乔弈绯轻描淡写道,“不过话已经说了,除了说声抱歉之外,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秦湛眼底有风暴迭起,“乔弈绯,你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

    乔弈绯心头一紧,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可怕的模样,可是骨子里的倔强使得她不甘示弱,“殿下当然有办法,不过你也别忘了,我即将成为乌兰莫图的王妃,不再是…”

    “住口!”秦湛猛然打断她的话,幽深如墨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让乔弈绯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第两百三十九章 真心话

    “你想干什么?”乔弈绯身体下意识往后挪,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陌生而不安,“宋夫人随时都会进来,你别乱来。”

    “乱来?”秦湛目光森冷,看着她紧张而又惶恐的脸,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你还好意思跟本王说乱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乔弈绯声音微扬,“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你二话不说就把我赶出铖王府?”

    秦湛幽凉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任何温情,盯得她浑身发毛,他这眼神还以为自己犯了谋逆大罪呢,赌气道:“你不说就算了,反正你这样莫名其妙喜怒无常也不是第一次了。”

    “本王喜怒无常?”秦湛淡淡道:“旁人都说你聪明伶俐,八面玲珑,那你对本王说的话有多少是真?”

    这简直是送命题,乔弈绯猛然想到,他把自己赶出铖王府是在和他坦白乌兰莫图的事情之后,莫非那北燕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乔弈绯唇角冷勾,“你能这么问,就说明你根本不相信我,那无论我说什么,都不重要,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要你说,本王就信。”秦湛语气更淡,也听不出任何情绪,但也绝对没有那晚同榻而眠的温柔与暧昧。

    乔弈绯心跳骤然加快,至此她隐约明白为什么秦湛会突然翻脸,索性道:“是,我对乌兰莫图说过,我对他一见倾心,想嫁给他做王妃,那又怎么样?”

    秦湛眼神幽黑如千年古井,“你是见了有权有势的男人都会说这话?还是,这只是你寻找靠山的手段?”

    “秦湛,请你注意言辞。”乔弈绯心底陡然升起一团怒火,怒极反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牺牲色相勾引有权有势的男人为乔氏保驾护航是吗?是,我不知廉耻,不择手段,唯利是图,可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问我想不想嫁去北燕的?”

    秦湛眸光微闪,随即重新变得锐利而冷寒,恍如不见底的深潭。

    乔弈绯虽然在笑,心底却升出一股强烈的悲凉和酸涩,言不由衷道:“殿下放心,我对你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这世道,女子想要活得好,总是艰难了些,最好的办法便是依附你们这些男人中的强者,说心仪你也好,说心仪乌兰莫图也罢,都没有什么区别,全都是利用我的美色博得你们的怜惜罢了,韶华郡主并没有说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自己。”

    秦湛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却依旧凛冽森寒,逼得乔弈绯无法直视,别过头去,疏淡道:“我累了,殿下请回。”

    秦湛猛然转身,拂袖而去,连空气都似乎跟着颤抖了一下,乔弈绯心底更是一股冰凉油然而生。

    她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脚踝和手心的疼都浑然不觉,这下,算是把秦湛得罪到家了吧?

    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明明报了被扫地出门的一箭之仇,可是她心里却没有丝毫的痛快和酣畅,相反,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和抑郁,将她裹挟其中,连心口也有种闷闷的疼痛。

    “喝药了。”

    宋澜的声音把乔弈绯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刚才殿下来过了?”

    乔弈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刚喝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什么药这么苦?”

    宋澜答非所问,“你和殿下说什么了?他走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乔弈绯心头又是一阵隐痛,“随便闲聊了几句。”

    “实话说,这么多年,我从没见殿下那么生气过。”宋澜意有所指道:“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刮目相看”这个词听得太多,乔弈绯都麻木了,一个两个都说刮目相看,难不成在他们眼中,自己就应该不学无术,一无是处才是合乎逻辑的?

    “多谢谬赞,愧不敢当。”乔弈绯有气无力道:“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三四天吧。”宋澜道:“我刚刚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怎么不知道我义兄什么时候也喜欢玩卖关子的游戏了?”乔弈绯揶揄道:“先听好的。”

    “我的义妹,恭喜你要如愿以偿了。”宋澜淡笑道。

    乔弈绯并不意外,“那坏的呢?”

    “乌兰莫图被老虎所伤,失血过多,元气大伤,随行太医正在全力救治。”

    “这哪算是坏消息啊?”乔弈绯高深莫测道:“你放心,北燕人彪悍,生命力顽强,他没那么容易死。”

    “你知道他其实并非老虎所伤吧?”宋澜眸光清亮,说的话却一语中的。

    “是,他早就受了很重的外伤加内伤,如今刚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养伤了。”乔弈绯嗤笑道:“我甚至在想,他遇到老虎,是不是他梦寐以求的?”

    “你知不知道他之前的伤从何而来?”宋澜分析道:“他是位高权重的北燕亲王,带着使团来大夏和谈,什么人能让他重伤至此?”

    乔弈绯摇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是个商人,只想安安静静地赚自己的钱,其他的,一概不知。”

    宋澜默默地凝视着她,“你今天似乎很不开心?”

    乔弈绯举起自己像粽子一样的手,反问道:“要是你伤成这样,你会开心?”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澜脸色转为深沉,“和殿下有关?”

    乔弈绯心头一紧,无论怎么掩饰否认,心痛的感觉都清晰如刻,挥之不去,忽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宋澜摇头,乔弈绯双手一摊,无奈道:“那跟你就很难有共同语言了,不说也罢。”

    “你不要小看我。”宋澜在她面前坐下,很有耐心道:“好歹我也是你义兄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这个局外人看得更清楚呢。”

    乔弈绯哭笑不得,“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看病你是一把好手,别的免了吧。”

    “你要是愿意告诉我,我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宋澜锲而不舍。

    乔弈绯不知什么时候宋澜也变得这么八卦了,懒洋洋道:“什么秘密?”

第两百四十章 所谓的秘密

    “你得先告诉我呀。”宋澜一脸真诚,“不然我怎么帮你呢?”

    “谁要你帮了?”乔弈绯哭笑不得,“你先自己脱单再说吧。”

    “我虽然没恋爱经验,但见得多啊。”宋澜慢悠悠地摇着折扇,“我这双火眼金睛亮着呢,我敢肯定,殿下对你与众不同。”

    “何以见得?”乔弈绯懒洋洋道。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搅动他的情绪。”宋澜正色道:“也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人能靠近他。”

    “那又怎么样?”乔弈绯不以为然,“他是男人,总会有第一个女人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没什么稀奇的。”

    宋澜默默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轻描淡写的态度中看出端倪,“你真不在乎?”

    乔弈绯抬头,眸色晶亮,“我是宁城乔氏的大小姐,意味着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要比平常人更善于计算得失,我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必须是深思熟虑的理性选择,所以,我不可能是为了感情飞蛾扑火的恋爱脑。”

    宋澜失笑,“我以前认识的乔弈绯,无忧无虑,灿烂阳光,不识人间愁滋味,这么说来,那只是我看到的一个假象。”

    “你以前认识的我是真的,现在的我也是真的。”乔弈绯挑眉,“所以,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宋澜不语,他当然看得出来,她对殿下有情,但她嬉笑玩闹的外表下又似乎包裹着厚厚坚冰,对谁都难以敞开心扉,对他如此,对殿下也是如此吗?

    须臾之后,他轻轻一叹,“你不要后悔就好。”

    “好了,你要告诉我的秘密吗?”乔弈绯才不做亏本的买卖,根本没忘记这一茬。

    “我五岁的时候,有次不想读书,便偷偷把先生的书扔到火坑里烧了。”宋澜一本正经道。

    乔弈绯:“……”

    正要发火的时候,乌兰公主来了,宋澜赶紧乘机消失,乔弈绯做了一个差点掐死他的动作。

    没想到斯文清雅的宋澜也会这般腹黑?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乔姑娘,你还好吧?”乌兰加玛性情爽直,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快人快语道:“连累你受伤,皇叔放心不下,他此刻行动不便,特意让我来看望你。”

    乌兰莫图看起来比乌兰加玛大不了多少,按辈分却是叔叔辈,让乔弈绯觉得有些别扭,微微一笑,“麻烦你转告亲王,我没他想象的那么弱不禁风。”

    乌兰加玛闻言放下心来,“皇叔说原本以为大夏姑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女儿,乔姑娘让他十分意外。”

    乔弈绯故作谦虚道:“亲王实在有些孤陋寡闻了,我大夏女儿巾帼不让须眉,我这样的其实已经很普通了。”

    “乔姑娘有勇有谋,真是女中豪杰。”乌兰加玛目露钦佩,大大方方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除了看望乔姑娘之外,还想向你打听你一个人。”

    “谁?”乔弈绯好奇心大起。

    “铖王殿下。”

第两百四十一章 巧合

    乔弈绯若无其事道:“你想打听什么?”

    乌兰加玛脸颊上浮现两道红云,“我在北燕的时候,就听说过大夏铖王,听闻他风采耀世,世间少有,我们北燕女子最是仰慕这样的英雄豪杰,所以想问问你,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现在是组团来找自己讨经验吗?一个韶华郡主还不够,还来个分量更足的乌兰公主,秦湛最近桃花运泛滥成灾了吧?

    乔弈绯一脸蒙,“可为什么问我呢?”

    “我初来乍到,和大夏其他姑娘不熟,只是对你一见如故。”乌兰加玛爽朗笑道:“你性子爽利,很像我们北燕姑娘,见了你就觉得很亲切。”

    “可我也不知道啊。”乔弈绯一想起秦湛那张棺材脸就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不愿多事,看她们各人的造化吧。

    乌兰加玛脸色黯淡下来,“可皇叔说你一定知道。”

    “凭什么?”乔弈绯差点叫起来,乌兰莫图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嘴又在胡说八道什么?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乔弈绯有些心虚,忙转移话题道:“你之前在丛林的时候,不是和他在一起吗?”

    乌兰加玛苦着脸,“可他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

    乔弈绯一点都不意外,秦湛要么眼睛是瞎的,要么就是太监式的柳下惠,无论多美的女人在他面前,他都能做到从始至终的波澜不惊。

    “他是不是很讨厌我?”乌兰加玛美丽精致的脸颊流淌着苦恼的神色,可怜巴巴地望着乔弈绯。

    “这话你应该去问他啊,你问我干什么?”乔弈绯暗暗叫苦,秦湛身为皇后嫡子,是绝对不愿意娶乌兰公主的,可怜乌兰公主一腔美意,只怕又要错付了。

    不过乔弈绯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乌兰加玛从乔弈绯这里无功而返,第二天,她就听说了公主坠马的消息,连忙派人去打听。

    原来,乌兰公主狩猎之时不小心跌入陷阱,人和马都被困住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恰巧铖王经过,但将公主救出来,但公主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

    宋夫人见绯儿冷笑不止,“你怎么了?”

    乔弈绯止住笑,“怎么会这么巧?乌兰公主是马背上长大的,居然刚来大夏狩猎就落入了陷阱?又刚好被殿下所救?”

    宋夫人听出她话中深意,“你怀疑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不是怀疑,是一定。”乔弈绯肯定道:“分明是有人想要促成殿下和乌兰公主的亲事。”

    “这还能有谁?”宋夫人悄声道:“昨天太子妃和乌兰公主会过面,怕不是联手设计好的?”

    乔弈绯不语,太子妃和太子一体,使些手段情有可原,但乌兰加玛不像是能使出这等计谋的人。

    不过,乌兰加玛要么就是真的天真烂漫,要么就是城府深到连自己都可以骗过去的人,时间太短,接触得太少,一时难以判断。

    “只是,若真如你所说,那定然也瞒不过铖王殿下。”宋夫人沉吟道,“可殿下的的确确救了乌兰公主。”

    乔弈绯冷笑,“猎场救人,难免有身体接触,就算北燕民风粗犷不在意,但大夏向来崇尚男女授受不亲,碰了乌兰公主的身子,他不娶北燕公主,皇上都不会饶了他。”

    “以你对殿下的了解,他怎么会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呢?”宋夫人叹道。

    “我其实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乔弈绯淡淡道:“他的心思我是猜不透的。”

    宋夫人望着绯儿良久,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命运弄人,你想开点就好。”

    ———

    虽然精心安排的围猎造成伤员众多,乌兰亲王被老虎所伤,乌兰公主又坠马,但太子的心情却极好,此次围猎成功达到了他的目的。

    就算没有离间皇后和镇国公府的关系,就算最后嫁往北燕的人是乔弈绯,也无伤大雅,太子最高兴的是这下秦湛和乌兰公主彻底脱不开关系了。

    秦湛摸了摸了,抱也抱了,想要赖账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呢,只要能彻底打压秦湛,乔弈绯的事,太子也不太在意了。

    一方面,太子作为东道主,自然要为受伤的贵客安排最好的医疗条件,虽有太医随行,但毕竟养伤不方便,需回京好好医治,另一方面,也为免夜长梦多,他需要赶快把秦湛和乌兰公主的婚事定下来。

    所以,三日之后,乔弈绯的伤基本痊愈,乌兰莫图勉强恢复元气,乌兰加玛在侍女的搀扶下能下床行走之后,太子就迫不及待带着大队人马回京,他急于将猎场发生的事情禀报父皇。

    此时,皇上正在养心殿,和几位宗室重臣再次商议嫁往北燕的贵女人选。

    恩国公正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皇上,乔氏女出身卑微已是铁定的事实,臣还查明,她之前和鸿胪寺丞唐敬之子有婚约,后因行为不端被退婚,这等无才无德劣迹斑斑的女子,本应遭万人唾骂,在大夏尚且如过街老鼠,若是将此等不良女子嫁往友邦,不但会引起北燕的强烈不满,还必然会遭天下人嗤笑,请皇上三思啊。”

    礼亲王是宗令,面露难色,嫁人当然最好嫁宗室女,顺亲王倒是有女儿,可不愿意远嫁。

    好在有个乔弈绯毛遂自荐,他虽然觉得不妥,但聊胜于无,他都准备顺应皇上的意思,但没想到又跳出了退亲的名声。

    乔弈绯被退过婚确实是难以洗刷的污点,大夏郡主的封号何等尊崇,若是赐给这样一个名声有瑕的女子,恐怕真的会给大夏皇室蒙羞。

    见礼亲王动摇了,恩国公立即火上浇油,“皇上,我大夏才貌双全的贵女何止百千?又不是非乔弈绯不可,这样一个臭名远扬的女人,何德何能享大夏郡主尊荣,嫁往北燕?”

    皇上任由这些人吵翻了天,却不表态,有女儿的这个时候都装聋作哑,没女儿的义愤填膺数落乔弈绯无才无德,根本不配嫁往北燕。

    正在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洪公公来报,“皇上,乌兰亲王求见。”

第两百四十二章 成就佳话

    乌兰莫图不是在围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皇上虽心有疑惑,但总不能不见,再说,他也想见见这位一到大夏就水土不服的北燕亲王,“宣。”

    乌兰莫图昂首阔步进入养心殿,丝毫不像身受重伤的人,他身材高大,神采奕奕,五官深邃,一双鹰眸充满勃勃战斗欲,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霸气而凛冽。

    没有人能否认他的英俊,他不是大夏美男子那种美如冠玉的俊秀,而是充满了原始野性,阳刚猎猎,让人想起漫漫黄沙,苍茫大地,散发着一种雄鹰翱翔天空的极致雄性之美。

    这也是一个让人一见难忘的出色男子,皇上审视片刻,眼底滑过一丝欣赏的光芒,若不是北燕人,此人作为靖乐的驸马,他还是很满意的。

    “小王见过大夏皇帝陛下。”乌兰莫图嗓音如洪钟,辽阔而宏亮。

    “来人,赐坐。”皇上亲切道:“朕听闻亲王在猎场受伤,现在怎么样了?”

    “多谢皇上关心,小王并无大碍。”乌兰莫图还得感谢那只老虎,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养伤,他身强力壮,复原能力本就极好,三天下来,外表上已经看不出异样,开门见山道:“小王此次求见,是想和皇上商议联姻人选。”

    这北燕人果然快人快语,一点都不懂得迂回,一开口就是这么敏感的问题,一众宗室大臣立即竖起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皇上也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朕也有此意,不知亲王有何打算?”

    “虽是两国联姻,但姻缘之事,终究讲究你情我愿。”乌兰莫图直言不讳道:“实不相瞒,在猎场之时,小王对贵国乔弈绯姑娘一见钟情,恳请皇上将此女嫁给小王。”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恩国公更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这北燕人真是有眼无珠,放着那么多名门闺秀不挑,偏偏挑中了声名狼藉的乔弈绯。

    他顿觉不妙,立刻朝养心殿一个小内侍使了使眼色,小内侍会意,悄无声息地从侧门出去,去请太子速速过来救驾。

    皇上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众人,众人表情各异,有女儿的大大松了一口气,没女儿的要么惊讶,要么不忿,要么疑惑,精彩纷呈。

    恩国公连忙道:“亲王初来乍到,怕是有所不知,这位乔姑娘是定过亲的,既然定过亲,那就是有人家的,嫁给亲王,怕是不妥。”

    对恩国公急急忙忙跳出来的行为,皇上虽然不悦,却也没说什么,因为此事现在不说,若将来被乌兰莫图知晓,怕是又会闹出一番风波。

    乌兰莫图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古铜色的脸庞闪过一抹不以为然的哂笑,“定过亲?那又如何?”

    恩国公这才想起北燕人粗鲁,肯定不知道女子只要定过亲,那就是名花有主,若是退过婚,更是一辈子的污点,忙好心提醒道:“就是曾许过人家,后来因品行不端被退婚了,我见亲王一表人才,诚心求娶,实在不忍心亲王被其蒙蔽,以致酿成大错。”

    “恩国公。”礼亲王实在听不下去了,恩国公这小人做派丢人都丢到异族人面前去了,不悦道:“有皇上在,此事自有论断,我等听候圣意便可。”

    皇上警告地望了一眼恩国公,恩国公立刻觉得后背一寒,惊觉自己太心急了,乔弈绯是皇上看中的人,自己百般贬损,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乌兰莫图的关注点显然和恩国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根本不以为然,反而道:“既然她已经退婚了,为何小王不能求娶呢?”

    恩国公的脸色立即青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自己枉做小人了,但此时除了在心里暗骂一声北燕人不知三纲五常之外,什么也不敢说。

    乌兰莫图心如明镜,似笑非笑,“在我们北燕,若是两位勇士同时爱上一位姑娘,会用决斗的方式,得胜者得美人,何况乔姑娘只是定亲,也没嫁人,皇上放心,小王完全不介意。”

    对北燕风俗有所了解的大臣知道乌兰莫图的话还没说完,在北燕,别说没嫁人,就是嫁了人,霸道的男人把人家的妻子抢去做老婆,也不是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所以大夏所谓姑娘清誉,在北燕根本不是事。

    这个恩国公自作聪明,结果除了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之外,什么也没得到。

    恩国公忍受着各种心照不宣的讥讽视线,如坐针毡,只得把希望投在太子身上,希望太子赶快回来表明立场,坚决不让乌兰莫图娶乔弈绯。

    没想到,一直到养心殿的戏散场,太子也没出现,恩国公不知道的事,太子还在后脚,是乌兰莫图前脚回了京城。

    而且,就算太子回来了,这件事也不会照他的意思办,区区一个乔弈绯,无伤大雅,太子没必要为这种小事搞得圣心不悦。

    皇上哈哈一笑,“亲王果然高义,既然亲王对此女一见倾心,朕自然要成人之美了。”

    其实皇上是很中意乔弈绯的,这姑娘不但有倾城绝色,而且深明大义,机敏善变,足智多谋,胆识过人,几次经历险境都在无人支援的情况下化险为夷,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的人嫁到北燕去,也定然会是大夏的得力助手,迟迟没定下来,主要是来自宗室的压力,宗室不愿意将郡主尊号赐给这样出身的女子。

    但此时人家乌兰亲王都表态了,人家都不介意,你们还介意啥?

    皇上威严的目光扫过一众宗室大臣,此时谁都学聪明了,大势已成,再跳出来反对,就是脑子进水了,罢了罢了,不过一个挂名的郡主封号而已,而且马上就要嫁到北燕去了,再有私心的人此时也不介意大度一回。

    礼亲王适时道:“亲王英雄豪杰,乔姑娘绝色美人,真是珠联璧合,恭喜皇上,恭喜亲王。”

    养心殿立即响起一片恭喜声,在不绝于耳的恭维声中,皇上笑道:“为成就两国佳话,朕赐乔弈绯为宁乐郡主,传旨,着令礼部择佳日操办册封之礼。”

第两百四十三章 没那么容易

    乔弈绯被皇上封为宁乐郡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宫,恩国公急匆匆去往东宫,却不料扑了个空,太子还没回来!

    恩国公气急败坏,他是太子的舅舅,太子有今日,他功不可没,虽说君臣有别,但他内心还是免不了居功托大,见太子行事如此怠惰,作为舅舅的他自然责无旁贷,必须得提醒劝诫。

    他等不及了,干脆在半道上等太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左等右等,总算堵住了刚刚回京的太子。

    恩国公立即将养心殿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太子,末了,重重一叹,又是遗憾又是责备,“你要是早些回来,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哪知,春风得意的太子并没有恩国公想象中的追悔莫及,反显得有些满不在乎,“舅舅,此事虽不尽如人意,但乔弈绯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终归影响不了大局,既然圣意如此,就随她去吧。”

    “太子你…”恩国公没想到连太子都是这样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气得脸红脖子粗,冯子唐之事如鲠在喉,何况,自己和宋尚书多番交恶,以后怕是只能当仇人了,但若是乔弈绯远嫁北燕,宋尚书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必定更足,恩国公岂能心甘情愿地看着敌人逐渐坐大?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乔弈绯心想事成。

    太子生怕夜长梦多,风尘仆仆赶回京城,此刻满心满脑都是赶快把秦湛和乌兰公主的事情禀报皇上,对乔弈绯的事根本无暇分心,敷衍道:“舅舅,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现在马上去见父皇。”

    说完,他迫不及待赶往养心殿,把恩国公丢在一旁,恩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无可奈何,忽然眼珠一转,转头去了栖霞宫。

    太子没想到的是,他三步并做两步赶来养心殿,却也没见到父皇。

    洪公公出来传皇上口谕,此刻皇上正和乌兰亲王相谈甚欢,无暇见他,况且,太子一路辛苦,皇上准许他先回宫休息,明日再来觐见。

    太子兴冲冲却不料碰了个不冷不热的钉子,便恼恨那乌兰莫图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先行回京,早知道应该让那老虎多咬他几口,最好咬得他半身不遂,省得到处招惹是非。

    恼恨,兴奋,焦虑,急切各种复杂情绪搅和在一起,太子几乎一夜未眠,次日一大早,就再次赶到皇宫,不过,这一次,他在路上就被白公公截住了,白公公说章贵妃请太子过去一趟,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相商。

    太子虽然急不可耐,但一听说母妃有要事,还是耐着性子去往栖霞宫。

    栖霞宫里,太子的皇妹靖乐公主也在,靖乐公主承袭了章贵妃的美貌,长得如花似玉,在皇上为数不多的公主中,她享受的宠爱更是独一无二,也养成了不可一世的跋扈性格。

    因为对外宣称靖乐公主体弱多病,所以不得不另选贵女联姻,北燕使团来京城的这段时间,章贵妃严禁公主外出,就是担心惹人非议,横生枝节。

    偏偏靖乐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次围猎一直吵闹着要跟去玩,章贵妃担心生出变故,便把靖乐牢牢栓在自己身边看着,在乌兰莫图的婚事彻底定下来之前,不允许靖乐离开自己的视线。

    此时,靖乐公主百无聊赖地看着宫女给自己剥橘子,抱怨道:“母妃,我都闷出病来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啊?”

    章贵妃慢条斯理地修剪自己的指甲,“虽说皇上已经下旨赐乔弈绯为乐宁郡主,乌兰莫图的婚事板上钉钉,但你若此时立马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人前,终归不好,再忍几天,我就办个赏花宴,对外说你的身体经多年调养已经好多了,到那时你再出现在人前,岂非名正言顺?”

    “那还要等多久啊?”靖乐公主不满地撇嘴,栖霞宫虽然富丽繁华,但不能出去,对她来说简直跟坐牢一样度日如年,撒娇道:“母妃,我会很小心的,绝对不会惹来麻烦的。”

    章贵妃最是疼爱靖乐,见她闷久了着实心疼,“乖,再忍忍,等这事过了,母妃一定为你挑一个天下最好的青年才俊做你的驸马。”

    经过重重筛选和考察,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人选了,等到北燕使团离京之后,靖乐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到时候又能为太子增添一大助力,如虎添翼。

    母女正在说话的时候,太子来了,靖乐一见太子就兴奋道:“皇兄,围猎是不是很好玩?我没去太可惜了。”

    太子虽然心中有事,又一夜未眠,精神不好,但仍然喜形于色,“母妃,围猎的确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章贵妃立刻忘了乔弈绯之事带来的不快,因为恩国公也到她这儿来告过一次状了,“说来听听。”

    太子立即绘声绘色地将铖王救了乌兰公主的事情描述了一遍,这下连靖乐公主也眉开眼笑,“真的?那实在是太好了。”

    铖王居然和乌兰公主有了肌肤之亲?章贵妃十分惊讶,秦湛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冷清冷血,这次居然会为乌兰公主破防?

    不过那乌兰公主特有的异域风情实在迷人,章贵妃眼前又晃过乌兰公主精彩的舞姿,震惊过后,转为得意,“太子妃这次做得很好,白全,稍后把本宫那对水波纹玉镯赐给太子妃。”

    水波纹玉镯是皇上赐给娘娘的,娘娘爱若珍宝,现在转而赐给太子妃,可见太子妃此举实在合乎她的心意,白公公忙道:“奴才遵命。”

    太子妃孟氏出身大夏名门,孟氏一族父子均在朝为官,孟氏虽然姿色不出众,但贵在家族实力雄厚,人又贤惠端庄,颇得章贵妃欢心。

    “儿臣替太子妃谢过母妃。”这次太子妃的确给力,太子兴致勃勃道:“只要秦湛娶了乌兰公主,必然会被父皇防范猜忌,以后他就没资格跟我争了。”

    靖乐公主也喜上眉梢,“恭喜母妃,恭喜皇兄。”

    她是贵妃之女,太子胞妹,有了这两个身份,在后宫,除了皇后娘娘之外,靖乐公主是可以横着走的人。

    只要皇后的儿子没有了争夺储位的可能,那么皇后的位置就变得越来越尴尬,以后也就不用再将皇后放在眼里了,靖乐越想越兴奋,喜不自胜。

    “母妃,只要把这事告诉父皇,剩下的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如无其他的事情,儿臣该去见父皇了。”太子跃跃欲试,神色间是止不住的兴奋和急切。

    他心中像是憋着一团火,这团火烧得他浑身滚烫,急需出口,只要父皇点了头,就算皇后不同意,也翻不了天去。

    谁知,章贵妃却阻止道:“且慢,此事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

    “母妃?”太子和靖乐都不解,秦湛明明抱了摸了乌兰公主,这样天大的把柄不赶紧利用,还等着过年吗?

    章贵妃语重心长道:“太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先来栖霞宫一趟吗?就是怕事关秦湛,你沉不住气,以致弄巧成拙,如此看来,我这么做果然是对的。”

    “母妃,我不明白。”太子是真糊涂了,靖乐也百思不得其解。

    章贵妃幽幽道:“你们都想得太简单了,秦湛的婚事没那么容易定下来。”

    太子眼神瞬间一滞,仿佛一个浑身如火山滚烫的人,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为何不行?”

    章贵妃眼底机芒闪烁,“秦湛出生之时,天降异象,地动山摇,万民惶恐,云净法师断言他妖邪附体,是不祥之兆,将来必定祸国殃民,危及皇上,所以,才被赶出了宫,一直十二岁才接回来,这样的皇子,皇上必定不喜,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皇上不但没有冷落疏远他,反而重用他呢?”

    靖乐公主抢先答道:“我知道,因为他是皇后所出,父皇怎么也得照顾定国公府的颜面吧。”

    “幼稚。”章贵妃瞪了她一眼,“秦湛非池中之物,这些年南征北战下来,几乎凭一己之力立下赫赫战功,三年前北燕犯境,是他率军力挽狂澜,保卫了大夏边疆,如今他又执掌锦衣卫,可见皇上十分信任他。”

    章贵妃的话让太子火热的激情渐渐冷却下来,眼底的光芒也黯淡下来,疑虑道:“难道父皇并不愿意秦湛娶乌兰公主?”

    章贵妃冷哼,“想让你父皇同意,这么轻飘飘的接触哪里能行?光是一个英雄救美,分量远远不够。”

    靖乐公主也点头道:“对啊,舅舅也说,昨日他和那乌兰亲王说乔弈绯定过亲,退过婚,可是乌兰亲王根本不在意,万一乌兰公主也不在意呢?”

    章贵妃郑重其事道:“没错,想要一击必中,就要有无可辩驳的理由向皇上施压,逼秦湛不得不娶乌兰公主。”

    “母妃果然思虑周全。”太子渐渐冷静下来,明白自己太莽撞了,万一这个筹码没利用好,以后再想抓住秦湛的把柄可就难了。

第两百四十四章 隐秘的流言

    靖乐公主也有些扫兴,苦恼道:“母妃,那该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章贵妃不说话,太子越想越不安,“父皇莫非是想借秦湛的手来牵制我,所以他不想秦湛那么快就退出角逐,担心我一家独大?”

    “皇上的心思毕竟难测。”章贵妃幽幽道:“所以我才说事关秦湛,决不能莽撞行事,小心适得其反,万一皇上没这个意思,你这么做落到皇上眼中,岂非枉做小人?”

    太子一惊,猛然想起一个流传在宫禁的隐秘流言,示意母妃屏退左右,才神秘兮兮道:“母妃,那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章贵妃神色一变,立即呵斥道:“不得胡言。”

    靖乐却好奇心大起,“皇兄,你在说什么?”

    靖乐性情急躁,原本章贵妃担心她守不住秘密,断然不会告诉她,不过现在既然太子都捅破了,若是不告诉靖乐,以她的性子也不会罢休,到时候更难收场。

    章贵妃思虑片刻,索性道:“靖乐,你可以留下,但今日我和你皇兄所说之事,千万记住,一个字都不能往外透露,否则必定大祸临头。”

    靖乐从未见过母妃如此严肃的神色,下意识点点头,“母妃放心,我知道了,我绝对会守口如瓶。”

    室内变得极为安静,章贵妃心中波澜壮阔,她自然明白太子说的是什么,曾有传言说秦湛不是皇上的血脉,那时候,靖乐还没有出生,自然对此事一无所知,散播流言的宫人又被一一处死,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提及此事,但宫里从来都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有只言片语传到太子耳朵里面。

    太子小心翼翼道:“我曾隐约听一名宫人说秦湛不是父皇的血脉,可有此事?”

    靖乐脑子轰然一响,震惊不已,“二皇兄不是父皇的血脉,那就是说…”

    章贵妃阴沉着脸打断,“秦湛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当时钦天监一名灵台郎说秦湛不是皇上血脉,皇后不守妇道,祸乱宫闱,以致上天降下责罚,后来那名灵台郎被凌迟处死。”

    太子当时还是个幼童,不知详情,而这么多年,宫里也无人敢提及,他也只能听到零星片语,此时听母妃讲述当年惊心动魄的过往,仍然觉得触目惊心,没想到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啊。

    靖乐公主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激动得浑身颤抖,迫不及待道:“那这事父皇知情吗?”

    “岂能不知情?”章贵妃冷笑道:“皇上还质问过皇后,皇后自然一口咬定秦湛是皇上的血脉,后来,秦湛被送出宫抚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也太便宜她了。”靖乐公主义愤填膺道:“皇后若是与他人有染,诞下孽种,就该凌迟处死,怎么还安然无恙地当了这么多年的六宫之主,天下女子的表率?”

    靖乐公主和舅舅恩国公一家走得很近,恩国公夫妇常常不经意在她面前说,太子之母才应该是皇后,如今的皇后德不配位,这样的话听多了,靖乐公主也渐渐觉得皇后这个位置应该是自己母妃坐才名正言顺。

    今天,骤然听闻皇后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丑闻,靖乐更是觉得皇后根本不配坐在那个尊贵的位置,还亏自己叫了她这么多年的母后?

    太子也激动得热血沸腾,若秦湛真是野种,那根本就没资格跟自己争,更不配享受皇子才能享受的一切尊崇,“那皇后的奸夫到底是谁?”

    章贵妃遗憾地摇摇头,“这件事我查了很多年,却没有查到丝毫线索。”

    “就算没有线索,混淆皇家血脉这样的大事,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靖乐公主愤愤不平道:“父皇就更不会容忍,最后没有再查下去吗?”

    “当时都只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流言,并没有抓到真凭实据,而且,当时皇上刚刚登基不久,帝位不稳,定国公府权势煊赫,无凭无据之下,皇上自然不能和定国公府翻脸。”章贵妃面带不屑,“在定国公威严之下,皇上将所有散播流言的人全部处死,后来就没有人敢提及了。”

    “若皇后真做了丑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靖乐公主差点拍案而起,“若二皇兄,不对,秦湛,也不对,谁知道那个野种到底姓什么?说不定根本不配姓秦,若他真不是皇家血脉,父皇定然会将皇后和定国公府连根拔起,到时候,母妃就真正高枕无忧了。”

    秦是多么高贵的姓氏,若秦湛是皇后与人私通诞下的孽种,应该就地处死,还容得下他挡太子皇兄的路吗?

    太子却没有靖乐那么乐观,父皇这些年对秦湛委以重任他都看在眼里,若有所思,“父皇如此信任秦湛,莫非已经确认他的血脉无疑?”

    “这个我不知道。”章贵妃眸色阴沉,这样天大的把柄她岂会不加以利用?只可惜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查到什么真凭实据,更不能贸然在皇上面前提及,以免触怒皇上,“秦湛文韬武略,才干出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上对他是既用又疑,否则,当年的太子之争,赢的很可能是他。”

    想起当年争夺储位之时的险象环生,太子心有余悸,的确,到最后局势呈现胶着的时候,连他都能感觉到父皇是偏向他的,所以他才能从激烈的战斗中险胜,夺得太子之位。

    父皇虽然重用秦湛,但与此同时也防着秦湛,由此看来,父皇心里很可能一直有着一根刺,使得他对秦湛的态度极为复杂,若是不知道这一茬,太子很可能急躁之下匆忙行事,最终弄巧成拙。

    章贵妃看太子的神色就知道他想明白了,“所以,他的婚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太子心有不甘,“那该怎么办?”

    章贵妃沉吟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自从知道这个极为震惊的秘密之后,靖乐口中的二皇兄变成了直呼其名,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没资格做她这样的天之娇女的皇兄,担忧道:“母妃,父皇让秦湛执掌锦衣卫,会不会已经确认他是皇家血脉?”

    章贵妃将靖乐细微的差别尽收眼底,训斥道:“刚刚说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这种事情透露半个字,都是要掉脑袋的,在外面前不可露出分毫破绽,以前怎么称呼,以后还得怎么称呼,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靖乐公主立即道:“儿臣知错,我一定改。”

    太子想起秦湛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他是一国储君,明明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偏偏有个秦湛,常常让他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愤怒,“母妃,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章贵妃意味深长一笑,“不过不能由你去说,要换一个人去。”

    “乌兰公主?”太子立即心领神会,姜还是老的辣,他现在对不守规矩的乌兰莫图十分感激,若不是乌兰莫图抢先一步见了父皇,自己已经沉不住气地将此事禀告了父皇,父皇在没有确认秦湛的血脉之前,绝不会轻易表态。

    父皇多疑且老谋深算,万一父皇怀疑自己要借此事打压秦湛,再进而怀疑自己要夺权,威胁到皇权,那时候父皇疑虑重重的目光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想到这里,太子惊出了一身冷汗,庆幸不已,多亏母妃提前拦住了自己。

    章贵妃点点头,“太子妃既然和乌兰公主投缘,就让太子妃想办法,说服乌兰公主自己去皇上面前陈情,不管成与不成,这件事都和你扯不上任何关系,皇上也好,秦湛也好,都迁怒不到你身上去。”

    太子不得不佩服母妃高瞻远瞩,由衷道:“儿臣明白。”

    这么多年都没查出墨宛凝奸情的蛛丝马迹,一直是章贵妃的一大遗憾,所谓无风不起浪,她心里自然是倾向墨宛凝真的与人有奸情,这样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何德何能配做一国之母?还终日在自己头顶作威作福?

    若有朝一日,老天开眼让自己查到真凭实据,她一定要将道貌岸然的墨宛凝踩在脚下狠狠羞辱,再不用看那张美丽而虚伪的脸。

    太子准备告退的时候,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母妃,那乔弈绯?”

    章贵妃冷笑,“区区一个无足轻重的商女,封了就封了,想去北燕就去吧。”

    不过,她可不准备让乔弈绯轻轻松松顺顺利利去北燕,在去北燕之前,务必要让乔弈绯兑现千夜海棠的承诺,她倒要看看,乔弈绯到时候拿什么来糊弄她?

    只要乔弈绯拿不出千夜海棠,自己有的是办法让她吃苦头,也能为兄长狠狠出一口恶气,至于乌兰莫图,手还伸不到后宫里来。

    太子走了之后,靖乐公主呆不住,求了章贵妃许久,章贵妃终于松口允许她出去散散心,反正宫里也没人敢置喙,谁置喙拔谁的舌头。

    靖乐公主心花怒放,从栖霞宫出来没多久,就听见有两名宫女在窃窃私语,她心生好奇,便悄声走过去偷听。

第两百四十五章 你在意吗?

    原来,乌兰亲王入宫觐见的消息在宫中传开,不少宫人私下偷偷议论这位异族亲王的风采。

    一名绿衣宫女兴奋道:“听说那乌兰亲王风采不输我们铖王殿下呢。”

    “真的?”另一名紫衣宫女惊讶道。

    “我听养心殿的小路子说,那亲王人高马大,长着琥珀色的眼睛,英俊得不得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尊贵的英雄气概,像天神下凡。”

    “哇,太可惜了,我居然没见到。”紫衣宫女一脸惋惜。

    “你们在说什么?”靖乐公主原本对异族人不感兴趣,无意中听到两名小宫女在这里一惊一乍,忽然有了兴致。

    两名宫女见是靖乐公主,脸色都吓白了,“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靖乐公主不耐烦道:“你们刚才说乌兰亲王是怎么回事?”

    绿衣宫女战战兢兢道:“乌兰亲王昨日入养心殿觐见,奴婢听说不少人都在议论说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异族人,所以就多嘴了两句,请公主恕罪,奴婢知错了。”

    靖乐公主听她们说乌兰莫图如此俊美绝伦,自然好奇心大起,教训道:“以后若是被本宫听见你们不好好干活,在背后嚼舌根,看本宫不扒了你们的皮,还不快滚?”

    “多谢公主。”两名宫女慌不择路地拔腿就跑。

    鬼使神差的,靖乐公主吩咐宫女道:“你去留意打听下,若是那乌兰亲王下次进宫,立即来禀告我,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

    乔弈绯被册封为宁乐郡主的消息在京中迅速传开,相比外界的种种议论声,风口浪尖中的本人倒显得十分淡定。

    瑶环又惊又喜,“小姐,皇上真的封你为宁乐郡主了?”

    刘珊反倒忧心忡忡,“瑶环姐姐,你开心什么呀?谁不知道,册封小姐为郡主,是为下一步远嫁北燕做准备的?”

    瑶环容光焕发的脸庞立即黯淡下来,“这是真的吗?”

    乔弈绯正在认真地查看京城各处产业送过来的账册,随口道:“当然是真的,你没听到连圣旨都下了?”

    “可是,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要告诉老太爷?”瑶环这才想起小姐被册封为郡主,即将远嫁北燕,老太爷还不知情呢,万一老太爷知道,又怎么受得了?

    “放心,我已经写信告诉祖父了。”乔弈绯轻描淡写地拍了拍她的手,“祖父很快就来京城的。”

    “宁乐郡主。”不远处传来了秦淳凉凉的声音,“本宫是不是应该恭喜你?”

    乔弈绯放下账册,看着俊秀倜傥的秦淳,揶揄道:“七殿下上门贺喜,连个礼物都不带,果然和你亲哥一样小气。”

    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应付诸多道贺的客人,又在马不停蹄地准备嫁妆,宋夫人忙得不可开交,礼部和内务府都加班加点地准备各种礼仪和嫁妆。

    虽然赐婚圣旨暂时没下,但礼部和内务府都心知肚明,时间紧迫,到时候圣旨一下,按照皇室郡主的典仪出嫁,他们就是一个人掰成两个人都不够用,所以提前准备,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反倒乔氏一切如旧,丝毫看不出要办喜事的氛围,秦淳左右看了看,随意在乔弈绯面前坐下,反客为主,“你如今心愿达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乔弈绯惊讶地望着他,“难道接下来不是等着皇上的另一道赐婚圣旨,安心待嫁吗?”

    秦淳凑了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乔弈绯,意味深长道:“你真想嫁给乌兰莫图?”

    “乌兰亲王大权在握,人中龙凤,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乔弈绯很是意外地看着他。

    秦淳被问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我二皇兄呢?”

    乔弈绯嗤笑一声,“你这个弟弟还真是操碎了心,人家英雄救美,恐怕你父皇那边已经在拟旨准备他和乌兰公主的婚事了。”

    秦淳脸色黑了下来,此事他也听说了,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太子那边居然没什么动静,根本不像太子平日的作风,反倒让他觉得不安。

    他的异样落在乔弈绯眼中,勾唇一笑,“怎么?太子没去你父皇面前禀告英雄救美的大事?”

    “我也觉得奇怪呢。”秦淳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太子一贯的做派,就算回宫当日没见到父皇,次日一定一大早就去见父皇,将此事告知,但现在居然没什么动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乔弈绯嗤笑,“太子一反常态,背后必有高人指点,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必定酝酿着更大的动作。”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淳脑海中如一道电光闪过,惊道:“你的意思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乔弈绯漫不经心道:“你就快有嫂嫂了,恭喜你。”

    秦淳不再说话,一边喝着幽香四溢的清茶,一边正色看着乔弈绯,忽道:“若二皇兄真娶了乌兰公主,你一点都不在意?”

    “我在意什么?”乔弈绯轻轻一笑,悠闲地沏茶,看着清亮的茶水从茶壶缓缓注入精巧的小茶杯,“难不成非得我说我吃醋,我嫉妒,我伤心,我难过,你才满意?”

    秦淳失笑,“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欢你的。”

    乔弈绯望着他,幽幽一叹,“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乔弈绯微微摇头,“可惜你在宫里长大,心思还是这么单纯,这么明白的事,偏偏你就是看不懂,就算他有些微喜欢我,那又怎么样?他会娶我做他的王妃吗?你父皇会同意吗?你母后同意吗?定国公府同意吗?宗室和文武大臣会同意吗?”

    秦淳被问得无语,盯着乔弈绯如玉般精致的容颜,心底划过一道深浓的遗憾,乔弈绯再好,和二皇兄也有云泥之别,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还以为…”

    “没可能。”乔弈绯面无表情地截断了他的话,“我乔弈绯此生绝不为妾,任何人的妾都不行。”

    秦淳明白了,乔弈绯看似好说话,八面玲珑没原则,事实上极有主见,也更难驾驭,虽然这可能是乔氏未来主人必备的素质,若男人真娶了这样的女人为妾,恐怕家宅不宁,难以安生。

    “那乌兰莫图呢?我可听说他府上的女人不计其数呢。”秦淳揶揄道。

    “与我无关。”乔弈绯不以为然,“我跟他只是交易关系,他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关心,也不在意。”

    秦淳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涵义,也没多想,但乔弈绯说这话的时候,心头仿佛狠狠被扎了一刀,秦湛,你这混蛋,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难道真以为我是铁做的吗?

    秦淳走了没多久,瑶环就来报,“小姐,铖王府派人送来一些东西。”

    乔弈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瑶环知道小姐难以置信,又说了一遍,“是季侍卫送来的。”

    秦湛派季承送来的竟然是宫里御用的祛疤凝露和活血化瘀膏,瑶环欣喜道:“殿下心里果然还是记挂着小姐的。”

    乔弈绯冷哼一声,“随便送来点东西,就是记挂我,你家小姐有这么廉价吗?”

    “不是不是。”瑶环生怕小姐赌气不肯用这些药膏,忙道:“殿下生性冷清,能这样示好已经很难得了,奴婢给你上药吧。”

    没想到,乔弈绯一点都不推辞,格外爽快,“好!”

    她是个务实的人,东西照收,人照样不理,不管秦湛出于什么目的,若是以为这些小恩小惠就能打动她的话,也太天真了。

    药膏擦在手上,冰冰的,凉凉的,乔弈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秦湛,你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乔弈绯住在乔府躲清闲,但现在不是她想清闲就能清闲的,次日宋夫人就来了。

    宋夫人一来就故作埋怨道:“自从皇上下旨之后,来我府里道贺的人就没停过,你倒是会躲清闲,我可累死了。”

    “义母辛苦了。”乔弈绯及时呈上一杯香茶,笑道:“这是我刚煮的,义母喝口茶润润嗓子。”

    除了皇上派人来府里宣旨的时候,绯儿在宋府待过一会,其他的时候就没有在府中停留过,更不要说住了,所以里里外外打理的都是宋夫人一个人,她对外只能说,绯儿在忙着准备嫁衣,无暇见客。

    好在,那些客人也明白绯儿很快就要嫁去北燕了,见不见面意义都不大,所以也不坚持,总算糊弄过去了。

    这次宋夫人不但人来了,还带来了八个大箱子,里面全都是名贵的绸缎,首饰,还有各种香料,药材,乔弈绯扫过一眼,“义母这是何意?”

    宋夫人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送给你的,这四箱是昭郡王妃送的,那四箱是镇国公府送的,其他人送的贺礼,我暂时留在府里,这些先给你搬过来,你自己先看看,是全部带去北燕,还是挑一些你喜欢的?”

    “这些原本是为徐二小姐添妆的吧?”乔弈绯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徐梓楹逃过一劫,徐槿楹和镇国公府都不介意把为她准备的嫁妆转送给自己。

    宋夫人点点头,若是徐二小姐出嫁,排面也差不多如此了,毕竟路途遥远,不可能抬一百多台的嫁妆,只能挑最昂贵最紧要的东西送过来,“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处理得妥不妥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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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王妃是首富介绍:
上一世,宁城富商乔家大小姐乔弈绯至死才知祖父好心收养的孤女竟是一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乔家被害家破人亡,万贯家财落入她人之手,她也死于非命。
好在翻盘了,这一世,乔弈绯手撕白莲花表姐和伪君子未婚夫,对男人没兴趣,唯一的兴趣就是赚钱,以天赋财商坐拥金山银山,偏偏遇到了一位人间绝色的美男,这下是要还是不要呢?乔弈绯表示很为难。
小剧场:
表姐(委屈巴巴):绯妹妹,你误会我了。
乔弈绯:是吗?
未婚夫(深情款款):绯儿,我对你一片痴心。
乔弈绯:真的?
某王爷(面无表情):绯绯。
乔弈绯(笑容满面):我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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