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凤栖锦堂TXT下载凤栖锦堂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凤栖锦堂全文阅读

作者:玉昵酱     凤栖锦堂txt下载     凤栖锦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3、苏皓轩的心事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着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蔡琼瑶见苏皓轩依旧低头默默不语,长叹一声,倒吟起诗来。

    诗音才落,苏皓轩就蓦地抬起头,望向蔡琼瑶的眼神又复一片深情。蔡琼瑶见状,知道自己这一招成功了,便继续泪眼婆娑道,“当年,师傅被迫与师娘分开,师娘临行时,吟了这首诗给师傅听,从此,师傅便将此诗挥笔写下,挂于床前,日夜参读。当时我们还小,却也体会到了师傅与师娘之间伉俪情深。而如今,我与师娘一般,都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情,为何你就不能帮帮我?难道真要眼睁睁看我死在这宫墙之中吗?”

    苏皓轩痴痴的望着蔡琼瑶,半晌,才摇摇头,开口说道,“可可她不是那种人。”

    蔡琼瑶听着这八个字,心却好像被刀剜一样痛,她从未见过苏皓轩如此信任一个人,哪怕是岳泽。稍微整理了下情绪,蔡琼瑶告诫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她迅速换了一张恨铁不成钢的脸,有些悲悸的说道,“皓轩,你认得凌可可才几许,何以如此相信她?好,我且问你,她是什么样的人?”

    苏皓轩再度低下头,不言不语,脑海里翻滚着的,都是和凌可可相识以来的片段。他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陆宸逸在苏府被行刺未成之后,那时候,是她机灵的发现了刺客,第一个大喊出声;之后,她又被蔡琼瑶指使的雨婷冤枉偷了李姨娘的盏托,当她挨打时,那双明亮不屈的眼神好像看到他的心底……凌可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坚强、倔强,有时乖的像只温顺的白兔,可有时,这只兔子也会发发脾气,咬他一口,让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苏皓轩这才发现,原来在心底,他是这样眷恋着那个女子的,而蔡琼瑶,似乎在慢慢消失。他抚住胸口,感觉着自己的心跳,不明白为何自打纳她为妾之后,却一下也不愿碰她?自己的心究竟在想什么?原来这么久了,竟连自己都没看透。

    蔡琼瑶只见到苏皓轩抚着胸口,不过以她对苏皓轩的了解,知道他这是想到了什么带有疑问的事情,让他揪心了。这不是坏现象,至少在蔡琼瑶看来是这样的。她稍微靠近了苏皓轩,双手捧起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之后说道,“皓轩,当初我嫁给皇上,心中也不是完全愿意的,但成亲的事情我做不了主,皇太后和我父亲都已经说好,并且昭告天下,我又能意欲何为?皓轩,我的心,你能懂吗?就连玉王爷都知道我的心究竟在哪里啊!难道只有你看不到吗?”

    蔡琼瑶这一招用的妙,最起码苏皓轩完全相信了她的话。他好像在做什么矛盾的挣扎似的,半晌,才又缓缓开了口,说出了蔡琼瑶最想听的话,“你……想让我怎么做?”

    蔡琼瑶顿时转悲为喜,当然,只是在心里,面儿上还是悲悲戚戚的,看着比孟姜女还委屈。她松开了捧着苏皓轩的手,似是艰难的做了半天决定,之后才又忐忑的开了口,“我想让皇上对凌可可死心,可是具体怎么做,还没想到。”

    苏皓轩沉默不语,半晌才又开口说道,“如果她怀了我苏府的骨肉,是否就能令皇上死心了呢?”

    蔡琼瑶真是太满意苏皓轩的理解力了,这些话不用她来说,只要牵针引线,苏皓轩自己就说了出来。她稍微皱了下眉头,做足了矛盾心理的戏,之后才点头答道,“他毕竟是皇上,就是选秀女,也要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的。”

    “那就是说,这个办法可行。”苏皓轩干巴巴的说道,他忽然没来由的心疼。

    “那我和孩子们未来的日子,就要靠你了,皓轩。”蔡琼瑶看起来深情一片,就连自己都入戏了。

    又和苏皓轩闲话几句家常,尽管苏皓轩答得话极少,但蔡琼瑶心情好,也就没在意那么多。抬头看看日头,时辰差不多了,两人便又启程向御花园的凉亭中走了去。

    凉亭外的百米之内,端端正正的站着两排卫兵,越接近凉亭的地方,越开始有了一旁伺候的宫女。蔡琼瑶见状,便知陆宸逸已到此处,立马加快了脚步。果不其然,她和苏皓轩两人到了的时候,陆宸逸已经坐于石凳上,闷闷的喝着酒;而凌可可惶恐的坐于陆宸逸的对面,好像被迫拿着竹筷,但碗里的饭菜却一下都没动。

    这情况和蔡琼瑶预料的有些不同了,她满以为陆宸逸要凌可可进宫,她肯定满心欢喜的答应。毕竟苏皓轩待她并不好,她在苏府地位也是岌岌可危;但进了宫,她身上有凤型血玉,陆宸逸又宠爱她,情况一定大不一样。但这凌可可偏就选择了一条苦路。看到这里,蔡琼瑶也有些不懂凌可可的想法了。

    凌可可见苏皓轩和蔡琼瑶终于来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放下竹筷,等待苏皓轩上桌。在这里规矩是这样的,夫君未上桌前,主妻或妾室不得动筷。她刚刚也是得了陆宸逸的令,不得不拿起筷子,但却什么都没有吃。

    “皇后和苏少将倒是谈的满久,孤都快吃饱了。”陆宸逸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这会儿明显摆着一张臭脸。

    但这却对蔡琼瑶来说是最好的讯号,如果陆宸逸此时和凌可可有说有笑的吃着饭,她才会吃味儿呢。一念及此,她立即好脾气的说道,“皇上不就是叫苏少将来陪琼瑶说说话么,这会儿倒气起来了。好,琼瑶自罚一杯!”语毕,立即拿起空酒盅,一旁眼尖的紫薇立即给蔡琼瑶斟了一杯酒,蔡琼瑶也不含糊,拿起一饮而尽。之后又将酒盅放下,对着陆宸逸讨好的笑笑,“皇上这下不生琼瑶的气了吧?”

    “呵呵,看看孤的皇后,把孤说成了如此的小气鬼,”陆宸逸笑笑,但那笑容好像都带着几分怒意似的,让凌可可不由得一颤,看来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在哪里都是应验的。

    蔡琼瑶和苏皓轩入了座,各自端起酒杯,拿着竹筷,气氛很快就轻松起来。三人是旧识,又因为诸多原因,很久没坐在一个饭桌上亲密无间的吃酒,这会儿自然都说起了小时候的事儿。只有凌可可一人,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坐在这里,总感觉格格不入似的。她一个人毫无心思的夹着青菜,放在碗里,之后又在白饭中央挖个洞,将青菜藏进去,如此往复,那饭碗上的白饭竟也鼓起了个小包。

    蔡琼瑶这会儿心情好,看着凌可可也顺眼多了,这又见她吃饭都能玩出花样来,便饶有兴趣的说道,“看看咱们苏少将的内人,吃饭也诸多花样,怪不得把咱们最冷淡的墨公子都收服了!”

    见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凌可可忙谦恭的摇头,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

    “苏凌氏不愧是玉王府出来的人儿,家教礼节懂的真不少!找哪日孤也要把这些个不成器的小太监送去玉王府让皇弟给孤管教管教,哈哈。”陆宸逸似乎话里有话,在提醒着众人什么。

    凌可可不去理会,不过也不敢玩了,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不过嚼在口中,索然无味。苏皓轩从一开始就没有与蔡琼瑶对视过,这会儿依然目视陆宸逸,与他话着家常。

    “倒是许久不见玉王爷了,寻哪日大家都闲着,出来好好聚聚。我还真想与他切磋武功呢,看他有没有长进。”苏皓轩一提到武功,心情就立即好起来。

    “武功?”陆宸逸神秘的笑笑,之后用别有意味的眼光看着苏皓轩,“孤的苏少将啊,最近,孤可是听说了苏少将你的一些花边小事儿呢。”

    “嗯?”苏皓轩有些不解的望着陆宸逸。

    “还和孤装?再这样的话,孤可不把你当朋友了啊!”陆宸逸笑着饮下一盅酒,见苏皓轩还疑惑不解的样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林大人家的爱女,据说是外号‘冷美人’,也被咱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苏少将收服了啊!”

    林大人的爱女?苏皓轩思前想后,除了“林月如”之外,他好像不认识什么林大人的爱女了。一念及此,他立即说道,“皇上,那些小道消息怎能当真!月如姑娘与我是同道中人,酷爱武学,私下里也会切磋两招,并无过多交集!”

    “唉,妾有心,郎无意啊!苏皓轩啊苏皓轩,你还真不愧了‘无情墨公子’的称号!和孤那皇弟真是一对!”陆宸逸似乎有感而发。

    一听到皇弟这两个字,凌可可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陆宸逸这话的意思就是,苏皓轩与陆瑾瑜一般,都是“无情”。可打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个女子声音,就是和陆瑾瑜一起的。而且听她们的口气,明明是情深似海,又怎能说陆瑾瑜“无情”呢?难道这中间还有内幕?

124、皇后寝宫

    “皇上,才吃了几盅酒,这会子就醉了。”蔡琼瑶敏感的发现苏皓轩有些恼,立即笑着出来打圆场。陆宸逸也不再多言,而是巧妙的转移了话题,苏皓轩的性子,他多多少少也了解的。

    “还是皇后了解孤,”陆宸逸先又举杯一饮而尽,接着似是意犹未尽的问苏皓轩道,“不知那千三……哦,是苏千氏何时产子,孤一定要亲自去庆贺一番的。”

    闻听此话,苏皓轩的表情一下子缓和许多,似是对千三娘肚里的小生命充满了爱信,这时的他倒真的像一位父亲了。他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答陆宸逸道,“时候还早着呢,这会儿千三的小腹才微微隆起。母亲曾经说过,孩子出世之前,女子的腹部会变得很大……”苏皓轩边说边比划着,就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自己都未察觉。

    这却看得陆宸逸、蔡琼瑶和凌可可三人咂舌,这副样子的苏皓轩,别说凌可可了,就连陆宸逸和蔡琼瑶都没见过。这会儿的他,动作行为看起来幼稚、脸上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幸福,相比起平日里的他,现在的他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看来这孩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越一切,让他不自觉的从大冰块演变成慈父。

    蔡琼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她一直以为在苏皓轩的心底,只有她一个人,也只接受她一个人。可想不到的是,自打凌可可和有喜的千三娘一出现,苏皓轩就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她刚刚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才令得苏皓轩听了她的话。

    蔡琼瑶的表情,全被陆宸逸收归眼底,她脸上微微扬起的嫉妒,也没有逃出陆宸逸的眼睛。陆宸逸却假装没看到似的,拿起酒盅,又一口而尽,与苏皓轩比起,倒是显得有些忧愁了。凌可可低头吃着白饭,余光却一直瞥着各怀心事的三人,觉得这里的空气令她窒息。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福。”大太监急急匆匆的打一边跑来,样子有些惊慌,见了鬼似的。

    陆宸逸见他这样子,本来心中就有些不顺气,此时更趁机爆发出来。他冷冷瞥着大太监,不动声色的出口道,“什么事情如此惊慌?莫不是孤的寝宫失了火?!”

    大太监打陆宸逸一小就一直伺候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猜测个八九分,不然也不会如此得陆宸逸信任和宠爱。此时他见陆宸逸微微愠火,忙跪下给他先磕了个响头,才恭敬回道,“奴才该死,打搅了皇上、皇后娘娘和苏少将的雅兴。只是王爷刚刚到皇宫,找不到皇上便差奴才赶紧找到皇上,似是有要事相商。”

    “皇弟?”陆宸逸思忖了一会儿,立即质问道,“你既知道孤在何处,为何不将皇弟带来?”

    “皇上,奴才……”大太监一时语塞,他本来想着不让陆瑾瑜找到几人,扫了陆宸逸的雅兴。没想到陆宸逸反而怪罪下来,看来自己是太自作聪明了。一念及此,大太监忙又磕了个响头,这下嗑的实在,他的脑子里面直接“嗡”的一声,半天都迷迷糊糊的。

    这“梆”的一声听得凌可可都心惊,磕头嗑到头晕眼花的事儿她也做过,所以绝对可以体会大太监此刻的心情。大太监又打了半天转儿,最后在陆宸逸忍无可忍的眼神中,又开了口,“奴才该死,奴才这便将王爷带来!”

    语毕,赶紧起身,晃晃悠悠的一路小跑出了御花园。

    陆宸逸暗暗一皱眉头,喃喃自语了句,“这奴才,是该死了!”

    还是蔡琼瑶在一旁规劝道,“皇上,小喜子也是为皇上着想,估摸着怕是王爷的事儿扫了皇上的兴,这才没有带他过来,而是先私自跑来问问皇上的意见。想不到,在皇上这儿还碰了一鼻子灰。”

    “孤平日里就是太纵容这小喜子,他以为他在外面做的小手脚孤不知晓么?孤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便越发放肆起来,还擅自揣摩圣意,不知所谓!”陆宸逸一拍桌子,放在桌边的酒盅趁着桌子不稳而直接摔在地上,碎成三瓣。紫薇见状,连忙从身后的托盘上又取出一只白玉盅,擦了又擦之后才放在桌上,又满了一盅酒。陆宸逸拿起酒盅一饮而尽,似是余怒未消的样子。

    刚刚陆宸逸拍桌子那一下,直接弄得凌可可的酒也洒在身上。她望着这突发情况,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索性蔡琼瑶亲切的拉起她的手,对着陆宸逸和苏皓轩说道,“反正苏少将和苏凌氏还要陪皇上呆上一天,不如让本宫先带苏凌氏换上一套衣裳。不然这冰天雪地的,衣裳上要是结了冰,冻坏了她就不好了。”

    凌可可的手被蔡琼瑶握着,只感觉如置冰窖。蔡琼瑶的手似是比那千年寒冰还要冷。凌可可毫无缘由的就想起了妈妈常对她说的话,手脚冰凉,没人疼,这种人心狠手辣,不要离她太近。那时候自己还常笑妈妈神经质、太过迷信,这会儿她总算相信了。

    苏皓轩望着蔡琼瑶,虽没说话,眼神里的戒备却很伤人。而陆宸逸则不动声色的望着蔡琼瑶,微微扬起了嘴角,似是开玩笑的说道,“皇后,现在把苏凌氏交给你,你可得好好待她。回来苏凌氏要是说你怠慢了,不止苏少将,就是孤也不会袒护你哦。”

    陆宸逸的意思,蔡琼瑶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她心中冷笑一声,她还没傻到在宫里对凌可可出手。但面儿上,还是一直笑着,“看皇上把本宫说的,都成洪水猛兽了。放心放心,本宫答应,一定把完完整整的苏凌氏带回来!”

    苏皓轩似是无意的看了凌可可一眼,却发现凌可可此时也正望着自己,眼神复杂。他立即转移了目光,不愿与她对视,只是闷闷的吃酒。陆宸逸见状,呵呵一笑,阻止了苏皓轩将酒吞下,开口道,“两个人吃酒多无聊,待皇弟来了,咱们兄弟三个一起吃酒,那才快活!”

    “好,好,好,你们兄弟好好吃酒,我们姐妹两个先回寝宫了。”蔡琼瑶捂着嘴笑道。

    陆宸逸挥挥手,蔡琼瑶便拉着凌可可离御花园而去,紫薇在身后紧跟。

    陆宸逸望着举杯不定的苏皓轩,微微扬起嘴角,说道,“放心,皇后是个聪明人。这一点,你应该比孤清楚。”

    蔡琼瑶的寝宫离刚刚的偏殿不远,三人没走多远,便过了一道月亮门,之后富丽堂皇的宫殿便是蔡琼瑶的寝宫了。凌可可张大嘴巴,面前的建筑几乎全用红色砖瓦堆砌而成,宫殿整体就像一只凤凰的尾部似的,而宫殿上方还做出了凤凰上身的造型,远远望去,这宫殿就似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凤凰一般。

    在凌可可的记忆中,她拍过很多古代的宫剧,但这种宫殿,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并且一见到,就有一种爱上它的感觉。

    蔡琼瑶望着凌可可惊讶又爱慕的眼神,淡淡笑了笑,说道,“苏凌氏,这便是皇后的寝宫了。”

    凌可可注意到,此刻蔡琼瑶并没有用“本宫的寝宫”,而是“皇后的寝宫”。她连忙收回眼神,对蔡琼瑶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是千金之躯,自然配得上如此辉煌的宫殿。”

    “其实也不因本宫是千金之躯,”蔡琼瑶边说着,边拉着凌可可踏上阶梯,“谁是皇后,谁便住在这殿中。现在本宫是皇后,本宫便住在这里。他日若你也成了皇后,这里便是你的住处了。”

    “奴婢惶恐,奴婢绝无此意!”凌可可就知道蔡琼瑶不会这么好心单单只带她来换衣裳。

    “有什么惶恐的呢,本宫也是说的心里话。”蔡琼瑶不去看凌可可,继续说道,“刚刚你也知道了,因你长得很像皇上一位故人,所以皇上十分钟情于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别说这宫殿了,就是皇后这头衔,本宫也是要拱手让你的。”

    “皇后娘娘!”凌可可知道到了表决心的时刻了,她双膝跪地,却偏偏跪在了一片凸出的凤纹上面,再加上跪的比较急,直接“哎呦”一声栽在了一旁。这动作一气呵成,看的紫薇捂住嘴巴,拼命忍住笑。蔡琼瑶也是强忍住才没有失态,反而亲自扶起了凌可可。

    凌可可哭丧着脸继续道,“皇后娘娘,您一日是皇后,一辈子都是皇后。奴婢只是苏府里的一个不受宠爱的小妾,怎么会有其他妄想呢?别说是这漂亮的宫殿和诱人的头衔,就连进宫,奴婢都从不敢想的!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凌可可的心思蔡琼瑶虽然猜不到,但是这几次从她的行为和话语中,蔡琼瑶不难看出凌可可的确没有与她争位争宠的意思。但是她没有这个意思,陆宸逸却有。蔡琼瑶必须先死了凌可可的心,才能安心继续劝陆宸逸。如今,见凌可可如此决心,她倒也放下心来,又拉起她的手,继续说道,“苏凌氏,你的心意本宫明白,只是皇上似乎还是不明白。”

    “奴婢刚刚已经和皇上说清楚,想来皇上一代明君,也不会一直顾虑儿女私情。况且皇上要找的人并不是奴婢,奴婢擅揣圣意,想着皇上早晚能想通的。”

    “嗯,”蔡琼瑶笑着点头,凌可可的这通回答还挺让她满意的。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没进宫殿,一个模样俏丽的丫鬟就匆匆跑了出来。

    “什么事儿啊?”蔡琼瑶皱起了眉头,这丫鬟平日里乖巧文静,谁知此时竟如此失了她的面子。

    “皇后娘娘,容妃娘娘早就来了,还吵着要见您。奴婢们说了皇后娘娘此时陪着皇上在御花园,容妃娘娘就在殿里闹了起来,说着奴婢们不懂的话,还非要去御花园找您!现在奴婢们拦都拦不住了!”

125、洛川之死

    闻言,紫薇见蔡琼瑶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她忙凑到蔡琼瑶耳旁轻声说道,“容妃娘娘一向温柔娴静,如今这番闹腾,定有重要之事要找娘娘。娘娘还是先放下心中芥蒂,见一见容妃娘娘,看她怎么说。”

    听了紫薇的话,蔡琼瑶的神色才稍有和缓。她先回过头,对凌可可抱歉的一笑,说道,“如此倒是让苏凌氏见笑了。”

    “奴婢不敢。”凌可可忙埋下头,对着蔡琼瑶福了褔身子,没有多说话。

    蔡琼瑶也没有多言,直接带着紫薇进了殿,凌可可知道后宫的水有多深,这会儿也聪明的没有跟进去。蔡琼瑶余光一直瞥着凌可可的动作,见她这会儿没有丝毫想探究的意思,满意的将心思重新放在容妃身上,一脸不耐烦的推开了宫门。

    此时的容妃就好像个疯子一般,口中不知念念叨叨着什么,眼神也有些呆滞,这的确与以往的她大有不同。一旁的丫鬟们都束手无策的望着昔日里温柔和顺的容妃,防止她再度忽然起身,想要奔去御花园打搅陆宸逸和蔡琼瑶的美事。

    “好妹妹,是不是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特意来本宫这里找不自在?”蔡琼瑶没有丝毫掩饰自己不满的意思,说出的话句句带刺,眼神也犀利的瞄着疯子一般的容妃。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果不其然,容妃忽的又起了身,就想冲着蔡琼瑶冲过去。蔡琼瑶吓了一跳,好在几个丫鬟又拦住了容妃,在蔡琼瑶的应允下,硬把容妃压在了座子上。

    “你这是做甚!有话好好说!还是你想让本宫把你大闹凤翔殿的事儿告诉皇上?让皇上打你入冷宫?!”

    蔡琼瑶这几句威胁带恐吓的话,总算暂时吓住了容妃。她呆呆的注视平地半天,不再挣扎,而是听之任之的像个被逮住的小兔子一般,似是又恢复其温顺本性。

    过了好半晌,容妃才又痴痴的开了口,“她回来了,她回来向我们讨债了……她回来了……”

    几个宫女、丫鬟都面面相觑,之前报告蔡琼瑶的小丫鬟对她悄悄说道,“好像容妃娘娘一直念着的,就是这几句,容妃娘娘这时的状况,倒像是魔怔了。要不,娘娘还是给容妃娘娘传个太医看吧。”

    听闻此话,蔡琼瑶眼神一下便落在那丫鬟身上。紫薇在一旁训斥道,“娘娘的主意,什么时候用你算了?快去一旁候着!”

    “奴婢遵旨。”那丫鬟虽然心中委屈,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闷闷的退去一旁。

    蔡琼瑶思忖半天,对着一干宫女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

    “娘娘,奴婢们怕容妃娘娘……”几个凤翔宫的宫女不放心的看向蔡琼瑶。

    蔡琼瑶不耐烦的摇摇头,她这会儿心情已经差到极点了,也不想与那些多余担心的宫女浪费时间,只蹙眉说了句,“以本宫的武功,还没有谁轻易可以伤的了!”

    几个宫女见蔡琼瑶心意已决,况且后宫之中秘密甚多,她们就也对蔡琼瑶福了褔身子,这便退去。只剩下紫薇仍然侯在蔡琼瑶身旁,不知该走该留。

    “你也下去吧,本宫要单独与容妃娘娘说几句话。”蔡琼瑶对一旁的紫薇吩咐道。

    “是,娘娘。”紫薇对蔡琼瑶福了褔身子,才要退出去,蔡琼瑶又忽的想起什么,再度开了口,“跟苏凌氏说一声,本宫有些家务事要处理,让她先去后面的寝宫等着本宫。”

    “是,娘娘。”紫薇再度福了褔身子,这便退了出去。

    蔡琼瑶再度回头对上容妃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眸子里不但有惊慌,还有着不解和不可置信。她从容的一笑,也不着急问别的,只是坐在了容妃一边的座上,双手交叉,等着容妃发问。

    容妃也没让蔡琼瑶失望,蔡琼瑶才尘埃落定,她立即激动的起了身,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着问道,“皇后……皇后娘娘,洛川回来了!你带回来的那苏凌氏就是洛川!就是洛川!亲手被我们害死的洛川!”

    “安静!”蔡琼瑶屏气静心,仔细的听了半晌,确定这番谈话没人偷听,这才继续望向容妃,“那件事情,你知我知。况且,洛昊已经被潜回周国,这辈子不得踏入夏国,没有人再会知道。”

    “可是洛川回来了!洛川的鬼魂回来向我们报仇了!”容妃越说越怕,她的心里早就勾画出了一副洛川复仇图,图中的自己是被轧死,蔡琼瑶则被五马分尸,她二人没一个好下场。而洛川则高高在上坐在陆宸逸的怀中,一脸微笑的望着她们的尸首。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眼见着容妃又要失控的样子,蔡琼瑶只轻轻句,“那个苏凌氏,只是碰巧与洛川相像,并不是洛川。”

    “皇后娘娘又如何能知晓一个人的心呢?也许洛川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只是想我们放下戒心。当我们都以为她不是洛川的时候,再以洛川的身份回归,让皇上处死我们,就像我们当初将她千刀万剐一样……”容妃越想越后怕,身子抖得如同风中的筛子。

    “没有曾经!我们也没有害过洛川!洛川是被洛昊杀死的!这洛昊已经承认了不是吗?”蔡琼瑶起身,才想安抚容妃的心,她却一个退步,让蔡琼瑶摸了个空。

    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容妃再度发了话,就连声音都颤抖,“皇后娘娘,如今你竟亲自将那恶魔接了回来,你竟自己去接近那个恶魔……皇后娘娘,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好妹妹,你想的太多了。本宫与苏少将青梅竹马,是好朋友。前一阵子由于思念师傅,皇上特许本宫将苏少将和苏凌氏接进宫里,茶话小叙一番,并无其他意思。妹妹你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太冲动,小心动了胎气。”蔡琼瑶又向前一步,想拉住容妃的手。谁知容妃又退一步,手抚住小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皇后娘娘,枉容儿一直与你姐妹相称,在宫中最信任的人也是你,没想到你却打的这番主意!”

    “妹妹此话怎讲?”蔡琼瑶见着容妃这样子,没有露出惊异的眼神,反而一脸知趣的微笑。

    “皇上最近宠爱容儿,甚至让容儿怀上龙胎。而皇后娘娘此时却说想见故人,故意将与洛川一模一样的苏凌氏接进宫来,目的就是让我看到她,之后来你这里大闹,”容妃越说,越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通透的懂了,“这番行为如果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定会不再宠爱于我,而我腹中的龙胎,势必也不再得到重视。皇后娘娘此番行为,还真是用心良苦!”

    听着容妃句句冷静的逼问,蔡琼瑶却完全心安理得的说道,“好妹妹,你打一进宫,就与本宫最为要好。当时,本宫只产下一位公主,但已有其他妃子产下皇子,当时,你是如何对本宫说的,还记得吗?”

    “皇后娘娘,我……我……”此时的容妃哑口无言。

    “即使本宫贵为皇后,若以后别的妃子产下皇子,若得了势,皇后也不过是个挂牌而已。这是妹妹亲口对本宫说的。而之后,妹妹背地里对本宫有过什么小动作,都当本宫看不到吗?”蔡琼瑶虽是在笑着,脸上神色却无丝毫笑意,她一步步逼近容妃,口中继续道,“如今,你在皇上那儿得了势,腹中还有了龙种,本宫怎能不好好疼你呢?这一次,本宫要把你欠本宫的,一次性要清啊好妹妹!”蔡琼瑶加重了“好妹妹”字的读音。

    容妃这才明白,一直自觉聪明的自己原来每一步都在蔡琼瑶的算计之内,是她小看了这位年轻的皇后。可如今,悔恨又能如何?可是突然出现的凌可可还是让她无法不在意,那件事情蔡琼瑶和她都有参与,没理由蔡琼瑶不怕凌可可的出现啊!

    “皇后娘娘,或许这一切,都是容儿罪有应得,”容妃先露出一张悔恨的脸,之后继续问道,“只是容儿有一事尚不明白,那苏凌氏,到底是不是洛川?”

    蔡琼瑶将十指分开,放在嘴边吹了吹,轻松的说道,“好妹妹,我只能告诉你,人死不能复生,鬼魂报仇一事,更是无稽之谈。这些事情倒不该你担心,只不过这些年来,你虽外表娴淑文静,实际上惹下不少妃子,你还是担心你腹中的龙胎是否能保住吧。”

    “皇后娘娘……”容妃一下子双膝跪地,哭的梨花带雨,她扯着蔡琼瑶的裙角,悲戚道,“皇后娘娘,容儿以前是做过不少错事,希望娘娘念在容儿年纪尚小,不懂事,放容儿一马吧。”

    “呵呵。”蔡琼瑶冷笑一声,拂了拂衣袖,“好妹妹,现在不是本宫不放过你,是别的姐妹心存想法。你还是少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

    结尾处,还是求张粉红票吧。。。。

    虽然知道没啥用。。

    大哭中。。

126、美人心计

    容妃离开凤翔宫的时候,一脸的绝望与不知所措,那模样可怜至极。一旁跟着的两个宫女也是埋着头,逃也似的跟在容妃身后,三人不复初始过来时候的雄纠纠气昂昂,反而像是斗败的大公鸡一般,灰溜溜的出了大门。蔡琼瑶靠在门檐上,望着三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喃喃自语道,“好妹妹,你的确冰雪聪明,只可惜如今机关算尽。这次还真多亏皇上知晓了本宫在苏府的小动作。呵呵。”蔡琼瑶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大赢家。这凤翔宫,不是随便一个女子便可以踏足的!

    抬头看看日头,蔡琼瑶估摸着陆瑾瑜这会儿已经见到陆宸逸和苏皓轩了。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换上和蔼可亲的典型国母笑容,这才在一堆宫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向后面的寝宫走了去。路上,她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心中的算盘却打的精明:容妃再聪明,也只是她的绊脚石而已;但那凌可可,却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挡住了她的路。如今,她虽不能一下铲除这座大山,但却可以绕着走。一想到这里,蔡琼瑶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以前的事情,毕竟都过去了,况且,陆宸逸对洛川也只是在新鲜期,他早晚还会回到自己的怀抱。至于凌可可,蔡琼瑶也有自信,苏皓轩可以搞定她。既然一切都顺着自己的意发展,那蔡琼瑶实在没有理由介怀了。

    边想着,寝宫就在眼前了。几个宫女帮蔡琼瑶推开门,蔡琼瑶微笑而进,发现凌可可正和紫薇询问着一些丹青书画。她忽然来了兴致,几步向前,走近两人,问道,“苏凌氏也欢喜这些?”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凌可可先给蔡琼瑶来了个五体投地大礼,在蔡琼瑶的示意下才起了身,答道,“书法,奴婢并不擅长,奴婢只是对这首诗很有兴趣。”凌可可说着,将书画摊开,一首情诗便显现众人眼中,诗中写道: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凌可可轻轻诵读着这首诗,感觉心里有一种淡淡的酸涩味道。她抬眼,正对上蔡琼瑶的一双含水媚眼,惊得她赶紧低下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凌可可这时才暗叫一声不好,见蔡琼瑶刚刚的表现,这首诗没准就是她与苏皓轩的定情诗,现在竟被自己赤裸裸的读了出来,不知她心里又作何想法了。

    蔡琼瑶却并没有任何责怪凌可可的意思,只是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这首诗,是师娘做给师傅的。”

    凌可可没敢接话,生怕说错一句。蔡琼瑶却接着说了下去,“当年,师娘与师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拜在同一门下,本已私定终生,无奈师娘的父亲并非夏国人,师娘最终远嫁他国。唉……”说到这里,蔡琼瑶深深叹了口气,眼里的幽怨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更像是亲生经历似的,“师娘曾经打别国回夏国一次,特地跑出来探望师傅,还将这首诗送给师傅。从此后,师傅便将这首诗挂在嘴边。本宫与玉王爷和苏少将三人,打小最常听到的也是这首诗,那日本宫心情抑郁,便挥笔重新将这首诗跃然纸上,想着当年远嫁他国的师娘,心中……”蔡琼瑶最终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凌可可知道自己把话题脱的太严重了,忙接话道,“皇后娘娘不必介怀,两个人只要心灵相通,心中还有彼此,即便相隔天涯海角,还是任谁也无法把他们之间的缘分剪断。奴婢相信,娘娘的师娘心中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你的见解,倒也与一般女子不同。怪不得……”蔡琼瑶沉吟半晌,还是停止了想说的话,转而向紫薇说道,“你看看,就忙着说咱们自己的事儿,苏凌氏的衣裳还湿着呢,快找两件我的新衣裳给苏凌氏换上。”

    “是,皇后娘娘。”

    紫薇闻言,立即到了一旁的红木双开门雕花立柜旁,才一开柜门,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就蔓延出来。凌可可轻轻嗅了嗅,发自肺腑的说了句,“啊,真香。”

    蔡琼瑶笑笑,说道,“这味道是皇上最喜欢的,皇上一向喜欢淡淡的香味,对于那些庸脂俗粉,他向来不屑的。”

    凌可可没有搭茬,也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她忽然想起刚刚那些宫女口中的容妃,她和苏皓轩刚刚进宫时候,也有幸见过那容妃一面,打面相和谈话看来,应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妃子,尽管看她的眼神里有些恐惧。可刚刚听那些宫女说,似乎是来皇后的凤翔宫大闹了?那蔡琼瑶口中的庸脂俗粉,难道指的就是容妃?

    紫薇似是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忙在一旁边翻衣裳边接话道,“其实娘娘也不必自贬身价与那些妃子计较。她们以前对娘娘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儿,娘娘居然容忍到现在,实属不易了,她竟然还有脸来咱们凤翔宫闹个天翻地覆,真是没脸!”

    听紫薇这口气,凌可可实在不明白这紫薇又是什么地位了。不过是个宫女,竟然敢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儿大骂皇上的妃子。凌可可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果然蔡琼瑶笑着答了话,“死丫头,再这么说,看本宫撕烂了你的那张利嘴。容妃就是做了再多对不起本宫的事情,本宫也当她是妹妹,哪里轮到你来评头论足了?”

    “娘娘你就是心地太善良!”紫薇似乎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如果凌可可不了解蔡琼瑶这个人的话,绝对会以为这蔡琼瑶是那种好欺负又好说话的老好人了。不过现在她有些不明白,这两人在她面前唱这一出又是有什么目的?

    “如今本宫也有了皇子,她的心机也白费了。”蔡琼瑶继续笑着摇头,“皇上既然宠爱与本宫,本宫自然会生一堆皇子,失去一个两个,算不了什么。”

    闻言,凌可可身子一抖。这蔡琼瑶怎么把生孩子说的跟拉大便似的,什么一个两个算不了什么?真不理解皇宫里的女人究竟把孩子当做什么。

    “苏凌氏,你一定不理解我们的做法吧。”蔡琼瑶别有深意的看了凌可可一眼。

    凌可可没敢抬头,但她知道蔡琼瑶该说此行的目的了,便接话道,“奴婢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宫里的女子,没有一个能浑身干净的出去,”蔡琼瑶伸出双手,置于凌可可面前。她的双手,十指纤长,葱根一般白静,一看便知养尊处优。凌可可羞得将自己的手握的紧紧的,只是点头,听蔡琼瑶继续说,“你虽然看到本宫双手似是干净,其实已经沾满鲜血。并不止本宫,这皇宫之中,没有哪一个女子是双手干净的。今天你不算计别人,明天你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是……威胁和警告。凌可可完全明白,之后便拼了命的点头,让蔡琼瑶看到自己不愿进宫的决心。

    “如果你想要荣华富贵,皇宫能给你的,苏府也都能给。”到最后,蔡琼瑶索性实话实说,绕弯子她也累了,刚刚应付完一个容妃,现在又要对凌可可施压,其实她也身心俱疲,“本宫的意思,苏凌氏你能明白吗?”

    “请皇后娘娘放心,奴婢绝没有其他想法。”凌可可赶紧双膝跪地,又给才穷哟啊磕了个响头。

    “快起来吧,许是在宫中久了,连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了。”蔡琼瑶自嘲的笑了笑,想着每当被别人陷害时,就怀念起年少与苏皓轩一起的时光,那时多快活,若当时下嫁苏府,或许如今的她,还是那么天真烂漫的被苏皓轩疼着,那该有多好。

    可是皇后这位置,一旦坐上,就好像有魔力吸附一般,让人不愿让位。每每一想到这里,那些幼稚的想法就立即随风而去。她是蔡琼瑶,是夏国皇后,可以统领后宫的女中之王,即使没有爱情,也已经足够了!

    总算在凌可可这里放了心,紫薇也找出新衣裳,凌可可换完之后,便又跟着蔡琼瑶出了凤翔宫。顺着游廊走的时候,蔡琼瑶又随意问了凌可可几句近况,两人倒也没多谈些别的,便又到了御花园。

    这时候,陆宸逸、陆瑾瑜、苏皓轩都已落座,马三保在陆宸逸身后恭恭敬敬的站着。此刻见了蔡琼瑶带着凌可可过来,陆瑾瑜虽仍旧面无表情,马三保却面露惊讶,之后也又归于平静。

    “呦,你们这衣裳换的,这时间都够再裁一套的了。”陆宸逸看起来有些喝多了,说话声音拉的老长。

    “皇后什么时候与苏凌氏关系这么亲密了。”陆瑾瑜竟然在苏皓轩之前说了句话。

    “呵呵,”蔡琼瑶笑笑,说道,“这王爷就有所不知了,本宫突然发现苏凌氏与本宫特别能说到一块去!这才相见恨晚!”

    “闲话少叙,你们二人快上桌,就等你们了!”陆宸逸好像真是喝多了,这会儿竟要起身去拉蔡琼瑶和凌可可,夏王平日里的形象几乎全毁。

    好在苏皓轩起了身,一把搀住陆宸逸,先让他坐回原处,之后又让宫女加了坐,这样,蔡琼瑶便坐在陆瑾瑜与陆宸逸之间,陆宸逸挨着苏皓轩坐,最靠边的是凌可可。

127、猜不透

    之前在现代,男人酒前与酒后形象大变,凌可可倒是满能接受,也觉得这很平常。但此时此刻,见到陆宸逸酒后如同登徒浪子一般的样子,全然不复之前的深情,凌可可心中竟无端冒出一丝厌恶来。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苏皓轩,他倒是镇定自若,颇有大将之风。

    凌可可记忆中,很少见苏皓轩醉酒,即使醉了,这黑心公子也只是躺在那里死猪似的睡大觉,人兽无害的,倒是比这陆宸逸强多了。凌可可边想着,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心中甚至带着侥幸思忖着:皇后娘娘,您这当初可是选错人了。

    这笑容被陆瑾瑜捕捉到了,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夹在竹筷中的水晶猪皮掉在桌上。陆宸逸肆无忌惮的大笑着打趣道,“孤的好皇弟,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用筷子吗?来来来,孤教你!”

    陆宸逸说着,起身就开始掰起陆瑾瑜的手指,这过程中陆瑾瑜一句话也没有,脸上神情却有所缓和。蔡琼瑶趁机插了句话进来,“不知王爷今日怎有心情来找皇上吃酒呢?”

    这一句问在点子上了,见陆宸逸和苏皓轩也用同样疑问的眼神望着自己,陆瑾瑜缓缓开了口,“是这样的,卫国和周国的叛逆余党听说苏将军不再驻守边防,最近又有些蠢蠢欲动。”

    “嗯?”陆宸逸刚刚还笑得开怀的脸,立即又眉头紧锁。半晌,他好像突然醒了酒似的,又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陆瑾瑜回头望了望马三保,示意他来说,因为消息来源都是他在沟通的。马三保立即会意,对着桌上诸位主子一拜,之后恭敬说道,“据那边的探子回报,卫国派以国师为首,周国派……”说到这里,马三保的眼神刹有介心的望着凌可可,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周国派以洛昊手下大将为首,两股势力最近总是凑在一起,秘密集会,皇上,我们不得不防。”

    “嗯。”陆宸逸扶住额头,头痛不已。

    “皇上,微臣愿意代替家父驻守边疆,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苏皓轩起身对着陆宸逸拱拱手,神态严肃。

    陆宸逸摇摇头,说道,“孤既将你父子二人调回都城,怎又能送回那么远去?边塞那里穷山恶水,环境又差,并且时时刻刻有性命之忧……”陆宸逸重重叹口气,“说实在话,孤是不舍得……”

    “国家有难,人人有责。皇上不必为微臣过多担忧,”苏皓轩振振有词,似是主意已决,“况且卫国和周国的叛逆余党上一次竟混进苏府行刺皇上和王爷,微臣早就想将他们全部铲除!”一提到那次的行刺事件,苏皓轩就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些刺客碎尸万段。

    这样的苏皓轩,在凌可可眼中越发高大和神勇,她开始情不自禁的注视着他,视线移都移不开。不可否认的是,苏皓轩的确是个英雄,并且,自古以来的女子,又有哪个不爱英雄?

    “这件事情,容孤再考虑考虑。”陆宸逸还是摆摆手,“现在苏千氏有孕在身,现在又是年底,孤是万万不能在此时将你调去边塞。况且三保也说了,只是有些动作,并无过大动静,还不足为患。”

    “皇上没有听过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吗?”苏皓轩似是并不同意陆宸逸的观点,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夏国就是一切,没有什么事情比保卫国家来的更重要。如果没有国,那便没有家。他们肩膀上肩负的并不是只是为自己而保护国家,而是为夏国的所有子民而保护国家。

    陆宸逸没有接话,埋头想着什么,苏皓轩继续道,“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

    苏皓轩一口气将自己所记诵的片段说了出来,估计几人都从未听他一次讲这么多话,这会儿都呆呆望着他。半晌,还是陆宸逸先发了言,“你的故事,孤看过,那又如何?”

    “疾病与我们现在的状况是相同的。如果在我们刚刚发现的时候,没有去制止的话,等到以后他们壮大了,再去压制,恐怕就很难了。”苏皓轩说着自己的见解。

    “你容孤好好想想。”陆宸逸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一想到凌可可,便不忍心让苏皓轩就这样离去。

    蔡琼瑶正好也不想让苏皓轩就这么离开,连忙接话道,“皇上所顾虑的有理,苏老太如今年事已高,苏少将还是多在府中陪陪她,况且年底了,难道不该让操劳多年的苏老太过个团圆年吗?如果担心那些的话,可以在明日早朝时说一下此事,自会有将军自愿担当此任的。别忘了,咱们夏国的可也是人才济济呢。”

    蔡琼瑶这番话,听在陆宸逸耳中,还是有一番道理的。而蔡琼瑶的聪明更是陆宸逸一直颇为欣赏的,陆宸逸才要开口同意,陆瑾瑜不动声色的发话了,“皇后娘娘,后宫不得干涉朝政,这事儿你总算懂的吧?”

    蔡琼瑶听了,也不生气,笑着回道,“王爷多虑了,本宫没有干涉朝政,只是见皇上为此事忧虑,想出个主意帮他解除后顾之忧。”

    凌可可望着蔡琼瑶和陆瑾瑜两人,一边明枪一边暗箭的,心中实在有些不解。按理说他们二人加上苏皓轩都是青梅竹马,为何这两人一见面总是撞出矛盾的火花呢?

    陆宸逸跟着在一旁打马虎眼,“皇后的话孤会放入考虑之内,不过今儿难得大伙聚在一起,咱们不谈朝政,只谈风月!好不好?”

    蔡琼瑶还是先放低姿态,笑着说道,“皇上说的是极,琼瑶必当遵旨。”

    如此一来,陆瑾瑜即使黑着脸,也只能点头了。

    之后的时光,蔡琼瑶尽量避免和陆瑾瑜有正面冲突,只是席上气氛一直沉沉闷闷的,这让陆宸逸多多少少有些揪心。而凌可可就一粒一粒的边吃边数着白饭,耳朵却竖的老高,听着三人零零散散的谈话。

    “啊,对了,听说苏凌氏是打玉王府出来的。”蔡琼瑶见气氛实在沉闷,不得不把话题转移到无关的人身上。其实主要是她知道,陆宸逸一直好奇凌可可的身份,这会儿正好陆瑾瑜也在,借着这个机会就能让陆宸逸知道凌可可并不是洛川了。

    话题又突然硬生生的扯到自己身上,凌可可先是僵了一下,之后抬起头,微笑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是从玉王府出来。”

    “那怎么就到了苏府呢?”蔡琼瑶继续问道。

    “是奴婢的母亲……拜托王爷这么做的。”凌可可把求救的目光抛向陆瑾瑜,她记得陆瑾瑜曾经这么说过一次,现在自己再这么一说,应该没露馅儿吧。

    “呵呵,都说王爷对奶娘特别好,现在爱屋及乌,对奶娘的养女也不错。”蔡琼瑶笑着继续问道,“那苏凌氏之前在王府都做些什么呢?”

    “这……”凌可可这回可是为难了,玉王府她都没亲自去过一回,只好编了起来,“奴婢一直跟着母亲,也是王府的宫女……”

    “苏凌氏以前是本王书房的研墨丫头,”陆瑾瑜接过了凌可可的话,说道,“有一次打扫书房的时候,被砚台砸了头,昏迷了些日子,之后便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哦?还有这么一段啊,”蔡琼瑶将同情的目光望向凌可可,“那苏凌氏是什么时候被王爷奶娘收养的呢?”

    陆瑾瑜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空旷,很遥远,似是陷入了回忆,“那一年的元宵灯会,本王随奶娘等几个下人出去,奶娘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发现了正一个人抹眼泪的小女孩,那女孩好像冻坏了似的,皮肤异样的白……”陆瑾瑜皱起眉头,揉了揉太阳穴,之后望向凌可可,“那个人,就是你。”

    陆瑾瑜的意思,凌可可明白,他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声音温柔的女子,自己要冒名顶替的身份。可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呢?

    ——————————————————————————————

    结尾处,小玉给大家讲一讲“滚”这个字。

    昨天,小玉带着点点来上班,出家门的时候,才下了两级楼梯,直接一个大前趴,摔在了楼梯上。点点从怀里滑出去,摔得一直叫。小玉趴在地上,发现虽然身上不是很痛,但是好像动不了了……

    之后小玉趴了好久,才慢慢起来,身上全是土不说,手出血了,腿又痛,到了单位一看……尼玛全是淤青啊……

    所以亲们啊,以后不要随便说“滚”这个字吧,滚真是是太痛苦了啊!

128、宽衣

    凌可可懵了一下,随即很快挂上无奈的苦笑,接着陆瑾瑜的话答道,“只可惜,奴婢不记得那么久的事情了。”

    凌可可失落的神情引得陆宸逸一阵心痛,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开始相信,面前这个与洛川一模一样的女子,或许真的不是他心中那个洛川。一有了这种想法,陆宸逸继而变得有些低沉,这次他唤苏皓轩和凌可可来的目的自然也就不攻而破。

    不过经过这么一说,凌可可总算偶尔也能插几句话进来,有了她这个外人的加入,气氛也不再那么尴尬。四个人尽管面儿上都是谈笑风生,却各怀心事的吃了这顿酒之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府邸。

    陆宸逸本打算留下苏皓轩和凌可可在宫里多住几日的,可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他也没什么心情,于是便没有过多挽留,让他们自己去了。陆瑾瑜该禀报的事情都已说过,这会儿多留无益,也随着苏皓轩和凌可可一起离了去。御花园里的烂摊子早由一堆宫女太监去收拾,而陆宸逸则一个人闷闷的坐在刚刚与凌可可同在的偏殿里,呆呆的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蔡琼瑶眼珠一转,脸上的表情立即悲天悯人起来。她轻移莲步,缓缓走到陆宸逸面前。之后蹲下,一对柔荑轻轻捧住陆宸逸有些哀伤的脸,吟出了凌可可曾对陆宸逸吟的那首《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何不怜取眼前人。”

    蔡琼瑶字字深情,再加上她刻意压低的伤感气氛,这都使得陆宸逸双目含水。他望着她,嘴巴干张几下,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重重的叹息。

    见此,蔡琼瑶忙趁热打铁,继续悲戚的说道,“皇上,洛川公主已经不在人世,您再多的怀念也只不过是徒增伤心。琼瑶一直在您身旁,一直等您回来……如果您执意不愿回来,琼瑶就算是白发苍苍,也誓要等您。”

    “唉……”陆宸逸又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了抚蔡琼瑶的长发,“皇后,你不懂孤的心情。”

    “可是琼瑶愿意尝试着去理解皇上,去体贴皇上,”蔡琼瑶急急的说着,刚刚陆宸逸那句话大大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必须把这距离缩短,不然,这便极有可能成为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皇上为何补偿使着给琼瑶一个机会呢?”

    陆宸逸摇摇头,身子向后一倾,脸部离开了蔡琼瑶的手,他单手支住额头,微微皱着眉头说道,“皇后,孤今天累了,你先退下吧。”

    “那皇上好好休息。”蔡琼瑶对着陆宸逸福了褔身子,才要离去,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对陆宸逸说了句,“不过皇上,有一件事情,琼瑶觉得很奇怪,可是又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陆宸逸倒觉得奇了,这蔡琼瑶今儿是怎么了,突然卖起关子来,太不像她平时雷厉风行的个性了。

    “只因……这件事情可能与洛川公主有关,所以……”蔡琼瑶故意没有说下去。

    陆宸逸果然中计,立即起身,神情严肃的厉声说道,“说!究竟怎么了!”

    “皇上请稍安勿躁,”蔡琼瑶很满意陆宸逸的反应,但面儿上却显露出有些恐惧的神情,身子有些颤抖的说道,“是……是这样的,刚刚苏凌氏虽琼瑶回凤翔宫之时,容妃妹妹正在宫内闹得不可开交。”

    “容妃?这怎么可能。容妃一向是温婉柔和的,孤从未见过她无理取闹。”陆宸逸似乎并不相信蔡琼瑶这些话。

    蔡琼瑶也料到陆宸逸不会相信,继续说道,“如果事情不是真正发生在眼前,琼瑶也不会相信。可就在琼瑶和苏凌氏同时出现在容妃面前时,本来娴静的容妃妹妹突然疯了一般的将手中茶杯掷在地上,还后退好几歩,脸色苍白的指着苏凌氏大叫有鬼,还说着她不是故意的,别来杀她之类的……”

    蔡琼瑶更改了一部分事实,不过这足以让陆宸逸起疑心了。

    陆宸逸二度中招,这次眉头可是深锁起来。埋头思忖半晌之后,他又满怀心事的抬起头,问道,“皇后所言非虚?”

    “琼瑶若有一句假话,愿承受天打雷劈之苦!琼瑶是觉得事有怪异,这才禀报皇上的。”蔡琼瑶一脸的无辜,她说的这番话自己都快相信了。

    “这件事情……孤会处理,”陆宸逸说着,重新坐回椅子上。只是好像浑身无力似的,整个人摊在上面。

    “那琼瑶便告退了,皇上好好休息。”蔡琼瑶说着,便退出了偏殿。才关上门,紫薇已经迎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凤翔宫走了去。

    途径游廊的时候,蔡琼瑶突然从鼻孔中不屑的“哼”出一声,紫薇听了,立即问道,“娘娘可是把刚刚的情形都说与皇上听了?”

    “自然不能全部按照事实说,”蔡琼瑶一脸的奸诈笑容,“那容妃,自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还想联合其他妃子和本宫斗!哼,这下本宫就让她看一看实力的差距!”

    “娘娘英明!”紫薇适时的拍了个马屁,“别说那容妃了,就算是联合所有后宫的妃子,也拼不过娘娘一个人啊!”

    “哼,”紫薇的马屁蔡琼瑶很受用,“别以为皇后这个位置是谁都能坐稳的!”

    苏皓轩与陆瑾瑜一路无语,不过这情况也实属正常,一个闷葫芦加另一个闷葫芦不就等于两个闷葫芦了。马三保跟在陆瑾瑜身后,也只是在陆瑾瑜入了轿子后才跟苏皓轩和凌可可道别。

    见着陆瑾瑜的轿子走远了,苏皓轩和凌可可也都各自入了轿,离开了这看着空旷其实内藏玄机的皇宫。进了轿子,虽然空间小了,凌可可却总算是松了口气。每次一与蔡琼瑶相遇,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句话脑袋就搬家。她突然觉得原来活着竟然这么累,到处看人脸色。

    苏皓轩和凌可可回到苏府的时候,天儿已经晚了,苏府的主子们晚膳都用过了。两人也就默默无语的一路回了墨香院,之后各自进了自己的卧房。其实别看中午时候好像就凌可可一个人吃的多了,其实她也只是比别人多吃了一两口白饭而已,这会儿肚子已然饿的咕咕叫。

    还是幻丝贴心,早已为她备上了些点心,她这才毫无形象狼吞虎咽的吃了点,幻丝伺候着她脱了外衣之后,她便一个“大”字躺在床上,觉得这次才真正的全身心放松了。

    “主子休息吧,奴婢告退了。”幻丝也知趣,没有过多问,这便要告退。得了凌可可的命,才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苏皓轩直挺挺的立在门外,带着一脸矛盾的神情。

    幻丝心中一惊,之后便是满满的喜悦。夜黑风高,夫君站在妾室的门外,这说明什么?行房啊,这绝对是要行房!幻丝打心眼儿里为凌可可高兴,她赶紧对着苏皓轩福了褔身子,问安道,“二爷万福。”之后几乎连扯带拽的把苏皓轩往房里请,嘴上还说着,“外面儿多冷啊,二爷快进来!”

    一听幻丝口中喊着“二爷”,凌可可吓得一激灵,连忙打床上站了起来,连跑带颠儿的到了衣柜处,掏出两件衣服就套在了衬衣衬裤上。她稍微缕了下凌乱的发丝,这才对着生被幻丝拽进来的苏皓轩福了褔身子,低低唤了声,“夫君。”

    “嗯。”苏皓轩生硬的答了一句,之后便没了下文。凌可可忐忑的站在原地,心里不安的想着,为什么今儿晚上千三娘没有看住苏皓轩呢,她明知陆瑾瑜不让她二人同住的呀。这苏皓轩也不知怎么了,平时从不来她房里,今晚难道是喝的多了……

    一个想法在凌可可脑内油然而生,之后凌可可浑身便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记得,今天在宫里的时候,苏皓轩曾经跟着蔡琼瑶单独相处了好一阵子,一定是蔡琼瑶对他说了什么!他傻兮兮的就为了那不爱他的女人来折磨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凌可可望向苏皓轩的眼神就变得哀怨,她真想大喊出声,苏皓轩你个大傻瓜!可是一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幻丝也敏感的发现情况有些尴尬,她以为是自己在场的缘故,忙一个箭步冲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门关上。今晚她就要大大方方的和所有丫鬟吹嘘,她的主子不是低人一等的!

    “夫君……这么晚来这儿,有事儿吗?”凌可可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能拖延时间就拖延时间,千三娘这会儿肯定也在拼命想办法呢,她就是再恨自己,也没必要把苏皓轩推过来,这太划不来了。

    苏皓轩忽然俊眉一皱,看起来是下定什么决心。不过他没给凌可可过多猜测的时间,直接说道,“你是我的小妾,我什么时候来,不用和你通秉吧?”

    这什么态度!凌可可当时就想抓狂,但一想到处境,只得压下自己的火气,好脾气的说道,“夫君许是酒醉了,可可先去给夫君沏上一杯醒酒茶。”

    凌可可说着,就想打苏皓轩身边过去,能躲一时是一时。可就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被他一下抓住。这下可真是毫不留情,凌可可只感觉手臂好像被铁钳钳住似的,火辣辣的疼。

    “宽衣!”苏皓轩只简单说了这两个字。

    凌可可立即变成苦瓜脸,浑身抑制不住颤抖的说道,“夫君,可可今日……今日……红潮在身,不方便……”

132、虎毒不食子,但食女

    陆瑾瑜表情蓦地变的严肃,之后认真对苏皓轩答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在问本王,你的小妾是否是你的嫡妹?”

    苏皓轩也同样严肃的点头,并且肯定的说道,“是。”

    陆瑾瑜扶额思索半晌,答道,“墨公子,她是否你嫡妹,本王并不清楚。三保,将奶娘叫来,我们好好问上一番便是。”陆瑾瑜回头对马三保吩咐着,马三保拱拱手,很快便退了下去。

    苏皓轩不言不语,同样的情况也在陆瑾瑜身上出现。这倒是苦了岳泽,他的一分一秒好像都过得非常缓慢。直到门吱嘎一声重新打开,马三保带着一个徐娘半老的婆子出现,陆瑾瑜才二度开了口。

    “这位就是本王的奶娘,也是可可的养母,墨公子你有什么疑问,问她便是。”

    苏皓轩对着陆瑾瑜点点头,之后起身,郑重其事的对着陆瑾瑜的奶娘问道,“婆婆,我想请问一下,您当年遇到可可的时候,她是多大年纪的样子?”

    陆瑾瑜的奶娘也不过五十上下,倒与苏擎苍的太太有点相似的样子。她先慈祥的笑笑,之后眼神愈发朦胧,似是在回忆着以前的事情,“我还记得那一年的元宵灯会特别热闹……”

    陆瑾瑜从小便没了父亲和母亲,长辈也就只有奶娘一个,所以两人关系特别亲密。那一年的元宵灯会,陆瑾瑜已经十四五岁,缠着奶娘要她陪他一块去,奶娘拗不过他,便跟着一起去了。结果才一去,陆瑾瑜就遇到了教他功夫的师傅,一会儿就不知跟着师傅去了哪儿。奶娘一个人无聊,便在市集随意走着,那时候她还年轻,三十刚过的光景,却因为要照顾陆瑾瑜,一直未嫁,心里也迫切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她边想边走着,就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这里比起大街,要清冷的很,小风一过,奶娘还紧了紧衣裳,这儿的冬天还是很冷的,尤其是晚上。

    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星星一般的孔明灯,人们的欢声笑语,这个时候好像都离奶娘很远了。她微微叹口气,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心中还想着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时,一声若有似无的哭声便传入耳中。

    奶娘不会听错,那是个小女孩的抽泣声。同情心和对孩子的渴望指使她向着那个方向走了去,也就愈来愈偏远人群。终于,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小沟渠里,窝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奶娘定睛一看,那是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身上沾满了脏水,她正窝在小沟渠里,似是掉进去爬不出来了的样子。奶娘看着心疼,就呼喊了声,“小姑娘!”

    那小女孩似是听到了人声,可是也抖的更厉害了,一声都不敢吭。

    奶娘见状,只得一下子跳进这小沟渠内,想看看小姑娘到底怎么了。这小沟渠说深不深,可是说浅也不浅。奶娘跳进去,刚刚好露出个头来。要是这小姑娘想出来的话,恐怕得费一番功夫了。

    “你怎么了?”奶娘蹲下来,想把小姑娘抱起来。谁知那小姑娘却好像见到洪水猛兽一般,频频后退,最后,几乎退到土堆旁,还疯狂的摇着头,口中呢喃着,“别杀凝儿,别杀凝儿,凝儿知错了……”

    奶娘心里奇怪,口中只得安慰道,“你叫凝儿是吗?凝儿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饿不饿?困不困?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回府里洗个澡,之后咱们盖上厚厚的棉被暖暖睡上一觉,你说好吗?”

    奶娘再三说服,凝儿总算是让奶娘将她背了起来,两人艰难的爬上坑之后,都成了泥人。将凝儿放下之后,奶娘掏出一块手绢擦拭着她满是泥巴的脸,借着月光,奶娘可以看得出,这凝儿生的白净水灵,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不过脖子上却有清晰的手掌印,身上也多处血迹……凝儿一直处在紧张和警惕之中,好像受了很大伤害似的,奶娘也不忍心多问,便带着她回到王府。因一提到凝儿的家人,她就诸多疑问,加上她年龄尚小,奶娘又喜欢孩子,从此后,凝儿便跟了奶娘姓凌,赐名可可。

    奶娘一股脑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苏皓轩却听得越来越心痛,原来凌可可真的是自己的嫡妹,自己昨晚还对她做了那么猪狗不如的事情……他双手捂住头,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手,对着陆瑾瑜拱拱手,没有说多余的话,缓缓离去。

    岳泽只得不好意思的笑着对陆瑾瑜几人道别,之后紧跟上苏皓轩的脚步,也离了去。

    马三保望着他们的背影,松了口气,还好今早千三娘飞鸽传书,通知他们此事,要不这时候还不得穿了帮。奶娘叹了口气,有些疑惑的问陆瑾瑜道,“王爷,为何不将事实真相告知苏少将?”

    陆瑾瑜摇摇头,脸上带着悲戚的表情,“告诉皓轩什么?难道告诉他凝儿一身的伤痕和脖子上的掐痕都是李姨娘所赐吗?告诉她凝儿一直不肯回家的原因就是无法面对母亲吗?”

    “唉,”奶娘叹了口气,“难得凝儿孝心,母亲那样对待自己,还派人回去照顾她……”

    “本王想,凝儿也明白李姨娘的用心,”陆瑾瑜的目光一直望向好远,看起来空洞洞的,“处在李姨娘自身的位置上,如果是本王的话,也会那么做。”

    李姨娘与李三是苏凝轩的亲生父母之事,陆瑾瑜老早就差马三保调差出来,也是因此,苏凝轩才逐渐原谅了李姨娘,开始体会她的难处。她一直想和李姨娘说说贴心话,想尽尽孝道,想知道这么多年了,李姨娘变成什么样子。只是她自小身体就不好,不能吹多了风,更是一顿都离不开陆瑾瑜亲自熬的药汤,所以她根本无法离开玉王府,更别提回去的事情。她的想法陆瑾瑜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打重生在洛川身上的凌可可“失忆”之后,便顺理成章的将她安排在苏府,这才有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和变故。

    “为了争夺地位不择手段,甚至用亲生子女做赌注……”陆瑾瑜呷了一口茶,咽下肚后,吐了口气,“这种事情,在宫里也是常见的。有多少妃子,为了皇后的位置,杀人于无形;又有多少皇子,为了夏王的位置,亲兄弟也杀之而后快。”

    陆瑾瑜好像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登时蹙起眉头,心事重重的放下了茶杯,重重叹口气。

    回去的路上,苏皓轩一直神情恍惚,他在心里恨透了自己,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而岳泽一直知道李姨娘曾经有个女儿走丢的事情,如今在玉王府听奶娘那么一说,心中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也在震惊不已。任他想破头皮也没想到,凌可可居然就是苏府失散已久的掌上明珠苏凝轩。如今,苏皓轩竟纳了嫡妹为妾,若让苏府里的人知道这件事的话……岳泽开始头疼了,心更疼。当初,亲手把凌可可推给苏皓轩的人,正是自己啊!这一举动,不止没有保护到凌可可,甚至连累把苏皓轩一齐推向了罪恶的深渊!

    一想到这里,岳泽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呐,岳泽。”苏皓轩第一次用了语气词。

    “嗯。”岳泽闷闷的答应着,他还处在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

    “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太太他们,会怎么样?”苏皓轩没有停止脚步,反而越走越快。

    这个动作表明,他已经下了决心,并没有在征询岳泽的意见,只是在告诉他。岳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又强烈的不安起来,即使知道劝是没用的,也忍不住开口,“二爷,您可得想好了。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尽管您和凌主子……小姐清清白白,但毕竟她是你名义上的妾室,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

    “就算父亲要打死我,我也死而无怨。”苏皓轩直接打断了岳泽的话。

    “但是二爷,”岳泽不放弃,继续劝道,“您要知道,老太太身子可一直不大好,万一她因此受了刺激,一病不起,这罪责咱们可是承担不住的啊!”

    “老太太不会生气的,”苏皓轩摇头,说道,“苏茹雪和苏香怡都不是苏府亲生,她都爱如己出。如今可可身份回归,她肯定喜爱大过于气愤。之前,就总听母亲说,老太太心心念念的就是凝儿。”

    “二爷……”岳泽知道这次苏皓轩是铁了心了,他在劝也无法让他回头,只得不断叹气。

    “岳泽,当初,我要纳可可为妾的时候,对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苏皓轩忽然问道。

    岳泽想起之前,苏皓轩的确对他说过,这可能是把凌可可推向更深的深渊,可是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只是一心想让凌可可跟着苏皓轩,不再被欺负,过上好日子。

    “呵呵,”苏皓轩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没想到当初的气话,如今竟然应验了。真是悲哀。”

133、风波又起

    这一章说到,千三娘挂了哦~带着还没出生的宝宝~

    大家都没猜到吧,千三娘其实不是主角,只是跑堂的,咳咳~

    凌可可又面对大危机了,这次,谁又会出手救她呢?

    最后呼吁一句,亲们支持正版吧~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苏皓轩和岳泽回到苏府的时候,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往日里,门口总要守着两个门童的,就连他们出来之时,还有门童贴心的问要不要乘坐马车。可是这会儿,朱门紧闭,一丝不祥的预感同时萦绕在两人心头。

    没有多余的废话,苏皓轩和岳泽同时加快脚程,推开紧闭的大门一看,前院儿丫鬟小厮婆子一个都没有,静得好像一座死城。苏皓轩心有余悸的走在前面,俊眉紧锁,他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能让偌大个苏府空若无人;身后的岳泽更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顺着游廊进了苏府的后院儿,才渐渐有哭声传入耳中。

    这哭声……苏皓轩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他没听错,这是苏老太的哭声。这下子他可急了,直接飞奔起来。哭声是打清雅院传出来的,而苏老太年逾古稀,又一直端庄有礼,苏皓轩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苏老太哭的如此悲悸。这会儿他早乱了心神,凌可可是嫡妹之事也抛于脑后。

    岳泽也慌了神,跟在苏皓轩身后,跑的有些吃力。他只是一介书生,体力自然比不得苏皓轩这种常年混迹战场的。好在清雅院离着也不远,苏皓轩推门而入的时候岳泽刚刚好赶上,跟着便进了去。

    清雅院这会儿该说是热闹非凡了。哭的不止苏老太,还有李姨娘,太太也跟着抹眼泪,苏擎苍一脸铁青的站在一旁,余下几个院的主子也都齐聚于此,脸上表情多半是带着惋惜,自然,也有少数是带着幸灾乐祸的。

    凌可可此时,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脸蛋两侧都红肿着,一看便知刚刚已经被掌过嘴了。这会儿她埋着头,也不知在思考什么,只是整个人似乎一直在左右摇摆,似乎随时都会不支倒地似的。

    苏皓轩和岳泽的突然闯入,加剧了苏老太的悲哀情绪。她几乎是瞬间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苏皓轩身边,一把抱住他,口中不甘的哭喊着,“我的重孙啊,我的重孙啊,都被这个贱人害死了!还我重孙,还我重孙啊……”

    苏皓轩不知所措的抱着苏老太,脸上表情多为担心。岳泽惊疑未定的环视着众人,清雅院的苏老太、苏擎苍、太太,兰馨院的苏荣轩和姑苏芸儿,墨香院的李姨娘、苏茹雪、苏香怡,碧芳院的苏鹤轩和温宛真,苍寒院的林姨娘、苏懿轩和蔡绮兰。这一圈看下来,岳泽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千三娘不在。千三娘怎么也算是个主子,这会儿不在的原因只能是出了事。再加上刚刚苏老太口中一直不停“重孙重孙”的,还有凌可可那副凄惨的模样……

    岳泽心头一颤,该不会又发生了什么悲剧吧。

    李姨娘几乎痛苦失声,就快晕过去,还好苏氏姐妹提前搀住了她。苏香怡一面搀着李姨娘,一面指责着地上跪着的凌可可,语气甚为凌厉气愤,“枉老太太和李姨娘用心待你,好吃好喝的给你,还不计你是下人,将你许配给皓表哥,你竟如此不知满足,见千主子受宠,又身怀六甲,竟生生将千主子害死!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你这样对得起对你恩重如山的苏府吗?”

    “哼哼,”凌可可冷笑一声,只觉得身上很疼,脸庞也很疼,一开口说话,好像牙都快掉光似的。但这不白之冤一次有一次的盖在她头上,属实让她气愤难耐,这会儿浑身的疼痛加上委屈,已经快让她崩溃了,“我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在墨香院,我一向安安静静的,从不奢求什么,为什么要害千姐姐?”

    “这贱婢嘴巴还真硬!”林姨娘一直当个旁观者,这会儿见苏老太心头气愤难平,也插了一脚进来,颐指气使的说道,“我看那几个奴婢就是掌嘴太轻,翠兰,你去!”

    翠兰本来已经不忍见凌可可这种惨样,这会儿一听到林姨娘叫到自己的名字,身子顿时一抖,之后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没有跟腔。林姨娘似乎没有放过翠兰的意思,还继续说道,“怎么,翠兰,你还当这个贱婢是好姐妹?还是说,你觉得这贱婢害死千三娘和她肚中的孩儿,是正确的?”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翠兰忙摇头,心里像踹了只兔儿似的,怦怦直跳。

    “还不快去!”林姨娘命令道,顺便手一指,翠兰就是万般不愿,这会儿也只得慢慢移动脚步,向着凌可可所在方向走了去。

    “还磨蹭什么!”林姨娘看似无意的一推,翠兰差点摔了个跟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凌可可,翠兰几乎泪盈眼眶。她蹲下来,颤抖的手捡起地上随意扔着的两尺多长约一寸宽的细竹板,举了半天,却没任何动作。

    凌可可望着面前昔日的好姐妹,忍着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干张张嘴,对着翠兰做了个口型,“有机会,还是离开这里吧。这里没有我们可以依靠的人。”

    翠兰咬唇点头,泪水不经意间滑落眼眶。凌可可继续忍痛对翠兰做口型,“翠兰姐姐,打吧,别连累了你。”

    翠兰手里的细竹板毫无预兆的掉在地上,她捂住脸,呜呜哭的伤心。林姨娘见状,气的只在一旁骂起翠兰,什么“没用的东西”、什么“白养活着你”一类。苏茹雪在一旁冷冷开了口,“你这会子哭什么,只不过是个该死的贱人罢了,值得你落泪吗?你知不知道千主子死了,我们有多伤心?”

    苏茹雪这一句话,又讲到了众人的心头事。苏老太在苏皓轩那儿哭的更凶,李姨娘也紧着抹眼泪。凌可可跪在那里,像个千古罪人似的。她突然很想笑,实际上她也那么做了。

    “哈哈,哈哈哈……”一阵仰天大笑之后,凌可可笑得一脸泪痕,她艰难的扭过头,看着周围一圈的主子,口中说道,“你们有眼无心,但人在做,天在看!我凌可可没有害死千姐姐!哪怕我死了,到了地狱,我也要到阎王爷面前说一说我的冤屈!”

    “你还冤?那胎死腹中的千主子算什么?像你这种贱人,就该遭天打雷劈!”苏香怡似乎气愤难填,有一种想上去抢了板子帮忙掌嘴的冲动。

    “我与你们,谁更想千姐姐死,我们心里清楚!”凌可可放出这句狠话,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遮着掩着做什么?

    “你!”苏香怡吃了个瘪,才想会几句什么,却被苏擎苍狠狠打断。

    “都别说了!”苏擎苍握紧拳头,骨节都发白了。他恨恨锤了一下廊柱,之后吼道,“我苏府居然出了这等事,李姨娘,你是怎么教育小辈的?!”

    “老爷,水仙知错,请老爷责罚。”李姨娘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跪在凌可可身旁,情绪波动极大。

    “擎苍,这不关李姨娘的事,都是这个贱人!”苏老太这会儿似乎失心疯似的,咬住凌可可不放。

    苏皓轩才想开口帮忙说什么,苏擎苍就指着苏皓轩道,“还有你这个逆子!也给我跪下!”

    苏皓轩乖乖的跪在凌可可的另一侧,岳泽见主子既然都跪了下去,也跟着跪下来。

    而苏茹雪和苏香怡既然是墨香院的一份子,也都跟着跪在后面,墨香院的丫鬟们都紧随其后双膝跪地,统统埋头,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一瞬间,地上主子丫鬟的跪了十几号人,苏老太已经由檀雅搀扶着坐回原处,只不停抹着眼泪,嘴里愤愤不平的喃喃自语着;而苏擎苍望着跪下一地的人,脸上表情愈发阴冷。他先对着身旁小厮命令道,“将我的皮鞭拿来。”

    李姨娘顿时身子一颤,苏擎苍说拿皮鞭意味着他要执行家法了。还是许多年前,府里有另一个李姨娘的时候,李姨娘见识过苏擎苍执行家法,那一次,小李姨娘被抽的体无完肤之后被撵了出去。那么这一次,终于轮到自己了么。

    苏老太已无心思管这些,她还在想着她的重孙。希望愈大,失望愈大,这会儿她已经被打击的万念俱灰。太太这会儿有心无力,苏府里谁敢跟苏擎苍说一个不字?而林姨娘,本着看热闹和凑热闹的心情来,她原就与李姨娘有微小摩擦,这会儿更不会冒着危险帮忙说情。

    苏擎苍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皮鞭,先气愤的对着地面抽了一下,扬起一片尘土。他咬牙切齿的望着地上跪下的一堆人,说道,“苏府打我经营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羞耻之事。这次,我一罚李姨娘管教不严;二罚苏皓轩任性妄为,先与皇上顶撞,再有眼无珠、养了个狼子野心的贱妇;三罚凌可可心狠手辣害死千三娘以及苏府骨肉!你们三人先受家法,之后我自然会把凌可可交给官府办理,届时,任何人不准求情!”

134、挨鞭子

    苏擎苍是整个苏府说话最有权威的,平日里他因孝顺,敬重苏老太,本来苏老太说的话在他心中分量不轻,但如今,苏老太已然被重孙没了这个事情打击的进入疯癫状态,根本无法顾及到墨香院的众人。

    刚刚还哭哭吵吵的苏府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似乎苏擎苍的皮鞭甩的很有气势。刚刚还哭天喊地喃喃自语的苏老太,这会儿也在檀雅的安慰下安静了许多,只是眼神还有些呆愣。

    苏擎苍脸色苍白,又甩了一下皮鞭,“啪”的一声,尽管还没落到墨香院众人身上,但大家也都心惊胆战。苏府的家法惩戒,他们即使有没见过的,但多多少少都有耳闻。苏擎苍一生驰骋沙场,威震八方的名声不止因为他战功赫赫,他的武器也与一般将军不同。武将对打,一般非矛即箭,远攻会用到弓箭。但苏擎苍不同,他手中一直持鞭,他的鞭很有说法,叫做“九节鞭”,可任意伸缩变换,让敌方防不胜防。

    而如今,他口中所述的家法虽不是用他的神器九节鞭,却也是足够让人胆战心惊。不过他没给墨香院众人太多机会,紧接着下一鞭,实实在在的抽在了李姨娘身上。“啪”的一声,速度极快,李姨娘只感觉由腰部斜着向上,直到眼角都火辣辣的疼,尽管咬紧牙关,还是“哎呦”一声,向一旁倒去。

    苏皓轩见状,心疼不已,在苏擎苍接下来几鞭子落下之时,一把抱住李姨娘,用身子挡住了她。苏擎苍见状更加生气,左一鞭右一鞭的,甚至加大加重了力气。苏皓轩只感觉背后一阵又一阵的钻心疼痛,直至后来,那疼痛竟变成了麻麻的感觉,他知道,那是身体做出的自然反应,疼痛到极点,就会产生麻木感。

    “老爷,老爷请停手!”岳泽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开了口,“老爷,李姨娘这么多年来,一直清心寡欲,为苏府祈福;二爷常年与老爷征战沙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就饶了他们吧……”

    “你还敢说情!”苏擎苍这会儿早就红了眼,岳泽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他收了鞭子,却向岳泽方向挥来,岳泽本能躲开,却硬是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鞭。苏擎苍见状,冷笑着说道,“好个尽职尽责的军师,把我的儿子教导成这样,我没找你麻烦,你倒求起情来了!今天,墨香院的人一个也跑不了!我统统要罚!”

    苏擎苍说着,又使劲甩起鞭子来,打着自己的小妾和儿子,就好像在教训畜生似的,没有丝毫怜悯。凌可可跪在最中央,身上虽然挨着鞭子,疼的要命,脸上却挂着冷笑,口中呢喃道,“大富之家,哼哼,大富之家,算什么。连最基本的亲情都没有,可悲,可叹,可笑!”

    “你说什么!”苏擎苍耳朵特别灵,这会儿听了凌可可的话,只感觉整个人都快气的冒烟儿了,他停下鞭子,单手怒指凌可可,颤抖的说道,“都是你这个贱人,把我好好的苏府搅合的乌烟瘴气!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好好处罚你!你说我没有亲情,好,现在我只办你一个人,总可以了吧!”

    苏擎苍说着,上前一步将凌可可踢倒在地,对着一旁已经呆呆傻傻的小厮吩咐道,“你们几个,给我按住她!”

    “是,是老爷。”几个小厮为为难难的走了过来,将已经五花大绑的凌可可翻过来,背朝天,手触摸处,都有暗暗的血痕,让他们心惊,这墨香院的凌主子到底受了多少苦。

    李姨娘抚着胸口,惊犹未定的望着这一切。苏皓轩紧紧抱着李姨娘,只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一头的大汗,他想动,想阻止苏擎苍对凌可可下手,想亲自问问凌可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如今,他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和李姨娘两人匍匐在地上,无能为力的半睁着眼睛,干张嘴。

    几人中,苏茹雪、苏香怡和岳泽的伤势算是轻的,但苏氏姐妹从没受过这等待遇,此时受苏擎苍恐吓,不敢大哭出声,只是抚着身上的血印轻轻的撅嘴掉眼泪;岳泽则感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凌可可在他们回来之前已经重伤在身,不知都受了多少折磨,这会儿要是苏擎苍再雪上加霜,恐怕她就活不到明天了。

    凌可可被人按在地上,也没有挣扎,只是脸上一直挂着不屑的笑容,“我不会屈服的,我没有害千三娘,没有害苏府的骨肉。苍天作证,我就是死了,也死不瞑目!”

    说到最后,她不顾伤痛抬起头,狠狠的目光对上了苏擎苍满是怒火的双眸。苏擎苍蓦地一怔,却很快重新被怒火浇灌,他抬起鞭子,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一鞭抽在了凌可可的背上。

    “额……”凌可可一声痛呼,几乎晕过去。鞭子经过处带来的风声吓了几个小厮一跳,好在苏擎苍常年用鞭,秒的准,不然他们几个也难逃一劫了。

    “老爷!”岳泽心疼不已,一个前窜,已经挡在了凌可可身前,坚强如他,这会儿眼圈都红了,“老爷,凌主子好歹也是王爷府出来的,老爷就算再生气,也要给王爷个面子吧。”

    “今儿我谁的面子也不给!”苏擎苍一巴掌推开岳泽,又要一鞭下去的时候,岳泽终于喊了出来,“老爷,不能打!您要是打死了凌主子,您一定会后悔!”

    这话听到李姨娘耳中,让她一惊,怕是早上想着的那件事成了真。不过苏擎苍完全不吃这一套,还是要下鞭子,岳泽见实在不行,也顾不得许多了,闭眼喊出来,“其实凌主子就是……”

    “李姨娘昏倒了!”不知哪个丫鬟喊了一声,岳泽不得已停下一看,李姨娘果然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一旁的苏皓轩看着也是虚弱的紧。苏老太这时候好像缓和过来似的,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心爱的孙儿和平时最乖的儿媳双双躺在地上,看似只剩进的气儿没出的气儿了;墨香院的丫鬟婆子跪下一地,都轻轻抽泣着。苏老太重重的叹了口气,口中说道,“冤孽那!冤孽那!我是哪辈子缺了德,竟然闹出这么冤孽的事儿啊!”苏老太边说,边捶胸顿足,又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那份悲悸,是苏擎苍从未见过的。

    这时候也只得安慰苏老太了,苏擎苍收了鞭子,瞪了地上的人一眼,吩咐小厮道,“找个大夫,看看李姨娘的病。”

    “是!”几个小厮忙手忙脚的松开了凌可可,将李姨娘轻轻抬起来,慢慢运走,苏皓轩想跟着起来,手臂还没支住,就又倒了下去。

    “皓儿……皓儿……”苏老太这会儿总算记起心疼孙子了,苏擎苍见状,只得冷着脸说道,“你们几个,搀着这不孝子一起回去!”

    几个清雅院的丫头会意,忙三两成群的搀起苏皓轩,紧随李姨娘身后摇摇晃晃的回了墨香院。经过凌可可身边的时候,苏皓轩轻轻瞟了满身伤痕的她和仍然在她前面伸臂挡着的岳泽,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儿。

    望着苏皓轩的背影,苏老太掩面而泣,“难道真的是老天没眼,皓儿纳了两房妾室,到最后不但没有给苏府添丁,反而闹个鸡犬不宁……”

    “老太太,老太太您别伤心了,”苏茹雪和苏香怡这会儿不敢亲近苏老太,况且身上的伤口一动就痛,只得在原地规劝着,“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啊,老太太,”檀雅也在苏老太耳旁劝道,“二爷不行,不是还有大爷和四爷吗?别老把这事儿放心头上了。重孙早晚都会抱上的,别心急啊!”

    “唉,”苏老太只是摇头,没有一点心情转好的迹象。

    苏擎苍又对着身旁的小厮吩咐道,“你,去墨香院看看千三娘的验尸结果出来了没有,之后快点把这贱人送官办理,我一会儿都不想看见她!”

    苏擎苍又恨恨的瞪了凌可可一眼,那表情,就好像凌可可屠了他祖宗十八代似的。凌可可嘴角一直挂着冷冷的笑容,身子再痛,会有心痛吗?她一再小心的生活,小心的说每一句话,小心的不忍每一个人,即使是丫鬟,可是这一顶顶冤屈的帽子还是会扣在她头上。她绝望,她心疼,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了。

    苏擎苍驱散了人群,留下几个小厮看着凌可可,不让她逃跑。其实留不留人看着无所谓,她现在被五花大绑着,又浑身伤痕,即使没人看管,她也逃不出苏府。苏擎苍安排好一切之后,便扶着苏老太,进屋安慰去了。毕竟在他看来,母亲还是大于一切的。

    林姨娘自觉这场戏无趣,只是当初对凌可可的身份好奇过,不过此事一出,就算凌可可是神,也肯定难逃一死。她自觉没趣,便带着苏懿轩和蔡绮兰离去。苏懿轩不忍的看了一眼凌可可,之后乖乖跟在林姨娘身后,蔡绮兰的嘴角却挂着冷酷的笑,她听了太多蔡琼瑶说过的话,对凌可可打心眼儿里就讨厌。苏荣轩和姑苏芸儿虽然同情凌可可,但一想到她是那么狠毒的女子,也不再接近,只是唏嘘着离去。苏茹雪和苏香怡每人瞪了凌可可一下之后,也在自己丫鬟的搀扶下哎呦哎呦的离了去。只剩下岳泽、碧芳院的苏鹤轩和温宛真还迟迟没有走。

135、患难见真情

    温宛真其实早就想离去,她之前便和凌可可有冲突,又知道即使凌可可嫁给了苏皓轩,但苏鹤轩心里一直放不下她,这么一想,她就愈发恨凌可可。此时,见凌可可被打得体无完肤,虽然心里暗爽,却也不打算再落井下石。她不是坏女人,只是太爱自己的夫君。

    尽管如此,看到苏鹤轩望着凌可可发呆,温宛真还是有些气愤。她拉了拉苏鹤轩的袖子,低声道,“夫君,我们也该离去了罢,一会儿官府的人就来了。”

    苏鹤轩没有答话,却甩开了温宛真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仍然背朝天的凌可可。岳泽见状,知趣的向后退了一步,给苏鹤轩让出位置。这个时候,他知道苏鹤轩留下,不是为了挖苦,而是安慰。多一个人的贴心话,总会让凌可可好受一些。

    苏鹤轩没有让岳泽失望,在温宛真暴跳如雷的神态中,他蹲了下来,手轻轻抚着凌可可身上的一道道鞭痕,心疼的说道,“嫂嫂一定很疼吧。”

    凌可可只知道苏鹤轩是个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就一定不放过的色狼,却没想到,到最后,有情有义的也是这个色狼。顿时,她的眼泪如倾盆大雨般落了下来。她摇摇头,只感觉脖颈好像僵硬了一般,低声说道,“多谢三爷挂念,可可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苏鹤轩摇摇头,感觉眼圈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要掉出来,“父亲下手很重的,看的我在一旁都心惊。你也真是的,认个错也就是了,二哥那么疼你,就算送官办理,他也会想办法的啊!”

    感觉到热热的泪水落在脖颈上,凌可可心中愈发不是滋味,苏鹤轩句句看似责怪,却像是个担心女儿的母亲一般,让凌可可心中又温暖又难过。

    “我没有害千姐姐,真的没有。”凌可可此时才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部吐了出来,她很想委屈的大哭,她很想找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很想找个温暖的怀抱,但这听着简单的一切,对她来说却是奢望。

    “我,相信你。我会尽力帮你的。”苏鹤轩坚定的说道,眼神里漾着满满的倔强。

    岳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鹤轩。在他印象之中,苏鹤轩一直是个败坏的风流公子形象,几乎府里的每个丫鬟他都染指过。岳泽当初可以说是很瞧不起这位三爷,并且对他心生厌恶。可如今,他不得不对苏鹤轩刮目先看。

    “总算有个人肯相信我,总算有个人肯相信我……”凌可可喃喃着,眼泪已经在地上滴成一滩。寒风一吹,凌可可脸上的泪痕加上血痕,生生的疼。

    苏鹤轩自怀中拿出一个红玉小瓶儿,递给岳泽,嘱咐道,“我身子不好,这个是玉王爷特意为我制的冷香丸,能治百病,我想嫂嫂服了它,应该会好过一点。”

    岳泽接过小瓶儿,望向苏鹤轩的眼神更加钦佩。温宛真不满的走了过来,拉着苏鹤轩的手臂,嘟嘴道,“夫君,时候不早了,我们这便回去吧。”

    苏鹤轩也不能明面儿上跟温宛真过不去,毕竟这里的知府就是温宛真的父亲温如玉,也许还会有用的到他的地方。带着这样的想法,苏鹤轩从了温宛真的意,又看了凌可可一眼,这才不放心的离了去。

    “岳爷,”半晌,凌可可才缓缓开了口,她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开口说话的话,嘴巴也许就会被旁边流出的血凝固住,无法再开口申冤了,“谢谢你们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我是活着,或是死了,我都对你们心存感激。”

    “别说傻话,”岳泽取出腰中白巾,轻轻擦拭着凌可可的嘴角,生怕用打了劲儿,弄疼她,“凌主子,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蒙受不白之源的,我一定查出真相,只是这段日子,还是苦了你了。”

    岳泽越说越心疼,到最后,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竟泪水满盈,啪嗒一下掉了下来。他忙有些害羞的用袖子擦擦眼睛,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还把苏鹤轩递给他的冷香丸偷偷塞进凌可可怀中,悄声道,“凌主子,这场牢狱之灾怕是避免不了了,这药既然来自于王爷府,那必定不凡。难受的时候记得吃上一颗……”岳泽又在凌可可耳边嘱咐了好些话,譬如说什么牢房之中不要与狱卒起冲突之类,甚至考虑到了吃喝拉撒。

    望着岳泽担心的脸,紧皱的眉头,凌可可想伸出手,去抚平他的额头。可是手才想动一下,才记起自己全身被绑起来,而且是牵一线而动全身,才有了想动的意思,就浑身痛的要命。

    “岳爷,”尽管如此,凌可可还是望着岳泽,眼神里满是深情,这个时候,她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感情,只怕是如果现在不说出来,以后都没机会了,她咬紧牙关,继续说了下去,“可可来苏府这些日子,做过的事情都不后悔。唯一一件后悔至今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岳泽摇头,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却在凌可可眼中看到了答案,那个让他欣喜又无奈的答案。

    凌可可张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最后悔的,莫过于岳爷说要负责任时候,我推辞了。若当初,我没有被别的思想所迷惑,我想现在,我们是不是过着美丽的田园生活呢?”

    “别说了,别说了,”岳泽想紧紧抱住凌可可,但此时此刻,两人的身份都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得轻轻抚着凌可可的长发,心疼的接道,“凌主子,不要想那些了,眼前的事情若能解决,我岳泽发誓,就是私奔,也要带你一起走!”

    “岳爷……”凌可可心底涌出一阵欣喜,岳泽终于决定不再逃避她了吗?可以因此而背叛苏皓轩吗?

    “可可,你听我说,你只要烦恼现在怎么让自己过好牢狱日子就好,几日之后,我便查出真相,救你出来,带你远走高飞!我们去一处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过着隐居的日子,每天我种田,你浇水,我们一起做饭,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我们生好多好多宝宝……”

    “真好,真好……”凌可可闭上眼睛,眼泪打眼角落出来,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我们归园田居,真好……”

    “岳爷,凌主子,官兵来了。”几个小厮都不忍心来打断这两个人,可是官兵就在府外,他们也不得不通秉了。

    “千三娘的验尸结果出来了吗?”岳泽就像只遇敌的猫似的,恨不得把所有毛都竖起来。

    “出来了,说的确是中毒而死,死亡时间就在……就在……”小厮又开始吞吞吐吐了。

    “在什么时候?”岳泽回头,望向小厮的眼神里多了些防备和犀利。

    小厮吓了一跳,平日里他们和岳泽关系也不错,没想到今日岳泽却性子大变,这会儿他也只得哆哆嗦嗦的继续说道,“死亡时间就在见了凌主子之后不久。”

    “千三娘屋子里有没有茶?”岳泽紧跟着问了一句,表情若有所思。

    小厮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奴才还没注意,只是在一旁偷听仵作说了几句。”

    “仵作还说什么了?”岳泽这会儿不好去找仵作,只得先问一问现场回来的小厮了。

    小厮又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一拍双手,说道,“奴才想起来了!仵作好像说了句,那毒很奇怪,他从未见过,似是许多毒虫配出来的,有一个什么虫子在我们夏国很少见,只有一些赤脚医生才会培育的。”

    “那毒虫叫什么名字?”岳泽似是抓到什么关键事情,赶紧问道。

    “好像叫什么千足什么的,奴才实在记不清了。”小厮一脸卑微的笑容,心里其实是吓得要命了。

    “唉,”岳泽重重的叹了口气,刚刚好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可是又忽然记不起来了。

    “岳爷。”凌可可只感觉嗓子干渴的厉害,咽下口水,嗓子又好像有刀割一般,怎么都不舒服。

    “嗯?”岳泽忙又蹲下,双眼关切的注视着凌可可,”怎么了?”

    “我怀疑是苏茹雪和苏香怡所为,她们……”

    可惜没等凌可可说完,大队大队的士兵已经进了来,将岳泽和凌可可团团围在中央,手里的矛不友好的举着,一个看似是头儿的人出了来,指着凌可可道,“这就是杀人的凶手!快给我抓起来!”

    岳泽眼见着被五花大绑的凌可可又被一堆士兵推推搡搡的拥上牢车,却无能为力。他现在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苏府,代表着苏擎苍,所以他决不能轻举妄动。岳泽咬紧牙关,见着凌可可就这样离开了苏府,之后前行几步,找到有廊柱的地方,靠着廊柱,无能为力的慢慢滑了下去。

    坐在牢车里逛街,还是浑身带伤,凌可可还是第一次体验。不明就里的夏国居民们,都指指点点的,还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这些不算什么,更有甚者,拿起框中的白菜萝卜鸡蛋,就像着凌可可投了过来。凌可可就好像一只过街老鼠一般,狼狈不堪。

    路过有见过她的富商们,都惊讶的指着她说不出话。他们不知道没成亲多少日子的新娘子,怎么就会从花轿下来坐上了牢车。凌可可虽然心中委屈,嘴角却挂着淡然的笑容,岳泽的话一直在她耳旁回响:我们一起做饭,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我们生好多好多宝宝……

136、身陷囹圄

    “这不是苏府墨公子的姨娘吗?”

    “是啊,是啊,那天成亲时候还见着了,怎么这会儿就成了阶下囚了?”

    “世事多变啊,听说她因为妒忌而毒杀了另外一位姨娘,那位姨娘还身怀六甲呢,多狠的心啊!”

    “就是啊,这位姨娘从外表看来还真不像那么心如蛇蝎的女子。”

    “所以说,女子是不能从外表辨认的……”

    街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倒是比办年货的大街更热闹了。其中有一位秀气的白衣少年公子,双目凝神,单手托腮,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忽的,他蓦地睁大双眼,紧皱眉头离了去。过了几条街之后,少年停在一个朱红的街门前,街门上挂着大红匾,红匾上用金黄色的楷体书写着“林府”两个大字。

    林府前的两个门童忙迎了上来,恭敬的问安道,“爷万福。”

    “嗯。”白衣公子心事重重的点点头,之后便进了去。

    不错,这俊秀的白衣公子正是林府唯一的公子,林雨泽。他刚刚听到群众议论,再加上之前和苏府的复杂关系,林月如对苏皓轩的感情,这都使得他不得不对这件事情挂心。进了府,他的目的地毫无疑问,便直冲着林月如的闺房去了。

    林月如这几日渐渐逼自己忘记苏皓轩的事情,专心习武。这会儿正在闺房前的小院子里舞刀弄剑,根本没注意到林雨泽的到来。林雨泽才到离她几尺远的地方,便见林月如一个反转身,剑尖直冲自己而来。林月如见林雨泽愣在原地,忙又一个翻身,剑收回手,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一旁摔去。林雨泽眼见着她整个人滚在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心疼不已,忙上前扶起林月如。

    “疼吗?”

    “不碍事。”林月如却完全不领情,单手推开了林雨泽,皱着眉头咬紧牙关站了起来。想再度抬起手臂舞剑,却一阵刺痛,不得不放了下来。

    “你又何苦折磨自己。”林雨泽摇头叹气,自己这个妹妹的一任性起来,是绝对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对此,不止他,就连林健柏堂堂大学士,也毫无办法。

    林月如扶着手臂走到一旁,不答腔,也不做任何反应。林雨泽见状,继续说道,“我刚刚去墨香斋的路上,见了个女囚犯,据说是毒杀了与她一齐的小妾……”

    “那又与我何干?”林月如不屑一顾的看了一眼林雨泽,她从以前开始就很不满自己这个大哥的罗里啰嗦,一个大男人,每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跟个女子似的,一看就没出息。她还是更喜欢苏皓轩那样的,话很少,但句句说在点子上,脸臭臭的,但偶尔流露温柔的一面,让人难以捉摸又难以放弃。

    一想到苏皓轩,林月如的气势一下子冷了下来,还带了些淡淡的失落。她将剑随意向地上一丢,头也不回的准备回房。可是脚步还没踏进去,就听到林雨泽在身后又说道,“那如果那个女囚犯是苏皓轩的小妾呢?”

    “哥?!”林月如的脚步刹那间便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目露凶光,就好像要把林雨泽生吞活剥了似的,她声音低沉,一字一顿的说道,“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

    林雨泽摆摆手,无奈的说道,“这我自然知道,所以也并没与你开心。我所说的是真的,这件事情市集上人人都在议论,我也亲眼见到那女子居于囚车之上,身上多处鞭痕,已经受了重伤。在囚车上又被愤怒的群众们投以石头鸡蛋一类,惨不忍睹。”

    这一番话,说的林月如的心都软了下来。她轻叹口气,忽的又问道,“哥,你说她毒杀了另外一个妾室?”

    林雨泽点头,又摇头,半天才说道,“我也是听那些围观的人所说。据说是一位姨娘妒忌另一位姨娘有了苏府的骨肉,便狠心下毒杀了她。”

    这么一说,究竟谁杀人,谁被杀,林月如心里就一清二楚的了。她虽然很少离府,苏府的事儿却派人打听的一清二楚。再说了,她有一个最有利的条件——凭着林姨娘在苏府的地位和人脉,知道苏府的大事小情的,不都是小菜一碟嘛。

    现在很明显,杀人的是凌可可,被杀的是千三娘。林月如明白了事情结果之后,又开始不明原因。据她所了解到和看到的,凌可可并非一个争宠的人,更并非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从丫鬟们的口中可以听来,凌可可一直远离是非,并且对待任何人都是以礼相待,怎么看都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老好人。如今,这个老好人会突然发了狂,弄出两条人命来?林月如越想越不对劲,心中的那份侠义之情又在蠢蠢欲动。她思忖了半晌,忽然又开了口,“哥,帮我疏通一下,我要见凌可可。”

    “凌可可?”林雨泽叹了口气,他早就猜到林月如的做法,但还是多嘴告诉了她。他这个妹妹,一向是外冷内热,尽管对苏皓轩纳二妾一直耿耿于怀,却也一直没有说出口,只是日也将心思用在习武上,以此来缓解心中抑郁。如今,苏皓轩的妾室有了难,她竟也乐于出手,实属难得。想到这里,林雨泽倒是轻笑出声,说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是你要想清楚,看人绝不可看表面,万一那凌可可真是狼子野心之徒,你抱打不平也是没用。”

    “不要你管。”林月如及时阻止了林雨泽的唠叨,只用四个字就堵住了他不听说着的嘴巴。

    林雨泽也只剩点头的份儿了。尽管他已经猜到了这结果,却猜不到自己当初让林月如出面的目的。或许是凌可可当时倔强又愤世嫉俗的眼神感染了自己?又有谁知道呢。他唯一确信的就是,他的能力有限,又只是读圣贤书,查案一点都不精通;但林月如的轻功和刀剑样样用的出神入化,心思又缜密,是查案的最好人选。

    望着林月如隐于门后的背影,林雨泽嘴角挂上一个无奈的笑容,疏通什么的自己在行,调查就全得靠这个妹妹了。凌可可啊凌可可,莫非你对我失了什么法术不成?

    林雨泽轻笑两声,便又离了林府,毕竟疏通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知府温如玉,或许要用到苏府与林府的关系才行,温如玉下面从师爷到侍卫到牢头到牢兵,一个照顾不到都不行。林雨泽叹口气,这也是个大工程呢。

    凌可可在牢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这也在她意料之中。从前看《还珠格格》这部片子,小燕子、紫薇和金锁被乾隆皇帝关进大牢里时,还有心情吟着诗,“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凌可可浑身痛的火烧一般,自然没有这种心情。被推推挤挤的扔进牢房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现代拍古代戏,牢房都是五星级酒店级别了。这里的牢房连点干草都没有,地上只是一块有一块潮湿又斑驳的青砖,透着一股股很大的霉味儿,熏得人直想呕吐。而青砖反上来的凉气几乎让人牙齿打颤,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这几乎比一切酷刑都要折磨人。

    牢饭一日两餐,分别在上午的辰时和下午的申时,牢饭一般是白饭和一些青菜,唯一的肉类可能就是青菜里时而带着的煮熟的菜青虫了。不过人只要饿了,什么都觉得好吃,凌可可也不是什么神仙,一开始还只是扒两口饭吃就算了,三顿下来,她也恶狼般的能将整碗饭全部扫光。

    苏鹤轩临行前交给她的药,她几乎都会在饭后吃下一粒,这样两天下来,身上的伤的确比之前好了些。虽然伤口仍然还在,仍然结痂,不过却不那么痛了。身子虽然不痛了,凌可可却依旧心烦,这件事情她能很确定是苏茹雪和苏香怡所为,但证据呢?难道真要她这个冤大头当替死鬼了?临行时自己是对岳泽提示了一些,但是就凭岳泽自己,能扳倒那对狠毒的姐妹花吗?

    凌可可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不禁低低叹了口气,靠在冰冷的墙上,浑身打了个机灵。之后,便听到一个冷冷的女子声音,“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吗?”

    凌可可疑惑的抬起头,望着面前一袭红衣的女子。她记得她,她是那个与苏皓轩站在同一个比武擂台上的女子,是冷美人,是敢与苏皓轩拼酒的豪爽女子——林月如。可是,她来做什么?

    怀疑归怀疑,面儿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到位的。凌可可整理了情绪,低声说道,“多谢林姑娘关心,可可过的还好。”

    “也亏你认得我,”林月如上前几步,尽量离凌可可的位置近一些,接着说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来问你,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我不喜欢听废话和解释,直接告诉我是或不是。”

    “不是。”凌可可想也没想,直接斩钉截铁的回答了林月如。

137、古道热肠

    林月如见凌可可气场如此强大,料到事情必有内幕。综合一下从林雨泽那里听来的资料,继续说道,“千三娘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你,当时她的贴身丫鬟雨婷又与院儿里的丫鬟们在厨房中预备早膳之事,没有人可以证明千三娘当时在房中做什么,吃了什么。仵作验出的结果只是千三娘中了剧毒,而且是一种很难得到的剧毒,但屋子里却没有找出根源……”

    林月如将所知道的一切告知凌可可,让她知晓现在自己危在旦夕,之后又在凌可可讶异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本身我也是局外人,你死你活都不关我事,我只是……”林月如俏脸一红,甚至跺了下脚,一狠心,说了出来,“我只是不想苏府在外遭人非议。”

    望着眼前这根别别扭扭的救命稻草,凌可可心中苦笑,看来那黑心公子苏皓轩,还真是招蜂引蝶的体质。不过不管怎么说,林月如都是为自己着想,而目前,自己能够相信着并且期待着的,或许也只有她。一念及此,凌可可艰难的扶着墙壁起了身,之后又撑住牢房栏杆,一步一步缓缓向林月如走去。尽管离得并不远,她却走了好一会儿子,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尖上一般,浑身痛的要命。

    林月如望着面前这个女子,以前的她,光彩照人,让人有一种不自觉去心疼她的感觉。现在的她,浑身伤痕,就连脸蛋上都有几道明显的鞭痕,现在已经结了痂。但这样的她却更增加了让人怜惜之感,就连林月如都不忍冷着脸面对她了。

    凌可可似是喘了几口气,歇了会儿,才感激的望向林月如,“可可与林姑娘只是刚刚相识,林姑娘却愿意为可可付出至此,可可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这份信任,甚至高于一直在可可身边的人……”凌可可说着说着,凝噎了。

    林月如虽然是个女子,却一直习武,粗枝大叶的,最见不得女子哭。这会儿见凌可可不停落泪,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搓搓手,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你先别急,我会帮你查出一切,这些日子,先委屈你了。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怀疑的人?平日里有没有招惹什么人呢?”

    凌可可摇摇头,一双泪眼望向林月如,说道,“林姑娘,可可为人光明磊落,从不算计任何人,也不去招惹任何人,更没有与别人结仇。若是说怀疑,可可心中倒有两人,只不过……”凌可可似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更勾起了林月如的好奇,她忙问道,“不过什么,有什么你就说出来。”

    “嗯,”凌可可点点头,之后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又开口说道,“在府里的墨香院中,有一对姐妹,苏茹雪和苏香怡,她们之前是被老太太引来,准备给夫君做太太的。结果这一住就是六七年,夫君却没有一丝要娶她们的意思……”

    凌可可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林月如,包括她们送早安茶和各个院的奶奶们都一直未孕之事。她相信,林月如出了监狱,必定是苏府。那时候,苏皓轩和李姨娘伤得比较重,她可能不去打扰,但一定会见到岳泽。到时候他们两人一会和,相信能解救她的可能性就大了许多。

    林月如听凌可可说完,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的手紧紧抓住牢房的栏杆,皱着眉头说道,“如此说来,这件事情很可能是那两姐妹为之。只不过,当时府里的丫鬟们都不在前院儿,千三娘房里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无凭无据的,我们怎么能证明是她们下毒呢?”

    见林月如陷入苦苦思索中,凌可可心中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又被浇熄了。她垂下头,希望破灭的感觉几乎将她包围起来,让她窒息。忽的,她好像又想起什么,激动的一抬头,脖颈那里的骨头好像“嘎”的一声,疼的她脸色都铁青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林月如望着这样的凌可可,一头冷汗,从凌可可的表情中,也看得出刚刚有多疼。

    “林姑娘,我又想起一事,不知有没有用。”

    “你说。”林月如尽管心里担心凌可可,但她从骨子里就不是那么婆婆妈妈说很多关切话的人,这会儿也只简简单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凌可可倒也没在意,继续说道,“之前千三娘有喜,苏氏姐妹曾经带着一个大夫来给千三娘诊过脉,那个大夫从衣着看来并不与其他大夫相同,总觉得身上一股怪怪的味道,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大夫。”林月如记住这两个关键字。

    “嗯,”凌可可不能点头,怕再度引起颈部的疼痛,“并且看起来,那大夫与两姐妹关系甚好,我想着,如果从苏氏姐妹身上得不到什么线索,那只有先从这大夫查起了。”

    这次轮到林月如点头了,之前她毫无头绪,不知从哪儿查起,现在既然凌可可提供了线索,她没有理由再继续踟蹰了。她望着对面的凌可可,慎重的说道,“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我会尽力帮你。”

    凌可可扬起了嘴角,虽然这笑容会让她脸部抽痛,但她也义无反顾的对林月如展开了笑颜,“林姑娘,若可可这次可以脱离牢狱,出去之后,定会报答林姑娘的大恩大德。”

    林月如摇摇头,“我帮你,却不是要你回报。”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

    凌可可见着那抹鲜艳的红色背影渐渐消失,又艰难的走回了原处,靠着墙角坐了下来,手撑在地上,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林姑娘,你自然不需我的回报,你只是要苏皓轩一个人吧。”

    凌可可不是傻瓜,自打那次比武擂台之后,她就知道这远近闻名的冷美人已经心有所属,就是那黑心公子苏皓轩。而这次,林月如愿意独身一人来这深牢之中,与自己谈论那些事情,说是要救自己,也不过想博得苏皓轩另眼相看而已。凌可可摇头,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可怜那冷美人,也竟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利用她脱离牢狱,她利用自己接近苏皓轩,两个人不过互相利用而已,这不过是个互相利用的时代而已。

    其实凌可可真的有点想偏了,林月如虽然喜欢苏皓轩,但她为人坦荡,还没到使出这种卑鄙下流手段的地步。她真的是同情凌可可的经历,心生怜悯,这才放下架子来真心的帮她一把,不过去苏府见一见苏皓轩,也的确是她此行的目的。从没有一个男子,能让她如此挂念。而如今,这个男子出现,林月如却又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苏府就在眼前,林月如手里紧紧攥着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平日里她向来没有如此过,也不知怎么了,一遇到与苏皓轩相关的事情,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苏府门前的门童只见一红衣美丽女子持剑在苏府前紧皱眉头心事重重的来回踱步,时而眼神复杂的向里看一眼,这会儿早吓得进去找了李三,让他看看怎么办。李三闻言,也先回了房间取出匕首,藏于怀中,这才跟着门童出了来。结果才到门口,就见林月如一狠心,将剑向后一摔,就要进来。门童吓了一跳,没出息的移到李三身后。李三见门外女子正是林健柏爱女林月如,这才不动声色的对身后的门童说道,“林大人的爱女也敢怠慢?还不赶紧站回你的位置去!”

    “是,李总管。”门童一听是林健柏的爱女,知道自己这次闯了祸了,忙埋头站了回去。李三则笑脸迎了上去,对着林月如拱拱手,说道,“林姑娘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咱们一声,也好让厨房多准备些好吃的给林姑娘接风洗尘啊!”

    “李总管不必客气。”林月如冷着脸,走在李三一侧,经过大门时,还特地瞟了一眼刚刚吓坏的门童。

    李三忙又接话道,“还好门口的人进去通知我林姑娘来了,不然林姑娘可是要怪咱们不好好招待了。”

    “李总管多虑了。”林月如不愧是冷美人,牢狱里的那个形象现在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这会儿又变回了那个冰冰冷冷的形象。

    “呵呵。”李三在一旁陪着笑,聊家常似的问道,“不知林姑娘这次来,是不是林大人有什么事要交代给老爷呢?”

    林月如摇头,直接说道,“我去墨香院。”

    墨香院,这三个字听在李三耳中,好像要爆炸了似的。不过他很快整理情绪,继续笑道,“林姑娘,墨香院的话,这边请。”

    李三在前方带着路,心中不安的想道,墨香院现在是府中最受冷落的院子,前几日才发生了那种事。这会子李姨娘和苏皓轩还都在养伤,整个墨香院都处于一种寂静的形态。林月如这个时候来,难道是为了毒杀事件?可是从他听说的林月如想来,她不是那种多管闲事之人啊。况且苍寒院从前与李姨娘不合的林姨娘还是这林月如的姑姑……

138、昔日情根深种

    李三带着种种猜测,将林月如送至墨香院大门口。之前因为墨香院发生了大变故,这会儿还寂静的很。林月如也在凌可可口中多多少少听说了此事,所以对面前情况并不感到很奇怪。

    “不知林姑娘是要去找李姨娘吗?”李三站在墨香院门口,恭敬的问林月如道。

    墨香院里寂静一片,只能见到几个小丫头懒洋洋的扫着地,她们前几日挨了鞭子,身上还是很疼,所以动作又轻又小。这安静的氛围让林月如很不适应,她蹙了蹙眉头,知道要想从头到尾了解这件事,还非岳泽不可,所以依旧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岳泽。”

    “是,林姑娘。”来到苏府的墨香院,不找主子却找一个仆人?林月如来此的目的李三越来越摸不清了。但也带着林月如到了岳泽的房门前,敲敲门,里面有丫头回应的声音。李三先报了名,之后又对里面的人讲了林月如来访的事情。之后恭敬对她拱拱手,说道,“这便是岳爷的房间,谷雪和慕青两个丫头在里面伺候着。”

    话音刚落,谷雪便跑来开了门,和慕青两人将冷冰冰的林月如迎了进去。李三见自己使命完成,院子里又只有一个小丫鬟在打着瞌睡,便急速开溜,到了李姨娘的房间,迅速敲了三下门。

    李姨娘正躺在床上休息,尽管这几日总是在吃药、涂药,但她不比苏皓轩和凌可可,她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这会儿还浑身酸痛,鞭子打过处,甚至红肿发炎,看着形势可不大好。不过这会儿听到三声急促的敲门声,她忙开了口,沙哑的对一旁的桑榆说道,“快去瞧瞧,是谁来了。”

    桑榆正在一旁帮李姨娘滤掉药中的渣滓,这会儿闻言,立即放下手中活儿,打开门将李三迎了进来。

    “奴婢见过李总管。”桑榆对着李三福了福身子。李三微微一笑,说道,“桑榆丫头多礼了,一直以来都是你来照顾李姨娘,又陪着说贴心话儿,又是劳顿的,辛苦你了。”

    “李总管说的是哪儿的话,李姨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自应感恩图报,照顾李姨娘是应该的。”

    李姨娘知道李三不会无缘无故的大着胆子白日里就来找她,这会儿忙起了身跟着应道,“桑榆丫头一张嘴巴最甜了,总是哄得我开心。对了,桑榆,快快去厨房多准备些好吃好喝的,难得咱们老爷身旁的大红人来墨香院,可不能怠慢了。”

    “是,李姨娘。”桑榆福了福身子,这才退出了房门。

    终于只剩下李三和李姨娘,这下李三便不用顾忌太多,直接走到李姨娘床边,轻轻摸着她的脸,“水仙,你受苦了。”

    “荣哥……”李姨娘欲言又止,嗓子干干的疼,她一眨眼,两行清冽的泪水便沿脸颊流了下来。

    “唉。”李三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初我随你进了苏府,眼见着你嫁给老爷,还以为这便是让你幸福了。却不曾想,老爷待你如此心狠手辣。”

    “算了,荣哥,这都是我的命。若当时我与你远走高飞,或许今天一切的悲剧就不会有了。”李姨娘抬起手臂,抚着李三有些龟裂的大手,心疼不已。

    李三摇摇头,说道,“别去想那么多了,安心养病。老爷那边,我会尽量帮你说好话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帮你巩固在这个家的地位!”

    李姨娘与李三,便是三十年前的一对鸳鸯爱侣,李水仙和余荣。当时李水仙是品茗小姐,而余荣则是一直与她相伴的小厮,不过两人的爱情也就终止于那一日,苏擎天去了山庄,见了李水仙之后,便被深深迷住,之后几乎日日都去与之相会。李水仙也曾挣扎过,毕竟她喜欢的一直是与她相依相守相濡以沫的余荣,但她禁不住诱惑,禁不住一个英雄的柔情,最终还是抛弃了余荣,一头栽进苏擎苍的温柔乡。

    只不过誓言终究会灰飞烟灭,进了苏府才知道原来一入侯门深似海,李水仙便淹没在这片海里。这里的人各怀心思,虽没有明面儿上的敌人却也没有朋友。李水仙开始寂寞,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直到后来,有一日,发现苏擎苍身边多了一个总管,而那个总管,竟就是余荣!只不过他现在化名李三,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博得苏擎苍的信任,便带进来做了苏府的总管。余荣第一次恭恭敬敬的称呼李水仙“李姨娘”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接受了。但久而久之,两人那段未完的情感又再次干柴遇上烈火,这才在苏皓轩十几岁的时候,又生下苏凝轩。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整个苏府争着宠着的大宝贝苏凝轩,竟会不是苏府亲生骨肉。

    除了一个人,林姨娘。她或许看出了些端倪,但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才一直忍气吞声,直到苏凝轩走丢了。

    一回忆起以前的种种,李三就会觉得莫名心痛,他深情的望着李姨娘,那个他生生爱了四十年的女子,尽管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远在天边。

    “唉。”李三终归还是叹了口气。

    “荣哥,怎么了?不用担心我,我很快便会好起来。”李姨娘好心安慰着李三。

    李三摇摇头,说道,“之前我便没有保住我们的女儿,如今我又没有保住你。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李三越说越心痛,直到最后,无力的垂下头去,像个惭愧的孩子似的。

    李姨娘的内心开始挣扎,不过最后,她还是一脸矛盾的望着李三,咬着嘴唇说道,“荣哥,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的女儿还活着呢?”

    “什么?!”李三忽的抬起头,一脸喜色,“我们的女儿……”他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之后又轻悄悄的问了句,“你是说你找到凝轩了是吗?凝轩在哪里?”

    “她现在不叫凝轩,”李姨娘叹了口气,之后一双泪眼望向李三,“她被王爷的奶娘收养,已然改名换姓,现在的名字是——”

    李三眼见着李姨娘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三个字,“凌可可。”

    犹如被一道霹雷击中,李三愣在原地,张着嘴巴半天合不上,原来当初被他引荐进来的女子,那个与世无争的女子,那个被苏皓轩冷落却依旧活的快乐的女子,就是他们的女儿!凌可可就是他们的女儿!

    可事情关键并不在这里,找到凌可可的确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是,现在她身上挂着条人命,还嫁给了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苏皓轩……李三抱住头,脑子里面像是搅浆糊一般,已经乱成一片了。

    “荣哥,荣哥,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没办法,这是天要亡我啊……”李姨娘吸了吸鼻子,说出的话满是鼻音,“我们两个还知道他们是同母异父,但老太太和老爷只当他们是同父同母。万一这事儿被众人知道了,我们墨香院必定在苏府更没地位,而且皓儿还会沦为人们的笑柄……荣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李三已经陪伴了李姨娘那么多年,她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懂。但毕竟那是他们的女儿,他不舍得。

    李姨娘没给他回答的机会,继续说道,“荣哥,如今皓儿和岳泽也知道了此事,以皓儿的性子,我怕他会将此事告知老太太和老爷,到时候,事情就更难以挽回了!荣哥,凝轩也是我的女儿,我也疼她,可是现实如此,我毫无办法,才能出此下策。荣哥,只有你才能帮我。”

    李姨娘一口一个“荣哥”,每说一次,李三的心就加痛一分,他望着李姨娘,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你与苏擎苍的儿子你就百般维护,和我的女儿就可以牺牲,还要我亲自动手,水仙,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

    “荣哥,我也是被逼的,”李姨娘一副悲伤逆流成河的模样,“难道我就舍得我们的女儿吗?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但情势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得委曲求全……”

    “够了!”李三急躁的挥挥手,起了身,后退几步,与李姨娘保持距离,这才说道,“十几年前的元宵夜,你哭着告诉我凝轩走丢了,当时我提着灯笼找了三天三夜,也是三天三夜没吃东西,没喝一口水,只一心想找到女儿,甚至比老爷和老太太更伤心,因为那是我的女儿,身上流着我余荣的血。可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女儿,你让我亲手将她葬送?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李三几乎是疯狂的摇着头,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李姨娘还想说什么,李三早已经一挥手,急急的奔了出去。望着半晌开的门,李姨娘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又勾起嘴角,她对李三的性子太了解了,知道他定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她根本不必过多担心,只是凌可可竟是自己的女儿苏凝轩,这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凌可可的确是个好姑娘,识时务,没有大野心,又体贴人,不过……李姨娘紧紧握起了拳头,只要是阻止她前进的障碍物,哪怕是亲生女儿,她也能将她断送!她当初能害她一次,现在就能害她第二次!

139、父亲

    “岳大哥。”林月如没去理会一旁有些大惊小怪的谷雪和慕青,倒是一见岳泽就先点点头。

    岳泽这时正伏在书案前,面前铺着一张大宣纸,宣纸上草草的写着雪、怡、千、皓、凌几个字,旁边是乱七八糟的箭头,看着感觉非常潦草,与其说是写字,更像涂鸦。但林月如却看出了其中规则,问候完后,立即上前,拿起毛笔,一扫墨汁,在所有字的最顶端写了个“医”,之后放下笔,与岳泽心照不宣的对视。

    岳泽明白了林月如的意思,这便对谷雪、慕青两个吩咐道,“这儿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先下去吧。”

    “是,岳爷。”谷雪和慕青撇撇嘴,不甘不愿的福了福身子,这才离了去。

    “岳大哥原本字迹娟秀,女子都无法企及,如今字迹潦草凌乱,可见心事重重。”林月如分析着,她看过很多书,自然了解的比别人多些,以字识人心更是经常的事儿。

    岳泽呵呵一笑,心中却更加愁苦,“难得林姑娘也是个知心人儿,那不如我们聊聊知心话?”

    “求之不得。”林月如就势坐下,毫不避讳的望向岳泽的双眸,等待着他打开话匣子。

    岳泽轻叹口气,拿起茶杯,倒了杯热茶递给林月如,之后又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捧在手心,呷了一口,这才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林姑娘既然来了这里,还写下‘医’字,想必已经去过大牢中,见了凌主子了。”

    林月如只不动声色的点头,等着岳泽的下文。

    “难得林姑娘没与凌主子见过几面,却如此信任,”岳泽先是把感激的目光投向林月如,才接着说道,“凌主子走之前,曾与我说过,这件事情可能与……府中的两个姐妹有关。而据我观察,因前几日挨了板子,这几日墨香院的主子们都在休养,她们两人并无其他怪异行径。”

    “嗯,”林月如拖着下巴,这是她在思考时候经常做出的动作,半晌,她才接话道,“凌可可也跟我说,从这两人身上可能找不出什么线索。”

    岳泽指着林月如写下的字,不解的问道,“林姑娘写下这字又是何意?”

    林月如若有所思道,“凌可可说,要我们从这个字下手。”

    岳泽也陷入思考中,“医”即大夫之意,这他是懂的。凌可可的意思,是让他们从大夫这个角度下手?可是堂堂夏国都城,大夫约莫上百号人,难道要一个一个的挑出来,挨个询问吗?这声势过于浩大。他们两个着手这件事,肯定不能如此的。

    “有一个身上有怪怪味道的大夫,与她二姐妹走的甚为接近。我们只能从这里下手,况且,毒药的话也只有大夫那里才有。看来这是现在我们唯一能走的路。”林月如有条有理的分析着。

    一说到毒药,岳泽立即想起了那天小厮对他说的话,“那日,有个小厮曾偷听了仵作的话,过来告诉我说,那毒很奇怪,仵作都从未见过,似是许多毒虫配出来的,有一个什么虫子在我们夏国很少见,只有一些赤脚医生才会培育的。莫不是那姐妹因为怕事情败露,所以找了个赤脚大夫?”

    “完全有可能!”林月如的表情立即变得有些兴奋,事情终于有些眉目了,她一拍桌子,起了身,说道,“这次有我林月如出马,还揪不出你们两个的小辫子?!”

    岳泽望着像是忽然换了个人般的林月如,叹了口气,又开始担心起凌可可的安危来。

    夏国的赤脚大夫,基本都是些没经过正式医科考试,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工作证的三无大夫,他们大多是看过些医书,便凭经验瞧病,一般大富大贵的人家从不用赤脚大夫,他们居所也都在都城边缘。夏国都城够大,加上岳泽和林月如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总是惹来人们的目光,这几日,林月如光处理上来招惹她的流氓就处理了好几批了。

    “什么破烂地方!”林月如边走边发脾气,手里的剑都快甩出去。

    岳泽无奈的跟着林月如,看她将各色有非分之想的男子衣裳割裂,再暴打一顿,心中想着这冷美人还真是远近闻名,何止是样子冷淡,简直就成了冷血!

    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寻了几日,可是未果,林月如整个气得快爆炸了,无奈,岳泽只得手书一封信,塞给林月如,让她再去大牢里见见凌可可。林月如嗤之以鼻,让岳泽自己去。岳泽却只是摇摇头,的确,凌可可在他心中位置很重要,但是若他去了,被苏擎苍知会后,连累的会是整个墨香院。他不是那么自私的人,所以无法做出这么自私的事情。

    这两日,在大牢中,凌可可真的没怎么受苦。苏鹤轩亲自找了温如玉,说了要善待凌可可,她是被冤枉的。尽管温宛真的嘴快撇到天上去,温如玉还是笑着答应了苏鹤轩的话。牢头和狱卒也都知道凌可可的特殊身份,对她行之以礼,并且通融所有想看她的人进来。不止如此,还加了几层厚垫子给她,防止晚上睡觉时候冻着。总之是体贴之至。

    再加上苏鹤轩送的冷香丸,凌可可身上的疼痛还真是好了七七八八。李三过来看她的时候,她正窝在几层厚垫子里,只露了小脸出来,正呆呆的望着地面想事情。脸上的血痕也愈来愈小,精神头也是比前两日好了许多。

    “……凌主子。”李三沉吟半天,才叫出了名字,他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好。

    面前那个可怜的人儿,正是自己辛苦寻觅了那么久的女儿,现在终于父女相对,他却不能抱她在怀里,贴心的叫她的名字,更不能享受天伦之乐。一念及此,李三的心就生生的疼,好像被千刀万剐似的。

    凌可可见来者正是苏府总管,还是当初引自己进了苏府的好心人,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还从厚垫子里钻了出来,扶着铁杆走到李三面前,笑着说道,“是李总管,好久不见。”

    一对十几年未见的父女,叫着彼此不熟悉的名字,中间隔着一道铁杆。李三心里愈发疼痛,他想笑,眼泪却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当初李姨娘嫁给苏擎苍,他都强迫自己不要落泪,可如今,面对着女儿的一声“好久不见”,他的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也止不住,碎了一地。

    凌可可见李三哭了,只当他是心疼自己。在她心中,李三一直是正直的好总管形象,也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想伸手去擦李三的眼泪,可是手中却满是泥土,伸到半空的手又缩了回来,她尴尬的笑笑,说道,“李总管不必伤怀,可可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一切都很好。”

    “凌主子,你受苦了。”半天,李三总算是说出句完整的话,他今天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无语凝噎”,人到伤心之时,真的是哭的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凌可可摇摇头,也面露悲戚,安慰道,“李总管不必介怀,只是可可遭人冤枉,死不足惜。”

    “我相信凌主子的清白,我相信……”李三一个劲儿的点头。

    “嗯,李总管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来到苏府之后,李总管总像个父亲一样,对我关怀备至。”凌可可笑着,想让李三的心情好一些,但是好像没什么大效果。

    李三擦擦眼泪,将手中提着的木盒放下,打开之后,里面是一碗东坡肉,还有贵妃醉鸡,一碗白米饭。凌可可望着久违的饭菜,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李总管有心了,知道我伙食不好,还特地带了府里的好吃的来。”

    “不用客气,”李三的表情却好像更加悲戚,望着凌可可,端在手里的饭一直没有递过去,“凌主子吃饱了,才……才……才好休息。”

    “嗯,”凌可可笑着,伸出手去。李三注意到凌可可手心里都是伤痕,当即心疼的又落下泪来。见凌可可一脸的渴望样,又想起李姨娘的嘱托,他只得狠下心来将白米饭递了进去,之后又将两样小菜从地下高出的部分递了进去。

    “好饭好菜都有了,要是有好酒就好了。”凌可可看起来有些惋惜。

    “有。”李三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小壶酒,也从下方递给了凌可可。

    “还是李总管想的周到。”凌可可点点头,之后端起饭碗,才要拿筷子夹,却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放下筷子,感慨道,“当初,我横尸苏府前,还是李总管救下我,并且引我见老太太,让我又有了一条活路。我自小在王爷府长大,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在我心中,早将慈祥的您当做了父亲。”凌可可望向李三,也泪眼婆娑,“李总管您不是也有女儿吗?不如今日,就让我做了您的干女儿吧,好吗?”

    李三闻言,早已泣不成声,捂住嘴巴,拼命的忍住不要嚎啕大哭出来,却拼命点头。

    凌可可抹了把眼泪,低低的叫了声,“父亲。”

    李三整个人崩溃了。

140、四缺一便不是毒药

    望着李三悲喜交加的神色,凌可可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儿。她之前听厨房的婆子们说过,苏府总管李三十几岁便入府做了总管,是她们见过的最年轻最有才华的总管。什么事情都能办的头头是道,因此深得苏擎苍喜爱。只不过他似是对女子一向敬而远之,苏擎苍也几次差媒婆说媒,都被他婉拒了。听说他曾有过一个女儿,但谁都没见过,也没见过他娶妻,后来这个女儿莫名其妙的患急病死了,他从此心里就有个死结。

    凌可可见李三的第一面,李三就泪眼婆娑的对她说过,要是他的女儿还活着,应该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看来,这个传言非虚。如今,李三对她如此在意,不怕带着不敬的名声也要来看这个给苏府抹了黑的她,凌可可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溢满了感动和感激。

    叫个父亲又有何难,哄得他高兴,自己也欣慰。凌可可擦干眼泪,微微扬起嘴角,尽管脸上泪痕未干,也露出个微笑,继续说道,“女儿谢谢父亲关怀,可惜今儿隔着铁栏,不能与父亲共进一杯酒,实在可惜。”

    “好女儿,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李三怎么也忍不住眼角的泪,一滴一滴的流着,停也停不住。他想着,如若真能父女相认,那该有多好?可惜李姨娘不许他这么做,他现在到这里,也并不是为了探望凌可可,而是——杀掉她,白米饭、两道小菜、一壶酒,四样东西里面有四种中药,其中任意三种混合在一起都没有问题。但若是四种一齐吃了下去,就是慢性毒药。毒发时人会先浑身发痒,越挠越觉奇痒难耐,直到最后将自己抓到皮破血流,一点一点被腐蚀而死。这便是李姨娘的计谋,李姨娘为了生存用来对付自己亲生女儿的计谋。

    而这整个计谋的实施者,就是苏凝轩的生身父亲,余荣,也是李三。

    李三眼见着凌可可大口大口吃着白米饭,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一想到或许几天后的凌可可便会浑身腐烂的死在这不毛之地,他就难过的想撞墙。想他李三一生所做所有的事全是为了李姨娘,但李姨娘连这唯一的女儿都不留给他,甚至还让他亲手杀掉自己的女儿。李三已经有些迷惑,自己什么时候心甘情愿的成了李姨娘的傀儡,成了她向上攀的踏脚石呢?

    “父亲,”凌可可已然举起酒杯,对李三拱手说道,“若女儿有幸,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这牢狱之地,定会好好孝敬父亲,让父亲安享晚年!女儿先干为敬!”

    凌可可说着,就要将酒盅中的酒一饮而尽。李三心里似乎“哐当”一声,有什么落地的声音,接着大声吼了句,“慢!”

    酒盅停在半空中,凌可可有些疑惑的望着李三,不知何意。李三只得陪着笑说道,“好女儿,哪有女儿先干的道理?来,让我这做父亲的先干为敬!”

    凌可可想想,李三说的也有道理,便放下酒盅,从铁杆中将酒盅递给李三。李三接过酒盅,将其中酒水一倾而尽。凌可可见状,将小酒壶从栏杆下面又给递了出去。李三满上一盅酒,对着凌可可举起,说道,“我李三能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儿,求之不得,可喜可贺啊!”

    语毕,一盅酒已然咽进肚里。凌可可才想打铁栏里接过酒盅,没想到李三又满上一盅酒,继续对凌可可说道,“难得陪女儿喝酒,我们不醉不归!”话才落音,一盅酒又入了肚。

    凌可可望着自顾自喝个高兴的李三,觉得有些无语。不过好在李三喝了这两盅,便将酒杯递了进来,小酒壶也又打下面传了进来。凌可可拎起酒壶,兴致昂昂的倒着酒,却发现一滴都没有了。她这才想起,这小酒壶也就是倒三盅的量,第一盅被李三倒掉了,第二盅和第三盅都被李三喝了。凌可可拿着空空的如也的酒壶和酒杯尴尬的保持着原来倒酒的姿势,还是李三不好意思的笑笑开口说道,“好女儿,你看看你刚刚认这个大酒鬼父亲,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凌可可摇摇头,将酒杯和酒壶放在一旁,还是专心吃起饭来。李三望着吃的一脸满足的凌可可,心中忽然明镜一般,敞亮无比,心也不再那么堵着了。李姨娘那边该怎么交代,他也不愿去想,他现在只想好好和这个失散太久的女儿好好聊聊……

    李三前脚才走,林月如和马三保竟然先后到了。林月如只觉得马三保眼熟,马三保却识得这位冷美人。所以还不待林月如开口,马三保已经提前得知他们的目的地是同一处,这便笑着开口道,“这位不是林健柏大人的千金吗?平日难以得见,今儿总算开了眼,还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那。”

    林月如斜着瞥了马三保一眼,马三保向来是书生气打扮,此时手持羽扇,正风度翩翩的笑眼望着林月如。林月如向来对这种看似富家公子哥儿的男子没什么兴趣,甚至有些反感。此时她也只是瞪了马三保一眼,并未说其他。

    林月如的表现尽在马三保猜测之中,所以他也没过多惊讶,只是继续笑着说道,“想不到不止王爷关心可可,就连一向冷冷淡淡的林姑娘也对可可有情有义。看来咱们可可还真是个耐人宝儿。”

    “你是王爷府的人?”林月如终于开了口,却仍旧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甚至有一丝懒洋洋的意思。

    “在下马三保,是王爷府的小小参谋,林姑娘见笑了。”马三保恭恭敬敬的答道。

    “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林月如也没给马三保好脸子看,冷冷回了句,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凌可可才吃的饱饱的,准备靠着墙根暖暖的睡上一觉,余光就见一男一女一块儿进了来。她可奇了,往日里极少有人来看她,苏府的人恨不得敬而远之,其他地方也没个认识的,但今儿一天,一来就来了仨。

    待林月如和马三保走近了,凌可可才看出来者是谁。这便忙着站起身,走到栏杆旁,隔着铁杆望向林月如和马三保,口中恭敬道,“见过林姑娘,见过马爷。”

    林月如冷着一张脸,不复上次见面时候的古道热肠。凌可可望了望一脸热情的马三保,立即找到了让林月如心情不好的根源。她摇摇头,想着马三保都来了,必定是陆瑾瑜听到风声,又来嘱托什么了。马三保却没在意两个女子的表情,越接近这里,一股怪怪的酒味儿便愈往鼻子里钻。可是刚刚听凌可可的呼吸,又没有酒味儿。看来,之前还有一个爱喝酒的人来探望过她。

    林月如冷冷应了一声,自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凌可可,之后警惕的望了望马三保,什么都没说。

    马三保若有所思的观察着两人的动作和表情,似乎有什么了然于心似的。林月如看起来想和凌可可交流些什么,但碍于马三保这个外人在场,便没有多说,很快离去了。凌可可对着林月如福了福身子,望着她背影渐远,抓紧了手中的信。她知道,这封信多半是岳泽所写,因苏皓轩卧病在床,林月如能找的也只有岳泽。退一百步说,即使苏皓轩人好好的,也不一定愿意相信自己。

    一旦想到这里,凌可可居然有些心痛的感觉,这让她有些疑惑不解了。

    见林月如走了,牢房一侧的犯人们也都安静的呆着,马三保收敛了笑容,凑近了凌可可,声音低低的说道,“你是不是因为嫉妒杀了千三娘,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子?”

    凌可可忙摇头,小声回道,“马爷明鉴,可可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杀人啊!那千三娘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况且,我并不嫉妒千三娘,我本身也不是因为喜欢夫君才嫁与他的。”

    “唉,”马三保叹了口气,“王爷也是猜着这点,才让我来找你的。”

    “王爷愿意相信我?”凌可可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大冰山陆瑾瑜竟然会相信她,这太不可思议了。

    马三保郑重的点点头,之后说道,“王爷相信你,所以,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一切?”凌可可明白,陆瑾瑜是让马三保来告诉她那条活路究竟是什么的,这会儿便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可是可可,若你知道了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你便要一辈子守住这个秘密,不得对任何人说。而以后,你也就是成了王爷的死士,不得因为任何事情背叛王爷。”马三保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王爷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不得苟活!”

    自己的命现在还不是掌握在陆瑾瑜手里?自打到了这异世,被陆瑾瑜救起那一刻开始,便一直身不由己到如今。身不由己的成了丫鬟,身不由己的挨打,身不由己的嫁了苏皓轩,这会儿,又身不由己的身陷囹圄……或许,也不差他那一句“生死”了。凌可可一念及此,便坚定的点头,说道,“马爷说的,可可都记住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268/ 第一时间欣赏凤栖锦堂最新章节! 作者:玉昵酱所写的《凤栖锦堂》为转载作品,凤栖锦堂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凤栖锦堂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凤栖锦堂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凤栖锦堂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凤栖锦堂介绍:
大宅院内有三多:琐事多、是非多、坏人多。
本已命丧黄泉的大明星凌可可重获新生后,
便阴差阳错的误入这是非之地。
只要错一步,便会误一生。
看她如何在这锦堂之中步步为营,活的艳丽风流!
——————————————————————
拜谢《弃妃修仙》我叫李脸脸倾情打造的封面。
——————————————————————
新坑《仙生逍遥》已开,坑品保证,要去支持下哦!凤栖锦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凤栖锦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凤栖锦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