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宫蔷TXT下载宫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宫蔷全文阅读

作者:几蒲团     宫蔷txt下载     宫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八章 相见相别(四)

    见两个人都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宫邀笑笑,看着他们慢慢道:“我原本的打算,就是觉得百年过后,是该发生点甚么了,打算来瞧一瞧你们,然后就去寻阿紫。”他低低一笑:“你们如今可算得上是圆满了,而我的路还长得很。”

    苏璃一怔,她扭头看宫邀,眸色复杂,微微闪烁片刻,她还是道:“你是打算去找妖皇大人?那仙界怎么办?你可是仙界的仙君,若是贸然离去,会引发很多不便罢?还有妖界,妖皇当初是自愿踏入轮回,想必是全部布置好了的,但是四妖尊没有归位,总还是有许多的祸患。”

    宫邀笑笑,道:“无妨,妖界之事,自然有人去管。”说着他目光似有似无移到慕修身上,苏璃扭头看慕修,慕修却是对她轻轻一笑,没有说话,苏璃这才想起慕修就是四妖尊之一,其他的三位妖尊已经是找到,经历此事后必然是要回到妖界的。

    她轻轻摇摇头,又是看向宫邀:“那仙界?”

    宫邀道:“当年惊宵死时,是将仙君之位传给了曾与他一同征战四方,厮杀立功的轩辕战将轩辕祸。不过那个时候我没有找到轩辕祸,传闻中这个人最不喜权利束缚,当初就是因为如此,他在惊宵琼萝这边没有甚么事情之后就是自己逃了出去,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微微仰头看着天空,道:“惊宵将仙印给我,要我找到轩辕祸,要他来接手天宫管理之权,而在此之前,我可以利用这仙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说着他扭头看向对面的二人微微一笑。

    苏璃微微撇嘴,虽然是惊宵同意的,但是宫邀擅自用那仙印将仙君之位给了自己,实在是有些小过分,而且他也没有去寻找轩辕祸的下落,不然大概是早就找到了,不至于等到现在,想必当初宫邀原本跟着惊宵前去的时候心中就是有自己盘算的。

    慕修道:“惊宵当初是真的死在雪神域兽潮之中?”

    宫邀点点头:“当年我被围攻之后,受了重伤,侥幸因为血脉缘故而慢慢恢复,那时候我就在雪神域附近,因为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在那里我可以恢复得很好。那时候还没有完全恢复,却见到只身前来的惊宵,那个时候我并不晓得惊宵就是仙界仙君,只当他是个普通人,与他讲了雪神域的危险,没想到他竟是与我笑笑,说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闯一闯。”

    说着他不觉笑了出来,他轻轻摇头,也不知道在否定甚么,只是继续道:“他说他是为他妻子的病而来,我怕他有甚么闪失,无奈跟着他一起进去,一路上他给我讲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故事,我听着耳熟,有些怀疑,与他采摘那泪莲之时,才见识他的本事,那个时候他与我时候,早已认出我就是五界人皆在追杀的宫邀。”

    慕修面色未变,苏璃则是微微诧异。

    宫邀继续道:“那时候我自然是十分戒备,心中已然是认定他就是那仙界的仙君,仙界仙君之名我还是听说过的,那本是一凡人起家,一路打打杀杀,在仙界各处征战,立下显赫战功,而后成为仙君是万众所望,我是十分佩服,但是那时候我被人追杀,也怕他与那些人一样,要杀我,那个时候我并未恢复完全,若是他要杀,我就真的死了。”

    他微微垂眸,道:“不过他却教我不要紧张,他晓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在还未做仙君的时候他就见过我,觉得我日后会有一番惊天地的作为,不过没想到居然是让五界人追杀这样的惊天之举......”

    苏璃听着不觉“噗嗤”笑出声来,慕修扭头看她,这似乎还是苏璃恢复记忆以来,他头一回见苏璃这样笑,不觉是看得有些发愣。

    而宫邀见苏璃模样,也是笑笑,道:“这事儿说出来确实是不太光彩,不过也没什么,左右是与你们说,惊宵成功取到泪莲,本没有耗费多少修为,可是他却将泪莲交给我,让我带回去给他的夫人......”

    苏璃好奇道:“他为何不自己回去给自己的夫人?”

    宫邀道:“是啊,我也这样问他,他说着雪神域中藏有一股极为神秘强大的力量,多年之前他路过此地之时就有所感觉,后来也一直在关注,近时觉得这里的那股气息开始暴动,才想来瞧一瞧,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但是泪莲对他夫人十分重要,所以要我将之带回。”

    “我当初是极为佩服这位仙君大人,自然是不会放他一个人在那边,就随便扯了借口与他在那边呆着,他虽心想拒绝不过也着实无法,我体内血脉与那雪神域实在是极为契合,我觉得在那边或许可以找到些甚么,不过万万没想到那雪神域确实是对我来说很不一样,可是......”

    苏璃慕修没有说话,他们瞧得见宫邀的面色微微有些沉。

    宫邀顿住,长长叹了口气,道:“雪神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遇上兽潮,惊宵当初还未寻到他所一直想找的那股神秘气息,兽潮却是先到来。”

    苏璃微微皱眉,道:“早就听闻过兽潮一说,那是什么东西,很可怕吗?”

    慕修点点头,道:“雪神域的兽潮全部是来自神秘领域的可怕凶兽,数量极多如潮水滚过,打头的凶手修为极低,高手还可游刃有余阻挡就是数量多了一些,越往后,那些凶手的修为就越高,而且那兽潮无穷无尽,根本不知道尾端在哪里,那些凶兽没有理智,只知道撕碎面前阻挡的一切。”

    “它们隔段时间就会被放出来一次,席卷整个雪神域,似乎是为了出来收集甚么东西,因为曾有传闻兽潮之中是有几个领头人的,那几个人修为或许并不高,但是兽潮却不会伤害他们,甚至还为他们所掌控,但是这兽潮出现的时间,就不固定的,有时候几年不出现一次,有时候半个月就有一次,每一次都会整整持续三天三夜,兽潮出现得突兀,消失得也十分突然,就似是蒸发般。”

    宫邀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我要带惊宵离开那雪神域,趁着前边的凶兽还可以抵挡,哪知那惊宵是见到兽潮之中所隐藏着的神秘人,认定他先前所以为的气息就是与那神秘人有关,我那个时候用修为凝出一个可以隐藏的结界,要他与我一起藏进去,哪知他却是将我推了进去后而关闭了结界,自己却冲进了兽潮之中。”

    他闭上双眸:“最后是消失无踪,被淹没在兽潮之中,我想他该是死了,兽潮所经过之处不留活物,而在兽潮出现之前,他就与我说,他曾听人说过,他命将终结在雪神域,所以可能是回不去了,将仙印交给我,托我带回去......剩下的,就是之前与你们说的了。”

    苏璃之前对那惊宵的了解就不多,只是听琴色与她讲过,不过也只是草草带过,而慕修自然是对于惊宵这个人十分了解,得知他当初居然是如此结局,也是唏嘘不已。

    他抬头看宫邀,道:“那么今世在这四方城中出现的事情,可都是你所为?”

    宫邀也看着他,问道:“这得看你指得是甚么事情了。”

    慕修道:“比如,蛊术。”

    听到慕修这样问,苏璃也不觉揪心起来,可以说这四方城中的许多事情,就与蛊术一直有关,而宫邀说他来到这四方城中只是为了看看他们二人,可是却没有必要用那蛊术搅出这样多的事情。

    宫邀却是摇摇头:“不是我,我当年所用的蛊也都是从旁人那里所得,自己是并不会制作蛊虫的,也不会施蛊术,不过听闻九婴所掌管的疆域地带,蛊术盛行,这四方城中的异常当初我也有所发觉,我只知道纵蛊之人是羽家之人,还有着皇宫之中的人。”

    慕修挑挑眉,羽家人他晓得,这皇宫中的人又是何说?

    苏璃却是想到之前在沉月阁所见,她轻轻问道:“可是一直深居自己寝宫中不曾出门的太后?”

    宫邀看着苏璃,并未诧异,只是道:“你去沉月阁了?”

    苏璃点点头。

    慕修一脸懵逼:“怎么了?沉月阁怎么了?”

    苏璃却是笑笑,扭头看他:“慕子忱在沉月阁,秦染兮也在沉月阁,我是跟着秦染兮过去的......”说着就是把自己在沉月阁所见跟慕修说了一遍,慕修听过眉头是深深皱起来。

    宫邀道:“你猜的不错,我当初来到四方城之后,就是附身在慕子忱身上,不过并没有现身,只是偶尔托梦提点,直到五年之前我发觉他体内被种下蛊虫,才现身与他坦白。”他看向苏璃,笑笑:“你不是想知道为何慕子忱会知道叶吹吹就是苏璃?”

    苏璃瞪大眼睛:“是你告诉他的。”

    宫邀笑着点点头,道:“我给他讲了许多故事,因为看着他,我竟意外觉得很亲切,觉得似是瞧见当初的我,他对于月倾城的感情,正如当初与五界为敌的我对阿紫的情一般,他晓得你是我的女儿,也晓得当年之事,他曾与我说,错了就是错了,但是我还有机会挽救,而他不行,人生来就这么一遭,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他说他不信下一世,就算如我们这些修道之人所说,灵魂还是那个灵魂,本质未变,可是该记得的都不记得了,那就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宫邀笑了笑:“我被他绕进去了,当初我还想过自己错得太离谱,要不要也去那轮回走一遭,忘得干干净净就好,但是他如此与我一说,我害怕自己忘记自己的错,愧对了阿紫,是怎么也不敢轻易就说去那轮回之中的了。”

    慕修撇撇嘴道:“他明白得太晚了,当初他并没有保持对月倾城该有的信任,有那样的结局,也是必然的。”

    宫邀笑笑:“我晓得你对月倾城的感情,不过这些事情也是难免的,慕子忱毕竟是个帝王,世间许多事,换做帝王家,就不该是一个思维了,不过与你说也无用,你不会去做一个帝王的。”

    慕修竟是认真点了点头:“我自不会去做帝王,那太麻烦了。”

    宫邀见他如此淡然,倒是一惊,心中暗暗惊叹,身为一个男人,如何能对权势没有一丁点的渴求,他宫邀自认自己是有的,他还有极强的野心,不过他却不动声色,只是笑道:“若是你们走到有一步,没有那种权利,就会有危险呢?”

    慕修看他一眼,道:“我不会走到那一步。”

    宫邀只是笑着。

    慕修瞧着他的表情,眯了眯眼,又是道:“就是走到哪一步,她也不会有事。”

    宫邀又是瞧他片刻,终是叹口气,笑笑:“你是不一样的,难怪当初上代琴色与我说那样的话,难怪他对你瞧得那样重。”他低头,低低道:“玄猫一族的牺牲......不是白费的。”

    慕修道:“甚么?”

    宫邀却是摇摇头:“没甚么。”他看看苏璃,又看看慕修,道:“你通过了我的考验,那么我的礼物你就是可以收下了,当然,若是想要娶蔷儿,你还得得到一人同意才成。”

    慕修一怔:“妖皇大人......”

    宫邀笑笑,眸中带了几丝戏谑:“不错,阿紫那一关该是最难过得罢,毕竟在妖界之时她就对你最没辙,怎会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自己疼都来不及。”

    一旁的苏璃听得这句“自己疼都来不及”,突然想到小时候风离苏城对自己的百般疼爱,一开始她以为那就是自己的父母,好歹也是今生的父母,直到后来才知道自己并非是他们的孩子,她很久之前就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父母,若是有,那么他们在哪里,是生是死,当初游历世间,也是为了寻亲,只是无果。

    如今得知自己有父亲母亲,他们还是这世上极厉害的人,虽然她差点给宫邀杀死,但是这条命还有慕修的命,是宫邀救回来的,她的父亲还会替她把关试探慕修到底会不会好好疼她,还有未曾见面的母亲......

    苏璃鼻头一酸,自己也终于是真的有父母的人了吗?

    宫邀察觉苏璃的变化,眸中闪过些许痛色,他本想上前一步去抱抱她,突然想起当初自己所作所为,不觉眸色又是一黯,本踏出去的脚又是收回来,硬生生扭头去看慕修,手掌一翻,一颗白色丹药出现在掌心。

    他淡淡道:“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今日之后,我就要去寻阿紫,蔷儿还是要托你照顾,你不可以叫她有甚么损伤。”

第一百五十九章 相见相别(五)

    慕修稍稍犹豫了片刻,接过宫邀手中的那颗白色药丸,他双指夹住在眼前瞧了片刻,朝宫邀看去:“这是?”

    宫邀道:“你觉得今生有许多事情都与我有关,为何不怀疑怀疑对你影响最为深重的那件事情?”说着他是不觉笑了笑。

    慕修一怔,随即想到对他影响最为深重的事情,对于这四方城中的寰王来说,就是十几岁时在凤梧山脉被人追杀不甚从落日坡跌下,最终落入寒潭中,他也基本是那个时候才是真正晓得自己可以化身为猫,不是寻常人。

    也正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身上所具有的某种血脉觉醒,他才没有死在那寒潭之中,还吞噬了那寒潭之中自生的能量小鱼给自身增添了不少修为,但是当时虽然是晓得了一些事情不寻常,但是并不知道其他更多的事情。

    那小鱼身上的力量慕修并没有办法将之完全吸收,这股力量积压在体内就不觉形成了寒毒,不过寒毒对于慕修来说并不能算作是甚么阻碍,即使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的痛楚以及不能自由活动,他觉得这正好可以叫他落得清静。

    所以即使他后来有法子治好自己的双腿,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即使是苏璃他也没有告诉。

    宫邀所指,应该就是那件事情了。

    宫邀笑笑道:“瞧来你是想起来了,那你应该也记得积聚在你体内的那股力量,一直无法被你炼化吸收,那股力量极为强大,若是吸收,不止可以叫你回归当初巅峰修为,还会精进不少。”

    慕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宫邀。

    宫邀继续道:“你以后要保护的人还有很多,不像我,我活在世上如今唯一剩下的目的就是去寻找阿紫,即使没有了修为,我也还拥有很多更宝贵的东西,我想你比我更需要那些东西。”

    苏璃挑眉,诧异道:“你要将自己的修为传承给慕修?”

    宫邀点点头,扭头看苏璃,认真道:“四方城不是你们的终点,可是我也推算不出最终到底是个甚么状态,只是晓得,你们迟早会去疆域之中,而且那里十分危险,不可避免。”

    慕修看了宫邀一眼,面色未变,但是心中已经是提了警惕,在落日坡底的深林之中见到那白虎一族的人,他也曾与自己说若是日后要去疆域,先去见他一见,还有白泽,白泽临走之前,也是千叮咛万嘱托,若是去疆域,定要事事小心,不可马虎大意。

    瞧来他此生的劫,该是在疆域了。

    不,也不一定是他的劫,或许是苏璃的劫,如今听宫邀的话来看,当年之事,东海那边有很大的问题,若不是那边把问题闹大,如何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还有宫邀的血脉之事......

    苏璃瞧了慕修一眼,见他眉头微皱,神色一凛,却也没有说甚么。

    而宫邀却是道:“我将这修为赠与你,可你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之炼化完全,少说也要十年,但是我要它也是无用,不如将之给你,当初你尚未通过我的考验,自然是将之封存在你的体内,而如今你合格了,它就该归你了。”

    说到此处,他笑笑:“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真正的解药?这就是了。”

    慕修稍稍眯眼,他看着宫邀半晌,突然道:“月霖霖?”

    苏璃一怔,扭头看他。

    怎的突然提到了月霖霖?

    当初月霖霖出现在苏府地牢中的时候,慕修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那时候见到月霖霖的只是苏璃和洛隐而已,他怎的突然会发觉月霖霖?

    宫邀笑笑:“不错,确实是月霖霖,她当年欠我一个人情,如今我请她来帮我的忙,她也是欣然应允,哪知在这凡尘中待久了,她那颗冰封已久的心也是逐渐温热起来,只不过可惜似乎又是一出悲剧结尾呢。”

    慕修苏璃皆是一怔,月霖霖这个人他们是晓得的,不过了解不多,因为交情并不深,甚至还算得上是没有甚么好映像,因为当初琴色中毒之时,也是求过月宫的月霖霖来炼制解药,也正如前边所说,月霖霖的解药,就如同浅一给慕修炼制的秋惑丸一般,后来还是依靠宫蔷,才解了身上的毒。

    瞧来慕修也已经发觉那浅一就是月霖霖了。

    宫邀继续道:“月霖霖其实并非是个冷酷之人,许久之前她也曾是动过情的,只不过那个人却是个凡人,有着生老病死,可是月霖霖看不透,揪着那人的魂魄要与他再续缘,可是这等违背天道的事情如何长久?那凡人承受不住天道折磨,是魂飞魄散,月霖霖也因此而承受三十六道雷劫惩罚。”

    “她对那人动情颇深,久久不能释怀,月霖霖在五界之中都不乏追求者,然而她心中却只装得下那一人,当初若不是巧合我帮过她一个忙,如今怕是她也不会那般容易同意来帮我的忙,不过如今看来她又是动情,只可惜还是一个凡人。”

    慕修一怔,他思索片刻,疑惑道:“陵双?”

    宫邀笑着点点头。

    苏璃惊道:“竟是陵双,想不到那看似冷酷不将他人放在眼中脾气古怪的月中仙月霖霖,竟也会有动情的时候。”在她印象中,月霖霖这个人脾气臭的很,很不会说话,也不能跟人好好相处,而陵双在她的印象里头,还算是一个翩翩君子。

    倒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可是总觉得这俩人放在一起很违和也不知道为何。

    宫邀又道:“不知道你可否感受得到,你的寰王府,已经被炸掉了一半。”

    这话一出,苏璃慕修两人又是一惊。

    这可是慕修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宫邀笑笑,低声道:“那羽程欢也不是个傻得,人家既然要逼宫了,自然要做许多事情去完善,今晚不止你的寰王府,就连庸王府,敛王府中,都是一团乱呢,还有,其他几个人都悄悄朝四方城这边行进了,可是在途中遇到了截兵,虽然可以抵抗,但兵力一定会有所折损。”

    苏璃道:“但是他今晚必然是不能得逞。”她转而看宫邀,道:“你原本就该是在那寝殿之中,跟羽程欢他们谈话的,不是吗?”

    宫邀点点头:“不错,原本是我,不过现在那里可是已经换了人了,这样的事情啊,还是该本尊来,我想经过今晚,他也该是透彻了。”

    苏璃还未说甚么,慕修却是轻声笑了笑,只是道:“多谢。”说罢就是将那小药丸收了起来。

    宫邀道:“你不现在吞下?”

    慕修淡淡道:“今晚还有事情要做,闲不得。”

    宫邀笑笑,没有说话。

    苏璃看着宫邀,良久,还是道:“所以你来见我,是要交代这些事情,然后可以安心离去?”

    宫邀道:“是啊,你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你们今生的事情就不是我可以掌控帮忙的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走,要知道当初这秘法的本源,是以你们二人为本的,旁人有心无力。”他顿了顿:“其实我本是想要直接帮你们破了那后边的劫数,哪知那劫数连我都是看不透,只得放弃。”

    苏璃笑笑:“总该是我们该走的路,想必也该是只有我们才能渡过的劫了。”

    宫邀笑笑,没有说话。

    是啊,苏璃已经恢复记忆了,他也把自己要给慕修的东西给了他,该是没有甚么需要担心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一想到日后他们二人在疆域的事情,就会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所以他才会想要去摧毁那剩下的劫数。

    他觉得自己愧对苏璃,所以不想要她承受苦难,只是此事他却是有心无力。

    他微微皱了皱眉,甩甩脑袋,还是扭头看向苏璃,轻声道:“我晓得这一切对你来说定然是很难以接受,是我的过错,我此刻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我日后会找到你的母亲,等求得她的原谅,再带着她来寻你,想必那个时候,你才能真正接受我。”

    不等苏璃回答,他又是转身看慕修,道:“四方城的事情,我已不会再插手,不过蔷薇玉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帮一帮蔷儿,那蔷薇玉已经是突生了灵识,解决法子唯二,一是强行摧毁那神智,将两块玉合二为一,二就是把蔷儿手中的那半块蔷薇玉一并给了那蔷薇玉,当做了件善事。”

    他说着笑笑:“不过蔷儿可就是永远失去蔷薇玉了。”

    慕修挑眉:“蔷薇玉是她的护身法器,如何也不能丢了去。”

    宫邀又是笑了笑,一旁的苏璃见他面色,晓得他的意思,伸手把慕修从纸鹤上推了下去,道:“我是无聊得很,想要去瞧一瞧那寝殿中的好戏,想必你们两个很有话说,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是驱使着颐鹤转身要走,临去之时,她微微偏头,轻轻道:“我当初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想通那么多事情,但是如你所说,要我原谅你接受你,等你找到我的母亲,与我明明白白讲过之后,我才会考虑。”

    是说给宫邀听得,说罢就是离去。

    宫邀无奈笑笑,他扭头看慕修,道:“瞧来我的路还有很长。”

    慕修亦是扬唇一笑,道:“全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说罢他正色道:“许多人都在与我说疆域之事,只是不晓得这疆域到底有如何危险?而我们又为何必须去那疆域?”

    宫邀收了笑,道:“我也不晓得,只是当初突破到升神阶位之时,窥探到一些事情,我选择了蔷儿,而她的命运是与你紧紧联系在一起,我只能瞧得到你们在疆域之中会经历许多事,而且......”

    慕修接口道:“十分危险?”

    宫邀点点头:“而且那疆域你们是必须要去的,因为蔷薇玉必然会离开蔷儿,她需要去那疆域中找九婴,从她那里取到当年阿紫留在她那边的妖心石,然后去妖界,接掌妖皇之位,这是当年阿紫就定好的,蔷儿必须要做。”

    他继续道:“而且那蔷薇玉与蔷儿分开,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蔷薇玉历经百年无主的状态,期间还拥有了器灵,本就十分难以控制,而且如今蔷儿的体质与百年之前有所不同,与蔷薇玉不再相融,无法契合,若是强行融合,后果难以想象。”

    “妖心石中封存着一件灵宝,名曰猿骨笛,是我们很早之前得到的一件宝物,留给蔷儿的,但是当年没有机会给她。”

    慕修道:“蔷薇玉不再与阿璃相融?那半块蔷薇玉还在阿璃身上,可还是有甚么害处?”

    宫邀摇摇头:“现在不会的,可是反噬很快就会到来。”

    慕修面色微变。

    宫邀道:“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还望到时候,你可以阻止醒烛做傻事。”

    慕修更疑惑了:“醒烛?”

    宫邀扭头看着他笑笑:“这事该是蔷儿的秘密,我就不告诉你了,希望到那时,你能替我跟醒烛说一声,来日方长,切莫急躁。”

    慕修微微皱眉,却还是点头应允,并没有再问更多,宫邀见他并不询问,面上笑意更甚了些,他道:“我也没更多的话要说了,你也该随着蔷儿一道去瞧瞧好戏。”

    慕修笑笑:“你要走了?”

    宫邀抬头看看远处,是苏璃离去的方向,他轻轻一笑,道:“啊,见她过得很好,我就安心了,她那一魄,我暂时就带走了,放心,没有这一魄,对她也不会甚么影响,我需要带着那一魄,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安危。”

    慕修没有说话。

    宫邀也没有说话,扭头看了看慕修,又是笑笑,身形开始逐渐变得虚幻。

    只是在快要消失的那一瞬,他轻轻道:“小心林青徵,他也来自东海。”

    慕修听得此话,面色一变,他扭头去看宫邀,而宫邀却已经消失不见,是已经离去,以他的脚程,此刻怕是已经离这边很远了罢?

    想起他离去之前留下的话,慕修眉头又是紧紧皱起来。

    林青徵......

    陵玥抱着昏睡着的陵冰,在火域外围是十分焦急,他担心着里边的陵双,不知道他此刻是生还是死,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赶紧抱着这小丫头去看大夫罢,至于你大哥,他是不成了,寰王府的火灾,该是羽府所为。”

    陵玥猛然扭头看去,却是庸王慕淮站在他身后,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那女子瞧着容貌,该是八公主慕湘,而那男子,似乎就是苏府从前的少将军,苏绝。

    还未来得及反应,他脑中只剩下慕淮那句话。

    至于你大哥,他是不成了。

第一百六十章 相见相别(六)

    慕淮面色未变,只是看着陵玥,道:“如今宫中局势危急,寰王也还在宫中困着出不来,你须得照顾好寰王府,另外,要多多注意敛王府的动静。”

    陵玥听得陵双遇害的消息,脑中霎时是一团乱麻,慕淮伸手拍了拍他他才反应过来,声色颤抖:“大哥他......当真是死了?”

    慕淮瞧他片刻,点点头道:“他确实是死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浅一姑娘也在里边,他们二人一同消失在火海中,在被火包围之前他们奋力将这丫头丢了出来,但是他们二人已是没法自己也安全逃脱了。”

    实际上浅一也就是月霖霖没有死,陵双是真死了。

    也正如宫邀曾经说过的,月霖霖曾经喜欢上一个凡人,但是终究仙凡有别,凡人有生老病死因果轮回,而仙人相较来说一生的时间就会长上许多,而且仙人们一般没有喝孟婆汤的机会,既然已经获得了长生的权利,那么相应也要被剥夺去其他的一些权利,他们不能将一生中的痛苦忘记掉。

    但是仙人们也不笨,自然会研制出其他的许多药物来代替,比如忘情丹,但是这玩意儿只能忘记一个人,那就是可以说得上是刻骨铭心爱过的那个人,吃下忘情丹或者喝下忘情水,那么这个人就是会完完全全从你的脑海中剥离出去。

    正常情况下一般因为忘情丹或者忘情水而忘情的人是绝对不会想起先前所遗忘的情的。

    月霖霖当初尝了情苦,难受得厉害,却也是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想要把那凡人的魂魄给拉回来,不想最后却因为触犯天道,那凡人是魂飞魄散,她犯下大错,一度接受不能,可是她又不敢去死,就找来了忘情水喝下,当真是忘了个干干净净。

    喝忘情水之前她在自己面前的石头上一笔一划刻下“修得冰心刻骨,不试情苦琢磨。”是再也不愿意去爱上一个人,她要自己醒来之后,也不要再去喜欢其他人。

    此番来到四方城,是为了宫邀做事,这才在这寰王府呆了那样久,秋惑丸的效用却是与百年之前她给琴色炼制的丹药不一样,那时候琴色无意伤到她的意中人,她不喜欢他,就在他求药之时动了些手脚,如今就不一样了,既然是给宫邀做事,她自然不会加其他的小心思。

    当初她逃出寰王府时,慕修似是发觉她的不同寻常之处,并没有对她穷追而是放过了她,但是那个时候应该是不晓得她就是月霖霖罢。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是再一次动心了,原本不过是将那陵双当成是自己在寰王府中无聊解闷的一个伙伴,哪知在发生过许多事情后,她沉寂许久的心也是不由得悸动,离开寰王府之后她一直是忘不了陵双这个人。

    月星石是她用来修炼的法宝,与她早就是神魂相融,月星石在谁那里,是个甚么状态月霖霖是晓得得不能再晓得,可是她得知月星石就在陵双身上带着时,她竟没有丝毫念头想要把那月星石给取回来,如果不是仙界出了事她急着要回去,也不会来取回这月星石。

    月霖霖手里捧着一月白色瓷瓶,御风而行,是朝着天上的月宫而去,她面色微怔,低头瞧瞧手中捧着的瓷瓶,先前慕淮三人来寻她,是与她说明了如今四方城的情势,书枳也就是苏绝在羽府中时就已经认出了她,想必是晓得这四方城中有不少事情也是她掺和得。

    见着那三个人,月霖霖也晓得他们已然是渡过了劫难恢复了记忆,不过自己来这四方城中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慕修也就是百年前的琴色,慕修入宫去见宫邀,那么她的任务也就完成,月宫中突然传来消息说是轩辕祸归来,正打算夺回仙君之位。

    月霖霖自然晓得宫邀此事完了就不打算再回仙界去,那仙君之位必然是轩辕祸的,但是宫邀说不回就可以不回去,她月霖霖却是不可以,好歹也还是属于仙界之人,这才赶紧来寻了月星石回去,却不想寰王府中竟是埋了不少炸药,想来是着了其他人的道。

    她原本可以脱身,但是却没法子带着陵双一起,就是犹豫片刻,哪知陵双自己倒是痛快做了选择,月霖霖还没有完全看清楚自己的情谊,陵双就把她推开他的身边,却把自己留在火海之中,月霖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仔细把陵双的骨灰搜寻回来装好,他是个凡人,想必魂魄已经去了地府,准备喝孟婆汤了。

    月霖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吧陵双的骨灰找回来,还要带回月宫,只是记得当时去寻那骨灰之时,翎画瞧着她轻轻笑了笑,还道:“终究你是逃不过情一字,多少年过去,你还是陷进去了。”

    她猛地摇摇脑袋,自言自语道:“我怎么陷进去了?我没有陷进去......”

    说着又是不由自主瞧了瞧怀中的瓷瓶,心中又是出现莫名感觉。

    陵玥听得陵双死讯也着实是伤心了好一会,不过也是跟着慕修那么多年,知道事情主次,是赶紧带着陵冰去找府中的大夫,又去聚集了寰王府的暗卫来处理这府中的事情,而慕淮三人看着陵玥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又是转身看那火海。

    慕湘道:“月霖霖回了月宫,想必又是会长久待在里边不想出来了,不过这次比上次好许多,她没看清自己的心思,也不会做出那些失控得事情,来日方长,总还是有机会。”

    慕淮笑笑,道:“不错,不过这仙界是要变天了,当初宫邀做仙君之时,尽管他没有发展势力的打算只是为了与妖界对抗,但还是不乏许多别有居心之辈,在仙界建造势力且发展,如今轩辕祸回去,要将仙君之位取回来,也不简单。”

    他们两人都还是以前在四方城时的寻常打扮,瞧不出甚么不同之处来,倒是一旁的苏绝,还是先前在羽府中见羽凉月时的装束,满头银发,瞳孔泛蓝,只是先前他站在后边,隐在暗处,也就不那么明显,更何况陵玥心中只想着陵双还有寰王府之事,自然不会去仔细观察这些。

    苏绝淡淡道:“那是仙界的事情,刚才慕修传了消息回来,宫邀已经离去,已经没事了,我们三个人要先回妖界去,想必这百年过去,妖界也是一样得乱,须得有人回去主持公道。”

    慕湘笑笑道:“你倒不必是如此板着脸,要我看那孩子也未必就那样命短,我听说九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出手伤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与妖皇交情十分好,那事必有蹊跷,你莫要太悲观了。”

    她说的是燕卿久之前死在疆域深山之中这一件事情,慕湘晓得苏绝是因此事而闷闷不乐,书枳从前脾气就古怪,如今也一样,她也猜不透苏绝的心,只能是想当然得安慰安慰。

    好歹是要一起干活的人,总要搞好关系。

    苏绝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

    慕淮哈哈一笑,道:“你又不是不晓得这货向来脾气如何,他自己心中定然已经是有了主意,咱们说再多也没有用,我们不如先行回去,他肯定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要去做。”

    慕湘诧异道:“你不管你的庸王府了?”

    慕淮道:“如今庸王慕淮已经死在庸王府的火灾之中了,江琅我早就让他离去,他如今大概是将他妻子的骨灰带着一起去了其他的州域之中,隐姓埋名过他剩下的日子了罢。这四方城中已然没我甚么事情了。”

    慕湘一怔,随即笑笑:“也是不错,今生的经历对我来说十分珍贵,以前生命中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如今也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想必以后想起来,也会十分开心。”她微微垂眸,低低道:“八公主慕湘,是早就失踪了啊。”

    慕淮笑笑,摸摸她脑袋,随即扭头想要跟苏绝道一声别,不想扭头去看的时候苏绝已经是消失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苏璃在离去后,是与颐鹤又开始寻找那慕子忱的寝殿,是经历了十分漫长的寻找,才终于找到,可是那边已然是没有甚么人了,而慕修正满面笑意站在屋顶看着她。

    她明明是先离开的,却是在慕修之后才到,说起来面上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颐鹤缓缓朝地面飞去,苏璃跳下鹤背,抬头看慕修:“你与他说完话了?”

    慕修也是从屋顶上跳下来,稳稳落在苏璃面前,笑眯眯道:“恩,你来得可是有些慢了,那羽程欢已经是被关进牢中等待行刑了。”

    苏璃瞪大双眸,诧异道:“这样快?那皇帝的?”说着就是要朝里边探头去找。

    此时身后却是响起一声音:“我一直在这里站着,只是你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才没有发现我罢了。”

    苏璃扭头看去,却是慕子忱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她微微一笑。

    她又是四处寻了寻,道:“皇后娘娘呢?”

    慕子忱道:“我将她放在马车上了,在那里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今日她是受了委屈,该好好休息一番了。”

    苏璃听得他话中话,有些诧异道:“你打算离开四方城了?”

    慕子忱点点头:“不错,如今我想通不少事情,而且小兮她本来就想要去四方城之外的世界上去瞧一瞧,在宫大人的帮助下,我还有几年可活,当年我欠她不少,就带着她一同去游历这十二州域,闯荡一番。”

    苏璃笑笑:“如此也甚好,恣意江湖也可谓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你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该讨厌你还是祝福你才好。”

    一旁的慕修噗嗤一笑,苏璃扭头看他:“你笑甚么?”说着就是伸手去掐他。

    慕修一动不动任她捏,摇摇头轻声道:“没甚么,只是觉得阿璃如此模样甚是可爱。”

    苏璃一怔,随即扭头去看慕子忱,道:“虽然你害的苏城一家人惨死在疆域中,还有风家人,但是你也是受人蒙蔽,帝王之心我也晓得,这些也是无可避免得,而且皇后娘娘是个好人,你可不能再辜负了她,要知道这世上除了月倾城跟秦染兮,再难去找一个对你如此真心之人。”

    慕子忱笑着点点头,道:“我自是会好好珍惜,当年我的过失,错过了倾城,如今我会好好珍惜小兮。”说着他的眸光却是不自觉在寝殿门口台阶处扫了一眼。

    苏璃见他如此,扭头顺着他的视线去瞧了瞧,见那柱子上有几点猩红血迹,不觉诧异道:“那些血迹......”

    慕子忱轻轻叹了口气:“是羽岚之的。”

    苏璃更加震惊了。

    慕修却是道:“那也是个可怜人,她入宫前确实是心中有鬼,但是入宫后就给太后牢牢掌握在手中,事事无法自己做主,可怜的是她别太后利用,还觉得全部是自己的能力,那些蛊虫,有一些是羽程欢从疆域带回来的,还有一些,却是太后偷偷给的。”

    苏璃瞪大双眸,说不出话来。

    慕子忱接口道:“太后曾经是疆域人,不知为何来到四方城中,还与父亲相爱,就留在了四方城,当初她也是个很好的人,不过她的孩子却不怎么样,心肠歹毒自私自利,但是毕竟是她的孩子,想来她那样恨我,想要置我于死地,就是因为当初我杀死了她的儿子罢。”

    苏璃低低道:“人心怎么能任人揣测。”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说羽岚之撞死在这边了是吗,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当初既然是做过哪些事情,就不该后悔。”

    说着她也是笑笑,自己刚刚说过人心怎么能任人揣测,自己就开始揣测羽岚之的心了。

    慕子忱笑笑,却没有说话,而是慕修道:“她身上也种着蛊虫,那蛊名相思蛊,跟慕子忱身上的相思蛊乃是一对子母蛊,羽岚之算计慕子忱这么多年,却也是无法自拔得喜欢上他,今日他在羽程欢跟慕子忱的对峙中晓得自己是被太后所利用,接受不能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竟然是为人所操控的。”

    “可她已经做了那样多的事情,慕子忱也寿命无几,他若是死了,羽岚之也活不成,她接受不能,一头撞死在这里。”

    慕子忱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

    羽岚之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她对自己的情也确实是真的,即使是为蛊虫所操控,但是她还是被太后算计进了那个局中。

    而至于羽程欢妥协的缘故,大概是因为羽府发生的事情罢......

第一百六十一章 城中巨变(一)

    此时的羽府中可以说是一片凄清,府中的许多人都被羽程欢给带到宫中去了,他原本以为此次行动该是万无一失,他甚至将皇帝寝殿周围的侍卫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是被不知不觉换掉了。

    他跟慕子忱谈判不成,就想要强行逼宫,哪知那个时候羽岚之却是出了问题,她不知为何跑去给慕子忱挡了一剑,见羽程欢震惊的面色羽岚之并没有说甚么话,只扭头朝一旁的柱子撞去自此香消玉损。

    而羽程欢所带的人却已然是给皇帝身边的暗卫全部控制住,本是寄希望于早就埋伏在寝殿周围的侍卫,哪知那些侍卫听到他的命令竟是一动不动,再仔细瞧才见到他们每个人撕去袖口的布料,露出其中皇帝身边暗卫才会佩戴的专属标志。

    原本羽程欢的人也不少,全力以赴还是有几分胜算,哪知那个时候本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元叶突然现身,不仅又是带了一队兵马前来,还将手中的一枚碧玉镯子给他看,羽程欢认得那是羽凉月贴身之物,是她很小的时候他送给羽凉月的镯子。

    既然慕子忱早就怀疑了他们,更是早早做了防备,那么元叶出去,手里又拿着羽凉月的贴身之物,很难让人觉得他出去不是去了羽府,而且他见过羽凉月了,也不知道羽凉月到底是如何了。

    羽程欢最喜欢的妹妹就是羽凉月,其次是羽琴宣,至于羽岚之他更多的是把她看做是合作伙伴,对于羽凉月跟羽琴宣的时候,才是觉得他们是该照顾的小弟弟小妹妹,当年他确实是不喜欢苏绝跟苏骁,但凡是跟苏城有关的东西,他都很讨厌。

    所以那时候即使意外得知苏骁才是羽凉月真正的女儿,羽程欢也没有将此事告诉羽凉月,相对来说,苏绝比苏骁有用,不过再有用,到了必要的时刻,该舍弃还是舍弃。

    只是没想到此事最终还是被羽凉月知晓罢了,羽程欢其实已经做好准备,等到今夜之事完结,他就会前去敛王府中寻慕奚那邪术师朋友讨一种药,或者是跟疆域的人讨要蛊虫,来使得羽凉月永远忘记此事。

    可是见到元叶的时候,羽程欢知道自己今晚不可能活着回去了,羽岚之已经身死,他心中唯一的期盼就是还在家中的羽凉月跟羽琴宣可以不被连累,好好生活,但是用脚趾头想也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可是欺君谋逆之罪,自己已是难逃死罪,更甚者整个羽府都要因此而陪葬。

    所以见到元叶手中镯子的时候,羽程欢慌了,慌忙问羽凉月如何,而元叶却并没有回答,他带来这镯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羽程欢的心智,此时目的达成,他自然不会去说其他无关的事情,更何况他答应过那个女子的,不会将那事告诉其他人。

    羽程欢入狱,羽岚之死在宫中,跟着羽程欢一同去的人也大多不是被杀就是被扁为罪人奴隶,此时的羽府,竟是跟当初的苏府一般冷清,还有更多的是凄凉,而在关着苏骁的那个院中,只剩下羽凉月,她抱着一堆红色衣衫,面容呆滞。

    之前元叶与她讲述了当年魏旬的事情,她这才晓得当年之事,仔细想想当初确实是自己的书童小姐姐遇事怯弱害羞,不论什么时候出面的人都是她羽凉月,魏旬也很难不把感激的对象当成她,虽然她心中对此确实是从未细思过,那书童小姐姐事事都是默默地做,就连最后给魏旬寻找草药,也没有告诉他。

    那药也是托她给魏旬送去的,结果她自己精疲力竭伤重不得救治死在自己房间门口,魏旬却一点也没有接收到她的心意,而是全部都错看成是羽凉月的好意。

    羽凉月如果当初如果她早就跟魏旬说清楚,成人之美,是不是那小姐姐最后就不会死,魏旬最后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他会跟小姐姐在一起幸福过日子,那小姐姐那样善良,魏旬后来定然也会是个极温柔的人,那样后来的后来,就不会有苏绝的出现,她心中就不会出现分毫要给自己儿子打量未来的心思。

    若是个女儿,她心中或许会装更多的柔情来善待她所遭遇的一切,她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快快乐乐长大,把她宠成自己小时候那个样子,可是换成了儿子,羽凉月就忍不住得要为儿子筹谋划策,给他争取更多的地位和权势。

    她想若是当初她勇敢得将那些事情挑明,如今大家都会活的好好的,她也不会变得如此阴暗如此讨人厌。

    羽凉月紧了紧抱着红色衣衫的手,她出来得匆忙,也没穿多少衣服,不过直到此刻了才觉得寒冷,元叶跟她讲完魏旬的事情他就走了,说那魏旬本是托他带给她的那枚玉石,幸好他当初没有拿出来给她看,那玉石名唤情人心,在疆域中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之物,不过最后也还是被元叶捏成粉末吹散风中。

    魏旬想给羽凉月,可是羽凉月不是当初对他好的那个人,他错认了人,错了十来年,还跟着做错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昔人已去,再难说清楚那些事情。元叶认为魏旬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作主张把那可笑的情人心给捏碎丢掉,可是直到今日他还是想告诉羽凉月当年之事。

    若非是魏旬,她羽凉月在苏府不会那样顺心顺意,她不该一直恨着那个男子。

    而苏骁,之前她被苏绝定身,羽凉月不知道苏绝到底是谁,却也晓得那苏绝不是寻常人,他走时与她说,苏骁定身解除后会短暂得恢复意识。

    她恢复了意识她要与她说甚么呢?羽凉月一个人想了很久,直到苏骁走到她身前看着她,她都没有发觉。

    苏骁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羽凉月的身上,道:“母亲怎么来这里了。”声音是不尽疲惫。

    羽凉月抬眼看她,心中霎时有万千话要跟她说,可是话到嘴边却甚么也说不出来,看着苏骁颇是疲惫的面色,她突然觉得她是否早就受够了自己的不正常,早就想要离开了,可是为什么她不走呢?

    苏骁见她不说话,眸色微微黯淡,低低道:“母亲还是赶紧回去罢,我不知道甚么时候会失去理智,近几日都没有醒过,我也不晓得自己如果再次失去理智会对你做甚么。”

    说罢苏骁就是要转身进屋子,羽凉月却是伸手拉住她,苏骁扭头看她,羽凉月眸中划下两行清泪,她轻轻道:“你撑了这么久,难受不难受?”

    苏骁听得这话一怔,站在原地许久接受不得这是羽凉月对她说的,自小羽凉月对她就极是冷淡,虽然不会缺吃缺住,唯独少了亲情,所以她的脾性也十分古怪,如今羽凉月这是......在关心她吗?

    不知道为何苏骁眸中也留下两行泪,只是她还来不及说甚么,就是发觉自己的手臂在发光,随即就是看到羽凉月面色一怔,随即她满面惊恐,伸手就要抓她,可是伸手过来却是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苏骁低头一瞧,发现自己的胳膊变得有些透明,是在逐渐消失,她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终于要解脱了,眸中不觉带了几分释然。

    羽凉月没想到那短暂的时间是如此短暂,更没想过这短暂的记忆换来的就是苏骁的消失,她拼命想拉住苏骁,她才刚刚找回她,她怎么能就这样离去,可是在羽凉月看到苏骁眸中淡淡的释然之时,突然一怔。

    她愣了片刻,就是收回了在空中摸索的手,接着就是看见苏骁扭头看她,面上是一派轻松:“我可能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不过我想这么久的时间,你应该已经摸清楚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了罢?”

    羽凉月摇摇头,擦了一把眼泪,眼见着她就要消失,飞快得道:“今生的债,我下辈子偿还给你,骁儿。”

    苏骁身躯已经是极近全部消失,却还瞧得清面色,她看着羽凉月很是错愕,也很是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笑了笑,羽凉月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羽凉月只拉过来一袭红衣。

    羽程欢在狱中想了很多,今晚过得很快,他落败得也很快,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会给慕子忱发现,后来只能归结于羽岚之当初心软了没有给慕子忱下死手。

    他自然是不知道宫邀的事情。

    不过在他得知太后宫中起了大火,宫中上下无一人幸免的时候,十分惊讶,面色死灰,这才晓得这一切是真的完了,他背后最大的筹码就是太后的支持,可是如今太后莫名其妙死在大火之中,就好像当年月倾城死在大火中一样。

    他一人坐在狱中,失魂落魄,此时元叶却一袭常服跑来狱中找他,羽程欢见了他,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你来做甚么?”

    元叶笑笑,道:“我们要走了,此番前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羽程欢闭上双眸没有转身去看他,也没有说话。

    元叶道:“你出兵之前,曾命人炸了寰王府跟庸王府,但是寰王不在府中,寰王府死了一个管事,而庸王不幸,在爆炸中丧生,至于敛王府,现在都没有动静出来,但是你的羽府,着火了。”

    羽程欢猛然瞪大双眸,转身去看元叶:“凉月呢?!琴宣呢!?!他们如何?逃出来没有?”

    元叶看着他的反应,收了笑,摇了摇头。

    羽程欢听得他的话脸刷得一下子白了,霎时说不出甚么话来。

    元叶道:“她曾经与我说过不要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还是说一下比较好,她知道苏骁就是她的亲女儿了,而且苏骁死了,她说她知道你当初就晓得这事情,她不怪你不告诉她,也不怪你在疆域所做的一切,但是她不想见你,叫我不要告诉你她打算陪着苏骁而去。”

    羽程欢面色更白了,他看着元叶,不可置信:“你说羽府的火是......是......”

    元叶道:“不错,是羽凉月自己放的。”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没有说甚么。

    良久,羽程欢抬眼看元叶:“你打算去哪里?”

    元叶一怔,随即笑笑:“我孜身一人,只跟着他们去瞧一瞧四处的风景,然后带着阿右的骨灰,去一处风景好的地方住下,了却此生了。”

    羽程欢不觉跟着他一笑:“真好,你们还能有日后的规划与盼头,而我这么多年来,身边竟是没有留下一个知心的人,想起来当初我似乎也有过一个心上人,但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如今她已另嫁他人,日子过得十分没满,只有我到头来还是一个孤家寡人,想必这就是对我的报复了罢。”

    元叶笑了笑,没有说甚么话,只是转身离去。

    而坐在狱中的羽程欢苦笑片刻,看着墙壁上他自己的影子,沉思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从袖中取出一小小瓷瓶,动作极缓慢,打开那瓶塞。

    他苦涩道:“苏城,还是你死得比较有气概,你是英雄,我是狗熊。哈哈哈。”干涩得笑了几声他仰头将瓶中的液体吞下,喝罢是合衣躺下,闭上双眸,似是准备睡觉了。

    苏璃跟慕修与慕子忱道了别,就是打算出宫去,不过这慕子忱一点表示都没有就打算离去,这四方城的皇帝之位该是谁来掌握,是没有说法的了。

    慕修似是晓得她心中所想,道:“其他三王归来,还有一个隐藏许久的慕奚,慕子忱走了,真正的厮杀才开始,反正我不会去接手这个帝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苏璃抬眼看他:“哦?”

    慕修道:“等我的躯体与那股力量融合得差不多,恢复了修为,我们就去疆域,去找九婴讨一样东西,然后回妖界。”

    苏璃眨眨眼:“为何要去找九婴?直接回妖界去不好吗?”

    慕修笑笑道:“你的母亲是妖皇,她如今失踪了,自然妖皇之位该有你来继承,而继承妖皇之位,就须得拿到你母亲留给你的信物。”

    苏璃撇撇嘴:“可是我不想做妖皇......”

    慕修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轻笑道:“我会陪着你的。”说罢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只轮椅,很是自然得坐了上去,苏璃看得奇怪,道:“你怎的又坐轮椅了?”

    慕修道:“总不能叫我走着出去罢?”

    苏璃挑眉,却也是伸手去推那轮椅,两人走了一段路,苏璃莫名感受到周围的气息不对,终于是明白了慕修之前要坐轮椅的缘故。

第一百六十二章 城中巨变(二)

    在慕淮跟慕湘离去后,苏绝才出现在寰王府中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他带着黑色兜帽,将自己一头银色长发隐在其中,寰王府此刻是乱作一团,下人们都在四处奔走灭火,今晚遇难的大宅一共有四个。

    寰王府,庸王府,敛王府,是早就被人在其中埋下炸药,都在今日同一时间引爆,该是早就计划好的,只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羽程欢他们所为还是他人所为了,苏绝站在一楼阁顶上,伸手扶着楼阁顶端,微微抬头朝城中一角看去。

    那是羽府,不过羽府中此刻也没有甚么人了,那边也是火光一片,却不是与其他三座宅子一般是因为炸药引爆,那时羽凉月自己放的火,苏绝自然是晓得的,他也不懂自己对于羽凉月究竟是何种心思。

    虽然她当初对自己的种种皆是因为误会,但是对自己的好却也是真实存在的,苏绝瞧着那远处的火光,眸色微微闪烁,片刻后还是收了回来。

    羽凉月都已然不在乎他了,她选择与苏骁一同离开人世,想必得知这一切她自己都是很纠结很难过,而苏绝他自己倒是并不会被这样的事情困扰,他毕竟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慕淮慕湘都已经先行回妖界去,慕修还要与苏璃在这人界有些事情,他本来也是该回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纠结,先前以为是因为对于羽凉月的放不下,可是回来之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他站在阁楼顶部,看着下边跑来跑去的下人,眸色迷茫。

    他到底在这里有甚么东西放不下?

    此时天际突然响起淡淡声响,似是有甚么东西飞过,苏绝抬头瞧了一眼,就是抬手去接,那隐在黑暗之中的东西见他抬起手臂,忙不迭飞下来落在他手臂上,却是一只小雕,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这雕儿是他自己在十八岁那年在边疆救下来的一只雕,极通人性,竟是愿意一直跟随他不会时时刻刻想着离去,后来苏绝就一直养着它,再后来他跟燕卿久去了疆域,他曾经的贴身侍从,也是他自小的陪练好玩伴殷柳就是留在四方城中,后来他得知雪弋之死,就去了雪弋跳下的那片悬崖,自个儿搭了小屋,就在那边住下。

    苏绝后来回来不见殷柳,还寻找一番,却是见到苏府练武场那边的树底插了一根木枝,那地方是当初他跟殷柳练功休息时经常去的地方,他去拔下那木枝果然见到土中所埋藏着的布块,那布块上就是殷柳留给他的话。

    当初他走得时候没有带那小雕,自然是给殷柳喂养,这雕儿见殷柳走,也是跟了去,一人一雕就在那崖底深居,如今这雕突然飞回来,且是来找他的,不知道是否是殷柳有甚么事情。

    苏绝伸手拍拍小雕的脑袋,那小雕嫌弃得偏了偏头,随即不停低头示意自己脚上有东西绑着,苏绝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去解下那小竹筒,打开盖子,取出其中卷着的纸,展开来看,上边只书了短短几行字。

    我久居深崖,突有来访,那人谈及燕公子云云,望主子前来一见。

    下边又是小小得备注了一行:那人白发,瞳色蓝,头戴王冠,不似俗人,主子深思。

    想来那人是有些逼迫殷柳给苏绝写信的,若是有人莫名其妙就说要见苏绝,殷柳自然不会答应,说不定这字条就是那人逼殷柳写的,而那行小字,应该是殷柳趁那人不注意悄悄写上去来提醒苏绝的。

    苏绝见殷柳对那人相貌的描述,心中微微一颤,似是在自己百年前的记忆中寻到了与那人有些相似的人,那是白虎一族的人,白虎一族不属于妖界,也不属于任何五界,是神界的种族,只是不知道为何有那么一个族群在这五界之中留着,不过他们生活在凤梧山脉,凤梧山脉中本就存在着许多异兽怪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白虎一族除去修为极高,还有通晓世间事的本事,只是远远不及白泽,只是他们却没有白泽受限制受得那样严重,所以一些白虎就会去人世间做一些生意,以一些可以说出来的事情,交换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那白虎一族中的人要见他,苏绝捏着那张纸,微微抬眸瞧了瞧天际。

    他也不清楚,当年与白虎一族交情不错的只是琴色,而不是他,他只能说是认得,但是并不熟。

    等等。

    苏绝又是低头仔细瞧了那纸条一眼,清楚瞧见那“燕公子”三个字。

    燕公子?

    又要他前去?

    难道是与燕卿久有关?

    一想到燕卿久苏绝就难以保持先前的冷静,他粗重得喘了几口气,抬手往前一送,那小雕就是展翅飞起来,却在苏绝脑袋顶上来回转悠,苏绝冷静片刻,手心处突生一股浅蓝色火焰,将那纸条烧的干干净净。

    他眸色突然一动,扭头看向四方城中一处,那里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灵力,似乎并不是一股,而是两股,也不对......苏绝微微皱眉,闭上双眸仔细感知片刻,才确定那边是爆发了三股灵气,其中一股比较微弱,而另外两股灵气就十分强悍,甚至还在对撞。

    而且那两股灵气其中一股令苏绝感到十分熟悉,又是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是慕修的灵气气息,当年并肩作战许久,对彼此的灵气气息都是十分熟悉,如今没有立刻认出来,应该是因为过去了百年的缘故。

    再说他恢复记忆之后慕修也没有爆发过如此强大的灵力波动。

    他可是与谁交战?

    宫邀已经走了,苏绝想不到这四方城中还有谁会有如此强大的气息,与他们四人相比竟是丝毫不差,苏绝微微皱眉,身形却是霎时消失,空中的小雕在原地扑扇了几下翅膀,朝着之前苏绝看着的那处地方飞去。

    苏璃跟慕修出了宫门之后,苏璃就一直觉得似乎是有人跟着他们两个,但是并没有甚么灵气波动,想来只是这四方城中的人,或许是因为羽程欢行动失败,还留了后手。

    不论如何,苏璃还是松了口气,那些人自然该是觉得慕修腿疾还没有好,是废人一个,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慕修不仅没有腿疾,还是个高手,除此之外,他还不是个人。

    两个人很是默契得谈论起来宫中发生的事情,巧妙得将宫邀完美盖过,全部压在慕子忱头上,仿佛在讲故事给暗处的人听一样,不过两个人将这个故事的结局改了改。

    慕子忱本是带着秦染兮跟元叶一同离开了四方城,要隐姓埋名去游山玩水度过余生,在苏璃跟慕修的话中来说,慕子忱在处理完羽程欢的事情后,还未来得及拟定下一任皇帝的人选就突发急病,自此后就在再也没有醒过来,至于秦染兮就是死在了那沉月阁的大火中,皇帝为了给秦染兮报仇,也查明了当年的事情,愤怒之际放火烧死了太后。

    而至于元叶,他们说元叶死在跟羽程欢的激烈对抗中,为了保护慕子忱而英勇牺牲。

    此时此刻已然出了四方城的慕子忱元叶二人不觉打了个喷嚏,慕子忱吸吸鼻子,抱紧还在昏睡的秦染兮,讷讷道:“可是天气转凉了?赶紧多穿点。”说着就是取出两件厚斗篷,一件披在秦染兮身上,又是对着车厢外说道:“你也加一件罢,我听到你打喷嚏了。”

    正在驾马车的元叶回头打开车厢门接过斗篷,面上表情很是莫名其妙:“其实我没有感觉很冷,但是不晓得为什么会打喷嚏。”

    慕子忱道:“我也不晓得,穿厚点总没错。”他想了想,笑笑道:“总不会是苏璃那个小丫头在编故事骗人把我们都编死了罢?”

    元叶一怔,随即哈哈笑起来:“死就死罢,总归我们不回去了,在那四方城中,我们也确实是死了。”

    慕子忱也是笑笑,低声道:“不过我出了城才想起来当时没有跟他们说,慕奚曾经多次来到宫中看我,在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还拿着刀在我面前晃,而且当时在流民巷的时候,我见到了莫斐。”

    元叶挑眉:“陛下的意思......”随即听到慕子忱咳了一声,他赶紧变口:“爷的意思是,那流民巷之事与管家的干系其实并不大?那事主谋是......”

    慕子忱笑笑:“不错,不过我觉得只是一个慕奚,他们两个应该是对付得了罢。就不多替他们操心了,毕竟他们可都不是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啊。”

    元叶似懂非懂,不过也没有再多说甚么,披上了斗篷继续驾车,他一手将斗篷重重盖在一处,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瓷坛,瓷坛里边装着的是梅右的骨灰。

    苏璃慕修两个人足足扯了一路,那暗中的人仿佛听评书一般一直听了一路,听到动情处苏璃还动手比划,绘声绘色,这就算了,慕修还跟着一起附和,这就很有说服力了,那人到最后,听得撞到了墙,被苏璃二人听到响动。

    虽然早就知道有人跟着,但是苏璃两人也好奇这人为何不早些出来,还蠢到自己撞了墙发出声音,他们一停下,那暗中之人就是晓得自己行迹暴露,狠狠拍了脑袋一下,不过却是正好发现苏璃二人正好在自己早就布置好的包围圈之中,不觉又是轻轻笑出声。

    苏璃一手搭着慕修的肩膀,仔细在四周打量,她虽然感知能力强一点,但是并不会武功,没有内力,根本瞧不出附近可否是藏了普通人,若是那人体内有灵气波动,她倒是可以找得出来。

    慕修突然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曾经唤陵玥在此处等着我,怎的不见他?可是我们出来得太迟了?”

    苏璃皱眉道:“是不是寰王府中出了甚么事情?”

    慕修沉思片刻,道:“叶姑娘说得有理,我们快些回府,去瞧一瞧。”

    苏璃点点头,就是推着那轮椅朝前走去,还未走得几步,心中突然响起慕修的话:“蹲下!”

    慕修的话在她心中刚刚响起,苏璃就立刻假装崴了脚跌坐了下去,她原先站着的位置闪过两支短箭,牢牢钉在两边的墙壁上。

    苏璃吓得尖叫一声,不过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家居住,只是在不远处就是寰王府,可是此时寰王府门口竟是连个守卫也没有,不知道府中情况到底如何,苏璃似是被吓软了脚,眼泪都出来了,口齿不清道:“那是短箭!短箭!那是短箭!”

    慕修面色一沉,他低低道:“叶姑娘,你到我面前来。”

    苏璃猛然扭头看他,似是十分害怕,她大声道:“你要我过去做甚么?!要我给你挡剑吗?!你就是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此时心中又是响起慕修的声音:“往后退。”

    苏璃猛得摇头,她看着慕修,脸上全是拒绝,双手撑地,双脚蹬地猛得往后挪了老远,此时又是两支短箭在她先前的位置上空飞过。

    苏璃自然是被吓得又是一声惊叫,她整个人瑟缩起来头埋在双腿间不停颤抖,似是在哭泣,而慕修面色一凛,伸出手朝两边一甩,甩出去四根钢钉,随即就是响起四声闷响,每一根钢钉都钉到了东西。

    他声色淡淡:“叶姑娘,没事了,可以起来了。”

    苏璃抬头看了他一眼,双眼通红,她声音颤抖:“真......真的吗?我会不会死啊......”

    话音刚落,慕修还未来得及回答,不远处就是响起一声极为轻柔的笑声。

    苏璃身子猛地一颤,先前的一切都是假装出来的,唯有这一颤是她真实的感受,这声音不正常,方才这人分明就该跟着他们,可是苏璃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如今他发出这一声笑声,才暴露出些许极力隐藏得灵气波动,苏璃心中一沉,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是天生不得修炼,只能靠灵药来提升修为境界,真的打起来她也是非常弱,甚至打不过阶位比她低很多的人,但是其他的很多方面苏璃天赋惊人,她对灵气的感知能力极强,即使是强行隐藏,若不是修为高深之辈,苏璃都能感受到。

    可是她先前竟丝毫没有感觉,这人的修为,不在她表面修为之下,而她的修为当初靠灵药堆得极高,跟琴色他们都是有的一拼,那么就说明这面前的人,修为极高,跟慕修差不多,或者是......比他的修为还要高。

    未来得及继续细想,苏璃瞧见一丝极细的微光闪过,朝慕修那边而去,她瞪大双眸,几乎是爬着起身,朝慕修那边扑过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城中巨变(三)

    苏璃其实是想扑过去把慕修扑倒,这样就能躲开那暗中之人的攻击,可是她毕竟修为只是虚面,实则许多地方都不如真实有修为的人,虽然是在某些方面很强,但是此刻需要的却不是那些方面,而是速度。

    但是苏璃的速度就不是很快,她扑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挡住慕修,还未吃劲,整个背部就是一痛,她见那微光一闪就直接扑过来,都没有出声告诉慕修一声。

    慕修坐在轮椅上,只瞧见苏璃双手轻按在自己肩膀上,她身后突然闪烁起一阵极为强烈的金色光芒,在那刺眼金光中慕修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只觉得身上一重,有甚么跌进他怀里,还带了淡淡血腥气。

    苏璃只知道背部一痛,是立时失去了意识,跌进慕修怀里,全身瘫软,若不是慕修反应快抱住她,她可能就直接从一旁跌到地上了。

    那金色光芒逐渐散去,慕修却还不得立时睁眼,双手紧紧抓着苏璃,他只能感觉到苏璃在微微颤抖,手上似乎沾上了甚么粘稠的液体。

    那是苏璃的血。

    慕修原本是在仔细寻找那隐藏在暗中之人的位置,也在耗费着灵力给苏璃提醒躲开攻击,那人的灵气突然爆发是他所预料不及,而且刚刚听到那声笑声,感觉到苏璃的不对劲,他是扭头去看苏璃,那时候微光出现,只有苏璃看到。

    虽然他下一刻也是立时发觉并且也做好了准备反击,但是却没有想到苏璃竟是直接扑了过来。

    等到眼睛上的阵痛感消去,慕修睁眼看向怀中的女子,那女子背部是一条粗长的血痕,裂口不断往外渗血十分恐怖,她背上的衣衫似是被烧开,朝两边卷曲,也露出整个背部,虽然是被血污占了大半,却也能清晰瞧见苏璃背部有一只巨大的金色凤凰模样的纹路。

    先前动手之人自那一击之后就停了攻势,慕修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人气息的紊乱,想来刚刚他的攻势击在苏璃的背上,却也被苏璃背部这金色纹路给反噬得不轻,连自身气息都是无法保持。

    “阿璃!”

    苏璃面色十分痛苦,眉头紧紧皱着,即使是失去意识,痛感还是十分清楚,慕修见她如此模样,也是不觉慌了,瞧着苏璃背上的血痕并不是很深,慕修这才晓得那金色纹路不仅是反噬了那暗中攻击之人,也该是给了苏璃保护,只是那攻势太过凶猛,还是伤到了她。

    记得在五年之前他在牢外不远处遇见白弦之的时候,那个时候狱中好像也曾经爆发出一阵金色光芒,气息与如今刚刚爆发出来的微弱气息十分相似,这该是苏璃生来就印在身上的纹路了,可是他清楚记得当年的宫蔷身上,没有这个纹路。

    难道是宫邀今生才给苏璃纹上的护身符印?那金色凤凰......

    慕修来不及细想,他飞速脱去外衫,盖在苏璃裸露着的背上,随即将她抱住,抬眼看某一个角落,或许之前那人隐藏极深他不得发现他的位置,可在他爆发之后甚至还被伤到气息紊乱,找到他的藏身之地,对于慕修来说自是十分容易。

    那人似是察觉到压迫感,他不等慕修抬手攻击,就是闪身,从黑暗中跳出来,露在月光下,慕修微微抬起的手一顿,没有动,面上表情是极为冰寒,那人全身着黑衣,带着一个斗笠,前边垂着一层黑纱,看不清真实面貌。

    他看着慕修,微微动了动脑袋,似是将视线转移到慕修怀中面色痛苦的苏璃身上,隐藏在黑纱之中的灰色双瞳,紧紧盯着苏璃的背部,之前就是那里,出现一片金光,刺伤了他的双眼,只是一次反震,就是将他震得受了内伤吐血。

    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受他全力一击竟然只是在背部留下了那样不算深的疤痕,还能将他的伤害反噬给他,还有那莫名奇怪的金色光芒......

    慕修看着那人,没有说话,只是背后有一团淡淡黑雾在拢聚,黑色双眸也是霎时转变为晶紫妖瞳,紧紧盯着那带着黑纱斗笠之人。

    那人却是先笑了:“想不到在众人眼中万般可惜的寰王殿下,竟是深藏不漏,我道你只是个寻常凡人,哪想到还是轻视了你。”

    声色轻柔,若不是瞧着那壮硕的身材,怕是真要将之认成一个女子。

    慕修淡淡道:“你先前的攻势,可不像是对一个凡人发出的。”

    那人抬手捂着嘴轻轻笑了笑,似乎还是翘了一个兰花指,他笑罢声音似是更加娇柔了一些:“哎呀,竟是给寰王殿下发觉了呢。”他隐在黑纱中的灰色双瞳又转而看向慕修,眸中微微闪过几丝惊艳,他先前只是听说过这四方城中的寰王相貌是极美,并非生着女人相,可是人见着憋着半天词也还是说得出漂亮一字。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先前躲在暗处不得瞧见全部面容,如今正面看过去,还真是名副其实,是个长得极俊的人。

    慕修听得他的话,脸一黑:“你是何人?”

    这人修为与他差不多,此时他还带着苏璃,苏璃受了伤,硬拼不一定拼得过他。

    那人不知道为何,与慕修说话的语气竟是稍稍缓和了一些,甚至还说得上是温柔,他又是伸出一只手,很自然得翘起兰花指:“我姓秦,名鹤,早就听说寰王殿下生得一副好容貌,如今一瞧果真是如此,令得秦某瞧了是终生难忘......”

    被一个说话娘兮兮的男子终生难忘可不是甚么好事,慕修嘴角不觉一抽,他打断那秦鹤的话:“邪术师?”

    秦鹤这次没有说话,他看着慕修,嘴角牵起淡淡笑容,想不到这慕修,竟也是个有眼力的,一眼就能瞧得出他是个邪术师,这世上的邪术师本就不多,修为高深的又没有几个,而他跟其他的邪术师又有些不一样。

    能如此轻易将他认出来的,那么这人的修为定然也不在他之下,甚至阅历极高还要超过他,想到如此,秦鹤的双眸中竟是泛起丝丝兴奋,他对这个寰王殿下,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秦鹤并没有回答慕修的话,只静静立在远处,不知道在干什么,而慕修背后的一团黑雾仍在聚拢,不过却不甚明显,在他自己身周绕来绕去,那秦鹤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寰王殿下竟能识得我的身份,想必也是高人之徒,与我也该是同一路人,不知道殿下是师承哪派?”

    慕修冷冷道:“没有师门,自学成才。”

    他师父的名字,没有必要给其他人晓得,而且,就算说了,这样一个邪术师根本不会知道,那个名字只会被老一辈的人记住,只是除去人界的人,邪术师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凡人,即使修为再高,也还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循环。

    秦鹤没想到慕修会是这样一个回答,不觉一怔,随即又是哈哈哈笑起来,阴柔的娇笑声惹得慕修嘴角抽了抽,他眸色一凝,背后立时聚出一黑色虚影,似是黑猫模样,头上有两只泛淡淡紫光的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秦鹤。

    见慕修如此,秦鹤止了笑,他娇滴滴道:“怎的,寰王殿下这是要为了这个女子,与我对抗不成?”他灰色双眸微微一眯,继续道:“你既是知道邪术师的存在,也能瞧得出我邪术师的身份,也必然是对于邪术师有着一定的了解,那么,你就该知道修为与我相差无几的人,如果不是邪术师,必然战不过我。”

    邪术师十分强大,却是不得长生不老之法,逃不出因果轮回的局,一生修为在大限到来的那一刻也会全部随着邪术师的死去而消散,等到再次转生,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了。

    秦鹤自然不愿意自己一身的修为全部散尽,他当初成为邪术师,乃是因为自己村中的人被全部斩杀,而他跟其他的孩子被那群人从悬崖上抛下去,他坠落之时侥幸抓住了一颗长在峭壁上的小树,眼睁睁瞧着其他孩子一个个被抛下来,个个惨叫着,跌入深渊。

    而他侥幸在树枝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发现了下边不远处一个洞穴,他小心翼翼攀着石壁,也是幸运,没有跌下去,而是成功进了那山洞中,哪知那山洞里边有很长的一条路,他死里逃生,没有想更多的事,往里边寻去,在那石洞尽头发现了一具白骨。

    那白骨穿着的衣服料子极好,想来生前也是个富贵人,秦鹤见那白骨手中捧着一布帛包裹着的东西,心生好奇就想去瞧,伸手之际突然看到布帛上有一处有很明显的灰尘,心下一惊,想到可能会有机关,立时收了手,在石洞中四处翻找起来,果然发现了几支短箭,上边带着极淡的血迹,嵌在石壁上,可是却不见甚么其他的骸骨。

    那个时候外边想起极细的脚步声,秦鹤一惊,赶紧躲进了一旁的箱子里,躲进去才看见那里边装的才是白骨,不过是散掉的白骨,还有一把匕首。

    他躲在箱子里,心惊胆战,发觉有人进来,似乎在石洞中寻了片刻,突然笑了笑,还低声道:“瞧来又有不长眼的人进来了。”

    秦鹤听他如此说,心跳更加厉害,慌乱之中看见了那把匕首,又听到外边那人脚步细细,似是朝箱子这边过来,他觉得自己反正是死里逃生,此刻与其等着被人发现死在这里,不如出去搏一搏,先前跟爹娘在家中躲着的时候,他也是在箱子里,听着外边的脚步声,听着爹娘被人残忍杀死,后又被那群人给搜出来,抛下山崖。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秦鹤想起了当初在家中发生之事,心中不由得烧起怒火,在那人脚步声停止在箱子之前的时候,他突然暴起,那人本已经是附身去看箱子,箱子盖突然被打开,狠狠弹了那人下巴一下。

    那人被弹得直起身,他伸手捂着下巴十分震惊得看着那打开的箱子还有从箱子里站起来,举着那匕首狠狠朝他的心口扎来,而秦鹤心中不断响起当初父母被人砍死时发出的惨叫,心中怨恨俞浓,手中握着匕首是不住朝面前那人心口扎,血色模糊了他的双眼,眼前之人早就没了气息,而秦鹤还是在他身上疯狂刺了很多下,才逐渐冷静下来。

    他看着被自己扎的上身血肉模糊的人,竟丝毫不觉得恐怖,心中是无比的畅快。

    后来秦鹤将那人的胳膊割下来,拿他的胳膊把那布帛给拨拉下来,却并没有甚么机关触发,在他打开那布帛之后只是发现一本书还有几张纸,从那几张纸上他才晓得刚刚被他杀死的人还有那箱子里的白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拿着布帛的白骨曾是一位邪术师,终生致力于寻找长生不老的法子,但是最终也只是能延长自己的寿命,最后还是大限已至,他知自己没有时间,却又不甘心自己的毕生研究就此埋没,可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就给了人,后来他就想出一个法子,他找了一个自己生前十分讨厌的人,给了他一批财富,叫他在这石洞口设下机关,若是有人进洞,他就带着砍刀来。

    那位邪术师在洞中布好了机关,他抱着布帛死去,若是有人进洞,瞧见布帛,定然是先去扯那布帛,洞中一目了然,寻常人自是不会去仔细找有甚么机关,若是他拿起了那布帛,就会触发机关,被短箭刺伤,然后他就会听到外边人的脚步声,慌乱之中只能躲进那大箱子。

    若是他碰过布帛,手上就会沾上布帛上特有的香料,那么进了箱子之后,那箱子就会锁住,无法从里面打开,而且箱子密闭,不会有空气进来,那人受了伤,不多久就会被闷死,就算不被闷死,那人拿着砍刀会在箱子里狠狠插很多下,箱中之人是必死无疑。

    而秦鹤没有拿那布帛,自然不会触发机关,他手上没有香料,箱子也自然不会锁住,那邪术师本就讨厌那人,若是日后遇到成功取到他秘籍的人,也就是他讨厌的那人的死期,那个人极其爱财,邪术师在财宝上涂了另一种香料,两种香料相遇,那机关就会作废。

    那邪术师心思狠毒,秦鹤在遭遇大变之后也变得很不正常起来,可修炼起那秘笈来,却是十分得得心应手,他后来在江湖上闯荡久了,本还有一个侠义之心,就是有些过分残忍。

    直到他遇着另一个男子开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城中巨变(四)

    秦鹤当初闯荡江湖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意气相投的男子,可是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练了那位邪术师的秘笈也成为一个邪术师之后,这有些地方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对于女子不再有兴趣,即使是面对赤裸的女子,也不会有任何欲望,与他相识的许多人说他是清心寡欲,他自己却深知与那秘笈有关,他与那男子结伴相行江湖,竟是对之莫名生了莫名情意,后来多次忍耐,终是爆发。

    那男子自是觉得他十分恶心,打了他一顿,当即离去,不愿意再与他多纠缠,哪知那秦鹤当时钻了牛角尖,怎么也转不过弯来,恰巧那时候听到当初杀他父母的那伙人的消息,他就独自前去,哪知学艺不精被人给打得重伤。

    他在重伤逃跑之际,易容在街上蹒跚而行,却是见到他先前结伴而行的那男子,与一女子在街道上相拥,还接吻,幕幕刺伤他的眼,他拖着伤重的身躯,手放在腰间的刀上,那隐在刀鞘中的刀刃沾满了鲜血。

    那时候正巧下了雨,其他人都在匆忙躲雨,只有那一对男女,仍在雨中拥吻十分忘情,秦鹤从远处一步一步走过去,等到走近些,街道上已经是没有多少人,那对男女是不舍得分开,吻得时间太长女子还在轻微喘息。

    明明是极微弱的喘息在秦鹤听起来却极为刺耳,他将腰间的长刀抽出来,雨水滴在刀刃上,将刀刃上的血迹晕散,滴落到地上。

    那对男子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女子就已是身首相离,血水溅了他一脸一身,他自是十分震惊,整个呆在原地,半晌才知道扭头看一旁的人,秦鹤提着刀,重重喘息,他虽然是带着伪装易容,可是与他结伴而行历经生死的人,怎会不认得他?

    那男子也是极为聪明之人,见是秦鹤,气得浑身发抖,可是他晓得自己打不过秦鹤,因为他刚刚抽刀就被秦鹤挑开,他低头瞧瞧地上身首分离的女子,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与羞红,眸中泛过痛色,随即就是转身握住秦鹤的刀朝自己心口狠狠扎去。

    他死在秦鹤的刀下。

    然后秦鹤就疯了。

    他自从学了那本秘籍,思想就变得古怪,情思也变得畸形,见那男子死去,他发疯似的在两个人的尸体上胡乱砍了好多刀,最后听到周围人多起来,才仓皇逃去,躲进了石洞,才想起自己大仇未报,就开始潜心研究邪术,精修之后又在十二州域游行,期间杀了不少邪术师或是修仙之人夺宝。

    他走得路一开始就跟其他邪术师不一样,许是那当初留下秘籍的邪术师的方法就与其他人不同,不过秦鹤确实是比其他邪术师强得多,即使是等级相同,对方也打不过他,后来他再次遇到那伙人,一个人就将那群人给杀了个干净。

    再后来,他心思就纯透许多,只不过性向却是扭不回来了,他自己去了青楼中,却是发觉自己即使是行那男女之事,也是索然无趣,索性就仗着自己本事厉害,见到长得好看的男子就掳走,做完事就将之杀掉,有些做成了标本,有些扔掉喂狼。

    后来他跟慕奚相遇之时,本也是打着那样的算盘,后来得知慕奚的身份,就换了打算,与他做了朋友,不过想必也只有慕奚才会以为他们是朋友罢。

    没错,秦鹤就是慕奚所说的那位异术师友人。

    往昔之事如电光火石在秦鹤脑中闪过,他自从与慕奚相遇后,就很少再去找其他男子,正常了许多,不过如今为了帮慕奚的忙出来对付慕修之时,见着慕修,心中又是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秦鹤不晓得慕修身后所凝聚而出的虚影由来,不然他定然不会还留在这里跟慕修侃侃而谈,五年之前白弦之也是瞧见慕修凝出的这虚影,是吓得不敢与之对抗,这个族群在妖界赫赫有名,不过后来就灭族了,原因不详,慕修是这一族中最后也是唯一剩下的血脉,被妖界中人好好保护起来。

    这个族群虽然是已经灭绝,但是余威尚存,而且身为这一族唯一剩下的血脉,身上被寄予了全族的希望,自然有不少秘密,不容人轻视,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只是在妖界中是人尽皆知,换到其他地方都不一定会有人晓得,更不用说这人界的邪术师了。

    虽然两人修为相近,在等级相近的普通情况下,邪术师一般会占据一点上风,但那时普通情况,慕修这并不能算是普通情况,他比较特殊。

    况且秦鹤瞧着慕修长得好看,心中是生了歹意,必然是舍不得杀死他,但却是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把他带回自己的房中,见慕修也是有修为且修为不低的人,秦鹤自然是该认真一些,将他完完整整带回去肯定是不行的。

    慕修自然是不知道秦鹤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如果知道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像此刻一般淡定还跟他胡扯相视静止了。

    秦鹤瞧着慕修身后那虚影,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也晓得那玩意儿定然不会弱到哪里去,他自是不晓得之前他失手伤到的女子就是五年之前的苏璃,慕奚也没有想到,只是以为这叶吹吹与慕修有了交情,心中是生了杀意。

    慕修低头瞧瞧苏璃,此时她面上的痛苦之色已经是散去不少,发丝下边全是汗珠,他用袖子将那些汗珠仔细擦去,随即轻轻抬起一只手,背后的黑色虚影紫瞳一闪,就是朝秦鹤那边猛得冲过去。

    秦鹤轻轻一笑:“你既然想与我玩,那我就与你玩一玩,他本是要我来取你的性命。”他见那黑色虚影冲过来,是朝一旁闪身躲过,但是那虚影的速度极快,秦鹤虽然躲开,但是头上的黑纱斗笠却是被掀翻,甩出去几丈远。

    他扭头看慕修,露出原本面容,令人讶异的是他之前说话娇滴滴得娘里娘气得,但是长相却十分刚毅,肤色白皙,长发披散,是意外得清爽好看,跟他说话的语气形成了鲜明对比,是一点也不娘里娘气,慕修抬眼看他的时候,着实是微微诧异了一番。

    秦鹤道:“怎的,你就这般想要见我的真实面容?”他说着就是笑了,如此面容口中吐出的话却是细声细气,十分别扭,“你其实该庆幸自己长了一副好面容,不然今日你即是难逃一死,即使你身边有这样一位神秘女子。”

    他说着就是看向慕修怀中沉沉睡着的苏璃,嘴角笑意不觉弄了一些,这女子方才那一下,应该也是重伤,她必然不能出手第二次,这面前的俊俏男子,必然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慕修抬眼看秦鹤,眸光一寒,并没有说甚么,那虚影则是又朝秦鹤那边扑去,攻势又是猛烈了一些。

    秦鹤见他如此,也不再说话,凝神开始认真对付那虚影的攻势,果然如慕修所预测的那样,这个秦鹤,跟其他的邪术师不一样,招式之中透了许多邪气,是不晓得如何炼成的如此邪术,倒是有些难以对付。

    他低头瞧了瞧苏璃,眉头微微皱起,他的修为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宫邀封在他体内的那股强大能量团,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他自己的妖力,此时若是与秦鹤久战,终是不敌他,此刻能势均力敌,只是因为刚才苏璃反噬了他的攻击,他自己也受了内伤,但是瞧他如此气定神闲,想必他自己也有着应对的办法。

    正值纠结之际,他突然感受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不觉一怔,随即是渐渐冷静下来,而此时那虚影的攻势已经是有了显然的缓慢,秦鹤不知使了甚么法子,竟是生生压制了刚刚苏璃反噬给他造成的伤势,是愈发游刃有余。

    他闪过那虚影的攻击,顺势上前一掌拍了那虚影一掌,竟是将之拍散,同时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慕修是立时偏过头去,吐了一口血,面色苍白,状似十分虚弱。

    秦鹤见此,面上笑意更浓,他整了整衣衫,朝慕修那边走近了些,他道:“寰王殿下可是受伤了?不如随我一起去我家中养伤?至于这女子,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她中了我的全力一击,已是活不成的......”

    话未说完,他的背后突然劈来一道紫光,细看却是一道极细的雷电,狠狠劈在秦鹤的背上,背后的衣衫立时被烧掉一片,那雷电将秦鹤的背部灼烧出一大片红色疤痕,甚至于整片背部的皮肤上都有着淡淡紫光环绕。

    秦鹤之前已经是再三确认过这四周除了他的人跟慕修苏璃之外,再无其他人,而且他打散虚影,慕修是重伤没有反抗能力,他警戒自然是消了些,怎会料到此刻会突然出现另一个修为与他们二人不相上下的人,暗中突然发难。

    也就在这时,似乎被重伤的慕修双眸又是泛起强烈紫光,先前被秦鹤打散的那道黑色虚影也是再次出现,只是这次似乎变小了一些,猛地朝秦鹤那边窜去,慕修抬眼看那秦鹤,一手抬起,手上环绕了淡淡紫光,一柄银色弯刀自虚空中出现,刀身泛着极强烈的紫光,有虚影在刀身附近生成,朝着秦鹤狠狠砍下去。

    秦鹤来不及反应,是被两道攻击全部击中,他只来得及取出一张白色纸符抵住那朝他脑门砍下来的弯刀虚影,但是却被那虚影的劲气给压得跪下一条腿,见势头不好,他是立时从怀中取出一只人偶,念动口诀,随即那弯刀就是劈下来,却是偏了偏,将秦鹤的肩膀削了下来。

    但是那肩膀落地之后却是化作一块木头,而秦鹤的身躯也是化作木偶残骸,正是刚才秦鹤从怀中取出的木偶,他是逃掉了。

    慕修抬着的手收回,那银色弯刀也是立时消失,他面色苍白,刚才虚影被拍散虽然是他为了叫那秦鹤放松戒备而有意为之,但是还是对他自身有所损伤。

    他轻轻喘了几口气,抬眼看着一处低低道:“出来罢。”

    暗处走出一人,却是之前在寰王府中楼阁顶站着的苏绝,他一身黑衣,不过兜帽被风吹下,露出原本的银白色长发。

    苏绝瞧瞧慕修,随即就是瞧见了他怀中沉沉睡着的苏璃,面色一变,赶紧走过去附身看苏璃:“她怎么了?可是伤到了?”

    慕修低头去看苏璃,轻轻道:“她刚才替我挡了一下,虽然身上有护身符文,但是还是伤到了皮肉,索性只是外伤。”即使说着没有甚么大碍,但是他眼中仍是布满痛意。

    苏绝皱起眉头:“那人是谁?我不认识他。”

    慕修摇头:“我也不认识,想来是这人界中修炼有成的邪术师。”

    苏绝摸摸下巴:“邪术师......”又是抬头看慕修:“你可有把握对付他?凤梧山那边的白虎一族给我传了信要我前去一见,说是晓得卿久的事,我......”说着他又是不觉住了口,也不知道自己要说甚么。

    倒是慕修微微一笑:“我晓得你对于他的消息格外在意,此番与他交战下风是因为没有准备,而且我体内修为被压制,今晚回去你替我护法,我将那修为炼化,想必他将不再是阻碍。”

    苏绝点点头,随即又是低头看苏璃:“她的记忆可是也全部恢复了?”

    慕修点点头。

    苏绝沉默片刻,是轻轻叹口气,道:“你就不要跟她提起我的事情了,当年有许多事,我都对不住她,今生竟是与她做了兄妹,那时候我最是不喜欢她,可是今生我却对她如此维护,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定论,当年之事你一直以为是自己对不住她,可是那时候逼你那样做的人,却是我......”

    当年将宫蔷送去仙界,靠她来打探仙界消息,本是翎画出的主意,但也只是随口一说,却是书枳逼迫琴色如此做,琴色本就在妖界与宫蔷之间犹豫不决,加上书枳的逼迫,他最终做出那样的选择。

    慕修笑笑:“我们之间不谈这些,她晓得的,而且她不会怪你。”说着他低头看看苏璃,伸出手去,稍稍犹豫片刻,还是抚上她有些苍白的脸颊。

    苏绝一怔,随即苦笑,却也没有说甚么,只是将兜帽带上,绕到慕修身后,帮他推着轮椅,朝寰王府走去。

    而此时的天空,已经是开始微微泛白,夜将消逝,在四方城外不远的地方,却是因为失去夜色的掩饰,而露出大片的血色。

第一百六十五章 城中巨变(五)

    慕奚府中的大火并非是意外,而是他自己为之。

    大概四方城中许多人都不曾知晓,敛王慕奚,与那羽府羽程欢的关系也不错,只是他们却不常联系,甚至是在外边的时候,他们两人也是装作不相识。

    此番羽程欢跟羽岚之皆是栽在宫里头,就连太后都是葬身火海,他一开始想得果然不错,那皇帝一直在假装自己中了羽岚之的暗算,实则却是反套路了他们将之一网打尽,羽程欢进宫之前,安排人手将寰王府跟庸王府中早就埋藏下的炸药引爆,此刻在这四方城中的皇子,就只是他,还有慕修和慕淮。

    羽程欢此举,大概也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若自己没有成功,皇帝最终是要将这帝位传下去的,如果慕奚继承了帝位,而他那时候还侥幸活着,那么必定可以逃脱一死。

    只是他不了解慕奚,只当慕奚还是个心思不重的孩子,哪知慕奚本就没有打算救羽程欢的心思,他心中此刻想着的,只是要知道皇帝如今身在何方,情况如何,如若是他跟羽程欢拼得两败俱伤,那么他慕奚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他一个人坐在此刻已然是焦黑一片四处萧条的敛王府一处,目视前方,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面上毫无表情,他之前派出去三路兵马如今也该快要传回信来了,除此之外,他托人去宫门口拦截慕修跟那个叶吹吹,他极为信任那人,即使慕修这个人十分神秘,总不该对那邪术师也有应对的法子,更何况那邪术师本就是在邪术师之中也极为出色的角色了。

    此刻天将明,门外似是响起细微脚步声,慕奚扭头看过去,正是他的贴身侍从莫斐,既然莫斐回来,瞧他的面色,想来交给他去办的事情已然是办妥了。

    莫斐见慕奚衣衫单薄坐在门口台阶上,而整个敛王府中已是见不到多少净土,是一片灰蒙蒙,慕奚竟是一点好地方都没有留,全部烧了精光。

    他快步走到慕奚面前,低声道:“主子怎的穿成这个样子坐在这门口?这晚上还下了些雪,外边是极冰冷,若是不甚染了风寒上了身子就是得不偿失了。”

    慕奚抬头看他,神色淡然:“我没甚么事,这些年练的功也不是白练的,寻常夜间寒气还伤不到我,倒是你,我交代你的事情,可是办妥了?”

    虽是对那莫斐有着了解,心里已然是有了些底,不过还是得到肯定的答复,会更加安心。

    果然莫斐脸上露出笑容,他肯定得道:“我分配的两只队伍果然在主子所说的地方,成功拦截到带着兵马赶来的大皇子跟三皇子,他们从极远的封地赶来,路上应是没有休息,打起来人人疲惫很是不经打,大皇子是带着家眷前来的,顾忌十分多,竟是不小心使得那马车失控,他的妻儿全部随着马车跌落到明江之中,主子也晓得,那明江水流湍急,掉进去就极难就出来,何况那时候大皇子的兵马已是与我们的兵马战成一团,极难分身。”

    慕奚面色未变,他淡淡道:“他最后如何了?”

    莫斐低头:“他见大局已定,势头不利,亦是转身跳了那明江,想来该是与他的妻儿去团圆了罢。”

    慕奚沉默片刻,突然笑笑,道:“那老三呢?”

    莫斐道:“三皇子是孤身一人前来,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是带了几个随从,我记得大约是有着五个人,三皇子见我们的人,当即是猜出我们的去意,他没有与我们的人起争执,只是托他们带回来一个东西,还捎了几句话给主子。”

    慕奚挑眉:“哦?”

    莫斐从怀中逃出一长长的木盒,递给慕奚,慕奚伸手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莫斐接着说道:“三皇子要我们传话给主子,说他本无意纷争,只听闻城中大变,心忧陛下,他常年在外,侥幸寻得一样宝物,那东西所存之地有祥瑞之象,是大吉征兆,送与主子,他就不来这城中与主子相聚了。”

    慕奚听着,是将那木盒打开,那木盒中放着的,赫然是一枚碧绿的玉如意,他虽不是甚么特别专业的鉴赏玉器的人,但是瞧着这玉如意质地也是十分好,东西虽好,但是慕暄送错了人。

    慕奚合上盒子,随手丢在一边,抬眼看莫斐,道:“那么他的人呢?”

    莫斐一怔,随即道:“三皇子如此说我们也不好下手,但是也没有撤去全部人手,还是留了一半的人悄悄跟着三皇子,等着主子的吩咐。”

    慕奚笑笑,道:“杀了。”

    若是要说他的兄弟几个城府最深的人,必然就是那老三慕暄了,慕暄自小就一直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任甚么东西都是不争不抢,是兄弟几人之间的老好人,年纪稍微大一点就是远离了四方城,如闲云野鹤到处云游,而给皇帝送回来的画卷,无一不是山水画。

    十二州域有十二个大州,每个州域都有各自的帝王存在,而四方城是一个偏向中心的位置,权,财,还有地理位置都是在十二州域之中占上上品,而且四方城中人才辈出,是这十二州域的天都所在,换句话说,四方城的君主,说成是这十二州域的君主也不为过。

    而山水画是十二州域的大好河山,画中皆山水,独独无人,画下山水者,则为山水之领袖,能坐拥山水之人。

    慕暄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但是多年之前他在慕奚封地中与他相聚之时所说的话却是令得慕奚对之映像有了极大的改观,慕暄当时与他在院中乘凉,瞧着天空的云,两人玩心打起,说那天上的朵朵白云与什么相似,慕暄指着一片云说,那是隐藏在云层间的一条巨龙,等到云层散去,终会给世人显现出它的英姿。

    往昔之言在慕奚心中掠过,他低低一笑,慕暄在外云游这么多年,有足够的时间跟机遇去结交更多的能人异士,每个人皆可敌千军万马,大皇子为人忠厚老实,在慕奚的计划里,他本是不用死的,可是他死了也总比不死得好,死了他心中会更加安心一些。

    而至于慕暄,那是慕奚必须要除掉的人,而且如今的慕暄还没有进城,就无法正式掌握他在城中所布下的势力,也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

    莫斐面色一变,却也没有反驳,也没有问为什么,慕奚说的话必然有他的道理,作为侍从,只要服从主子的命令就可以了。

    慕奚继续道:“这玉如意,就给他送回去。”不等莫斐说话,他又是道:“老六当初匆匆出了城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他如今是如何了?”

    莫斐道:“六皇子与大皇子一样带着兵马前来,被我们给截住,那六皇子见到我面色大变,对主子......”他抬眼看了看慕奚的面色,还是道:“对主子是破口大骂,与我们激战许久,可是他们人少,而且已是精疲力竭,而我们人多一些,还是在原地等候许久,是准备充足,所以,六皇子那边的人,也尽数被斩杀在城外,至于六皇子......”

    慕奚抬眼看他。

    莫斐闭目垂首道:“属下已经将之斩杀,身首异处,为了不叫人认出来,我已经将他埋掉了。”

    慕奚此时才笑出来:“不错,如此甚好。”

    此时门口又是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却是急促许多,落地很重,似是还走一步顿一步,慕奚刚笑了没几声听到这脚步声面色突然一变,他站起身来,快步朝门口走去,却是见到门口的阶梯上半跪着一个人。

    那人全身黑衣,面色苍白,嘴角溢着血,一手扶着门前的柱子,一手死死按着自己的腹部,似是十分痛苦,慕奚见到此人面色大变,赶紧附身去扶他:“秦兄这是怎么了,受伤可是严重?”

    此人就是之前袭击慕修苏璃的那黑衣人秦鹤,他被苏绝慕修联手一击,本就因为苏璃而伤到的身子再次重伤,之前因为苏璃所受的伤他还能暂时压制,而后期再次受伤,就再无法对付了。

    秦鹤抬头见是慕奚,面色稍稍缓和,他咬牙道:“信息不对,那慕修不是寻常人,就连他身边的女子,也不是寻常人,而且,还有神秘人暗中相助,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慕奚之前因为见到秦鹤受伤就是大变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

    慕修竟然能将秦鹤伤到如此地步,看来之前他的试探与调查有假,慕修并非是寻常人,只是秦鹤说他身边的那女子也不寻常,那叶吹吹他是试探过的,只是个脑子比较好用的小丫头,身上连内力都没有,怎会在秦鹤这里得到如此评价?

    秦鹤见慕奚神色,微微眯了眯眼,道:“那女子......我如今才想起来,当初瞧着那女子我就觉着奇怪,现在想想,是她受了我的一击,脖颈上起了一层皮,却令人感觉十分古怪,不像是真皮,想来该是戴了人皮面具,那面容并不是她的本来容貌,你该是被她给欺骗了。”

    慕奚面色更加复杂。

    那叶吹吹是带着人皮面具,既然她不想给其他人瞧见她的真实面容,是否是之前城中的熟人,或者是她来到这四方城有甚么计谋?

    他突然想起五年之前城中突然多了一家店铺,极受欢迎,那家店铺的主人也姓叶,不过是个男子,好像是叫叶末轻,那个店铺的名字,就叫做隐间,十分怪异的名字,但是他之前曾调查过那叶轻末,只是发现他是十二州域偏南地带幽州人士,祖辈都是做生意的,后来就再没怎么注意过。

    虽然那叶吹吹来到这四方城中不曾与那叶轻末有所交集,但是明面如此,背地里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那叶吹吹跟慕修走得那样近,他们之前是认得的呢?

    此时秦鹤突然哼了一声,是受不住身上的疼痛,慕奚赶紧扶他起来,道:“你伤得这样重,赶紧先去歇息。”随即扭头对莫斐道:“去唤大夫来。”

    秦鹤摇头道:“不用请大夫,大夫也看不好我的病,我先休息一会,然后给你们写一张方子,你们去把我需要的药材买回来,我自有法子疗养自己的伤情。”

    慕奚也不多说,他自是极为相信这秦鹤,他道:“好,就照你说得做。”

    随即就是吩咐一旁的莫斐接过秦鹤,扶着他去寻一个还能凑合着住的屋子歇息。

    此时一清脆声色响起:“带着秦公子去我的房中歇息罢,我的房间损害不严重。”

    莫斐见那人,赶紧行礼,带着秦鹤离去。

    而慕奚扭头一看,面色却微微一变,随即露出笑容:“你怎的出来了?不是说你好好休息,不要出来免得受凉吗?”

    莫欢欢身着一袭白衫,黑发没有梳,也未施妆黛,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却依旧十分好看,慕奚见她面上笑意是从未消过,可是莫欢欢看着他,面上却全是冷意:“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半晌沉默。

    慕奚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了去。

    苏绝带着慕修回到寰王府,府中的大火已是灭得差不多,见慕修抱着一受伤女子归来,陵玥自是认得那是叶吹吹,赶紧收拾出一个房间给他们休息。

    而慕修一问,陵玥面色黯然,道这府中死了几个仆人,倒是没有甚么特别大的损失,但是陵冰被爆炸波及到,现在都没有醒,而陵双则是已经死在那大火之中了。

    陵玥陵双陵冰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十分深厚,陵双自然一直是大哥一般的存在,如今他的突然遇难,陵玥心中自然不好受,而陵冰若是醒来,恐怕反应会更加强烈,慕修对此也没什么安慰的话能说。

    或者说这个时候甚么安慰的话都不能抚慰陵玥心中的痛楚。

    索性就让他一个人静静了。

    苏绝将苏璃抱到床上,仔细瞧了瞧那背上的伤,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外伤,疼了些,但总是伤不到性命,如此就好。”

    慕修从轮椅上起身,低低道:“先叫她好好睡一觉,我先融合,你替我看着,莫要让人打扰。”

    苏绝笑笑:“放心吧。”

    慕修眸色微便,稍稍散出晶紫光芒,一道微微白光自他眉心显现,他抬手,那白点就渐渐飘到他的手心处。

    此时躺在床上的苏璃却是猛地一翻身,苏绝已是走到门口,没有注意到。

    慕修闪身朝床那边而去,伸手接住差点滚下来的苏璃,稍稍松了口气,却没想到手心中的那点白光竟是光芒越发强烈起来,而苏璃背后似是也有些灼热,也在微微泛着白光。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南幽隐间(一)

    据说十二州域中偏南一边的幽州,是除四方城之外最为繁华的一个州域,因为临近海洋地带,跟许多其他的地方都有贸易流通,经济十分发达甚至是还要比四方城这个中心地带都要强盛一些。

    而且幽州那边人才辈出,不仅是在通商经济这一方面,幽州还出了不少武林高手,近年来有一强势宗派出现,名唤音绝谷,宗派依着音绝谷而建立,也用音绝谷来命名。

    虽是个新宗派,可是其中强者纷纭,尤其是那音绝谷的谷主,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不过虽然他是名义上的谷主,但是如今已然不在世上了,具体情况外人也不太清楚,只是晓得那人创下一绝世功法,如今武林上还没有人能练得成,但是现任音绝谷谷主只修习了少许,就已然拥有了那样的实力。

    是不容小觑。

    不过那幽州也不止这一个杰出宗派,还有很多,那边有一个宗派十分低调,知道的人很少,而且那个宗派有着幽州官宦大户人家做靠山,许多事情,武林人可以做,他们也能做,而武林人不能做的,他们还能做。

    那个宗派名唤隐间。

    就像五年之前突然出现在四方城的那个店铺名字一样。

    而且据说那幽州的隐间所依靠着的官宦家族,主姓就是叶,除此之外,那幽州的皇室姓氏,也是叶。

    十二州域中虽然说是以四方城为中心,四方城的帝王也是帝位极高的存在,但是其他十二州域的帝王,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自然是不甘屈居人下,而且也没有人说明或者曾定下什么规矩,同一个姓氏不能同时霸占两个地方的帝王之位。

    慕奚之前想起隐间之中的叶轻末,也是隐隐有如此猜测,可是当他派人去那隐间之时,却是见到那隐间紧闭大门,一打听才知道不知道甚么时候开始,那隐间就关门了,至于隐间老板,也不知道去了哪,四周打听一番才晓得那叶轻末早就离开了,也没人知道他是否还在四方城中。

    那隐间很久没有开门倒是真的。

    因为叶轻末的长相,他长时间不出现,城中许多每日专程来看他的姑娘们可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急得不行,还有人专门去找了找,结果也没有拿叶轻末的消息。

    好端端一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更古怪的是莫斐在四周打听许久,还是不知道那叶轻末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隐间什么时候关的门,也没人记得清。

    对于此事,慕奚却是暂时没有心力去管,不止是因为秦鹤受了重伤需要养伤,慕修这一个变数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慕淮死了,其他三个皇子也只剩下一个慕暄逃窜在外,但是想必也难成气候,他只要一进城,守卫就会立刻发现,即使他不通过正式途径进城,慕奚的暗卫也会做出相应措施。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莫欢欢。

    莫欢欢是个很好的女子,她出生贫寒家庭,自小十分懂事,后来遇到慕奚,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跟他成为夫妻,当年的事情她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还是像当初那样,如做梦一般,她跟慕奚在他的封地中之时的日子还是十分美好的。

    一切的变数都在五年前,慕奚突然就要带着她来到四方城中居住,这四方城是皇帝住着的地方,自小她就听母亲说这四方城中十分繁华,比她们那个小镇子好多了,但是她们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难以保证,如何能去到四方城中?

    慕奚带她来四方城,她一开始十分开心,可是却发现事情并非如她所想得那样,慕奚并不是带她来这四方城中游玩或者是赶花会的,她发觉慕奚另有所图时,心中出现的竟是失望,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如此情绪。

    不过她从来不会多问甚么,也许她就算是问了慕奚,慕奚也不会跟她说实话,不然当初带她来这四方城的时候,就会与她讲明缘由。

    可直到今日,她才晓得那慕奚来到四方城的目的,竟是帝座。

    早些年的相处,她从未发觉慕奚有如此野心。

    可是有野心也就算了,但凡是个男子,就该有自己的野心壮志,但是莫欢欢忍受不了,慕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可是在帝位的争夺上没有人是干净的,你不心狠手辣,别人就会心狠手辣,死的人就是心软的人。

    这个道理许多人都懂,但是莫欢欢不懂,她接受不了。

    而慕奚仍是爱着她,当初不想跟她说实话,瞒着她,也是因为他了解莫欢欢是什么样的人,那样纯粹善良的人,就不该接触这些阴暗复杂的事情,他更知道莫欢欢接受不了这些事情,可是他若是不如此做,就给不了他想给莫欢欢的东西。

    这世上最令人无奈的事情,大概就是有人想要给你他自认为很好的东西,却不叫你知道,即使那东西你并不需要。

    莫欢欢不需要慕奚想要给她的那些东西,也从来没有想要过,但是慕奚却固执得以为那是他能给莫欢欢最好的东西。

    他一直把莫欢欢瞒的很好,直到今日在跟莫斐谈话之时,不小心都被莫欢欢给听了去。

    他与莫欢欢解释一通,莫欢欢只瞧着他,她惊讶得发觉自己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跟慕奚说甚么,来阻止他,如今还要如何阻止?她已经没办法阻止他了,慕奚已经走在这条路上最后的一段路了。

    莫欢欢没有再与他说甚么,只是转身离去,将自己锁在仆人收拾出来的另一间屋中,不愿再见慕奚,而慕奚,则是一脸惊慌,一直跟着她,她不让他进屋子,他就跪在门口,依旧是穿着那身单薄白杉,莫欢欢怕他生病,可是心中又不愿意与他说话。

    加之本身染了怪病,怒急交加,竟是晕倒在屋中。

    慕奚在门外听到屋中动静,心觉不好,是直接将那门蛮横撞开,却见到莫欢欢满脸苍白,就是吃了以前苏璃开的药都没有好转迹象,找来其他的大夫,也是毫无办法,甚至有的大夫面露遗憾之色。

    莫欢欢可能撑不过这一劫了。

    许多人说。

    当初苏璃跟慕奚所说,莫欢欢的病,是因为染了那流民巷中的瘟疫,但是只有慕奚晓得,莫欢欢根本不会中那流民巷的瘟疫之毒,也正是因此,他才敢对苏璃下手,在他看来,苏璃的死活并不重要,莫欢欢的病,他自己也可以治。

    可是如今看来,他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但是莫欢欢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吃甚么奇怪的东西,只因那苏璃的药可以缓解,莫欢欢就是一直按规律吃着苏璃给的药。

    那么莫欢欢的身体状况,只能是跟苏璃有关了,可是自己才刚刚派人去对那慕修叶吹吹出手,若是他们晓得幕后之人是他,那那个叶吹吹还会费心给莫欢欢看病?或者说是莫欢欢如今的状态,就是那叶吹吹算计好的呢?

    慕奚坐在莫欢欢床榻边,低头瞧着面色苍白的莫欢欢,眸色渐渐沉下来。

    之前慕修见苏璃突然翻身就是要从床榻上滚下来,赶紧上前一步接住她,没想到抱着苏璃,他刚刚从体内抽离出来的那股能量竟是与苏璃发生了共鸣,而且苏璃后背上那金色的凤凰符印,在那白光闪烁之后,竟是开始散发淡淡金色光芒。

    这股光芒闪烁之时,苏璃背上的伤痕竟是开始自行痊愈,慕修眉头微皱,抱着苏璃一动不动只是瞧着苏璃背上的奇怪景象,不多时,她背上那道可怖的伤疤已经是完全消失,不止如此,在那伤疤全部消失之后,苏璃背上那神秘凤凰符文也是在渐渐消散。

    那白色光芒就是宫邀走之前所说的他封印在慕修体内的能量,如果炼化这股能量,将它为慕修自己所用,那么慕修的修为就会恢复到百年前那般高度,而且还会有所提升。

    慕修是个聪明人,那提升是什么宫邀没有细说,但是那可是宫邀毕生的修为总结,他虽是不可能将全部修为都传承给慕修,但是总归宫邀不会留给慕修没用的东西。

    而且慕修本身就还有着许多秘密,甚至于很多东西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璃背上的凤凰图案渐渐消失,慕修瞧着那图案消失的部位,不觉怔神,连苏璃什么时候醒来都是不曾发觉。

    苏璃醒来后只记得自己当初替慕修挡了一击,背上极为疼痛,后来就什么都不晓得了,如今醒来之后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也不能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醒来感觉背上有些凉,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甚么人给抱着,还是趴着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背后的衣服似是不见了,整片背部都是裸露的,而且她还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就好像是给人紧紧盯着。

    抬眼一瞧,就是看到慕修那怔然的神色,苏璃大惊,见他盯着自己裸露的背部,不觉是红了双颊,很是不适得挣扎了片刻。

    慕修这才发觉怀中人的动静,摇了摇脑袋,低头一瞧,却是苏璃醒了,满面羞红,正瞪大双眸看着他,这才发觉自己似是盯着苏璃的裸背瞧了很长时间。

    不觉也是面色微变,赶紧将苏璃轻轻放在床榻上,很是不自然得咳嗽了一声。

    “你......可是感觉好了些?”

    苏璃红着脸偏过头去,将那被子提起来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低低道:“我不疼了,想来该是好了。”

    慕修不自然得低下头去,却是瞧见他手中那仍旧在泛着淡淡柔光的白色光团,才是想起甚么似的,赶紧跟苏璃说了之前她背上出现的那金色凤凰符文之事。

    可是苏璃听得此事后,却是十分惊讶,表示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而且她小的时候,母亲也没有与她说过她的背上有甚么奇怪的东西。

    慕修微微皱眉:“那就奇怪了,不过瞧来那符文并不会对你造成甚么不好的影响,即使不晓得它到底是如何来历也无妨。”说罢,他又是道:“那邪术师,是慕奚的人。”

    苏璃挑眉,突然笑道:“我晓得,那慕奚一直不肯信我,当初还要我将医馆搬到他敛王府附近去,只是我没有应允,后来他还派他的贴身侍卫莫斐来盯着我。而且慕奚身边一直有着一个极为神秘的邪术师,想来就是昨晚袭击我们的人了。”

    慕修点点头:“他跟其他的邪术师都有些不一样,并不是简单的邪术师,而且......”他突然想到那秦鹤之前看着他的眼神以及所说的话,不觉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璃见他如此模样,讶异道:“怎么了?”

    慕修一怔,摇摇头:“没甚么。那个邪术师不正常,你以后能不跟他打交道就不要打交道,免得被吓到。”

    苏璃道:“你与他交手了?怎么样?听你之前所说,可是跟他交手中吃了亏?”

    慕修摇摇头:“我修为尚未恢复,他与我持平,只是我体内还有毒和蛊虫的存在,限制众多并不能与他持久相战,不过作为人界的邪术师,能有如此修为已是十分不易,而且他似乎还很年轻。”

    人才啊,就是脑子有些不正常。

    慕修心中补充道。

    苏璃突然想起慕修体内还有一蛊虫,是相思蛊,可是她还是不懂那相思蛊到底有何种效用,只是当初白骨说着蛊虫就是呆在慕修体内也没有事,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事情发生。

    蛊虫不一定都是坏的,白骨当初这样跟她说。

    她道:“你修为若是恢复,估摸着就不会再受他制约了罢?”

    慕修点点头。

    他还未说话,苏璃已是道:“那我帮你炼制几枚丹药,你先准备好,到时如果那能量太过庞大有损身体,有些防备也是好的。”

    慕修又是点点头。

    们突然被打开,之前出去的苏绝走进来看着二人,面色微变,突然喜道:“璃儿,你醒了?感觉如何?”

    苏璃见苏绝满头银色长发,就是晓得他已然是恢复完全,笑笑:“我感觉很好,没有甚么大碍。”

    苏绝笑着点点头,见到苏璃深邃的瞳孔,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甚么,想到了百年前自己所做的事情,他就不觉有些尴尬。

    慕修瞧出他的尴尬,道:“你进来做甚么?”

    苏绝扭头看他:“有人找你,陵玥不敢进来打扰你,我进来告诉你一声。”

    苏璃慕修二人相视一眼,慕修道:“哦?”

    苏绝道:“这个人没见过,他自称名唤叶轻末,但是手中拿着风家令牌,指名要见璃儿还有你。”

    叶轻末?

    还有风家的令牌。

    苏璃面色微变。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南幽隐间(二)

    苏璃依稀记得当初回城之后曾见过风月一面,那时候他跟她说了当年在风家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据说风家的灭门是有着内在因素跟外在因素,不过到底风月也都没有告诉苏璃那到底是因为甚么,她只记得最后风月跟她说,他跟卓砚一起离开了风家,被隐间收留。

    如今在这世上还能拿出那风家令牌的人,就只有风月一个人,因为其余的风家人都已经死在风家五年之前的那一场大乱之中,可能连风月自己都不知道那一次大乱到底应该怪谁,而他们风家灭门到底又能怪谁。

    当初苏璃本是想要把苏心之事说给风月听,至少这苏心在世上也不是没有亲人留存,只不过是只剩下了风月一个人而已,卓砚也勉强算得上一个,他只是跟着风月的一个医师,曾跟着风月在江湖上闯荡,也算得上是半个风家人了。

    风月跟那个隐间的老板叶轻末定然是相识,但是后来苏璃竟是都没有甚么时间去那隐间中瞧一瞧,也不曾见过风月或者是那叶轻末。

    只是不知道这叶轻末此刻来这寰王府寻他们是为何,还拿着风家令牌,那么风月应该也是晓得此事的。

    慕修低头看着苏璃道:“你先换件衣衫,我去见一见他。”

    苏璃点点头,她想了片刻,还是道:“不知道我四叔如今在何方,他与叶轻末必然是相识,这叶轻末我记得是五年前来到四方城的,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就是长得好看了些,他来找你......”她双眸微眯:“就算是四叔也不该晓得我如今是在寰王府中。”

    风月只是晓得苏璃跟慕修之间有一段婚约,而且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坏,但是后来风家遭遇的那些事情令得他心绪杂乱,也无暇顾及其他,后来苏璃跳下明江,风月一直是以为她死了,五年之后等到她回来,再相见时已经是另一种感觉。

    叶轻末会知道苏璃,只会是因为风月,可是风月不会知道苏璃跟慕修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也不知道苏璃回到四方城是为了甚么,更加不会知道她如今会在寰王府。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叶轻末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种普通人,这五年发生的事情甚至于是五年之前的许多事情,叶轻末说不定都是晓得。

    慕修笑笑:“没事,我先去瞧一瞧。”

    说罢就是起身跟着苏绝一起离去。

    苏璃披着被子坐在床榻上,看着已经被紧闭上的房门,心中一团乱。

    她刚刚跟慕修说了甚么,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在在她心中,对于叶轻末那个人充满了疑惑,但是对于风月,却是十分迷茫。

    当初虽然接触时间十分短暂,但是苏璃是打心底喜欢那风无痕还有风月两个人,这两个人是真心对她好,在那种她忘却一切,甚么人都不认识的情况下,风无痕跟风月这两个人在苏璃心中自然是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叶轻末不知道苏璃这个人,更加不知道苏璃跟慕修的关系,至于他会知道苏璃在寰王府中,定然跟风月有关系,可是风月为何会如此做?

    苏璃不知道。

    “因为你并不是风离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情当初知情的人,并非是只有苏城风离和林音,你要知道当年风月称霸江湖的绝技是迷惑术,他是风家最聪明的人,即使是风离都瞒不过他,但是他的迷惑术对风离苏城都没有用,于是就将目光放到了林音身上。”

    白骨的声音突然在她心中响起。

    苏璃一怔,赶紧道:“白骨?你没事了?”

    白骨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道:“你可是觉得风月以前那样关心你,如今叶轻末来找你必然是风月告诉的他,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出来一个叶轻末,他来找你跟慕修到底是为何,可想而知。”

    苏璃点点头,她道:“不错,我想过会是因为四叔,叶轻末五年之前来到四方城,一直在城中,这个时间确实是有些巧合,只是我一直觉得当初风月他对我那样好,如今不至于如此对我。”

    白骨笑笑:“或许是因为他见过了风家的灭亡,又听闻风离苏城战死在疆域的事情,还是接受不了你的身份,你幼时,他将你当做风离,当做妹妹来宠爱,可是你越来越大,身上风离的影子越来越淡,他就越来越无法欺骗自己。”

    “当初不能将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是因为风离不许,可是等风离死后,他也再没有机会告诉其他人了,他也无法再将你看做是风离。”

    苏璃脸色微变:“那你的意思是,风月他......”

    白骨道:“叶轻末这个人,原本是幽州皇室中人,幽州有一个宗派,名字唤作隐间,那隐间是跟幽州皇室叶氏一直都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

    苏璃听得白骨如此说,挑了挑眉,突然想起甚么似的,道:“白骨,我怎么总觉得今日你怪怪的?”她皱起眉头,顿了顿,道:“不对,是自从在宫中你与我说过你要消失之后,你就一直都是怪怪得。”

    白骨以前虽然能告诉她许多她不曾只晓得事情,但是那是因为她毕竟是百年之前的人,虽是失去了部分修为,但总是那些常识问题不会忘记,可是今日她竟是能说得出这十二州域的事情,实在是古怪。

    苏璃恢复记忆后已然晓得那白骨就是当初她的好友云涣,只是云涣自己还没有恢复记忆,想来她的记忆也跟蔷薇玉有着一定得关系,毕竟当初那蔷薇玉虽是她送给苏璃的礼物,却也是她亲手锻造出来的,劫雷大部分由醒烛扛过,但是最后那一下却是由她自己所承受。

    白骨沉默片刻,轻轻道:“你已是恢复了记忆,该想起我是谁了罢?”

    苏璃瞪大眼:“云涣?!你想起来了?”

    她话音刚落,床榻之前就是凝出一团白光,似是个人站在那里,等得白光消去,站在苏璃面前之人,赫然就是百年之前她所识得的那个云涣,只不过是如今的身形有些虚幻。

    云涣看着苏璃,微微一笑,道:“我已经见过蔷薇玉了。”

    苏璃一怔,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云涣。

    云涣继续道:“他本是五年之前你修炼赋灵于纸之时,无意中创造出来的一个纸人,但是他突生了灵识,偷走了那半块蔷薇玉,游玩四方,也是经历了不少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受大创,不得不去寻你,只是那个时候他灵力空乏,自保尚难,根本找不到你,只得回到苏府,苏府中有你的气息残存,他在那里会好过很多。”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腕,低低道:“你与慕修再次去苏府之时,他见到你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灵气,被人发觉,那个时候你体内的半块蔷薇玉跟他身上那半块蔷薇玉起了共鸣,但是他不愿意回归,因为如果蔷薇玉合体,那么他就只能变回当初那没有生命的纸人。”

    云涣抬眼看苏璃,笑道:“那个时候你恢复了记忆,我也一样,蔷薇玉对于我们的作用是一样的。那个时候我不仅恢复了记忆,而且因为蔷薇玉的原因,我的魂力变得愈发强盛了些,可以脱离蔷薇玉而独自外出,我去找了那纸人,他与那半块蔷薇玉建立了契约,自然是认得我,他跟我讲了个故事。”

    苏璃见她手腕处似是有一抹鲜红,先前云涣低头瞧着的约莫就是那东西,只不过苏璃的位置并不能看清楚那抹鲜红到底是什么,她也瞧着云涣,道:“那纸人......难不成还在这人世间经历了一番情爱纠葛?”

    云涣笑笑:“你猜得倒是不错。”

    苏璃瞪瞪眼,她只是开玩笑说了一句,并未想到如此。

    云涣继续道:“我之前只是以为那纸人真的是一个巧合才被你创造出来的,却不曾想到他竟是百年之前我桃林中所养着的一只兔子,跟随我多年也是生了自己的灵识,可惜当初因为宫邀,他与我分散,不小心被宫邀逮到,丢了性命,魂魄不全也不得转世,就在世间飘荡。”

    “后来偶然间遇到我们,他识得蔷薇玉的气息,见你在修习赋灵于纸之术,索性就将自身化作一股灵气进入那纸人中去,盗走了蔷薇玉,游山玩水,却是与一女子结下不解之缘。”

    苏璃挑眉:“哦?”

    云涣道:“他当年在桃林中被我圈得闷了,又孤苦无依在世间飘荡了百年之久,是闷坏了,加之当年他化形之后的模样就是照着我跟醒烛来捏的,也生得算是好看,只是没想到没有吸引到姑娘家,倒是先吸引来了一个断袖。”

    此时远在苏府中的纸人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他晃晃脑袋,伸手摸摸鼻子,一脸茫然。

    “偏偏那断袖还是有些家世背景的,那小兔子哪有那样多的心思,三言两语给人骗得喝下不少酒,醉汹汹得给人带回府中,差点就贞洁不保。”

    苏璃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怪异,断袖一词,她从前只是在戏本子上瞧见过,却从未见过活的断袖,哪知云涣养着的小兔子竟能见到,还差点给人欺负了,不觉竟是有些好笑。

    云涣见苏璃神色,也是笑笑:“还好那时候那断袖给一江湖女侠客给盯上,当夜就是上门斩了那断袖老爷的头颅,他平日里仗着身份强势,到处强抢民女,长得好看的男的也一起抢,如果有那些可怜人的家人反抗,无一不是被暴打,直接打死的也不在少数,倒是死有余辜。”

    苏璃笑笑:“我只听说过英雄救美,这美女救英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只小兔子,经历还蛮精彩得嘛。”

    两人在这边调笑,而他们嘴中的小兔子则是又打了一个打喷嚏,他连打两个喷嚏,再无法入定修炼,起身在房中转悠半天,最终还是翻身躺在床榻上。

    既然不能修炼,那就睡觉好了。

    云涣点点头,答道:“可不是,他当初与我讲这些事的时候,可是极难为情,不知为何我竟是有种儿子终于有了意中人的欣慰感。”

    苏璃噗嗤一笑,道:“毕竟不论是从兔子这个角度,还是蔷薇玉这一角度来说,他都是你最亲近的人了,有这样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奇怪。”

    云涣笑笑,又是继续道:“那女子性格极为干脆利落,救下那兔子就打算离去,可那小兔子却觉得自己一个人走着总是会要出事,索性就赖上了那女子,那女子无奈,只得带着他一起走,两人一起游走四方行侠仗义,倒是也有趣,也生出几分情义来,哪知后来竟会遇上一块铁板,仅凭那姑娘的本事,自是啃不下来。”

    “那小兔子看不过那姑娘受欺负,就动用了法术,谁知正好被附近的道士注意到,他身上灵气浓郁,本体虽纸人可旁人却只能瞧得见他的元神是兔子,很容易就把他当做是妖,而那女子听闻他是妖,就带着他四处逃窜,不但要躲避追兵,还要躲避那些道士。”

    苏璃赶紧问道:“那后来呢?”

    云涣道:“那姑娘终究是个凡人,而且也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比心机自然比不过那些大人,最终还是落网,只是她却将那兔子给支开了去,后来终于从囚牢之中杀出来去寻他,却见他被几个道士控制住,那兔子是晓得天道的规矩,在人界不得动用大的术法,不然会引发天道惩罚。”

    “可是那姑娘不知道兔子没事,拼力要救他,那几个道士以为她执迷不悟,是被妖迷惑,就与她打斗,却也不敢伤了她,哪知那姑娘冲出囚牢之时本就伤势极重,腿上中的那一箭是淬毒的,长时间没有处理,还进行剧烈搏斗,毒性发作得加快,当即就不行了。”

    苏璃“啊”了一声,眸中不觉泛出几丝惋惜。

    云涣亦然,她低低道:“那姑娘死了,兔子气急,以为是那几个道士不择手段杀了她,不顾天道也要运行术法将那几个老道士杀了干净,自己却被天道惩罚,差点被劈散妖魂,幸而有蔷薇玉保护,才得以逃脱。”

    “那姑娘转世不知道在哪里,兔子他也正是一直在寻她,才不肯让蔷薇玉合体。”

    苏璃叹口气,道:“其实我并非是要那蔷薇玉不可。”

    云涣笑笑:“我晓得你的脾气,所以我与他说了,而且此事还有其他解决办法,蔷薇玉对你来说还有用,而兔子要想继续活下去也并非不可。”

    苏璃心一跳,隐隐又不好的感觉,她抬眼看云涣,却惊奇发觉云涣身子变得越发虚幻,她虽然本就是灵魂,可苏璃却感受到云涣的气息在逐渐消散。

    云涣伸手握住先前她看着的那只手的手腕,轻声道:“他早就能脱离纸人的身躯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后来受创严重无法做到,如今......”

    她笑了笑。

    “如今只要把我这个蔷薇玉的铸造者的灵魂元气给她,他就能得到蔷薇玉一半的灵力,也就不必再依靠蔷薇玉活下去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南幽隐间(三)

    云涣所说,其实意思大概就是她本就是那蔷薇玉的创造之人,蔷薇玉虽然跟随苏璃的时间更长,但是总还是云涣铸造出来的,蔷薇玉本身算的上是神器,器成之日会引出劫雷,那最后一道劫雷来势凶猛,是云涣替它挡掉的。

    所以说如果那只偷走蔷薇玉的小兔子想要继续借助蔷薇玉的灵气来保全自身,除去继续留下蔷薇玉,就是吸食云涣的灵魂元气,才可得到同样的效果,而且,只能云涣来,就是苏璃也是不成的。

    苏璃当然听出云涣的意思,怪不得她之前说她要消失了,难道她竟是想要用自己的残魂来替换那尚在兔子手中的蔷薇玉,可她如此做......醒烛怎么办?!

    她抬眼看云涣,眸中满满是震惊:“你......醒烛他一直在期盼着你可以恢复的那一天,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云涣扭头看苏璃,眸中却是多了几丝淡淡感伤:“宫蔷,你可是以为我是因为你不能缺了这蔷薇玉才会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蔷薇玉?”

    苏璃一怔。

    云涣伸出手去,先前她一直在瞧着的那只手手腕处有一淡淡红色印记,此时她伸过来给苏璃仔细瞧,她才看清那原来是一朵尚且没有刻画完整的花,只是她瞧不出那是什么花。

    苏璃疑惑道:“这是......”

    云涣道:“还记得烛襄吗?”

    苏璃点点头,烛襄她当然记得,那丫头当初装作是蔷薇玉的器灵来欺骗她,不过当初也确实是帮了她不少的忙。

    云涣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当初烛襄在我身上留下了一道她从雪神域偶然得来的咒术,她当初是真的想要我死,我记得她死之前,似是曾有甚么话要与我说,想来那时候她便是有些心软,可是不知道是没有时间,还是她又重新硬起心肠。”

    “雪神域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不会不晓得,当年烛襄一个人去了那个地方,没有告诉我们,不过她回来之后,带回了玄冰晶,那时候醒烛在战场上受伤极重,有了玄冰晶他才得以恢复,我不晓得烛襄她是如何在雪神域中找到那玄冰晶又将他带回来的,不过她在那雪神域中定然是学了不少的本事。”

    说道此处,云涣眸色微微一沉:“当时她给了我一杯茶,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她心中对于醒烛的情意以及对我滋生的莫名恨意,那杯茶之中就化着她从雪神域带回来的咒术符,那咒术,是烙印在魂魄之上的诅咒。”

    苏璃瞪大双眸:“诅咒?!”

    雪神域是个极为神秘的地方,那里除去十分危险的兽潮,还有着很多稀有的药材灵宝,比如当初惊宵去寻得那个泪莲,比如烛襄寻回去的玄冰晶,但是也有很多五界中人所不清楚的奇异物事,就比如那道符咒。

    云涣道:“那是一道诅咒,烛襄自己应该也不知道那诅咒到底如何强大,也是到前不久,我才晓得,那隐藏在符咒中的诅咒,是万年之前九位神在雪神域中大战,死去的其中一位神留下的,当初九位神大战的原因,是其中两位的感情纠葛,结果却是牵扯了九个人,那九个人是那个时候整片世界上最有希望进入神界的人。”

    苏璃接口道:“但是他们却全部死在了那一次大战之中,我记得那时候我们五界的人,若是修为与神念都达到了神级水准,就可以突破界限到达神秘的神界去,那个时候他们可以有自己的尊号,而我记得那九位神之中有着一位的尊号,就是诅咒。”

    万年之前的九神之战十分震撼,他们选择把战地放在雪神域中,可是最后还是波及到了其他的五界,那个时候妖界许多族群都几乎灭亡,甚至于有的族群是已经灭亡不复存在,那九位神到底为什么大战,外人只是晓得因为其中两个人的情感之事,再细一些,就没人知道了。

    但是其中那位尊号为诅咒的神,知道的人可不少,这位神是一位女子,她本是一凡人,后来与仙界一尊者相恋,可是凡人的寿命不长久,她机缘巧合间,得到一位魔尊的传承,从人变为魔,之前因为一直在纠结人仙之隔的她,才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次与他平等相处的机会。

    哪知仙魔两界一向关系不好,与她相恋的那位仙尊,许多友人甚至于是他曾经最爱的人就是死在魔界人的手中,对于魔界是恨到极处,而且他本就是心中先有了其他的人,相比之下,自然是那已死之人的地位要高一些。

    所以,那仙尊并未有甚么犹豫,就是将那女子给遗弃,那女子自然是十分不愿意相信那一切,可惜最后自己钻了牛角尖,也与那魔尊的传承有一些关系,她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时,却是出现在那仙尊的面前。

    那仙尊自与那女子一刀两断之后,才发觉自己其实心中对她还是一直放不下,只是也一直走不出当初友人与挚爱之人全部死在魔族手下的魔障,他无法去面对如今所爱之人竟是魔族之人,可是想想当初对她所做的那一切,自己竟是发觉又失去了去寻她的勇气。

    只能一人独自在住处终日醉酒,那女子再次出现的时候,就算是他也已经不认识她了,而那女子再次出现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将那位当初抛弃她的仙尊残忍杀死,还囚禁了魂魄,不许他转世再生。

    后来这女子做了甚么,别人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用来囚禁那位仙尊的项链不见了,而她的修为也是飙升,甚至于是直至那神位的修为。

    而那个时候她给自己的尊号,就是诅咒。

    苏璃微微皱起眉头,轻轻道:“那位神她所制作的咒术,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解得开,你是说,你身上被烛襄种下的那道咒术,就是诅咒之神留下来的?”

    云涣点头:“不错,那位神所做出的咒术,不论效用如何,所能表现出来的,就是手腕处所生出的一朵彼岸花,等到彼岸花花成的时候,就是咒术所附身之人的死期。”她低低道:“因为这咒术是烙印在魂魄上,所以,是魂飞魄散。”

    她抬眼看着苏璃,苏璃清楚见到她眸中有点点泪光:“只是因为我当初魂体分离,这咒术才逐渐沉睡,如今看来,它是醒了。”

    苏璃道:“那你......”

    云涣道:“我不知道还有甚么办法能够救我自己的命,我没活够,我不想死,如果附身在蔷薇玉上,真正与它融为一体,我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可是我会陷入长久的沉睡,也不知道到甚么时候才会清醒。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真正清醒得那一天......”

    苏璃看着她,突然明白了甚么:“所以你跟我讲你觉得自己要消失了,那时候你刚刚发觉那咒术附在你身上。”她突然笑了笑,伸手握住云涣那只手,用自己的手覆盖住了那朵即将成型的彼岸花,轻轻道:“我信你,你不会死的。”

    她伸出另一只手,点点白光萦绕片刻,半块皎洁玉片出现在苏璃手中,她眯眯眼,笑道:“这是那半块蔷薇玉,你拿去罢,完整的蔷薇玉该如何使用,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至于醒烛,我知道怎么跟他讲,你且安心去罢,我等着我们再次相见得那一天。”

    云涣一怔,她抬眼看苏璃,眸中蓄了许久的泪水也终于是流出来,她低低道:“你......”

    苏璃笑笑,将那蔷薇玉塞到云涣手中,甚么也没说。

    云涣犹豫片刻,终于说出来心中一直在想着的事情:“你......你打算如何跟醒烛他说呢......他心中期待了那么久,等了那样久......”

    苏璃满脸的动容霎时凝固,眼角微微抽了抽。

    云涣的面上却是泛出几抹红晕,她一直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自己是否会死,却是醒烛一直在等她的恢复,可是当初她晓得自己肉身已毁,一直借助附身蔷薇玉来生存,是没有其他法子来保持生机的,更不用说恢复人身,恢复修为了。

    如今自己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醒烛若是接受不来怎么办?她一直在想的就是如何跟醒烛说这样的事情,可是直到这彼岸花快要成型的时候,她都没有想到。

    苏璃见她与之前很是不一样的神色,抬手扶额。

    至于慕修跟苏绝去到大厅中,只见一身着黑色长衫,以淡金色银杏叶子做点缀的男子,那男子面如冠玉,长发高高束起,长得是极为好看,他坐在大厅中一把椅子上,正端起桌上沏好的茶慢品。

    慕修是坐在轮椅上,被苏绝推着过去的,叶轻末见到他们二人之时,面上露出淡淡笑容,随即起身朝慕修做了一个揖,笑道:“寰王殿下。”

    苏绝自然是将自己的一头白发给隐藏,丝毫没有透露出自己的妖身,他瞧得出那叶轻末虽然气度不凡但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凡人,既然是个凡人,那么不管他能作出甚么幺蛾子事儿那都不算是事了。

    先前苏璃反应那样大,是因为不相信风月会如此对她,而慕修跟苏绝则是怀疑那叶轻末不会也是百年之前的哪个仇人,如今一见,心中顾虑是打消。

    慕修跟叶轻末谈了许久,苏绝在一旁听着。

    叶轻末是幽州皇室中人,也是隐间的第二代宗主,是隐间中最年轻的一个宗主,他自有才能出众,其他皇兄都是比之不过,除此之外,他拥有着跟自己父亲一样的野心。

    幽州皇室并不满足于只霸占幽州这块领土,他们不断充实自己的兵力,朝外扩张,还把注意打到了四方城之中。

    任谁都知道四方城才是十二州域之中最好的地段,五年之前的叶轻末只有二十二岁,而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一个极为出色的人了,幽州皇帝听闻四方城中大乱,皇帝突然病倒,觉得是自己的机会到来,命叶轻末来到四方城中居住,打探消息。

    哪知这幽皇的野心极大,他的儿子野心也不小,叶轻末对于他老子的帝位是窥探已久,而且幽皇却并没有将帝位传给叶轻末的意思,因为叶轻末所掌握的权以及他所展现出来的本领太过强大,以至于幽皇都开始忌惮。

    所以他才会将叶轻末派到四方城去,幽州近几年一直在跟领边的州域发生战争,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不知道这幽州的意图,而在这个时候幽州派人去四方城,若是慕子忱还清醒,必然不会留存这个祸患。

    在某种意义上来将,幽州皇帝就是派叶轻末来送死。

    哪知叶轻末着实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他在幽州之时就与周围人广泛结交,不仅是各种文人义士,还有武林中人,大多意气相投,他在四方城中之时,就曾经巧合与那慕暄见过一面,两人的脾性十分相合,是结交为挚友,多年书信笔谈。

    慕暄真是个没有甚么野心的人,他最爱闲云野鹤,不知道怎的会与野心庞大的叶轻末一见如故,他依稀能够猜得出叶轻末心中所想,只是从未点明,此番回城,也是为了回来相助叶轻末罢了。

    慕淮已死,除去慕暄之外的其他几个皇子都被慕奚所杀害在回四方城的路上,那么城中就只剩下这慕修跟慕奚,叶轻末来找慕修,自然是要打探一些事情。

    但是显然慕修对这个帝位没有甚么兴趣,很早之前他就没兴趣,只能说是跟慕淮斗着很有感情,就那么一直斗了下来,后来恢复记忆,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就更加没有兴趣了。

    叶轻末与慕修的交谈之中也是发现如此,不觉惊讶。

    慕修也不乏是个人才,他叶轻末在幽州如何声誉,这慕修在四方城就有如何的声誉,只不过是后来天妒英才,让他残了双腿,但是这在叶轻末看来并不妨碍他争夺帝位。

    叶轻末抬眼看慕修,道:“不知寰王殿下对这四方城中如今的情势,是如何看得?”

    慕修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道:“没甚么看法。”

    叶轻末一怔:“哦?”

    慕修抬眼看他,轻轻道:“我听苏绝说你带着风家令牌前来找我?有此事?”

    叶轻末听他如此说,淡淡一笑,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令牌,上边书着一风字,他淡淡道:“不错,给我这令牌的人告诉我,这寰王府中有一位故人,他有些话要我对她讲。”

    苏绝挑眉,道:“他为何不自己来与她讲?”

    门外突然传来一人声色:“他不敢见我,是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南幽隐间(四)

    屋中几人扭头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身着浅绿衣衫的女子,长发披散,面色有些微惨白,寰王府被烧,此时外边还是一片凄凉,门口那女子穿着十分单薄,不过她瞧着屋中的三个人,声色淡淡:“你们谈了这么久,建议我进来一起听一听吗?”

    慕修见她只穿一层单薄衣衫,不由得眉头一皱,但是在唉叶轻末面前又不好过去,只是抬眼看她,轻声道:“没甚么不能给你听的,先进来,把门关上。”

    苏绝笑笑,转身去门口,伸手拍拍苏璃的肩膀,却是惊奇发觉她身体竟是在微微颤抖,脖颈上是薄薄一层汗珠,心中一惊,赶紧伸手揽住她将她带进屋中,这么一来才真的感觉到苏璃体内灵气稀薄,他低头看苏璃,笑道:“他本就是来寻你与寰王两个人的,而且在这寰王府,你大可不必见外。”

    苏璃依着苏绝的力气走近屋里,坐在慕修旁边的椅子上,面色依旧苍白,她抬眼看着那满脸微笑的叶轻末,神色未变,道:“之前就听闻隐间大名,但是因一些原因,还不曾拜会。”她轻轻眨眼,顿了顿,道:“不知我四叔还有卓叔叔如今过得可还好?”

    苏绝之前把苏璃送到椅子上后,就将苏璃的身体状况告诉给了慕修。

    慕修抬眼瞧了苏璃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取过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早就沏好的茶,朝苏璃那边轻轻推了过去。

    叶轻末见苏璃如此模样,虽是不清楚她为何会面色苍白,想来该是昨晚那慕奚家里的邪术师搞得,不过见慕修没事,这跟在他身边的苏璃本也是该无事才是。

    他并未多想,只是轻声笑笑,低头瞧着手中那块风家令牌,道:“我听月兄说过,苏家小女儿苏璃虽然并非是风夫人真正的女儿,但是与风夫人却生得有七分相似。”他笑眯眯抬头看着苏璃:“再下曾在幽州之时就听闻过四方城中风家之女风离长得十分俊俏,不过却没有那个荣幸瞧上一眼天容。”

    苏璃瞧他片刻,闭上双眸,手伸到而后轻轻摩挲片刻,便是揭起紧密贴合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将之轻轻撕下来,那人皮面具极为通透,与皮肤的贴合也十分好,带着人皮面具做出的表情也是活灵活现,不止如此,原本的皮肤状态如何,这人皮面具也能显现出来。

    所以苏璃掲去那人皮面具之后,她原本的皮肤也是显现出如之前一般的苍白,甚至还更甚几分,她将那人皮面具放在桌上,轻轻拢了拢披散的长发,抬眼看那叶轻末:“你想要我取下那人皮面具,直说就好了,何必兜兜绕绕。”

    苏璃来到四方城中后,其实很少取下那人皮面具,此时还有些许不习惯,总觉得脸上少了些什么东西,不过看到对面那叶轻末怔住的神色,她一怔,随即轻笑一声,道:“叶公子还未回答我方才提出的问题。我的四叔还有卓叔叔,他们如今怎样了,过得可还好?”

    过了片刻,叶轻末才终于回神,这苏璃长得确实漂亮,听那风月说,这苏璃跟风离的长相十分相似,虽然身上流着的不是同一血脉,如此奇怪之事也是极为罕见,不过如今的苏璃大概跟当年的风离长得十分相似罢。

    其实当初风家也曾在幽州安过家,那时候的风离还小,却正好跟叶家一皇子莫名有了交情,那个时候据说那小皇子回宫之后就对那风离念念不忘,可惜风家后来就离去,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这位小皇子,就是后来幽州的皇帝,也就是叶轻末的那个父亲。

    叶轻末的父亲自小的时候就爱上了风离,叶轻末自然也是晓得此事,后来就对那传说中的风离十分好奇,没想到来到四方城之中就是听说苏城风离两人战死在疆域,他们唯一女儿苏璃跳江而死这样的事情。

    如今亲眼见到这苏璃长相,果真是个美人。

    他抬眼看苏璃,道:“月兄如今已经不在这四方城中了,卓砚一向是跟着他的。”

    苏璃面色微变:“你可知道他去哪了?”

    叶轻末收了之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他轻轻道:“我也不知道,风月这个人,二十年前在江湖上就已经是广为人知,他要想去的地方,从来都没有人能够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找不到他。”他脸上出现了几丝淡薄无奈:“即使是现在他年岁大了,可是他身负的本事却一点也没有退减,甚至于是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变得愈发成熟。”

    苏璃轻轻皱眉,道:“那样的事情?”

    一旁的慕修道:“应该就是与当年风家的灭门有些关系罢。”

    叶轻末苦笑一声,道:“寰王殿下说得不错,当年风家灭门,虽然是有外界之人的加入,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家中人的自相残杀。”

    他眉色微微沉了下来,道:“风家的大公子二公子不像三公子风无暇跟四公子风月那般,素来喜爱远离家门在江湖上闯荡,他们的名字在武林中知道的人很少,他们两人将毕生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学习经营风家之上,是主管家中经济事务。”

    “后来风家的事情,也就是跟这两位公子有关,风家后来搬到了四方城中,脱离了武林盟主之位,也远离江湖,是想要过平和日子,而这正好是大公子二公子想要看到的事情,风家家主本就是个武林人,自是不爱鼓弄那些心机商务,想早早把家主之位转交之后去享天伦之乐。”

    “可是老大老二都是差不多优秀,他却是犯了难,也就无法将家主之位传给其他人,但是他的犹豫,却是对大公子二公子都是极致的折磨,他们在家中笼络人脉,渐渐开始相互争斗,相互算计,甚至于到最后为了权,而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他们两个人的矛盾最终爆发在那一个夜晚,虽是不曾接触江湖,可他们也毕竟是武林世家中的后代,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使得他们没有互相暗算,而是选择明斗,在暗道之中进行最后的对抗,胜者去接手风家,而败者,自然就是死在那密道之中。”

    “哪知后来此事被风家家主发觉,带着家眷一众下去寻他们,哪知却是将偷偷潜入风府中的外来人也给引了下去,大公子二公子他们本来就在暗道中相争,哪知却着了外来之人的道,风家基本那时候在地道中的人,皆是中毒,或是被人所杀,却是给外人营造出一种内乱的感觉。”

    苏璃当初听风月讲过那些事情,不过就是风月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到底是如何情形,更何况与苏璃说呢?如今的叶轻末倒似乎很是清楚。

    慕修突然笑了笑,道:“这事想必风月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叶公子竟是如此清楚,还能记得这样清,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

    叶轻末一怔,随即也是笑笑,道:“这些事情,可就不是再下今日要与你们所谈论的事情了,而且风家之事,已经成为了过去,风月都已经不再计较,你们这些即将离去的人,也该不会那样计较了罢?”

    苏璃双眸一瞪,道:“你说甚么?”

    慕修脸上笑意却是越发浓了些,他低低道:“不错,我确实是对于这些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

    叶轻末一怔:“哦?”

    慕修笑眯眯道:“可是我这未过门的夫人感兴趣的事情,我就也变得感兴趣了。”他微微睁眼,看着那叶轻末,轻轻道:“而我更加感兴趣的是,你是如何得知,我们是即将离去的人?”

    苏绝不觉轻笑出声,没有说话。

    苏璃身子一僵,随即扭头看慕修,拳头紧了紧,低低道:“谁是你夫人了?”

    慕修扭头看苏璃,轻声道:“阿璃是不是听错了,我说的是未过门的夫人。”还专门在未过门三个字上加重了些语气,苏璃一听此话,挑挑眉,却是不再说甚么,慕修继续道:“在阿璃没有答应之前,我怎么会说出那种容易叫别人误会的话呢?”

    苏璃扭过头去,哼了一声:“说得好听。”

    叶轻末伸手擦了擦额上方才冒出的冷汗,笑道:“瞧来寰王跟苏姑娘二人的感情是十分好啊。”刚才那慕修看着他的时候,眸中冒出几丝冷意,叶轻末看着他的双眸时,竟似是看到慕修双瞳隐隐变作晶紫之色。

    难道他刚才是对他动了杀念?

    叶轻末又看了看慕修,他正对着苏璃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丝毫瞧不出有丝毫的杀气,那好看的双眸也是温润黑色,并不曾呈现什么紫色。

    是他看错了吗?

    苏璃道:“四叔既然已经都已经不介意那些事情了,我何必要继续刨根问底,不过你须得叫我好好看看那风家令牌,若它有假,我四叔如今又不知道人在何方,若是你在骗我,那可怎么办才好?”

    叶轻末又是一怔,眼角抽了抽,还是起身把手中那块风家令牌给苏璃递了过去。

    当初风月交给他这风家令牌,就是告诉他苏璃就在四方城中,而且日后若是要寻她,去寰王府或许会有些下落,不过叶轻末自然寻苏璃没甚么事,他身上没伤,也不需要苏璃的医术,他真正相见的不过就是慕修而已,他想看看慕修到底是抱着一个怎样的态度。

    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愿意跟这位自年轻时起名头就极盛的王爷对着干。

    至于为何知道这慕修跟苏璃是将去之人,还得靠当初风月临走之前与他说的一番话。

    风月是个极易看透他人心思的人,他心中对于苏璃这个人极为复杂,不知是该继续将她当做自己小妹的替身来继续爱护,还是彻底回归现实,认清苏璃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事实,在经历过风家大乱之后,风月就变得非常迷茫。

    不过好在他最后释然,打算远离这四方城,去寻找当年最想呆着的那块净土,也是去陪着他一生中唯一爱过的那个人,临走之前,风月说这苏璃跟慕修皆不是寻常人,而且皇帝之位这种东西还不得入他们的眼,他们不会跟叶轻末争。

    风月当初重伤逃出来,跟卓砚躲在胡同中避寒,是被叶轻末所救,也听叶轻末讲过许多他在幽州之时发生过的事情,风月觉得这叶轻末是个有志之人,而且谈的甚是得缘,不想他以后枉送性命,索性就将那风家令牌留下给他,让他日后行动之时,多长一个心眼,以免后悔终生。

    在慕修再次看向叶轻末之时,他看着慕修霎时降温的双眸,立刻明白之前的那种感觉并不是假的,慕修这个人确实可怕。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选择相信风月的话,而没有直接出手来对付这慕修亦或是苏璃。

    而苏璃接过按风家令牌,在手中仔细查看,手却是猛然一抖。

    她不会施展灵术,但是灵力很强大,探知能力也强,虽然之前为了让云涣能够跟蔷薇玉更好得融合她费了不少的灵力,所以才会如此虚弱,不过施展灵力探查一件人间寻常物件对她来说也还是不费力的,她在这边坐了半天本也就恢复了不少,用来探知正好。

    哪知那风月竟是在这令牌之上留给了她几句话。

    “你虽非我风家人,可是离儿却与你有缘,若我料想不错,她还有一女,至于我余生还能不能见到,也是无妨,我信你会给她安排一个极好的归宿。”

    最后的最后,风月还是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当初临走之前将她的身份透露给叶轻末,实则也是风月在赌,万一苏璃跟慕修真的都是普通人,那叶轻末也没有相信他风月的话而是直接动手,那么苏璃有可能已经消失在这世上了。

    苏璃不知道风月为何会有如此猜测,还能在风家令牌上留给她话。

    但是风月如此说,无疑解除苏璃心中一个结,虽然她并非风离亲生,可是毕竟从小在苏府长大,那些情义经历不会有假,她接受不了风月如此轻易,仅仅因为她的身世,就轻易把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苏璃尚且恢复不完全,若是此事一直纠结在心中想必日后极有可能会化作心魔,且再难突破,因为也确实再难找到那风月到底在何处了。

    慕修瞧着苏璃神色,心知她心中疑惑已解除,也就稍稍放了心,转而继续瞧着那叶轻末。

    叶轻末知道他们即将离去,是不是也知道了些甚么?

    百年的等待,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他再没有下一个百年了。

第一百七十章 南幽隐间(五)

    见慕修神色不对,叶轻末赶紧道:“在昨晚皇帝突然来寻我,我在这四方城中的事情他已是知晓,我见他神色匆匆,竟是要离去,他与我说,他晓得我在这城中居住是为何,帝位的争夺他不再关心,只是临走之前想起来还有你们在。”

    苏璃挑挑眉,慕子忱竟是在离城之前去找过叶轻末?

    宫邀附身在慕子忱身上,慕子忱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这么多年来,慕子忱所做的事情,宫邀全都知道,而且也不能保证说慕子忱做的那些事情,其中没有宫邀的帮助,而宫邀的事情,想必慕子忱也是了解一些的。

    就比如她苏璃是宫邀的女儿这件事情,慕子忱定然是晓得,当初她回城之后慕子忱一眼就看出她是五年前的苏璃,也是宫邀告诉他的。

    慕子忱已经带着秦染兮跟元叶远离四方城,远离这些权财纷争,是避世,不过他走之前并没有跟苏璃或者是慕修多说甚么,他早就说过,知道慕修并非他亲生一事,所以这帝位,他是怎么也不可能传给慕修。

    可置于他为什么去找叶轻末,苏璃就想不通了。

    叶轻末也同样不是慕家的人呀。

    见苏璃神色,叶轻末道:“我一个月之前将那隐间关闭,跟月兄还有卓砚一同去了其他的地方,不过却是还在这四方城之中的,后来月兄还有卓砚他们离去,我就独自在那处住着,再后来,也就是昨晚,他突然来寻我,与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

    说着他轻声笑笑,道:“他早就知道我在这四方城中躲着,就是等着这一天,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城中发生了甚么,我安插的探子还没有回来将事情告诉我,慕子忱去到我的住处,与我说,不论我日后要做甚么,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他抬眼瞧了瞧慕修,此时慕修眸中冰寒已是去了些,不过也还是略带寒气,不由得想到昨晚慕子忱与他说的那些事情,此刻一见,果然不错,其实他原本没有将慕修看这样重,虽然他的名头很响。

    但是叶轻末在幽州时的名头也就是如此,他并不觉得慕修会比他要厉害多少,所以那风月走之前所说的话,他是不打算听得,而且后来听说慕修跟苏璃在回去的路上被敛王府的邪术师给重伤,想必也是活不了多久的人,叶末轻也就觉得更加没有威胁力。

    不过他此刻再次庆幸昨晚慕子忱前来找他。

    昨晚不知为何,他的头一直有些轻微得疼痛,怎么也睡不着,就起身坐在房中倒了杯凉水,还没喝一口,就听到窗户外边有动静。

    叶轻末自也是会武功的人,这隐间宗主不是白当的,他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紧紧盯着纸窗,外边月色极为明亮,可以清晰瞧见那窗纸外边有一层淡淡的黑影,似是个人的形状。

    他还未来得及做些甚么,那人就是率先出声道:“想起上次见到你时,还是在幽州皇城中,那时候你才只有两岁,还从我身上摸走过几颗糖,不晓得你记不记得?”

    听得这话,叶轻末是不由得一怔,这声音他可一点也不熟悉,不过他所说的那些事情,他却是熟悉得很,别看他现在长得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君子如风,而小时候在皇城中,他就是一个性子极顽劣的小孩,不过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宫中倒是很多人都不敢对他怎么样。

    所以他小时候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跟他一起玩耍,不过他却自认孤傲,没人与他玩,不是他自己的缘故,而是旁人瞧不出他的独特个性,那时候偶然遇到进宫的慕子忱,他见皇帝送了慕子忱一盒外域进口的糖果,那全幽州可只有那么一盒,他眼馋嘴馋,后来装作与他不小心撞到,从他身上摸走了那盒糖。

    说是一盒,其实也就巴掌大小,里边也就那么几颗,不过十分美味倒是真的。

    而那个人自那事后,还专门托人写了一封书信来告诉他,他早就知道那盒糖果当初是给叶轻末偷去的了,还又随信给他又送了几盒糖果,有着各种各样的口味。

    那个时候的叶轻末,已经长大不少,他母亲莫名死在寝殿中,不仅如此,她母亲带进宫中的侍卫侍女也全都莫名中毒死亡,只剩下一个叶轻末,他没了倚仗,皇帝对他也是忽冷忽热,其他一些看不惯他的人,他的皇兄是对他肆意欺辱。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的隐间中人寻到他,暗中保护他,他这才得以在宫中生存下来,可是却甚么也做不了,还要处处受制,那神秘人寄来的书信中,却似是极为了解他那时的处境,只道他莫要忘记幼时心中那份傲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句话对于小时候被他欺压的那些人在某些意义上说起来不错,而对于当时的叶轻末来说,也无非是极为合适,他的母亲本是隐间中人,是隐间宗主的独生女儿,自幼天赋了得,年纪轻轻在江湖上已是有了极为响亮的名声,后来突然销声匿迹,隐间也是在那个时候闭宗隐世,事事低调。

    她是嫁入宫中,做了皇帝的妃子,哪里晓得当时的她着了皇帝的道,皇帝并非爱她,只是想要为自己能够夺取帝位增加几成成功率,当时的隐间在幽州的地位名声极大,如果能娶到隐间宗主唯一的女儿,那么无疑就是身后多了隐间这样一个坚实后盾。

    可惜那皇帝坐上帝位之后,有了对付隐间的实力,就对那女子不再那么用心,但还是百依百顺,那女子本就在隐间中备受宠爱,自小就是一个吃不得亏的性子,去了宫中要忍受后宫心计,怎能适应,可偏偏那时候皇帝最爱的女子就在后宫之中,她虽知皇帝给那女人地位与权力是为了她背后的隐间势力。

    但是毕竟是个女子,怎能忍受那种折磨?她忍不住去对付那女子,可是那女子虽是江湖人不爱动心计,身上一身武功以及隐间独门功法,却也不是寻常人对付的了的,知道有人在背后搞他,那女子如何忍得了?是直接闯到那人宫中将之一剑砍死。

    这事儿要是放到其他人身上,怕是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可是她的背后是隐间,那就不一样了,皇帝即使心中震怒,却也不敢对她如何,只是大发雷霆事后却还是得去认错安慰,他忍受多年,才终于在隐间宗主大病之后寻到了法子将之斩杀。

    再后来隐间就销声匿迹,皇帝虽心中还有顾忌,可是隐间宗主已死,那么就不足为惧,他对那女子开始逐渐冷淡,心中对于心爱之人的惨死依旧记忆犹新,终于在叶轻末十岁那年找到了机会,亲手将那女子狠狠勒死在自己的寝宫之中,尸体化为灰烬洒在心上人的墓碑上。

    但是他却不好对叶轻末下手,因为他也发现,隐间的残部已经找到了叶轻末,而且隐间重新出世,虽然实力不如往昔,但旧名还在,他就更加不敢对那叶轻末有甚么动作了。

    叶轻末在宫中一直住到他十八岁,可以外出,住在自己府邸中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解脱,也才开始真正接手隐间,在宫中的一切,让他快速成长,也更加有城府。

    而在宫中的八年,支撑着他的除了隐间的支持,还有的就是那神秘人给他送来的手信上边写着的那些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心中原本就有的傲气,更加不能放弃的,就是态度。

    那人说,他小时候对于周遭没人想跟他玩的态度十分乐观,而这种乐观的态度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是不会有错的。

    叶轻末一直记着这个人,只是他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慕子忱,这四方城中的皇帝,难怪他能轻易搞到那种极难买到的糖果,那糖果本就是四方城中的明月楼所产,是燕家中的一位奇人所制,而且那人脾气古怪,也从来不多做,所以那糖果才难得。

    房门轻轻打开,他瞧着门外静静立着的那人,还有院中隐隐露出来的几个侍卫的身体,他们躺在地上,似是给人打晕了过去,而门外立着的那个人,穿着厚重得裘毛斗篷,面色并不是很好,瘦得过分,还很苍白。

    不过叶轻末还是能看出来那就是这四方城中的皇帝慕子忱。

    他怔怔看着那人,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人,还真想不到,竟是四方城的皇帝陛下。”

    慕子忱轻轻一笑,道:“我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赶来这边,还打晕了你的看门侍卫,可不是为了来与你叙旧的。”

    叶轻末一怔。

    慕子忱依旧站在门口,道:“想必你很快会知道这四方城中所发生的事情,而你一直在筹划的事情,也该是要开始了罢?”

    听得慕子忱的话,叶轻末想到了些甚么,眉头一皱,看着慕子忱的双眸不觉带了些许戒备,他是来这四方城中埋伏着,意在这慕子忱的皇帝之位,如果此事给人知道了还了得,还是给皇帝知道了,那就更不了得了。

    但是门外的侍卫都给打晕了,只有他一个人。

    叶轻末陷入了沉思。

    慕子忱见他模样,嘴角笑意浓了些,道:“不过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告诉你,不要妄想在寰王以及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身上下手,他们的实力,并非是人眼能轻易见到的强横,也不是你能招惹的存在。”

    叶轻末抬眼看着他。

    慕子忱却是已经转身,打算离开,他轻声道:“而且他们对你并没有甚么影响,这帝位,在旁人眼中是珍宝一般的存在,可是放在他们眼中却根本不值一提,而且......等他们完结了在这边的事情,终是会离去的。”

    叶轻末见他就要离去,不自觉朝前追了几步,道:“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不要这个帝位了吗?!”

    他冲出屋子,才见到静静立在院中的那个黑衣人,面色冷峻,也是他熟悉的面孔,那是慕子忱身边唯一的贴身侍卫,也是四方城中少有的高手,元叶。

    难怪他院中安排着的侍卫全都倒下了,原来是遇上了元叶。

    慕子忱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缓慢朝外走去,原本安静立在那院中的元叶见慕子忱朝外走去,也是轻轻跟在他身后,在院子外边有些远的路边,似是听着一辆马车。

    他们二人上了马车,就是离去,也没有再留下甚么话给叶轻末。

    若是其他人对他如此说,叶轻末可能并不会当回事,但是这个人是慕子忱,而且几乎就是在慕子忱两人刚刚走后,就有属下赶回来,告知他羽程欢带兵闯入宫中逼迫皇帝让位,皇帝死在与他的交战之中,但是却也镇住羽程欢,现在四方城一片混乱,正是无主的时候。

    同时回来的,还有慕暄已经在他所住房屋不远处等候的消息。

    所以叶轻末还是决定来这寰王府瞧一瞧。

    那慕奚虽然在城中笼络了不少势力,身边还有一个实力并不清楚的邪术师,他还是有对付他的法子的,隐间当年能够作为幽州境内的第一大宗,并非是浪得虚名,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慕奚的底细,在这五年之中,已经足够叶轻末研究出对付之法了。

    苏璃笑笑,没有说话,想必他们二人即将离去之事,该是那慕子忱告诉他的罢,只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何慕子忱会愿意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一个非慕姓之人。

    如果叶轻末夺得了帝位那么这十二州域中最重要的四方城,可就是叶家的了,叶家也会变为这十二州域中唯一拥有两个州域的家族。

    慕修看着叶轻末,他自然也想到了慕子忱与叶轻末说了他们即将离去的事情,眸中寒气渐渐散去了些,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面色笑眯眯道:“既然如此,那么叶公子今日来到我这寰王府,想要知道的事情,此刻如何了?”

    叶轻末见他表情变化如此快,不觉嘴角微微一抽,这先后简直是判若两人。

    可是心中如何吐槽,面上还得保持礼貌微笑,叶轻末轻笑道:“晓得了,想必这帝位,还真是入不了寰王殿下的眼。”

    慕修笑笑,没有再说话。

    倒是苏璃起身,看着叶轻末道:“这个令牌,还给你。”她伸手将那风家令牌朝叶轻末那边递过去,这四方城的事情就快要了了,她也不该在这片地方留有甚么留念。

    而叶轻末却没有伸手,笑道:“这令牌苏姑娘还是拿着罢,因为......”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贼兮兮:“其实我昨晚还见过一个人,那个人告诉我,那敛王府的邪术师十分厉害,要想对付他,还得请寰王出手才是。”

    慕修轻轻挑了挑眉。

    叶轻末则是看着苏璃道:“他还说,寰王不好请,但是寰王很听一个小姑娘的话,而这块令牌,可以叫那个小姑娘答应帮我的忙。”

第一百七十一章 烛火卷天(一)

    叶轻末说的那个小姑娘,自然就是在这屋中站着的苏璃,他又是笑眯眯得加上一句:“那个人还告诉了我他的名字,那个名字想必诸位都听过。”

    能够见到这个人,对于叶轻末来说,那可是传说中的高手啊,而且是极为神秘的人物,多少人都不曾一见,他不仅见到了,还跟他说了话,真是美滋滋想起来都能笑出声来。

    不过等到“林青徵”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叶轻末并没有看到那三个人脸上露出他想要看到的表情,甚至他们还是当只是听到一个普通名字一样,不为所动,让叶轻末以为,他是不是刚刚嘴抽筋,说错了名字。

    可是想想他不会说错自己偶像的名字,他擦擦眼睛,又瞧了瞧这面前几人的表情。

    他放弃了。

    这几个人可能没有听说过林青徵这个人罢。

    苏璃一怔,她听得出叶轻末话中意思,那林青徵,她只是之前听人说过,似是风离的故人,在五年之前她落水之后,救她之人大概就是那林青徵,不过她后来是再没见过他,后来再次听到这林青徵的名字,大概就是在医馆之中,见到的那个疆域之人,曲悬提到过了。

    之前曲悬要她写推荐信给那林青徵,作为交换,他要把那暮残蛊的解药研制出来,本是为了救苏绝还有一直昏迷不醒的影子,不过苏绝因为妖界圣物妖瞳的缘故,那暮残蛊似乎对他是已经没了效用。

    不过此时听那叶轻末话中的意思,是那林青徵跟慕修相识,好像交情还不浅,不然为何会知道,慕修从不会轻易答应旁人甚么事情,也懒得管其他人的闲事,但是他却会在乎她的意见。

    她抬眼看那叶轻末,见他笑眯眯瞧着自己,觉得他那眼中带着些许不怀好意,她微微皱了眉头,又是扭头去看慕修,却见慕修也是看着她,也是面带笑意。

    ......

    苏绝道:“林青徵所说也不过是他的猜测,你也知道那敛王府的邪术师十分厉害,寰王要对付他就能如何轻松,你莫要忘记寰王跟苏姑娘,也是刚刚跟那邪术师交过手,甚至还重创在他的手下。”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笑笑:“既是如此危险的事情,你只是要求他们帮你,却没有想好相应的谢礼吗?”

    自恢复记忆之后,苏璃总觉得苏绝变了很多,也陌生许多,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变回了当初的书枳而非苏绝,可是不论是慕淮,还是慕湘,甚至是慕修,他们恢复记忆之后,她都没有在他们身上哪怕是感受到些许的陌生,但是换做苏绝,她心中竟是每每看到他,就有些轻微的......惧怕?

    慕修这才扭头看那叶轻末,轻声道:“你是想要我帮你,对付那敛王府的邪术师?”

    叶轻末之前被那苏绝的话呛了一下,他还真没想甚么谢礼,不是他考虑不周到,他也知道那敛王府的邪术师很强,之前他找人研究过,这敛王府的秦鹤,跟其他正常的邪术师不一样,要更加厉害,而且他的寿命似乎是要比其他人短一些。

    以命换寿,该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所以他从没觉得如果慕修真答应他去对付那个邪术师,能活着归来,最多同归于尽,因为那种丧心病狂的疯子,是绝对不会在战斗开始之后,选择给敌人活命的机会,而在他死之前,也不会甘心,总要拉一个垫背。

    突然听到慕修的话,他猛然看向慕修,见其面色已是恢复如初,平静得双眸叫人瞧不出他对于此事的看法,就像是在问你吃完了没这样一个寻常问题一样。

    之前就怕慕修不答应,这货是个不好啃的,所以他才寄希望在苏璃身上,这块令牌其实也没那么好用,风月跟苏璃之间的感情,还真没那么深。

    叶轻末愣愣道:“不错。”

    慕修道:“你来找我对付那邪术师,可是想好了要如何对付那慕奚以及他府中的人手?”

    叶轻末点点头,郑重道:“是的,我对此有十足的把握与信心,隐间或许在这四方城并不出名,但是它在幽州的地位并非是浪得虚名,只是隐间高手再强,也是寻常人,终究无法对付那神秘得邪术师。”

    他当然听出慕修的话分明就是有帮他的意思,不乘机抓住这个机会,那就不是叶轻末了。

    苏璃挑挑眉,抬头去看慕修,慕修却并未看他,而是撞上那苏绝的视线,她一怔,苏绝也是一怔,他面色有些微古怪,突然扭过脸去,苏璃却像是想起了甚么,眸色变得恍惚,脑海里翻出来自百年之前十分久远的记忆。

    慕修笑道:“那你为何就觉得我能够对付那邪术师了?我也是个普通人。”

    听得这话,站在他身后的苏绝眼角抽了抽,如果慕修也算是个普通人,那天底下没有普通人了,而还在想事情的苏璃是没有注意到,也就没甚么反应。

    叶轻末面色古怪道:“林青徵他告诉我,或许旁人没有法子,但是你的话一定可以。”

    又是林青徵说的?

    慕修想起当初宫邀走之前对他说的话。

    小心林青徵,他也来自东海。

    当年宫邀之事依旧是个谜,但是他的那些事情起源在东海,那事自然跟东海脱不开干系,不过究竟为何,宫邀也不清楚了,他要慕修小心那林青徵,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慕修之前跟林青徵本也是认得的,虽算不得上多好的交情,却也不算坏,若是宫邀不说,他也不会怀疑林青徵甚么,不过此刻想来,这林青徵为何这段时间突然出现在四方城?他出现的时间,似乎也就是宫邀现身的时候。

    现在宫邀走了......

    慕修看着叶轻末,道:“林青徵现在在什么地方?”

    叶轻末一怔,不过还是老实道:“我也不清楚,他告诉我这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不过之前他似是突然想到甚么了不得的事情,匆匆说了那些话,就是离去。”

    慕修微微垂下眼眸,叶轻末瞧不清他眸中色彩,不过慕修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势,叫他不敢开口询问其他的话。

    过了片刻,慕修抬头,道:“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叶轻末瞪大眼睛,眸中泛出几丝喜悦,若不是为了保持君子如风的外在形象,他老早就蹦起来表示高兴了,所以他咳了几声,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好的,那么寰王殿下先好好养伤,我与暄兄定下的时间,是在七日之后......”

    慕修突然道:“甚么时候都可以,你只要到时候与我说明你的计划,足矣,不过......”他的语气突然顿了下,叶轻末脊背上突然发起寒来,他看着慕修,对方突然笑眯眯得道:“正如苏绝之前所说,不知道叶公子可想好谢礼了?”

    苏绝不觉轻笑出声,叶轻末整个人怔了怔,不过好歹也是个一宗之主,定力还算是可以,加之之前苏绝提过这个问题,他心中也就仔细想过了,他赶紧道:“寰王殿下需要什么,如果是我可以做到的,必然尽力给寰王殿下去寻。”

    慕修笑笑,道:“也没什么,我要的东西都不怎么珍贵,就是数量有些多而已。”

    叶轻末疑惑道:“不知道寰王殿下是想要甚么东西?”

    慕修道:“我有四个要求,第一,这世上不存在寰王了,寰王昨晚出宫时遇袭,虽是重伤而归,但是伤势极重,牵扯到腿伤及体内寒毒复发,不治而亡。而与他同行的叶大夫,为皇帝治病之时耗费心力,又突遭大祸,被人击了一掌,当即死亡。”

    叶轻末吃了一惊,就连慕修背后的苏绝都是微微挑了挑眉,他想不出慕修如此做的目的是甚么,不过既然是他想要做的,自然有他的理由,想了片刻,他的手突然被人抓住,苏绝扭头一瞧,却是苏璃。

    苏璃看着苏绝,张了张嘴,没有出生,苏绝却瞧得清她的口型,是叫他与她一起进里屋去,他稍稍犹豫片刻,慕修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去罢,这是百年前就遗留在你心中的一缕杂念,久久不能忘怀,衍生成心魔可不好。”

    他面色微变,轻轻皱了皱眉头,看看苏璃,最终还是跟着她进了那里屋。

    当年宫蔷前去仙界一事,可以说是书枳促成的,是他逼迫慕修做了那些事,后来发生的一切,令书枳十分后悔,可以说是在宫蔷去了仙界之后,他看着琴色的反应,就已经开始后悔了,而这样的事情,一直苦恼着他,直到四人因为禁术而转世。

    即使是今世,恢复记忆之后他依旧是不敢面对苏璃,那事情在心中也依旧是一道不可突破的魔障,继续下去,还真有可能如慕修所说,变成心魔。

    而解除这一魔障心念的人,唯有上一世的宫蔷,也就是今生的苏璃。

    慕修则是继续看着叶轻末,淡淡开口:“第二,不论以后发生甚么,你要保证寰王府的存在,即使它是无主的。第三,那邪术师死后,我希望他的尸身交给我,而且我需要那敛王府中的一样药材,名唤玲珑参。”

    叶轻末眸色微微波动,他看着慕修,道:“这三个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慕修笑笑,道:“至于第四个要求,我之后会写好送给你,但是不是现在。”

    说实话,前三个要求对于叶轻末来说,没有任何难度,捏造慕修跟苏璃的死讯,他可以办好,瞒过绝大部分的人,保证寰王府的存在,他依旧可以做到,而且慕修这个要求,也透露出他日后是真打算离去的念头,至于第三个要求,就更加不算是要求了,那玲珑参不算是甚么珍贵的东西,既然慕修想要,叶轻末甚至还想着将隐间珍藏的那个快要放得发霉的千年玲珑参拿来送给慕修。

    前提是他真的能够打败那个邪术师的话。

    谈妥了,叶轻末也是打算离去,不过没想到还没走出房门,慕修又是笑眯眯看着他,轻声道:“这些是你要我帮忙来交换的条件,但是你突然来到这府中,吓到了我未过门的夫人,总不能叫你空手来空手回。”

    叶轻末身子一僵,眼角抽了抽,他转身看慕修,笑如春风:“那么寰王殿下的意思是......”

    “我听说幽州近南海,身为幽州的第一大宗隐间,想必也珍藏了不少南海之宝了。”

    叶轻末微微惊讶道:“殿下是说那南海珍珠?”

    慕修点头:“不错,我夫人特别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但是这四方城中可寻不来这样多的弹珠给她耍。”他抬眼,笑眯眯看着叶轻末,道:“隐间宗主,拿出三百颗珍珠对你来说不算是难事罢?”

    叶轻末松了口气,只是这样倒还好,他刚想答应,却见到那慕修眯着的眼微微挣了挣,透出其中的些许狡猾。

    “想必这些对于隐间来说确实不算是难事,那么在下就将心中所想直接说了罢,在下与那邪术师交战,受了极重的伤,我的夫人其实也不是喜欢那些弹珠,只是她受伤极重,若是要救治,非得那南海珍珠才是,除此之外。”

    叶轻末赶紧道:“既是养伤,寰王殿下尽量说好了,能找到的我全都尽力去找。”

    慕修笑笑,道:“既然叶公子如此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其他的药材我已经准备好,就差这三百颗南海珍珠,还有的就是,四颗夜明珠。”

    珍珠好寻,夜明珠却难寻。

    夜明珠是海中的珍宝,大部分都是深藏海底,为海族所养,而且夜明珠对于修炼之人来说是极好的灵物,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有着养颜稳神的功效,一般能在人界见到的夜明珠,都是指甲盖那般大小的,这样大小的夜明珠隐间倒是也有十来颗。

    但是慕修说的时候手握成拳伸给他看,意思分明就是我要那么大的,你给我去找。

    叶轻末嘴角抽了抽,这么大小的夜明珠......

    海族本来就在控制夜明珠被人采集的概率,而且能够被人采集到的夜明珠,也不过是一些海族淘汰掉的劣质品,不过就算是他们眼中的劣质品,在人间也是极为稀奇的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只能是运气好捡漏那些没有被海族发现的夜明珠了。

    莫说隐间了,整片十二州域这么大的夜明珠,怕是都只有十来颗。

    不过隐间确实有那么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但是这么一下子全部给出去,还真是够叫叶轻末肉疼的。

    慕修笑笑:“多谢隐间宗主了。”

    叶轻末抿着嘴,还是笑道:“既是对寰王殿下恢复有帮助,我自然会尽力去办,待我回隐间清点完毕之后就给殿下送过来。”

    说罢就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谁知道继续留着,慕修还会想出什么理由扒他的皮?

第一百七十二章 烛火卷天(二)

    “你当真有法子对付那敛王府的邪术师?他可不简单。”

    叶轻末刚走,苏绝就从一旁的里屋中走出来,看着慕修说道。

    慕修扭头看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苏绝的问题,只是笑笑,道:“怎么,你现在心中不纠结了?可以放下那些事情了?”

    苏绝一怔,微微一笑:“你想得不错,这个小丫头可不简单。”

    慕修双手伸到脑后,撑着脑袋,微微抬头看着苏绝,笑道:“这句话你可说错了,她才不是甚么小丫头,慕淮跟慕湘他们两个回妖界去,应该是晓得了宫邀来此并无恶意,不过你们约莫是不晓得那另一件事情。”

    苏绝疑惑道:“哦?”

    慕修轻轻道:“如果此行去疆域顺利得话,那久无主的妖界,就会重新迎来一个妖皇了。”

    苏绝听得此话,不由得双眉一挑,道:“妖界妖皇想来注重血脉传承,是自上古那条血脉流传下来的,上一代妖皇本不是上上代妖皇的骨肉,不过也是经历过极完善的血脉传承,而妖皇投身轮回中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原本倒是有过一个儿子,但是为宫邀所杀害,是没有骨肉留存在这世上。”

    “而且那血脉传承要在很小的时候进行成功率才会高,最好是在八岁一下,妖皇当年就是七岁接受得血脉传承,七岁就坐上妖皇之座,由老妖皇辅佐。”

    他看着慕修,认真道:“不论是哪个,现在都没有甚么可能找到下一任妖皇。”

    慕修笑笑:“是,所以我才说你们虽晓得宫邀此行无恶意,但是他真正的目的,你们可就不知道了。”

    苏绝想了想,还是抬头看他,眯了眯眼:“你还是有话快说得好。”

    见苏绝有些许不耐的迹象,慕修嘴角笑意浓了些,他坐直身子,道:“阿璃就是当初妖皇与宫邀留下来的唯一血肉。”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苏绝面色大变,他怔怔看着慕修,沉默老半晌,才道:“当初妖皇跟那宫邀所生的孩子不是个男孩儿吗?你说......她......她是......”

    慕修道:“宫邀没有与我细说,但是阿璃确实是妖皇的血肉这一点没有错,当年宫邀为五界追杀之事另有原因,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许是当年妖皇晓得此事,有难说的苦衷,他们二人将阿璃偷偷保护起来,却做出假象,至今这世上除去我,阿璃,宫邀,估摸着就没有甚么人知道此事了。”

    他看看面上仍是布满震惊的苏绝,笑笑道:“阿璃身上流淌着妖皇的血,终是要回归妖界接受正式传承,不然总是要被那霸道的妖皇血脉给吞噬,而她当初被宫邀放在花海中,为青凰保护,身上的血脉暂时被封印,可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使得封印松懈,后后来的重生转世,使得封印已经几乎消失完全了。”

    苏绝见慕修面色正经,不像是有假,也是垂眸细细思虑片刻,道:“若真是如此,以妖皇的性子,她必定会留下甚么东西给那丫头,这传承可是大事,妖皇投身轮回之时虽然妖界中内乱党派已经被清楚,但是百年过去难保会不会出现其他的意外,她定然不会将那东西保留在妖界之中。”

    慕修笑笑:“不错,那东西确实不在妖界之中,所以我才不是跟你们一起会妖界,而是先要带着她,去一趟疆域。”

    苏绝低声喃喃道:“疆域......说到疆域必然就会想到守护疆域的圣兽,那可不是个简单人物,那可是差不多可以跟白泽齐名的异兽九婴啊。难道那东西......是在九婴那里?!”

    慕修点点头。

    苏绝见此,颇是有些头疼,道:“这可就麻烦了。”

    慕修挑眉:“哦?”

    苏绝道:“我之前去那疆域中时,在深山之中,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但是确实是感受到周围有甚么东西在看着我,那个时候没有恢复记忆与妖力,所以也不清楚,但是这个时候想一想,当时应该是九婴那家伙看出了我的身份。”

    慕修眨眨眼,道:“你怎么知道九婴看出了你的身份?”

    苏绝看他一眼,甩了个眼神过去,意思是叫他不要插嘴,慕修笑笑,不再说话。

    “我前不久又专门回去那个山谷中看过,虽然还是没有见过那九婴,可是却感受到她的气息,极为虚弱,应该是与人大战,而且还受了重伤。”

    慕修道:“九婴如何我倒是不关心,她跟谁打架我也不关心,不过我知道她死不了,那样东西,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即使是被妖界其他的人知道了,那些人也没有重伤九婴的本事。”

    苏绝嘀咕道:“九婴虽然本体不怎么好看,但是人家化形后可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子,虽然就是弑杀爱打架了些,你这人从不懂得怜香惜玉。”

    慕修看着他笑笑:“我很怜香惜玉,你看这不是有阿璃了吗?我该安分一些。”

    苏绝扭头看了看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总感觉这个人有点无耻,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他。

    慕修突然道:“阿璃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了?”

    苏绝嘴角一抽:“我早就出来了,甚至还跟你谈了半天的话,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为何那小丫头没有出来。”

    慕修道:“这不是正在跟你谈话,谈完话就该说正事了?”

    感情跟他谈话不是正事,问苏璃的下落才是个正事。

    而且苏绝突然想起他原本想要问慕修的问题可不是这个。

    他想要问的是那慕修是否是真的有信心对付那个邪术师,之前与那邪术师对战他略站下风,乃是因为他体内妖力受限制,还被人家掌握着先手,他如果炼化那些能量恢复妖力,再次对战结果就是未知数了。

    若是慕修没有保证,他就留下来跟他一起,免得他处理不利索这城中的事情,而若是慕修有信心对付那秦鹤,他就赶去那凤梧山见那白虎王了。

    燕卿久的事情,是现在唯一还绕在他心头的事。

    苏绝脸色微微沉了沉,当年的酒仙,如今的燕卿久,若是燕卿久不死,或许他......

    慕修见他如此,又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苏绝抬头道:“她回医馆了,方才我给她渡了些妖力过去,她可以御灵坐纸鹤回去,不会有危险,那邪术师被我们重创,此刻决然不可能出现。”

    慕修点点头:“那边有醒烛,有诸颜,此时回到医馆确实是更加保险一些,哎呀,但是我忘记告诉她我刚刚给那隐间宗主提出的条件了,我们两个现在可都应该已经是死人了。”

    苏绝眼角一抽道:“我告诉她了。”

    慕修笑眯眯道:“那就好,等到叶轻末把那些珍珠送来,我就开始着手炼化那些封在我体内的能量,你替我护法结束之后,就先去见见那头白虎罢。之后我也会带着阿璃去一趟,你记得替我跟他说一声,叫他有点准备。”

    苏绝挑挑眉:“哦?你也要去?还带着苏姑娘一起?”

    慕修道:“当年不甚从那落日坡跌落到那凤梧丛林之中,曾见过那头老虎一面,当时我想起一些事情,只是不完全,他那时与我说,若我日后要去疆域,必要先去找他谈一谈。”他轻笑一声,道:“如果不是见到宫邀,我自是不会去甚么疆域,不过现在却是非去不可了。”

    苏绝点点头,白虎一族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既是那个人做了白虎一族的王,他对他们该是没有恶意的,想必那疆域是真有甚么不寻常的地方。

    两人没有再说甚么,只是相视一笑。

    苏璃跟苏绝谈话之后,就是召唤出颐鹤,带她回了医馆,她若是还待在那寰王府,慕修想必是分不出甚么心力来照看她,而且她留在那边,慕修也不能完全安心得炼化那些能量,她若是回到医馆,医馆中有诸颜和醒烛在,她倒是会安全许多。

    她坐在颐鹤背上,低头看着下方的四方城,突然轻声道:“颐鹤,当时我扑过去替阿修挡那一下的时候,你可曾注意到我背上有没有甚么特别的东西出现?”

    颐鹤道:“你是那个时候?我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我虽是被封存在你的灵海空间之内,可是也能感受到你的危险,但是后来我就被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给震晕了。再次醒来,就是刚刚感受到那股妖力,我才恢复了些许灵气。”

    苏璃当时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背后有股极为炽热的能量,那邪术师的攻击并没有穿透那股炽热能量所形成的屏障,她之所以晕过去,也跟颐鹤一样,是给那极为强悍的能量波动给震晕过去的。

    颐鹤是封存在她的灵海空间之内,与她一般反应,是有理由的。

    不过这样的话,苏璃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背上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慕修应该晓得,可是苏璃不知道怎么问他。

    想必在她去到那疆域,拿到当初妖皇留给她的信物之后,就该能晓得这些事了,到那个时候,她心中藏着的许多谜团应该就能够得到答案。

    苏璃回到医馆中,却并未见到醒烛,找遍整个医馆,竟是连诸颜也没有找到,她缓步走到后院之中,见到那院中的几个雪人居然还在,那是当初苏心要跟白泽一起离去之时,她跟苏心,还有慕修三个人一起堆得,只不过缺少了五官,那个时候苏心本是要去找,结果却被白泽那家伙带走了。

    此刻那些雪人仍然在,保存完好,虽然这几日有下雪,但是太阳也很大,这后院是能够被太阳照到很多得,雪人过了这么久绝对会化掉,不会如现在这样完好,是有人用法术来保存了这雪人。

    苏璃走过去,伸手轻轻摸了摸那雪人,化作小纸鹤的颐鹤在苏璃身周飞来飞去,她道:“这雪人身上带有极强横的妖力,除非那人的心念动,或者将这股妖力撤销,否则这雪人绝对不会化掉。”

    “啧啧”颐鹤又是朝那雪人处凑了凑,道:“这股妖力......倒是跟大人口中那个阿修的妖力气息很是相似呢。”

    苏璃一怔。

    慕修把这些雪人保存在这里。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苏璃猛然回身看去。

    却是姜予欺跟穆昀,他们两个人回到医馆见到大门打开,十分震惊,赶紧来这院中瞧一瞧,没想到那人回身之后,却是苏璃。

    苏璃瞪大眼睛:“姜叔叔,穆叔叔。”

    姜予欺跟穆昀二人看着苏璃,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有些放下心来,姜予欺道:“璃儿......你......你没事罢?”

    苏璃突然想起之前苏绝跟她说过慕修给那叶轻末说了几个条件,其中之一就是告诉四方城中的人,寰王慕修跟她已经死了,想必这么一会的时候,消息已经是传开来了,只不过姜予欺跟穆昀却是不知情的,他们该是十分担心罢。

    想到此处,苏璃心中突然涌上些许内疚,她抬眼看着二人,道:“我......”

    穆昀道:“好了,你没事就好,听到那消息,我们还以为你真的跟寰王殿下......”

    姜予欺笑笑:“看来那宫中发生的事情大概也与你们有关系了,璃儿现在真的是张大了,也厉害了很多,苏将军跟风夫人泉下有知想必会十分欣慰。”

    苏璃赶紧摆摆手,她问道:“二位叔叔,我回来之后,却是没有见到醒烛还有诸颜他们两个,你们可知道他们两个去了哪?”

    没想到姜予欺跟穆昀听到苏璃这话,却是面色一变,苏璃一怔,随即一种颇是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他们怎么了?!”

    姜予欺叹了口气,道:“你很久不回来,我跟穆昀很担心,不过醒烛说你跟寰王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事,我们也就暂时放下心来,可是前不久,醒烛好似是做了噩梦一般,我们几个人昨晚喝了一通酒,都是睡过去,今早却是给他吵醒。”

    做了噩梦?

    苏璃心道不好,她帮云涣跟那蔷薇玉完好融合得时候,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云涣跟蔷薇玉融合后她就带着蔷薇玉去苏府找了那只兔子,去叫蔷薇玉合并,也是因为如此她去找慕修几人时才会灵力匮乏,有些许乏力。

    云涣是生怕醒烛知道此事,可是他们当年用情至深,她出了甚么事情,醒烛就是有些甚么感知,怕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他对于云涣的恢复与复活,是盼了许多年的事。

    若是突然知道云涣或许已经死了,他如何不急?

    姜予欺道:“他今早突然起身,满头大汗,我们被他的动静吵醒,诸颜见他面色也是脸色一变,随后醒烛甚么也没有说,直接起身开门跑了出去,那诸颜叹了口气,也是跟了过去。”

    完了完了。

    苏璃这样想。

    醒烛定然是去了那苏府,找那只兔子去了。

    不过这个时候了,蔷薇玉早就已经该合二为一。

    至于云涣,魂魄是真的沉睡了,不知道会不会苏醒,或许也可以说是死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377/ 第一时间欣赏宫蔷最新章节! 作者:几蒲团所写的《宫蔷》为转载作品,宫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宫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宫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宫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宫蔷介绍:
本是天之骄女,却因一次失足落水而失去记忆,甚至险些丢掉性命。
父亲外出久久未归,母亲失踪,苏璃记忆全失,面对往昔熟悉的家门庭院,已是陌生一片,而她不知道她将会面对什么。
苏府久无主人,门庭深闺,许多人的目光,都暗暗集中在尚且一脸懵逼的苏璃身上……宫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宫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宫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