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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蒲团     宫蔷txt下载     宫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万般苦叹(二)

    想不到这头白虎生得还是挺俊俏的。

    苏璃心中暗暗想到,而宫邀见得这白虎化形,不觉是笑道:“我就是与蔷儿在此地再多说一会话又如何?你还能宰了我不成?”

    那白虎瞪了宫邀一眼,转而又瞧了瞧苏璃,苏璃见他看着自己倒是一怔,不过立时发觉他并非在看自己,而似乎是透过自己看见了其他的一些甚么,或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那妖皇的影子也说不定,毕竟这白虎跟宫邀妖皇二人是相识的。

    他瞧了苏璃片刻,突然道:“像啊,想不到你这货居然也能有这样的福气,当年你身上的血脉使你那般厌恶,而如今你的女儿继承了你的血脉,反倒却是成了件好事了。”

    宫邀还没说话,苏璃则是好奇道:“哦?为何就是件好事了?”

    白虎笑眯眯看了苏璃一眼,道:“若不是你继承了他当年的血脉,如今在这世上,怕是就没有人能与我说话了,那么当年之事,就永不会有一个说法了,而且不往远了说,只是今日这白虎一族的危机,就无法解除。”

    苏璃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宫邀却是面色微变,他转而紧紧看着白虎,认真道:“你说当年之事?有个说法?”

    苏璃自然也是晓得当年的事情连宫邀自己都是搞不太懂,甚至于是他自身的血脉变异他都还是一塌糊涂,只能说是当初他对自己的血脉定义是错的,而在他踏入那炼血池之后,血脉再一次发生变异,非但没有从他身上洗除,而是又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难道你知道我这一身血脉的秘密?!”

    自见到宫邀,苏璃就还没见过他如此模样,一直以为他总是胜券在握,无论何事基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白虎瞧着宫邀如此模样也是不觉微微一怔,他道:“你不要这么激动,你那血脉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想必风紫可能会知道一些奥秘,毕竟当初老妖皇跟她是什么都说过的,老妖皇活得更久,那些事情说不定他会知道,却不曾告诉你罢了。”

    宫邀眉头紧紧皱着,他的语气不觉有些低落下来:“我到现在都不曾找到阿紫,又如何去问她......”

    白虎沉默片刻,伸手拍拍宫邀的肩膀,笑道:“我觉得这事你不用如此着急,风紫那丫头脑筋灵活得很,不会做亏得自己的事情,既然她敢做,你就该相信她,轮回转世的最终一世注定是不会平静的一世,到那个时候就算是你不想见她,冥冥之中,都会送你去见她。”

    宫邀长长叹了一口气,声色嘶哑:“可是临缺,我觉得我快要等不下去了。”他闭上双眸,轻轻道:“我等得够久了。”

    原来这头白虎名唤临缺。

    苏璃静静站在一旁听着两个人的谈话,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这些话,心中不由得也是跟着宫邀带了淡淡哀伤,如今才知道当年的事情原来背后藏着这么多的曲折,可直到现在那背后的真相都不曾有人知道,宫邀跟妖皇被人摆了一道,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幕后之人。

    她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眼看去却是宫邀,她微微一怔,就是听得宫邀说道:“我之所以可以继续等下去,就是因为蔷儿身上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再者就是当年之事我想追个根底,我心中已然有了一些追究,但我想看看,那个人他到底还会做出甚么。”说到此处的时候,他眸底闪过几丝阴霾。

    苏璃一怔:“我身上还有甚么问题吗?”

    宫邀道:“你母亲留给你的传承是妖皇传承,需要通过炼化蔷薇玉来获得,不过蔷薇玉如今并非是完全体态,玉魂在九婴手里保管,而我留给你的,则是我当初的那种血脉,只是连我自己都搞不懂那血脉是甚么,我担心等你血脉觉醒,会像我当初那样。”

    白虎临缺笑了一声道:“你担心甚么?你如果说的是你当初的事情,那已经是你跳下炼血池血脉发生再次变异之后的事情了,之前你的血脉所表现出来的,只有那种强大的修炼天赋而已。”

    强大的修炼天赋。

    苏璃听到这几个字不觉脸色就是有些怪异起来,修炼天赋这种东西她没有,倒是在其他很多地方很有天赋,只是都与修炼无关。

    宫邀也是笑了一声:“你好好瞧瞧她的身体,可是有甚么修为?”

    临缺听得此话不由得一怔,他扭头看苏璃,面色终是一变:“你体内没有修为,可是你为什么会有品阶?不对,你身上的灵力波动很强......这......”

    宫邀道:“她毫无修炼天赋,当初青凰照顾她的时候就跟我说了,她还说,这丫头虽不能修炼,却在医理赋灵一方面极有天赋,她就找了认识的人来教她那些东西,想不到最后凭借着这些东西,倒是让她在世上闯出了些名堂。”

    苏璃嘴角一抽,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宫邀未免说得太直白了一些。

    临缺却极认真得再次瞧了苏璃一眼,他又看回宫邀,道:“你是怕血脉觉醒之后她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宫邀又瞧了苏璃一眼,道:“其实当年在我未跳进炼血池之前,我的体内就有过异样,无法凝聚灵力无法修炼,但是阿紫把妖族圣物妖瞳放在我身上,压制了那种异样,后来不知为何它莫名其妙又好了。”

    “蔷儿的躯体也是无法凝聚灵气无法修炼,可是她可以轻易操纵身周的灵气赋予任何没有生气的东西,供她驱使,她体内的那些灵气,是当初服用丹药以及天灵地宝所堆砌的,并非是她自己所凝练的灵力。”

    临缺挑眉:“可是你当初只是无法修炼,却并没有那种操纵身周灵气的能力。”

    宫邀点头:“不错,蔷儿身上的血脉,与我的并非一致,我是真怕的这怪异的血脉,当年若不是他,我也不会做出那么多让我后悔的事情了,我怕这一切全部在她的身上重演。”

    苏璃虽然有些听不懂他们说得这些话,不过却能听懂宫邀说她的血脉同样是不受控制的怪异血脉,只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若是说近来有甚么奇怪的事情,莫过于背上的那个金色凤凰纹路......

    她猛然一怔,宫邀跟临缺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扭头问她,苏璃抬眼瞧了瞧二人,就是将当日跟慕修被那秦鹤袭击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重点讲了事后慕修说的她背上的金色凤凰。

    苏璃说完,宫邀二人陷入了沉默,她也不敢说话,只是瞧着他们思索。

    良久,宫邀似是送了口气,而临缺则是又笑了起来:“看起来血脉出问题的,只是你一个而已呀。”

    金凰图案是凤凰一族至纯血脉的标记,如果苏璃真的是凤凰族的至纯血脉,那么绝对会受到重点保护,这图案标记宫邀自然熟悉,而同身为神兽附属血脉的白虎一族,自然也是会熟知。

    苏璃诧异道:“怎么了?那图案有甚么特别的吗?”

    宫邀摇摇头:“没甚么特别的,你的血脉很纯透,不会发生甚么问题,我记得当年在古书上看到过,神兽附属族的至纯血脉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你这不能修炼也算是其中的一种,但是却会在其他的方面完美补足。”

    苏璃思索片刻,道:“那不是说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修炼了?”

    临缺笑笑:“很遗憾吗?”

    苏璃摇头:“不遗憾,我挺喜欢现在这样的。”她想了想,又看向宫邀:“可是你呢?”

    宫邀一怔,随即笑笑,道:“这你就不要担心了,先把你们两个的事情搞搞好。”

    听得宫邀的话,苏璃面上一红,宫邀指得自然是她与慕修之间的事情,说到这个不由自主就会想到之前在寰王府中慕修突然舔了她一下,若那时候他不是猫身,而是人身,是不是就不只是舔一下了......

    临缺道:“所以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你的事情了?当年我其实去过一趟东海,不过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时候我见过一个很奇怪的人,我记得当初你与我一同去的东海,那时候咱们都年轻,那个人站得很远,而且很不起眼,我也是无意看到他的,他那个时候紧紧盯着你,说了一句话,后来想想,好像那不算是甚么好话。”

    宫邀扭头看他:“哦?”

    临缺低低道:“我只听到他说了一句......又一只血瞳凤凰......哈哈哈......”他似是在模仿那人的语气,说罢,他抬头看宫邀,道:“当时我不知道他说的就是你,毕竟你身边那么多人,也许他看的是别人也不一定,我自然知道血瞳凤凰是不详预兆,不过当时就快离去了,我也没多注意。”

    “可是后来知道你有血瞳凤凰的血脉之后,我已是濒死,无法再与你说出当年之事。”

    又一只血瞳凤凰?

    难道这世上还有一只血瞳凤凰?

    那个人又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血瞳凤凰,为何又在东海,他看着宫邀心中到底想到了甚么?

    临缺也不记得更多的事情,他只是说这个人很有可能跟后来的事情有关系,而且他很有可能还在东海中,或者东海中应该还有认得或记得他的人,如果宫邀仔细去查查,定然能查出什么。

    宫邀沉眸思索了片刻,转而道:“当年似乎是自东海一别之后,你我再次相见,就是在你死后差一点魂飞魄散的时候了。”

    临缺一怔,苦笑道:“是啊,毕竟当年出了东海,我就与她相识了。”

    苏璃瞧着他们两个,心中不由得对东海这个地方充满了疑惑,而听到临缺的话,不由得想到那个“她”,或许就是当年白虎一族跟地蟒一族结下恩怨的导火之一。

    此时还仍旧守在白虎族屏障入口处的慕修却是心底猛然一颤,原本卧着闭目养神的他蓦然睁开双眼,而此刻双瞳却是全部闪了闪紫光,不过闪了几下就是消失,又变回原来的一黑一紫,苏绝原本也在闭目冥想,突然感觉到身边又那么一股妖力震动,蓦然清醒。

    睁眼一瞧却只瞧见慕修已经起身,很是不平常,不觉开口道:“怎么了?”

    慕修抬眼看他:“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这白虎一族中,气息发生了变化。”

    苏绝挑眉,细细感应了片刻,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感受到有些变动,似是妖力变得更强了,而且好像还有一些妖力并不属于白虎一族,不过却是感觉很熟悉,好像是之前就相处很久的感觉......”

    慕修低低道:“是宫邀。”

    苏绝面色微变:“宫邀?他来这里做什么?!”

    若是如此的话,那股熟悉的气息就该是宫邀的气息了,当初他们都是在妖界生活,对于彼此的气息自然是熟悉得很,不过他倒是一下子没有感觉到那股气息的出现,只是慕修说了,他这才发现,刚刚惹得他惊醒的强大妖力,似乎并不是宫邀,而是另一股妖力。

    慕修道:“不知道。”

    说着就是瞧了瞧之前雪眸带着苏璃去的方向,双眸微眯,沉吟片刻,即是朝那边走去:“你且在这边等着,我过去瞧瞧。”

    说罢就几个闪身消失在苏绝视线中,他皱着眉头看着慕修远去的方向,心底不由得一沉,这宫邀这个时候来这边做甚么?虽然慕修说那宫邀当年之事是另有隐情,但是当初的事情做过就是做过了,他了解的也没有那么透彻,自然会宫邀这个人还保持着戒备。

    至于慕修,他除了感受到宫邀和那白虎族增强的气息,还隐约感受到另一股极为隐蔽的气息,似是悄悄溜进来一般,刚刚惊醒他的就是那股气息游过,直直得朝着雪眸苏璃所前去的方向。

    那股气息隐藏得很是小心,瞧不出修为深浅,若非慕修血脉觉醒后感知能力强大了不少,还真感受不到这股气息的存在。

    但是慕修心中总是有种很莫名的诡异感,不由得担心起跟着雪眸前去的苏璃来。

    而留下的苏绝想了半天没有想通,只是见到有个黑影突然从眼前闪过,他只来得及瞧清楚似是一个黑衣女子,身材窈窕,之后就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站在苏绝身前的黑衣女子低头瞧了瞧苏绝,笑了一声,低低道:“我道是谁来了,能够瞒过我所设下的阵法,悄无声息进来的,果真是只有妖界的书枳了,可惜你修为虽恢复可是一下子承受不来还没有适应好。”

    “想拦住我啊,现在的你可不行呢。”

    这女子说罢,甚至还附身把躺在地上的苏绝扶起来靠着石壁坐好,才转身离去,她去的方向,就是之前慕修去的方向。

    当年的临缺其实还是挺年轻气盛的,他是白虎一族那一代中唯一的一个至纯血脉,而且还是发展良好的主战型,在修炼打架一途极富天赋,自然受到族中人的深切关注与重视,那个时候白虎一族出个至纯血脉不容易,以后还是要接管白虎一族的,哪能马虎了。

    所以白虎一族中各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还有上一任白虎之王就想方设法给他们这族中这位至纯血脉寻思联姻了,族中找不到合适的人,就去族外找,其他三个神兽附属族总该有跟临缺相互般配的人,至于说不同物种杂交有没有影响后世血脉,在众多祖先异族通婚生子之后,这个问题早就不算是问题了。

    异族通婚所产下的孩子有可能发生变异,但大多数还是随父或者随母,即使是如此也要比一般的族人强上许多,但是异族通婚也带有风险,这就只能靠那些大族中德高望重之人来解决,所以一般的异族通婚,都是发生在两个大族群之间。

    当然这只针对妖,还是有本体的妖,对于另外一种天生人形的妖来说就没这种顾虑了,这种妖之所以算是妖,是因为他们的父母都是妖,这些孩子却没有本体,却能化形,而且在化为兽体之后的妖力会更强,而这种妖一般前期修炼会比正常的妖要轻松许多。

    当年白虎一族给临缺在龙族找了一个适合通婚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正好没有中意的人呢,对于临缺这只小老虎还是很有兴趣的。

    不过临缺却是反应极剧烈,他才不愿意自己的生活给他人框住呢,对于那个没见过的龙族小姑娘,临缺是躲了又躲,最后竟是直接逃了出去,而也正是那个时候结识的宫邀跟风紫二人,临缺与他们在妖界生活了一阵子,倒也不怎么想回去,后来跟宫邀一起去东海办事准备回去的时候,却是感应到族中人的气息。

    被发现了还了得,风紫那时候也还只是储备的妖皇,真正管事的妖皇才不会保着临缺,肯定会帮着白虎一族把他抓回去,所以,临缺只跟宫邀交代几句就是匆匆离去,准备躲起来。

    哪知那个时候逃得太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也没有发现周围的气息明显不一样,那明显是其他的族群聚集的地方,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族人的气息,松了一口气,哪知一放下戒备,却是听到水声。

    心生好奇,临缺就是转身拨开草丛去看,哪知这一看就是把自己一生都搭了进去。

    他看到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半身浸在水中,似是正在沐浴,长发交缠在光洁的背上,不时有水珠划过,而且那女子的身材很好,临缺正值气血方刚的年纪,立时看得呆住,还不自觉得流了鼻血,似是他波动草丛的声音太大,那女子察觉到不对劲,是立时扭头来看。

    她真的在沐浴,不过好在长发浓密,该遮的地方也隐约遮住,但是明显这种半露不露迷离隐约的身躯才叫真的诱人,临缺目不转睛瞧着那女子,双颊渐渐带了红晕,又是流了鼻血。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在水中,一个在岸边,半晌,那女子才突然双手抱胸蹲下身去,闭目大喊了一声:“流氓啊!!!”

    这一声喊叫才把临缺给惊醒,他看着那女子羞怒的目光才晓得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半晌,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还不等他说话,那女子竟是在水底就穿好了衣服,起身朝岸边的方向走来,只是她走路的方式有些奇怪。

    临缺刚刚感觉到她走路方式的特别,她已走到浅水,水面已经低于她的腰际,且再逐渐降低,慢慢露出她腰际以下,长长的蛇尾。

    人身蛇尾,这该是蛇一族。

    怪不得这姑娘年纪小小身材却这么惹火,临缺想了想,突然看到那女子幽绿色泛着淡淡危险的眸光,暗道不好,来不及细思即是赶紧翻身躲开,随着“滋滋”的声音响起,他原本蹲着的那块地方,静静留着一滩绿色的粘液,还冒着绿气,而原本地上生着的草,是全部枯萎。

    “你这男子色欲迷心,瞧了不该瞧的东西,那就把眼珠挖出来留在这边吧。”

    那女子眼角带着点点泪珠,绿瞳死死盯着临缺。

    临缺自然不愿意把眼睛挖出来给她,但是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错了,所以在跟那女子缠斗的时候,也不敢出手重了将之伤到,也是那女子从水中出来,身上的衣衫都还湿着,虽是厚厚的长衫,却也隐约瞧得见玲珑身材。

    加之那女子是势必要挖了他的眼珠,招招要命,临缺的修为比她却是要高出许多,还算是游刃有余,却也防不住她诡异的毒液,一不留神就是腿上被沾上些许,灼伤了皮肤,一吃痛,他身形就有些不稳,正巧那女子伸手劈过来,临缺抬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两个人竟全部掉进水里。

    临缺不识水性,可是也知道自己连累了人家姑娘,迷糊之中伸手将之朝水面推了一把,自己则是越沉越深,好在族人还在找他,他濒死的时候会被他们找到救走,而那个姑娘肯定会以为他死了,如此也抵了之前她心中的羞愤吧?

    谁知道他再次醒来,却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眼前的场景也并不像是族中任意一处的景色,反倒是像个山洞,远处还有淡淡水声。

    他挣扎爬起身,瞧瞧四周景色,确实是在一个山洞里,只是洞中无人,他正想着,脖颈间突然一凉,似乎是贴上了什么东西。

    临缺眸色一沉,脖颈间横着的,该是把匕首。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万般苦叹(三)

    在脖颈间那股冰凉感袭来的时候,临缺感觉到自己身后出几丝冰凉气息,而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凉薄声音:“你来此地有何目的?”

    不说他本来在那池塘中喝水喝多了也不会有甚么事情,就是真的溺水,此刻醒来见到如此情形,也早该清醒过来,临缺听着这声音,一下子想起之前那个跟自己一起摔下池塘的蛇族女子。

    难道此刻她也不能放下之前他不小心看了她洗澡的事情,还是要杀了他?

    想到如此,临缺眉头一皱,要真是这样,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他小心翼翼道:“我因躲避仇家追杀,躲进这林中,听得背后有水声,不想竟是姑娘在池中沐浴......”

    脖颈间的尖刀又贴近了皮肤几分,那冷冰冰的声音又是响起:“少说废话,你是妖,可我瞧不出你的真身,说!你是不是长老他们派来抓我回去的?!”

    恩?

    这女子的修为虽不算很低,而且身上的气息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却应该还是远不及他,是以才瞅不出他的修为高低,加之他身上本就带着族中长老所加持的护身符印,就算这女子比他的修为高,却也不能那般轻易瞧清楚他的底细的。

    可临缺不敢出手反抗,这事儿毕竟是他一时瞧着人家姑娘身材好色欲迷心才犯下的,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又如何欺负一个女孩子?这面前的蛇族女子明显比他小多了。

    那女子一口咬定临缺就是她族人派出的人来带她回去,临缺却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山洞却是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那女子手一不稳,握着刀的手一晃,本就是贴着临缺脖颈上皮肤的尖刀就是浅浅入肉几分。

    临缺眉头一皱,下意识抬手将她握刀的手一把甩开,却发觉那姑娘竟是被他甩的直直撞上了一旁的崖壁,尖刀脱手甩出去,人狠狠在石壁上撞了一下,又摔倒在地,喷了一口血。

    “姑娘!你没事吧?!”临缺顾不得管自己脖颈间的伤痕,赶紧跑过去将之扶起来,哪知那姑娘竟是没有丝毫反抗,只是躺在他怀中,瑟瑟发抖,此时的她已经穿好了衣衫,腰际一下仍是长长的黑色蛇尾。

    见这女子似是有些异样,临缺不由得好奇,正想问,洞外的动静又是大了一些,山洞又开始剧烈摇晃,一道声音从洞外传进来:“红叶,你擅自离家出走,可知道给你父母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离家出走?

    临缺瞧了瞧怀中闭着双眸面色有些痛苦的女子,挑挑眉,这难不成也是哪个族中的小公主发了脾气离家出走?怪不得之前一直觉得她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如此解释就说得过去了。

    苏璃听临缺讲了片刻,讲到此处,她不由得道:“这个红叶,她就是地蟒一族的人吗?”

    临缺点头:“不错,她是地蟒一族之王的女儿,她本来是还有个哥哥的,要继承族中王座,可惜后来不知怎的在外遇害,族中人的希望就全部放在了阿叶身上,她当初也是一下子受不了生活的巨大转变,还有族人施加给她的压力,她才离家出走的。”

    宫邀道:“原本她不过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子,甚么也不用担心不用去管,突然之间要承受兄长的去世以及还要承担她兄长原本要担负的职责,想必换成是谁心中都不会好受罢。”他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况且她那兄长死得也太蹊跷了。”

    苏璃扭头看宫邀:“哦?”

    当年的事情,宫邀自然是晓得的更多的。

    宫邀低头看看苏璃,道:“我当初也听说过,地蟒一族出了一个天赋非凡的年轻之辈,似乎还是皇室的血脉,天生身上带着地蟒一族先祖的纹身,乃是至纯血脉,而且还特别勤奋,脑子又好使,当初都说这地蟒一族虽平庸,却也出了个人才。”

    “只可惜他还尚未好好成长起来,就中途夭折了,地蟒族对外放出的话只是说他外出办事,突然遇袭这才死去,却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当初那事,可能是地蟒一族自己内部的矛盾罢。”

    临缺点点头,看着宫邀,眸中不由得泛起点点意外之色:“想不到你竟然也猜到了,不错,当初的红月,确实是死于地蟒一族的族中内乱,阿叶后来与我说过,地蟒一族在外界看起来很平和,实际上内部的纷争却极为剧烈,她的父亲即使成为了一族之王,可是他的兄弟也依旧在对那个王位虎视眈眈。”

    “红月当初出生的时候,地蟒组的先祖石像有了异动,加之他的身上还带有远古地蟒的纹身,许多人都觉得红月对于族中十分重要,该是个长久不遇的天才,也正是因此,阿叶他们觉得那些人不会对之不利,哪里想得到......”

    宫邀挑眉:“还真是如此,怪不得这地蟒一族数量那么多,却一直平庸,无法在妖界上九族取得一袭地位,原来是在搞内乱,而且有些人的眼光,未免也太浅薄了点。”说着,他摇了摇头,似是对那地蟒族中人的极度不解。

    临缺深深点了点头,他慨叹道:“当初去找阿叶的,就是她的叔叔,也就是设计杀死红月的人,地蟒一族分为两派,一派就是族中之王,另一派就是他的弟弟了,而那个时候,是阿叶的叔叔先找到了她。”

    “阿叶也是天生至纯血脉,只是不如红月的纹身和天赋,加之她是整日爱玩不爱修炼,修为也是一点点,可是红月死后,一切就不得不由她来担任,她的叔叔想要夺取皇位,自然不会任她活着,她逃出来,还真是给了他一个除掉她的好机会。”

    说到此处,临缺又笑了笑,道:“不过他可料不到当时在阿叶身边的人是我......”

    “红叶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临缺听到洞外那声音,低头对怀中女子笑眯眯道。

    那女子闭着眼,咬牙说道:“少......少装模作样,你与我叔叔勾结,想要我的命......我可不会叫你们......得逞......”

    说着她猛然睁开双眸,原本墨绿色的双瞳中蓦然出现三点亮绿色的小圆点,在瞳中不停转圈,甚至是整个身体周围都有绿色微光泛起,临缺挑眉,伸手在她眉心处拍了拍,笑道:“我可不认识这洞外的人,我也不认识你,你不肯相信我,那我只能做些事情,要你相信我了。”

    被他这么一拍,红叶全身的绿色光晕尽数消散,双瞳也恢复了正常,她瞪大双眸怔怔得瞧着临缺,不知为何却说不出话来。

    刚刚洞外的人使用了地蟒一族的灵物,骨音哨,用这哨子吹出的特制曲子,对于地蟒一族人有一种极强的克制力,是为了防止在触发族中人犯错却又不服管教,用以牵制,本是该在一族之王那边保管,红叶听到那声音就知道是她的叔叔来了,不觉想到自己的父母,脸色即是一白。

    可是被那哨声伤了身子,又撞上石壁,此刻体内的妖力还被那哨音给压制,红叶是再想做什么也不可能,谁知抱着她的男子突然从灵海中取了一件长衫,裹在了她身上,随后将她抱起,竟是朝洞外走去。

    山洞之外的池塘上空,有一着白衫的红发男子,那男子双手握着一只短短的白玉哨子,放在嘴边,灰色双眸紧紧盯着上方的山洞洞口,这洞中除了红叶的气息,还有其他的妖力波动,而且那股妖力极为强横,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的性子极为谨慎,心肠毒辣,不过特别惜命,也正是如此当初地蟒一族的王位才会是他大哥的,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只觉得大哥不适合那个位置,而自己才适合。

    在他明确知道那股力量的底细之前,他绝不会贸然进洞去抓红叶。

    也就是在他犹豫的时候,洞中突然出现一道黑色身影,直直朝他这边扑过来,闻着气息,倒像是红叶的,他原本就在想着如何将洞中二人分开,单独对着红叶将之带走,没想到这红叶竟是自己忍耐不住冲出来了。

    他没有去想为什么在骨音哨的压制下红叶还能有妖力使用,心中一激动,就是给全部忘记,他收起骨音哨,抬手就是迎了上去,嘴角是压制不住的笑意:“大哥嫂子因为你的事情,都累病了,无法处理族中饰物,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懂事......”

    话未说话,他就是猛地僵住,因为之前那突然冲过来的黑色身影,在与他手掌相触的时候,就是立时消散,却猛然爆发出强烈白光,刺得他不由得收回双手紧紧捂着眼睛。

    等那股强光散去,他放下手,脸色一变,猛然冲进那洞中,才发现洞中已然没了人影,之前存在的妖气波动,也全部消失了。

    宫邀笑道:“原来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把分形之术修炼到第四层境界了,不愧是白虎一族千百年来天赋第一的人。”

    临缺摆摆手:“你可别取笑我了,当初若是我能修炼到第六层大成境界,怕是后来就不会跟她在路上发生那么多的破事了,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在那里。”

    当年临缺把红叶救走,远离了骨音哨,红叶身上的禁制自然是消失,也恢复了行动能力,临缺救了她,她心底的怀疑也是消去了些,不过到底之前她的哥哥吃过亏,她可不敢随意相信人,只是道自己要回族去,打算在路上把这临缺给甩开。

    那时候临缺正好没事做,觉得这地蟒一族的事有些意思,就想跟着她回去瞧瞧,照临缺现在的话来说,他那个时候纯粹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身材又好,不忍心她被她叔叔杀死,不过就是个年轻的男子,在面对好看的女子的时候,天下男子都是一般心情。

    红叶自然甩不开临缺,而临缺打定的主意也不会那般容易更改,而且他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厚脸皮,一路上赖着红叶,倒也帮了她不少忙,经过一路的相处,红叶对之的心境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开始认真打量临缺的脸,觉得这人其实长得也是很好看的。

    所以在到达地蟒族所居住的丛林的时候,临缺惊了,地蟒一族一向是跟白虎一族住的很近,都在一片丛林中安息而没有居住在妖界,之前他只知道红叶是蛇族女子,却不知道她竟是地蟒一族的人,在路上的时候,无论他怎么问,红叶都没有告诉他,那时候只是红叶不愿意相信他,不想在自己没有甩掉他之前回家。

    之后后来她对于临缺的误会渐消,还是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中,哪知刚进丛林,之前怎么甩也甩不掉的临缺,自己就不知道去哪了。

    苏璃看着临缺,道:“她好不容易相信你了,结果你却跑了!”

    临缺道:“要是我真的跟她一起进那丛林,族中人肯定会发现我,他们发现我我就得去跟那龙族的姑娘成亲,我怎么会愿意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去成亲,就算那姑娘长得好看,我更不愿意自己的虎生被其他人规划。”

    宫邀道:“所以你还是跑了。”

    临缺:“额......族里那些长老们太可怕了,你们不知道。”

    苏璃道:“照你所说,当初那红叶是已经对你改观,而且以她那种性子,肯带你回家,怕是已经有些喜欢你了,结果你在她刚刚要接受你的时候,却把她一个人丢下了。”

    临缺面色一变,他猛然扭头看苏璃,震惊道:“甚么?!你说她那个时候就有些......有些......”

    宫邀扭头看着临缺,顿了顿,道:“你不要告诉我,你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情吧?我倒是有点理解为什么地蟒族和白虎族为何会因为你们两个的事情,而结下世仇了。”

    临缺:“啊?”

    苏璃没有说话,临缺算得上是她的长辈,这个时候如果跟宫邀说一样的话未免会太不敬了,但是其实她心中也觉得这临缺未免太迟钝了,明明看起来很聪明......这倒是不觉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慕修沿途循着雪眸跟苏璃的气息逐渐朝石殿的方向走去,发觉这途中居然并无守卫,其实当年地蟒一族跟白虎一族的恩怨,他大致是了解一些,想来雪眸带苏璃去的地方,大概就是当年的白虎一族的王生前所居住的寝宫罢。

    不过为何雪眸要带着苏璃单独去那边,慕修也不清楚,不过他觉得那雪眸该是有自己的理由,苏璃想知道,他倒也不会多说甚么,另有就是他来到这白虎族,就一直感觉到有一种极强的妖气笼罩着白虎一族,似乎就是那隔绝外界的屏障。

    而如今白虎一族最强者,除去族中一些长老,就该是雪眸,可是雪眸在自己身旁,那股妖气并非是雪眸的,至于族中的那些长老,他们修为虽高,但是已经不善战斗,他们的修为大多数都是用来给保护白虎族的屏障输送灵气来使之足以支撑。

    或许当年那位白虎一族的王者并未逝去,还有残留才对,雪眸把苏璃唤走,却没有跟他和苏绝说原因,难道竟是当年之人的吩咐?之前有这样的猜测,所以慕修也未曾产生甚么疑心,那位白虎族的王者必然不会对苏璃有甚么威胁。

    直到后来他又突然感受到宫邀的气息,心中的不安感更甚了些,不过慕修明确得知道这股不安感并非来自宫邀,终于,他在去往石殿的过程中,终于感受到了另一股陌生的妖气,极其强大,比雪眸不知要强上多少。

    而这途中不可能没有白虎居住或者看守,可是他沿途并没有感受到有任何带有白虎气息的东西,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之前他所感受到的那股陌生气息,在这路上,甚至是在石殿中,动了手脚。

    虽然那边有宫邀在,可慕修能够感受得出来,这宫邀不过是一道神念,真正的宫邀还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如果真的发生甚么事情,宫邀很有可能也招架不住,而且最怕的不是那神秘气息的主人光明正大得出现。

    就怕那人在石殿周围早就埋伏好,暗中布置。

    地蟒一族既然都计算好了雪眸的行程,还抓住了他的把柄,专门在琉璃出门的时候重伤于她使她中毒,雪眸就不得不消耗修为为她解毒,白虎一族现在还在族中的,除了雪眸之外,几乎就没有甚么人值得地蟒一族重视,白虎一族的屏障虽然强大,但是地蟒有黑蛟的灵力做后续,不可能打不破这屏障。

    之所以在外面等着......不过就是为了做其他的事情。

    他猜,那股突然出现在屏障之内的神秘气息,大概就是那之前跟白虎一族曾有过纠葛的女子罢,那女子曾也是地蟒一族的王,后来就不知所踪,难道到现在了也没有死去?

    不论如何,苏璃绝不是他们的目标,不能因为他们私人的恩怨而受伤甚至是......

    慕修眉头一皱,身形闪掠又是快了些。

    临缺见宫邀苏璃二人的面色有些古怪,不由得想起当初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很久,有些事情却依旧是还能清晰得记得,难怪那个时候她对自己的态度突然转变那么大,原来竟是......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想想当初在路上自己一直缠着红叶,对方从一开始的极度厌烦还时不时打一架到后来的不动手不动口对他的话只是爱答不理再到后来的会跟他偶尔聊一些其他的事情,其实临缺也不是没有发觉那红叶在带着自己走弯路,是想甩开自己。

    但是他厚脸皮啊。

    最后快到丛林的前几天,红叶偶尔还会问他一些很奇怪的问题,甚么年纪啊,父母啊,喜好啊,介意不介意异种族通婚啊甚么的。

    越想,临缺的脸色就是越发怪异。

    当时不觉得奇怪,现在想一想还真是,红叶那个时候的变化那样大,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到了丛林他心中的担忧原本可以跟她讲,可是他却二话不说就离开了,丢下她一个人在丛林中,那时候他以为回到丛林中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哪知在丛林中红叶遇到了自己同样返回丛林中的叔叔,两人在林中大战,红叶到底打不过她的叔叔,即将落败,却遇到嗅到临缺妖气而匆匆赶来的白虎族中人,他们在红叶身上嗅到了临缺的气息,想来她必然晓得临缺的去向,就救下了她。

    还跟她讲述了临缺因为不想服从族中的安排而离家出走至今未归的事情,那个时候红叶才知道临缺的真实身份,地蟒一族虽然不算普通的种族,但是跟神兽附属族白虎一族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不用说临缺的未婚妻是龙族中人了。

    而且,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她一路上对临缺情根暗种,实际上人家可能心中并没有把她当成一回事,在发觉要被族中人找到的时候,可以一声不吭就悄悄离开,保护了她一路,那些话都是唬人的,最后还不是把她丢下了?

    后来临缺离开后总觉得心中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想回去看看,觉得不放心,可是又担心回去就被族中人逮到,经过激烈的挣扎他还是打算回去看看,哪知回去发现他们分手的地方不远处一片狼藉明显是有人在此打斗,询问一旁的精怪临缺才知道红叶在此地遇见了她的叔叔,两个人还在此地打了一架。

    红叶修为尚浅怎么打得过她的叔叔?临缺心中担忧之际,却正好被返回的白虎一族的人给逮到,成功带回族中,正巧那个时候龙族公主尚未离开,见到临缺,觉得很是中意,可临缺却是心中担忧着红叶。

    临缺正自想着,一旁的宫邀突然面色一变,他猛然闪身到苏璃身前,苏璃因为之前手贴在石像上被吸住取不下来而不能移动,手心的血虽然没有再流可是来自石像上的吸力依旧还在。

    原本紧闭的门突然被一阵强烈的气流冲撞开来,随之被打进来的还有雪眸,他似是被人打了一掌,冲劲使他狠狠撞在墙上,缓缓划下,面色痛苦,嘴角溢着血,却是黑色,他中毒了。

    而门口隐约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长发女子,她微微抬眼,才瞧得清嵌在眸中的瞳仁,是极漂亮的墨绿色。

    她看着临缺的虚影,红唇微勾,轻声道:“怎么,你不说话,是觉得那个时候的我喜欢上你,很可笑吗?”

第一百九十章 万般苦叹(四)

    当年临缺在被族中人发现之后,就被带回了白虎一族,而且那个时候的龙族公主还留在白虎族,见到临缺的模样,觉得这个人确实还不错,在她还没有甚么心仪对象之前,这临缺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但是那个时候的临缺却在担忧红叶的安危,他不知道红叶被白虎一族的人救下,只道是她跟她叔叔相遇打了一架,结局尚不明了,红叶修为尚浅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她的叔叔?

    而且地蟒一族的内斗恩怨,虽然外界都不知晓,但是与他们相邻而居的白虎一族其实还是晓得其中一些大概的,这地蟒一族内斗十分厉害,而且内斗的人也很没脑子,红月是地蟒一族百年难得一遇的一个存在,极有可能成就妖神,光宗耀祖。

    结果红月在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被他的叔叔设计杀害了。

    而红叶虽然天赋比不上红月,但是却也算的上是天才的存在,不过她不爱修炼,十分贪玩,其实即使她如红月一般勤奋,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能够与她的长辈相抗衡,就像临缺虽然血脉纯正而且修为高深,却仍旧比不过族中的长老一般。

    可以说,地蟒一族之所以一直平庸,而无法再妖界九族中占据一个名额,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无论在甚么时候,总能处在莫名其妙的内斗中罢。

    白虎一族的长老们其实还是很宠临缺的,见他兴致不高就以为是他不怎么喜欢这个龙族公主,可是这女子在龙族中的地位就跟临缺一般,除非人家自己愿意回去,不然白虎这边就算是挑事了,毕竟是他们主动发出的邀请。

    虽说白虎一族并不害怕跟龙族相争,可是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一堆人在极力劝说临缺,接受那位龙族姑娘。

    而临缺一向是胆大,他见那龙族公主言行举止并不像是甚么娇惯之人,就直接跟她挑明了自己心中的不愿意,其实他本不是不喜欢这龙族公主,只是不愿意自己的人生接受其他人的安排,说白了他是渴望自由的人,不喜欢被拘束。

    哪知那龙族公主听得他这样的言论,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与他交谈,她会发现很多自己以前不曾想到的事情,也会多出许多莫名的想法,临缺说不愿意两族和亲,她其实心中也不是很愿意,只是却也没有临缺这般抗拒。

    见临缺神色有些许古怪,那龙族公主问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之人,临缺心中一下子想到红叶那张脸,还有之前在林中初见她时的情景,一想到那个情景就是不觉变得脸红起来,虽说他自己没有甚么感觉,可是站在他面前的龙族公主可是清楚得很。

    不过那公主并没有问临缺,而是去找了其他的长老,她想知道那可以让临缺为之牵挂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容貌或者是怎样的人。

    所以在临缺不知道的时候,公主去了地蟒一族,不过却是隐藏了自身气息,而在那个时候红叶正好回到族中,不过也是在她回到族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在不久前病重去世了,而她的母亲,也十分虚弱。

    据说两个人似是莫名感染了病症,那病症不能接触人,还会传染,所以直到死亡,红叶的父亲都是在与族人相隔离的状态,不过至少身边还有妻子相伴,也不算孤单。

    而红叶的母亲虽然没有跟她父亲一般死在被隔离的洞穴中,却也离死不远了,红叶回族,就被人带走藏了起来,她从站在她父母这边的长老们口中了解到在她离家出走这段时间中所发生的事情。

    她的父母莫名得了怪病,请了好多大夫都说没有办法,就连花重金去请白虎一族的人来,他们都说没有法子医治,为了使病情不再逸散,只得将两个人与族人相隔离开来,长老们觉得这事跟蛇王的弟弟也就是红叶的叔叔关系很大,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

    最主要的是在两个人患病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族群去寻找离家出走的红叶了,不过长老们说,在他曾经离族之前,曾与蛇王夫妻二人见过一面,据蛇王所说是他想要放弃争斗了,之前错手害死了红月就使得他十分后悔,无论如何不能让红叶再出状况。

    蛇王甚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那就是心肠太软,他只能说是跟他弟弟相比更适合做一个王者,但是比他更加适合的人还有更多,他修为比他弟弟高出很多,但是就是狠不下心来将之铲除,所以才形成了地蟒一族内部极为尴尬的局势。

    当然这一点长老们也好,还是蛇王的妻子也好,都劝过他要他心肠硬一点,该动手的时候就不要含糊,但是他就是不听,而这次出门前与弟弟的一番谈话,他自认为他弟弟真的就放下了心中的怨恨。

    而在谈话过后,他跟他的妻子二人就得了怪病。

    说跟他那个弟弟没关系都没人会信。

    可是蛇王的去世,使得地蟒一族十分混乱,这时候就有些原本跟随蛇王弟弟的人站出来,散布各种谣言,蛊惑人心,渐渐背离蛇王的人也是多了起来。

    红叶回族,面临的就是这样一副混乱的局势,而她就是想见自己母亲一面都不可以,现在的她可是地蟒一族唯一的希望了,长老们不希望她有事。

    那龙族公主在地蟒一族中将这些事情打听清楚,心中顿时生出兴趣,想要瞧这小姑娘要怎么办,不过龙族一向主战好战,她见红叶一直跟着众长老躲在暗中,觉得这么躲躲藏藏是在很是没意思。

    于是她很是不嫌事乱得把红叶已经回到地蟒一族中的事情,散布了出去,还悄悄把红叶藏身的地方告诉了众人。

    做完这一切,她突然感觉到体内气息一阵动荡,似是龙族来人了,不过也是该来人,她在白虎一族住了许久,一直没有动静,龙族那边也该是等急了的。

    事出紧急,那小公主也没办法继续待下去看看后面的剧情是如何发展的,只惹了一摊子的事,然后脱身将自己置身事外。

    在回到白虎一族中后,发现果真是龙族来人,是要接她回去的,说祖宗突然现身说忘记一件重要的大事,要给这小公主进行传承,这话族人听得个个嘴抽,然而也不敢说甚么,这老祖宗甚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好。

    所以龙族小公主必须回到龙族接受传承,至于和亲一事,龙族自然表示抱歉,带来了许多天灵地宝,却也没有特别初中的什么宝贝,那些东西在龙族所居住的地方是极为常见的东西,龙性本吝啬,即使是觉得自己不占理,可也舍不得把甚么好东西拿出去。

    索性是白虎一族这边也正有取消和亲之意,龙族这么一来倒也是合了脾气,算是一拍即合。

    只是在那龙族小公主临走之前,悄悄告诉临缺她在地蟒一族所惹出的祸事,除此之外,还告诉他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在地蟒一族所化身的外形,就是照着临缺的皮相来化形的。

    然而临缺没有注意到最后一句话,听到前面的话就是对于红叶在族中的处境十分担忧,甚么都没跟长老们说,就一个人闯去了地蟒族。

    那个时候红叶的叔叔已经回到了族中,而在龙族小公主的那一次捣乱之后,喜闻乐见,红叶被抓到了,地蟒一族中现在权势混乱,红叶的存在使得这局面更加尴尬,她的叔叔自然想要自己去坐那王位,所以红叶就必须跟她的哥哥,她的父亲一样。

    所以在临缺赶到地蟒一族中的时候,只见到被架在火堆上的红叶,而木架下边的草堆已经被点燃,烈火熊熊,但是红叶跟他之前见过的却是有些不一样。

    以前他见到的红叶,腰际以下还是蛇尾,如今却是已经变做两条匀称修长的腿,只是在他看到的时候,红叶半个身体已经全部被笼罩在火焰中。

    不知道她的叔叔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红叶被处以火刑,居然没甚么人反对,或者说是有反对的人,却也只敢压在心底不敢明面上说出来,或许还有其他的人被关了起来,就像红叶还活着的母亲一样。

    不过他们的那些拦截,对于临缺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所以他很轻易把红叶救出来了,但是很不幸的是,之前因为见到红叶被白虎一族的人救下,她的叔叔在回族之后就已经有了准备,在把红叶送上火架之前,给她吃了一样东西,所以,在带着红叶跑远了之后,临缺突然被人打了一掌。

    之前晕过去的红叶突然醒来,看着临缺的眼神中带着浓浓恨意,那一掌拍在他的胸口,这一下可不轻,临缺本想暂时将她压制住,先逃出去再说,哪知红叶竟似着了魔一般,修为也是倍增,原本墨绿色的双瞳有些泛红,不像是正常颜色。

    红叶口口声声说临缺是害了她的人,但是临缺却是一头雾水,他之前跟红叶分开之后差不多就是被逮回了白虎族中,之后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在那个时候临缺并没有想起当初龙族公主走得时候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在地蟒一族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用着临缺的皮相来完成的,红叶原本就对他心中颇有怨念,或许还有一些误会,如此一来,只要稍微找人查一查问一问,就知道到底是谁暴露了她。

    正是因为红叶突然的不正常,临缺只得与她缠斗,却与两人当初在池边的那场打斗颇有不同,那个时候虽然红叶依旧带着杀气,不过也到底没有下杀手,如今却不同,分明是招招要命,还要不要自己命的打法。

    所以临缺打得很吃力,所以在地蟒族的追兵追上来的时候,很轻易就把他们两个人给制服了,两个人被关在牢中,红叶在被抓回去之后就又是晕了过去,之前身上的衣服被火烧去不少,临缺妖力被封无法从灵海中取东西出来,就把自己衣服脱了给她来遮掩。

    而两个人关着的地方很偏僻,也没人在附近看守,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能逃出去,临缺抱着红叶,正想着法子,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女子声称自己是红叶的母亲,因为感知到红叶的气息在不远处,这才找了过来。

    临缺逃不出去的原因是他的妖力被红叶的叔叔给封住了,而那个莫名出现的女子却说她可以帮助他将那禁制消除,不过需要他答应她一件事情,那就是要除掉地蟒一族中潜藏的异党,而且还要帮助红叶,当上地蟒一族的王。

    虽然不确信那女子所说真假如何,但是在那种时候,选择相信她,却是临缺唯一可做的事情,只可惜,后来帮助他突破了那禁制之后,那女子就消失了,似是已然逝去,而且他恢复妖力之后,就把红叶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地蟒族的事情,则是由他自己去对付那些人。

    至于怎么对付的,红叶也不知道,因为之前在突破禁制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了一些事情,临缺宁愿自己带着白虎一族的势力去对付地蟒族中的人,也不愿意再去见红叶。

    但是在他看来是因为那一回事,在别人看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宫邀在那黑衣女子出现的时候,将苏璃牢牢护住,而苏璃的手依旧被那石像给紧紧吸住,动弹不得,雪眸似是给人一巴掌拍进来的,就倒在苏璃不远处,只是她动不了,只能看着雪眸道:“你怎么样?!”

    雪眸皱着眉头,神色十分痛苦,他一手紧紧捂着腹部,抬眼看苏璃,低低道:“小心......她......她的妖力......妖力深不可测......”

    苏璃扭头又去看那女子,却见她只是瞧着临缺的虚影,再没瞧过旁人,那女子全身被笼在黑暗中,只一双瞳仁呈墨绿色,显得分外妖异,结合之前临缺跟他们所讲述的事情,苏璃不觉瞪大眼,这眼前的女子,莫非就是......

    站在她身前的宫邀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些,他低声道:“这女子有些不正常,不似寻常妖的气息,只可惜我在这边的只是一道神念,感受不到更多......”说到此处,他的声色略微低了低:“我有些后悔不是本体直接过来了。”

    苏璃诧异道:“怎么,这女子若真是红叶,她也只会针对临缺罢,难道我们也会有危险吗?”照这眼前的情形来看,当年的事情,红叶该还是不清楚到底如何情况的,若是清楚了,就不该对临缺是如此的神色。

    宫邀道:“不一定......她给我的感觉很诡异......”

    站在门口的红叶看着临缺,蓦然一笑:“想不到你真的还没死啊,真是让我又高兴又遗憾呢。”

    临缺自红叶出现,整个人就有些呆滞,他看着与映像之中大不相同的红叶,眸底微微闪现了几丝窘迫,脸上还微微带了些许红晕,也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么。

    而红叶见他如此模样,瞳孔微缩,闪身到临缺身前,紧紧盯着他:“你想到甚么了。”

    临缺看着如此近距离的红叶,脸上更红了些,他赶紧道:“没甚么没甚么,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吗?”

    宫邀一巴掌拍到脸上,声音有些许沉闷:“这头色老虎......他难道没有感受到那红叶身上那股奇怪的气息吗......”

    苏璃虽不清楚他话中的意思,不过听宫邀这么说,不觉有些好笑。

    红叶眯了眯眼:“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她看着临缺的神色,眼角一抽,若不是这临缺此刻是一个虚影的状态,红叶早就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了:“那些事情不要再想了!你自己不觉得龌龊吗?!”

    临缺收了之前真的有些色眯眯的神色,正经道:“原来你知道那件事情吗?看来这些时间里你虽然经历了很多,但是却也仍旧保留着原本的意识嘛。”

    红叶一怔,随即厉声道:“废话!那种事情,我怎么会没有感觉?!”

    苏璃抬眼看宫邀,疑惑道:“哪种事情?”

    宫邀一时语塞:“额......”

    当初其实在突破禁制的时候,出了些问题,不知道是那神秘女子有意为之还是因为他身上的那禁制本身就比较邪恶一些,那个时候禁制刚刚突破,他一时觉得身体有些燥热,不过还尚且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哪知那个时候红叶又醒了,只是似乎依旧没有恢复神智,又是跟他缠斗起来。

    后来......就算临缺的自制力再好,也没办法长时间强忍欲火。

    她叔叔之前给她吃下的药,效用或许就是迷心散智,可以使人只能想到心中最痛苦最不开心的回忆,从而激发人的怒火,甚至达到受人控制的地步,不过一直到现在临缺也没有想清楚,既然红叶的叔叔都可以控制红叶,他又那么想要除掉红叶,为何不直接利用红叶体内的那种药?

    反而是......

    临缺想了想,觉得红叶说的话挺正确的,那种事情,即使他有心想要瞒着,可是对于女孩儿来说,又是怎么不会被发现的?

    也就是当年那事儿,临缺对红叶才一直心怀愧疚,也或许就是那件事,让原本对于临缺心怀怨恨与失望的红叶对于他的讨厌,又增加了许多,而且红叶一直也不知道她曾经被架在火堆上差点烧死,也不知道是他后来救的她,更不知道地蟒一族的内乱是谁给平下的。

    因为这些事情知道的只有她的叔叔,然而她的叔叔死在临缺爪下,还有的就是那个声称是红叶母亲的人了,其他人都不知道,红叶也不知道。

    而且长时间不解释,想象力会把一切都恶化,红叶后来把自己母亲的死也归咎在临缺身上,还带着族中内乱带给她的一切压迫委屈,怨恨,全都倾注在临缺身上。这样导致后来在红叶坐上王位之后,地蟒一族跟白虎一族成为不死不休的局面。

    临缺笑眯眯看着红叶,突然伸手在她眉心处轻轻一点,红叶微怔,即是听到临缺的声音:“我记得,当年你叔叔临死前,引发了那药在你体内的全部药力,混乱了你的神智,而恰好它第一次发作的时候,就是在你要进阶的时候,那时候我用自己的妖丹帮了你,帮你渡过那一次危机,使你成功进阶。”

    听得他这样的话,红叶身子一僵。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叔叔临死前把药物的残余药力全部引发?等等,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叔叔之前给她服下了那种药?难道他进入地蟒一族不是为了帮助她叔叔,除去她们一家的吗?!

    还有......那次在她重创昏迷后在族人都不曾知晓的时候出手帮助自己的神秘人......竟会是他......

    苏璃面色也是一变,妖丹对于妖兽来说可是最宝贵的东西,这也是一些人猎杀妖兽的最根本原因,妖兽一生的修为都凝练在那颗妖丹之中,妖若是心脏被攻击,不一定会死,但是妖丹碎掉,或者是给人夺去,那么就一定会死,而且说不好还是魂飞魄散。

    难怪宫邀说当初的他即使费尽全力也只能保住临缺的一缕残魂,还得靠着那石像来继续保持存活,却也不能与外界沟通。

    临缺手稍稍往下,似是抚着红叶的脸颊,轻声道:“想不到我还能获得一次说话的机会,还能再次见到你,而且这么巧,正好能赶得上你这体内药力的第二次发作。”他轻轻一笑,双眸微眯:“其实我说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信吗......除了那一件......”说到此处,他的脸又是稍稍红了些,似是想到了以前的那事。

    红叶见他神色又变得有些色眯眯得,脸颊泛了些红,大声道:“都说了不要再想了!!”

    那些事情......那些事情......

    他为什么能用这样的面色去回忆......

    就像当初初见,他瞧着自己的躯体那般神色......

    当初是不是就是因为那样,所以他才不断接近自己,要跟自己回去,说要对自己好,结果在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有些喜欢他的时候,他却轻易离自己而去,欺骗她......

    若只是欺骗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在她因父母的事情特别难过,还自身难保的时候,去给她火上浇油,让得她的处境更加难堪?!

    既然本就对她无意,当初为何要跟她说那样的话?!

    难不成她在他临缺的眼中,就只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而已!?

    红叶闭上双眸伸手用力想要推开临缺,却并未发觉自己的双手是穿透了临缺的身体,而临缺此时的一只手还抚在她的脸上,脸上依旧带着笑,而眸中,更多的却是哀伤。

    “你走!”

    说着红叶的身体随即爆发出剧烈的黑绿色强光束,四处爆射,宫邀眉头一皱赶紧念动发觉想要护住苏璃,哪知那些狂乱的光束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四处乱蹦,居然还会反弹,索性雪眸之前虽挨了一巴掌,但到底修为底子还是硬的,勉强护得住自己。而且临缺似乎也在暗暗保护着雪眸,在这小密室中,临缺的力量可是强大得多。

    但是苏璃跟宫邀就不一定了。

    这空间本就狭小,那么多道会反弹的光束到处乱窜,宫邀的神念力量并不强大,护不得苏璃完全,许多到光束被弹到苏璃周围的墙壁上,似是不约而同朝着苏璃那边弹射过去,说是朝着她,不如说是朝着那石像而去更为准确一些。

    但是苏璃挡在石像之前,要击中石像,必然会击中她,宫邀挡得下部分,却挡不了全部。

    苏璃身体尚未完全恢复,那红叶散出的光束威力极大,就算是雪眸挨上一下也受不了,更不提一下子受到那么多道光束的攻击,只是他还可以挡下,而苏璃却是挡都挡不了。

    “蔷儿!”

    “阿璃!”

    但是苏璃手被那石像吸着根本动不了,四周强光一闪,她不由得闭上双眸,耳边传来两道声音,一个是宫邀,而另一个是......

    她突然感觉到有甚么东西重重砸在她身上,此刻那石像神奇的吸力居然消失不见,苏璃下意识抱住了砸在她身上的那东西,只是刚才的强光未免让她的眼睛暂时不能睁开或者是看清楚甚么东西,但是她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的疼痛。

    之前的强光束分明都朝着她这边撞过来的。

    联想到之前响起在耳边的两道声音,一道是属于在自己身前的宫邀的,而另一道......十分耳熟,是属于慕修的!

    是慕修!

    一想到替自己挡下那些光束的人是慕修,苏璃顾不得眼睛上的疼痛,立刻睁眼去看,之前她下意识抱住那撞过来的东西,而那东西也把她撞得朝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坐倒在地。

    她低头看去,只模糊看到自己怀中躺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似乎在剧烈喘息,十分痛苦,他的头靠在她的肩窝处,十分虚弱,苏璃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似乎轻轻抚在他的侧脸上,她只能感受到她的那只手湿漉漉的。

    那是......

    那是......

    苏璃双手颤抖,把那湿漉漉的手慢慢凑到眼前。

    那是一片鲜红......

    沾满鲜血的手掌在她逐渐恢复正常的视线下显得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见到因鲜血而可以轻易瞧见的掌纹,苏璃耳朵中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有的只是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还有......还有怀中人同样剧烈却在逐渐微弱下去的喘息声。

    不!

    苏璃颤抖得开口:“......慕......慕修?”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万蟒洞窟(一)

    苏璃也不知道自己今生到底是如何喜欢上慕修的,只是好像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没有甚么坏的映像,主要是因为他这副皮相很好看,很难惹人讨厌,后来不管发生甚么,她心中对于慕修这个人都会自动将那些不好的一面给过滤掉。

    她也不知道她对于慕修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见钟情,因为毕竟是在百年之前的那一世,他们就已经相爱,虽然失去记忆,她也愿意相信心中的羁绊永远不会消失。

    当年在花海,她站得远远地瞧着那个躺在花海中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子,心中犹豫许久,也还是跑过去救了他,即使在青凰离开之前十分认真得嘱咐她不要相信闯进这花海中的任何人。

    只是她瞧着怀中呼吸逐渐减弱,依旧浑身是血的人,仿佛一切回到了百年之前的花海之中,那时候他们的初遇,也是如这般,她抱着他。

    在红叶释放出那些光束之后,这间练功房中的强光逐渐褪去,又恢复之前的灰暗,甚至还更黑了一些,因为之前房中还亮着的烛火已经是全部熄灭了,好在门之前被雪眸撞开,外面的光隐约是透了些进来。

    那些强光实在是太晃眼,雪眸用手挡住了脸,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居然可以挡下那红叶狂暴之后的攻击,想来该是自己的祖宗在暗中保护他,待得那强光退散,雪眸才小心翼翼放下手,待了片刻才睁开眼睛,却瞧见这间屋中突然之间空荡了不少,只见苏璃跪坐在地上,似乎抱着一个人。

    而苏璃的身边,则是宫邀的虚影,他半跪在苏璃身边,面色十分严肃,似是在给苏璃怀中的人诊治,可是那个人是谁?

    还有,除去他们三个还有他自己之外,这间房中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红叶呢?

    他的先祖呢?!

    雪眸双目不由得瞪大,不仅是他们两个不见了,就连在这房中安放了有几百年的石像,也不知所踪,之前他在门口等着苏璃出来,却不想殿外突然冒出一股极为强大的妖气,来势汹汹,雪眸立时做出戒备。

    怎奈他体内妖力尚未恢复,且那对面之人又过于强大,他竟是连对方一招都没有接下来,而且还很丢人的被一巴掌拍进了这房中,原以为会是件很丢脸的事情,没想到那女子竟就是百年之前跟先祖有过情感纠葛的红叶。

    当年地蟒族中到底发生了甚么,外人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内乱结束,红叶继承了她父亲的王位,安顿完族中事务,她就开始闭关,也不知道闭关了多久,似乎是后来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体内妖气突然逆转暴虐,她在族中极为偏僻的地方修炼,长老们也很难发现。

    而就在那个时候他的先祖悄悄潜进地蟒一族,竟是用自己的妖丹,帮那红叶度过了那一次难关,救了她的性命还使得她修为更进一步。

    临缺做完这一切就回了白虎族,他在位时间并不长久,最后也没有与那龙族公主和亲,两个人反倒是成了很好的朋友,没人之知道临缺为什么会晓得红叶那时候的困境,还能立刻赶去救她,只知道他回族之后,即是十分虚弱,而红叶出关之后,即是与白虎一族发生了摩擦。

    早在红叶继位的时候,就挑明地蟒一族跟白虎一族的仇怨,临缺强撑着自己的身躯应战,硬是将来犯的地蟒一族生生打了回去,不过他却不敢伤害红叶,他心中一直觉得自己对红叶抱有愧疚。

    毕竟当初他在人家没有意识的时候,毁了人家的清白之身。

    那一战结束,地蟒族就很久没有过大规模的挑战,只是一些小摩擦,也就在那一战结束之后,临缺终于油尽灯枯,再也坚持不下去,好在他早就调教好了继承之人,死得也安心。

    他是到死也没有把自己心中的喜欢说出来,因为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喜欢的时候,就已经给红叶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无论再多说甚么,都是无法弥补的,可是他就是不会动嘴去说,才使得红叶误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一直误会了那么久。

    如果不是后来宫邀赶来,挽留住临缺那一缕残魂,这头稀里糊涂的白虎就这么稀里糊涂得魂飞魄散了。

    不过对外宣称,依旧是临缺已死,而这时候虽然白虎族中没有明说,但是白虎跟地蟒的恩怨,可是真的结下了,再加上地蟒一族得寸进尺,以为白虎一族受到制约,两方的关系才越发恶化。

    这次的攻势必然是地蟒族计划已久,而红叶在这种时候竟然直接穿透族中的保护屏障,还一路直直朝这石殿走来,显然是早就知道临缺并没有死,而且他就在这里,难道这么久了,红叶还是依旧想要临缺的命?

    雪眸紧了紧拳,先前摔进来的时候,他曾看到先祖的虚影在,似乎是因为苏璃的手紧贴着那石像的缘故,只是现在石像不见了,先祖也不见了,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红叶。

    幼时起,他就经常跟琉璃在这石殿中陪着先祖,因为他觉得他能感受到先祖的存在,通过那座石像,先祖可以帮助他解除许多的疑惑。

    他自小不知道父母是谁,可以说是个孤儿,被琉璃捡回去才被人发现他一身的至纯血脉,虽然他只见过临缺的画像,也没有与他说过话,可是临缺对于他,不亚于父亲的存在了。

    若是先祖真的因此而完全死去,他势必不会放过地蟒一族,拼得两败俱伤,也要将之从这妖界之中彻底除名。

    他原本冰蓝色的双眸霎时化为猩红。

    远处突然响起宫邀淡淡的声音:“刚才红叶似是为什么所操控,那一招想必就是她修炼许久,用来对付临缺的,她怕是一直以为临缺对外宣称死去是个幌子,这一招确实很强,我的一缕神念根本阻挡不住。”

    苏璃抬头看他,脸上已满是泪痕:“我不知道怎么救他......我不知道怎么救他......”

    百年之前他浑身是血躺在她怀中,她救了他,而如今他再次浑身是血躺在她的怀中,她空怀一身医术,却不知道如何再次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呼吸逐渐虚弱,脸颊也是逐渐变得冰凉。

    能让得苏璃如此的,雪眸面色一变,挣扎爬起身跑过去,能让苏璃如此的,怕是只有慕修了,他跑过去一瞧,果然是慕修。

    当下心中立时肯定之前自己必然是有先祖的保护,这可是连宫邀都没办法挡下的伤害,慕修必然是感受到了甚么不寻常的地方,在这种时候赶来,,替苏璃挡下了那些攻势,可是这种程度的创伤,简直不亚于妖丹的破碎......

    宫邀瞧着苏璃颇是空洞的双眸,以及她的哭腔,心头一痛,眼前不由得出现百年之前与风紫决裂的时候,设计摔死他们唯一的“儿子”的那个时候,风紫也如这般,衣衫散乱,抱着那个死婴,也如苏璃今日一般。

    虽然他们都知道那时候是在演戏,给那些人看,可是宫邀看着风紫那副模样,心是被撕裂般疼痛,如今瞧着苏璃与她母亲当日一般的神色,心不由得又是抽痛起来。

    可是他的本体离此地甚远,若是他就在这里,以强大修为抑制,慕修必能被救回来,但是若是他本体在此,慕修也就不会受如此重伤了。

    但他在来此地之前,又会想到临缺跟红叶当初竟是那般恩怨,而红叶竟然执迷到现在?

    宫邀轻轻叹了口气,正待说些甚么,却突然瞧见慕修的眉心处隐隐有浅紫光芒闪烁,苏璃并未发现,那是一道极细微的神秘符文,而他恰好识得那神秘符文......

    他一怔,随即伸手拍拍苏璃的脑袋,轻声道:“莫急,你救得了他。”

    苏璃立时抬眼看着他,那双眸子瞧得宫邀一怔,还不觉有些发瑟,他莫名有种感觉,如果此刻他说要苏璃死,一命换一命,怕是这丫头也会毫不犹豫去照做。

    他其实很不明白为何当初的宫蔷会爱上琴色,也不明白今世的苏璃为何会爱上慕修,不过想想也是,爱情这种东西玄乎的很,怕是连神都不一定能参透,毕竟他找不出自己爱上风紫的理由。

    宫邀极力使得自己的声音变得轻微,不刺激苏璃紧绷着的神经,他慢慢道:“你可记得我说你身上流淌的血脉并非变异,是正统的凤凰一族至纯血脉?”

    苏璃很聪明,听得他这样的话,只消片刻,即是道:“用我的血?”

    宫邀点点头:“不错,凤凰是不死鸟,精血自然也有再生的功效,你只需用舌尖精血,将之小心喂给他,等到他的皮肤逐渐恢复温热,他就算得上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话未说完,即是见到苏璃嘴角溢出鲜血,想来她听到宫邀的话,就立时咬破舌尖,她眉头微微一皱,似是因为咬破舌尖而疼痛,她低头瞧了慕修一眼,即是吻上他有些泛白的嘴唇,鲜血从双唇相触的缝中溢出,也不知道是苏璃的血,还是慕修的血。

    居然也不问问这法子的可信度直接就这么做了,宫邀见苏璃如此,一时间怔了,随即心中莫名有些许小兴奋,这孩子其实心中还是承认他这个父亲的,不然怎么会如此相惜他的话?

    其实也不然,宫邀见多识广,而且也不会害他们,况且在这种时候,有办法不管对不对有没有用,苏璃都要去试一试,确实也没时间顾忌那么多了。但是宫邀自己要往那方面想,也没办法阻止。

    而雪眸在一旁听得宫邀的话,面色微怔,他低头瞧了苏璃与慕修一眼,又抬眼看宫邀,不解道:“凤凰一族的血脉......”

    话未说出几个字,宫邀立时是闪身到他跟前,笑眯眯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好在慕修这小子是幽冥猫一族的至纯血脉,而且还变异了,我记得当初我留给他的那些力量中,好像就包含着当初幽冥猫一族的一位老友留给我的东西,那东西极为珍贵,却也很没用。”

    雪眸瞪大眼,很轻易被转移了注意力,宫邀顺势伸手做出拉着他的姿势,道:“我们莫要打扰他们,你随我去外边说话。”

    宫邀把雪眸带到屋外,小心翼翼闭上了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都快忘记这屋中还有一个同为神兽附属族的人了,凤凰虽是不死鸟,可也是有条件的,而且只是自身可以在某种条件下,达到“不死”而已,无法将这种特性留给除自己以外的人。

    雪眸一出门,就立刻问了这个问题。

    而宫邀则是道:“我话这不是还没说完吗,幽冥猫本身就是妖猫变异出的血脉,但是它自身还可以再次发生变异,这个路子没人摸得清,毕竟真能发生变异的人很少,我那老友机缘巧得到那玩意儿,而那玩意儿就是给幽冥猫血脉再次变异后的人呢使用用来血脉觉醒的。”

    凤凰血脉能救人的话,是宫邀唬苏璃的,但是现在跟雪眸说的话,可全是真的,之前在慕修额头上若隐若现的紫色符文,就是之前他那老友跟他描述过的,属于幽冥猫血脉再次变异后,本体所进阶之后所会出现的图腾,这种图腾来自远古,带有很神秘的力量。

    之前宫邀就知道琴色是幽冥猫一族的最后血脉,在后来他跟苏璃和其他三妖尊转世后,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研究他,毕竟他女儿喜欢这个人,他自然也要多多考究,后来终于是不负所望,那慕修的血脉即是幽冥猫一族期盼已久的可再次变异的血脉。

    所以他将那玩意也混在他打算留给慕修的传承中,让他的变异血脉进行觉醒。

    现在既然是与远古沾上了一点关系,那么很多事情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测,慕修之前化为猫身,无法化人形,怕就是那血脉觉醒所造成的后果之一,他体内的妖力在逐渐消散,可修为依旧强横,是因为属于幽冥猫的妖力在逐渐转变,刚刚他替苏璃挡下红叶的那些攻击,或许那些强光中属于红叶的强横妖力,都被慕修所吸收了。

    之前图腾一直迟迟没有出现,应该是因为宫邀留给慕修的力量加上他自身的妖力,无法满足那图腾所需要的妖力,就连刚刚他看到那图腾,都是若隐若现的,说明妖力还是不够,他叫苏璃给慕修喂一些精血,一则是为了给慕修补充一些妖力,看看能不能满足那图腾。

    二则是觉得这俩孩子都那么羞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大胆迈出那一步,索性就趁这个机会帮一帮他们,想来也奇怪,慕修这小子好歹当年也是四妖尊之一,不说其他三个妖尊情商十分高,就是他那个师父,也就是上一代琴色,当年拿下他师母的时候也是十分干脆利落。

    怎么到了这个小子这里,就变成一块木头疙瘩了呢。

    宫邀与雪眸皆是完,抬眼朝里边瞧了瞧,不觉叹了口气,就算蔷儿是个女孩儿,可是不管是他还是风紫,当初也都不是那种扭捏的人,这么久了,两个人居然连亲都没有亲过,简直是不知道该叫他如何是好。

    照这样下去,就是他把风紫找回来,还不知道他俩有没有成亲呢。

    雪眸听宫邀的说法,登时目瞪口呆,不由得一怔,没想到这琴色居然是如此纯情的人,到现在居然亲都没亲过人家姑娘,瞧着把老丈人急的不惜欺骗自己亲闺女也要帮一帮他,这知道的还好,是他们两个扭捏,说好听点是慕修有君子风度,说难听点就是木头疙瘩不解风情,而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只是知己好友,并无情爱之意。

    这天地间,如此相处的有情人可是不多了。

    想当初他跟琉璃......

    雪眸不由得脸颊微微一红,在风度这方面,他可真比不上慕修,他可忍不了那么久。

    宫邀长叹一声,道:“我考验了那小子那么久,他到底也因我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我就帮一帮他,希望他能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雪眸回神,瞧着宫邀,面色有些微古怪:“若是给苏姑娘知道你这次是骗她的,可不知道她心中会如何想。”

    宫邀脸上表情一僵,他扭头看着雪眸,严肃道:“这事儿你知我知,不管慕修知不知,你可不许给我泄露出去了,若是日后蔷儿因此跟我闹别扭,我就来跟你闹别扭。”

    雪眸双目瞪得大大的,这话还能这么说的?这种事情对于妖界众人来说简直是常识了罢,苏璃迟早会知道,难道只要她知道了,就是他泄露的?他看看宫邀面上的表情并不像是在作假,只得苦笑。

    哪里知道这跟他祖宗一个辈分的人居然如此孩子气。

    他突然想起甚么,又是道:“我先祖跟那地蟒族的王......他们为何不见了?”

    宫邀扭头看他,低低道:“我当初就说过,只有靠着那石像,临缺才可以活下来,如今那石像去哪了,他就去哪了。”

    雪眸面色一变:“那石像该是被红叶的攻击给击碎了,即是如此,那我先祖他......”说着他原本恢复冰蓝色的双眸再次化为一片猩红。

    宫邀一巴掌按在他脑袋上,道:“你别想歪了,我只是这么一说,但是那石像并未被击碎,可是我也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了,他们去了哪我也不知道,但是也不一定就是死了。”

    红叶知道了当年之事的缘由,想必心中大乱,才被那股隐藏在她体内的莫名力量给操控,也许她修炼那种术法,原本并不是为了杀死临缺的呢,而且当年她体内的那股莫名力量就曾发作过一次,那次是临缺帮她平稳下来,想必这次,临缺他该是还有办法才是。

    雪眸听得宫邀如此说,脑袋被他一拍,眸中的猩红顿时散去,他怔怔道:“那我还能再见到先祖吗?”

    宫邀笑笑:“放心,那只色老虎命硬的很,死不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心中也不由得泛起几丝担忧来,毕竟那第一次爆发,临缺付出了自己的妖丹,而这第二次爆发,他似乎也是胸有成竹,可是却不知道他使用何种法子,来帮助红叶度过这一难关了。

    而苏璃听得宫邀的话,即是立刻咬破自己的舌尖,吻上慕修的嘴唇,舌尖相抵,慕修的舌头冰凉得不像样,简直比他的脸颊都要冰,苏璃在接触到他的时候甚至还打了一个哆嗦,也是因得如此,她心里才越发混乱。

    百年前她死在他的手里,那时迫不得已,不知道当初的琴色抱着已然死去身躯冰凉的宫蔷的时候,心中是何种想法?苏璃此刻只是觉得慕修快要死了,他是为了替自己挡下那些攻击才如此的,她觉得她难受极了,见他气息微弱,自己居然也慢慢有些难以呼吸。

    当初的琴色,是如何压抑下心中那浓浓的痛苦与悲伤,带着宫蔷的身躯,又去行那秘术的呢?苏璃真的无法想象。

    因为她现在真的不知道如果慕修就这样死去,她会怎么做,她想不到。

    她有些慌乱得用带着血的舌头去小心翼翼舔舐慕修冰凉的舌头还有其他的地方,想要使他们变得温暖起来,好在这么做终是有成效的,她终于感觉到慕修的舌头不是那么冰凉,而自己舌尖的血液在她一直保持着那破口的情况下,倒是也喂了不少给慕修。

    或许她的血真的有效。

    而苏璃没有看到的则是慕修眉心处那道紫色符文,也就是宫邀所说的那缘故图腾,在不停闪烁,而且每闪一次,它的纹路就会更清楚一些,每次在眉心处保持的时间也就更长一些。

    慕修的全身都在慢慢变得温热,逐渐开始有些发烫,而苏璃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给慕修喂血上,根本注意不到其他,偶尔感觉到摸着慕修脸颊的手下是一片滚烫,她只会觉得是她的血起了作用,也更加不敢断了那血的供应。

    所以苏璃更加没有看到的是,慕修缓缓睁开的双眸,一双眼睛,已经完全变作晶紫色,瞧不见瞳仁,只能看到逸散在眼中极为纯粹的紫色,十分妖异,而他的双眸也就这样睁着,不知持续了多久,才又缓缓闭上。

    不过这次闭上之后很快又再次睁开,双眼却是又恢复了之前那般一紫一黑,眉心处原本一直在闪烁着的紫色符印,也逐渐停止了闪烁,只是在最后一次闪烁中出现的时候,似乎变成了银色,而且也变得更小了一些。

    苏璃感觉到慕修的体温终于不再滚烫,而是变得有些偏凉,虽不是那么温暖,不过苏璃却是松了口气,这才是慕修正常的体温,她心情放松,原本蓄在眼中的泪水才从眼角溢出逐渐划下,滴落在慕修的脸颊上。

    她封住了舌尖处的那道伤口,准备起身瞧一瞧慕修到底如何,哪知刚刚起身还未直起腰背,后脑勺跟背部多出两只手,又把她的脑袋按了下去,苏璃一个不稳,抱着慕修朝前扑去,是压在他的身上,而那按着她脑袋的手则丝毫未停顿,两人刚刚分离的双唇又紧密得贴合在一起。

    只是这次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苏璃心中大惊,未来得及想那两只手是从哪里来的,嘴上就是一阵濡湿,她猛然睁开双眼,可是因为离得太近,她根本瞧不见甚么,只能感觉到那舌头轻轻在自己的上下唇之间微挑,她就不自觉张开嘴来,而那舌头则是顺势侵入,与此同时,苏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似是被翻了个身,原本被她压着的慕修,此刻压在了她的身上。

    而他原本放在自己后背上的那只手,则是逐渐摸索抓住了她僵在一旁的手,十指相扣,卷尽温柔,苏璃现在全部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嘴巴上,但是跟之前却大不相同,之前是她要专心喂血,不能分心,而现在则是因为慕修与她的唇齿交缠,这使得从未经历过如此情境的苏璃无法产生更多的想法。

    她只知道自己全身瘫软,慕修的吻很温柔,使得她沉浸在其中,一点也不像是以前的那个木头疙瘩,苏璃另一只手抚上慕修的脖颈,逐渐开始笨拙得回应,眼角又是溢出泪水,只是这次则是因为沉溺在那片温柔中,无法自拔。

    在门外的宫邀突然面色一变,嘴角不自主得弯起弧度,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欣喜,哈哈大笑起来:“成了!成了!看来这臭小子也没那么木,还是懂得一些人情的。”

    听得宫邀这话,雪眸一怔,随即晓得了他在笑甚么,心中不由得也是被他带了几丝欣喜,不过片刻后他眉头一皱,转而道:“前辈,你在那屋中留了神念在看,你......”他话未说完,就是被宫邀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宫邀道:“你这小屁孩懂什么,等你有了孩子,就会懂得我的心了,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他们两个快急死了,我跟你说,要不是我这是个闺女,我就直接把他们俩关一起了。”

    话有些偏激,宫邀说完也楞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些红,不自觉放下还按在雪眸脑袋上的手,当年他跟风紫......额......

    雪眸之前其实想说的是,你不厚道,坑女儿就算了,好歹还可以说是为了女儿的终生大事考虑,但是你留着神念在里边看人家两个人就不对了吧,这是女儿女婿一起坑了,还有,他自己想看就算了,为什么把他拉出来,或者不早点告诉他,要他也留道神念在其中呢?

    是在是太不厚道了。

    而宫邀面色突然一变,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皱起眉头道:“怎的看不到了,正是重要的时刻,为何我看不到了?!”

    原来他留在屋中的神念似乎被人掐灭了,他正好看到慕修伸手去解苏璃的腰带,也不能怪他如此猴急,主要是他此番离去后,就很久回不来了,他也要去那轮回中,寻找风紫,他想在临走之前,看到他们两个正式确定下来。

    哪个父母愿意自己家女儿那么快被对方吃掉呢?若不是宫邀寻风紫的心念急切,怕是还要慢慢考验慕修的。

    雪眸听得此话,即是知道慕修醒来,也察觉到了宫邀留在屋中的那缕神念,给掐灭了,宫邀留下的神念自然不会有多强大,慕修现在的修为也是深不可测,掐灭还是很轻松的。

    不过在看到宫邀也没办法看之后,他心中不知为何升起淡淡欣喜感,当然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好歹也是个一族之王,被人欺负像个什么样子,虽然他的修为打不过宫邀是很正常的,但是面子上好歹还是过不去的。

    而慕修在察觉到宫邀那股神念时,才逐渐清醒,他收回放在苏璃衣衫上的手,慢慢撑着自己起身,低头看着苏璃,因为吻得太久,苏璃双唇十分红润,面颊微红,双眼迷离,看起来很是诱人。

    他知道宫邀此番想要他做甚么,想必此刻他要是真的做了,苏璃也不会拒绝,可是说他怂也好,说他笨也好,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样的事情,苏璃想要留在新婚之夜,他知道的。

    在慕修离开后,苏璃慢慢恢复神智,原本迷离的双眸逐渐变得清清澈,她看着慕修,脸又是一红,偏过头去,低低道:“你......你为什么不继续了。”

    慕修轻声笑笑,随即起身,也把苏璃扶起来,伸手去帮她系腰间之前他解开的腰带,轻声道:“如果趁那个时候做了那样的事情,阿璃会不高兴的。”

    苏璃一怔,随即笑笑,轻轻道:“你还痛不痛,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慕修道:“没事了。”说着,他解下自己上身的衣衫,在苏璃面前慢慢转了一圈,笑道:“你看,伤口已经全消失了。”

    苏璃原本瞧着他如此,还有些脸红,可是看着他,却突然一怔。

    此时在屋外的宫邀突然面色一变,道:“不好,我忘记了单单是那凤凰血若是也不足以补全那股妖力的话,那小子还是会变成之前的猫身,完了完了,要是正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恢复本体,那可怎么办才好?!”

    他正急着,那练功房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里面有人走出来,声色清脆:“你说做甚么事情的时候?”

    宫邀雪眸一扭头,站在门口的正是衣衫规整的苏璃,她怀中还抱着一只双色眸子的小黑猫。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万蟒洞窟(二)

    实话说,在经历了那种事情之后,慕修突然又变回小猫的形态,苏璃其实是懵逼的,这件事情不止她,就连慕修自己都很懵逼,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又恢复了如之前一般。

    那么他刚刚替苏璃挡了那些攻击,突然恢复了人身,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而且那些攻击他原本是承受不得的,之前那种感觉,他是真觉得自己可能就要那般死去,因为好像那些光束不止是重创了他,似乎还引起他的体内某些反应。

    除去因红叶的攻击而引起的疼痛之感,体内反倒是开始炽寒交错,难受至极,直到后来感觉到有种淡淡的温热感,似乎是外来的一股能量,在逐渐调和他体内那两股相斥的能量,最后全部化作源源不断的妖力,注入他的妖丹中。

    再后来他就逐渐变得清醒,感觉到苏璃的举动,这才意识到之前那股救命的温热能量极有可能就是来自于她,然而随着意识逐渐恢复逐渐清醒,他能清晰感受到苏璃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还有那……

    所以情不自禁不怪他,慕修倒是还没有想到这一切是宫邀所给他创造出来的条件,毕竟刚刚宫邀在和苏璃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意识还很不清醒,只是到了后来他解下苏璃腰带的时候,因为宫邀的气息突然变化,他突然警觉,也霎时清醒。

    当时慕修怀疑此时跟宫邀有关,不过紧接着他就恢复了猫身,苏璃与他两个人都讲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告诉慕修宫邀之前跟她讲过的跟她血脉有关的那些事情,慕修其实对此也不是很了解,而正巧苏璃抱着慕修打算出门去告知宫邀他们慕修已经没事的消息的时候,听到了宫邀所说的话。

    这下不只是慕修肯定了之前心中的猜测,苏璃都是或多或少明白了些什么。

    宫邀见苏璃突然出来,面色微变,支支吾吾道:“额……没什么事情,这事儿不好说……你以后迟早会知道的……”

    雪眸见宫邀如此模样,也不觉是险些笑出声来。

    苏璃抬眼看宫邀,也不继续问他这个问题,只是道:“你现在可以与我说说,之前慕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罢?凤凰是不死鸟,但是再生能力并不能作用在他人的身上,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而且我隐约记得之前你似乎跟雪眸说过,有关慕修血脉的事情……”

    她定定看着宫邀,通过之前在她差点被红叶的光束攻击击中的时候,宫邀竭力想要保她安全,苏璃心中就已经默许了他的身份,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真正接受宫邀,觉得他是真的对她好。

    宫邀见苏璃如此说,不由得一怔,他依旧是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道:“算了,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慕修这小子乃是幽冥猫一族中再次变异的血脉,到底变成什么了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很久之前一个老友说过这件事,他后来死在妖猫一族的围攻之下,却把那件东西托付给了我,要我帮他完成那再次变异血脉的觉醒。”

    慕修沉默片刻,则是道:“可是你之前叫月霖霖给我日日服用的秋惑丸中所掺和的那种东西?”

    宫邀点点头:“不错,那本是一块很漂亮的紫水晶,但是微磕那老友当初跟我说这不是普通的紫水晶,是属于幽冥猫一族上古流传下来的族中至宝。”

    苏璃讶异道:“幽冥猫不是妖猫一族血脉变异才出现的族群吗,难道在远古的时候就有这种变异血脉的存在了?那么早该掌握了这种血脉变异的奥妙才是啊。”

    宫邀瞧了她一眼,摇摇头道:“非也,在远古的时候,幽冥猫跟妖猫一族并无关系,而是独立的族群,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传承突然出了问题,幽冥猫的血脉并没有流传下来,乃至于灭绝,后来很久之后,才有人发觉在妖猫一族中会偶尔出现一些变异的血脉,这些血脉与已经灭绝的幽冥猫十分相似,所以才会出现现在世人所知的幽冥猫一族。”

    他又看了看慕修,低低道:“虽说是十分相似,但是跟远古时期的幽冥猫相比起来,如今的妖猫一族变异的血脉还是弱了很多,只是到底还算是幽冥猫,最后竟然还是差点灭族,仅仅留下这一条血脉。”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仅剩的血脉是再次变异的血脉,说不定就是跟远古的血脉有些许联系,倒是极大的幸运了。”

    慕修听宫邀说了这么多,突然开口道:“你说的那个紫水晶,可是这个样子的?”

    说着他轻轻闭上双眸,也不知做了什么,右瞳处闪起强烈紫光,而在紫光泛起的时候,他的右瞳缓缓睁开,这正是他那呈现紫色的一瞳,但是令得在场其余三人震惊的是他那一颗紫色瞳仁竟是微微闪烁,转而从眼眶中飞了出来,而在那闪着强烈紫光的“眼球”飞出来之后,慕修的右瞳依旧在,只是变作与另一只瞳孔一般的黑色。

    慕修伸爪拍了拍苏璃,苏璃会意,即伸手去接住了那颗闪烁着紫色强光的物体,而那东西落入苏璃手心后就是渐渐失去光芒,显现出它的本来面目,那是一颗颇是圆润的紫色圆珠,而那圆珠十分通透,在殿外照射进来的光线照耀下,圆珠表面会有一道极窄却明亮的亮光,就像猫的瞳孔一般,倒像是猫眼石。

    宫邀见得这紫色圆珠,双眸瞪大,他看着慕修道:“的确是这东西,可是当初我就已经把它给研磨成碎末混在药丸中,为何它会隐藏在你的瞳中?”

    慕修道:“在血脉觉醒后,我总觉得右眼十分不舒服,总感觉体内的妖力在流散,可是右眼处时时会变得滚烫,似充满能量,直到今日我才感应得到隐藏在我右瞳中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个,它身上带着的妖力极强,似乎是将我的妖力也吸收了。”

    苏璃挑眉,低头细细瞧了瞧那颗紫色圆珠,轻声道:“但是你可以使用它的妖力,它所蕴含的妖力比你之前全盛时期都要强上许多,或许你正在慢慢朝着远古时期幽冥猫的血脉进阶也说不准,不过看起来你的本体似乎也没有甚么变化。”

    说着苏璃就是低头仔细瞧了瞧怀中的小猫。

    宫邀却是皱起眉头来,不,慕修的本体有变化了,苏璃虽然没有看出来,但是他明显瞧得出慕修的本体比以前稍微大了一些,而且,他还能感觉到慕修其他的地方变了,可是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变了。

    慕修则是笑笑,轻声道:“还是有些变化的,总感觉我的指甲似乎长了一些。”

    苏璃嘴角一抽,道:“那是该剪了。”

    慕修笑笑没有再说话,倒是宫邀看着慕修的眼神变了几分,他本想再说些什么,慕修却是看着他低声道:“不知道白虎族的前辈还有地蟒族的前辈怎么样了?”

    宫邀一怔,看着慕修的神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即道:“这我也不清楚,之前红叶那一招消散之后,临缺他的石象就也是消失不见,他也好,红叶也好,在这片区域我都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

    苏璃也是一怔,她之前注意力一直在慕修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么多,原来临缺跟红叶失踪了,居然连宫邀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难道他们之前是同归于尽?

    她摇了摇头,怎么想这两个人都不可能是同归于尽罢。

    雪眸听得他们提起此事,双眸不由得黯淡下来,毕竟他是真的不希望临缺出什么事,可以说他是这里最担心临缺的人也不为过。

    几人不觉皆是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远处突然有破空声传来,三人一猫朝那破空声处望去,却是苏绝,他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那人个头极小,全身裹在一袭黑袍中,瞧不清面容。

    苏璃眼尖,一下子瞧出那苏绝怀中的人是谁,一个没忍住就是唤出声来:“啾啾!”

    似是听到苏璃的声音,原本缩在苏绝怀中的人突然动了动,探出脑袋朝下看,见到真的是苏璃,也是十分激动:“苏姐姐!!”

    在苏绝见到那黑衣女子又莫名其妙晕倒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晓得自己是被人给推醒的,而那个推醒自己的人,个子有点小,似乎年纪不大的模样,一身衣裳破破烂烂的,脸上也尽是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在这个时候要苏绝相信这个小家伙就是他们之前所讨论的黑蛟,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即使从苏璃口中得知那只黑蛟还处在幼年期,那么化形之后大概就是个小姑娘,但是再小也不会如这面前的小萝莉一般。

    所以即使在云啾啾开口就问他苏璃在哪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想过这面前的小姑娘很有可能就是那只小黑蛟,还自认很和蔼可亲得拉着她的手问她从哪里来,渴不渴饿不饿,还从身上取出几块糖来塞给她要她吃。

    云啾啾瞅了那糖几眼,很是不屑道:“本姑娘可不吃这些,你要是能拿得出苏姐姐炼制的药丸,我或许还能接受。”

    苏绝微微诧异,他自然知道苏璃是会炼制丹药的,不过这瞧起来陌生的小姑娘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脸故作一沉,道:“你这小姑娘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云啾啾则是瞧了他一眼,道:“你管我是从哪里来的,我要见苏姐姐,你带我去见她。”

    这个苏姐姐,就是苏璃,云啾啾在唤醒他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苏璃的名字了,可是苏绝不清楚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会认识苏璃,还会知道他认识苏璃,可以带她去找她?也许苏绝是被那神秘黑衣女子给伤到脑袋了,睡了这么久,脑袋也有些不灵光。

    直到云啾啾忍无可忍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来了一个十分凶残的过肩摔的时候,苏绝才意识到这个小丫头十分不简单,终于才收回了之前逗小孩的口气,爬起身很认真得询问她到底是甚么人。

    云啾啾自然不愿意跟他多说什么:“你带我去见苏姐姐,你自然会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如果你不愿意带我去见她,我保证你会后悔的,白虎一族也会因此而留下遗憾。”

    苏绝眉头紧皱,道:“你只是这么说我如何相信你?”他突然想起自己晕倒之前所见到的那个黑衣女子,又低头瞅了瞅这个全身黑衣的小女孩儿,面色一变:“你与之前那个女子......”

    云啾啾道:“你看我这身破烂衣服像是跟她有关系的吗?”

    苏绝摇头:“不像。”

    云啾啾道:“那女子是地蟒一族百年之前的王者,名唤红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一直在族中深山闭关修炼,最近一段时间才出来重新接替王位,只是外人还不晓得,如今的局势是她一手策划,而她今日来这白虎一族,乃是为了去找那当年的白虎之王临缺。”

    红叶跟临缺是谁,苏绝自然熟悉得很,只不过这两个人的名字可都只是出现在以前别人所讲的故事中,至于真人他没见过,只是知道因为这俩人的事,白虎一族跟地蟒一族闹成死仇,而且事情都那么久了,临缺跟红叶大概都已经死去,没想到到了今日,有人跟他讲,他们不仅没有死去,而且还是恩怨未了,仍在纠缠。

    不过任他问再多,云啾啾也不肯再说了,非要他带她去见苏璃,好在苏绝还没有傻到家,再怎么后知后觉,也终于开始猜测这面前的小姑娘认识苏璃,会不会就是当初苏璃所说的那个貌似就是黑蛟的小姑娘。

    苏绝见她不肯说,也没有多问,直接抱起她循着苏璃跟雪眸之前离开的方向掠去,而抱着那云啾啾的时候,苏绝十分震惊得感受到,这小丫头身体十分虚弱,他能够感受到极细微的妖力,而她体内的灵气却是极近枯竭。

    想来这必然就是那只仅存的黑蛟了,被地蟒一族拐去,抽去了体内的灵气,只是不知道她这样小的小丫头是怎么从地蟒族逃出来的。

    而在见到苏璃之后,云啾啾即是立刻从苏绝的怀中跳下来,跑去扑到苏璃怀中,在她扑进苏璃怀中之前,慕修已是窜到了苏璃脑袋顶上趴着,低头瞧着那衣衫褴褛的小姑娘。

    看着云啾啾一身破烂衣衫,灰头土脸,还有在见到她之后双眸中立刻笼上的水雾,苏璃心不觉一揪,赶紧抱住她:“这是怎的了?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当初云啾啾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可是从来不吃亏的,她天生神力,还吃了那么多的天灵地宝,主要是还有醒烛罩着,从没人敢欺负她,后来因为自身的原因离去,是醒烛送她离去的,想必两个人是极为不舍,可是如今醒烛孤身回了仙界,怕是想再见也有些难度。

    如果醒烛知道如今云啾啾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定会勃然大怒,带着她去找那欺负她的人算账,苏璃差不多也是这么一个心境,她看到云啾啾一身黑衫破烂兮兮,露出的皮肤上有淡淡淤青,额头上也有大片淤青,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雪眸见到这云啾啾,眉头一皱:“黑蛟一族?!”

    听得雪眸的话,云啾啾原本埋在苏璃怀中的脑袋突然抬起来,双眸霎时变成金色,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雪眸,周遭的妖气突然起伏了一下。

    苏璃伸手摸摸云啾啾的脑袋,道:“他是白虎一族的王,并无恶意,是我们的朋友。”

    云啾啾这才收回等着雪眸的目光,转而看苏璃,低低道:“苏姐姐,我感受到了属于你的气息,就知道你来了,因为知道苏姐姐来了,所以我才有了逃出来的勇气,不然,我现在可能还被他们吊在那笼子里,每天灌着难喝的药水,然后被他们抽取灵气。”

    她这么一说,在场几个人立时明白,地蟒一族果然是逮到了这仅存的黑蛟,利用她来生产灵气,才会突然强大这么多,而且瞧这云啾啾的模样,似乎在那地蟒一族中过得并不好。

    苏璃心疼得摸摸她的脸,道:“既然你来到了这里,就不会再被他们抓回去了,不急,你慢慢说,我们都听着。”

    云啾啾点点头,突然想起甚么似的,朝四周瞧了瞧,疑惑道:“苏姐姐,师爹去哪了?”

    苏璃一怔,眸色微黯,她低低道:“你师爹他回到仙界去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而你的师父......”是把云涣醒烛的事情简略得给云啾啾说了一遍。

    听过之后云啾啾怔了片刻,叹了口气:“怎的会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师爹不在,这里的事可就难办了。”

    苏璃抬眼看她:“哦?怎么了?”

    云啾啾正色道:“我当初在这丛林中找了一处洞穴,准备自己的进阶,哪想最后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进阶失败的,而我自己却睡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那大铁笼子是用铁链悬在半空,十分牢固,我无论如何挣不开它,而在这笼子下边,则是一处蛇池,填满了毒蛇。”

    “原来当初我找到的那处洞穴与地蟒一族很是相近,他们向来擅隐蔽,当初我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后来闭关之后,却反倒被他们发现了我的存在,他们识破了我的身份,将我带回到地蟒一族中,开始抽取我的灵气,供他们使用,因为我体内储存的灵气开始离体,变得不足,我就无法再进阶,而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就那样被困在地蟒一族。”

    “那笼子中施了术法,我的妖力受限制,无法反抗,他们从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味从我身上抽取灵气,在我体内的灵气快要枯竭的时候,他们就会去取一桶特别难喝的药水来灌给我喝,而喝下去之后全身就又会充满力气,那些似乎是药材熬制的水。”

    周围人一听,不觉皆是皱起了眉头,那地蟒一族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这是完全把这只小黑蛟当做是索取灵气的工具,只吊着一口气,叫她生死不得,也生死不如。

    而云啾啾则是继续道:“不过我的那个位置很好,因为在红叶出关之后,就居住在那里,每天她做了什么事情,我都能看到,而她好像并不忌讳我偷窥她,或许说她似乎除了修炼,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每次她在跟族人说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就算我听到了,她也毫不在意。”

    苏璃低低道:“她舍不得伤害你?”

    云啾啾摇摇头,道:“地蟒族所需要的灵气早就够了,她并不是不舍得杀我,而是她根本杀不了我,我身上的这些伤痕,全部是在她打算灭口的时候,尝试过的各种办法。虽然黑蛟一族只剩下我,但是当年受恩于黑蛟的人或族群也不少,若是让我活着出去,把这消息传播开来,地蟒一族即使有红叶,也不用在妖界混了。”

    她冷笑一声:“她倒是够聪明,知道不能把我活着放出去,就想方设法杀死我,只可惜她那些法子对我全无用处,只最后施展的那夺魂术十分诡异,都是差点叫我中招,黑蛟生命力极强,无法轻易被人杀死,可若是自己动手,那么就简单的多了,那个时候如果不是突然感觉到苏姐姐的气息,我或许就被她迷惑自杀了。”

    苏璃道:“那你现在是怎么跑出来的?”

    云啾啾道:“那红叶一直在策划着去白虎一族中找临缺,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去的白虎一族地势图,每天研究,还暗暗插派了人手混进白虎一族中,今天她才开始正式行动,离开了地蟒一族,而自那次夺魂术差点成功之后,她自认为此法可以除去我,就把我从笼子里放了下来,用绳子绑着,每天都要对我施展那夺魂术,今天她离去的时候,忘记把绑我的绳子上的禁制加上了。”

    她笑笑:“我想趁她不注意逃出去,哪知道刚刚脱身,她就回去了,还带了一尊石像,十分奇怪,我那时候赶紧躲起来,她竟然也没有发现我的失踪,只是坐在床榻上,直勾勾得盯着那石像,一直在看。我就是趁着这个机会逃出来的。”

    她刚说完,就看到周围人都在看她,以雪眸的眼神最为震撼。

    “甚么?你说她又回去了?还带着石像?!”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万蟒洞窟(三)

    之前临缺跟红叶两个人可以说是同时消失的,如果云啾啾说的是真的,红叶真的已经回到了地蟒一族中,她还带着那座石像,那么即是差不多可以肯定临缺应该也是没有甚么事了,或者说他应该是还活着。

    不管红叶到底对于之前那些事情是抱着甚么态度,她至少都不会让临缺现在就死去,只是临缺之前能凝出虚影来,只是因为苏璃把自己的血涂抹在那石像之上,而且石像吸附着苏璃的手才能一直维持着临缺的幻影状态。

    之前红叶的攻击分明是使得苏璃与那石像分开,那么照理来说临缺的残念也应该是无法再维持回到了石像之中,红叶大概是搞清楚了那石像的作用,所以她把石像带走了。

    雪眸眉头微皱,却没有说甚么。

    而宫邀则是脸色大变,道:“若是她真的把那石像带回到地蟒族,那临缺可就真的危险了!我当年留下他的残魂,就是在这石殿中,把石像固定在练功房中,是因为那里地方小,可使他的残魂得以好好休息,不被打扰,而且我当年留在这里的妖力,范围也只局限在这座石殿之中。”

    “所以我当初嘱托那石像千万不能被挪动,否则有损临缺残魂,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把那石像搬走反倒害了临缺,哪知今日红叶竟是看破那石像中掩藏着临缺的神念,直接将之带走了。”

    雪眸闻言面色一变,他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宫邀,道:“那......那祖宗他......”

    宫邀眉头紧紧皱着,他摇头道:“以我看来是凶多吉少,我想方才蔷儿留在那石像上的血,应该有部分被他所吸收,离开了石殿,他应该不会立刻消亡,只是还能撑多久,我也不知道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此番来此居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先是得知苏璃的血对于临缺的残魂有极大的温养作用,而后就是听到了几百年前临缺跟红叶之间的事情,后又见到红叶前来,竟是依旧带着对临缺的恨意,她的修为已经到了一种极为高深的地步,与他相差不多。

    不仅是刚刚苏璃差点被红叶杀死,如今临缺更是生死难料,可是宫邀却没半点法子,区区一道神念,甚么都做不了,一旦红叶突破那个境界与他差不多的修为,那么这里就再无人可以阻拦她或者是妨碍她。

    但是他的本体......

    听得宫邀的话,雪眸后退了几步,瞪大双眸,有些不可置信。

    苏璃摸摸云啾啾的脑袋,扭头看着那两个人,道:“我想我们会相处办法救出临缺前辈的,之前那红叶似乎是对当年之事有许多的误解,而她突然暴动也是因为听到临缺前辈谈起当年之事,与她记忆中深烙着的记忆反差极大,所以她现在该是心绪十分杂乱,带走那石像,或许并非是为了杀死前辈。”

    慕修道:“方才我匆忙赶来,是因为突然感受到一股极为特殊且陌生的妖力波动,一开始我只当是地蟒一族的人混进来,不过在我替阿璃挡下那些攻击的时候,虽然只有一瞬,却还是很清晰得感知到红叶身上围绕着一股不属于她的妖力,而且那妖力十分强大,似乎在控制着红叶。”

    宫邀眉头微皱,他低头去看慕修:“你可能识得出那妖力属于甚么?”

    慕修摇头:“因为感知到的时间太短,我也无法分辨,却能肯定有第二种莫名妖力出现在红叶身上,覆盖着她本身的妖力,之前她散出的那些光束,也并不完全是她的力量,而且不知道当时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光束,看似散布在房间各处,其实最终的目标都是阿璃。”

    说到此处,慕修双眸微眯,眼中闪过几丝阴沉。

    宫邀眉一挑,仔细想了想,面色微变:“如今再仔细想来,那些光束投射在墙上的位置,经过反射,最终的目标大部分都是蔷儿。”

    苏璃听得此话,眉头一皱,轻声道:“可当时我手被那石像紧紧吸附住,无法脱身,与其说那些光束是朝我去的,不如说是朝着那石像去的,红叶一直是想杀了临缺前辈的。”

    慕修摇摇头,道:“不然,如果是朝着那石像去的,不会是那样的位置,你虽然跟石像相连,但还是有距离的,可那些光束却那般精准得打在你站着的位置,我想一个心中一直有杀念的人,绝不会在那种好机会下,偏手的。”

    几人都没有说话,陷入沉默,只有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苏绝,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石像不石像的,临缺几百年前不就是已经死了吗,红叶也早就失踪,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

    慕修扭头去看他,苏璃也抬眼看他,准备给他讲讲之前的事情,哪知慕修瞧着苏绝,面色一凛,眸中闪过淡淡紫光,轻声道:“你中毒了,是地蟒族的毒。”

    再说红叶带着那石像回了地蟒族后,亲眼瞧着她扛着一座石像回来的长老们是目瞪口呆,待得反应过来,赶紧来找红叶,问她是怎么回事。

    红叶是真的硬生生把那石像扛回来的,她将石像放在一旁,坐在软塌上歇息,片刻,瞧着软塌不远处站着的那几个长老,哼了一声,道:“当年白虎一族传出临缺重伤死亡的消息,我就觉得很蹊跷,他肯定没有死,但是却应该是受了伤的,或许本体重创,但是魂魄却肯定保留下来。”

    其中一位长着长长白胡子的长老瞧了瞧红叶,道:“在那时候王就跟我们说过,要我们提高对白虎一族的警惕,不过后来我们确实没有再见过临缺。”

    红叶又是冷哼一声:“这么多年过去,我也逐渐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死了,直到前一阵子发现那只小黑蛟的时候,因为她强大的灵力,助我突破了近一百年以来我一直无法突破的境界,而在突破的那一瞬间,我清晰得感受到了临缺的气息,就在白虎一族中,后来我偷偷潜入,发现一座石殿,而临缺的气息,就在那石殿中。”

    她扭头看看身旁静静立着的那座石像,冷声道:“他必然是将自己的魂魄存留在这石像之中,先前我去那石殿中,果然见到他的魂魄好好的,还想混淆是非,当真是以为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我的记忆力就会衰减吗?”

    几个长老见红叶如此,皆是不怎么敢说话。

    这红叶小时候其实还是很可爱的,她跟她哥哥红月一样是天生至纯血脉,但是这小家伙不同的是她出生就是半人半蛇的躯体,天赋绝佳,就是太贪玩了,而且她的父母和哥哥都是竭力宠着她,不过那个时候的地蟒一族,确实是不需要红叶来承担甚么。

    直到红月的死,一切才开始发生变化,后来红叶不得不以一个人的纤弱力量来承担起整个地蟒一族,她的叔叔当初不知道给她喂了甚么药,她自小一直保留的蛇尾转变成了两条纤细的腿,谁也不知道这到底对红叶来说是好是坏,但是却并不影响她的修炼,她后来也依旧是成为了一个好的王者。

    只是她却理解错了一族之王的这个意思,也加之之前跟临缺之间莫名其妙的那段情对她的伤害太大,她当初当上王之后粗粗处理好族中事务就匆匆去闭关。

    而出关之后她的长发皆白,原本是墨绿色的双眸皆是变作猩红,简直是一副入魔的状貌,可是不论是她说话还是处事,依旧是很有理智,一点儿也不像是入魔失去理智,长老们这也就不再过多得担心此事,红叶在第一次闭关出关之后一直在族中,并没有外出过,所以她状貌大变没有外人知道。

    在她第二次闭关的时候,也就是那次走火入魔极为危急的时刻,当时她一人在族中深山闭关修炼,不许人靠近,族中无人知晓她的情况,后来若不是那位神秘人出手相助,红叶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不敢相信。

    也就是在那次闭关之后红叶出关样貌全部变回了原来正常的模样,修为也是大大进步,只是她出关后却并没有那般开心,反倒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模样,长老们一问,才知道她此次闭关到底是多凶险,后来红叶也一直在寻找那个当初救下她性命的神秘人,却是一直没有找到。

    在长老们看来,现在的红叶跟她小时候比起来,真是极度的反差,小时候的红叶就是一个不知人事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敢爱敢恨,那时候的她极为纯透,而现在的红叶,喜怒无常,心中似乎只剩下了对那临缺的恨意。

    可是她当真是一直在恨着临缺?真的是希望他去死?

    在几个长老中,有一个不像其他几个一般须发皆白,反倒是一头黑色长发显得极小,在几个人里边很是显眼,简直不像是个长老,他深深瞧了红叶一眼,道:“其实这件事情在几百年之前我就想过跟你说,只是那个时候怕你接受不了,而族中事务依旧没有稳定,而且我想着那事不告诉你会更好,你到底是可以拼着那股劲,真正成长。”

    红叶突然一怔,她扭头看着那黑发长老,一字一顿:“佘不言,你说甚么?”

    佘不言微微低头,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他语气极是平淡:“只是我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对你影响如此之大,若是几百年之前我就知道如今你会是这般模样,而且还是因为那件事情,我必然不会将那事瞒下来。”

    这位黑发长老是族中修为极高之人,是看着红叶长大的,那个时候的他还是白须白发,慈眉善目,而不知为何越往后他倒是长得越来越年轻,但是修为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测,红叶占据着先天优势,又是不停苦练,她的修为境界已经算是极高,却还是看不透这位长老的修为。

    只是她刚刚说过临缺企图混淆她对几百年之前那件事的映像,那事分明就是在她第二次闭关时的那件事情,那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哪知迷糊之中,有人抱住了自己,不停说话,给她传输妖力,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终于将她从之前深陷的黑暗之中唤醒过来,红叶只记得那人喂自己吃下一颗似是丹药一般的东西。

    后来她也才猜过那是妖丹,可是很快打消了那念头,现在有哪个妖会那般傻乎乎得把自己的妖丹轻易给了别人,而且那妖丹其中妖力不俗,既是修炼到那种境界,还有谁会轻易放弃,将自己苦苦修炼的修为给了别人。

    这佘不言所说之话,听得红叶心跳不觉越来越快,总觉得他要说出甚么了不得的事情。

    红叶紧紧盯着佘不言,道:“你到底要说甚么?!”

    佘不言依旧是之前那副模样,恭恭敬敬道:“当年在王第二次闭关即将出关之前,我曾在族中感受到一丝莫名妖力,那妖力不属于我地蟒一族,我曾想去瞧一瞧,可见是从王闭关的空谷不远处逃走的,想来是被屏障重伤,也就没有去打搅王的闭关,而去追那莫名妖气。”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与红叶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只是我没有追上他,即使我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气息极为微弱,定然是受了重伤,不过他应该是有着接应,我后来只觉得那股气息有些许熟悉,不过却仍未想到是什么,直到王出关,与我们讲述了你走火入魔的事情。”

    他哪里是被那屏障重伤的,那人定然就是当初救她性命的神秘人,他是为了救自己才耗费了那般多的妖力,才会损伤严重,红叶突然有些庆幸当初佘不言没有追上那神秘人,若是当时他把那人当做是歹人给杀了,怕是红叶就此落下心病难以根除。

    只是为何她心中越发有些疼痛?

    佘不言此时却抬眼看了红叶一眼,红叶见她如此,瞪大双眼。

    他要说什么?!

    两人相识,红叶突然意识到甚么,紧接着就看见佘不言偏头瞧了那石像一眼,随即又是低头轻声道:“后来王正式下令地蟒一族跟白虎一族为死敌,与白虎一族打了一场,那时候白虎族的王临缺前来应战,而他的气息却极为虚弱,与传言中根本不符。我也是在那时候,才终于想起当初在族中所感受到的那股气息......”

    红叶的喘息声一下子变得有些粗重,她漂亮的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看着佘不言,一脸的不可置信,当年救她性命之人,就是她最恨也最爱的那个人......怎么可能?!当初明明是他抛弃她的!

    是他把她的感情视作尘土,想丢弃就可以轻易背弃,他后来所做的一切,分明是想要她的命的,不过是没有要成罢了,而且......而且......

    她眸中渗出泪水,眼眶逐渐变红。

    他当初在对她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就潇洒离去,给她留下永生难以弥补的创伤,那本是她最希望与他之间发生的事情,但不该,不该是那样发生,他们该举行大婚,彼此幸福,在新婚之夜......

    佘不言瞧着红叶如此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现在把这件事情告诉红叶,是对还是错,只是他觉得百年之前他没有将此事告诉红叶,肯定是错的。

    这几百年以来,红叶是个什么样子,他全都看在眼里,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不可能不了解她,这丫头分明是还喜欢着白虎族的那个小子,当年在发觉临缺就是救了红叶性命的那人之后,结合后来相战之时临缺气息的虚浮,佘不言立刻就猜出那神秘人喂给红叶的东西就是妖丹。

    怪不得红叶可以立刻恢复,实力还会暴涨那么多,那可是白虎一族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而且可是白虎一族的王者,他的妖丹,堪比上乘金品丹药,那可是有起死回生功效的丹药,此片天地还没有人可以炼制。

    但是佘不言没有把这个猜测告诉红叶,他想红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果知道这事儿,定然不顾一切就要去找临缺,还要想办法把那妖丹还给他,但是这妖丹已经熔炼在她体内,要想还,谈何容易?只能把自己煮了炖汤给人家喝了。

    地蟒一族不能没有红叶,而且就算他们能够克服那些困难,白虎一族会接受地蟒一族吗?他知道,这种神兽附属族群都是最重视血脉的,要找对象怎么也要找相互匹配的,即使临缺是一族之王,可也不是事事都能做主的。

    所以他瞒着红叶,但是后来红叶是变得越发成熟了,对于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着自己果断利落的处理方式,可是她却变得越来越冷酷,有些处理方式残忍到他们这些历经百事的长老都受不了,她却能不眨眼就办到,她的一双眸中,倒是装的仇恨越来越多。

    可为什么恨,还不是因为当初爱,为什么一直能恨下去,是因为当初爱的深。

    红叶没有接触过甚么,遇到临缺之前一直过得很单纯,她第一个爱的人就是临缺,且唯一爱着的也是他,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佘不言感受到他身后几个人对他投来责怪的目光,他又是长叹一声,后退一步,闭目没有再说话,而红叶坐在软榻上,静了半晌,才终于发出轻轻的抽泣,越来越响,她不是个糊涂的人,这种事情,这么大半晌,总能让她想明白很多事情。

    红叶哭得越来越大声,甚至于撕心裂肺,听得周围几位长老皆是一怔,其中几个人眸中不由得泛出心疼之色,这些长老有好几个都是从几百年之前活到现在的,红叶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几百年来看着红叶的样子,他们心中自然很不是滋味。

    可是这种事情,谁能怪佘不言做的不对?这种事情当初换成他们任何一人,怕是都会跟佘不言一个处理方式,他们本在责怪佘不言不该在现在把那些事情说出来,红叶这些年绷得很紧,怕一个崩溃就要受不了。

    然而看到此刻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红叶,他们心中或悲或喜,不知道该是甚么心情,几百年了,终于见到红叶露出如此像是寻常人的表情,可是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

    几个新来的长老不是很明白,感触也没有很深,他们毕竟对于红叶的映像,只局限于这几百年,剩下几个老一些的长老给了那些新长老几个眼色,叫他们先行离开,这整间屋子中就只剩下红叶跟那几个长老了。

    这种时候沉默显然是最好的选择,几位长老都选了这样的方式。

    红叶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眼泪流不出来,可是还在一抽一抽,眼睛干涩得不行,她一怔,扭头去看软塌边静静摆放着的石像,这石像雕刻得栩栩如生,简直跟年轻时的临缺一模一样,她看着石像,不由得想起之前临缺说的话。

    其实我说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信吗......除了那一件......

    他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他用自己的命保住了她的命。

    不过还好,还好他还留着魂魄,没有消散,还留在这石像中,她的血液中流淌着原本属于他的妖力,她只要把那些血还给他,他一定就能活过来。

    想到如此,红叶眸中绿光一闪,她双手掌心立时出现两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开始朝外涌,红叶立刻将双手贴到石像上。

    见红叶如此动作,长老们自然知道她是如何想法,正想要出手阻止,哪知红叶的双手刚刚贴到那石像之上,一道强烈白光闪烁,几个长老被晃得闭上眼睛,待得白光弱了些,他们睁开眼,却是瞧见红叶被狠狠弹开,而双手都是血,而那石像上却是一点血都没有沾上。

    他们还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红叶却是满脸震惊,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还在流着血的双手,飞快闪身到石像前,大声道:“临缺!临缺!你在里面的!你跟我说话!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信!我信!我信你!你跟我说话......”

    之前双手触及那石像的时候,红叶居然丝毫没有感受到其中有妖气波动,这可跟她之前扛着它回来的时候的触感一点不同,那时候这石像中妖气十分强烈,她能感受到临缺的妖气,可是刚刚她再次触碰的时候,石像中却是一片死寂。

    这使得她不觉慌乱起来。

    红叶又是抬手去摸那石像,可是每摸一下,就会被不知名的力量给狠狠弹开,只是弹开后她又会跑回去极力去触摸,结果每次都被弹开。

    佘不言看不下去,在红叶再次被弹开的时候,上前去接住了她,他本以为红叶会推开他,继续跑过去,已经是运气做好了准备压制他,哪知他接住红叶后,这小丫头居然抬头眼泪花红看着他,声音哽咽:“佘长老......石像中的妖气不见了......他不见了......”

    听得红叶这话,原本运气严阵以待的佘不言面色一变,他扭头看向那石像,其他几个长老自然也听到了红叶的话,也都是看向那石像,他们围在石像之前,却未瞧出甚么名堂来,倒是佘不言仔细瞧了半晌,诧异道:“这石像外部封着一层禁制,下次禁制的人实力极强,不过我感觉这禁制的出现,似乎预示着这石像中封存着的东西,到了极度虚弱的时候。”

    红叶一听,又想挣扎着下去,佘不言却把她放在软榻上,还给她双手双脚下了禁制,叫她动弹不得,也是在这个时候红叶才感受到这个佘不言的修为之高深,是她所不及的。

    佘不言皱着眉头,突然道:“你们做好准备,助我探一探。”

    其他几人听得此话,相视一眼,皆是点点头,随即都站到了佘不言的身侧,而佘不言则是抬起右手,墨绿色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石像,两指飞速戳了过去,两指与石像相触的那瞬间石像表层又是泛起一阵白光,佘不言面色一变,周围几人正打算出手助他,他却是大声道:“不要出手!”

    其他几人错愕间,佘不言已经是被狠狠弹出去,就像之前的红叶。

    他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来,回到这石像面前,沉声道:“在这石像深处确实藏着一道极为虚弱的妖气波动,不过他已经是到了极限,这石像表层的波动是在保护他不被外界的东西所干扰,只是如此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而这表层的灵力波动......倒是跟他很是相像。”

    红叶面色大变,她道:“那我要怎么救他?!”

    佘不言回头看她,低声道:“你可还记得你之前见到他的时候,这石像有甚么不一样的地方?或许之前正是靠着某种法子,临缺才能活下来,或者是呈现出虚影的状态。”

    听得佘不言的话,红叶猛然一怔,她微微皱起眉头,想起之前在那石殿中时,进门后曾瞟见有一个小姑娘的手贴着那石像,而且她有注意到那小姑娘的缘故是因为她不知为何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一见到她,她脑子里好像就在一直传递着什么信息......

    杀了她!

    红叶吓了一跳。

    之前注意到那苏璃的时候,似乎出现在她脑中的信息就是这个,但是临缺很快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她随即想到那时候苏璃紧紧贴在石像上的手。

    莫非是血?

    想到此处,红叶眸中泛起淡淡冰冷光芒,带些许杀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万蟒洞窟(四)

    如果不是慕修的提醒,苏绝也没有发觉自己体内的不同寻常,他倒是事后也知道先前他所遇见的那个黑衣女子就是红叶,不过他只是以为红叶是令他失去意识免得妨碍她,根本没有想到红叶居然在他身上下了毒。

    地蟒一族的毒,虽不是绝顶厉害的,却也是极为难缠,而且那毒素入体一般很难发觉,而一旦爆发就很难挽回,当初琉璃匆匆逃去,就是没有注意到那毒素,才不得不使得雪眸耗费了大半的修为,来帮她抽离体内的那些毒素。

    而即使那些毒素离体,琉璃也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依旧虚弱,而雪眸体内的妖力也是极为枯竭,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好在慕修发觉的够早,而且当初红叶也确实没有夺苏绝性命的打算,毕竟她还是认得出苏绝的身份的,妖界四妖尊之一,虽然不知道为何失踪已久的人会突然出现,但是妖界不是她们地蟒一族可以惹得,苏绝体内的毒素本就不是很多。

    重点是发现得及时,宫邀苏璃都在,苏绝也没有吃了苦头,只是短时间内也是最好不要去与人战斗拼杀,不过却是要比雪眸强上一些,而雪眸见他如此,心中又牵挂着琉璃,暂时安顿好几人赶去看琉璃。

    苏绝则是负责照看云啾啾,想不到这小丫头在苏璃身边的时候乖乖巧巧,离了苏璃简直是皮得很,对于苏绝来说,照看小孩子这种事情,他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但是现在雪眸赶去看自己的妻子,而慕修跟苏璃两个人则是被宫邀唤走,神秘兮兮似乎是有甚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似乎现在就是他还有时间来照看小孩子了,原本他还因为雪眸之前跟他说那燕卿久就是巳祈的事情心中杂乱非常,他看着面前这个喊他做这做那的小姑娘,心中竟是对之的要求没有半分抗拒。

    似乎照看这个小丫头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宫邀之所以把慕修跟苏璃唤走,不过就是为了苏璃自身的血脉觉醒,还有慕修那奇异的血脉觉醒二事,他此行来本就是为了把苏璃那一魄还给她,哪里知道这边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临缺的事他是真没办法了,他自己那边的事情都够他头疼。

    他临走之前把苏璃的那一魄还给了她,除此之外还问了苏璃关于当初白泽给她的那引魂灯一事,对此,苏璃依旧没有参悟那引魂灯的用处,只是一直放在蔷薇玉的空间之内,若不是宫邀问起,她几乎都快忘了这么一个东西。

    宫邀瞧了那灯,最后只是道:“好好保管着,以后说不准能有大用处。”

    白泽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后来诸颜瞧着这引魂灯的时候,也是这般说,如今宫邀也是这样说,苏璃心中不由得泛起淡淡怪异之感,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也没有询问

    她那一魄回归本体之后,背上的金凰图案似又是绽了一次光芒,苏璃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自己的身躯似乎在慢慢变化,倒是也谈不上是如何变化,却肯定是朝好的方面变化的,苏璃其实也不懂为什么在百年之前的时候她的血脉没有觉醒,反倒是在这一世,觉醒了。

    还有慕修的血脉也是,他们两个人对此都保持着懵逼的状态,而宫邀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说可能是因为因为那秘法的催化作用。

    临走之前,宫邀倒是没有跟苏璃说更多的话,只是又似乎是很不放心得拉着慕修叮嘱了一番,而叮嘱的内容,就还是当初说过的那些话,去了疆域之后要万分小心什么的,还有甚么苏璃成功拿到那玉魂两人就立刻返回妖界。

    慕修对此事看得一直极重,对于宫邀的叮嘱,他是一一记在心中,而他也不由得对那个疆域产生了更多的疑惑和兴趣,还有的就是,宫邀还是提醒了他,要多多注意林青徵这个人,他总觉得林青徵这个人有些怪怪的。

    当初宫邀离开四方城后,发觉林青徵竟是跟了上来,明显是知道他的行踪,还好在宫邀多了一个心眼,这才把他甩掉,而宫邀也不知道这林青徵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的,又是跟了多久,他现在倒宁愿那林青徵若真是当年之事的幕后之人,目标只放在他自己身上的话就好了。

    但是现在林青徵借着曲悬的力量,一同去了疆域,那个他当年感知到十分危险的地方,宫邀也说不准当初他的感知到底是疆域本身存在的危险,还是因为之后林青徵会到那疆域。

    不过叫慕修多多注意还是没有错的,不告诉苏璃,是怕她想太多,到时候反倒麻烦,而慕修就不一样些,毕竟当年是四妖尊之一,心智都是要相对成熟上许多。

    宫邀最后还是和他们说了临缺的事情,他说临缺这件事情急不得,这最主要的还是那红叶跟他之间的恩怨,若是红叶真的能放下心中的恨,说不定这事自然就能好了,当初临缺说此次白虎一族的难关要靠苏璃,他也参不透临缺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在宫邀离去后,苏璃抱着慕修回去找苏绝,却不知道苏绝跟云啾啾两个人跑到了哪里去。

    苏璃道:“你如今双瞳异色可否就是你那血脉觉醒所带来的妖力倾斜?我可以感受得到,你那黑色的一瞳中,妖力波动显然低于那紫色一瞳。”

    慕修低低道:“大致是如此,之前大概是吸收了那些光束中的能量,又与你的精血相融合,补足了那血脉觉醒所需要的能量,只是不知道为何它又恢复了原状,许是能量还不足够,但是这右眼中的紫晶瞳,完全可以为我所驱使,绝响似乎也受它的影响,在慢慢进行着淬炼。”

    他沉吟片刻,道:“至于什么时候结束,我也不知道,不过在它结束之前我可能都无法再回复原本的人身了,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之前能够突然恢复人身,应该是因为突然承受了那强烈的光束,猫身无法完美吸收那些能量。”

    苏璃笑笑:“倒是没想到那些恐怖如斯差点要了我们性命的东西,到最后竟是成全了你,想必你这血脉变异会更加强悍,说不定你可就能恢复远古时期的幽冥猫血脉,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我居然也是妖,还是一只没甚么用的小凤凰。”

    她原本一直觉得自己该是个人,只是可以修炼,从来没想过自己竟是妖,后来知道风紫宫邀是自己的父母后,她也没有自习思考过,现在知道宫邀是血瞳凤凰,而风紫的本体还不清楚,她确实没什么可能性是个人了。

    慕修道:“待得我们去了疆域,找回蔷薇玉的玉魂,到时候你身上的疑团都会解开,我觉得你不可以修炼这件事情,该是当年妖皇所为,至于她如此做的缘由,我想九婴大概会是清楚的吧。”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突然感觉到此处周遭气流有些许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已经陷入一片黑暗。

    或许说身为当事人的他们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响动从不远处赶来的苏绝跟云啾啾两人,却是真真切切看到了在苏璃慕修二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突然卷起一团黑色旋涡,那旋涡急速旋转,变得越来越细,越来越长,后直接拔地而起,朝天际飞去,只不过一刹那,就是消失不见,那黑色旋涡消失后,苏璃也不知道去了哪,而慕修所化的小黑猫,却是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摔得七荤八素的慕修摊在地上仿若是一块猫饼,瘫了很久没有起得来,还是苏绝急忙赶过来把他抱起来:“你怎么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慕修尚未清醒过来,一旁的云啾啾却是满面惊惧:“是他!就是这个人!当初抓我回去的人就是他!这个人修为极为恐怖,甚是是比方才在此处的那个叫做宫邀的人都要强上好多!”

    宫邀在此的不过一道神念,本身实力不是很强,但是所表现出来的气息却会很强,既然云啾啾说方才出现得人修为要比宫邀那神念也要强上许多,那岂不是说那人的修为跟宫邀都可以相比拟,而且云啾啾说那人就是当初抓她去地蟒族的人,那这个人就是属于地蟒族的了。

    苏绝满面震惊,地蟒族竟然有如此强者,要知道宫邀的修为可是在这五界中极高,算得上是仙君妖皇魔主鬼王这一级别的高手了,地蟒一族属于妖界,可却在妖界九族之中排不上名次,本以为实力也不是很高,哪知竟能出现如此一位高手?

    那么地蟒族到底为何没有去争夺那九族的地位?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即使感觉到身旁爆发出一阵极强的妖力,却是慕修清醒过来正好听到云啾啾的话,打算追着那黑色旋涡所去的方向而去,却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人揪住了尾巴。

    慕修扭头看苏绝,眸中紫光一闪:“你干什么?!”

    苏绝大声道:“你是糊涂了吗?!那人的修为堪比宫邀,你去了又能如何?!若是你血脉正式觉醒修为大增还好说,如今你这妖力不稳定,时时会出状况,你去了能做什么?!你去了就能救出璃儿了?!”

    可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得好,慕修双眸微眯:“阿璃落入他们的手中,必然有危险,不然他们大可光明正大来请,不必强行掳走。”

    那人的强大慕修晓得,可是此刻这里还有谁能对付了那人?他没有完全觉醒,妖力也是时强时弱,极不稳定,可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苏璃就此被人掳走,还是在知道那人对她威胁极大的情况下。

    要知道之前红叶那些攻击,可是朝着苏璃去的啊!

    既然想不出办法,慕修宁愿跟着她一同去,慢慢想办法,也好比在这边干着急得好。

    有时候看不到比看得到,更加磨人,因为想象力这种奇妙的东西存在,你不知道它到底会把事情在你脑海里演变成多么可怕的存在。

    苏绝听得他的话,知道他是见的苏璃在他眼前被人掳去,一下子慌了,因为当年失去过,所以今生才如此小心翼翼看护,即使如此还是没有护得住,慕修如何不急?他自己也没了主意,也冲动了一回,但是苏绝怎么能看着他冲动?

    谁还没个冲动的时候?慕修比他小多了,冲动这事儿苏绝之前没少干过,但是后果是什么他也清楚的很,他眉头微皱,抓着慕修的手稍稍用了些劲,而原本的墨色双瞳,渐渐泛起金光,脑袋两侧渐渐出现两道类似于干树枝模样的角,全部被金色光芒所包裹。

    琴色是很强,但毕竟年纪小,他强在血脉,却输在修炼的时间,书枳毕竟当年是稳扎稳打坐上的妖尊之位,他的实力可以说是在四尊之中最强,只不过他很少发挥自己全部的实力罢了,而且他也极少妖身半现。

    妖身半现是在妖需要强行使用体内全部妖力的时候,也是一只妖此生最强的时候,苏绝此刻不惜使出全身妖力,也要把慕修留住,他知道,慕修不是一个傻的人,他也极少冲动,只是也避免不了一时间的冲动,只要现在拦住慕修,那么等他冷静下来,就一切好说了。

    慕修见苏绝如此,眸中紫光大盛,本也是打算全力一拼,哪知这个时候体内妖力突然变得稀薄,显然是又开始不稳定,他心头大震,一个晃神,被苏绝抓住机会,抬起另一只手在慕修眉心处重重点了一指,慕修意识立时陷入黑暗。

    雪眸也是在远处感受到不对劲,关闭了设在琉璃身旁的禁制结界就匆匆赶来,而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棕发披散,脑袋两侧长着鹿角的苏绝,瞳仁是淡淡金色,他一手拉着那黑衣小姑娘,另一只手提着一只小黑猫的后颈。

    那黑衣小姑娘自然是云啾啾,而那小黑猫......雪眸不可置信得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小黑猫是慕修。

    苏绝显然是刚刚使用过极盛的妖力,金眸鹿角还没有散去,云啾啾抬头看着他,双眸中却还是带着淡淡惊惧,不知道是回忆起了什么。

    雪眸声色微微颤抖:“发.......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苏绝真正爆发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毕竟是当年的书枳,雪眸很难把眼前的人跟之前那个苏绝联系起来,而苏绝听得雪眸的话,慢慢扭过头来看着他,下一秒说出的话,却叫雪眸险些摔一跤。

    “你快快快过来!璃儿被地蟒族的人掳走了,这二货上头了非要去追,你来帮我制住他!”

    看来即使是爆发表现得如此威风,与生俱来的属性和气质还是不会变的。

    而苏璃在那黑色旋涡卷起在身周的时候,就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等得再次醒来之时,却是因为极度的不适感,她双手双脚被铁链锁着,那些锁链似乎是有封锁妖力的能力,之前听云啾啾说过,她当初被锁在笼中的时候,就是因为那封锁妖力的锁链,才无法逃脱。

    苏璃没有被缩在笼子里,她双膝跪地,双手被锁链吊起,那锁链吊着双手生疼,可是这也不会造成刚刚那种极度不适感,苏璃缓缓睁开双眼,却是一阵眼花,脑袋是一阵眩晕,仿脱力一般,过了半晌她眼前才终于逐渐看得清东西。

    她艰难抬头瞧了瞧自己吊在空中的双手,却惊奇得发现那缩着自己的锁链上竟带有倒勾,而那倒勾此刻正刺在自己的手腕中,而鲜血流出,竟是奇异得顺着那锁链逐渐流动,最后的去向则是不远处的一座石像。

    苏璃认得那石像,那是临缺的石像。

    她还看到石像旁边的软塌上,穿着黑袍斜斜倚着的红叶,软塌旁还站着一个着紫衣的黑发人,那人微微低着头,似是闭着眼睛,而红叶则是紧紧盯着临缺的石像。

    苏璃总算是明白之前的脱力感是从哪里来的了,这样被吊着还一直在失血,也不知道她的血流了多久,这里十分寒冷,苏璃全身冰凉,双手手腕上的创口都已经是感受不到疼痛,只能有微弱的感觉,有甚么东西从创口中不断流出。

    “你醒了?”

    苏璃又是低下头,微微张嘴,轻微呼气,抬头看了看手,也挨不了多久眼前又是一片花,她恍惚中听到似乎是红叶唤了她一声,只是她没有力气再开口去应答,甚至是她的意识都没有完全恢复清醒。

    久久没有得到答复,红叶眸中出现些许不耐,她叫佘不言把苏璃掳来,就是想起当初见到苏璃的手贴着那石像,临缺才得以现身,她想着或许是苏璃的血有用,一开始确实有用,在苏璃的血刚刚滴到石像上的时候,那石像中的妖气一下子强了许多,红叶见此自然一阵激动,不过后来那妖力又是沉寂下去,到现在都再没有甚么反应。

    红叶扭头看佘不言:“佘长老,这是怎么一回事?!”

    佘不言依旧闭着眼睛,微微低头,道:“她失血过多,很虚弱,可能听不清你的话。”

    红叶咬牙,扭头又看了那石像一眼,还是毫无反应,甚至于那些血液它也不会再吸收,血液顺着石像流下,流淌在地上,慢慢蜿蜒漫到不远处的蛇池中,那蛇池之中是满满的毒蛇,五彩斑斓,或长或短,或粗或细,不断涌动,争抢着舔舐那血液,更有甚者还爬出蛇池,舔着那血液,瞧起来十分渗人。

    见苏璃又是一动不动似是失去意识,红叶眉头一皱,她可没那耐性等得她慢慢恢复,她抬起一只手,瞧着那蛇池,眸中绿光一闪,一只极小的蛇就是被吸附进她的手中,那小蛇身上花纹及不规则,五彩斑斓,双眸呈灰色,被红叶抓在手中不断挣扎,只是它如何敌得过红叶的力气?

    红叶抓着那小蛇,一步一步走到苏璃身旁,抓着那小蛇的手微微一动,两指狠狠捏住了那小蛇的脑袋两侧,迫使它张大嘴巴,手中似乎微微泛出猩红光芒,先前还在挣扎的小蛇登时一僵,随即瘫软下来,似是死了,而红叶附身,另一只手抬着苏璃的下巴使她仰起头。

    苏璃意识没有完全消失,也没有完全恢复,她隐约知道红叶抬着她的下巴,让她有些不舒服,只是她不太清楚红叶要做什么。

    红叶扭头看了看她手中的毒蛇,又看看苏璃,冷声道:“希望你的血有些作用,不然就废一条了我精心养大的毒蛇......”说着,她墨绿色的双眸中微微闪起一丝危险光芒,随即她捏着毒蛇的那只手靠近苏璃的嘴,捏着毒蛇脑袋两侧的两根指头微微泛起红色微光,那蛇空中就是缓缓流出红色血液。

    她抬高了手,那毒蛇口中的血液就如线般低落在苏璃双唇抿成的缝中,慢慢渗进她的嘴巴里,苏璃只感觉到嘴中有淡淡血腥味在逐渐蔓延,带着苦涩,奇怪的是那血液在嘴中的时候明明是冰冷的,滑到肚子里却是变得越来越烫,最后这种滚烫灼烧感竟是逐渐遍布全身。

    红叶手中的小蛇是她一直养着的毒蛇,这种蛇虽然毒性强,但是用的法子对了,对于人的恢复功效也是极强的,这小蛇身子极小,毒性也不是最强,不过也没人舍得用它的毒性来对付人,这蛇的最大用处在于它的血,有强大的滋补功效,当然得正确的服用方式,否则也只会吸收那蛇的毒性而已。

    但是苏璃的反应,显然不是恢复的前兆。

    红叶在那小蛇口中的血液流尽之后,随手将之丢弃在一边,另一只抬着苏璃下巴的手也收回,苏璃一下子失力,身子猛然朝前倾,没有渗进嘴巴里的蛇血就顺着下巴缓缓滑下,有的滴在地上,有的流进了衣衫。

    她静静立在苏璃面前,等待她恢复,哪知苏璃全身竟是开始颤抖,不仅如此,她的全身似乎被笼罩在一种淡淡的白色烟雾中,这么说也不对,那些烟好像是从她身上发散出来的。

    苏璃猛然睁开双眸,瞳孔骤缩,她嘴巴突然张得大大得,极力想要呼吸,却好似也呼不进多少空气,极为痛苦。

    这倒是吓了红叶一跳,远处的佘不言突然睁开双眸,他看着苏璃,墨绿色双眸中带着淡淡震惊:“难道她之前被五节蛇咬过,跟血灵蛇的血相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而那浑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苏璃突然猛地抬起头,仰头大叫了一声,原本禁锢在她双手双脚上的锁链竟是被生生挣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血凰之脉(一)

    在很久之前,还是苏璃在四方城的时候,那个时候羽程欢回城,告知皇帝苏城背叛的消息,她被皇帝关进牢狱中,慕修打算将她救出去,结果在他离开后不久,苏璃似乎被甚么东西咬了一口,那时候身边有个女子,只是她没有瞧清楚那人的相貌。

    而在那个时候,苏璃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甚么,使得那神秘女子仓皇逃去,而她自己的双眸则是暂时失明,不过后来逃出城外之后,研读医典,慢慢是治好了的,当初只觉那是蛇毒,不过却是很普通的蛇毒,双眼恢复正常后倒也没有再想太多。

    因为感觉那不重要,所以也没有去了解那当初所中蛇毒到底是甚么毒,毕竟已经治好了,谁还会再去了解?

    只不过苏璃现在无法再去仔细想想当年的事情,因为她已然失去了神智,红叶原本喂给她的蛇血本是大补,可以助她恢复精力灵力,甚至有助于修为精进,可是她喝完那血,体内却是立刻翻腾起极为强烈的炽热感,似要撕裂般的疼痛,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种力量,使得她竟可以将原本锁着她手脚的锁链生生挣断。

    但是挣断锁链之后,苏璃只颤颤巍巍朝前走了几步,张了张嘴,不晓得她到底是想说甚么,只是一张嘴,嘴中就流出鲜血,红叶站在苏璃面前,面色震惊,因为她看到苏璃整整半张脸上,不知何时竟是出现满满的金色符文,而一双瞳仁,已然消失不见,只能看到整个眼眶中满满的金色。

    想必当年洛弦捉来的小毒蛇,就是五节蛇,那毒性当初苏璃是除去了的,但是毕竟是在她体内存过一段时间,躯体自然会对此有所记忆,那么此刻血灵蛇的血再次入体,难免不发生反应,但是不管是佘不言还是红叶,甚至是苏璃自己都不知道她当初竟然真的是中过五节蛇的毒。

    见苏璃如此不对劲,红叶瞧着她的金色双眸,不由得面生惊惧,往后退了几步,她同样听到刚才佘不言震惊之下说出的话,立刻扭头:“她之前怎么会被五节蛇咬过?!这两种毒相遇相斥后会发生什么事?!”

    若是苏璃出了甚么事,那临缺可怎么办?

    红叶不在乎苏璃是死是活,可是她此刻若是出现什么问题,临缺很有可能就真的死去了,当初他把自己的妖丹给了自己,他当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佘不言面上震惊之色未消,他皱着眉头道:“两毒相遇相斥,寻常人的躯体是万万受不了的,很有可能受不了那毒性腐蚀而尸骨无存!”

    这怎么行?!

    红叶立刻扭头去看苏璃,打算以自己修为替她压制毒性,怎么也要把她的血留下来,她可不愿意临缺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至于苏璃的死活,她却也无法顾及,谁能想到她当初被五节蛇咬过,白白浪费她精心养大的一只血灵蛇。

    哪知她一扭头即看到苏璃脸上的金色符文已然消失,留下的是道道血淋淋的疤痕,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苏璃半张脸全是血淋淋一片,瞧来十分恐怖,而她颤颤巍巍走了几步,终是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若是说之前意识恍惚,苏璃却也知道红叶在给自己喂甚么东西,她迷糊间,也艰难想起这红叶抓她来,可能就是为了她的血,毕竟当初她刚刚进那练功房的时候,是亲眼看到苏璃的手贴在石像上的。

    可后来那蛇血下肚,体内强烈的不适使得她刹那间失去意识,而在刚刚脸上那金色纹路深深烙进皮肤中,溅出血液的时候,她生生被痛醒,意识硬生生被拽回来,苏璃这一下算是彻底清醒,虽然躯体无力,趴倒在地,她的意识却是在来到这万蛇洞窟之后第一次这般清醒。

    之前出现金色符文的右边半张脸此刻尽是血迹,瞧来十分恐怖,苏璃右眼紧紧闭着,却还是有少许血液渗进来,刺得眼球生疼,她身体微微颤抖,只一个左眼能瞧清楚些许东西,可苏璃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什么。

    她看到一片血红天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那群人妖力极强,气势汹汹,似乎是在逼迫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着深紫色衣衫,长发凌乱披散在身后,坐倒在地,手中似乎抱着一个婴孩,那小小婴孩哭得声音极大,与周围那群人的笑声相迎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也不知是啼哭声刺耳,还是大笑声刺耳。

    有人说:“事已至今,你究竟还有甚么可说?!这孩子是不详,他身上的血脉是不详,迟早会危害到我妖界,该死,即使他是你的孩子,即使你是妖界至尊,你也不能不为妖界大局所考虑!”

    “我们早就说过那人天生血脉就是邪恶,被自己的族人背弃,你却执意把他带回族中,也不知道你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老妖皇竟会答应让他在妖界中继续生存。”

    那群人说话声嘈杂,许多都听不清,也看不清,苏璃觉得那紫色身影十分熟悉,她极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只是听得那小小婴孩的啼哭声越来越大,婴儿尚小,声音分不出性别,不知是男是女。

    突然从远处飞来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衫,墨色长发在狂风中乱飞,苏璃看到他来此之后,那群之前吵吵嚷嚷的人立即噤声,竟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剩下周围狂风的呜呜声,那白衣男子缓缓朝那紫衣女子走近。

    “我生是不详之人,连累了你,是以你不愿信我,之前的誓言,承诺,相约乃至后来的相守,都可以视作尘土,这孩子确实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了。”

    那男子的声音十分耳熟,苏璃轻轻皱了下眉头,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浓,最终达到极致。

    终于。

    她看到那男子飞快闪身到那紫衣女子身旁,一把夺过她怀中尚在哭泣的小小婴孩,然后高高举起......

    “不——”

    那紫衣女子终于痛呼出声,撕心裂肺喊着不要,艰难爬起身想要去将那小小婴孩从按男子手中救下,苏璃双眸猛然睁大,右眼中又是渗进去些许血液,扎的生疼,她疼得闭上双眸,轻轻张嘴,却发不出声。

    不......不要......不能......会后悔的......

    紫衣女子身受重伤,她艰难起身,只朝前走了两步,就又是扑倒在地,与此同时那被白衣男子高高举起的婴孩,也被狠狠摔到地上,苏璃几乎可以瞧得见血花飞溅,刚刚出生的小婴儿,即使是妖皇的孩子,也是十分脆弱的,与人界的婴孩并无两样。

    苏璃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心不自觉开始揪痛,那小婴儿死了吗......

    紫衣女子似乎又在说些甚么,声色嘶哑,苏璃极力想要去听清那些话,她迫切想知道那紫衣女子跟那白衣男子到底说了甚么。

    听不清......听不清......

    苏璃尚未从眼前的幻觉中反应过来,人就是被红叶狠狠拽起来,红叶拖着她的一条胳膊朝石像处走去,苏璃身材本就矮小,人也瘦,没多重,红叶很轻易就把她拖到石像旁,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红叶双眸已不再是平静时的墨绿色,而是变作猩红,似是丧失理智,她双手颤抖,见苏璃身体沉重,全无力气,她蹲下身,双手抬起苏璃的脑袋,见得她全是血的右脸,面色也不曾变化,只是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要把他给我找回来!把他找回来!!!”

    说着红叶又是抬起苏璃的手,在她的手心狠狠划了一道,鲜血又是流淌出来,红叶拉着她的手就是朝石像上按去,这次那些血液抹在石像上后,并没有消失,却也没有被石像排斥,而是粘在了石像上,红叶见此,脸上透出些微欣喜。

    她用力把苏璃拽起来,将她的手抬得更高,握着苏璃那只被划开口子的手,在石像上到处涂抹,似乎用苏璃的血将这石像全部涂抹一遍,使它全部被苏璃的血所覆盖,临缺就可以回来,再次出现,跟她说话。

    佘不言在一旁看着红叶近乎疯狂的行为,眸中透出淡淡痛苦,苏璃双眸微嗑,眉头紧紧皱着,整张右脸一片血,脖颈和衣服都是被血染红一大片,她似是感受不到红叶对她实施的虐待行为,其实如果她能感受到,也无力反抗。

    只恍惚间,她眼前似是又出现了其他的幻象,这次她看到一片花海,竟似是能嗅到那熟悉的味道,那是她自小生长的花海......

    眼前的花海中没有甚么木屋子,只一片静谧花朵,微风拂过吹起几片花瓣在空中飞舞,突然一阵青芒微闪,是出现一位白衣女子,即使瞧不清面目,也能瞧得出那人极为温婉的气质,苏璃认得她......那是青凰......

    青凰现身不久,她身旁卷起一阵血红色旋涡,出现得人,竟是方才那白衣男子,那男子手中抱着甚么东西,瞧着十分眼熟,似是之前被他摔死的婴儿,襁褓上都沾了不少血,而且婴儿也是极度安静,没有再发声音。

    那白衣男子语气十分急切:“你的医术最好,你快些瞧瞧,阿紫在她体内留下了保护的禁制,可是当时人太多,不敢过分显露,我后来把自己的妖丹暂时封存在她体内吊着她的魂魄,你快看看怎么治!”

    那婴孩竟是没有死?

    阿紫?

    阿紫......

    是那妖皇,似乎就是她的母亲,那这白衣男子怀中抱着的婴孩......

    青凰接过那小婴孩,声色清冷,却也带了淡淡焦急:“你们怎的做事如此粗糙,这刚出生的婴孩哪能受得了这些?阿紫给她留下的禁制是变换她的容貌外形,叫别人把她当做是男孩儿,你摔的时候就该加一道护持的!”

    白衣男子一怔,他怔怔道:“怪不得阿紫那时候跟我说那些话......原是我会错了她的意......”

    青凰又道:“总这般毛毛躁躁可怎好?好在我在这里,现在也还及时,快将你的妖丹取出,将你的妖力渡给她,救活这孩子肯定能救活,只是日后在修炼一途怕是极难有造诣了......”

    原来她不能修炼,是因为如此吗......以前听说宫邀就是摔死了风紫的儿子,两人才真正反目成仇,宫邀说他们其实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原来当初那事并非作假,而是真的让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苏璃手上原先被红叶划开的口子流出的血已经逐渐变少,红叶见涂抹在石像上的血迹略有不足,抬起苏璃的手一瞧,那口子已是只能渗出少量血,又丝毫不犹豫在另一处地方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再一次流出。

    一吃疼,苏璃眉头紧紧皱了一下,眼前幻象再次消散。

    佘不言见苏璃身子瘫软,已是奄奄一息,先前她身上出现那些金色符文的时候,苏璃身上的妖力突然开始急速增长,只是红叶却没有感觉到,只因为那增长的时间过于短暂,只有佘不言感受到了,他修为在地蟒一族是最高,可与当年的妖皇相比拟,自然接触的东西要多一些。

    之前他感受到苏璃身上那股突然出现的强大妖力,似乎带着凤凰一族的气息,可是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样,他没有出声,只是想看看这苏璃到底是不是凤凰一族的传人,若真的是,那拼着被红叶埋怨,他也要把苏璃救下来。

    可是这么久了,属于凤凰那种将死燃身的力量依旧未出现。

    那么这苏璃就不是凤凰一族的人了,那她的死活确实不怎么重要,不过当初掳她来的时候,她身边那只小黑猫的气息倒是让他不由得有一种胆寒,只是那小黑猫的修为尚且浅薄,不足为惧。

    苏璃可以算是真的失血过多了,红叶连拖带拽,几乎用她的血涂抹了那石像全身,若是苏璃意识尚且清醒,定会慨叹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她想过自己日后可能的无数种死法,从没想到过会是莫名其妙失血而死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会不停看到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她看到当初她在花海中初遇琴色的那一幕,看到他伤势稍好,笨拙得跟她学习如何编花环,扯坏了不少花,也看到后来他恢复修为,直接将她扛着带回了妖界,强行留在身边,整日整夜哄她开心,带她去各种好玩的地方玩。

    同样也看到后来四妖尊在一起,另外三人劝琴色尽早行动的场景。

    当初的琴色带她回妖界,开始的时候定然不是抱着利用的心,他是真的希望她能一直在他身边,只是后来妖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在那个位置,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所以在书枳来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苏璃也就故意顺着他们的计划而行,独自去了仙界。

    她看到当初的自己不慎入了仙殿遇到妖身显现的宫邀,被惊吓不小心暴露了气息,被他抽去七魄困在仙牢之中,本是没有出头之日,哪知有一天宫邀却突然来找她,跟她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叫她极力想要逃出去,去那战场上,去找琴色。

    宫邀在她身上种下的妖力种子,在她与琴色相遇的时候,被悄然引爆,琴色为了抑制,极力使得那伤害不至于扩散,狠心用绝响将她斩杀。

    苏璃看到,在当年的她逃出仙牢之后,站在远处看着她的宫邀,她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宫邀脸上的表情,还有他的动作,宫邀那个时候看着显然是去送死的她,而且还是他亲手将她送上那条路,他的眼中居然带着深深决绝,以及淡淡痛苦。

    难道那时候的宫邀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可还是做出那样的决定?

    难怪后来的宫邀会如此后悔,他说当初的自己不是个东西,在之前苏璃一直以为是他当初对风紫所做的一切,还有后来控制不住自己促成那样结局,在看到第一段幻象之后,她以为宫邀是因为当年悟错风紫的意思,差点摔死她,直到此刻她才看到宫邀那平静的目光。

    他那个时候没有失去理智,他是很理智得要去做那件事情,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是什么使得宫邀会到那种绝望的地步?

    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模糊,苏璃脑袋开始剧烈得疼痛,她身子猛地一颤,此时红叶却将她随手甩在一旁,轻微喘着息,只瞧着眼前的石像,满心期盼它会有甚么不同之处,可是甚么也没有发生。

    倒是苏璃,她脑袋越来越疼,竟不知从何而生出的力气,她双手颤抖得保住脑袋,整个人蜷缩起来,而眼前则是陷入一片黑暗,也不知道如此多久,又是突然闪出强烈蓝光,眼前一切景物都有些不真实,周围不时有小鱼游过。

    ......这竟是在海中......

    苏璃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只能看到正前方有一个深深的旋涡,有的小鱼不慎游过去,就会被卷进去,再出来时,已是化作白骨。

    “哈哈哈哈哈哈哈......血凤凰......血凤凰......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血凤凰的血脉!”

    突然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声音似乎就是来自那深邃的旋涡,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无数泡沫和气流从哪漩涡中冲出来,直直朝着苏璃这边撞过来。

    明明只是幻觉,可苏璃却觉得面部真的不知道受到甚么东西的强烈撞击,一阵冰凉,带着极大极强的冲击力,似是真的要将她击飞,苏璃猛然睁开双眼,却是瞧见她最不愿意回忆起的那一幕。

    琴色凌空而立,漂浮在她前方,双手握着两柄银色弯刀,低头瞧着她,眸中是一片清冷淡漠,那种陌生的神色她一辈子不想再见到,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握在琴色手中的那两柄弯刀片刻后会合二为一,化作一柄弯刀,然后狠狠刺进她的头骨中。

    不......她不想再看到那一幕!

    “不!我不要——”

    原本眸中出现淡淡失望色彩的红叶突然感觉到面前的石像中妖气猛然增强,而这股妖力是她所极为熟悉,永远也不可能忘记的感觉。

    是临缺!

    欣喜感还未完全涌上来,红叶就是感受到来自于背后极强烈的森寒气息,那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息,虽算不得强大,可却叫人极为压抑,甚至于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身子一僵,完全动弹不得。

    而佘不言则是清清楚楚瞧见红叶背后的苏璃,她已经摇摇晃晃站起身,微微抬起脸,之前脸上的疤痕还在,只是周围的血迹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苏璃身周都围绕着淡淡的红色颗粒,似乎是血液,就连之前流在地上的那些血也全都漂浮起来,围绕在苏璃身边,渐渐朝她脸上那几道疤痕处流去。

    苏璃体内的血几乎要被红叶抽尽,而此刻那些血竟是又全部回到了她的体内,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在那股窒息感稍稍弱了一些之后,红叶看到眼前石像上原本好不容易涂抹上去的血液竟是奇异得全部剥离,朝她身后飘去,她见得如此,心头一震,扭头看去,顾不得发火,即是瞧见苏璃猩红色的双眸,以及,在她背后那一团血液。

    那血液突然开始剧烈翻动起来,直至最后竟是化出翅膀,是一只鸟的模样,就似乎是用血涂抹出来的一只鸟的图案,那鸟的翅膀似乎还在微微扇动。

    佘不言满面震惊:“血......血凤凰......”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就是看到苏璃手上的伤痕开始慢慢愈合,皮肤逐渐变得透明,隐隐可见其中血管,以及血液流动,而她背后的那只血凤凰突然猛烈扇动了一下翅膀,即是朝高空飞去,也不知道去了哪,而苏璃身上的血色光芒则是愈发浓郁。

    她血色的双眸突然看向红叶,嘴巴微张:“我......我不要.......不要.......”

    周围空气顿时变得阴冷下来,蛇池中的蛇齐齐一怔,随即皆是僵了身子。

    红叶最后看到的,只是苏璃那一双布满血腥的瞳孔,而她在看到那双瞳孔的时候,心中有的,也除了恐惧,还是恐惧了。

    佘不言见此,瞳孔微缩,极力想要去救下红叶,哪知他却被那血色光芒狠狠弹开,撞在墙壁上,那红血沾了他的脸,他竟是立时失去了意识。

    此时还尚在白虎一族中苏绝突然一怔,他扭过头去,看到原本在他身旁卧着还尚未恢复意识的慕修突然睁开双眸,与此同时,天际传来一声清澈凤鸣,周围空气立时变得阴冷,其余几人不由得抬头看去,却见一只血色凤凰狠狠朝此处冲下来。

    却在要触及慕修的时候突然化作一滴红色液体,轻轻滴进慕修尚是黑色的左瞳之中。

    雪眸满脸震惊,苏绝跟云啾啾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这是......血凤凰......

第一百九十六章 血凰之脉(二)

    血凤凰是凤凰一族的变异血脉,不仅是凤凰一族将此种血脉视为不详之兆,只要是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人,就必然会接触到许多寻常人所接触不到的事情。就比如这个血凤凰。

    在已知的历史上,血凤凰这种血脉只出现过六只,其中四只都来自于远古时期,自那时后,血凤凰这种血脉似乎就完全断绝,直到六百年之前这天地间又出现了一只血凤凰,不过那个人运气很不好,他的觉醒时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血凤凰这种东西,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也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话,总之直到血凤凰的人都会记住这么一句话,所以这血凤凰绝对不是甚么好的兆头,而且血凤凰这种血脉极度容易使人产生邪念,弑杀,而且这种血脉会使人在修炼一途十分有天赋,而且会修炼得极快。

    与其说是厌恶血凤凰,到不如说许多人都是惧怕血凤凰的出现,据说血凤凰这种族并不存在,全部都是从凤凰族的血脉中变异而来,凤凰族本就是四神兽之一朱雀的附属族群,具有神的血脉,修炼成神的机会更大。

    谁不想成神?血凤凰这种血脉又要比凤凰族更加强大,而且还不是强的一点,凤凰一族排斥血凤凰的存在,也并非全部是因为那传言中的话,是因为这种极不容易被控制的血脉,他们不敢肯定这血凤凰到最后会不会丧失理智,成为脱离族群之外的力量。

    所以凤凰族根本不会培养血凤凰,一旦发现就是将之遗弃或者是干脆杀死,六百年之前那一位,觉醒得比较迟,而且也极富戏剧性,那人天赋卓绝,本是凤凰一族的至纯血脉,自小就一直在族人的竭力培养下长大,是追星捧月般的态度。

    他当年是被当做凤凰一族下一任的族长来被培养的,乃至于当时都是快要到了正式接受传承的时候,在全族人的注视下,他的血凰血脉觉醒了,于是,一场传承变成了一次杀戮。

    凤凰一族中离他很近的一些人措手不及,被他觉醒时的那股力量活活吞噬,变作他自身的力量,好在族中其他强者及时反应过来,制止了他,好在当时他的修为并不算很强,即使血脉觉醒,也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本是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结果全部都毁在了这次血脉觉醒之上。

    后来那个人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因为他血脉觉醒时,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杀死了族中数十名族人,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以至于有些族人都开始呼吁将之处死,不然难以平息心头恨意,他们的族人不能白死!

    但是他虽然是血凰,但毕竟是族中长老们从小看到大的,他们当初是真的把他当做下一任族长来悉心培养,感情岂是轻易可以磨去放下的?即使他们知道血凰这种血脉十分危险,留不得,可是看着那孩子,怎么也下不了手。

    最后纠结来纠结去定下的处理办法是,废除他的一身修为,将他从族中丢出去,从此他与凤凰一族再无干系,他没了全身修为,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能不能活下来全凭着自己的本事,若是活下来凤凰族人自不会再干涉他,若是活不下来,那自是他的命数。

    然后那个人自此消失,有的人说他已经死了,而有的人说血凰不会如此轻易就死去,即使被废除了修为,也依旧顽强,不会弱到那种活不下去的地步,他们说那个人藏了起来,重新开始修炼,终有一日是要回去报复凤凰一族的。

    不过六百年了,那个人还是毫无动静,倒是五百年之前,凤凰族又是出了一只血凰,不过那只血凰刚刚出生就引发了天地异象,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血凰身完全显现,是极为纯透的血凰血脉,不过还只是个新生婴儿,当初这小孩的父亲极力坚持,才没有当即把那孩子斩杀在地。

    而是一样选择了跟之前那人一样的处理办法,不过刚刚出生的婴儿,本就极难存活,更何况还是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所有人都觉得他必死,可是他活下来了,而且还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面前,而且凤凰一族也再不能对他怎么样。

    那个小婴儿,就是宫邀。

    但是在离此地遥远的宫邀所没有料想到的是,他最害怕也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苏璃也是血凰血脉,而且在现在才觉醒,不是正常觉醒,是全身血液几乎竭尽的情况下被迫觉醒,这种情况极为危险,很有可能控制不住气息。

    不过至少是血脉觉醒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是如果掌握不住气息,叫其他更多的人发现,那就是极为麻烦的一件事情了,血凤凰人人得而诛之,当初的他是因为强悍的实力跟妖界的支持,所以没人敢动他。

    苏璃就不一样了。

    对于现在还没有甚么比较硬的后来的苏璃来讲,这种情况算得上是十分危险了,如果宫邀离开得更迟一些,或者是走得不远感受到那异动,绝对会放下自己手头的任何事情赶来保护苏璃,不开玩笑,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会是要人命的,毕竟血凰一旦觉醒,面对的可就是整个世界。

    只能说是宫邀的运气比较好,有当初的风紫愿意信他,带着整个妖界一起保护他。

    可惜的是宫邀并不晓得这事,因为苏璃毕竟是在红叶的万蛇窟中觉醒,而且觉醒时几乎是已经油尽灯枯的状态,无论是甚么人,失去绝大多数的血,都是活不成的,也正是因为苏璃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她血脉中隐藏极为细致的血凰血脉才得以觉醒。

    在那血凰所化的液体滴落到慕修左眼中之后,他的左眼中立刻被血红所充斥,慕修立时闭上双眸,整只左眸周围泛起淡淡血红色雾气,周围的雪眸苏绝云啾啾三人看他如此,是一动不敢动,生怕打扰到慕修。

    良久,慕修才缓缓睁开双眸,而原先呈现黑色的左瞳,此刻已是完全变作如右眼一般的紫色瞳仁,而且双瞳之中似乎带着极为纯澈的晶紫亮光,如同之前他从右眼中取出来的那颗有如猫眼石一般的紫色圆珠。

    苏绝眉头一皱,看着慕修分外妖异的双眸,他可以明显感受到慕修身上的妖气一下子强了不少,至少是比之前高出了好多,虽然不知道这股强大妖力是如何得来,又稳定不稳定,但是能够肯定的是他们现在拦不住慕修了。

    慕修扭头瞧了三人一眼,随即转身朝出口的方向纵身一跃,伴随着淡淡紫光环绕,待得落地时,他已是变作那身着黑衣的翩翩男子,只是与在四方城中时的形象所不同的,是他此刻双眸之中晶紫色的瞳仁。

    看着那化身为人后立时化作单薄青烟朝远处飞去的慕修,苏绝不由得又是想起刚刚那只血凤凰,难道是又一只血凤凰的觉醒?

    他所知道的上一只血凤凰是宫邀,而现在他知道苏璃就是宫邀跟妖皇的女儿,宫邀是血凤凰,而且刚刚那只血凰到来并没有伤害他们而是赋予了慕修强大的妖力,让他不得不猜想这只觉醒的血凰就是苏璃。

    难道苏璃竟是这世上出现的第七只血凰?

    苏绝自然也知道苏璃日后是要回到妖界中去的,然而如果她是继承了她父亲宫邀的血凰血脉,那么之后在她回族之后,妖界中那些老家伙那些关可不好过呀,看来他得早些回去,跟慕湘跟慕淮两人先做好商量与打算了。

    不管刚刚慕修身上所爆发出来的那些能量到底是属于他自己的,还是来自苏璃所给予的血凤凰,至少这种实力再多加修炼,等到可以稳定的时候,回到妖界,有强悍的实力做依靠,那么什么阻拦就都不是阻拦了。

    似是瞧出苏绝的念头,雪眸笑笑道:“你若是想回去,就回去罢,我想此番慕修他们前去,白虎一族的危机即可解除了,也不怎么需要你。”他低头看看那云啾啾,又是道:“当年黑蛟一族也好歹是妖界中挺重要的一个种族,当年灭族就算了,如今还发现一只留存于世,怎么也得好好保护起来。”

    云啾啾听出雪眸语中意思是要苏绝带她回到妖界去,说实话在她第一次见到苏璃的时候就总觉得她身上有股极为特殊的气息,只不过说不出来到底是甚么,如今才知道原来竟是妖皇后人,不过她本身对于妖界这个地方很抗拒,不是很愿意去。

    苏绝本也有次打算,低头去看云啾啾,却见这小丫头面上露着几分不愿之色,倒是不觉一怔,随即想到当初黑蛟一族的灭族之灾,或许是对妖界有着抗拒罢,他轻轻叹口气,道:“你可知方才出现得那只血凤凰代表着什么?”

    云啾啾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我能感受得到那是属于苏姐姐的妖力。”

    苏绝道:“血凤凰代表着毁灭和弑杀,是一种极为不详的存在,这是五界强者皆知道的事情,其中不乏一些对此血脉深恶痛绝者,一旦发现,是要竭力将之铲除。”

    云啾啾面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苏绝继续道:“这只血凤凰十有八九就是璃儿的觉醒,我不知道她在地蟒族经历了什么竟会导致血凰血脉的觉醒,不过也幸而是在那地蟒一族中所觉醒,如此一来,能感应到的人就变得很少,但是肯定有人知道,若是想要她安全,就必须回到妖界。”

    “而她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她被妖界中人信服,需要去取当年妖皇大人留给她的蔷薇玉玉魂,接受传承,才能具备回妖界的实力。”

    他定定看着云啾啾:“我此番回去,乃是为了告知其他两大妖尊这一事,早些做好准备,怎么,你还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云啾啾皱起眉头,抬眼看他:“若我跟你回去,你能带我去仙界找师爹吗?”

    苏绝一怔,听到仙界这个词,他立时想起了巳祈,当即道:“我此番回去,仙界我必然是要去一趟的,你若是想去,我带你去就是。”

    雪眸在一旁静静瞧着,也没有说话,刚才他回到族中禁地中曾查看过天象,发觉原本笼罩在属于苏璃跟慕修的两道气息上猩红色的光团霎时间发生了变化,猩红色代表不详与动乱,他能感受得到那是在预示着他们日后再疆域会很危险,只是现在这两道气息上却是升腾着淡淡烟雾,他也瞧不清楚到底如何了。

    命途改变......

    连他都无法预测,那么他也就无法给慕修做出预示了,他想起此事,不由得笑笑,难怪发生了改变,想来这血凰血脉觉醒一事,就连天象都没有预测到罢,他总有种感觉,此番慕修去了地蟒族,就不会带着苏璃回来了。

    只是那气息上的猩红色并未完全消除,反倒笼上雾气,却也并不代表那就是转凶为吉,可能会是更加危险的预兆也说不准。

    此时在遥远的昆仑山,白泽的昆墟中,原本半卧在榻上看书的白泽身子突然一僵,猛然坐起身来,惊得不远处单脚站立,脑袋上顶着三本书的苏心差点摔倒,她伸着胳膊努力保持住平衡,抬眼看白泽:“师父怎么了?”

    白泽扭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继续顶着书,不满三个时辰不许动,当初我教你的是什么,竟敢使术法伤人。”

    苏心听得他如此说,倒是有些不服气得道:“可是是他们先嘲笑我的,说话那么不好听,我听着不舒服,反驳几句,他们倒是先动手想要我难看,不过是术法比不过我,才被我打下水,谁知道他们不会游水?”

    白泽瞪了她一眼,声音越发严厉了些:“你可知我教你术法是为了要你做什么?”

    苏心一怔,语气弱下来,道:“师父教我术法,是为了要我保护好自己。”

    白泽又道:“原本你不必将他们几个打进水中,只要化解他们施展的术法即可,可是你心起怒意,本就是生了伤人的意思,若你用我教你的术法,去恃强凌弱,那我会废了你一身的本事。”

    见白泽有些怒意,苏心吐吐舌头,不敢在说话,立刻乖乖站好,是不是偷偷瞟他一眼。

    见此,白泽心头怒意不觉消了不少,他低低道:“站够了时辰,就回屋里去休息,七天之内不许出去。”

    苏心赶紧道:“是,师父!”

    见她答应,白泽轻轻叹口气,随即起身朝外走去,先前他心念突然一动,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须得赶快去看一看发生了甚么事,在白泽刚刚走到后山,还未入定施展神念,就是看到水镜上笼罩着浓浓血雾,他面色一变,低声喃喃道:“血凤凰......血凤凰竟是她?”

    他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声音:“你也瞧出来了?之前本以为你在教导弟子,没有与你说,先前我派所掌管的两大神器发生异动,掌门去查看昆仑镜,却发现那镜中有一只血色凤凰。”

    白泽猛然回身,却是昆仑山副掌门,已是白发苍苍之态,却依旧很有精神气,他双手背在身后,神色轻松,瞧着白泽。

    可白泽表情就不如他那般轻松了,见他说已知血凤凰现世这一说,眉头微皱,道:“那掌门如何说?”

    副掌门笑笑:“血凤凰现世,人人得而诛之。”

    白泽淡淡道:“但是在他的善恶之别尚未出现之前,并不是非杀不可。”

    那副掌门突然哈哈大笑一声,他道:“昆仑镜可以看到一切想要看到的事情,这只血凤凰,正是白泽尊者在人界之时相处甚近的那个女子,不过也正如尊者所说,在善恶之别尚未出现之前,对于血凤凰也不是非杀不可的。”

    白泽看了他一眼,道:“我不会让苏心再去那秘境中走一遭,你若是非要用此来威胁我,那么不如引天雷责罚,我代她承受如何?弟子闯的祸,该是师父教导得不周。”

    副掌门面色微变,眉宇间隐约透出些许怒气:“她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就算是有多少修炼天赋,但是比她天赋高的人多的去了,而且她不懂礼数,性子顽劣,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宁愿收她为徒,放弃那么多有天赋的弟子,还这么护着她。”

    白泽看着他,道:“这是我的事,她很好,我挺喜欢她的,我收她为徒,是合缘,你要知道白泽本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我住在昆仑,却并非是昆仑的守护者,所以向来不欠你们甚么,也不会留下甚么牵挂在昆仑。”

    那副掌门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挤了半天没有挤出一句话,终是甩袖离去,白泽慢悠悠加了一句:“记得回去准备招天雷,我会去接受惩罚。”

    之前跟苏心发生口角的,是昆仑山内阁弟子,还是核心弟子的那种,为宗派十分看重,虽然年纪小,却也一直是追星捧月万般呵护的待遇,昆仑山中的弟子很多都想做他的徒弟,而整个昆仑山也一直抱着让他收个弟子的想法,用此来将白泽牢牢锁在昆仑。

    只能说苏心出现的不是时宜,她被人讨厌,不是她不够好,而是因为她能做到其他人竭力想做却依旧做不到的事情,自然就会招来那么多人的怨恨,而起源皆是嫉妒。

    所以苏心做甚么都是错的,白泽也知道这一切,所以尽量不让苏心出去与他们发生矛盾,但是毕竟生活在一座山头上,怎么可能不发生矛盾,这次她不慎把那几个人摔进水里,昆仑宗中的许多人都是借此来小题大做,非得要苏心给个说法。

    不过苏心可不知道这些,白泽将那些全部压下,只是要她顶着书罚站,至于昆仑宗中的人,他一个人就足以应付了。

    只是突然感应到那血凤凰的出现,而且正是出现在苏璃的身上,那么当初所预见的那些事情就变得有些模糊,或许当初那个结局会变化也说不准,不过他却不能在现在去预见后世的事情了,毕竟那雷罚可不简单。

    如果不如此做,怕是宗门中那些顽固派依旧不会明白他的心思,依旧会纵容他们的弟子对于苏心肆意欺辱,迟早会酿成大祸,而且昆仑山他住得够久了,等得苏心修为稍微强一些,他们就该换个地方,或者是去云游四方了。

    白泽挥了下袖袍,那水镜就是立时消失。

    他转身瞧了瞧远处的山头,那是昆仑宗。

    希望他们两个人可以度过这一劫,这一次的血凰现世,知道的人并不多,昆仑山之所以能知道,是因为昆仑山有神器昆仑镜在,至于其他人就不一定知道了,但是此事凤凰一族必然会知晓,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是如何反应了。

    至于昆仑这边,他可以负责。

    而几乎正面承受了苏璃血凰觉醒全部力量的红叶,她自己在那一刻似乎都真的相信自己要死了,毕竟那种力量,她是真的承受不住,在那血色光芒快要将她吞噬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面前那石像突然闪烁起白光来,紧接着她似乎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吸了进去。

    待得她再次睁开双眸,却瞧见自己被一人紧紧抱在怀中,红叶一怔,她抬眼瞧去,身子却僵住,眼前之人,正是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抱着她的人,正是临缺。

    临缺低头瞧了红叶一眼,笑笑:“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但是没办法回应你,现在可算是可以跟你好好说话了。”

    红叶双眸微红,她低低道:“你当年为何不跟我好好说清楚,难道我竟是那种不听你好好解释的那种人吗?”

    临缺笑道:“也不是,怎么说呢,你看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你也知道,比较尴尬,我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后来又不小心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更不敢见你了。”

    听得他如此说,红叶也不由得想起当年的事情,脸颊上微微泛起红晕,虽说当初在那山洞中做那事的时候,她没有意识,但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记了下来,后来偶尔想起,也总是面红耳赤。

    她突然想起甚么似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临缺一怔,随即有些无奈道:“我已经死了,只剩这一缕残魂,你能见到我,自然也是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红叶怔住。

第一百九十七章 血凰之脉(三)

    临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跟红叶再次相遇的时候,会是如今这般情景,此时此刻他十分庆幸当初自己是把自己的妖丹给了红叶,不然此刻红叶怕是已然化作飞灰,即使他不死,两人也再难相聚。

    他也没有想到当年困扰他那么久的问题会在今日如此简单就解决,不过心中的欣喜还未来得及扩散他就感受到来自苏璃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或许因为他本身就是魂体的缘故,即使他的力量十分薄弱,却是能够更早得感知到苏璃的变化。

    想必苏璃是继承了宫邀的血脉,但是却跟前几代血凤凰一般,都隐藏在自身血脉之下,未曾觉醒,而且苏璃本身就是凤凰一族的至纯血脉,其实这种情况下即使她又隐藏的血凰血脉,也极难觉醒,六百年前的那一位是因为接触到了凤凰族族长的传承,强大的妖力激发了他隐藏在血液之中的血凰血脉。

    至于苏璃,临缺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为至纯血脉却不能修炼,当初他与宫邀跟苏璃说的那些话其实是骗苏璃的,没有任何一种血脉会是导致人不能修炼的,而宫邀要他跟他一起欺骗苏璃,那么他自己应该是清楚这其中缘故的。

    这一只血凰的觉醒,算得上是完全被动,苏璃不能修炼,其实就已经注定她的血凰血脉不会被激发,即使日后要去接受风紫的传承,因为并不是凤凰族的力量,所以也不会激发,那么唯一剩下的方式就是与觉醒凤凰血脉一般的法子,遭遇绝境。

    在快要死亡的时候,凤凰一族的族人会浑身浴火,浴火重生。

    但是苏璃不会,她真正的血脉其实是血凤凰,所以在濒死的时候真正会救她的不是凤凰族的血脉,而是血凰血脉,而在这种时候,血凰血脉则是会十分彻底得觉醒。

    那个时候红叶正巧开始割破苏璃的手掌取血,几乎抽尽苏璃体内的血,在这种情况下,真是误打误撞造成了血凰血脉觉醒最完美的条件,顾名思义,血凤凰嘛,苏璃这只血凤凰,很有可能比以往的血凤凰都要强上许多。

    不过却是比不过宫邀,因为苏璃觉醒的条件虽然很完美无瑕,但是她毕竟属于后天觉醒的血脉,而宫邀则是天生血凰血脉,除此之外,他还是血凰之体,但是苏璃这种情况却也是十分罕见的了。

    因为血凰血脉也不是会百分百在人快死的时候觉醒救人性命,这种时候除去需要一点点得运气,还需要极强的求生欲,缺一不可。

    红叶也是倒霉,遇上了苏璃,不过因为当初临缺把自己的妖丹给了红叶,所以她没有立时死去,及时被临缺救下一起进了石像之中,得以保存意识,但是临缺能有如此能力,也是因为之前接触到苏璃的血,不过救下红叶之后,他也再无妖力存在了。

    所以说红叶跟临缺两个人可能得一直待在这石像之中无法出去了。

    之前慕修眼睁睁看着苏璃被那黑色漩涡卷走,心中就不觉升腾起淡淡不安感,他能感受得到那股力量的强悍,虽说不如如今宫邀的强大,却足以跟百年之前的宫邀或者是妖皇相提并论。

    显然在慕修身上的血脉觉醒完全之前,他跟那个人比起来肯定是不如的,最正确最理智的办法就是先把雪眸喊来,几个人在一起好好商量下对策,但是更显然的事慕修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着冷静跟镇定。

    毕竟那是苏璃,且不说他当年曾负过她,这百年的来之不易,仅仅是他心中对她的深情就很难让他保持着冷静,因为他能感受得到那人的强大与不怀好意,所以心中是不由得生出一种害怕,他害怕苏璃被那人抓走之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年亲手杀了她,总归是慕修心中永远无法过去的坎,即使当初出手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补救的计策,但毕竟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有的东西,即使苏璃不在意,却是也永远无法找回了。

    在那血凤凰出现将他唤醒的一刻,慕修立刻就明白那是苏璃向他传达的求救信号,血凤凰觉醒的方式他很清楚,正常的那几种方式,苏璃都不符合,加之之前那带走她的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危险气息,慕修也能猜得到苏璃此番觉醒到底是因为什么。

    血凤凰赋予了慕修极为强大的力量,这是苏璃无意识而为,她不断看到百年之前的种种,有的事情她本不知道,而有的事情是她明明白白经历过,并且不愿意再去回忆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面对过去。

    她在害怕,所以她极力要去找慕修,而那只血凤凰中所附带着极为强大的能量,本是要融进苏璃体内的,但是因为苏璃躯体无法凝聚灵气,那股能量还没想好要怎么融合,就被苏璃无意识得驱使着去寻找慕修。

    如果是换成了其他人,怕是根本承受不住这份暴虐的能量,不过换成是慕修的话,因为幽冥猫本身血脉就极为强大,而且血凤凰本身带着几丝邪气,幽冥猫与其如出一路,两者气息相近,甚至还极为融洽,苏璃无意识的举动,倒是成全了慕修。

    慕修原本的修为不足以使得他自身的变异血脉完全觉醒,后来苏璃给他喂下的精血中所蕴含的能量使得他生出幽冥一瞳,就是之前慕修右眼中的那颗紫色晶石,如今血凤凰之中的能量使得慕修第二只幽冥瞳,若是要血脉完全觉醒,需要生出幽冥眼,生于眉心,是第三瞳。

    不过慕修原本的修为本不是特别强,不能完全将那血凤凰之中的暴虐能量吸收,如果达到宫邀那种地步的话,那么恐怕会立即与那力量相融,实力会更进一步,如今那只血凤凰带来的力量还只是被他吸收了一部分,很大的一部分还是被封印起来,一下子全部吸收恐怕会是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其实对于现在的慕修来说,即使他能吸收完全那股能量,他也不会去吸收,毕竟苏璃安全与否,他还不知道,根本不会在这种时候费时间去闭关修炼炼化能量,而且这血凤凰出世,怕是那对于血凰血脉十分敏感的凤凰一族就是要坐不住了。

    哪知这还没回到妖界,就已经要吸引来一大势力的仇视了吗。

    慕修赶到地蟒一族的时候,即使是见惯大场面的他也不觉微微一怔,地蟒一族如今的景象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花草树木无一幸免,似是被什么东西给腐蚀,全部枯萎,不过族里的人倒是没多大的损伤,只零零星星能见到几具尸体,想来该是做好了保护措施,不过即使如此也足以见得苏璃这只血凤凰的强大。

    佘不言醒来后已是见不到苏璃,也没有看到红叶,只是瞧见石像底部多出一条小蛇蜷缩着,躯体冰凉已是死了,那是红叶的本体,整个万蛇窟一片血红,蛇池中的蛇全部死亡无一幸免,隐约还能看到血脚印逐渐延伸到一个出口处,那血液尚且温热,想来苏璃没有离去多久。

    来不及因为红叶的死而难过的佘不言赶紧闪身出去,瞬间释放自己强大的神念与修为,召集族中长老开始救援,因为提前预防做得好,地蟒一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如果说太大的损失的话,就是死了一个族长,不过红叶是近期出关之后才暂时接替了族长的位置,是为了对付白虎一族,纯属于个人恩怨,在了结了这个人恩怨之后,原本的族长还是要做回来的。

    如今红叶死了,原本的地蟒一族的族长也是再次回到了族长的位置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甚么损失,至少在普通地蟒族族人的眼中看来,是这样的。

    除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长老,其他人对于红叶的映像都不过是太深,只是知道她实力极强,也知道她是几百年前的人,也曾对地蟒一族做出及为杰出的贡献,但是总不会有什么感情,尤其是知道族中如此是她引起的,就对她的映像就变成了坏映像。

    甚至于有几家人家中因此而死了人,对红叶是极其怨恨,更谈不上喜欢了。

    除那几个长老之外,竟没人为红叶的死而感到哀伤,佘不言对此也是没办法,他后来又去试探过那尊石像,发觉其中的妖力竟是逐渐变得稳定起来,当即是叹息一声,好歹红叶死前也是弄清楚了当年之事,死的也明明白白。

    没有人敢去对付苏璃,也可以说,根本没人去找她,她正处于血凰附体的状态,谁见谁麻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也可以说她自己也根本阻止不了自己,佘不言都不愿意去处理,还有谁愿意去呢?

    而在这个时候白虎一族现任的族长雪眸竟是只身前来这地蟒一族,而且并没有去见那地蟒一族的族长,而是直接来见了佘不言,雪眸的修为整体自然不及佘不言,何况他还是耗费过量修为还很虚弱的状态。

    但是他敢来,就抱着肯定的态度,这佘不言不敢伤害他,就凭佘不言这一身强大的修为,地蟒族却也不在妖界九族之列,这足以说明佘不言是一个安于现状什么时候都求稳的人,他绝不会做出甚么伤害雪眸的事情。

    雪眸是想要来要回那临缺石像,作为交换,他承诺可以助地蟒一族另找一块容身之地,这原本的栖息地被苏璃的血凤凰完全腐蚀坏了,而且在短时间内无法复原,必须立即寻找另外一块地皮,安顿着族人,想必佘不言不会对这个交换条件不心动。

    而佘不言听了他的要求,则很是发愁:“你看,这血凤凰出现在我们族中,凤凰一族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还是后话,现在更难办的,是我们无法制止那只正在暴虐的血凤凰。”

    雪眸倒是有些玩味得看着他笑:“苏姑娘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想必佘长老你不会不清楚,这几百年以来两族之间的关系,我想你也不会不清楚,至于苏姑娘这事……”他眸中闪过几丝无奈,还是继续道:“你就不用操心了,自有人比你更急。”

    佘不言抬头诧异得瞧了他一眼,随即想到之前在掳走苏璃之时,跟她在一起的那只小黑猫,好像在他离去后,那只小黑猫还想追过来,但是被人给拦住了,现在仔细想想,当初觉得那只小黑猫身上的气息极为特殊,当时没有细想,如今仔细想来……

    他面露震惊之色,抬眼看着雪眸:“竟是……幽冥猫?”

    雪眸点点头,顿了片刻,还是道:“虽然这几百年来两族过得并不安宁,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一句,莫要再做什么蠢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了,凤凰一族要追杀,是他们的事情。”

    佘不言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道:“若是凤凰一族执意要追杀,你会如何做?”

    雪眸笑笑:“同为神兽附属族,我白虎一族难不成还真怕他们凤凰一族?血凤凰可正可邪,在没有确定这事儿之前,没人有理由杀死那只血凤凰,而且......”他嘴角笑意浓了些:“上一只血凤凰他们就没有办法,难道这一只血凤凰他们就有法子了,这两只凤凰本一家,背后依旧有着一个妖界,就看凤凰族现在的族长,明不明智了。”

    闻言若是凤凰一族执意要去追杀苏璃,这雪眸竟是打算出手相助,佘不言极为震惊,血凤凰强大是强大,但苏璃毕竟是一个人,而且修为并不高,即使觉醒,也无法对抗许多人的力量,更别提是有着克制血凤凰之法的凤凰一族了,但是他谈及上一只血凤凰......

    佘不言瞪大眼:“你说她竟是……她是……那上一只血凤凰……那一位……他……他……”

    他自然知道上一只血凤凰是谁。

    见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佘不言,雪眸不觉又是笑出声来,却也没再说话,只是带着那石像,回了白虎一族,之前他其实有一种极淡的感觉,似乎是临缺传递给他的,传递的信息不多,就是要他把石像带回石殿中而已。

    雪眸总觉得临缺没有死,可是除此之外他再感受不到其他的信息。不过在他回到族中的时候,却见到琉璃带着一双化为小老虎在她脚边转悠的儿女,嘴边带着浅笑。

    琉璃醒了,先祖也接回来了,雪眸看着琉璃,面色微微带些惊讶,随即闭眸轻笑,这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只是好像有些过于简单,在此之后,似乎不能再那般放纵族中那些总爱外出游山玩水的人,不然一旦日后族中再发生甚么事情,这种感觉就太憋屈了。

    不够雪眸似乎忘记了甚么事情,这一切并不简单,因为真正感觉艰难的人并不是他,临缺跟红叶永远被封在石像中无法出来,更重要的是,苏璃如今还尚未恢复神智,不知道到底还在地蟒一族哪里游走......

    其实当年苏璃离开妖界后,本没有去仙界的打算,而是准备回之前一直住着的花海,她是自小生活在那边,素来不爱出去,也本是个喜清净的人,后来被琴色扛到妖界去,一是修为没他高,打不过他,二则是当时她觉得她不是很讨厌那个人,跟他一起走出去似乎也不错。

    后来在妖界生活确实是也不错,前提是如果不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

    但是在苏璃回到花海之后,本没有在屋中呆多久,突然感觉到外边有些不对劲,出门去看后却发现花海竟然起了火,当初妖界中人设计要苏璃去仙界中,为他们打探消息,怎么可能允许苏璃独自又回到花海?

    四大妖尊对苏璃有好感,可还不是照样送她去了仙界?花海的火灾不是他们设计的,但是妖界还有其他很多的人,那些人可不像四大妖尊,他们做事可就绝的多了。

    不过之前就说过,苏璃天生没有修炼天赋,她可以御使纸灵带着她回到花海,可是纸灵惧火,她逃不出去,而且妖界那些人,本就是事事做绝的狠人,哪里会允许苏璃逃出去,如此做也不是为了要烧死苏璃。

    当初的琴色喜欢宫蔷,妖界中人人尽皆知,幼年小妖都能看出来的事,琴色愣是没有悟出来自己喜欢人家的事,放火之人如此做,本就是为了让琴色看清自己的心吧,不过即使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最后仍旧需要把苏璃送去仙界。

    琴色本身的血脉很强,妖界中的长老们也都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觉醒,他们后来见到在琴色眼中很特殊的宫蔷,就在想这个女子是否就是关键,他们放火,完全是为了琴色。

    宫蔷无法冲出火海,花海中全是花草树木,十分易燃,而且更要命的是,苏璃自小一直居住着的屋子,也是木制的,可以说是没有一样,是可以避火的,她被困在火海之中,使用自身灵气艰难支撑,可毕竟她自身无法凝聚灵气无法储存灵气,只能从周围借取灵气,来赋灵于折纸或者小傀儡,驱使他们做事。

    简单来说,就是她根本没办法在这种妖火中支撑很久的时间。

    在地蟒一族准备搬迁离开的时候,佘不言站在地蟒族栖息地的入口处,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看着满眼火光,旁边一位长老走来,抬眼瞧瞧那燃起的大火,低声问道:“为什么要烧了这里?还要借白虎一族的赤火来?”

    佘不言眸中是满满红色火光:“我们原本生存的地带,全部被那属于血凤凰的气息和邪气给腐蚀掉了,只要那些邪气还在,这块地皮就无法恢复,我相信更多的族人都还希望能够回到这里居住罢。”

    那长老又是道:“那只......血凤凰还在里面......这样大的火,她......”

    佘不言转身,朝着远处走去,路过那长老的时候还伸手把他掰过来一起走:“不必担心,她不会有事,我们先去安顿好族人,处理好族中事务罢。此次白虎族不但对我们不计仇怨,反而帮助我们寻找生存地,这百年来,两族恩怨也是该了了啊。”

    苏璃此刻浑身缠绕着淡淡红色薄烟,每走过一处,周围的花草皆会被那红色薄烟给腐蚀掉,她无法克制自己身上散布出的那些因血脉觉醒而散发出来的薄烟,不过却因为周围的妖火,她似乎恢复了些许意识,不过却依旧沉浸在幻境之中。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双眼并没有睁开,反倒紧闭着的双眸中还往外渗着血,而这双眼睛,自血脉觉醒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睁开过了。

    而苏璃却能看到东西,她同样能够看到满天满地的火,甚至感同身受,这次她没有再看到其他的人,看不到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那些事情,难道她回到了过去?

    眼前的景物......是百年之前就小时在火海中的那片花海啊。

    苏璃记得,当年她在那片火海中无法逃脱,本以为自己竟是要被烧死在那火海中,那个时候突然想起了琴色,想到他会不会来救自己?这个想法刚刚出现,眼前的火海就是猛然被劈开一道口子,即使是已经有些精疲力竭,却也不会轻易放过生的机会。

    她艰难爬起身,跌跌撞撞朝外走去,说来也奇怪,那处似乎有着甚么结界,周围的火焰再怎么烧也烧不到那边,苏璃就一步一步朝那边走去。

    是不是他?

    他会不会出现?

    是他来救她了吗?

    而苏璃脚步突然一顿,她周围的火焰依旧没有动静,与幻觉中所发生的一切有些不一样,而她却看不到,只是一步一步踏进火里,火焰跟她浑身围绕着的红色薄烟相撞,在露在外边的肌肤上燎上了浅浅烧痕,而她却仿若闻所未闻。

    她一步一步朝前走,仿佛继续走下去,就能看到那个希望见到的人。

    可是在百年之前,苏璃走出火海后,并没有见到甚么人,更没有见到琴色的身影,她走出火海之后,就立即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之后,却发觉自己已经在仙界之中了。

    当初长老们也没想到琴色根本不吃他们那一套,反倒是自己也搞了那种火,自己坐在其中打坐,放话若是宫蔷死在火中,那他也一直呆在那火中了,长老们没办法,才出手救了宫蔷。

    “......阿璃!”

第一百九十八章 邪凰真焰(一)

    苏璃只随着眼前所产生出的幻觉中的景象在朝前一步一步慢慢挪动,白虎一族的赤火也算得上是这世间能排上名次的火种,苏璃身周虽然有血凰邪气环绕护体,却也抵不过那么长时间的赤火灼烧,何况那赤火还是雪眸借给佘不言的。

    所以她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虽不至于烧破流血,可也总是伤到了皮肤,只是苏璃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她甚至能够看到眼前的火海尽头,有着一道身形,那身形极其熟悉,就是她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她的脚步逐渐变得更快了些,而她身周的火则是烧的越发旺盛,似是被甚么助燃,一下子窜到了苏璃的头顶,将她整个人都吞没在烈焰中。

    “阿璃!”

    苏璃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可为什么会是叫阿璃呢?

    ......她......她叫宫蔷啊......不是吗?

    慕修在地蟒一族中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苏璃的身影,原本他炼化了那血凰一部分的妖力,本该是能凭借着气息找到苏璃,哪知苏璃的气息竟似是凭空消失一般,后来他突然发现自这片地域外围开始燃起的火焰。

    白虎一族的赤火。

    怪不得他嗅不到苏璃的气息,原来是他们放了火,雪眸跟地蟒联手一事,慕修也不难想到,地蟒一族原先跟白虎一族的仇怨,也只是因为红叶一人,后来他总觉得那地蟒一族的族长没有多强的战意,就晓得他本身不愿意跟白虎一族过不去。

    苏璃消失,一定是被红叶掳去,而苏璃血凤凰血脉的爆发觉醒,必然跟红叶脱不了干系,那么这红叶此时也是凶多吉少,而且因为血凤凰的邪气将地蟒一族的栖息地给侵蚀无法生存,是最困难的时候。

    白虎一族在之前红叶的设计下,也是遇上了很大的麻烦,两族在现在看来,谁也不比谁舒服,倒不如联手,为了各自的族人,化干戈为玉帛,更何况两边早就有和好的意思了。

    只是慕修没有想到,雪眸会将赤火借给地蟒一族,而这赤火焚烧的时候,苏璃还在这片土地上,如果他不尽快找到苏璃,那么即使这血凤凰再强,也终究会被赤火焚烧成一堆灰烬。

    不过还好,他终于还是找到她了。

    远去的佘不言眉头微微一皱。

    那只小猫当真去找那女子了。

    红叶因为苏璃身上的邪气而死,佘不言怎能不怒,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说没就没了,佘不言怎能不生气,但是他却没有办法亲手去对付那苏璃,只好借其他人之手,血凤凰虽强,但幸好苏璃原本很弱,这遍地赤火,足以将她困死在火中。

    雪眸当初借火给他的时候,曾很是玩味得对他说:“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心里去,也罢,不吃些苦头,你也总不会罢休。”

    佘不言知道雪眸是倾向于苏璃那边,即使要面对的是凤凰一族,他也敢放出豪言要与之相拼搏,难道那小小女子的实力竟那么大?即使她背后的人是宫邀,宫邀已经消失很久了,已经死了都说不定,他叛出妖界,没有了这样强大的后盾,后来又离开了仙界的支持,能不能活过凤凰一族的追杀还不知道。

    从今日苏璃如此宫邀没有出现,佘不言就敢猜这宫邀十有八九是死了。

    那么苏璃的死活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红叶的这个仇,他给她报了。

    只是令他有些诧异的是那只小黑猫,竟是早已灭族的幽冥猫一族,瞧来是残留的血脉,不过也可惜啊,这小黑猫跟那只刚刚觉醒的血凤凰一样,本身都太过弱小,若是都能成功觉醒,能够成长起来,以后会很了不起的。

    但是他们没有以后了,今天这里,就将会是他们的坟墓。

    而此时此刻在仙界,刚刚归来不久的酒仙巳祈被人一大早从床榻上给拉扯起来,要他给他拿好酒,巳祈当初在那场仙妖之战中不幸被波及到,还好抓准时机把自己的魂魄投入轮回中,如今也算是历劫圆满,成功回归。

    在他回来的时候,仙界已经安定下来,轩辕祸以前瞧着冒冒失失的,不过也着实是个人才,能把仙界管理得很好,只是在近期轩辕祸似乎是对魔界的看法有些大,而且他还专门去了一趟九幽谷,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干嘛,就是当初他走的时候,神情很不好就对了。

    九幽谷是九婴尊者竹九儿所居住的地方,这位妖兽大人修为高深,性格怪癖,不过却跟仙界的天女灭雪大人相处甚好,而灭雪大人跟魔界的魔主胤玄感情也不错,他们这种感情十分微妙,以前轩辕祸似乎跟胤玄感情也算是不错,他们这些人之间的感情,巳祈是不懂的。

    不过在他回到仙界之后,两方关系似乎是恶化了,而且之前天女灭雪一直待在魔界,后来被轩辕祸又去了一趟魔界给带回来,两人在仙界完了婚,不过那场婚宴很是单调,基本没有请几个人去,如果不是因为巳祈的酒好,要他酿酒,他还不知道这事。

    巳祈不知道轩辕祸在搞甚么,灭雪分明是不喜欢他,怎的又会跟他成亲,而且巳祈看得出来,灭雪那分明是已经有了身孕,而且看她的神色,那孩子并不像是轩辕祸的,但是巳祈还是知道事情轻重好歪的,这事儿,轩辕祸没有告诉别的人,巳祈就闭严了自己的嘴巴。

    他可不想再进一次轮回,再历个百八十年的劫。

    至于一大早把他从美梦中唤醒的人,正是回到仙界之后就消失不见还消失了许久的醒烛,巳祈也曾听身旁的仙侍说过这事儿,他猜这醒烛这德行,该是跟那云涣尊者有关,只是仙侍却说仙殿只是一个人回来的,云涣尊者并没有回来,这倒是叫巳祈有些惊讶,不过他本也不是爱八卦的人。

    但是还是有一颗爱八卦的心的。

    所以看到把他叫起来的人是醒烛的时候,巳祈心中的不耐烦闷顿时消散不少,还有点诧异,这醒烛哪里还有当年仙殿尊者的仙气,简直一个颓废到极点的极富流浪气息的人,长发也不梳好,很是杂乱,衣服就更不好好穿了,还粘着好些干草,也不知道到底是去干嘛了。

    最重要的是他脸上居然长了胡子,这正是最显得颓废的地方。

    仙人们基本在炼成仙骨的时候,身材面容基本都会定格在那个时候,当然在成仙之后可以自由选择是否要继续保留,或者是变成其他的形态,最年轻不会到炼成仙骨之前,照理来说是不会长胡子的,但也存在其他的可能性。

    那就是心中存了其他的事情,叫人根本无法分心去想其他,也无心用仙法保持着自身的稳定,那么就会变得很颓废,这胡子头发自然也是会长的。

    见醒烛这般憔悴,巳祈终于清醒,却还是吓了一跳:“你这是怎的了?跟云涣吵架了?”

    醒烛眸中闪过几丝痛色,他有些不耐得道:“我倒希望她给我机会跟她吵架呢,快给我去拿酒,我要你珍藏最醇厚年份最久的酒。”

    巳祈挑眉,这口气一听就铁定是跟云涣吵架了,也不逗他,立时起身,准备着去拿酒,还是道:“虽然有很久不见了,不过我想你不会忘记,老规矩,喝我的酒,材料自备,酒费自备。”

    酒仙的规矩,要拿酒,材料自备,酒费自备,如果要占用他巳祈的底盘,那么还得出这占地的费用,这货币嘛,跟人界一样,在五界之中金银都是最普遍的流通货币,只不过在更多人眼中,有用的天灵地宝跟法宝灵器会更加珍贵罢了。

    巳祈是个很抠门的人,但是他修为很高,还有轩辕祸跟妖界的书枳罩着,所以也没人敢惹他,也不敢对他这个规矩有甚么异言,更何况人家的酒是真的好喝,毕竟是个酒仙啊。

    醒烛已是大喇喇得在屋外院中的一块小石桌前坐下,听得巳祈的话,他眉头皱也不皱,挥了挥袖袍,则是甩出去一个青光闪闪的东西,巳祈伸手接住,低头去看,竟是一只纯透的青玉酒樽,登时挑眉,看醒烛:“这是云涣尊者的手笔,当初我向她讨了好久,她都懒得去做,没想到你竟舍得给我这个,那材料钱跟占地钱你不必给我了,我再请你喝一坛美酒。”

    人如其号,巳祈爱酒,对于品酒的酒樽,也是极为挑剔,也很是喜爱,他收集了各种各样材料制作,不同筑器大师所制的酒樽,就是这桃林中的云涣尊者,他无论用甚么交换,云涣就是不愿意给他做。

    醒烛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巳祈拿来酒之后,他立时夺过一坛,直接除去盖子就仰头大口大口喝了许多,倒是把巳祈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中另外一坛子酒,上前把他跟酒分开,道:“你疯了?这酒劲你这样喝,睡个百八十年,找谁给你醒酒去?!”

    而醒烛的面上已经是有了些许微红,他微嗑双眸,摇晃片刻,盯着巳祈瞧了半晌,才低低道:“醉了好,醉了好,要真如你所说,醉个百八十年,我也就能在梦中与她相遇。”说着竟是低低笑起来,不过这笑声中,多少含了许多的苦涩。

    巳祈面色微变,他见醒烛伸手又是要去拿酒坛,赶紧将两坛子酒全部提起来,大声道:“云尊者呢?她竟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你到底是怎么了?与我说清楚!”

    醒烛见巳祈将酒拿开,眸中闪过些许不悦,他摇摇晃晃起身,朝巳祈走去,低声喃喃:“对啊......她竟没有跟我一起回来,我竟没有带她回来......真是没用......醉......还是醉了的好......”

    随即抬眼紧紧看着巳祈,竟是直接伸手去夺他手中的酒坛,两人在这小小的庭院中到处追赶奔跑,上蹿下跳,而巳祈本就是刚刚恢复,修为本也就不如醒烛,见要给他夺了去,直接是运气将两坛子酒全部以仙术打爆,其中美酒洒了一地,酒香四溢。

    醒烛低头瞅瞅那被打碎的酒,面色大变,竟是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巳祈见他不动,从树上跳了下来,却也不敢靠近,就是不知道这醒烛跟云涣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声响,似是又有人来访,巳祈面色微变,他立时扭头看去,却见庭院之外的片片桃树之中,有两道人影朝这边缓缓走来,一人着浅黄长衫,一人身形较矮,着紫裙,待得两人走近些,巳祈也是怔住。

    来者正是刚刚回到妖界不久又巴巴赶过来的苏绝和云啾啾。

    苏绝见到巳祈,也是一怔,而云啾啾则是一眼看到醒烛,高兴得一跳,则是朝他跑了过去,一把保住了醒烛的腿,道:“师爹!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醒烛猛然清醒,他低头瞧着云啾啾,诧异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云啾啾简洁得把后来在那丛林中的事跟醒烛说了一遍,后又提到:“那血凤凰,就是苏姐姐。”

    这一句话,不止惊到了醒烛,就连陷入跟苏绝两人“神情”对视的巳祈,也是被她这话给惊得差点蹦起来。

    又出现了一只血凤凰?!

    血凤凰的出现,让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这仙界一角,还有昆仑山上的昆仑宗,以及在苏绝回到妖界后将之告知给慕淮慕湘之后的妖界,剩下的,就是那对于血凤凰这种存在本就生着芥蒂的凤凰一族了。

    昆仑山的人没有人真的敢去引发雷劫,他们本只是想要找苏心的麻烦,要她有自知之明离开这里,哪知这白泽对自己这个小徒弟还真是上心,没人敢去引劫雷,他就自己去引,只一袭轻飘飘白衫,傲然立在那引雷台上,双手负于身后,闭眸承受了从头至尾,足足八十一道劫雷。

    而他在劫雷结束后,浑身是血,满身白衣也将近是被染成红裳,白泽长长白发披散在身后,被血液浸湿不少贴在一起,他的脸上也溅到许多血迹,嘴角仍有血迹流出,而他面上的表情,却与这一身的伤完全不符,就仿佛这伤不是他所承受的一般。

    白泽抬眼瞧了那在高台上看着他的昆仑山掌门,微微一笑,即是离去,再没多余的话要说,想必他要说的话,那掌门也明白。

    副掌门见白泽如此,面露不忍,仍是叹口气,转而道:“他为何会为了一个那般普通的小女孩儿,做到如此境地,这八十一道劫雷,结结实实挨在身上,可是如何也受不了的啊。”

    掌门瞧着远去的那一抹单薄背影,也长长叹口气,道:“他不止是为了那小姑娘,还是为了这小姑娘的姐姐,那只血凤凰,我们昆仑山,不能插手了,除此之外,也不能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的宗派。”他扭头看副掌门,瞳色一凛:“你可明白了?”

    苏心跟着白泽回到昆仑,那么多人敢对她搞小动作,背后定是有人撑腰,他闭关已久,曾听说此事,却不知道他闭关的时候,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想来都是副掌门在背后暗暗指使,毕竟当年那个曾得到过白泽青睐的女子,正是他副掌门最喜欢的弟子啊。

    白泽在离开昆仑山后,并没有直接回昆墟,当然,他要是就这样回去,苏心还不是一目了然,以她的脾气自然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还要被那些人给摆一道,但是那劫雷确实够厉害,白泽走到山腰,实在是撑不住,一把扶住旁边的石头,一口血就是喷了出来,双腿颤抖片刻,也实是支撑不住,整个人就这么跪倒在地。

    他一手紧紧抓着石头,一手捂着锁骨稍上处,喉中尽是血腥气,十分难受,白泽也有好久不曾感受到如此了,他安逸太久,竟是连这种程度的雷劫都是差点受之不住,真是越来越不济了。

    白泽在这里足足停了有一个下午的时候,才缓慢起身,去了昆墟另一处洞穴,清理了血迹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衫,顺顺气才敢回到昆墟大殿,而在他回去的时候,在他的寝屋已是不见苏心的身影,不过却看到茶案上摆着一杯茶,已凉去多时。

    他转而又走出来,弯弯绕绕去了另一间屋子,果然看到苏心在自己床榻上睡得安稳,白泽不觉是松了口气,还在担心回来如何不给她瞧出端倪,倒是忘了自己出去的时候够长,这丫头确实是到了睡觉的时候了。

    了了一桩心事,白泽心情舒畅不少,缓缓散步出了大殿,在外边看夕阳,此事过后,想必那些人对苏醒的动作也会少很多,而且掌门出关,许多事也就好办得多,他扭头又瞧了瞧苏心的房门,对于苏璃跟慕修,他能做的,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这次他承受雷劫,消耗不小,得尽快把要教的教完,先把苏心打发出去远离这昆仑山,他才能安心闭关,恐怕这次他要闭关很久,日后若是他担心的那事发生了,怕是也难以帮助他们,可是今日不这样做,苏心的麻烦无法消除,昆仑山发现血凤凰出世的消息,必然会传到各大宗派,那时候麻烦更大。

    但愿那事真的会像这意料之外的血凤凰一般罢。

    而在妖界之中,则是平静许多。

    血凤凰算甚么啊。

    曾经那只最强最纯粹的血凤凰还在他们妖界住了那么多年呢,还跟他们的妖皇成了亲,虽然后来叛出了妖界,好歹也是在妖界住过的。

    只是三大妖尊很机智得瞒住了苏璃就是妖皇女儿的事,这件事妖界不会插手,甚至必要的时候还会帮助苏璃慕修,毕竟慕修除了是妖界四大妖尊之一,还是极有可能觉醒远古血脉的幽冥猫,自然要极力保住,这可是属于他们妖界的强大战力。

    但是如果叫他们知道了苏璃的身份,怕是这妖界就要跟着凤凰一族,找苏璃的麻烦了。血凤凰太不稳定了,妖皇之位十分重要,哪能轻易交出去?妖界中很多人本就对宫蔷很多芥蒂,何况这妖界之中生有异心对妖皇之位觊觎的人还不少呢。

    凤凰一族就没有这么淡定了,血凤凰是从凤凰血脉中变异出来的一种更加强大的存在,亦正亦邪,如果数量多的话很可能地位还会在凤凰一族之上,他们才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就连可能性都要给灭杀。

    以前的两只是没办法,他们已经很憋屈了,这又出现了一只,不管她有没有甚么背景故事,凤凰一族是铁定要追杀至其死亡,才肯罢休,而且他们还得知宫邀在很遥远的地方,准备踏入轮回,无暇顾及此事,心中顾虑就更少。

    因为对于血凤凰的足够重视,凤凰一族几乎派出了最强的阵容去对付那只血凤凰,即使苏璃在血脉觉醒之前,并不能够修炼。

    慕修看到被赤火完全笼罩住的那个身影,立时看出那就是他苦苦寻找多时的苏璃,当下也不顾赤火之猛,聚起护身妖气就冲进了火中,嵌在双眸之中的两颗瞳仁,越发紫得纯透,整个眼中只见紫色,再无其他。

    “慕......慕修......”

    苏璃愣愣站在火中,她浑身环绕着的猩红色薄烟已经是被赤火焚烧得稀薄不少,那赤火火舌贪婪得舔舐着她浑身,将衣服烧烂,肆意灼烧她的肌肤,而在这赤火的灼烧下,苏璃的皮肤上出现越来越多的金色符文,密密麻麻,笼罩全身,整个人都散发出金光。

    很快这全身的金光就被猩红色给快速笼罩,那些金色符文,在被猩红色给侵蚀着,很快,苏璃全身金色的符文全部变成了猩红色,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身的刀疤伤痕。

    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轻轻低语,使劲摇了摇头,甩开那幻觉,随即想要睁眼去看。

    慕修冲过烈火,跑到苏璃面前的时候,就是看到她衣衫尽褪,浑身是血色符文,半张脸上是极狰狞的刀疤,而她睫毛微颤,正要慢慢睁开双眸,慕修见她如此,竟是一动不敢动,可瞧着她如此模样,慕修只觉心狠狠抽痛。

    苏璃缓缓睁开眼,她想看看,是不是他来了。

    而慕修却能清楚见到,随着苏璃逐渐抬起的眼帘,而露出的金色瞳仁。

    随着这一点金光出现,全身的血色符文似是遭到反抗,颜色又开始发生变化,在金色与红色之间来回变换,就好像是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在抗争和战斗。

    而这战斗的场所,就是苏璃的身躯。

第一百九十九章 邪凰真焰(二)

    金色光芒就好像是苏璃体内原本所流淌着的属于凤凰一族的至纯血脉,而那血红色光芒,该是后来才觉醒的血凰血脉,之前也说过,真正的血凰血脉要比凤凰一族本身的血脉强上很多,所以此刻发生在这两股气息之间的战争,最后的获胜者必然是那血凰血脉。

    但是这样的两股气息相斗,哪一股气息都不寻常,苏璃的躯体不过是常人之躯,如何承受得了?可以说这就是相当于她的体内在自行换血,把那些属于凤凰一族原本的血脉,全部都换成是血凰的血脉。

    慕修看着苏璃整个人僵在原地,微睁的双眸以及全身印在皮肤上的符文,都在金红二色之间来回闪烁,至于苏璃,她原本意识一片浑浊,现在则是被活生生痛醒,但她甚么也看不到,眼前是一片黑暗。

    可她刚刚明明还听到慕修在喊她,他肯定是来找她了,苏璃身上的金红色光芒闪烁间隔变得越来越快,她全身都是极为剧烈得疼痛,仿佛烈火焚烧,可她的皮肤却是极冰,又总觉得胆寒,这种极为奇异的感觉,苏璃也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股血红色光芒所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金色光芒逐渐在被血色光芒所吞噬,亮光越来越微弱,直到那股微弱的金光,再也没有出现过,苏璃的双瞳中猛然闪烁起一阵极耀眼的血色光芒,随着这血光的亮起,苏璃也是随之惨叫一声。

    血光强烈闪烁片刻,即是弱了下去,苏璃全身上下那些符文却依旧还在,只是全部呈现出暗红色,不再发光,倒是远远看去,像是遍体鳞伤一般,而苏璃在那血光弱下去的时候,身子一软,也是朝前扑倒。

    慕修见此赶紧上前几步,牢牢将苏璃接在怀中,却不知为何苏璃变得极为沉重,他抱着她竟是双腿颤抖有些许支撑不住,只得抱着她走到一旁的大石块旁顺着坐下,周围的赤火因为苏璃身上的异变,熄灭不少,虽然没有全部熄灭,可至少他们这一小块地方,暂时不会有赤火烧过来。

    他能感受得到苏璃有些瘦弱的身躯在不停颤抖,看着苏璃紧闭着的双目以及一身的血色符文,慕修不知道自己能做些甚么,来缓解她的痛苦,抱又不敢抱得太紧,若是那些血符对她来说是中极痛的存在呢?

    好在苏璃之前已然醒来,只是被这么一折腾,有些受不住,在一切结束的时候,未免会出现疲惫以及困倦,如今身上没有一处再是疼的,可是也没有一处是轻松的,她瘫在慕修怀中,曾升起那么一丝念头,如果能一直这么躺下去,不要醒来,该有多好。

    这想法显然不现实。

    “阿璃,阿璃.......”

    听着慕修的轻声呼唤,苏璃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原本还有些混沌的脑子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猛然睁开双眼,却只能瞧见一片黑暗,可她明明能感受到慕修的存在,他还在抱着她,难道此时他们竟是在洞穴中?那为何不燃气火把或那处月光石来照明?

    见苏璃醒来,慕修一愣,才终于舒乐口气,他刚想说话,却随即看到苏璃的双眸不再是原本的温润黑色,而是极暗的深红色,而且整个眼珠都是暗红色,慕修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光亮,甚至也看不到他自己的倒影。

    这是怎么了?

    苏璃全身依旧没有力气,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轻轻张口道:“慕修,你为什么不拿出月光石照明呢,是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不能暴露吗?”

    慕修神色一僵,他轻轻抬眸看着四周燃着的赤火烈焰,明得不得了,而且此时天色也是将晚,根本不到晚上,还是能瞧得很清楚的,他又低头瞧着苏璃黯淡的双眸,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见慕修不作回答,苏璃也感觉到些许不对劲,她又道:“你......怎么不说话?”

    慕修抬起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而苏璃面色却未变,眼珠也只是木然待在眼眶里,没有丝毫动作,不受慕修那只晃动的手的影响,他眼底闪过几丝痛色,低声道:“阿璃......你的眼睛......”

    他本也不会隐瞒什么,而且这件事情他也根本隐瞒不住,在他找到她之前,她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苏璃竟是会双眼失明,在很久之前,他们都在四方城的时候,苏璃从牢中逃出,也是毁了双目,可是那时候是因为蛇毒作怪,后来苏璃自己也将之解除了,而今日苏璃这双眼睛极为诡异,竟是又看不见东西了。

    慕修只说出这么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他不会安慰人,不知道怎么安慰苏璃,当年看着她跳江,心底其实是知道她不会有事,可之后心中却依旧悲痛,如今见苏璃似乎并未感觉到有何痛苦,慕修的心依旧悬着,不敢放下。

    苏璃不是傻子,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她不会不知道,之前意识模糊的时候,除去看到的那些幻象,她还看到一只巨大的血色凤凰的虚影,之前宫邀说过她是凤凰一族的至纯血脉,而他自己却是血凰之脉,如今怕是自己也继承了宫邀那种血凰的血脉,这样之前那道巨大的血色虚影就有了解释。

    而后来她浑浑噩噩,多少感觉到身体上的极度不适,其中最为不舒服的大概就是眼睛的位置,或许是因为红叶当初喂自己喝下的那蛇血的缘故,而自己这眼睛本就受过伤,当初也中的是蛇毒,许是这两种毒素相混,反倒起了另外一种效果。

    所以她应当是看不见了,而不是周围没有光亮,从慕修欲言又止以及他话中语气,苏璃就可以感觉得出来,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慕修伸手轻轻抚上苏璃的双眸,心中尽是后悔,当初就不该在听了苏绝的话后心中升起那么些犹豫,他早该来找她的,或许她就不会遭受这些磨难。

    而苏璃却轻声道:“周围并没有很暗是不是?”

    慕修一怔,顿了好久,才点点头:“恩。”

    苏璃继续道:“我可能得告诉你一个很沉痛的消息。”她的语气十分平淡,波澜不惊。

    慕修挑眉:“哦?”

    苏璃吸了一下鼻子,轻叹一声道:“我这双眼睛又看不见了。”

    ......

    慕修久久没有说话。

    苏璃诧异道:“你怎么了?你应该表现得很惊讶才是,而且你应该安慰我,我这双眼睛看不见了,更难过的不应该是我吗,怎么你倒是一句话不说了。”

    慕修低头瞧了苏璃一眼,见她脸上并没有其他的甚么神色,更是瞧不见“伤心,沉痛”这种类似的情绪,不由得道:“你看不见了,竟不难受吗?”

    苏璃轻笑出声,她淡淡道:“我看不见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慕修道:“自然不会,我不会再将你置身于险境之中。”

    苏璃道:“这就好,我倒是有些担心,还怕如果我看不到了,你会不会就此嫌弃我了,如今知道你的态度,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话还没说完,慕修则是轻轻叹了口气,抱着苏璃的双臂又是紧了些,他微微低头,低声道:“阿璃,你真当我是块木头吗?”

    听得慕修的话,苏璃一怔,随即闭上嘴巴没有说话,慕修可以感受得到她缩在他怀中的身体轻微颤了一下,片刻后,苏璃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慕修,你就在我面前,可是我看不到你了,我很害怕。”

    苏璃真的就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眼睛一点也不害怕吗?

    没有人在突然知道自己失去看清世界的双眼的时候,会十分淡然得去面对,很坦然的跟周围的人说出:“虽然我失明了,但是我不介意,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反正我自己都不信。”这种话,苏璃之前双眸看不到了,那个时候她身边还有无所不能的云涣在,而且她当初是抱着死里逃生的信念,怎能跟如今相比?

    她一点儿也不坚强,很多时候只是故作坚强,因为她觉得能让她显示出脆弱一面的人,并不在她身边,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苏璃这个孩子,承受能力很好,特别坚强,很多时候也沉得住气,但是大多数时候苏璃所表现出来的,需要她在一个人的时候,自我斗争鼓励很久。

    她自然不会觉得慕修是个不可以倾诉不可以依靠的对象,可是她不想慕修为她担心,这个木头疙瘩,定然在心中想该怎么安慰自己才好,苏璃也不想要他纠结,也同样知道他挖空心思也说不出甚么安慰的话。

    毕竟在这个时候一切在治好她眼睛的线索这样的安慰之外都不算是安慰。

    但慕修简简单单一句“你真当我是木头吗?”,让苏璃知道身旁这个人,很了解她,非常了解她,他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知道她在害怕,又故作坚强,他虽然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安慰她,却能静静陪在她身边,抱紧她,让她知道,他在她身旁,不要害怕。

    感受着慕修虽然还是有些冰凉的怀抱,苏璃黯淡的双眸中却是渗出点点温热。

    有的人天生就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开心了就笑,难受了痛了就要哭,这样的人一般都很单纯,也很善意,而有的人就爱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即使心中开心,脸上也不表现出来,即使心中难受极了,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后者一般都生活得很累,可是在这大千世界中,后者却占了大多数。

    所谓能哭出来的孩子可以吃到安慰的糖果,而什么都不乐意表现出来的孩子,则只能默默承受,因为大人们并不知道你很难受,你需要一个安慰的糖果,然后这个孩子就没有糖果来缓解心中的难过,只能让它随着时间慢慢流逝。

    苏璃就是那个没有糖果可吃的孩子,她需要一个真正了解她的人。

    慕修听苏璃说出那句话,心又是一抽,他极力抱紧她,闭上双眸,凑到苏璃的耳朵跟前,唯恐她清不清楚,他一字一顿道:“阿璃,没关系,我做你的眼睛,不怕。”

    他很心疼她,他恨不得此刻失去双眸的人是他,遍体鳞伤的人是他。

    血脉觉醒这种东西,正是因为慕修经历过,所以懂得其中的痛苦,幽冥猫的远古血脉,带了洪荒之力,与现在的传承相比必然要多出更多的暴虐,可以说跟血凤凰不相上下,他深深知道苏璃到底正在经历着甚么。

    所以说不管前面说了多少,苏璃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即使再爱掩饰自己,再坚强,也终究是一个女子,眼泪这种东西,女子是从来不缺,而且很多人也不怎么会吝啬它,同样,会哭的女孩子,也总是比那些不常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孩子,更容易得到其他人的心疼。

    苏璃缩在慕修怀中只落下几滴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眼泪越哭越多,她也无法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她已经有太久没有像此时一般放肆得释放过自己心中的情绪了。

    慕修紧紧抱着苏璃,没有说话,只听着她极力在压抑着的哭泣声,苏璃心中怎么想,他都知道,只是他也无法左右这个小丫头的意念,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干扰她,在某种程度上,慕修倒是有些感谢这次血凰血脉的觉醒,不然苏璃大概还会一直紧绷着自己,这根弦绷着太久,迟早会受不了。

    如果她最后崩溃,那时候才是最难处理的。

    不过现实情况显然不会过于纵容苏璃,他们还是身处在赤火的包围中,之前因为苏璃身上的异动,他们周围的赤火熄掉了不少,但是只要不是全部被熄灭,这火焰就会越烧越多,只不过片刻,就是烧到了两人近旁。

    苏璃哭了一会也觉得释放了不少情绪压力,倒是觉得舒心不少,她竟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气力,可以自己坐起来了,她伸手摸摸慕修胸前被她眼泪浸湿的一片衣衫,随即就感觉到这块衣衫在很快得变干,不觉诧异的同时又感受到周围气息的明显炽热。

    “我们周围到底怎么了?”

    慕修道:“是白虎一族的赤火。”

    随即慕修就把在苏璃被掳走之后他所知道的事情给苏璃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联合着苏璃自己之前尚且有的映像,还有慕修的猜测,这临缺跟红叶之间应该是和好了,而且临缺会传递信息给雪眸把石像运回族中,必然是那事有了结果。

    不过苏璃在得知自己真的是血凤凰之后,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慕修释放出自己的妖气,在那血凤凰填补了他所需要的剩余妖力之后,他的血脉觉醒算是完成了一个阶段,自身的修为也是提高了不少,可以释放出幽冥猫真身,隔绝着周围的赤火,为他们空出一块好地方,不过能坚持多久,慕修自己也不知道了。

    他想了片刻,轻声道:“你若是觉得恢复了行动力,不如试着运转体内的灵气,在血脉觉醒之后,当初在你身上留下的创伤应该是消失了,那么你也能够修炼了。”

    苏璃听得他的话,则打算照着他的话试试看,随即想到甚么似的,道:“你怎么知道当年在我身上有留下过创伤?”那创伤应该就是当初宫邀在风紫面前重重摔自己的那一下所造成的,所以她无法修炼,但慕修为何会知道?当初宫邀自己的会错了风紫的意思,其他人绝对不可能知道。

    慕修道:“在宫邀走之前,曾告诉我百年之前的那些事情,而且他之前在你的那一魄上感觉到有些熟悉的气息,要我看好你,他说着一魄归体后,万万要你好好的,不可受什么损伤,想来他虽然说你是凤凰一族的至纯血脉,心中却也是有些许担心你真的继承了他的血凰之脉。”

    苏璃苦笑道:“没想到真的还是像他想的那样,我真的继承了这血凰之脉。”

    慕修笑笑:“快试试罢。”

    苏璃也就不再说话,而是盘好腿坐好,闭上双眸开始慢慢调息,而慕修则是起身走到那只巨大的幽冥猫虚影身旁,低低道:“看好。”那虚影竟是扭头朝他恭敬得点了点头,能听得懂慕修所说的话。

    慕修随即扭头看着苏璃,突然抬起双手,于胸前勾画出一个小小阵法,随即双手捏合,有淡淡银紫色光流在他双手间的空隙中汇聚,不一而则是出现一枚小小的紫色圆珠,瞧着这颗紫色圆珠,慕修双眸再次化作纯粹晶紫,他松开双手,将那枚小小圆珠拈在手中,随即附身将之塞进了苏璃的嘴里。

    哪知苏璃虽在调息,却依旧有着对外界的知觉,她明显得可以感觉到自己原本无法凝聚灵气的丹田如今已经可以好好得凝聚灵气了,这代表她可以修炼了,可以拥有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修为,也因此她的感知力也强了不少,在慕修把那圆珠塞进她嘴中的时候,苏璃就立时能感觉出那圆珠是甚么东西。

    她猛然睁开双眸,黯淡瞳孔中瞧不出甚么色彩,她却立刻将那珠子取出来反手又塞回慕修的嘴中,因为看不见,她的动作鲁莽了些,差点戳破慕修的嘴角,而她却顾不得这些,怒道:“这是你的妖丹!你要......”

    话未说完,她即感觉到一股温热气息朝她靠近,嘴巴给人堵住,她剩下的话也被吞回肚子里,而正是因为之前在说话,她的嘴巴是张着的,所以慕修丝毫不费力直接将舌头伸进苏璃的嘴巴里,顺势将之前那小小圆珠朝她那边推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慕修原本抱在苏璃背上的手开始慢慢朝下轻划,原本打算把那紫色圆珠继续推还给慕修的苏璃感受到他那两只明显不是很安分的手,身子一僵,一个不留神,竟是咕噜一下把那珠子给吞了下去。

    要做的事完成,慕修心满意足离开,他低头瞧着苏璃有些泛红的脸颊,轻轻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冒犯了。”显然之前那些举动对于慕修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的,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许沙哑。

    苏璃还沉浸在刚刚自己把那妖丹一下子吞进去的事中无法自拔,听得慕修这话,她立刻想起之前面前这人两只手所拜访的位置,登时又羞又怒,她咬牙道:“感觉如何?”

    慕修却很是满足得道:“感觉很好,只要是阿璃,都很好。”

    苏璃重重呼了一口气,她大声道:“你脑袋被烟熏得痴傻了吗?!你为什么把自己的妖丹给我?!”

    那紫色圆珠中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妖力,苏璃立时就想到妖丹这个东西。

    而慕修却笑笑道:“又不是给了旁人,阿璃难道连自己也不相信?”他轻轻道:“正如宫邀所说,有些血脉变异很奇怪,无法掌控路向,我也不知道日后我会变成甚么样,但我不希望伤害到你,若是日后我当真像当初的宫邀一般丧失理智,阿璃你有了它,就不会被动。”

    苏璃一怔,随即想起当初宫邀面上那种深深的悔恨。

    可是......

    “那时血凤凰的血脉,你又不是血凤凰,你在担心甚么?”

    慕修道:“血凤凰与幽冥猫本是如出一辙,都是带着邪气甚至于我感受到我身上流淌着这些血,有着很陌生的气息,我无法掌控他们。”

    苏璃低低道:“可是没了妖丹,你要怎么修炼?”

    慕修笑笑:“我全部的妖力,已经全部凝练到了两只瞳孔当中,与妖丹再无多大的干系,而且,之前阿璃你就给了我另一颗血丹了,妖丹相当于妖的心脏,而一只妖如何有两颗心脏?我无法将那一颗取出来还给你,只好把自己的给你了。”

    之前那只血凤凰,其实就是苏璃血脉觉醒后,所凝练出的妖丹,但是苏璃当时无法吸收,倒是误打误撞,被慕修的躯体吸收了,血凤凰身上的妖力被吸附去一部分,而剩下的强大妖力,就化为了一颗血色妖丹,停留在慕修的丹田中。

    这样的话苏璃就没有妖丹了,自然也无法修炼。

    苏璃皱起眉头,道:“可是我们血脉即使气息相近,到底不是一路......”

    慕修又道:“当初阿璃你曾把自己的血喂给我喝,你忘记了吗?”

    苏璃一怔,可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你是说血脉相通,可是只有你喝了我的血,无法相通啊。”

    慕修笑笑:“所以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啊。”

    苏璃尚未反映过来,嘴上又是覆上那抹温热,唇齿相依,还有淡淡的血腥气,那是......慕修的血。

第二百章 邪凰真焰(三)

    琉璃对于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造成白虎一族面临大难,表示很愧疚,原本族中的长老们还打算等她身体好了再好好批斗一番,她这丫头是自小被骄纵惯了,想一出是一出,旁人却还没什么法子对付她。

    之前是因为琉璃的爷爷在白虎一族地位很高,而他又对琉璃十分宠爱,典型的许自己孙女儿欺负别人,就是不许别人欺负自己孙女儿一丁点,那时候长老们可是被琉璃这小祖宗欺负得够呛,后来琉璃的爷爷终是不敌昔日旧伤复发的难过,还是去世。

    在难过的同时,长老们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好好管管琉璃了那丫头了......

    琉璃一个人站在长老们所组成的议事厅中,她自知此次事情因她的缘故变得很危急,而且也是因为她,雪眸跟整个白虎一族都陷入莫大的危机之中。

    所以她甚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垂眸,无精打采得听着长老们对她的声声数落,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原本只是在说她此番私自带着一双儿女外出游玩,遇到地蟒一族的人没有先考虑逃跑而是选择跟他们硬拼,怎的说着说着,越是跟她小时候的事延伸去了?

    其实琉璃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只能说她是恰巧不幸落入地蟒一族的计策中,那些地蟒族人,出言污蔑极为下流不齿,甚至是当着小孩子的面也一点儿不顾及,琉璃当初若是就转身带着儿女逃跑,怕才真的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没有反驳,只是因为这次雪眸受伤了,她会很愧疚,但是再来一次,她依旧还是会那么做,性本如此,在那种时候谁还能沉下一颗心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事呢?

    不过还不等琉璃出言反驳那些长老们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多,越说越早的话题,原本紧闭着的门就是被打开,一人缓缓走进来,那人身着白色衣衫,满头银白色长发,双眸呈现冰蓝色,头顶是一顶精致的王冠。

    雪眸走进屋来,环视一周,那些长老见他进来,竟是一时间忘记了该说什么,不约而同都是停止,转而愣愣看着面无表情的雪眸。

    在琉璃的爷爷去世后,长老们依旧对琉璃没有办法,因为白虎一族的王位,也在那时交给了雪眸,雪眸自幼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不知为何流落在外,原本只以为是一只野老虎,琉璃执意要带他回族。

    二人初见,琉璃还很小,她骑着兄长化身的大白虎在外草原上游玩,却见到一只瘦弱小白虎被群狼围攻,虎乃兽中之王,可即使自身再强大也抵不过群狼的凶残,何况那只是一只还尚且年幼的小老虎?

    琉璃拼命拍她兄长的脑袋,她兄长本是不想去救无干的人,谁知琉璃竟是不要命得自己跳下虎背只身踏入了狼群的范围,自然也就成了狼群攻击的对象,她兄长没法,只能转身回去帮她,哪知那群狼确实凶残,即使是他也不得以立刻驱赶。

    即是不能全盘压制,琉璃的性命也得不到保障,狼群见她身上气息十分醇香,该是极纯的血脉,吃了肯定有好处,是拼了命得攻击她,琉璃虽然也会些术法,可她自幼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般的嗜血凶残?看到那群凶猛得朝她扑过来的狼,以及他们长大的嘴巴中露出的獠牙,不觉是吓得术法也不会用了。

    而她最后回族的时候身上没有半点伤,就是滚了些灰,有些灰头土脸,是那先前被群狼欺负的小白老虎拼命护着她,等到琉璃的兄长杀死了那群狼的几个首领,群狼这才逃窜散去,琉璃自是没事,而那小老虎却已是奄奄一息。

    念在他拼命护着琉璃,琉璃的兄长治好了他的伤,而琉璃却执意要带着他回到族中去。

    那只小白老虎,就是如今白虎一族的王者雪眸。

    雪眸跟着琉璃回到白虎一族,因为血脉不明,所以经常受到别人嘲笑,琉璃每次都挡在他身前,呵斥那些嘲笑他的人,甚至有时候还化为老虎本体上去与之扭打,碍于琉璃的身份没人敢跟她辩,所以那个时候嘲笑过雪眸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琉璃的牙印。

    除了那些人,雪眸身上的牙印也不少,因为他不听琉璃的话,讨好她的爷爷,琉璃觉得,爷爷有很多好东西,只要雪眸肯去讨好他,必然好处很多,但是雪眸就是犟,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族人面前立下了极为凶猛的形象。

    那时候就是白虎一族受到攻击,虎王不慎中计给人抓了去,雪眸只身前去将虎王救出,当然以他那个时候的本事自然不可能将虎王安安全全救出来,他只是找到了虎王,并且替虎王解除了禁制,虎王实力自然恢复,但是他在全族人都惶恐不安的时候,拥有前去营救的勇气,就十分难能可贵了。

    琉璃的爷爷,就是上一代的白虎之王,他身上那足以致命的隐疾,也就是在那次战争中留下俩的,他第一眼见到雪眸,就觉得这孩子极为不普通,至于没有表现出特别重视他,则是因为他想看看琉璃这丫头到底对着小子如何,而这小子品性又如何。

    结果自然是大翻白眼,没想到一直放在掌心疼爱的小孙女居然忽悠那外来的小子去从他那里挖好处,他的儿子跟儿媳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在战场上死去,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他自然是不肯让她吃一点亏,哪知见到琉璃的举动,他莫名对于雪眸有了嫉妒感。

    所以雪眸在白虎一族中吃的很多苦,其实都是虎王有意而为之,不过这事儿到现在雪眸琉璃都不知道,还没人敢告诉他们。

    不过后来见到雪眸竟是孤身一人前来救他,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虎王就知道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他没有看错,这孩子确实很不错,而且很有潜力,所以在后来他即将逝去的时候,将虎王之位留给了雪眸,也在那时发现雪眸的血脉竟是至纯血脉,只是不晓得他的父母是谁了。

    长老们看到雪眸进来,心中是齐齐叹了一口气,心知又是说教不成琉璃了。

    没错,即使上一代虎王死去,长老们依旧无法对琉璃怎么样,因为雪眸甚至比老虎王还要宠着琉璃,只要琉璃想要的,雪眸无论如何要给她拿到,而只要是琉璃不想做的,雪眸除了生孩子这件事情实在是无能为力,其他的基本都代做了。

    这位在外人面前一派冰冷话很少的王者,在面对着自己的夫人的时候,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就差把她捧到天上去宠着了。

    雪眸环视一周,低声道:“诸位将本王夫人带到这里来,为何竟不与本王说明?”

    屁。

    长老们很想这么说。

    他们能把琉璃带到这里来,自然是有雪眸的许可,只不过是他们耍了一些小心思罢了。

    长老们没有说话。

    琉璃听到雪眸的声音,起身扭头诧异得看着他:“他们说你很生气,这次因为我的缘故,白虎一族陷入了极大的危机中,而你也是耗损极大。”

    雪眸眼睛看向琉璃,期间冷意已是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柔情似水,他上前握住琉璃的手,轻声道:“与你没关系,是地蟒他们太卑鄙,琉璃做甚么都是对的。”

    在不远处正处理族人事务的佘不言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随即抬眼看着周围几个长老瞧着他颇是诧异的眼神,吸了吸鼻子。

    既然雪眸都这么说了,长老们能怎么办?只得放过琉璃了,不过他们原本也没打算怎么呵斥琉璃,毕竟是他们看着从一点点大的小豆丁长到这么大的。

    将琉璃随手拉到身后,雪眸转而看着面前的长老们,面色恢复原本的严峻,却也没那般冰凉,道:“我托长老们查的事情如何了?”

    其中一位长老道:“凤凰一族确实派出了一些人朝这边赶来,而且那些人实力都很强,瞧来是对诛杀此番出世的这只血凤凰是志在必。”他看到雪眸的脸色,就知道他要说甚么,这位长老摇了摇头:“咱们族中大部分人都在外游历,即使已经发布了招他们回族的讯息,单页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里,怕是王无法遂愿了。”

    雪眸想帮苏璃跟慕修,但是也如这长老所说,他有心无力。

    不过另有一位长老面上表情却是带了几丝玩味:“不过不知道那凤凰一族是怎么想的,还是被人动了手脚,那前来诛灭血凰之人中,竟是有着当年跟青凰交好的人。”

    周围人面色微便,雪眸稍稍诧异,随即轻轻一笑,如此吗?

    谁都知道,凤凰一族对不起青凰,而青凰跟宫邀交情甚好,宫邀是上一只血凤凰。

    这事,跟青凰沾上了关系,那么此番凤凰一族的计划,可就有得瞧了。

    慕修咬破自己的舌头,同样将自己的血喂给了苏璃,只是如此亲密接触只要是个人就不能够真正做到平常心,何况是两个有情人,所以原本喂血的初衷渐渐变得有些脱离轨道,好在慕修还是存有理智,浅吻过后就是松开她,两人嘴角粘着淡淡血迹,场面瞧起来着实是有些许的不寻常。

    苏璃轻轻喘息,她还尚未感觉到这血液入体之后有甚么不一样的地方,只知道慕修是越来越放肆了,原本不踏出那第一步,他倒也平常,而她当初情急之下踏出了那第一步,慕修这人就是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慕修低头看着苏璃,轻笑一声道:“感觉好些了吗?”

    苏璃一怔:“甚么?”

    慕修笑笑:“刚才见你都快喘不上气,现在可是好些了?”

    苏璃双颊微红,伸手朝前拍出一掌,正正好打在慕修肩头,原本苏璃瞧不见,慕修想躲开是很轻易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躲,或者说他也没想过要躲。

    慕修只是浅笑,并未再说什么要苏璃更觉羞涩的话,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妖丹本是相当于妖的心,你我这就是换了心,且都是自愿,我无法取出你的妖丹,你无法取出我的妖丹,我们今后可是想做陌路人,都不成了。”

    苏璃一怔,却也是笑道:“你倒也乐观,竟不怕这原本不相符的躯体跟妖丹相斥。”

    慕修摸摸心口的位置,随即想到苏璃瞧不见他的动作,则是伸手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轻声道:“不相斥,很舒服。”

    妖丹当然不在那里,苏璃自然也晓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她之前那话只是调侃,她怎会不相信慕修?世上最没可能害她的人,就是他了,虽然当初他还亲手杀死过她......

    两人安静片刻,苏璃突然道:“那周围的赤火怎么办?”

    慕修淡淡道:“雪眸会给个解释。”

    苏璃眉头怪异得挑了挑,道:“他既是愿意将赤火借给地蟒一族,自然就是摆明了要看热闹,如何会来救我们?”

    慕修却是笑笑:“他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

    虽然慕修也不知道雪眸的用意何在,这赤火的包围,他冲不出去,苏璃也出不去,但是这火却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琉璃在跟着雪眸回去的路上,终于还是问道:“我听说那苏姑娘还有她身旁的那只小黑猫,是救了我们白虎一族,怎的后来那佘不言来向你借赤火的时候,你竟是给他了?他拿着赤火,定然是要去对付苏姑娘的啊。”

    雪眸则是轻笑几声,道:“我只是想要那佘不言看清楚,这事儿他管不了,那赤火是我借给他的,可是上边带着的可是他自己的本源魂气,我也管不了那赤火,可是那赤火绝对奈何不了血凤凰。”

    琉璃诧异挑眉,她没怎么听懂雪眸的意思。

    雪眸则是耐心解释道:“苏姑娘的血凤凰血脉觉醒不够透彻,这凤凰重生,终究需要一场大火焚身,即使是血凰,也终究是一只凤凰,这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给我讲过的。”

    他抬头瞧了瞧天际,嘴角牵起一丝温柔笑意:“他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会恩将仇报?我没甚么可以做的,就送她一副完整的血凰身躯罢。”

    母亲?

    琉璃瞧了雪眸一眼,她从未听雪眸谈起过他的父母,只知道他父母双亡,很小的时候就是独自一个人生活了。

    只是瞧见雪眸蓝眸中淡淡伤感以及思念,琉璃的心不觉一揪,她朝雪眸那边靠了靠,伸手抱住他,雪眸倒是一怔,笑道:“你怎么了?”

    琉璃摇摇头,将脑袋埋进他怀中,双手却是抱得更紧了些。

    雪眸见此,嘴角笑意更浓,抬手在琉璃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另一只手也紧紧得抱住她。

    而天空中似乎有甚么亮光闪过,似是有极轻极浅的笑声传来。

    苏璃觉得只是在这边站着却也不是个办法,道:“不如我们朝外走?总能走出去罢?”她只是知道赤火很强,却不曾晓得赤火的威力。

    慕修道:“不成,刚刚我闯进来,那赤火就已经封断了退路,赤火其实最厉害的不是这火,而是它那种圈地为牢的力量,而且只要它圈成牢笼,就很难挣脱,五界很多用来锁重犯的牢笼,皆是用赤火淬炼过,或者是用赤火附着的。”

    苏璃皱起眉头,赤火竟是如此难缠,她可以嗅到周围的浓烟味,不过这倒是对他们来说没甚么威胁,可也不能总是呆在这里。

    “没想到这白虎一族竟比我们行动都要快,倒是蹭了他们的颜面,不然我想我们大概不会如此轻易得手,今日血凰之脉觉醒之人,你猜,你这只血凰会活的长久吗?”

    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极为凉薄的女声,苏璃眼睛瞧不见,没有动作,而慕修只是伸手拉住了苏璃,却也没有抬眼瞧向天空,而天空中闪过一道绚丽金光,随即出现一个身着绯红色长裙的俊俏女子,这女子身材极是惹火,恰到好处的衣衫完美勾勒出她的身材美妙,乌黑长发梳成极长的麻花辫飘在身后,这样的混搭装扮,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其实也是因为长得好看,所以怎么穿都好看。

    如此一位美人,还是以如此绚丽的方式出场,却没人做出反应,这位俏丽女子的俏脸不由得带上了几丝尴尬,随即她低头怒视下边的两人,原本漂浮在空中的躯体开始慢慢下降,直到踩到实地,她怒气冲冲得道:“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慕修一怔,瞧着那女子有些许宽松的衣服,他皱皱眉头,随即移开了视线,并没有说话,倒是苏璃听得那女子的声音,很是惊讶得道:“你问我我能活多久,还摆明了是要来取我性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心里的答案?那不是叫你更没面子?”

    那绯衣女子也是一怔,随即道:“你这么说似乎很有道理,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空中又是传来一清淡声色:“我是不是该说你胸大无脑?人家明摆着嘲讽你,你竟是一点儿也听不出来,我早就说不该带你出来,不该带你出来,丢人丢到族外,你羞是不羞。”

    伴着这声音的响起,空中一道青烟飘过,随即出现一道青色人影,那人一袭青衫,肤色雪白,眉心处有一点浅青色火焰符文,而她的一头长发,竟是呈现淡淡的金色,瞳孔中有一些不一样,若是近前去瞧,竟是有着两朵小莲花在滴溜溜打转。

    此人身材纤细,赫然也是一位女子,不过与之前那绯衣女子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绯衣女子听她如此说还了得?抬眼怒视那青衫女子,道:“族长早就说了叫你收了你那种歪心思,你却总是自作主张,此番出行本是有着指挥之人,你却非要擅自夺了人家的位置,现在倒好,我们出来的一行人,全都散了去。”

    她眉头紧紧皱着:“若不是这周围的赤火,就凭你我二人,怕是还对付不了这只血凤凰。”

    青衫女子被她这么一说,眸间泛上几丝阴冷,她也将落到地上,走上前,紧紧盯着那绯衣女子,声色冰冷:“你说谁自作聪明?”

    这两人就是凤凰一族的五凰之二,执掌炽火的炽凰,执掌青焰的青凰。

    世间奇火很多,而凤凰一族就占了五中,就像是妖界中的四大妖尊,凤凰一族的五凰也都是一种代号,分别掌管炽火,青焰,朱莲,雪灼,墨意五种奇火,而他们的代号,也就一次是炽凰,青凰,朱凤,雪凰,墨凰。

    不过他们这五凰却不像四妖尊是一批一批的,五凰寿命不一,所以同一代五凰很难同生同死,而且他们本就是各自修炼,极难产生情谊,彼此之间的情感,倒是不如四妖尊,反倒是矛盾还有很多。

    当初的青凰识得宫邀,但是如今的青凰可不是当初的青凰了,青焰的气息苏璃有些许熟悉,只是却仍旧能感受到浓浓陌生之意,她立时想到了当初的青凰,也知道了如今心中的熟悉之感是从何而来,方才说话的女子身上所炼化的奇火,就是当初青凰身上的青焰啊。

    那般熟悉的青焰,如今也是换了主人了,当年青焰陪伴自己玩耍,如今却是要来杀死自己了,若是它当真有着自己的灵识,会不会惋惜慨叹呢?

    她冷声道:“二位自己吵起来,却似是对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

    苏璃双眸黯淡,只盯着一处不曾动弹,而她却凭借着感知,抬头扭向该是那两人的方向,不过她还是扭错了,慕修拉着她的手轻轻朝右摆了摆,苏璃立时会意脑袋朝右偏了偏,慕修却是不觉笑出声。

    那两人原本听得苏璃的话,面色皆是变冷,正待出言,就是听到慕修这声轻笑,他们这才注意到这血凰身边还有一人,而且这人长得竟是如此俊俏?她们在族中见到长得好看的男子也不少,却极少有气质与他相近的。

    见他笑,炽凰青凰二人皆是一怔,竟是忘记生气。

    此时她们二人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让人听了不觉毛骨悚然,青炽二凰听得身后响起的这声音,身子也不由得是一僵。

    “你这只小凤凰脾气倒是戾得很,跟你的老爹也不差多少,你瞧不起她们两个的修为,那么,此刻再加上我,你看如何?”

第二百零一章 邪凰真焰(四)

    出现在炽凰和青凰身后的那人,若是苏璃能够看得见,恐怕会因他而想起当初分别之时的白泽,因为那人全身上下近乎全部是白色,白色衣袍,雪白长发,银色双瞳,他身周的气息极为冰冷,虽是个男子,总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

    慕修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起码不像这个男子一般,让人容易联想到娘娘腔,不过那白衣男子确实是长得很漂亮,甚至于是比起他身旁的两个女子都是丝毫不逊色。

    但是他所引人注目的地方,并不是他这一副皮囊,而是自他出现以来,周身所表现出来的那极为冰冷的气息,之前的炽凰和青凰修为虽高,却还没能给慕修带来危机感,而这男子却不一样,他面上带着笑意,看似和善,实则他才是这最危险的人。

    五凰之中,朱凤为大。

    这个听起来就很文艺的名字让人不觉联想到女性,而这朱凤的本来面目却也着实是十分接近女性,有些人眼神不好,说不准还真就把这人给看成是个女子,朱凤身材瘦弱,虽然很高,肩膀却并不宽,又是穿着长袍,只看外形还真难以想成是个男子。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个说不好听有些娘里娘气的人,却能在五凰之中占于首位,是凤凰一族中最神秘也最强大的人之一,丝毫不逊色于凤凰一族的族长。

    据说当年的朱凤年轻的时候,很有男子气概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突然变得有些娘气,喜欢一些女子所喜欢的物事,有人去他房中找他,居然可以看到一大桌脂粉首饰,整间房间倒是布置得跟姑娘家的闺房一般。

    五凰之中有三女两男,不过这三个女子却自认自己倒是不如这朱凤像个女子。

    但是朱凤的实力也确实很强,在凤凰一族中算是个神话,却在任何事上都极少出面,而在外人眼前,也算得上是凤凰一族的活招牌,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就不露面的朱凤,居然自己请缨要跟其他四人一起来诛杀这只血凤凰。

    朱凤笑眯眯看着苏璃,还未等苏璃说话,他却突然一怔神,随即视线转移到苏璃一旁的慕修身上,他见此年轻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极为神秘得妖力,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而慕修之前放出来的幽冥猫真身,在青凰炽凰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收回了。

    远古幽冥猫的血脉气息知认得的人可不多,朱凤虽然实力强横,却极不爱看书,很多事情他都不是很清楚,也就只能瞧得出这眼前之人身上的不同寻常,却是瞧不出到底为何会不同寻常。

    他感受着慕修身上的淡淡妖气,居然心中生出胆寒之意,莫名觉得面前此人不是自己可以招惹之辈,不过朱凤也没有将此情绪表现出来,只是在心中暗自惊讶。

    苏璃听得朱凤的话,眉头一皱,她自然也可以感受得到这突然出现之人身上所带着的危险气息,心不由得沉了沉,瞧来这凤凰一族,此番对自己的这条命是志在必得啊。

    哪知慕修却是瞟了那朱凤一眼,淡声道:“不怎么样。”语气平淡似寻常聊天。

    朱凤稍稍眯眼,瞧着慕修,可任他再怎么窥探,他都根本瞧不出慕修到底是何身份,他行事一向谨慎,倒是也从来不顾自己在这样的情境下询问对方的身份会有些灭己方士气:“你究竟是何人?我瞧着你身上的气息极为怪异,从未见过。”

    不说幽冥猫朱凤没见过,远古的幽冥猫朱凤更是没见过,而且这慕修还有些不一样,他可是一只有着血凰妖丹的幽冥猫,想必就是说了,朱凤也不会有甚么印象。

    慕修也抬眼看他,双眸立时化作晶紫,他轻声道:“五界开外,一曰雪域,二为幽冥,雪域虽独开,可妖界却有幽冥。”

    听得慕修的话,朱凤与炽凰青凰三人不觉一怔,仔细回味了他的话,却不由得脸色大变。

    一曰雪域,雪域即为雪神域,而为幽冥,幽冥则是幽冥路,这两个地方是五界之中目前为止发现的不属于五界之内的独立空间,雪神域好歹有个固定的位置,大家都知道在哪,也真的能去到那里,而这幽冥路,知道的人就很少很少了。

    雪域虽独开,可妖界却有幽冥,指得,则是幽冥猫一脉,幽冥猫之所以唤作幽冥猫,是因为这一血脉中的佼佼者,会有极大的机会,找到传说中的幽冥路,至于幽冥路中有甚么,大部分人却也是不晓得了。

    而大家承认这无法到达的幽冥路的存在,是因为很久之前的一些大能者说,他们曾到过那里,可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能去到那里,但是幽冥路确实存在,而且幽冥路之中,不像雪神域是无主之地,而是有着唯一存在的一个生命体,即传说中的冥尊,冥路尊者。

    雪神域并不可怕,因为兽潮的触发规律这么多年以来基本已是被人们摸清楚了,只要不是太倒霉,也没有甚么能靠近雪神域核心地带修为极强的仇人,照着那个时间去,肯定没什么问题,当初惊宵的死,大家统一归结为是他太倒霉了。

    看不见摸不着只存在于那些大能者口中的幽冥路,在人们心中却极为神秘与有着淡淡的可怕,未知从来都是最可怕的,所以跟幽冥路有些关系的幽冥猫一族,会受到五界中人的极度重视与忌惮。

    所以在听到慕修说出这句话,朱凤三人很是自然就联想到幽冥猫一族,幽冥路不知道在甚么地方,可幽冥猫却曾经盘踞在妖界一角,是妖界九族之首,即使后来被人灭族,他们的名声却也是极为响亮的。

    难道幽冥猫一族竟是留下了血脉?

    炽凰青凰跟朱凤不觉相视一眼,皆是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与忌惮,是啊,既是幽冥猫一族,哪能那般容易就被人给灭了族,即使真的情况危急,却也不足以全族覆灭罢。

    他们没有见过幽冥猫一族,也不知道幽冥猫一族的气息,所以幽冥猫在他们心中依旧是未知,因为是未知,所以忌惮,谁也不知道当年幽冥猫灭族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如果他们惹上幽冥猫一族,怕是凤凰族都得惹上大麻烦。

    朱凤是个惜命的人,他仔细思虑片刻,即是郑重道:“原来幽冥猫一脉仍旧有血脉留存,当真是可喜可贺,昔日妖界九族之首的名号果真并非浪得虚名,不知道阁下贵姓?”

    一般如此问,就是问你叫什么。

    而慕修却只是轻轻突出一个字:“慕。”

    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出来朱凤的意思,还是他本就是存心逗弄,反正朱凤听得他这个回答,是眉头一抽,却还是面带微笑,道:“那不知慕公子唤作甚么?”

    慕修又抬眼看了看他,眉头中带了几分淡淡的嫌弃之意,仿佛在说真不想告诉你啊可是又不得不告诉你,朱凤当然也瞧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还是得保持微笑,慕修倒是也没让他太难堪:“单名修。”

    短短两句话,倒是听得苏璃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出这面前三人极为忌惮慕修幽冥猫的身份,他们既是抱着杀心而来,慕修则是纯粹不想理他们,却也不得不理,可是理了又难受,倒不如逗弄一番,反正他们也不敢对他如何。

    青凰跟炽凰见到朱凤吃瘪,也不由得是暗暗诧异,倒也有些好笑,这个朱凤在族里的时候就整天不可一世,跟谁说句话都像是给了谁极大的荣幸一样,此时眼前这名唤慕修的年轻人倒是让这朱凤也尝了尝被人无视的感觉。

    若非本是敌人,她们两个简直要上前去夸一夸了。

    不过朱凤倒也当真抵得过五凰之首的声名,即使心中再气愤,面上却还是立刻恢复了笑意,他听到苏璃的笑声眸中冷意微闪,扭头看了她一眼,却瞧见苏璃黯淡无神还有些僵硬的瞳孔,加之之前苏璃的动作,他即是怀疑苏璃的眼睛是否是看不见了。

    他微微拱手:“既是幽冥猫一族的血脉,想必慕修小哥自然也是知晓我族对于这血凤凰一脉抱着如何的态度,还请小哥体谅我们的难处。”

    慕修这次却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仍是平淡道:“你们有难处,与我何干?”

    朱凤又是吃了一瘪,炽凰青凰倒是真忍不住笑了出来,却不敢笑出声,此番凤凰一族派出的人可不止是他们三个,即使这面前这长得颇是俊俏的男子要阻拦他们,也未必就能阻拦的了,幽冥血脉再强又如何?不伤害他而捉住血凤凰的办法多的是。

    不过是看朱凤吃瘪很有意思,这慕修又长得很是养眼,两个人才没有多说什么。

    朱凤面上笑意微僵,他又道:“小哥身旁这女子乃是刚刚觉醒的血凰血脉,血凰一族性极恶劣,是大凶弑杀之兆,如今血凰一族已经消亡,而我们凤凰一族却不知怎么,血脉竟会变异变成血凰血脉,这种血脉凶恶之极,我们不敢任由他们大量出现,可能会导致血凰一族的重生。”

    换言之,你身边这女的我们杀定了,他把凤凰一族搬出来说事,就是说明着是族中的铁律,一般识相的都不怎么会乐意惹上一个族群,往往都不会干涉甚么。

    但是慕修不是一般的,他身后也没什么族群,只他一人。

    慕修抬眼看朱凤,嘴角扬起淡淡笑意:“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们若是杀了她,我怎么办?”

    苏璃听得这话,被慕修拉着的那只手指微微一动,拿指甲抠了抠他的手,慕修却反而握得更紧了些,她的手指一僵。

    朱凤倒是没想到慕修会这样说,他微微思虑片刻,道:“世上好女子多的去,我凤凰一族中就有不少比她优秀几倍的人,若是小哥不嫌弃,事罢我愿带着小哥回族,再替你找一个如意妻子。”

    慕修摇头:“我嫌弃。”

    朱凤面色一崩:“甚么?”此时他的脾气再好也不由得阴下了一张脸。

    慕修静静看着他:“若是你们能在这世上再找出一个她,今日我就不干涉你们的要做的事。”他顿了顿,看着朱凤阴沉下来的脸,慕修又是扬起淡淡笑意:“我只要她。”

    世上再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谈何容易,而且要跟苏璃一样,岂不是也要带着血凰之脉?那么他们岂不是又要杀了那人,这眼前的小子还不如直接说他不乐意走,这事他管定了呢,还能叫他心里有个痛快。

    青凰炽凰本是瞧得慕修怼朱凤瞧得欢,突然感受到身边一怔极度炽热,两人面色一怔,随即转而看向朱凤,见他整个人身上都笼罩起了一层淡淡红光,周围隐隐有红莲出现,不过也是出现一刹随即消失,而朱凤原本的银色双眸全部化为朱红色,他的眉心处,出现了一朵立体的红色小莲花,在滴溜溜打转。

    朱凤紧紧盯着慕修:“你这小子,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这世上能让本尊如此恭敬说话的人有几个?幽冥猫一族早就灭亡了,你何必盗用他们的名声来吓唬我?”

    他身周的赤火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东西,开始快速得远离朱凤,而朱凤身周则是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火色莲花,或绽开,或含苞,却皆是火焰缭绕,是一种极致的美,叫人沉醉,而于沉醉中死亡,那些火色莲花上带着的温度极高,给慕修的感觉是要比那赤火还要强上许多。

    慕修自然也猜出这面前之人到底是谁,毕竟以前也是妖界四妖尊之一,还能不知道其他势力中出名的人吗?他跟这朱凤说了这么久,心才稍稍放下,五凰之首虽为朱凤,可是他的性格却很不好,而且特别惜命,换言之很胆小,而那人就不一定了,只是不知道此番行动,除了朱凤,那人有没有来。

    苏璃感受到周遭气温的急剧升高,竟意外没有感觉到不适,相反还是非常受用,她的皮肤没有因周围温度升高而变得赤红,反倒是越发白皙,只是她脸上大半是红文,她之前在赤火中,衣衫被烧的很破烂,此刻是穿着慕修的一件长衫,她能感受得到自己的皮肤,微微泛着几丝凉意。

    而慕修也感受到了苏璃的异样,他转而看着那些盛开的红莲,伸出另一只手,双眸泛出极强烈的紫光,淡淡黑色虚影在他身旁凝聚,而慕修的眉心处,又是出现了之前在白虎族中那道符文,若隐若现。

    “若是红莲业火,还足以令我忌惮。”

    随着慕修声音的消逝,他身前那道黑色虚影也是逐渐凝为实质,如今这只幽冥猫真身,却是跟之前他放出来的那一只有所不同,这只幽冥猫通体漆黑,四爪却是呈现淡淡金色,身上带着暗红色纹路,一瞳紫,一瞳红,紫瞳那边眼下的毛上,还带着一点朱红,似血泪。

    朱凤三人见得这幽冥猫真身,不由得皆是一怔,因为他们能够深切感受到来自于那幽冥猫身上极为恐怖的澎湃妖力,青凰和炽凰已经是被迫释放出了自己的火焰附体,才好受一些,而朱凤倒是不至于如此,可是他双眸之中也是浓浓惊讶之色。

    因为他身周的那些原本盛开的红莲,在这只黑猫出现之后,竟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又是快速合拢,甚至于将周围的火焰也全都吸拢进了花瓣中,一时间那边火色莲池,竟是只剩下那些单调得红色花包,而且还不听摇曳,似在发抖......

    慕修紫色双瞳中有两道竖光骤然亮起,他身前的黑猫则是抬起了一条前肢,露出锋利的爪子,慕修看着朱凤,微微张嘴,只冰冷吐出一字:“滚。”

    那黑猫就是立时化作一道黑色光影朝那片火色莲花袭去,泛着幽幽紫光,而在那黑影拂过火连之时,那些被吓得合拢的莲花立时化作火焰消散在空中,炽凰青凰甚至是被那黑影冲撞的朝后退了十来步,而朱凤,则仍是定定站在原地,不过他正面破碎的衣衫和凌乱的长发说明他的处境并不好。

    “幽冥猫的实力果真不一般......”

    朱凤放下原本挡着脸部的双手,他紧紧盯着慕修,嘴角却突然牵起笑意,眸中红光一闪,一道极大的红莲立时盛开在慕修的身后。

    “但是你还太年轻了,而且你身上的血脉,似乎还没有完全觉醒呢。”

    慕修感觉到身后极度炽热的能量,他松开苏璃的手,正待做出反应,哪知身前竟是有一道莫名力量牢牢缠住他的腰,把他往前一拽,慕修猝不及防被拽动朝前走了几步,他立时回头,却看到那朱色火莲调转了包裹的方向。

    “慕修!”

    而此时此刻被慕修松开手的苏璃立时感觉到不对劲,她伸手想要拉住他,自己却也朝前走了几步,她所走的方向正是慕修原本所站着的位置,若是那火莲不改方向,能够击中的,也只是苏璃。

    朱凤到底还是不敢伤了慕修,之前只是猜测将信将疑,直到那只黑猫的出现,虽是没见过幽冥猫,但是从那黑猫身上极强的妖力波动来看,十有八九就是了,他废此力气,就是为了这最后的一击,看似是朝慕修发去的攻击,实际上那火莲的最终目标还是他身旁的苏璃。

    而他视线就将妖气附着在慕修身前,将他朝前拉去,是为了确保不误伤他,哪知这苏璃竟是不惜自己受伤,也要撞上去,替慕修挡了这攻击。

    朱凤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看到这一场景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

    那火莲本就是朝着苏璃而去,这下苏璃自己撞过去,火莲花瓣立时伸长变大,并且快速靠拢,将苏璃完整包裹了进去,内心花瓣牢牢裹着苏璃,外边的花瓣则是越发娇艳,叫人瞧不出这其中竟是害人命的,而过程之快,苏璃是连喊都没有喊出声来。

    前后也只不过是一刹,在这一刹中,苏璃被完整包裹进那火莲中,而慕修也及时作出反应,挣断那系在自己腰上的妖气锁链,快速转身,哪知不过一刹,就是误了全部。

    朱凤修为之高,确实不是现在的慕修可以对付的。

    青凰跟炽凰飞回朱凤身旁,不可置信道:“成了?”

    朱凤站直身子,轻轻整理着衣衫,而他瞧着那火莲的眸中,却带了淡淡惋惜之意,他听得青凰炽凰的话,淡淡道:“成了,我全力一击,血凰必死。”

    炽凰拍手:“看来这事果真是族长小题大做了,此番只要朱凤尊者出面,就足以搞定了。”

    青凰瞟她一眼,道:“先前你可还因为那慕修怼尊者而偷笑呢,现在却是换了嘴脸了。”

    炽凰眉头一皱,正待反驳,朱凤却大声道:“不要多说,血凰已死,回去复命罢。”

    说罢他又是看向那朵缓慢旋转着的火莲,眸中竟带了几分怅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并不是很好的回忆,他又是长叹一声,转而看着慕修,再次拱手:“这女子确实非凡物,若不是她身上有着血凰之脉,我必然舍不得杀她。”

    他说完就是转身,打算离去,青凰炽凰见他如此,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而慕修却微微抬眸,朱凤前行的脚步一顿,变得异常沉重。

    “既然如此,你们的命也留下来陪她罢。”

    随着这冰凉声音的响起,朱凤可以感受得到他背后响起两声闷哼,随即感觉到有些灼热的液体喷洒在自己的后背后颈上,那该是青凰跟炽凰的血,他慢慢转身,看着地上躺着得两个气息奄奄的人,面色大变。

    而此时,原本已经消失了的属于苏璃的妖气,却突然浓郁起来,而且其中带着几丝十分陌生却又叫人莫名骨寒的东西,而那火莲则是开始快速缩小,慢慢缩成一团。

    朱凤感觉到这变化立时扭头,却看到自己身后半空中手握两柄滴血的银色弯刀,面色冷峻的慕修,那血自然是青凰跟炽凰的,朱凤明显感觉到此时的慕修气息极为强大,甚至于是真的有可能,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杀了他。

    但是慕修同样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变化,他立时收手在空中翻身,回到那火莲身边,也就在此刻,那越变越小的火莲突然开始变大,并且变得极度虚幻,在绽放的同时消散在空中,一只绚丽的血色凤凰瞬间升空,伴随着一声清澈凤鸣。

    周围的赤火开始变得诡异起来,慢慢变得发紫,温度也是骤然升高。

    朱凤身上也不觉出现了朱莲之火护体,他面色大变,紧紧盯着那变化的火焰,失声道:“邪凰真焰?!”

第二百零二章 凰族秘辛(一)

    血凰是极凶极恶甚至于说是不详的象征,世界上除了凤凰一族之外,还有很多人对着血凤凰一脉是深恶痛绝,因为总有那么一些人,特别爱管闲事,即使血凤凰这样的存在可能并不会影响到其他人,血凤凰其实并不一定就是极恶,它也可能保持着正常的思维,除非他在血脉觉醒前就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

    所以说基本上血凰觉醒,占据良善一面的人会更多,只是往往因为血凰血脉觉醒,会在人失去意识的时候,造成很多本人并不能控制的悲剧与灾乱,因此很多人觉得,这血凤凰一定就是穷凶极恶的象征,人人得而诛之。

    苏璃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凤凰一族如此痛恨血凤凰,在一切都没有定论的时候,就要对之赶尽杀绝,如此这般,她心中确实是不平衡,但是此时的她着实太过于弱小,无法改变那一切,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为了能够不受干扰而对慕修动手,不惜得罪幽冥猫一族。

    更让苏璃奇怪的是在她心底感觉到慕修会有危险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会是冲过去护着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竟是把慕修这个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了。

    明明知道走过去,就可能是万丈深渊,好不容易经历百年苦难终于复活过来,今世还是因为他而死去,前一世若是没有他,她本可以不用去经历那些事情,也不会最后落得那样狼狈而惨烈的下场。

    苏璃在被那火莲包裹的一瞬,心中莫名出现的竟是如此思想。

    或许这样的思想在爱情这种东西面前看起来会显得很凉薄,但事实上这世间愿意为了自己的有情人而抛弃生命的人少之又少,谁还没个除情人之外的牵挂,之前或多或少看到的那些本子中,甚么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能独活,必须死在一起才是好的结局。

    苏璃没想过若是自己死了慕修会如何,也没想过若是慕修死了她会怎么办,只是觉得那些戏折子里边写的故事太完美,看起来无可挑剔,而在现实中发生的概率很低很低。

    然而她来不及细思深想,全身就被那种滚烫的烈焰包围,苏璃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皮肉似都不再是自己的,即使看起来她的身体还很完整并没有发生甚么,换作苏璃的主观感受可就没有那么好了。

    不过如此也好,她至少不必再去思考之前那个深奥的问题,她之前没有想过那些问题,是她觉得他们不会死去,因为他们已经经历一次生死,再无所畏惧,日后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在其中一人死去之前,另一个会竭力去救他,她是真没想过万一那时候是真的无力阻止呢?

    未来的事情谁会想得那么清楚,想象从来都不靠谱,现实才是最现实的。

    不过苏璃也是在被那火莲包裹全身的一刹那,心脏有那么一瞬的变动,似乎是猛烈跳动了一下,如果那一瞬再延续得长一些,苏璃或许会感觉到些许不安。

    因为她脑海中也在那一瞬产生了很多画面,那些画面闪现极快,那似乎是一片断崖,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手,随即脑袋一重似乎是真的从那悬崖上掉了下去,实则是她被火莲完全包裹进去,而那些画面片段,也是随之破碎消散。

    谁知道那是些甚么东西,或许依旧是过去她所不知道的东西,也或许是还没有发生或者会是即将发生的事呢。

    在苏璃整个人被朱凤的朱莲焰火完全包裹进去之后,哪怕是慕修,都是生出了一种极度恐惧的心里,他知道那是什么火,若是被击中,他或许都很难活下来,他很不愿意相信他心中那个念头,可是若有若无的理智告诉他苏璃无法在那种火焰强度下存活。

    琴色在一百年前闻名天地,一则是他那诡变莫测的黑猫真身,不过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不认识幽冥猫了,而且琴色的幽冥猫跟真正的幽冥猫还有些不一样,就算看得出的人呢,也不会去拆穿,所以这样一个招式成了琴色的绝技也成为象征。

    然而要说象征,幽冥猫真身还不足以证明,但是慕修手中的两把名唤绝响的银色弯刀却足以证明他的身份,琴色很年轻,或许修为抵不上其他三尊,但是他有着极强极暴虐的杀伤力,从他的招牌武器双刀就足以看得出,那两把银光闪闪煞是好看的双刀,也不知道砍碎过多少血肉骨骸。

    一旦在琴色用到绝响的时候,不是在特别正经的战场上,就是他遇到极为强劲的对手,即使是幽冥猫真身的缠斗也无法制服,或者再者,就是要出其不意,一击必杀,绝响双刀在百年之前很多人心中都是鬼魅一般的恐怖存在。

    而慕修之前因为血凰之力而激活了第二颗幽冥瞳,实力大增,严格来说跟青凰或者炽凰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如果他再加上绝响这位陪伴他多年同样出名的好伙伴之间的默契,以及他自身的身法优势,足以在那三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完成击杀。

    没错,青凰跟炽凰两个人,死了。

    双刀穿心,刀气贯通全身,破坏各处经脉,而同样身为妖的慕修更容易抓住妖的要害,一击则已,即是毙命,随即双刀抽回,并为一刀,汇聚全身妖力,朝着最后一人狠狠劈砍而去。

    幽冥猫一族除去强大的妖力,自身的敏捷与速度,也绝对是很少人能赶上的。

    如果不是那火莲的变化令得慕修的身形有了些许迟疑,朱凤根本来不及察觉到他身后发生的一切事情,也就是说慕修今日真的会把他们三个一起拉着在这里给苏璃陪葬。

    即使如此,他看着地上妖瞳涣散,妖力在快速流逝,耳后脖颈手腕处都甚至出现了羽毛开始逐渐现回原型的青凰炽凰二人,眸中满是震惊,他抬头看着慕修手中那又是化为两把的银色弯刀,那两柄刀刚刚贯穿了这两个人的心脏,并且刀气击碎了她们的妖丹。

    虽然青凰炽凰二人修为在五凰之中排名最低,可是却也是在全族中选出来的强者,而且还有奇火护体,怎会在一招之内就给人轻易杀死?

    朱凤在看到那两柄刀之后瞳色一变,还未来及的说出绝响之名,就是看到周围火焰的变动,地上那两团因为主人死去而失去居所只得现身的炽火跟青焰,这两道奇火排名比不上赤火,那怪异的紫色火焰连赤火都能吞噬,这两团火更不用说了。

    更加令他吃惊的是除去这三样火焰,就连他身上那排名很是靠前的朱莲之火,都是开始变得躁动不安,隐隐是要破体而出,前去参拜与那紫色火焰融合。

    这种变动只可能出现在遇到了更强者的情况下。

    这火他没见过,却是透着那么一股邪气,朱凤猛然间想起曾经凤凰一族族长对他讲述过的关于血凰的那些事情,血凰这种血脉,不是固定的,有很多种发展方向,这与他们血脉觉醒的时候所附带的天赋有关。

    除去优秀的修炼天赋与速度,血凰血脉带给它宿主的还会有很多很多让人无法思索的好东西,比如六百年前那一位,是隐蔽自身血凰气息的能力,只不过是因为他觉醒在众人眼前,来不及参透那能力而已,而宫邀的能力,外人还不是很清楚。

    朱凤也不曾了解到这血凰之脉到底能附带多少能力,但是他听说过有一样东西,跟眼前这邪火有那么几分相似,那就是邪凰真焰,只会出现在血凤凰身上,是一种极为霸道,很强势的妖火,甚至可以跟奇火前五中的存在相提并论。

    但是当初族长这么跟他说的时候,还提到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啊?因为这邪凰真焰之中,必须还带有幽冥猫一族而且是远古幽冥猫血脉的气息才可以啊。

    别说远古的幽冥猫了,现存的幽冥猫都已经灭绝了。

    朱凤在不可置信得说出那句话之后,立刻看到站在那火莲旁边,面色冷峻,甚至是脸上站着青凰炽凰血液的慕修。

    难道是他?他竟是有着远古血脉?!

    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就是有这么巧合。

    慕修也没有想到之前他一直觉得很“公平”的“换心”举动,恰恰在此刻救了苏璃的命,如果没有慕修的妖丹跟鲜血,苏璃不会真的触发血脉中那隐藏着的邪凰真焰,而且若不是朱凤的朱莲焰火极厉害,也无法逼迫苏璃快速跟那幽冥一脉的妖力想融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朱凤也算是帮了苏璃一把。

    若是朱凤知道也许会气得吐血罢。

    他们两个在外面都紧紧盯着那火莲动态一动不敢动,慕修是怕惊扰了苏璃,而朱凤怕惊扰了慕修,在瞧见那银色双刀的时候,他就立即想起这面前之人,就是百年之前妖界的四妖尊中一琴色了,百年之前他们的修为不分伯仲,如今百年过去,琴色失踪已久,没想到还是如此强悍。

    不过他们两个在外边大气不敢出,里边的人却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苏璃如果能说得出话,她绝对要苦叹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多磨难,先是被红叶抓到地蟒一族中放血,莫名其妙激活了血凰血脉从而引来凤凰一族的追杀,自己差点就要被这眼前的老凤凰给宰了而后竟是能够大难不死,可是这种简直用去一层皮来形容也不为过的痛苦......

    她总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造了甚么孽,这么说也不对,她上辈子是宫蔷啊,也不对,上辈子是谁,应该是在这百年之中的其中一世,宫蔷是上上上世了......

    也是她身上的痛楚突然减轻了不少,苏璃才有此闲心来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刚刚那种痛楚熬过去之后,她全身筋骨竟是开始慢慢变得暖融融得,周围的火焰似乎不再那么烫,反而变得很舒服,苏璃轻轻睁开双眸,只能看到一丝光亮,却又逐渐暗淡下来。

    她心中微微失望,还是看不到吗......

    “邪凰真焰?!邪凰真焰!?怎么会是这邪凰真焰?!不!不!它不能出现!血凰一族不能重现世间!这世上不能再有这种害人的东西了!!不!”

    耳边突然炸响一道有些丧心病狂的咆哮声,苏璃吓得身子一颤,她方才恢复黑暗的视线却突然又闪起强烈白光,她立时闭上双眼,而再睁开时,她却看到之前在地蟒一族中时曾看到过的那深邃的蓝色,那是属于海洋的颜色。

    她依旧瞧不清这海里到底有什么,只能模糊看到一个深邃的黑洞,之前的那声音,就是从其中传出来的,那人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甚至还带着惊恐,只是更多的是暴躁不安。

    暴躁这个映像,从他的咆哮声中就听得出来了,至于惊恐这种藏得很深的情感,苏璃是通过解下来她有听到的那种碎碎念式的咆哮中感受到的。

    “不能,不能,不该是这样的,幽冥猫已经灭绝了,怎么可能会再次出现邪凰真焰!?即使那个人是个例外,但是他的后代总也不可能也是这样的例外!”

    “计划有变!杀!要杀!不要再顾忌其他!给我杀了!那种东西......那种东西......”

    而这最后一句话,其中则是蕴含着浓浓的恐惧了,那人的声音逐渐变弱,逐渐消失,不过还没有安静片刻,苏璃耳边又是响起一声极为尖锐的笑声,叫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苏璃眼前的画面又是骤然转变,苏璃看着眼前的一片灰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总感觉很熟悉,知道那片灰白色块慢慢汇聚,形成一处断崖,苏璃这才猛然想起之前脑海中闪现的画面,正是这处断崖。

    可之前神志模糊,想不清楚,如今苏璃再看那断崖,却觉着地方她可从来没见过,而且眼前的一切竟是全都是黑白,她只能瞧得清山崖上到处是毛茸茸的花草,却分不清颜色,她还看到......还能看到......

    人!

    有人!

    断崖边站着人!

    苏璃看不清,那人的身形极为熟悉,可是她竟分不清那人究竟是男是女,只是她看着那人孤零零站在断崖边的瘦弱背影,莫名觉得心中很难受,为什么那个人在她看来会如此熟悉?那人到底是谁!?

    还有,为什么自己明显只是透过幻象看到的那个人,自己却很清楚的能知道,那个人在哭呢,她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耳边是可怕的寂静,她知道那个人在哭,可是她听不到哭声,为什么她也跟那个人一样,莫名其妙很想哭,像是心中空了一块,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我愿意——”

    耳边再一次炸响的声音,让苏璃知道自己并没有聋,她也知道了那个人是个女子,只是因为她在声嘶力竭得哭喊,所以并不能听出本音究竟如何,只是苏璃黯淡双眸中竟在这声哭喊传出之时,立时滚出泪水。

    她很难过,非常难过。

    可是为什么?

    那人因为吼得太过用力,几乎是弯着腰,从动作幅度上来看她在大口大口喘着息,苏璃这次可以得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却变得有些沙哑,也是,如果是从来不大声说话的人突然这样吼,是会伤了嗓子的。

    可是她为什么知道那个人就是从来不大声说话呢?

    “为了......我......愿意......求......”

    头几个字很清晰,可到后面苏璃就越听越模糊,她眼前的景象突然再次化作灰白色块,在眼前不停旋转,直至再度归于黑暗。

    景象消失了,可苏璃心中的悲痛却莫名越来越强烈,她突然觉得自己胸口闷得厉害,眼睛也疼的厉害,突然之间似乎她就跟之前那女子融为一体,她能体会到她所能体会到的,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女子站在她身前,面容极度熟悉,可是......可是......

    “小心......疆域......”

    那张脸.......苏璃心脏开始猛烈跳动,在她脑海中那个女子的脸......

    “求你......”

    她到底在说甚么?!

    听不清!听不清!

    “啊——”

    苏璃的脑子越来越乱,也越来越痛,终于达到那个临界点,再也忍受不住,似是释放一般,她身子一僵,仰头发出一声长啸,清亮凤鸣登时传遍了这整块地域。

    而包裹在苏璃身上的那朵火色莲花,也终于被这一生凤鸣给生生震碎,露出苏璃被紫色火焰包裹着的身体,在她现身的时候,身子却是一软,直接栽倒下去,好在慕修就在她身旁,也一直全神贯注盯着这里,在她出现的时候,就闪身到了她的身旁。

    苏璃感觉得到自己倒在一算不得很温暖的怀中,她刚刚怎么了......

    等到真正脱离那火莲,苏璃只觉得有一些脱力,可是刚刚在火莲中所见所感,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她只知道那些很重要,非常重要,可她就是想不起来了,仿佛做了一场梦。

    她还......她还似乎是听到一声叹息......

    还是......不行吗......

    慕修见苏璃身上紫焰开始缓慢消失,而苏璃身上的衣衫自然不用说又是给焚毁,他又取出一件袍子罩在苏璃身上,好歹也是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甚么不该露的地方。

    他低低道:“没事吧。”声音温和有力,一点也不像是刚才那个说出“你们的命也留下来陪她”那般的冰凉绝望。

    苏璃眨了眨眼,她依旧是瞧不见,听得慕修的声音,她轻声笑笑:“不仅没事,好像还新解锁了什么了不得的技法。”

    慕修才不管她有没有多出什么了不得的技法,人没事,他就很开心了。

    不过这种话不会是慕修说的出来的,他只是将怀中的苏璃抱得更紧了一些:“下次不许这样。”

    苏璃一怔,她轻轻一笑,伸手握住慕修的手,发觉他手上竟是带着些许粘湿,还在轻微颤抖,心里咯噔一声,急道:“你手上是血吗?受伤了?”

    周遭的紫色邪火登时窜得老高,牢牢将那朱凤困在原地,而且那火焰凶猛,竟是有将之活活吞噬的架势。

    这老凤凰杀她在前,伤她心上人在后,苏璃是不敢杀人,不会杀人,可是也总能叫他尝尝苦头。

    哪知朱凤见此,面色未变,反倒还是冷哼一声:“他哪里能受得了伤,我道你是幽冥猫一族留下来的血脉,如今才发现竟是百年前消失在仙妖之战中的琴色尊者,怪不得能得到邪山荒刀绝响的认可,原来琴色就是幽冥猫一族的血脉。”

    苏璃一怔。

    朱凤则是继续冷声道:“你困住我,难道是瞧不见地上这两具尸体吗?”

    言下之意,你这要急着给你心上人报仇,难道看不到吃亏的是我们吗?你心上人就算是受了点小伤,我们这边可已经是死了两个人了,就是眼下被你困住的我,也差点给你那心上人一刀给砍了,这小丫头是非不分,竟是帮亲不帮理。

    在邪凰真焰面前,朱凤是被死死压制,还如何对抗?言语中竟是带了些许悲愤。

    慕修这才笑笑,道:“不是我的血,是凤凰一族的血,我以为......”说到此处,他就住了口,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以为她死了,所以变得很绝望,才会出手杀死了凤凰一族的五凰其二。

    而且慕修的身份已经是给朱凤识破,一旦传回凤凰一族,这就是化成凤凰一族跟妖界之间的额仇怨了,苏璃听此,握着慕修的手稍稍紧了些,她低低道:“对不起。”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并不能只能局限在两个人之间,你也要为对方考虑,苏璃死了,慕修不会陪她去死,会拼死给她报仇,然后会继续回到妖界,管理妖界的事务,和上一世一样,他无法抛却那些东西,只能尽力两全,而如今为了她慕修闯下如此祸事,回到妖界必然难逃责罚与刁难。

    慕修笑笑:“不要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自愿。”

    苏璃也笑笑,她道:“不过这次有我跟你一起面对了,我这次有了足够的实力,我能帮你,他们不敢再像上次一样了。”

    慕修点头,苏璃却稍稍动了动,她道:“我可以站起来。”

    听她如此说,慕修也就扶着她站起身,苏璃起身后,眼睛仍旧呆滞,她却清声道:“我知道你是谁,五凰之一朱凤。”

    朱凤笑笑:“你想要我把这事咽在肚子里吗?”他说罢就是笑着摇头,道:“不说我自己本就不会帮助你们,就算我想帮助你们,这地上的两具尸体,还有族中受到损伤的青焰和炽火,就无法隐瞒,再者......”

    周遭气息突然变得有些许冰凉,那紫色邪火竟然有些微得瑟缩,不过却依旧燃着,苏璃额上落下一点冰凉,似是水珠,若是她能瞧见,必然会看到周围飘起的“雪”。

    朱凤苦笑道:“你可终于赶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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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蔷介绍:
本是天之骄女,却因一次失足落水而失去记忆,甚至险些丢掉性命。
父亲外出久久未归,母亲失踪,苏璃记忆全失,面对往昔熟悉的家门庭院,已是陌生一片,而她不知道她将会面对什么。
苏府久无主人,门庭深闺,许多人的目光,都暗暗集中在尚且一脸懵逼的苏璃身上……宫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宫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宫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