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六大家族,大典将至
季尘与林龙凤经这一折,也是实属有些侥幸,回到了客栈,季尘却是又想起了那莫秦园,以及其背后的莫家。不由得开口问道。
“龙凤,你对六大家族知道多少?”
林龙凤也知道季尘问六大家族的用意,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其实我也是知之甚少,我们远在边关对京城局势向来不甚关心。管他这家那家,咱在侯爷手底下就向来不鸟他们。
我只知道他们六家分别是莫家、风家、白家、朱家、陆家、赵家,其中白、莫、风为老牌家族,另外三家则是后来者居上,所以他们之间有这难以调和的矛盾。
无非便是利益之争,可他们又是相互结盟,就比如莫家与风家关系稍好,互为盟约,白家不重党争,且势力大多在军部。
而陆家到了这一代则是有些没落,所以想靠着联姻搭上白家,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唉,其中关系复杂的很,我也不知多少...”
而季尘听到陆家将要联姻时,他便是骤然想到了轻舞,不由的出言打断了林龙凤。
“你说陆家想和白家联姻?!”
林龙凤不知道季尘怎么脸色忽便,有些纳闷,可还是点头说道。
“不错,陆家早些年便有这个意思了,只是他们这一代的女子偏少,且都是尚且年幼,这才拖到了现在。可也和白家通了气,具体不知,可大体上应该是同意了,就是不知道陆家那个姑娘要遭罪了。”说罢,林龙凤还微微叹息了一番。
“为什么遭罪?”
看着季尘分外关心的样子,林龙凤有些奇怪,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关心陆家的事。
“怎么,看上陆家姑娘了?”
“快说。”季尘有些急切道。
“行行行,说还不成吗。”
“百家作为老牌势力,本来是看不上陆家这等新晋家族的,可白家这一代也是出了问题,所以才跟陆家联姻。”
“说重点!”
林龙凤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狐疑,不会真的被他说中了吧。
“白家断代了,之前白家算是六大家族里数一数二的,可这一代要不就是早夭,要不就是不成器,整天花天酒地,纨绔至极。
现在整个白家这一代几乎全靠那个白倚剑撑着,可一个家族,又岂能是一人可以撑起来的,何况他还是个剑痴,跟十三差不多。”
说道这,他却是看到,季尘已经忍不住要拍他了,这才又赶紧道。
“所以啊,他们家的联姻你觉得会是谁?白倚剑肯定不是了,那剑痴娶剑还差不多。这样的话就只能是其他那些纨绔子弟了,最有可能的,便是白倚剑的亲弟弟。
嫡出,还是未来白家顶梁柱的弟弟,最合适不过了。只是,他弟弟白...”
他挠了挠脑袋,就是没想起来叫啥,只能继续道。
“就是白倚剑他弟,名声是臭的紧,那绮烟楼就数他最熟,也就今晚没来,不过还好,就算纨绔,可在白家也能锦衣玉食,只是...”他挑了挑眉,示意季尘你是知道的。
季尘听了他这话,眉头紧锁,他大体相通了事情原由。轻舞在这种时候,被叫到这京城,自然不会是她父亲想她了。
陆家要与白家联姻,拿谁?那几位夫人自然是不肯让自家女儿受苦,而她这位不受重视的庶出便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嫡系子女,虽是庶出可也是够了,毕竟那白家纨绔也不是多么受重视。
想及此处,季尘有种迫切想去见轻舞的冲动,可随后却又将这念头掐灭。他去了又如何,能做什么?
“实力和权力吗?”
他此刻有些迷茫,他从来不喜权力争斗,哪怕如今入尘也是一样。可要助轻舞脱离困境,这两样却又必不可少。
“权力当徐徐图之,实力却是可以得的快些。”
也就季尘这般想,别人都是权力易得,实力难进,只有季尘另类。
“大概在什么时候联姻?”
“我说尘哥,你不是难为我吗?我哪里知道!”
不过,他看着季尘一脸认真的样子,只能迟疑道。
“大家族嘛,应当得是一两年以后。”
“一两年吗...”
一夜无话,而季尘肩上又添了一旦,修行都是不似之前散漫,这一夜都是打坐修行。
一晃几日便过,他一直都是修行,剑道更是精尽,沸血也是到了小成,离大成不远。修道则是快些,离大成一步之遥。
而林龙凤看他这般勤勉,直道见鬼,平日里季尘修行全看心情,有时一天不修行都是可能。他也说过季尘几次,可季尘都是懒得搭理他,只说随缘。他还暗叹季尘白白浪费了天资,可现在竟如此用功,让他情何以堪啊?
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努力,才最可怕,更何况这还不是有天赋了一星半点。这可是季尘,妖孽中的妖孽。
......
京城繁华不在深宫,而在城外,人间的极致便在此处。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负剑之人,比之前几日都是多了些,而且大多是年轻面貌,一袭白衣不染俗尘,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几分真本事握在手里。
“尘哥,明天就是大典了,你今天怎么反而不修炼了?”
季尘撇了他一眼,买了串糖葫芦,红翠欲滴,咬了一口,嗯~难怪沁墨爱吃,我也爱吃啊。
“劳逸结合,不懂?”
林龙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之前看你拼命修炼的时候,可没这觉悟啊,他还以为是转性了呢。结果,原来是就差了一根糖葫芦?
“陆家在哪,问到了吗?”
“唉,我说你不会是跟陆家有什么渊源吧?还是看上陆家那个漂亮姑娘了?”
“问你问到了没,瞎说什么呢。”
“服了你了,问到了,在南城。”
“走去瞧瞧。”季尘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吐了吐山楂核。
“这有啥可瞧的,你是去瞧陆府啊,还是去瞧陆府的人啊?”
季尘瞟了他一眼,而林龙凤努了努嘴,没再说话。
两人徒步朝南城走去,大夏京都作为这人间极致繁华之地,所占地界极大,二百平方公里不止。所以他只是从这西城,走到南城,都是用了半个时辰不止。
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和气的大娘问了问具体的地方。
“大娘,这陆府该怎么走?”大娘双手插进袖口,古怪的看着他。
“寻亲戚的?”
季尘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不过这借口好像还不错。“不错,远房亲戚。”
那大娘眼神愈发古怪,瘪了瘪脸,还带着些惋惜嘲弄。
“我劝你还是别攀亲戚的好,这陆府,光是今天就来了好几个,都是来攀亲戚的,不是远房表哥,就是表弟。看你这模样长得倒是挺白净,就别自讨没趣了。陆家这么个大族,自个亲戚还算不过来?”
呃,季尘搓了搓手,算是知道这大娘为什么眼神怪异了,原来是以为自己是来求富贵的。
“呢个,不是我,是他!”
季尘将本来正在后面捂着嘴偷笑的林龙凤一把拉了出来,毫不犹豫的甩了锅。
“啊。”
他被拉过来,愣了一下,随后便是一脸鄙夷,的看着季尘。而季尘也是理直气壮的,眼神里都是威胁之意。
“呃,好吧,是我。”
林龙凤最后,还是屈辱的独自承受了所有。看见那大娘还想再说点什么,林龙凤赶紧抢着道。
“哎,大娘,别的就别说了昂,直接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
林龙凤也怕这京城老大娘再嘲讽一通,所以折了话,没给她说的机会。而大娘被憋了话,面上不爽,不过还好,手上还是向街后指了指。
陆府很气派,也很僻静,门前是两个人高的狻猊驱邪避祟。还有两个守卫站在那,且都是配了刀,神色冷峻目不斜视,像是军伍出身。
“尘哥,你不会想进去吧?”
林龙凤之前说他,那都是在开玩笑,季尘看样子也不是大族的人,能跟陆家有什么牵扯,就连陆家小姐怕都是没见过,哪来的看上?
可看见季尘两眼直盯着陆家,他心里也是打鼓,他本来就是以为季尘想来见识一下,可如今看来不像是这样啊。
季尘没回话,依旧平静的看着这偌大的陆府。
“轻舞,我会去找你的,不会太久。”
季尘心中想着,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见轻舞一面,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去了只能是徒增烦愁。
然而,就在季尘想得出神时,右边一阵幽远的车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
不过刹那,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便踏着青黑砖石行至。熏风将丝绸所织的精美帘子掀起,露出一角,但见那掀起的一角中,一抹雪白若隐若现。随即,一双纤纤玉手撩开了帘子,像是揭开了迷人幽雅而迷惘的面纱。
那双手,指尖微翘,修长如葱,指甲粉润如玉,肤色如雪。这柔荑,季尘熟识,因那双手曾为她持剑而舞,舞得他心荡神迷,是轻舞!
马车停在陆府门前,离季尘不远,一个丫鬟上前扶着轻舞下了马车,只是轻舞脸上已不见丝毫柔意,只有淡漠冰冷。哪怕衣着华贵,也掩不住她心底的死寂,衣带渐宽。
双眸中那化不开的郁结,更是刺痛了季尘的心。往日伴在身旁的燕青云也不见了踪影,少了几分吵闹,却也多了几分寂寥。
那道倩影此刻竟是有几分孤单,哪怕随从,丫鬟围满身侧,可依旧难掩失落。
那身影似是若有所觉,她竟在将踏入门的瞬间回头向季尘这边看来,可唯有稀稀疏疏的人影走动,脸上便是维余伤感。
季尘躲在一栋屋后,他不是不想与轻舞相见,只是他还不能,他还没有资格。
“走”
季尘声音有些低沉,见到了轻舞,知道了她暂且无碍便已心安,可却又有些担心燕青云的处境。因为他知道,燕青云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帮轻舞打破命运的囚笼,哪怕是与陆家站在对立面。
不过既然已经看见了轻舞,他也知道,燕青云性命必然无忧。
一路上而林龙凤也是察觉到了季尘心情不好,没有多言,只是跟在季尘身后。
回到客栈,季尘默默走回了房间,解下了身上两柄长剑。一把有鞘,为轻舞所赠,一把无鞘,与沁墨一起所得。
抚摸着那黑剑镌刻的众生二字,他轻笑。
“你叫众生,想来之前主人应是绝世的人儿,怎么还落到了我手里,一个实力低微的小人物。”
季尘自语自嘲,却好似不是对剑说的,而是对着自个。
然而,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那黑剑竟是微微颤动,本是有些衰朽的剑身荡起气机,似是在安慰季尘。
观此,季尘倒是没有多少惊讶,他早知黑剑有灵,只是平日不显,或者说是有些许掣肘,灵性难现。
当然也有可能是和他之前汲取其道息有关,他虽然不知道,这道息到底为何。不过他记得从前李老说过,能为他开穴的都是一些至宝,或者是昊天亲临,不然就是神仙来了也是无策。
可这黑剑上的道息竟是可以帮他破除禁锢,决计不是凡物。
这世间,也唯有他这种淡然的性子,才会不拿它当回事了,要是常人早就奉若神物,那像他,破布一裹都能忘了这剑。
季尘这几日,也就今天出去了趟,不过林龙凤却是坐不住,没事总要往外头跑一跑。季尘倒是不怎么担心那莫秦园和云厉寻仇,之前那绝世的洒脱男子,便曾说过让他不必再在意那些京城权贵里的蝇营狗苟,只需切记不可擅拔黑剑便可。
其实那时季尘便是有所猜测,估计和自家师公师伯有关,不然他初到京城,哪里能让别人这般相护。
虽然自家师伯师公,都是一副今后不会理会他的样子,可这暗地里却想的比谁都周全,知道在这富丽堂皇的皇都,比那都肮脏,暗地里的龌龊。比那下水道里的蟑鼠还要臭不可闻。所以对于初来乍到的季尘,也是照顾一二。
而林龙凤这几日也不光只是出去玩乐,也打探了不少消息,例如往年考试信息,还有今年那几位颇有名声的剑道天才。
往年考试,题目不定,有时是封了修为武道,只比剑艺高低,有时却是如那比斗,列出个排名,更有甚者,直接将所有人聚在一起随意比斗。
所以哪怕知道了历年考试内容,却都是无法推测今年到底会考些什么,不过也不算什么用处都没有,至少知道了剑庭的性子,那就是让你没性子...
之后便是各路天骄了,之前他们只是听说过那京城最有名气的剑子,白倚剑。可到了现在才知道,他这剑子之名,还真有水分。
倒不是他实力不行,而是剑子之名,乃是剑庭每代第子中最杰出之人的称呼,旁人不可用。当然若是真的用了,剑庭也不会去多管,只是那真正的剑子,乐不乐意就不知道了。
所以,白倚剑这剑子,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顺,多半是白家放出来的名声,不然白家这一代算是毁了。
当然,白家既然敢放出这说法,自然是有自信的,不然岂不是更丢人?因此,这白倚剑绝对是个劲敌。
除了这白倚剑,那些个平日里名声不显的天骄,到了这大典,都是如那雨后春笋般,突突冒了出来。
大底上有梵州,齐子穆。京州,田伯寺。廖州,楚尧卿。还有一个,竟是和季尘同出,墨州,上官祈君。还是个女子,听说生的标致,是个美人。
季尘看林龙凤说起她时,都要流口水的样子,不由得鄙夷。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还是一些道不上来历姓名的,其中一人酷似剑十三。不过可惜林龙凤也是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都是和剑十三一般的性子,说句话就是要了半条命,身旁还有一名温婉女子相伴,基本上就是剑十三了。
“剑十三,不知你这些日子可有长进啊,很快便要相见了,希望你可别落了剑道,不然你这剑者怕是要在剑道上落在我身后了,虽然一直在我身后。”
季尘也是自恋了一下。
第三十一章 大典开始
在这冬天最寒的气候,京都却是热闹的很,不论达官权贵,还是市井小民,都是满眼热切。
权贵们热切,是这大典选出的,都是未来人中龙凤,哪怕跟自己没啥关系,可是眼下也能巴结巴结不是。
而那些底层百姓热切,则是为了给自己茶余饭后,添些谈资。京城人的高傲,也都是由此诞生的。这天下的事,便没有躲得过他们的耳朵的。
剑庭虽在京城,可却在京城深郊,与止戈院,分居京城两侧,遥相对望拱卫皇都。一者在南,一者在北,而在南的便是剑庭,止戈院自是居北。
季尘与林龙凤走在朝南的路上,而这一路季尘都是冷着脸。倒不是他心情不佳,而是一路上还有许多百姓,见他这身打扮,便知道他是参加大典的,所以一路上,倒是也享受了一次备受关注的感觉。
都是对他指指点点,再加上季尘出色的外表,和一旁白鹿圣洁的模样,甚至还有那娇羞的姑娘,朝他暗度秋波,惹的林龙凤一脸艳羡。
这剑庭大典,可能是除了庙会,茶灯会之外最热闹的时候了。剑庭也不禁观看,想来也是存了一展雄风的念头。
不过也只限这大典几日,其余时间甭管权贵还是布衣,都是禁入。所以,一些对神秘剑庭怀有好奇的大夏之人,都是趁此良机,来一睹其风采。
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天竺僧人,神教神使,晋胡之人,行在路上,竟没多少人新奇。大夏气度,使得这些外人,早早便在大夏的领土熟了人,常见哪里还会新奇。
当季尘站在剑庭之前时,他不禁有些嘴角抽搐,在他想象中的剑庭,门户应当是气势磅礴,巍巍耸立于天地之间,镇压人间邪祟。就算寒碜点,也不能只是两米多高的木框,上面一块牌匾写着剑庭二字吧?
而且那字,还不知道历了多少沧桑,虽不知用了什么砚墨没有掉色,可也是有些陈朽。
季尘望着那字,写的不一定比自己好,只能说各有千秋。他的字,刻满了红尘粉意,而牌匾上那字,则是傲骨嶙峋,撇捺之间犹如剑锋,倒不似是用笔写的,似是用剑挥斩上去。
哪怕这般,可作为这天下剑者之圣地,却是差了些吧?和季尘一般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周遭百姓也都是纷纷神色怪异,可却没有说出口,哪怕再磕碜,那这剑庭也剑庭,大夏支柱,容不得诋毁!
摇了摇头季尘没再多想,便要一步跨过去。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走过那木门时,身后黑剑竟是一阵抖动。瞬间,那牌匾上的剑庭两字,竟是霞光万道,盖住了日华。
同一时间,那无名之地,一位鹤发童颜之人,背负一柄桃木剑,向此地遥望。
“是您吗...”季尘愣住,这光简直要亮瞎他的双眼,可周围之人竟是毫无所觉,依旧自顾自的走,倒是一旁林龙凤,奇怪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尘哥,怎么不走了,干嘛眯着眼啊?”季尘揉了揉眼,语气有些怪异道。
“这日头太亮,耀眼。”
林龙凤抬头看了看天,虽是晴天,可这冬天的日头可谈不上耀眼啊。
“没事,走就可以了。”季尘此刻当真无语,得了,这剑庭看来和这黑剑还有些关系,自己的身世还没弄清呢,倒是先找到了它来历的线索,说不定,师公让自己来这剑庭,就怕是知道些什么。
林龙凤虽然奇怪,可也没说什么。
两人继续朝里头走,不识路?没关系,就算他俩站这儿不动,人群都能把他俩挤进去。“这人可真够多的!”
季尘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温饱思**,京城集天下金银,是吃的饱了些,爱看热闹,这也没啥。
当季尘到了大典所在地的时候,别的没看到,满眼都是黑色人头攒动。不过还好,有朝廷派人维持秩序,两列士兵将人群与空地割裂开来,而在那空地之上,便是次此剑庭考地。
没过多久,一道人影踏剑而来,身着白衣,好不潇洒。
落于地上,是一位蓄着山羊胡的老者,头发半白,却是精神抖擞刚劲。
“今日便是剑庭收徒大典,凡有志者皆可一试,不限年龄。”
那山羊胡老者声音洪亮,气贯长虹,似有剑意环绕周身,不知是什么境界。
“当真不限年龄?”
人堆后面有一年纪偏大,不下四十的剑客激动高声问道。那老者撇了他一眼,神色似是有些不耐,可一想到自己此行职,责便又耐着性子,说了句。
“不限年龄,不限地域,不限实力!”
周围不少持剑之人都是心情激荡,本以为自己这次只能是看个热闹,不成想竟有参考机会。
“龙凤,每年都如此?”林龙凤摇了摇头,也是疑惑道。
“没听说之前有这个规定啊。”
季尘想了一下,还是没能参透剑庭这般做法的原因。“唉,只能说自有深意了。”
然而,一声高喊打破了季尘的思索。“太子到!”
声音是个公鸭嗓,不过气势倒是喊的很足。人群瞬间议论纷纷,这天下间。能一经出现,便惹的众人瞩目的不多,恰巧太子便是其一。
不过却是没人跪拜,不是不尊重皇室,而是大夏不兴跪拜之礼,从开国至今除非重大场合,其余皆是不必跪拜。
“父皇操劳社稷,脱不得身,由我来替父皇参加剑庭收徒大典。”
剑庭作为大夏基石之一,朝廷历来都是极为信任,,诸事皆是剑庭自行定夺,从不过多干涉。虽然每逢重大典,都会来一位皇室宗眷,可也只是捧个场。而剑庭也是每次都邀请皇室,以示尊重。
而季尘却是好奇这位太子,其在民间威望极高,年纪尚轻,便以显现出了超凡才行,哪里水灾旱涝都是由他组织赈灾。
当朝圣上不喜出宫,所以很多事务,都是落在了他的肩上,其余几个皇子,都是在他身下喘息不得。不过有趣的是,民间传闻,太子无意皇位,却喜修行,特别是喜习剑道。
当然,具体为何季尘不知,民间传闻也是当不得真。
“恭迎太子殿下。”
那老者虚行一礼。
“王长老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观一观我大夏豪杰。”
太子坐于车辇之上,金绸帘子遮挡,不过听声音,应当比之季尘年纪稍大,可也大不了几岁。
就在太子与那老者闲谈之时,一道儒雅之声也自远方传来。
“哈哈,太子殿下,王老,我止戈院没来晚吧?”
只见一位素衣男子翩翩而来,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披散,下巴青茬不显邋遢,反而平添了几分魅力。
“林先生多时来都是不晚的。”
太子轻轻一笑,温文尔雅,却又不失皇室气度,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尚且稚气的脸,说不上多么俊俏,可却有着气魄蕴于胸前,初见峥嵘。
“哼!太子殿下大度,不然,像你们这种爱唠叨的书呆子,就该砍了!”不过,那王老却是一脸不耐,见了那人,脸上毫无喜意,反而黑了下来。
“哈哈哈,王老何必动气,咱俩彼此彼此,像你们这些不讲理的剑闷子,也好不到哪去。”
“你说谁呢!?”眼看那老者吹胡子瞪眼,就要撸了袖子,上去修理这个不懂尊老的书呆子,全然没了之前高手风范。
见此,太子连忙打圆场。
“王老何必动怒,大典重要,大典重要。”
“哼,算你运气好,太子殿下在此,不然非得修理你一顿不可!”
那素衣男子苦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随太子落座。
之后一些权贵也是纷纷落座,甚至还有玄清寺,谕天殿的人。这玄清寺和谕天殿便是天竺佛国,和西冥神教于大夏的传教之地。只是大夏文化太过包容,这佛法,神明都是掀不起波澜,时间久了便是并不显得突兀了。
午时三刻,太阳正浓,不过在这冬日倒是添了几分暖意。
“太子殿下时辰到了,您看?”
“哈哈,不必管我,我来是客,依了我的意岂不是喧宾夺主?还是您来。”
王老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那好。”
随后那老者站起身来,朝着台下人群喊到。“时辰到了,大典正式开始!”
没什么隆重仪礼,更没有什么众剑士踏剑而飞,在天上舞剑的节目,就凭他这一句,便是开始了。
“今日收徒考试为三项,分别是问、破、斗,详细不必我多言,去了自会知道。”
众人听了他这话有些楞神,开始了他们知道,可就这空荡荡一片,怎么考?台下人纷纷挠了挠脑袋,四处看了看,终于还是有人性子急些,开口问道。
“呃,呢个...这位前辈,在哪考啊?”
那老者听了此问,脸色有些挂不住,他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了啊,怎么?没说吗?
“哈哈哈,他是练剑练糊涂了,考试,去那山上。”那王老还没回答,青衫客却已回了。
说罢,更是遥指不远处一座小山,不算矮,可对修行之人也不算高。
那老者面色一黑,气血上涌,就要拔剑。“你才练糊涂了呢!今天不教训你一下,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尊老!”说着便拔剑冲了上去。
一旁太子护卫想要上前护主太子,却被他挥手谴了下去。
摇了摇头,太子心里无奈,最烦去止戈院和剑庭同时出现的场合了,但凡是二者遇上,少不了斗上一斗。
都是谁也看不上谁,剑庭叫止戈院的是书呆子,而止戈院则叫剑庭是剑闷子,不打一架浑身不舒坦。
此刻,那两人已是斗到了天上,金色剑光和青色儒气碰撞,似要撕裂这天穹,不过好在两人都是控制,使得余波不会伤及到众人。
季尘也是无语了,他听师公的话来了这剑庭,怎么现在他有种感觉,觉得自家师公是派他来当卧底的,不然便是资敌!
所有人都是被那神仙似的人物惊住,几乎算是忘了还有考试,而那天上的王老,看见众人都只盯着他跟林秀才争斗,忘了考试,不由得冲地上众人喊到。“看个屁,不考试了?!不考就全算淘汰!”
声音似惊雷一般直接响彻在众人心中,人们这才惊醒,还要考试呢。
对剑庭怀有期冀的,都是纷纷向那小山跑去,而季尘则是不急,还在人群里看热闹。
“尘哥,咱不去吗?可别被别人抢了先。”
季尘轻笑,双手抱在胸前。“不急,要是谁先去谁就是考的好,那不用考了,直接选些樵夫岂不是更好?”
“可是...”林龙凤还是有些迟疑,他是决计信季尘的,可先去了,总归有些优势不是?
“没事的,这山既然跟那问、见、斩三关有关,那便绝对有古怪,让他们先去也好,没看到咱后头还有这么多没去的吗?”
林龙凤回头瞅了眼,便见不少手持长剑,神色冷峻的青年依旧冷眼站在那,丝毫不显着急。林龙凤也没再说话,听季尘的就对了!
小山不远,不一刻便有人走到了。正要上山,却见一名老者坐于山脚。
“问,乃是问道,问心,问剑,过了便可上山。”不见那老者开口,苍老之声便响起在了众人耳边。
最先到了山脚的那人却是突然离神,呆愣在原地,而之后有人想要取巧直接上山,却发现怎么也上不去,不管走多远,都好似是在原地打转,始终脱不开这老者。
之后,那第一个到山脚之人却突然回神,有些不敢置信的来回望了两眼,之后又是脸上不可遏的露出狂喜,可又看见那老者,却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谢前辈。”
老者没有说话,而那人也没再说什么,向上走去,却是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
季尘大概是看明白了,这山上应当是布有阵法,这样便解释的通,为何那些人都是打转了。至于什么阵法他就不知道了,读书人学什么阵法?
至于最先到山脚的那人,应当是过了这第一关,所以可以直接向上走去。至于是怎么过得,季尘却是不知,不过多半与那老者有关。
少顷,又有不少人如之前那人,先是愣神,又是面露喜色,朝那山腰走去。
“尘哥,还不去吗?”林龙凤见已有不少人朝山腰走去,他也是有些急了,再次朝季尘问道。
“不急,再等等。”看季尘一脸淡定,林龙凤也只能安下了心,继续耐心等了起来。
然而,过了一会,当季尘想要继续观察山腰上的人时,却发现山腰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是消失了,他一直都是全神贯注,可依旧没能发现他是怎么不见的。好吧,失算了,又是阵法。
“走。”终于季尘带着林龙凤也朝小山走去。而像季尘一般存了先观察一番的心思的人,也都是纷纷不再继续等待,踏步上前。
季尘心情平静,不展波澜,而一旁林龙凤却是有几分忐忑,脸上显的有些紧张。
第三十二章 三问
“怎么?现在害怕了?来之前不还是打着一副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劲头吗?”听季尘这话,林龙凤翻着眼,直直打量着那老者。
“能一样吗?这可是剑庭,能入了剑庭往后前程那可是平坦的很。谁能还守着个平常心?”又看了眼一无所觉的季尘,有些丧气的继续道。
“算了,可不算你昂,真不知道你还在意个啥?!”
季尘乐呵呵的,他是不觉丝毫紧张,考不考得上对他来说都是一样,换个地方而已,修行是自己的事,在那不一样?
“也没必要在意吧,修行看自己,在那不一样?”
他这话刚出,忽闻身后朗声传来。
“哈哈哈,这位兄台说的是,修行看自己,那不是一样?”
季尘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位额上绑着青色布带,身着黑色长衫,长相俊朗,一手持剑抱在胸前正站在他们身后,此刻笑吟吟的看着季尘。
“在下田伯寺,不知这两位兄台怎么称呼?”
“季尘。”
“林龙凤。”
三人各自抱拳,道出姓名。而让季尘和林龙凤讶然的是,面前这位青年竟是那京州天骄田伯寺,看起来倒是没有天骄的傲然,反倒是和气。
“你便是京州天骄田伯寺?”
这话是龙凤问的,他是真没想到,随便遇到个人便是有名天骄。
那田伯寺轻笑一声,目光却是落在了季尘身上。“虚名而已,不必在意,倒是这位兄台此前竟是名声不显,也由此可见,咱们这天骄之名倒是有不少水分啊。”
季尘也没想到,这田伯寺眼光倒是毒辣,一眼便大体看出了季尘深浅。“谬赞了,浅末修为不值一提。”
被人夸赞自然是要谦虚一番的,季尘这个读书人自然要自谦一下。
那田伯寺摇头浅笑,没再说话,不知他是笑季尘还是笑自己。“不若同行?”
“乐意之至。”
三人结伴,都没再多说什么,季尘好奇他的实力,而他,则是好奇季尘这周身剑意,怎么却修为不高。至于一旁林龙凤,则是嘴里嘀咕,天骄的事就是麻烦,说句话都是说不清楚。
三人不过少顷的功夫,便来到了那老者身旁,一路上也有不少往回走的,显然是那问之一关没过。
不过季尘倒是发现了这些人的一个共同点,这些被淘汰的人大,大多都是气露邪淫,一看便不是好人。所以季尘猜测,这问之一关,是考验心性的一关。
来到山脚,三人各自对老者行了一礼,而那一直盘坐,闭目如石的老者,此刻竟是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季尘与田伯寺微微点头。
“不差。”
“前辈,过誉。”季尘与那田伯寺都是躬身。
“担得起。”说完此句他便再度闭目不再多说。
“我也不差啊。”林龙凤心里狂喊,可面上却是满目笑容。没办法,这老头一看就惹不起。
忽然,季尘突觉一股精神波动朝自己探来,不等他思考,自己下意识的便将之阻挠于外。
“咦,好强的魂念,想不到你修为不高,魂念竟如此强大。”那老者声音自他耳边响起,充满惊奇。看来这一道魂念便是他的。
其实季尘神魂一直都是极其强大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次便感受到了元气流动。
“你不必抵抗,我无恶意,这只是问之一环。”
若是平时,他决计不会让人触及自己神魂,人体三魂七魄最是玄奥?若是有损,轻则天赋受损痴痴傻傻,重则性命不保。
不过这是在剑庭,且有止戈院与朝廷观典,自是可以放心。
“心随我念而动。”
季尘照他吩咐跟随着他的神念,恍惚间,他似是进入到了一片混沌之中。
打量四周,季尘这才看见,那老者竟端坐在另一头。
“这里是你的魂念之海,问,便在此处进行,你的思绪我都可以感知到,所以切记说实话。”
季尘有些担忧,他有诸多秘密不便透露,若是被察觉可不好。那老者也似是知道季尘担忧,再度开口道。
“你不必担忧,我们现在所处只是你魂海外围,只能大体察觉真伪。”
季尘松了口气,他倒是不担心这老者骗自己,一是神魂之奥神明都是难解,他虽然知道这老者实力深不可测,可应该还达不到那种地步。
二便是他也没必要骗自己,这只是考试,又不是审犯人。若是真当犯人审了,将天骄傲气掷于何地?
三便是这老者若是真探查他深处秘密,他自然能有所察觉,到时便封闭神魂。
“好了,不必多虑,这问字有三,分别是问道、问心、问剑。”老者徐徐道来,季尘也是慢慢收了心思。
“第一问,何为道?”
这声音自季尘心底响起,使他神魂震荡。季尘却暗自有些撇嘴,道?不说有多么宽泛,就算是去问那神明它知还是不知?
“不知道!”季尘随意答到。
那老者一愣,他是真没想到季尘会说不知道,之前不是没有天骄,回答颇为惊艳?也不是没有天赋不佳的,支支吾吾,可总归是答了,哪里像他,全然不在意。
“你不想进剑庭?”
“想啊,怎么不想,上至宗贵,下至野民那个不想?我这山野少年自然也想。”
老者不知该说什么,季尘倒是够诚实。
“在你之前,天骄也有,剑者不少,寻常修士更是不知多少。
有惊艳之答,说‘水落于掌心是道,春去秋来是道,黑夜白昼是道,世间万物一饮一啄皆是道。’
也有剑者答‘剑锋三尺是道,立命于剑斩尽邪祟是道,以剑化己是道。’
寻常人也是答到‘吃是道,喝是道,随心是道。’
他们分别是天道,剑道,人道。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不知道了?”
季尘耸了耸肩,他其实在听到问道之时,便知道其实回答什么都是不重要的,道有千万,回答什么都是道。
“懒得想了,不知道,不也是回答吗?”
那老者有些好笑,这小子怎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过他倒是聪明,看来是知道这问道是不重回答的,着实有趣。
“这番回答可是不行,再想想。”
季尘没办法,他想随意应付怕是不行了。于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我用我这剑斩尽他们所有人的道,那是便是我的道!”
那老者又是楞住,这番回答于之前可是大相径庭,可感知之下,却又发现季尘所说,全是心中真实所想,而其中霸道不可言说。
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算是允了他这话。
“那你心中所向为何?”
季尘被问及心,却是略微沉思。
“我以情字历红尘,不敬天道不尊神。红颜韶命是芳华,不负青词不负卿。”听了他这话,老者皱眉。
“身为剑者,心中所念应当是以剑护苍生。”
季尘轻笑。“既然可护苍生,那为何不护自己所爱之人?”老者凝眉,微微低头思所。
而季尘接着道“再说,我非剑者。”
“那你为何持剑?”
“为了能让我所爱不受伤害。”
“那若是你所爱之人被天下人所伤呢?”
“那便斩尽苍生!”季尘此刻不复之前淡然,语中皆是杀意,心中戾气绽放。因为,他回起了释躯上那一幕。
那老者眉头紧蹙,看着季尘,而季尘却是丝毫不避让,直视其似沧海般的双眸。
许久,老者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你心中戾气太重,不是好事。”
“自小如此改不掉了。”季尘又恢复到了之前淡然,只是此间两人都是没了丝毫笑意,气氛也是沉重到极致。
“剑为何物?”
苍老之声再度响起,只是声音却不似之前沧海无波多了几分冷意。季尘知道这是第三问,思考一下,平静说道。
“剑为君子之器。”
“不诚。”
季尘无言。
“你若是违心,我是可以察觉到的。”老者淡淡道。
“剑为君子器有什么不对吗?”
季尘直视那如苍松盘岩的身影。
“不是不对,而是你心中真正所想不是如此。”季尘神色愈发平静,他便这般盯着他,他却如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非要我说吗?”季尘开口。
“你心无所畏又何必遮掩?”
“我不需遮掩。”
“那说便是。”
季尘突然站起身,看向自己魂海远处,背对着老者。
“这是我的魂海?”
“是。”
老者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哈哈哈,我的魂海?若是我的魂海那必然是血色滔天,遮天掩道!”
季尘说着,这方混沌天地,竟是真的化为一片猩红,如那血海翻涌,滔天戾气化为实质,而那季尘似是魔怔一般,脸上挂着猖獗之色。
“老头,你不是问我剑为何物吗?我告诉你,剑为君子之器,杀戮之始!”
他似疯魔,发髻也不知什么时候也披散开来,随那腥风狂舞,本是乌黑头发竟是染了红,此刻如那血撒,眼中也化为一片血色,额间魔纹显现。
“你你...”
那本是淡漠看着一切的老者在看见他头顶魔纹时,竟是蹦立起来,眼中一片震撼之色,甚至还夹着几分惊惧。
猛然间,季尘惊醒,眼中血色渐渐退去,冷眼看着那老者,竟是让老者有种摄人心魄之感。
“你对我做了什么?!”
季尘平日里性子随和,谈吐文雅,入尘以后更是添了几分诙谐。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心中最深处藏着无穷戾气。
不过,他素来冷静,性子更是淡漠,能入心者,才能拨动他的心弦。像今日这般,戾气滔天,那是绝对是不可能的。
“一些小手段,上不得台面,不过,能引出你这个未来的魔头,却是当真不错。”
“魔头?”季尘面若寒霜,这魔头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我若是魔头你当如何?”
“自当除魔卫道!”
“卫道?卫谁的道?”
“当是昭昭天道!”
“天道?用你来卫?”
“哼,吾辈剑者,自当有责。”
这话让季尘嗤笑,都是这般正义言辞,却不知自己非皇权,也非天道,哪里来的资格?!
“所以,你要杀我?”
“魔头当除!”那老者目光咄咄,口中所言是彻骨之寒。
“哈哈哈,看来这京城对我倒是当真不友好,遇上个人都要杀我!不过,师公,这剑怕是不得不拔了!”
说着,手中化出黑剑。
然而,当他拿出黑剑之时,那老者如遭雷击,呆立在了原地。之后,更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口中呢喃着。
“道祖圣兵!道祖圣兵!”
季尘也是愣住了,他在脑中计算了无数种可能,回想了无数条方案,可却都是不能助他脱离险境。他身在剑庭祖地,还有无数豪杰在场,想来若是剑庭振臂高呼,那这些豪杰,想来会非常乐意取他首级。
然而,任他千算万算,都是没能算到这老者竟会跪倒在他身前。
“你...”
季尘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剑挥也不是,收也不是。
少顷,老者终于从震惊中醒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季尘,语气不复之前杀机,反而尽显柔和。
“这剑是你的吗?”
季尘没有犹豫,直接答道。“是。”
老者听到他这般回答,神色愈发缓了下来。
“你认识这剑?”
季尘有些好奇,他因之前牌匾所放光华,了解到这黑剑与剑庭许是有些关系。但却没想到这黑剑,在这剑庭竟是这般尊贵,连这老者都是跪了下来。
“这剑...唉,我没有资格告知你这些,到了剑庭自然会有人告知关于它的一切。”
“那你不杀我了?”
老者连忙底下了头,有些惶恐道。“不杀了,不杀了。”
“不除魔卫道了?”
“您怎么可能是魔呢!”季尘看着他,神色愈发怪异,得了,省事了。
“那我可以继续登山了?”
“自然可以。”
两人交谈之间,季尘之觉面前一暗,便回了神,只见林龙凤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过关了?”
“嗯。”他环顾四周,便见老者还是端坐,只是双手却是多了几分颤动。
“我走神了多久?”
“不多,半刻钟都不到。”
季尘有些讶然,他在魂海中时,感觉似是过了一个时辰一般,没想到外界竟是半刻钟不到。
季尘又看了眼老者,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不再理会,此刻他心中有太多疑惑需要解答,想要尽快登山。
“你们继续考,我去山腰。”
说完便直直向上走去。
“哎哎,尘哥,你告诉我考啥啊,你不能不仗义啊!”
然而,在他说完这句话时,突然双眼失神,看来也是进到了魂海之中。
而那田伯寺也是好奇,他好奇的不是考的内容,他为天骄,当有**一切的信念,所以不必知道。
让他好奇的是,季尘比一般人用的时间都要长,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才是他好奇的。
至于季尘却是已经进到了山腰阵法之中,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第三十三章 破!
季尘在众人眼中消失之后却,是来到了一处密林,天空中大雨滂沱,昏暗至极,淡淡的寒意让季尘有种熟悉的感觉。
“嗯?”
季尘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他遇到轻舞之前时的样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果然感觉应验了,他身披蓑衣,身着劲装这分明是遇到沁墨时的装扮。
季尘沉思,他不知道这幻境,是这阵法读取他的记忆生成的,还是他自己心中臆想,阵法只是起了迷幻作用。
若是后者还好,但若是前者,那便麻烦了。因为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则可以读取他的记忆。
轰鸣之声传来,季尘沉默,他知道那应该是沁墨父母在与神殿争斗。他想去救沁墨父母,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幻境,沁墨的父母早已不在。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实力却干什么,送死?
微微思索一会,他还是决定去他遇到沁墨的地方等她,他现在不知道这环境究竟是什么目的,反正,应该绝不是只为了让他再来经历一遍。
很快,那名儒服男子抱着沁墨,被神殿两人追杀而来,与之前并无分别,他怀抱沁墨奔逃而走。
清晨,季尘在沁墨的眸光中醒来,这次他却没有惊慌。他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她,好似要将她刻在瞳间,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沁墨此刻也应跟在师公身边,但是。
哪怕是幻境,他也愿意,愿意一直陪着她,陪她笑,陪她闹。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沁墨小脸红扑扑的。
“看你漂亮。”
很快,季尘又走了一遍重复的路,遇到师伯,知道原委,季尘没有表现出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很快,两人来到了那个小村子。
“你们是什么人?!”两人回头,是那个黝黑少年,看着他盯着沁墨愣神,季尘忍俊不禁。
“我俩在这山中迷路,不置可否借宿一晚?”看这少年低头思考起来,他又是一笑。“不如你去问问你奶奶?”
“啊,对啊。”小虎转身便向村子跑去,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季尘,你怎么知道他奶奶的?”
季尘轻轻一笑,抽手给了她脑袋一下。“天机不可泄露。”
沁墨捂着脑袋,哼声道。“不告诉我,我还不想知道呢!”
入夜,季尘却是有些难眠,这位和善的老人家明日便会离去了,可他还是想救救下她,哪怕只是幻境,他也不愿再看那一幕人间惨剧。
早上,季尘依旧是被沁墨的喊声惊醒。“怎么了?!”“季...季尘,我是不是要死了?”
季尘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趣事。
又将她安抚了一遍。
季尘抱着她走到外头。吃着粗茶淡饭,季尘思索着该如何不着痕迹的将这老人家支走,毕竟外头还下着雨。最后,他还是用了那走山的理由。
“老人家,我起来之时看见山上土石有些松动,再者,这村子是倚山而建,可近日皆是大雨,恐怕有走山的危险。”季尘这话说的并不是毫无根据,也算事实。
“咱祖辈都是住在这,哪里有什么走山的危险。”老人家依旧笑的慈祥,可言语间却有些为难,她也知这是季尘好意,不过西凉从未有过走山一说。
“可之前这西凉可没有这般大雨。”
“这...”老人家也是有些犹豫,季尘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如今连天大雨,她又腿脚不便,实在是不当多动。
季尘见她面露犹豫,便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又是说道。“老人家,你也许不在乎自己,可小虎呢,你若是不走小虎怕也是不会走的,若是当真走了山...”
老人家已经被季尘说的有些动容,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可却不能不在乎小虎。
而一旁小虎也是连连点头。最终,老人家迟疑半晌还是点头,不过却又是开口说道。“小虎,你也把这事跟村里人说一声吧,防个万一。”
季尘也没再多说什么。不一会,小虎便又跑了回来,可却是憋着个脸。“奶奶,他们不听,还说我傻了。”
听他这么说,老人家长叹一声“罢了,他们那像咱们家徒四壁,再说,这山走不走还是两说呢。”
不在迟疑,三人各自披着蓑衣向山上走去。
“轰轰轰”果然,还是走山了,而季尘则是避了开来,离走山的地方极远。看着滚滚沙石,沁墨和老人家小虎都是说不出话来。“
季尘,你说的好准啊。”季尘摇摇头没有说话,眼神中反而多了几分凝疑。
然而,让季尘没有想到却是,又一阵山石滚动之声传来,季尘抬头,却见他们上方竟也有泥沙滚落。
来不及多想,季尘下意识的抱起沁墨,向一旁奔去,可随即又是想起小虎和那老人家。却见小虎和她却是还在愣神。
“小虎,背上你奶奶跑啊!”季尘大喊,小虎这才反应过来,背上了老人家朝着季尘的方向狂奔。
有些事无法改变,就像依旧被掩于泥沙之下的老奶奶一样。季尘不是不想救她,可他抱着沁墨,境界也还是沸血,无能为力。
离开山村,季尘心中沉重,果然吗,会死的依旧会死,他无法反抗,做不得改变。之前他便想到这种可能了,可真正又经历了一遍依旧心痛。
之后,时间飞逝,他与沁墨一起再度遇见夫诸,见识了苏月婵的风华绝代,两人手腕也系上了红绳。
而季尘,如今也已经大体明白了这幻境境的目的。必然是在最后那一战!
为剑者当,是不为红尘侵扰,以剑为道,以三尺剑锋,绝情断欲方能得见大道。所以此番幻境,必与执念有关。
而究竟是怎么个有关法,季尘有些猜测,可也不甚在意,他背上背的便是他的全部,执剑为何?只为得一夕安命。
两人相伴,看着这茫茫雪山,而季尘则是紧紧抱住了她,因为他知道,时间快到了。
果然,一声破空之音传来,季尘伸手直接接住黑剑。
“季尘,这...”
季尘捂住她的嘴,温声细语道。“待会不论发生什么,都相信我好吗?”
沁墨看着他如星辰般的眸子,怔怔的点了点头。
如季尘所想,那三名神殿神使瞬息而至。
季尘再一次面对三人,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蔑视。“神殿就这点能耐吗?”
那三人怔住,这人怎么会知他们来自神殿,不过为首之人,还是厉声道。“不知你在说些什么,魔子当杀!”
“哈哈哈,当杀?我先杀你!”
季尘大笑,舞动黑剑,哪怕此刻身上血液四溅,可嘴角却是挂着笑意。一道剑气,以道息催动,直接将那三人掀飞。
“你!怎么可能!”季尘冷眼,不屑道。“不过虚幻,有何不可?!”
然而就在他说出此言之时,虚空中却是传来一道声音,如天地之念。
“你既知道这只是幻境,又何必执着?”季尘知道,正戏才刚开始。
“你是谁?!”
“我吗?我便是你啊...”
季尘大笑出声。“你若是我那我是谁?”
“你是执念,而我却是你手中斩念之剑。”
“斩念之剑,是要斩我吗?!”
季尘持剑指向虚空,喝问。
“不,斩的是执念!”
“你不是说我便是执念吗?!”
“不一样,你是执念,却又不是执念。”
“哈哈哈,说的玄玄呼呼,听不懂。不过,我若是不斩当如何?!
”“你是不懂,还是不想懂,不过都是无碍,你若不斩,我自当代劳!”
“哈哈哈,那你试试便可!”
沁墨的那次决绝一跃,是他永远不想回忆起的痛,而这幻境竟是要以此为突破,让他失了心神,斩断凡念,怎么可能!
哪怕是在这幻境,若是沁墨受一丝伤害,那他今日便掀了这剑庭!
然而,此刻在剑庭禁地绝剑山上,两位白须老者正在下棋。不过,奇怪的是棋盘上竟全是白子。“守鹤,他怎么可以在这幻境里保持神智的?”
“若他真是哪位的传人,也是正常”
“那你觉得他能做到哪一步?”
“当是断尘。”
“你天天就想着断情绝爱,怎么练剑就非得绝尘?!”
“不断情欲怎么近道?”
“那你近了?我也没看到你多厉害啊,那你怎么不凭一己之力斩了这场浩劫?”
那人没有在说话,他没有那能力。
“不下了,不下了,跟你这个剑闷子下棋,实在无趣。”
那人看了他一眼,明明是落了下风,却要耍赖,可他也没说什么,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澹台,你怎么舍得让沁墨与他纠缠?”
原来那耍赖之人竟是沁墨爷爷,季尘的师公。现在,听到此问却是皱了皱眉。
“唉,都是命啊,他们的命运已经难以分清,从那小子救她的时候,就注定了。”不过,他又是一转头,朝那人说道。
“你次番打算怕是要落空了,那小子我知道,表面上是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一旦用了情,那便是成魔成孽,不轻易拿起,也决计不会轻易放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断情绝爱是最快登顶的路,毕竟我们能拖的时间不多了,还有皇上那边...”
说道此处,季尘的师公也是叹了口气,随即却又是恨声道。“小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平日里优柔寡断也就罢了,可结果连个男人气概都没有!”可刚一说完,却又后悔,面露愧意。
“是你着急了。”
“可是,就他天赋最高,却一直卡在入念,迟迟不入道缘,再加上那时天下大乱将至,我不也是想给大夏未来铺条路吗?”
那人也不在多争辩,那事其实他也知道是他急了,他已经后悔,他又何必揭他的伤疤。
“唉,这小子天赋倒是绝巅,比他师傅还好,可惜,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了,更何况,他身上的秘密多的吓人,今后的路还不知道该怎么走呢。”
那人看了一眼季尘的师公。“怕不是不能,而是因为他是他徒弟吧?不然你也不会送他来我这。”
听那人这般说,季尘师公恍然无声。
幻境中,那虚空中的身影浮现出来,竟是与他一样,或者说就是他,样貌别无二致。只是却是一袭白衣,目光清冷,平淡的看着季尘,手里持着一柄寒剑。
“摒弃红尘牵绊,你便是我!仙!”
“仙能吃臭豆腐吗?”那白衣季尘似是没想到季尘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可还是答道。“仙非红尘人,自是不食那等肮脏之物。”
“那我不当!”
说着,季尘黑剑直刺白衣季尘,快若黑雷,惊似饕餮。然而让他没想到的却是,那白衣季尘竟轻松的挡下了这一剑,道息溃散。
要知道,他动用道息,而且还是不记代价的动用,更何况,此刻黑剑无损,所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连他都不知道有多强,可还是被他轻松破掉。
“我说了,我便是仙!”
“仙又能怎样,人又能怎样,我不愿,便不当!”
季尘再度欺身而上,手中黑剑挥动,与那白衣季尘长剑相碰,如雷之鸣。
然而事与愿违。
少顷,季尘浑身浴血,站在了沁墨身前。他倒不是被白衣季尘所伤,那白衣季尘一直都只是轻松写意的将季尘攻势挡下,并未伤他分毫。这伤是他动用黑剑所致。
而此刻沁墨虽然担心至极,心中充满疑惑,可却没敢打扰季尘,只是默默拿起手绢,为季尘擦拭脸上血迹。
季尘看着她那已经通红的双眼,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她语气充满了坚定,没有一丝害怕。
“你是不可能击败我的,我便是你,成仙的你。”那白衣季尘平静的朝季尘说道。
“什么仙不仙的,搁这人间,给仙也不换!”季尘目露不屑,都没回身看他。
“成仙不好吗?”那白衣季尘有些疑惑的看着季尘。
而季尘不屑反问。“成仙很好吗?不神,不魔,非鬼,非妖,无情无欲,又不似人,吃的下东西吗?!”
“人间之物于我们都是肮脏之物,又何必吃呢?”
“哼,懒得跟你说,当你的仙去吧!”
那白衣季尘似是在思索,突然太少头来,将目光投向被季尘护在身后的沁墨。“是因为这个人吗?那我今日便杀了她,断了你的红尘执妄!”
说着,便一剑斩向沁墨。“嘶”这一剑没有斩在沁墨身上,而是被季尘挡了下来。
“季尘,你没事吧?!”
沁墨一直不愿让季尘分心,可此刻季尘为她挡下这一剑,她眼里泪珠还是没能忍住,连成线的划落了下来。
“没事的。”
他摸着她的秀发,却是面色苍白。撑起身体,脸上也挂起笑容。
“你说我便是你?”
“不错,你便是我。”
“哈哈哈,你因我而存,而这一切也不过是幻境而已,那如果...”
他轻轻转过头去,抚着沁墨如玉般的脸颊,缓缓说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相信我,很快,很快!还有,你一点都不聪明!”
“季尘你在说什么?”
他轻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看向白衣季尘。“因我而生,自当因我而灭!”
他举起黑剑,在二者惊骇目光中猛然刺入自己心口。
“以吾心血,消却万劫!”
“季尘...”
世界在消散,白衣季尘在消散,沁墨也在消散,他依旧那般看着沁墨,嘴里轻声说道。“我会去找你...”
然而,让季尘没想到的是,那白衣季尘目此刻竟是停滞了消散,而那眸中也不似之前冰冷无情,毫无人慧。
“你喜欢这人间吗?”
声音如那天际传来,却又近在耳边,似是跨过万物,统御天地,却又如微风拂面不绽波澜。
“人间值得!”
“人间值得?”
他似是在体会其中含义,静静站立,天地无色。他恍然轻轻一笑。
“也对,你与我那时选择一样,或者说,你再一次做出了这般选择。只是,以后的苦你却要自己承受了。”
说罢,他便消散在了天地,而季尘却是不知怎么竟有种淡淡的失落。
第三十四章 斗!
剑庭禁地...
“剑闷子,他是怎么破的局?你可是给他加了料的,别人都是坚定剑道之心便可,你缺要他断情绝爱才可,你明知道这不可能,还弄这一出,他来的目的就是情之一字,若不是以后能护着沁墨,估计就算是你亲自让他当你第子,他都是懒得来。”
与季尘师公下棋的另一人,此刻却是紧锁眉头,语气有些不确定道。“最后一刻问心道,好似不受我的掌控了。”
“什么?!!”季尘师公惊立起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当代剑主,你跟我说问心道刚刚脱离了你的掌控?!!”
那人没有理会他,而是在思考着些什么。“澹台,你还记得问心道最初是何用处吗?”
“废话,当然记得,那是道祖...”季尘师公也好似回想起了什么,有些凝重。“你是说?”
“不错,我怀疑这小子可能真的是道祖传人。”说道这里,两人都是沉默,道祖传承者出现,本应是天下同庆。可如今,大夏这栋千年楼阁,已是倾斜,若是此刻道祖传承者现世,那这天下必将在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大夏不一定能守得住季尘。
“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季尘这边,还在想着最后出现的那人是谁,确定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山顶,而同在山顶的还有不少人。他还看见了十三,叶心婉,也看到了林龙凤和刚认识的田伯寺。
只是此刻气氛有些微妙,所有人眼里都是有些敌意的看着周围的人。而刚出现的季尘也成了焦点,只是对他这焦点却都是不怎么友好啊。
“尘哥,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我之前还以为你没能过关呢,不过看见你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嘛,我都能过,尘哥你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嘛。”
林龙凤看见季尘,便小跑着过来,而剑十三几人也是走了过来。“哼,考个试这么麻烦。”
说这话的自然是剑十三了,而季尘则是笑笑没说话。
“恭喜尘兄。”
“同喜同喜。”
是田伯寺向他道贺。然而,此刻却有一道刻薄的声音传来。“最后一个过关还在那乐呵,这几乎都没人了。”
众人回头,发现竟是那云厉,而一旁还站着吕策机,赵成虎倒是不在,应该是天资不够。
季尘有些奇怪,这云厉本就修剑,可这吕策机也是修剑?
季尘倒是没有生气,之前让得他们灰溜溜的离开,却又不敢再来找茬,此刻发发牢骚也是应该的,憋在心里总归不好,季尘能理解。
不过,他虽然不在意,可林龙凤却是不甘示弱,他虽然怕云厉的父亲给他爹穿小鞋,可若是他当上了剑庭第子,可就不一样了。
若是光明正大还好,但若是真的在背后搞小动作,剑庭是绝计不会不管的,而此刻他就差这最后一关了,况且他自信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所以,也是一改之前退让的姿态,反而反讥道。
“你也不过是前脚出来,还有脸说别人,怎么,五十步笑百步?”随后他有感觉这样说有些不妥,便转头对季尘说。“尘哥,我不是嘲笑你昂。”
季尘当然是知道他没这想法,可依旧还是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嘴里说的可是没有用,待会等你打赢了再说,不然待会,要是被揍得屁滚尿流可就不好看了。”
“你!”那云厉大怒,手指着季尘便要冲过来,可却被一旁吕策机用羽扇拦住,而吕策机好似在云厉心中地位非凡,也只是看了眼他,便憋下了火气,一脸杀气的盯着季尘。
季尘轻笑摇头,本来还想激一激他,让他出手,那样,哪怕剑庭不做处罚,也决计会留下个不好的印象,只可惜他身旁吕策机倒是看的通透。
季尘看向那还在轻轻扇动羽扇吕策机,而他也发现了季尘在看他,反而朝他微微一笑,季尘也是轻笑回礼。
不过转头却是凝眉,他有种感觉,这吕策机日后必成大敌。
不再理会搁哪死盯着他的云厉,季尘有些奇怪的问向林龙凤。“这里气氛怎么这么压抑?”林龙凤还没回,剑十三倒是先答客服起来。“乱斗!”
简单易懂,季尘知道了,这斗字估计便是指争斗之意了,怪不得都瘪这脸,跟仇家似的。他刚刚经历幻境倒是忘了这茬。
不过也不在意,斗便斗,不争怎么能行,他转头笑吟吟的打量着剑十三。而剑十三被他打量的发毛,抱着的胳膊都有点不知怎么放了,脸上也是不自然。
“看我干嘛?!”
“看来你还是有后手啊,逃出来没一点损伤。”
“哼,不过宵小之徒,自然不能那我怎么样了。”季尘一听脸上笑容更甚,凑到十三旁边,笑嘻嘻说道。
“对,咱家十三自然是厉害的紧,要不待会多出点力,我少出点手,也能让你尽显威风不是。”
剑十三没想到季尘这般无耻,剑庭考试还想取巧,规则还没定就想偷懒。不过,这时叶心婉却是走上前抱住十三手臂,有些嗔怒。“谁是你家的?”
“哈哈哈,不是我家,不是我家的,是你家的。”
被季尘这一闹剑,十三平日里冷酷至极的脸,竟是少有的泛了红。
在他们打闹的时候,那之前的剑庭长老,却是飘然而至,只是此刻却用袖子捂着眼角,也不知道有什么羞于见人的地方。
“你们都是过了问之一关,破了幻境的天才,不过剑庭次此只收百人,所以便以这斗字一关来决出胜负。至于规则嘛...”
那老者打了个关子,看着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好似出了口气一般,又接着说道。
“规矩便是没有规矩!出圈者便为淘汰!直到只剩百人。”
说完,他便在这山顶挥手画了个圈,不过百十尺的大小。要知道,作为修士,这百十尺不过是瞬息而至,而此刻却要将近二百人,在这狭小之处争斗,当真是残酷至极。
不过,却也公平,公平的无情,要知道其中不乏大势力第子,或是权贵之子,必然是有自己的势力的。到时候他们报团,哪里还有其他平民之流的活路,只能说,这尽乎算是养蛊。
如他所想,一些身份尊贵的面露喜色,而那些无权无势则是满目愁容,当然也有一些不服气的,就如季尘他们身旁一个,穿着普通,也非富贵之相,看来便是那俗称野路子,此刻正满脸愤然的喊到。
“这不公平,那些有权有势的,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我们这些出身寒门的,岂不是连点活路都没有?!”这话也有不少人附和,大多都是穿着普通。
“哦,不公平吗?”
“对!”那人依旧目光咄咄,能走到这的,那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若是甘愿平庸也不会有这般成就,也就季尘都是无所谓。
“你要公平?人出生便有贵贱之分公平吗?!当年举世攻夏民不聊生公平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公平吗?!现在你跟我谈公平?!莫不是跟着止戈院那群书呆子读书读傻了?!等你哪天能够制定规则的时候再谈公平,现在,不考便滚!”
句句喝问将众人震得目眩神迷,而道不公的那人更是面色苍白,差点磕倒在地。不在搭理众人,那长老直接宣布比斗开始,三声之内不入圈者视为淘汰。
众人无言,都是乖乖走入圈里,而先前那人面色挣扎一番,却也乖乖走进了圈里。
“好了,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没能淘汰够人数,那便都淘汰!开始!手段不限,能留下来便是你的本事!”
场面一时沉寂了一下,唯有季尘身边林龙凤在那小声嘀咕,直道这老头吃了火油。
可随即,便是乱战瞬起,有一些交好的聚在一起,也有权贵身边有人护道,不过也有人自信实力强大,无惧事端。
不过其他人却是惨了,有实力不济的,先前根本没时间与人结盟,如今进了圈子,又没法与他人答成信任,所以一时间,这种人都是第一时间被驱逐出圈。
此时,季尘几人聚在一起,神色有些凝重。
“尘哥,麻烦了,没想到今年剑庭竟然还玩这一出,怎么办?”
“乱拳打死老师傅,大家各自抵背,防止偷袭。再者,考试而已,不用这么拼命,躲着来。”
众人一听,本来第一句还是那么回事,以为他要开始出谋划策了,怎么后面就不对味了,还考试而已?
这可是剑庭大比,天下剑者梦寐以求的剑道圣地,你还而已?
“田兄,可否有什么好友,若是可以的话便叫过来,人多也好相互照料一些。”
那田伯寺还有点没适应,之前季尘这随缘的性子,不过还是开口道。
“我认识的剑者大多都是不愿来的,只信手中长剑。”
这也是实话,剑者只会信自己手里的剑,再者,剑者大多高傲,也不屑互偎取暖。
“那就算了,估计实力强的,也不会来围攻我们,实力弱的,围攻了也没用,咱低调点就好。”
那田伯寺和剑十三有点忍不住了,十三开口道。
“那我们不去挑战其他人吗?身为剑者当是逆流而上,与强者相斗应证自己所学。”
季尘无语,他还忘了这里还有个剑痴呢,让他低调起来怕是不可能的,不主动挑事都不错了。
“哎,剑兄此言差矣,你想想,此刻争斗岂不是给了那些宵小可乘之机?到了剑庭再和各路剑道天骄争斗岂不美哉,无人打搅必能精进。”
“呃,可是...”
季尘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
“没什么可是,你想想,往后在剑庭,你不是想和谁斗就和谁斗,剑道境界岂不是飞快提升?”
“不过...”
“没什么不过,相信我。以后你就是下一代剑子。”
季尘一把压住了十三的肩膀,开始谆谆教诲。终于经过季尘舌吐金莲,不懈努力,使得剑十三压下了那颗证剑之心。
而一旁叶心婉,只是一脸笑吟吟的看着,也不说什么,若是季尘真能让十三不去争斗,她自然是乐意的很。
而季尘也是松了口气,若是十三去和那些天骄以剑论道,那他们必然也不可能再偏安一隅,都是要为他掠阵的。现在多好,他们不管别人,别人也懒得管他们。
因为很多人都是认识田伯寺的,能和田伯寺相伴而行的,又能弱到哪去。所以他们这还算是沾了田伯寺的光。
看别人斗得你死我活,而此刻田伯寺正一脸惊奇的看着季尘,他是着实没想到,这季尘浑身剑气难掩,可肚子里竟是歪嘴念邪经,哄的剑十三一愣一愣的,都快瘸了。
为剑者,修的便是一世不屈,一生不惧,一世命,即万世命,剑之刚直便在此处。
剑庭敢让所有人乱斗,也是对此有所考虑。若是唯唯诺诺,那修什么剑?去止戈院岂不是更好?说不定止戈院会喜欢那些自艾自怜,酸腐文绉的。
田伯寺悄悄后退了点,离季尘远些,哪知季尘又一把搂住他。
“田兄,不能生分了啊,来,靠近些。”
田伯寺听了季尘这没脸没皮的话,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他往日所识,也都是和他一般志同道合,天骄平的人物,相处起来都是君子如水。
哪里见过季尘这样,宛若市井小民。
不过,几人在这圈内反而是得了些安宁,可若是想这般容易的过这最后一关,怕是不可能的,越是到了最后,田伯寺的名头便越是难以震慑,反而是会引得其他一些不服气的天才前来挑战。
这季尘也是知道,只是能闲一会便是一会,总比舞刀弄剑来的强不是。
此刻圈内,剑气四起。
有人一袭白衣胜雪,长剑寒芒绽放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反有余力。但是那两人也不似寻常之人,虽不知姓名,可也是天娇一级的人物,只是这白倚剑着实厉害了些,不虚剑子的名头。
有人青衣舞动,剑若长蛇,出似游龙,与另一人斗得正酣,而另一人却是锦绣罗裙,身若未央,头发束起,眉夹英气,不输豪杰之士。
“那个穿白衣服的就是白倚剑,青衣剑客是梵州齐子穆,那不让须眉的是墨州上官祈君。”
田伯寺倒是对那几人认识,所以一一向众人介绍起来,不过随即却被一声粗狂之声打断。
“呔,田鸡,缩在这里干嘛?!下蛋不成,过来跟爷打上一架,让爷看看你退步了没!”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人手持一把玄铁重剑,身形魁梧,胡子拉碴,在那咧嘴大笑。田伯寺一见这人便是脸色一黑,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转头向众人说道。
“这泼皮就是楚尧卿,看来没法跟你们一起了,我去会会他!”
说着,直接提剑朝那汉子斩去,看来是积怨已久。
而他这一走,周围那些人也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们这里。之前因为有田伯寺存在,所以若不是没得选,那他们是绝不想来找他们麻烦的,天骄的名头是怎么来的。那可不是被捧出来的,每一位天骄都是杀出来的。
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此刻圈里还有一百二三十人左右,其他的都是被赶出了圈。
也有不服气想再进来的,可那随手画的圈却似禁制一般,任凭他们使出何等手段都是不能跨进一步。
第三十五章 我持剑来!
其实就算田伯寺不走,这一战也避不开的。他们必然会被卷进去,这点季尘早有预料。现在田伯寺去斗去了,也不过是加快了一步而已。
然而,不巧,就在此刻,云厉竟然出现。或者说早已恭候多时了。身旁除了吕策机之外,还多了三人。
能留到现在的,自然都是实力不弱,季尘也不会轻视。
“怎么,缩了这么长时间脑袋,现在终于冒头了?”季尘嘴不留情,嘲讽到。
“你也不过是借着那田伯寺,才能留到现在的,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其实季尘早便看见云厉了,也看见他时不时朝他瞄过来,知道他一直贼心不死。而季尘倒还真就希望他能来上一趟,现在直接清算,总比到了剑庭一直纠缠要来的好。
“现在不过还差十几人罢了,时间才过半柱香,淘汰了你们,便差不多正好了。”云厉嘴角上扬,似是已经看见季尘几人被他打出圈外,一脸懊恼,无缘剑庭的样子了。
“喂,你光在那杵着笑个屁啊,要打打,不打滚!”
林龙凤的性子还是那么燥,可这句可算是激怒了云厉。之前在凉州,林龙凤还是忍气吞声,现在骂起他来可真是毫不留情。
“各位,除去此人,当有重谢!”
“云兄言重了,不过小事而已。”另外三人笑道,都未曾拿正眼看他们,看他们一身锦衣,想来也是有着不俗的身份。
不再多言,战事瞬起,云厉身先士卒,向季尘冲杀而来,身若游龙,剑若蛟行。其他四人,也是分别向十三他们杀去。
而最让季尘惊讶的却是,那拿着一把羽扇的吕策机竟是有着不俗的实力,一人竟能将林龙凤压制。看他身形轻巧,绝对是仍有余力。
剑十三一人缠斗两人,剑动则二人避退,看来除非动用杀招,不然一时也是难以拿下。还有一人则是被叶心婉缠住,暂时看不出谁占上风。
季尘拔剑,携风而过,将云厉攻势抹下,又顺势一划,勾向云厉面门。而云厉也是实力不弱,虽比之天骄一级还差了些,可比之寻常天才,却是要强上不少。
“云少,这里有一位极近天骄的人物,快些来帮忙。”
是与剑十三争斗的那两人,此刻神色慌张,他们也着实是没想到,这人竟是位差点便至天骄的剑者。此刻都是有些后悔,觉得不当来掺和的。
若不是这云厉许了重利,让他们心动,他们虽身份比之云厉差上一些,可也没到任其驱使的地步。再说来之前可是说的没什么厉害人物的,他们不觉得是云厉骗了他们,因为没好处可图。再说,若真是骗他们也得怕他们报复不是?那只能说是他失算了,可他失算不能把自个赔上啊。
至于云厉,此刻也是有苦难言,他之前没见过剑十三,再加上有名有姓的天骄他都认识,没剑十三这号人物。可谁能想到这人竟是个准天骄,运气当真是差。
“战斗可是不能分心啊,这是看不起我了吧?”季尘趁着云厉那一晃神,剑光飘然而至,逼得云厉不得不后退。
“好好,你当真是好算计!”
云厉此刻想的,全是季尘在算计他,他又怎么能想到,季尘呀根就没把他当盘菜,是他自己感觉太过良好罢了。
“哼,我若将你击败再去围攻那剑者,也是一样!”
季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轻笑道“那你试试呗。”
云厉脚下烟尘骤起,向季尘杀来。
“剑海荡波!”云厉一招剑式,剑气连绵不休,且以上一道剑气为基,如海波不散,若是寻常之人确实是难以招架?
不过,他可是季尘。他修为不如云厉,但在剑道上,他还不怕任何人!当然,他无剑招,但是剑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剑道醇熟,剑招反而是种局限。
季尘一剑斩出,其中剑意锐不可当,管你泓泓波涛,我自一脸斩之。剑气长虹,惹的周遭天才纷纷注目。
而那剑气直裂云厉洪流,凝而不散攻向其胸前,云厉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躲闪不及,被击中右肩,半跪在地,鲜血直流。
“你!”
云厉惊惧,他没想到季尘功体雄厚,剑道独绝,竟能一剑破他剑招。
“你还真是弱鸡,修为超我,所学超我,却不及我一剑,不是废物是什么?”
季尘一脸不屑,剑道精进可不是闹着玩的,剑重杀伐,而修道又是在前几境难显威能,只有到了入念可以念御物之时,修道之路才真正敞开。
况且修道又需天赋,很多人一辈子都是难以修到入念,因此很多人都是专修武道。毕竟,修武虽苦,但对天赋要求不算太高,有恒心有大毅力者,都会有所成就。
云厉虽被击伤,可还有还手之力,此刻满目狰狞,想他堂堂侍郎之子,却被一个野路子击伤,这让他怎么甘心。又将长剑提起,向季尘杀来。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看来,你倒是贱的很!”
季尘也被他弄的烦了,他无意杀这云厉,不论如何这都不是个好的选择。但这云厉三番五次的找茬,哪怕季尘淡然的性子,都是有火气。
云厉长剑斩在季尘一侧,被他侧身躲开,云厉顺势长剑一划,季尘提剑挡下,被震退一步。不过季尘嘴角却是挂笑,用剑者相斗,生死都是之在一瞬,何况是胜负?
季尘剑往前一送,弹开其剑刃,随后一挑,划破了云厉手臂。
双方你来我往,云厉总归还有境界撑着,季尘若不兵行险路,也一时半伙拿不下他。不过他此刻已是身上多处剑伤,能撑多久?
答案是,只有小半刻不到,这云厉心性太差,说不上花架子,可也没经过血与火的淬炼,只一会儿就倒在地上难有还手之力。
季尘持剑上前,笑吟吟的看着云厉。
“怎么,这就不行了?”
“你最好杀了我!”
“杀你?算了吧,我这人比较理性,杀人能解决什么问题?咱商量一下,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季尘又开始了循循善诱,他最怕麻烦,还是这种不能一劳永逸的麻烦,那更麻烦。
“你想的美!”
“唉,不要这么干脆嘛,你想想,若是我现在将你踢出圈外,你能好受吗?别的不说,你爹若是知道你是寻事而没能考上剑庭,那得拿鞭子抽你吧,不如往后井水不犯河水,本来就没多大事不是?”
这话有点说道云厉心坎上了,本来以他的天赋进入剑庭问题不大,而自家老爹也是对此寄予厚望,若是因这而落榜,那当真是划不来。
“那...若是我答应你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便放过我?”
“哎,那是自然,本就是自家人嘛。”
季尘一看有戏,连忙跑过去拍了拍云厉肩膀,一脸大水冲了龙王庙的表情,弄得云厉都有种错觉,季尘才是他亲兄弟。
“那赶紧让你同行的停手吧,不然...”
云厉顺着看去,只见那围攻剑十三的两人,早已是险象环生,剑十三可不是季尘,他满脑子都是剑,出手自然毫不留情。
而且他此刻状态有些特殊,像是在领悟这什么,不然这两人怕是早便撑不住了。
“停手吧!”云厉耷拉着个脑袋,朝那几人喊了声。
那几人见云厉此刻竟是与季尘勾肩搭背,此刻都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刚刚不还是打生打死的吗?怎么现在感觉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不过,还是停下了手,只有那吕策机好似并不惊讶,且一直都是出工不出力,不然林龙凤还真不一定能撑道现在。
季尘也是多看了他一眼,而那吕策机也是朝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然而,在和十三打的那两人却是凄惨,因为他们想要脱战,可剑十三却是并未停手,依旧剑剑破风,而那两人也只能格挡。
“你什么意思?!”
云厉挣来季尘胳膊,冷着脸看着季尘,而季尘也是皱眉,剑十三应该是出状况了,不然不会一意孤行的。回头向云厉轻笑说道。
“云厉,我这人只喜欢给一个人一次机会,所以...”
季尘笑意化为煞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准时机,替那两人挡下十三。
“走!”
那两人自是不会多待,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云厉身侧。
“哎呦,云兄,你不地道啊,害苦了我们了。”而云厉还沉浸在季尘那一双血眸之中,被叫起才晃神一颤,面色微微泛白。
“抱歉,对不住各位了,往后若有相求必定全力以赴。”
三人听此才收了收脸色,可依旧垮着张脸,没办法,看他们浑身破烂的样子,这次是真亏大了。
而那吕策机却是此刻来到云厉身后,轻声道。“要不要现在趁那人出了状况,给他致命一击?”
这话让云厉有些心动,可随即又想到了季尘临走时,那如魔似君般的眼神,心头一颤,微微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与他们达成了合作,不必再出手。”
而那吕策机,却好似早便知道他会是这般选择,悄悄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季尘此刻却是有些无语,因为这剑十三当真是麻烦,他此刻竟是要入敛神境了。若是真的晋入敛神那自然是好事,可他偏偏选在这里,当真难办。
况且他因瓶颈,所以需要借助外力,季尘总不能一直来当陪练吧,一旁可是还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呢。眼神一转,季尘忽的升了几分豪情。
“龙凤,来你先顶住。”
林龙凤现在也正在郁闷呢,他是与吕策机认识的,虽不熟识,可二人老爹都为布衣候部将。说不上知底,可也算知根了。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平日里不漏山水的吕策机,竟是有如此实力,能一直压制他。何况他还是个谋士,那岂不是愈体现他无能?
被季尘叫起,他知道肯定是有了麻烦,虽不知什么麻烦,可听尘哥的就对了。
本是随意上前顶住剑十三攻势,哪知剑十三是毫不留情,本就郁闷至极的林龙凤,又被砍的屁股蹲都没离地,终于黑着脸狂骂到。
“十三你个瘪犊子,用得着这么用力吗?!”
而此刻剑十三只是无法停手,因为此前体内元气调动,才有了晋升入念的契机,若是停手元气平息,说不定就没了机会。
他在晋级入念,可他又不是聋子瞎子,自然听到林龙凤在骂他。于是手下愈不留情,惹的林龙凤直喊没良心的。
而空出手来的季尘也是没闲着,他剑气向圈内一挥,几乎波及整个圈子。众人纷纷怒骂躲避,正在争斗的也都是停下手。一时,所有人都是回头看。到底是哪个傻帽。就连平日里自傲的天骄,都不敢剑斩所有人,他倒是敢!
“你有毛病?!想死不成!”
脾气暴躁的,都已经指着他骂起来了,更有喜欢实干的,已经向他冲了过来。不过他却不管不顾。
“哈哈哈,今天,我持剑来,何人可敌?!”
季尘狂笑,不符一贯作风,因为,他也要破镜!若是水满而溢,自然最好,盈缺不弃。可身为少年岂能不狂上一次,先生说他像个老头,那他便当回少年!
“好小子,田鸡,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这小子太狂了,不给他点颜色,那还了得?!”
田伯寺此刻也是无语,这人从开始认识起,到现在就一直身缠意外,此刻倒是变了,他就是个意外!
“哼!那便试试!”
一袭罗裙,身姿曼妙的上官祈君,不屑一笑,纤细软剑似魅穿行而来。
“十三,今天打个痛快?!”
“自然!”
两人持剑豪对群杰,不疯魔,不成活。季尘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可他却记得与轻舞,沁墨的约定。只有有了实力才有资格!
一时间剑气橫秋,纵横捭阖,上官祈君细剑,攻肩而伤腰,挑腹而击颚。更有无数剑光,环绕季尘与剑十三周身,而两人立于众豪杰之前,颇有一夫当关之势。
季尘长剑四起,元气聚集,青光扫荡,以一剑破万法。虽略显狼狈,不过还好,出手的也不过是只有十数人,大多都是只当他是哗众取宠,不屑于出手。
不过还有那楚尧卿与上官祈君,哪怕季尘敌一人都是勉强,何况是两人,外加一众豪杰。
“哈哈哈,不行啊,你们的剑是软了不成?!”
季尘依旧讥讽众人,因为,他的元气还没有沸腾起来,还不够!
“哈哈,小子,可以啊,境界是差了点,不过这剑道上的造诣我佩服!不过,还是得揍你一顿,不然不解气啊!”
说着,玄铁重剑劈砍下来,如有千钧,哪怕季尘也不敢硬接,。长剑横于身前,借势卸掉大半力道。
众人再度攻来,实在是接受不了,季尘这股子狂劲,又有几人加入了进来。
一时,季尘与剑十三陷入糜战。
“我去,尘哥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惊天啊!”
林龙凤瞪着个眼,和叶心婉站在那,此刻也没人管他们俩了,都是朝季尘两人看去。毕竟,时间还是有的,人数也差不多够了,更何况,这场面着实难得一见。
而叶心婉则是面露忧色,她虽然对剑十三有信心,可信心跟担忧可没多大关系。
云厉几人却是早已看呆,他真没想到,他百般算计都没能除去季尘,可季尘竟是自己找死。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看台上,太子与那王老和林儒士面前显现出一抹波纹,里面正是映着山顶大战。
“太子殿下,此刻已经只余百人,用不用我去打断?”
“王老不必操劳,如此大戏,当然是要看上一看的,天下豪杰齐聚,还有人有这等气魄,敢啸群雄,如此天骄,我当是一观。”
“只怕是哗众取宠之辈,惹得殿下笑话。”
那太子轻轻挥了挥手,面上也是含着有趣之色。“我之前观他剑道卓绝,必不是不智之辈,此番争斗定是有原由,何不一观?”
“可是...”那王老面露难色,倒不是规矩所限,剑庭收徒其实向来宽松,而他这位大典主持,也是权利甚大,不知多少权贵巴结。
也就他一心向剑,不慕世俗,不然,这天下奇珍他想要,自然是有人送来。剑庭的名头可不是等闲,在大夏周遭列国,可以看不起朝廷使者,到却没人敢对剑庭第子不敬的。哪怕是敌人。
只是天下天骄齐聚,才使得这本应该是简单的考核,变得难如登天,不然就是一些其他江湖门派收徒的规矩,都要比之剑庭要多。
方方面面都要考察,无论天赋、心性、学识都是要考察的,哪里像剑庭,第一关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都可通过,第二关只要有一颗剑道之心也可通过,也就这第三关,才是真正折了天下豪杰的龙腰。
大夏九州,人口万万,而剑庭却只收百人,其中深浅,自然可知。
“我说老头,你可是什么可是,莫不是嫌弃了太子不成?!”
“你!”
那王老差点又要跳起来跟这只会卖弄酸文的臭书生斗上一场,他这般犹豫自然是有他的难处,哪里轮的到他这个百无一用之人在这搬弄是非,不过却是被那太子拉住。
“二位稍安勿躁,且看风云。”
第三十六章 风云起
季尘与剑十三鏖战正酣,身上虽添不少伤处,可都是一些皮外伤,碍不得事。要想在这群战之中毫发无损,哪怕季尘剑道再高也不行。
而那些英杰天骄,却是愈打愈心惊,季尘从初时以一敌数十,还是勉强而为,后来却是愈发游刃有余,剑道境界飞进。
人有七窍,剑有七道,鬼神难欺。
不过他们不知的是,其实季尘之前剑道便已精进,就是差得应证,如今连番大战飞速提升,也是应当的。
“这小子...”
台上王老也是心中震动,他可不是那些半路子,自然看的真切。季尘在剑道上的天赋。绝对称的上是旷古烁今,如今剑庭唯有一人可与之相衡。
季尘剑势回旋,三尺之内难有剑入,而十三则要惨上一些。他的剑主杀伐更多一些,要谈御敌,则差上不少,不过看他这样子,怕是离破镜不远了,那自己又岂能落后?
“你们就只有这般?莫不是这天下天骄都是银样镴枪头?”
“你找死!”
本来那楚尧卿都是要喊出声,来骂季尘一通了,。成想,那上官祈君比他还快上一步,竟是这般经不起调笑,美眸寒光乍现,细剑无影犹如银蛇。
“哈哈,这位小娘子倒是个烈脾气。”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季尘还是体会到了天骄的名头,哪怕以季尘实力,也一时难以招架住她这细剑。
不过,他却愈发兴奋起来,他的修为无法达到水到渠成的境界,以外力突破虽然弊端不少。可胜在随时可见,不必像平时修行一样,静待契机。
“这位姑娘,生的好生俊俏,不如大典结束一曲春宵可好?”
季尘嘴里花花,倒是学了纨绔的做派,而那上官祈君则是面若寒霜,眼里杀意都快溢了出来,若能借着眼神杀人,季尘怕是不只碎尸万段的简单。
“登徒子!”
“哎~哪里,本就是江湖浪荡人,何惜一聚。再说,小娘子眼神当真勾魂,不知这身子骨是不是也这般妩媚?”
此言一出,不论在场众人,还是那台上太子三人,都是目光厌弃,更有上官祈君的追求者,横眉怒目,喊到。
“好你个淫贼,看你生的白净,想不到心里却是这般淫秽,当驱你离开剑庭,不然日后岂不要落了剑庭威名?!”
“哈哈哈,那你倒是来啊,光说不练岂不是假把戏?!”
见季尘如此不知悔改,自诩君子豪杰的众人,都是忍不住了。之前是不想落个以多欺寡的名头,可现在再不上就是心中无义气了。
而在一旁看戏的林龙凤和叶心婉。也是捂着脸,觉得季尘怕是无可救药了,为了破镜也是豁出去了。
当然,其实也有不少看戏的天骄人物,大体看出了那剑十三和季尘的状态。所谓旁观者清,他们看的明白,所以任季尘言语相击都是不愿出手。
若是赢了自然是得了好名声,但若是一不小心翻了船,让季尘破了境,那可便是坏了名声。
就如那白倚剑,此刻抱胸而立,虽然看那样子是想上去比试一番,可奈何身有千担,不得擅动,脸上挂着几分不爽。
“太子殿下,还是止了这场闹剧的好,别出了什么乱子。”
“嘿,我说你这剑闷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今个是王八缩了头,装起了孙子?!”
那王老横着胡子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道一会定要他好看,只是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王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没有没有。”他有事,却不能说啊。
“那便在看上一会,这人有趣,竟是想此刻破镜,日后说起今日大典有人剑峙群杰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这...也好。”
他看了眼太子,见他目光平静的盯着他,便感觉到一股龙威。他不知道为何,今日这太子竟这般有兴致非要看上一看,可这天下还姓夏,若是此等小事都要拒绝,那让皇室怎想?
不再多言,继续看着山上好戏。
季尘剑指群英,肆意张狂,十三再侧,傲然挺立,颇有豪气。
“差多少?”这话是对十三说的。
“差一点!”
“那好,再来!”
季尘早已察觉时辰已到,人数也已到百,可既然没人打断,那此时破镜留一半算什么?
再度冲杀而上,这次人数更多。大家都是天才,季尘察觉得到,他们自然也不会毫无所觉,反正此刻无事,结果已定,不如揍这小子一顿,解解气也好。
两人喋血,剑鸣不断,可他们却是不理不睬,状如疯魔,就连那头发都是披散开来。
忽然,最先是季尘只觉体内元气涌动,较之之前更加顺心,也更加凝炼,如今一分元气,比之前三分还要不俗。
“这便是养玄吗?不错,不枉费我一片苦心。”
一剑荡开四野,众人只觉手中长剑如击金石,不可力敌。
“诸位,今日是我季尘唐突得罪了,来日我必当亲自赔罪,还望诸位大气,不与我一般见识。”
季尘目的达到,自然是不想再惹人注目,再加上剑十三元气四溢,明显是也已破镜,于是态度来了个大旋转。
而众人也着实是没想到季尘会来这一出,继续打吧,人家都认错了,失了气度。停手吧,怎么想都不甘心,所以牙花都差点搓掉了一层。
而这却把林龙凤叶心婉几人,看的一愣一愣的。平日里淡然出尘,关键时刻却要搞事。之后再让这群人有一些,气无处可发,当真高明。林龙凤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我尘哥。
而再观剑十三,他也是适时的破入敛神,立在那,气势比之天骄,锋芒都盛。得了,这下子算是真不用打了,打估计都是打不过了。
然而,有人却是不这般想,他季尘调戏完她就一句赔礼道歉便完事了,天下那来的这种好事。
剑出如电,勾向季尘胸前,而季尘长剑轻挑,再加一弹,破了她攻势,后退几步,无奈道。
“这位姑娘,先前是我得不对,还望海涵。”
“哼!”
她没有回话,剑光却是不慢,再次袭来,以季尘的剑道要想破了她的细剑自然不难,可他自知有愧,便未躲闪。细剑入体三分,季尘面色也是微微一白。
不过还好,细剑灵活多变,杀性却是要少上一分,他也只是受了着轻伤。何况这上官祈君看似面冷,却都是避开季尘要害,所以季尘才以这种方式还她。
“这一剑便当是还了,还望姑娘日后不要怪罪。”
上官祈君也没想到这人这般干脆,之前她对上季尘虽胜算较大,可如今季尘破镜后,却是反少了几分。只是她向来高傲,那里容得别人这般侮辱,所以今日必然是要讨教一番的。只是她未曾想到。季尘竟是如此果断,反倒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能是冷这个脸。“没完!以后清算!”说完转身便走。
“得了,果然先生说的对,女人惹不得。”
季尘后悔,要知道她这么记仇,便不找她这个由头了。
一道声音自天际传来,响彻云霄。
“大典结束,圈内百人今后便是剑庭第子!”
没有说一些算七八糟的,什么切勿行恶,不得欺师等的一概没有。剑庭修的是剑,哪来那么多规矩,这是当年道祖那创建剑庭的第子亲口说的。当然,若是真有剑庭第子为非作歹,那好,一剑斩之!
台上,太子此刻满脸怪异,他本以为当季尘破镜之后,必然是要大杀四方。可谁能想到,他竟是第一时间认怂,先前的王霸之气荡然无存。
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则是暗暗好笑。“当真是...三辈都是一个性子。”
可随即又是一叹,望向止戈院方向,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嘱咐了身旁侍卫几句。
而在山上,那老者连句恭喜都是没说,只是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三日后便来剑庭。”
随即转身离去,急急忙忙的,向剑主所住之地踏空去。
大典开始时热烈,结束时也不算冷清。
众人四散开来,此刻不论是寻常者,还是天娇,都是难掩喜意。当然,也有那些未能考入的,则是忿忿不甘。可惜,剑庭收便是收,不收的话,就连圣上都不会过多过问,他们又能如何。
而之前聚集的民众,也是各自散去,他们也就看个热闹,而考试设在山顶,能看到个啥?
“喂,尘哥,怎样以后咱可就是剑庭第子了,激动不?”
季尘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下,随口说道。“感觉不难。”
林龙凤瞪着颗虎目看着季尘,还不难?可随后又想到,季尘都敢剑斩众天娇了,这难度还真不算什么。可随即又想到自己打小修行,一日都是不敢懈怠,才能考入这剑庭。
而季尘呢,他可是看着他,从一个连修行都没修行的人,到如今成为翘楚,也不过几月,顿时感觉人间不值得啊,满目凄凉苦楚。
这时,台上太子的那位侍卫望向众人,高声呼到。“诸位剑庭第子,我家太子今晚设了晚宴,还望一叙。当然,不谈国事,只敬豪杰。”
虽是恭敬,可也没有过多谦卑,添了时辰地点后,便自是离开了。
太子设宴款待,就是再紧急的事,那都得放下。若是不去,也许太子大度,不会理会。可太子不管,不代表其他人不介意。
大家如今都是剑庭第子,你说不去?落得太子面子,我等岂不是要为太子分忧?所以,别说诸事繁忙,那理由都老掉牙了。
几人同行,就连那田伯寺都是跟了来。他也是京城无人,不如陪他们几人,也好做个伴。季尘是不介意的,天骄级的人物,谁嫌这朋友。
还有云厉几人,倒是没说一声便走了,季尘也不在意,若是他依旧寻事,别管他侍郎不侍郎,同门的事,那叫切磋,轮得到你插手?
“田兄,不知你对今晚宴会有何见解?”
季尘准备多了解一些,不然到时候出了丑还不得被笑话死,有损自己光辉形象。其他几人也是竖起了耳朵,这些他们还真的不怎么了解。毕竟,除了十三与叶心婉应当是有不错的出身,季尘和林龙凤就只能算是野路子了。况且,看剑十三这副样子,就不是关心这些的人。
田伯寺沉吟了一会,抬头说道。“其实这种事挺常见的,身为皇族子弟,当然是要笼络一些人才的。而剑庭第子便绝对是算天下翘楚,自然是不容错过的。若是以前,每逢剑庭、止戈院收徒,那都是一场盛世,各大皇子公主权贵都是争着抢着相邀。
也就今朝特殊点,皇子本来就少,更何况还都是各有钟爱,可就是不爱这个皇位。所以巴不得甩的一干二净,能邀请咱去宴会?
你说怪不怪。而这位太子也就是身为储君,不然也早是见不到人影,憋在那止戈院里。这次能邀咱们就不错了,估计也是不想失了皇室礼仪。”
季尘听了也是为皇室捏了把汗,得了,之前各代皇子不为了皇位手足相残就不错了,今朝倒好,还成了烫手山芋不成?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太子是止戈院学生?”
田伯寺点头“不错,太子年幼时便拜入止戈院,算下来有十来年了。”
而这时叶心婉也是少有的开口道。“别小瞧了这位太子,当世天骄,其为翘楚。”
林龙凤咂了咂嘴,出身都不能说好了,那简直是含着这天下最大的那把金钥匙。更关键是,天资还高,这让人怎么活?
“与我们同辈?”林龙凤忍不住问道。
而叶心婉打量了他两眼,轻笑道。“应当比你还小。”
“那完了!”林龙凤直接捂脸,没奔头了。
“十三想什么呢?”季尘见十三一路都是低着头在那思索,不由得问了句。
“我也以敛神,想找个机会与那白倚剑斗上一场,以证剑道。”
得了,季尘算是觉得自己多嘴了,这剑十三,除了打架,别的算是啥也不可能想的了。哦,还有叶心婉,除了她能占他心中一席,别的想都别想!
回到客栈,季尘第一时间便去了马厩,见白鹿低头耷拉着脸,乖巧的俯卧在那,不由得愧疚。她自跟了他可是未离一步,只不过季尘倒是时常忽略了她。
见是季尘,她噌的站起身子,用脑袋蹭着季尘,一股子欣喜是溢出来的。
“季兄,你这白鹿当真是神俊啊!”那田伯寺不无艳羡道。
这鹿要是骑了出去,那不比四五匹俊马还要惹眼?
“我观她好像是头母鹿,怎么会有如此一双雄角?”
“哈哈哈,母鸡打了鸣,可能是奇异之种吧。”季尘随意遮掩了过去,而田伯寺也未多问。
一旁叶心婉和林龙凤,则是拿来了最好的草料,见白鹿吃的欢快也是高兴,他们都是对白鹿极为喜爱的。
不过白鹿平日里跟季尘一个德性,超然的很,最多也就让叶心婉摸上一摸,那还是时间长了,熟了的情况下,而林龙凤则是没那个待遇了,没少挨顶,所以经常是叫喊着苍天不公。
第三十七章 晚宴
申时,十三几人都是盛装,走出厢房。十三是一套白衣青边长衫,高冷风范顿显。叶心婉也是淡紫附绿霓裳,美不胜收,艳而不俗。田伯寺呢,依旧是黑色,不过却是烫金华服尽显尊崇。
就连林龙凤,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套锦衣,不过配上他西凉汉子的容貌,怎么看都是不不伦不类,有些滑稽。
“尘哥,你不会就穿成这样去吧?”
林龙凤出门,看见季尘,却是发现他连衣服都没换,还是之前那身灰色劲装,眼角顿时抽抽。
“怎么,不行吗?”
这话让其他几人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老实说,也不是不行,可任谁都不会连正衫都不穿,就去参加太子晚宴啊。
“这...也不是不行,那到时你可就是凤凰落了鸡群了。”
季尘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不过也不在意,权势不是别人给的,所以他也也不想得太子重视,衣服什么的就这样吧。
晚宴是定在酉时,不过还是有不少的缓冲时间的,地点则是定在了一家酒庄。
当几人来到酒庄时,发现人已是来了大半。而一看季尘几人来到,都是纷纷回头探来。
没办法,季尘今天风头太盛。
而季尘还感觉到了一抹充满杀意的目光,转头看去,便见那上官祈君一身男衣长衫,正瞪着美眸死盯着他。
季尘也只能回以抱歉一笑,可她则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尘哥,我看你俩挺有缘的,我记得你好像也是来自墨州吧?”
季尘撇了他一眼,小声道。“什么缘分,孽缘啊?”
“孽缘也是缘啊。”季尘不再搭理他,转而打量起这酒庄。
不得不说,太子请宴的地方,自然是京城一顶一的。看这酒庄布局,山水同逢,虽在这冬日少了几分绿意,可却也有翠竹相映。加之山石亭阁,别有风致,不缺江南烟雨,也不少华贵雅致,当是相得益彰。
就是可惜,之前那场大雪已是化了,不然添上白雪来衬,当真是风景如画。
“呦,怎么,家里是穷的揭不开锅了,穿着粗布衣服,怕不是要坏了众人今日雅兴。我们还好,同为剑庭第子,就怕惹得太子不快,贬了剑庭名头。”
这时突然一声讥笑传来,不用看,便知道是在说季尘。在场的都是正装华服,也就他偏偏要穿个粗布衣服,来彰显自己卓尔不群。
“家徒四壁,唯有一剑,你要试试?”
季尘也不恼,穿粗布衣服是懒得再去裁买,又不是想凸显些什么。所以,只是语气淡淡的回了句。可这话却是分量十足,季尘晋入养玄,加之独绝剑道,力敌天骄绝不会落了下风。
而开口那人却离天骄差上不少,不能说是借了运气进的剑庭,只能说,他们百人之中,也只有不过一手只数的天骄,太过难得。
那人脸色沉了下来,却是不敢再说什么,毕竟这人先前锋芒太盛,自己只是随意贬低一下,还不想动手失了礼数。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众人也纷纷停下交谈,望了过来。
有人便有江湖,便有争斗,恒古不变。
不过,就在众人静下,季尘一位不会再自讨没趣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来日我与你论剑一场!”
便剑人群中,一道卓绝身影笔直而立,依旧是那雪白长衣,剑目英眉,气宇轩昂,正是那白倚剑!
而季尘一看,这绝对是个麻烦,不能就着他来,嗯~得丢出去。
“白兄说笑,我的剑道哪里能与你切磋,高抬我了。你看,我这里有位兄弟,他剑道绝强,看看合不合你口味。”说着便把还楞在那的剑十三拉了出来。
而此话一出,众人都是觉得季尘怂了。没办法,这白倚剑实力确实是强,不负剑子名头,季尘怂了也是正常。不过还是不免有些轻视起季尘,毕竟,剑者没一颗不屈剑心,那便是先折一寸。
但是,唯有林龙凤几人却是知道,季尘是真的怕麻烦,能不动手比啥都强。
但若真动起手来,那便是要十步伏尸,才能掩了他的戾气。
这时,一道笑声传来,只见太子一身儒服大步走来,而那亭中侍女也是纷纷踏来,摆开酒宴。
“诸位,今日无太子,无国事,只有豪杰相惜,不必拘泥,大家今夜不醉不归!”豪迈声落,便坐在了主位。
而他落座,众人这才纷纷坐下。不过,好死不死,在场唯有四位女子,上官祈君,叶心婉,和另外两个不相识的女子。
不过看她们做在一起,应当是彼此认识的,这样上官祈君,便只好挨着叶心婉坐了。可叶心婉一旁自然是剑十三的,本来季尘特意留了个位子,和叶心婉空了一格。哪成想,倒是让上官祈君犯了难。
她环顾四周,也没空位了,总不能自己再加个位子吧。瞪了眼季尘,这才不情不愿的和这个登徒浪子坐在了一起,而季尘也是浑身不自在。只有叶心婉和林龙凤在那几人偷笑。
“咱俩换换。”季尘遮着嘴,朝一旁林龙凤说道。
哪成想,一声冷喝传来。“不许换!”
“呃...”
看着上官祈君,季尘呆了一呆,见她一脸冷傲,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换位还碍着她了不成?
“嫌弃我吗!?”
“不是...”
“不是就坐好了!”
季尘喉头滑动一下,只得无言。他头一回见到这般厉害的女子,不是她嫌弃自己吗,怎么弄得自己不是人了。
“尘哥,都说了缘分。”
林龙凤也是见缝插针,一脸坏笑的靠在季尘耳边调笑。
“啪”一声,季尘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就你话多!”
林龙凤“??”
百十人的宴会,也亏这方地面够大,不然还真坐不下。至于这冬寒,于他们这些修士倒是小事。
“来,这一杯,我敬诸位俊杰,今日一朝入剑庭,往日可得剑道青!”
太子举杯,众人纷纷起身,端起身前酒杯,就连剑十三、白倚剑这等生性冷淡的,都是满杯。
一杯尽,太子再度倒了一杯。
“这一杯,我敬,此情此景案前人,满目英雄生豪情!”
太子声音虽显年幼,可却豪情万丈,不似个读书人,倒是个江湖客。
再喝一杯,众人情绪开始挑动起来。
杯尽,第三杯接踵而至。
“这第三杯,我敬!”
他四望众宾,看的不似豪杰,却是大夏未来。
“我敬!山河阔土安可业,大夏得称万世雄!”
三杯尽,气氛瞬间渲染的热烈起来,不得不说,这位太子的手段当真了得,季尘也是多看了他几眼。
“天生君王情,又得君王命!”
季尘心里评价,幸亏是生在帝王家,不然大夏难安!
“今日晚宴,我夏禹烨得识诸位才俊,是我之幸,酒尽,得欢,不醉,不休!”
“今晚得见太子当是我等之幸!不醉不休!”
举杯推盏,觥筹交错,不尽欢闹。为何自古王朝可兴替,天理可存灭,唯饮酒者皆称豪杰,为何?自有其理!
各有心思,容于酒中便可,千万别说出来,扫了谁的兴致,堕了谁的颜面,怎可?少年不攻心机,哪怕老成,也得给我喝!
就如那吕策机,此刻羽扇轻湿,不复智者之容,纵是千般算计,喝了再说!少年,便只是少年,酒不尽,人不还!
季尘四下望去,只见宾主尽欢,众人都是酣酣醉态,而那剑十三能连饮三杯,都是强撑着,此刻早已是不省人事,还要劳驾叶心婉照顾。
至于季尘,此刻倒是在酒桌上称了大王,因之前他在大典上出尽了风头,所以有很多都是有意灌他。剑道上众人应当是自觉比不过了,但在酒场上,都是英雄!
可惜,若是他们知道季尘千杯不醉,怕是要头皮发麻了。
一杯杯大夏佳酿,被季尘灌入口中,可恶的是季尘一直摆出一副马上就要倒下的样子,惹的众人都是不甘,强忍着也得再来一杯。
旁边的林龙凤几人则是直翻白眼,对季尘的无耻也是有了新的认识。
还有那上官祈君,酒量也是不俗,不少人敬酒都是不拒,不输男儿,还真不是吹的。
可当她看见身旁季尘饮空了一壶壶烈酒之后,也是瞪大了美眸,别人也许看不真切,可她就在季尘身旁。这登徒子一直都是一副马上就倒的样子,可那脸都是没红,这叫醉?
“上官姐,这都是小场面,我尘哥那千杯不醉不是吹的,反正我是没见他醉过。”
上官祈君没爱搭理林龙凤,不过手里握着酒杯,眼睛却是透着好奇的偷望着季尘。
不知上了多上美酒佳酿,一桌的空壶,酒香四溢,说一句酒池肉林也是不为过。
然而,众人却是真的服气了,不说没能把季尘灌醉,看他这样子,还能喝多少,谁都拿不准,当真是尘哥海量!
“可惜了,有酒,有豪杰,也有美人,就是差了些乐舞,算是我的失策。”
太子也是有些醉意,没人会让他干了杯酒,可太子也是豪气,连干数杯,获众人称赞。
季尘看众人都是想再灌他,又都是不敢,心里好笑,也愿意给众人台阶,于是起身抱拳道。
“今日季某不胜酒力,便为众豪杰抚琴一曲,以助酒兴,权当是为今日和之前赔罪,只是这舞嘛...哈哈,恕我无能为力了。”
“哦,季兄还懂音律?”太子眼眸一亮,向季尘看来。
“略懂一二。”
“哈哈哈,好,来人,将我那九佩琴拿来。”
“是。”身侧侍卫应道。
不一会功夫,一把古色古香的七弦琴被抬了上来。
“有琴音助兴,又怎能少了一舞?”一道朱音传来,众人看去,竟是那上官祈君。
“希望你不要弹的太差。”她仍是一副不屑的表情,都没正眼看季尘。而季尘自然也不好与她计较,毕竟自己理亏的很。
“略懂罢了,勉强过得去。”
不再说什么,季尘坐下双手置于琴上。
静心
古琴有三种音,都非常安静。散音松沉而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其泛音则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则非常丰富,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则同大地,称为天地人三籁。
而季尘则善使泛音,只可惜未着一袭白衣,少了几分仙气。不过,当琴音响起,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季尘琴艺,自是架古琴,画楼轻弦音,叠句浅吟;
入韵,凉心,残句杯中凝;梦醒,铅华似浮萍。
那上官祈君,竟是一时迷醉。
不知何为,愣了一会才想起起舞,不过看向季尘的眼中却是又多了几分奇异之色。
舞动,清风抚袂,身姿曼妙。当是,清颜白衫,青丝墨染,罗裙飘逸,若仙若灵,九天的玄女此刻倒是落了凡尘。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伴着美人轻舞,琴瑟合璧当是如此,众人都是如痴如醉,一曲舞尽久久无言。
“季兄,不曾想你竟有如此琴艺,唉,自己府上的琴师,一比之下竟是如此不堪,云泥之别啊。
还有上官姑娘,本是巾帼须眉,竟也有如此舞技,怕是不知要捂了多少英雄豪杰的心肝啊。”
“太子说笑了。”那上官祈君还浸在季尘一曲之中,此刻也只是轻轻回了句。
“奇淫技巧罢了,上不得台面。”季尘自谦一番,微微抱拳。
“君子四艺,怎能说是旁门,季兄不必自贬,我也曾听过俞书寓抚琴,那时只当是天上之音,以后再难一闻,不曾想今日竟是又闻仙乐,不枉此行啊。”他长长一叹,久久无言。
“殿下谬赞。”
主客尽欢,曲尽人散,这场酒宴一直闹腾到二更才方罢休。至于那些,让季尘再奏上一曲的请求,季尘则是婉拒了。倒不是季尘小气,而是,一曲足矣。
回去路上,众人都是没醉。
田伯寺因为天骄的名头,被灌了不少,脸色有些泛红。林龙凤那是没人爱搭理,至于叶心婉的酒,全是被季尘挡了下来,不服,那就喝!
所以背十三的任务,自是落在了林龙凤的身上,他掂量着背上的这头死猪,心里忿忿。
“尘哥,你还会弹琴啊?”
“略懂。”
众人鄙夷,略懂是这般用的?
“那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你不知道今天自尘哥弹了一曲之后,那上官祈君的眼睛,都快长在尘哥身上了。”
“嗯,我作证。”
田伯寺也是插了一脚,他坐在林龙凤身旁,也是看见了。
“瞎说什么呢,那是文雅人的事,那叫心心相惜。”
“我呸,还心心相惜,美的你。”
当然,林龙凤这话是没胆量说出口的,也就在心里过把瘾。
回了客栈,兴是尽了,也是真的累了。没多说什么,都是各种回房,倒头就睡。
此宴,少年行,不足道。
不过,也许再饮之日,却是难有今日畅快。
第三十八章 再临绮烟楼
当时那剑庭长老说过,三日后入剑庭,余下这几日自然是让大家置办置办,了却一些琐事,以后入了剑庭可不会这般放纵的。
而季尘几人合计了一番,还是先去将日用买齐,再添一些衣物。像季尘这般,连套上眼的衣服都没有,咱还没穷到这个地步。
之后嘛,听说绮烟楼这几日热闹,当然是得凑上一凑。
“绮烟楼是那?酒楼?”
剑十三一脸茫然的看着三人贱笑,不由得发出灵魂的一问。
“真假的,十三,你真不知道?”
林龙凤一脸不可置信,而季尘和田伯寺也是一脸怪异的看着他。剑十三见众人都是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道。
“我得知道吗?”
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你们四个嘀咕什么呢?”
身后,叶心婉有些好奇的看着四人在那说悄悄话。
“他们说...呜。”
季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剑十三的嘴。
“没说啥,就是说今后到了剑庭以后的事。”
“对对对...”林龙凤和田伯寺也是急急点头。
叶心婉有些狐疑,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在说正事的样子啊,嘴上那贱笑,她看的都觉得瘆得慌。摇了摇头,她没再多问,她对剑十三那不是一般的放心,那是一百二十般的放心。所以,也不再纠结这些。
晚上,季尘三人,偷偷摸摸的拉上了十三。
一路上都是掩手掩脚的,就差一身夜行衣,不然,被巡逻的当小偷抓了都不冤。四人等走远了,这才放下心。
“拉我来干嘛?”剑十三一脸茫然。
林龙凤坏笑道。“带你去长长见识。”
长见识?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
季尘两人是轻车熟路,不过看那田伯寺,却是比两人走的还利落。见季尘和林龙凤眼里,都是那不言而喻的样子,田伯寺打着哈哈,别过头说道。“听人说过,听人说过。”
这话季尘是绝对不信的,虽说京城不夜,可一路也是需要甄别着点,不然拐错了弯都不知道。看他熟门熟路,估计是个惯犯。
好吧,大哥不说二哥,他这个五十步就别笑话二哥了。
到了绮烟楼,依旧是那番纸醉金迷的模样。进门,还是之前的那位小厮,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那小厮热情的过分。
“呀,是公子,快请进,快请进!”
一路都是躬着身子,俊俏白净的脸上硬生生的给他挤出了朵菊花来。
“哈哈,是公子啊,您可算是又来了。”
妩媚之声传来,季尘转头,果然是那清儿姐。“想清儿姐了,自然是要来的。”
“哼,公子怕是早就把奴家给忘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时日不来了。”那清儿姐幽怨的神色,当是那深闺妇人,不知让多少男子牵了魂。
“怎么会呢,上次来便是为清儿姐勾了魂,若不是这些日子有事,又怎么舍得不来呢。”季尘这次来,倒是没了之前的羞涩,倒是学了花丛老手,不过脸上的略微不自然还是出卖了他。
“咯咯咯,公子这嘴今个倒像是抹了蜜。”
而一旁林龙凤算是见怪不怪,尘哥就是厉害。至于田伯寺则是一脸,原来你是这种人的表情。
而那剑十三,此刻若不是那暖色灯火,剑上红意怕是怎么都掩不住的。看他眼神飘飘,手里长剑都是握不稳了,怕是真的第一次来这烟柳之地吧。
顷时,有是一群娇艳款款而来,而季尘经上次被吃豆腐,这次学聪明了,第一时间揽住了林龙凤与田伯寺。
不过他却是失算了,这两人竟是如此不讲义气,撇着脸丢下他。一时间,季尘又是遮了上边没下边,难以招架。
更有一些娇滴滴的姑娘,竟是看上了那冷冰冰的剑十三,揽着他的胳膊。
不过,剑十三是着实是不解风情,脸上全是不爽。若不是林龙凤眼疾手快,按住了他拔剑的手,怕是要在这绮烟楼闹了笑话。
不过正在这时,一位侍女却是快步走了过来。
“公子,俞书寓有请。”
语气娇纵,一股自高傲的劲,季尘刚想看看是哪个这般不长眼。定眼看了看,这才认出是当日哪位侍奉在俞书寓身旁的小侍女。
不敢怠慢。“各位姐姐,今个怕是不能一亲芳泽了,改日改日。”众艳听见是俞书寓,也只得松了手。
“唉,公子还真是得书寓欢喜啊,我们平日里可都是难见上书寓一面。”清儿姐调笑道,却是推了他一把,将他送上了楼。
“季尘还认识俞大家?!”剑十三不知俞书寓名头,田伯寺却是知道,京城有位名满天下的大家。姓俞,便是这绮烟楼的主子。
只是他是知道,俞大家近年来早已不闻世事,是不指望能一睹芳容的。倒是听闻前些日子,曾惊鸿一现,说是为了位书法宗师,得了首诗词佳作。
“你不知道的多着了。”
林龙凤一脸你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可心里却是暗骂。“我也是看不全我尘哥!”
而随即,田伯寺恍然一惊,仿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不会前些日子,让俞大家现身的便是他吧?!”
“为他现身倒是没有,不过却是请他去了楼上。”林龙凤也没胡说,确实是如此。
“所以,他是书法宗师?!!”
“嗯呢。”
田伯寺顿时感觉身旁这些个姑娘,她不香了。昨个刚展现了琴艺大家的水准,今个就知道了他还是书法宗师,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行,我得问问他还有多少藏着掖着呢!”
“得嘞,你也别问,问了就是略懂一二。”
田伯寺一想,是他的风格,得过且过的性子,不扰世俗,却负惊世之技。
“唉,白瞎了天资!”
林龙凤瞬时觉得找着了知己,他也是这般想的。季尘天资太惹人艳羡,偏偏他自个还不当回事。
而那剑十三听了一会,却是云里雾里,茫然的很,索性便不听了,两眼一闭,不理众人,权当是练了心性。
“还是剑道有趣。”
楼上...
“来了?”
季尘进屋,便见那俞书寓侧卧床上,丰腴的身子掩在那珠帘之后,惊世的容貌,哪怕不曾显露也摄人心魂。
“刚来。”
季尘不知道这位俞书寓,叫他上来是为了何事,不过料想也无恶意,索性恭敬有些,谦卑却无。
“哦?刚来便是引了我绮烟楼的姑娘?”
“呃...”
季尘不知怎么回了,所以,沉默是金。
“以后来绮烟楼便直接上这三楼来吧。”
“啊?”
季尘一时楞住,不知她是何意。不过俞书寓却是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听说你在剑庭大典出尽风头?”
“没出什么风头,不过是为了破镜罢了。”季尘现在是真的好奇,这位书寓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昨日的事,今日在权贵中都还没传开呢,她却是已经知道了。
“哦?为了破镜就去调戏人家?”
季尘无言,他是服了,这简直是事无巨细知道的一清二楚一般。可那日是在山顶比斗的,就算在场也不可能知道的如此清楚吧。
“呃...这个不过是事急从权。”
季尘有些尴尬的解释了句,毕竟他那日的话当真是粗俗了些。
季尘不开口,俞书寓也似是有意晾他一晾。气氛一时冷场,而季尘也是如坐针毡,感觉这位俞书寓生了双透人的眼,什么心思都是明亮着。
“那日我知道你懂琴,却是未曾想过,你的琴道竟也是大家,你这肚子里除了墨汁,还藏了多少东西?还有,是不是看不起女子,都不愿与女子同坐?”
季尘眼睛圆瞪,太子晚宴的事她都知道?!
“呢个,冒昧的问一句,您是怎么得知这些事的?当然您若是不愿说,那便算了。”
季尘有些踌躇,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能知道这些的必然是在场之人,可知道他当时要与林龙凤换座的,却是不多,只有周围几人。可那日周围几人都是自己同伴,不可能与她说的,所以唯有...
“我有一女,名祈君。”
季尘脚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得了,调戏的是人家闺女,今日算是撞到那镀了金的铁柱了。
“呢个...我...那天...”季尘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因为不管怎么说,都是牵强。
而那俞书寓见他这幅样子,却是心下好笑,微微起了起身子,轻笑的看着季尘。
“怎么,现在没了胆子?”
这话明明酥的入骨,可在季尘耳里却是如同魔音。季尘此刻的心情,是真的难以言喻。你说你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怎么就有个女儿了,还偏偏是那上官祈君。
还有,上官祈君不是墨州来的吗?怎么在京城就有了个娘了?憋了半天,季尘都是没说话,最后讷讷道。
“您闺女和您一样漂亮。”
这话说完,季尘自己都是忍不住捂脸。得了,也没脸捂了。看季尘这样,那俞书寓是又好气又好笑,手指绕了圈珠帘,眼睛一转。没了那雍容华贵,却是多了些狡黠,明眸善睐。
“你调戏了我的闺女,岂不是得负了责?”
“呃...这个...”
“有胆子做却没胆子认?”
季尘挠了挠头,他能说什么,说我负责?莫不是自己还得讨个老婆?
“行了,看你的样子就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以后来绮烟楼,不准去和那些姑娘调情。走吧,我乏了。”
说罢,便自顾自的闭上了眸,让季尘一时不知该怎么做了。看俞书寓那一副不再搭理的样子,季尘也只能是起身告辞。
“书寓休息,我自行告退。”
季尘一脸惆怅的走了出去。
只是,在季尘走出房间后,那屏风下却是走出了一道秀丽身影。“娘,你干嘛啊。”
上官祈君撒娇似的,扑到了俞书寓的怀里,一点也看不见之前的英姿飒爽,反倒是女儿态十足。那俞书寓也是摸着她那乌黑秀发,不见平日高高在上,反是和平常母亲一般无二,不过却是有些感慨。
“祈君,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听此,那上官祈君抱的愈紧。
“女儿不苦,反倒是母亲受困京都才苦。”
俞书寓轻抚她面颊,仔细端详,像是要把这些年的都补上。看着自己多年未见女儿,如今已是亭亭玉立,有些欣慰,又有些感慨。
“你不该来京城的,当年我费尽心机,便是为了让你远离京城是非。”
“可是,女儿又怎么能让您独自在这京城受苦。如今我已是剑庭第子,我定要让那负心之人付出代价!”
俞书寓看着自己这亏欠了十多年的女儿,不知该如何劝说。她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嫁个如意郎君,不如她一般,如这笼中丝雀,终日清欢,也许这也是全天下父母的心思。
她顺着她的秀发,不想再多说什么,她的这个女儿,自小便极有主见,多年不见,她也不想为这事闹的不欢,于是岔开话题道。
“我观季尘那小子挺不错的,怎么有没有动了春心?放心,我可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
“哎呀,您怎么这样啊,我还想多陪陪您呢,您再这样我可走了。”
上官祈君有些娇羞,从俞书寓怀里爬了出来。
“好了,娘亲不说了,不过若是喜欢便要抓住了,不然往后怕是要后悔的。”
“谁会喜欢那个登徒子,天下男人都是一样,臭的很。”看她这幅样子,俞书寓轻笑摇头不再说话。
楼下...
“季尘,你真的是书法宗师?”
“怎么,不像吗?我可是个书生。”
田伯寺看了他一眼,哪里像个书生了?脸皮厚的很不说,当日也不知是谁,一剑斩了大半天骄,又去调戏那上官祈君的。现在倒是成了书生了,自封的?
“不像。”
他很诚实,很认真。
季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认真的说道。“其实我是位读书人,君子便是说的我,儒生便是用来形容我的,以后记住。至于我为何来这剑庭,生活所迫啊。”
看着季尘严肃的样子,田伯寺是浑身不自在,季尘在他心中的形象,在此再次变了样。
“走吧,去喝上一杯。”
没再理会两人,拉着剑十三朝酒桌走去。
“脸皮厚是对剑道有帮助吗?”面对田伯寺这颇为认真的一问,林龙凤不知该怎么回了,只能叹了口气,人间不值得啊。
第三十九章 入剑庭
楼下,他几人倒是成了焦点,几人样貌俊郎,器宇不凡。也就林龙凤生的五大三粗,不过见惯了衣冠楚楚的,绮烟楼的姑娘,还挺喜欢林龙凤这种凉州汉子。毕竟,他这样的男人味,可是足的很。
至于那剑十三,不愧是称得一声剑者,就是如此多的美艳女子,都动不了他的凡心。好几次都是差点拔剑,吓得季尘赶紧把他的长剑夺了去。也幸亏他没来一句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不然今个绮烟楼可算是有了热闹了。
而那些姑娘,挑逗了他几番。脸是红了,就是不见开口说上一句话,半天之后,也是对这木头没了兴趣。
而最受欢迎的,便是季尘了,以季尘的学识,加上些幽默诙谐,偶尔言语上揩油,所有姑娘,都是被他逗的直乐。
一时间花枝招展,周遭围满了姑娘。
不过,当那服侍俞书寓的丫鬟小妍,下来了一趟,在众女子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她们却是有些惋惜的看了眼这位有趣的小弟弟。好久没遇上这般讨喜的郎君了,可惜却是被俞书寓盯上了。
“哎,怎么都走了啊?”
林龙凤不知所以,还沉浸在温柔乡里呢,结果娇媚娘子却是一眨眼便没了影。
“得了,肯定是俞书寓发了话。”季尘心里暗道,看来往后是没得乐趣喽。
“行了,喝喝酒便回去吧。”
“尘哥,这咋回事啊?”季尘白了他一眼,他能说这位俞书寓是上官祈君的母亲,而自己又调戏了上官祈君,所以也是得罪了那俞书寓?
“还不是你,生的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把人吓走了。”林龙凤是大道冤枉。他是黑了些,壮了些,可那也是相貌堂堂啊。
一时间,他们这边倒是清冷了下来。
“哎,尘哥,那个是不是咱剑庭的?”季尘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别说,好像还真是。
“是的。”田伯寺给与了肯定回答。
“要不要打个招呼?”季尘转脸,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林龙凤,打招呼?咱们剑庭第子以剑为道,不近六尘,根本就不会来这等烟花之地,打什么招呼?
“打个屁,要去你去!我就当不认识你。”
“呃,那还是算了。”然而,在他俩胡扯的时候,那人竟是不知为何朝他们这边走来,一时八目相对,尴尬至极。
那人季尘还是有些印象的,是围攻白倚剑的几人之一,到最后都没被淘汰,可见其实力。
“咳咳,各位才俊当真是好雅兴,不知是哪里人士,今日纪某倒是想要结识一番。”那人拱手,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可言语里却是分毫不识的样子。
“哎,咱不是...”
季尘一把捂住了林龙凤的嘴,转而笑着说道。
“这位兄台雅兴也是正弘啊,观你头角峥嵘,一表人才,我也是想要结识一番啊,在下季尘,这位是林龙凤...”
季尘将那“正弘”两字咬的极重,又做着样,将几人介绍了一番,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
“那几位兄台,今日怕是要失陪了,你看这...”那姓纪公子示意了一下身后,那娇滴滴的美娘子,为难道。
“那我等也是不好扰了纪兄雅兴,再会。”
那纪公子也是抱拳一礼。“再会。”随即领着哪位娇媚女子,擦肩而过。
“呼”几人都是松了口气。来这绮烟楼不可怕,就怕遇到熟识,这老脸没地搁啊。
听说在这绮烟楼,还闹过笑话。一位官位不低的大员来这绮烟楼寻欢作乐,点了位常叫的头魁。说是花魁,也和那些藏在私院的小妾差不多,平日里也只是侍奉他一人。
结果不知为何,今日却是被告知这花魁早已被点了去。这让他怎么能忍,事关女人的事,那能叫小事?所以便喊来管事,闹了起来。
而那管事却是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对方来历。这下可是让那大员彻底怒了,非要让那人好看不可。
而这好戏才刚刚开始。
说来也巧,这时是又来了位公子哥,好死不死也是点了那位花魁。
这下可好,一下子绮烟楼算是反了天,三人可能都是碍于脸面没有露头。可各自随从那是大大出手,搞得楼里乌烟瘴气。
可就在这时,打着打着,这些随从却是发现不对了。三波人,怎么大家都是面熟的很?
不过,事已至此想要收手怕是难了,只管打红了眼,也不管认不认识了,打了再说!
后来事情有些闹大了,背后的三位人物不得已只能出来镇镇场子了,结果这下可好。
“爹?!!”“儿子?!!”“侄儿?!!”“表哥?!!”“表弟?!!”“大伯?!!”
得了,大型认亲现场,闹了半天原来都是自家人,怪不得侍卫各自眼熟。可惜了,这些侍卫都是自个挑的,也都互不认识,可这常见能不眼熟吗?
这人可算是丢大了,最后那大员连踹带扇的,把自家小子提了回去。
可这事也成了京城笑料,大家也都是引以为鉴,平日里,都是和自家不成器的通了气,什么一三五你去,二四六我来,花样多的很,就怕有一天也是晚节不保。
“尘哥,你们怎么装不认识啊,那天他还灌你酒来着。”
这话让季尘直翻白眼,真不知道他这脑子怎么长的。
“那你去认吧,以后到了剑庭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就是绮烟楼,你看好不好?”
林龙凤打了个寒颤,这...还是算了吧,那画面他可不敢想。
然而,更尴尬的才刚开始。
“呃,各位才俊好雅兴。”
“彼此彼此。”
之前那幕,又是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回,季尘几人都是无语了。好吧,原来和他们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果然,英雄所见略同略同。只是这都多少了,怎么感觉快要凑齐了?
可这以后到了剑庭该怎么整?唉,果然,这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一个德性,老少皆宜。不对,除了我才是,就算是乌鸦,那也是白的,好看!
季尘几人连忙跑出了绮烟楼,反正这姑娘算是赏不成了,俞书寓的话,那是没一个敢违抗的。个个眉眼频频,惹得季尘心里痒痒,可就是不与他亲近,让他直呼苍天不公。
所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不然一共寥寥百人,要真是凑齐了,到时那场面,啧啧。
几人有些阑珊的回了客栈,兴起而去,兴尽而归。去后院陪了会白鹿,各自回房歇息了。
“昨夜你们去哪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里的包子油条,只有剑十三浑然不觉的继续吃着,随口就要说道。“昨夜我们...呜。”
林龙凤赶忙捂住了他的嘴,惹得十三一脸嫌弃,拍了开来。
“嘿嘿,没去哪,就是去...去散了会步,是吧,尘哥?”
季尘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而叶心婉也是不疑有他,喝了口豆浆,头也不抬的淡淡说道。
“下次散步就不要带上十三了,免得扰了你们散步的雅兴。”
这“雅兴”两字咬的有点重啊。
三人都是紧紧低头,嗯,今天的油条倒是酥脆的,豆浆也是不错,听说还有养生之效,得多喝点。
这位冰兰惠心的女子,此刻压的在场三人连头都是不敢抬上一抬。也就十三,还在那没心没肺的吃着。
“呼,吓死我了,你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叶心婉一走,三人就像是出了牢房,林龙凤迫不及待的问了句。
“谁知道呢。”季尘也不知道,随口一答。
“有这么厉害的女子,你们以后日子苦啊。”
一旁田伯寺,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认识时间又不长,以后怎样谁也说不准。不过三人却都是凝眉苦思,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胭脂味。”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剑十三,而这话却是惊醒了众人。对啊,听说女人对这些胭脂之类的最为敏感,肯定是这个问题。
他们三人在这左思右想,可却是旁观者清,让剑十三道出了门道,三人互看一眼。
“我去练会剑。”
“我也去。”
“那我也练会吧。”
三人转身便走,只留下了剑十三。
“不行,他们如此勤勉,我也不能落下。”
然而,没过一会,三人却是各自提了些橘子,浑身也都是橘子味的,在客栈门前撞见了。
“呃,好巧,买了点橘子啊?我也买了点,吃一个?”
季尘有些尴尬,伸手递了两个橘子给两人。
“呃,不用,不用,我也买了点。”
田伯寺摆了摆手,手里橘子往身后掩了掩。而林龙凤也是缩了缩手。
“咳咳...那,回见。”
“回见。”
“回见。”
三人各自跑回了房里,只留下在院子里练剑的剑十三还在演练剑式。
不过,这两天三人都是吃橘子吃的胃里冒酸水,本来想着自个买了,可以几人分上一分。现在,得了,吃吧。
三天就这般平平淡淡的安然度过,今日便是入剑庭的日子,众人都是有些期待。这天下间,怕是没人可以在这时不显愉色吧。
走过剑庭大门,季尘时刻注意这那剑庭二字,不过这次还好,那牌匾没生异事,他也是松了口气。
走近,便有一位年纪不大的白衣男子,和不少人三三两两的在哪等候。
“来这。”那位白衣男子向几人招呼了句,季尘几人也没犹豫,便走了过去。
“等会。”惜字如金,周身剑骨,倒是和剑十三有些相像。
几人也大概知道是等人齐,所以也没多说什么。他们算是来的晚的了,等不了多久。
不过,季尘有些百无聊赖,左瞅瞅,右看看,就差研究起地上的蚂蚁了。当然,像季尘这样的毕竟是少数,而大多都是行如剑走,立若苍松,一身剑气,披风执锐。
此刻哪怕是等在这里。也要夸上句,好一群少年儿郎,当为剑者。
又过一会,人终是齐了。那男子环顾一圈,倒是在季尘身上停了下,这个少年他早先便注意到了,若不是场合不宜,怕是地上那蚂蚁窝就要遭了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了三关,还是说全凭运气。
不过这都不关他多少事,所以淡淡开口道。
“你们都是剑庭这一代第子,日后切勿落了剑庭名头。而我便是你们今后剑习,不论你们喜与不喜,我只教你们一年,之后便再无关联,日后也别称是我第子。”
这开口便是直言,嗯,是剑者的风范。
“尘哥,这剑习好像年轻的紧,能行吗?怎么感觉不靠谱啊?”林龙凤偎着季尘的耳朵根,抱怨了句。不过季尘也是同感,这白衣男子看上去都不到三十,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也是有些顾虑。
“看看吧,剑庭久负盛名,自然不会随便派一个来教我们,肯定是有些本事的。”这话他是说着,可自己也是不以为意,三十不到,能有多上本事?
然而,就在两人乱嚼舌头根的时候,那白衣男子竟是朝二人看来,嘴角挂着丝笑意。
“有些人应当是不服气的,我比你们年长不了几岁,为何能当你们剑习。而你们都是我大夏剑道天骄,,心中自然是傲气的很,不过...”
他眉眼微挑,嘴角挂着些许不屑。
“你们记住,用实力说话!”
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是握了把三尺寒剑,轻轻一斩,却是剑光万道,浩于天穹,划破长空。只见那那座他们考试的小山,竟是缺了一块。
“这...”
所有人都是被镇住,在场众人,无不心中震动惊骇。哪怕以季尘剑道,可碍于修为,也只能是碎碎石头。断山,那就真的如梦一般了。
然而,当众人都在陷入震惊的时候,远处却是传来一道苍老之声。如悬天际,如荡耳边,只是有些耳熟,像是那位王长老。
“小席,随意毁坏剑庭山石,可是要关禁闭的呦。”
这一声,让那白衣男子眼角一抽,面色微黑。刚积下来的一些孑然于世的风骨。一下便垮了下来。
“咳咳,进剑庭!”
那白衣男子,临走却是瞪了一眼季尘二人,若不是他二人,他又怎会想着一展身手,来震慑一下这群娇纵之辈。
而季尘二人见此也是无辜,这又关他们什么事了。随口一提,还当真了。
众人跟随那白衣男子进了剑庭...
第四十章 剑山
不入剑庭不知,他们之前所见剑庭,原来只是冰山一角。什么门庭,什么牌匾,都只是给外人看的。真正的剑庭根本不在此处,而是在离这几百多里外的一座山上。
虽然远了些,可以众人的脚力,也不过是两三个时辰。
“那山便是剑庭所在,又称剑山。”白衣男子指向一峰。
初看,山形高耸,如剑列鞘,远看便似一把支天巨剑,恒古矗立,寰宇天地,千峰万仞危峰兀立,尽显剑道嶙峋,又有古藤缠绕以缀苍茫。
再看,却又是云遮雾罩,仿佛置于仙宇,恍惚间,似有不尘之仙翩然而过。
三看,便之能道一句好一剑庭。
“田兄,你早便知道?”
在众人都是畏叹于剑庭址地雄奇之时,却有几人虽面上也有叹色,可也不太过震动,显然是早已知晓。其中便有白倚剑、楚尧卿、田伯寺等几位天骄。
“嗯,这不是什么秘密,之前听过,见,倒是头一次。”
他说的也是,他们惊叹不过是孤陋寡闻,没见得世面罢了,不过这剑山就在京郊,怎么就头一次见了。
“头一次见?”季尘问出声来。
“不错,剑山其实是有阵法的,可以掩于天地之间,平时不得见。今天,应当是为了我们,才放开了阵法,使得剑山得现世间。”
季尘点头,也是,不然他怎么从未听过剑山一说呢。不过,这阵法得是何等伟力,才能如此。也不知是何人所布。
然而,真正丢人的是林龙凤。
“我去,尘哥,剑庭这也太气派了吧,以后在这上头修行,岂不是做梦都得笑醒?”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语气里,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味道,可在场的都是年轻一辈翘楚,能听不到?所以,都是悄悄离林龙凤稍微远了些,似是生怕跟他扯上关系。
至于季尘,他没有悄悄的,而是直接后退了一大步,让出身位来。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这有什么,不过是座山罢了。”
林龙凤一脸鄙夷的瞅着季尘,就一座山?刚刚就你嘴长的最大好吧!
“上去吧。”
那白衣男子,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众人。不过也没走,反而是闭目养神起来。
不过众人却是犯了难,如此直插云霄的剑山,该怎么上去啊?他们又没到入念,也不能以念飞行,御念而飞啊,还能爬上去不成?
“呢个,剑习,这该怎么上去啊?咱也不能御念啊!”
林龙凤抱怨起来,这不是要老命吗?
那席姓剑习睁开双眼,淡淡看了眼这个废话连篇的胡茬少年,长的老成,话怎么就这般多呢?
“不想上就不上,回家去吧,家里舒坦。”
“呃...算了。”林龙凤无言,若是被淘汰回家那就是半死,可若是因这而回去了,那明年他坟头草绝对得有一丈高。
没办法,不敢再打扰这席剑习,只能是自己想办法了,这山还是得上的。
“喂,尘哥,怎么搞?”
这话说的小心,怕再被那剑习听见。
季尘翻白眼,你不知道,我就晓得了?“我哪里知道。”
众人都是一筹莫展,各种支招,可都是浑点子,就是没个能用的。半刻,这百人,还是被困在山下,也算是奇景了。
毕竟天下剑道天骄皆汇于此,结果却是连山都没上成,怎么看,怎么丢人啊。
“看!”
“这...”
这时,一人惊呼出声,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白倚剑,竟是直接向上爬去,以利剑为踏板插入岩壁,手脚借突岩之力,身手矫健一时速度竟是不慢。
“我去,尘哥,这白倚剑可以啊,这都敢上?!”季尘也是点头。确实,别的不论,单论这份勇气果决,便非常人可及。
要知道,这剑山光是高度而论,不说万丈,千丈绝对是有的。更何况这山倾斜程度,初时尚缓,可愈往上便愈发陡峭,怪石嶙峋,沧海侵蚀之下,根本便是不知那块突岩已是松动。
还有,人力尚有穷时,大家这年纪,武道境界都是并不深厚。毕竟武道也是要靠年纪堆积的,所以若是爬到一半时力竭,那怕是连具全尸都寻不到啊。
“放心吧,沿途是有可以歇息的台子的。”就在这时,一旁田伯寺突然开口。
林龙凤看着他,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还有,既然知道你怎么等到现在啊?”
这话倒是没有想要质问什么的意思,也同样是季尘的疑惑。
那田伯寺撇了下眼说道“这些,都算不得什么秘密好吧!还有,就算是有台子那也是要半条命啊!估计都得在台子上过上一夜,我这不是搁这犯愁呢吗。”
行吧,这说辞没啥毛病,愁是应当的,不愁才不正常。
不一会,其他知道此事的人,也将消息传了出去,众人心里这才有了点底,也不再犹疑,纷纷往上爬去。
一时间,众人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左脚踩右脚的倒是真的没有,可也有轻功了得的,轻轻一踩突岩,便可向上一丈左右。
当然了,持久不得,轻功极费体力,元气,也就刚上去时起个手还行,可若是想凭此上山,只能说...做梦!
果然,这不,潇洒之后,便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了起来。还有其他各显手段的,身若灵猴攀着藤蔓,一时也是让季尘长了见识。
“走,上啊?”
“你们先去吧,我再看看。”
“行吧,那你赶紧。”
林龙凤也没再等季尘,总归都得爬,早晚都一样。
于是,林龙凤几人相约爬了起来,而山脚下也不剩几个人了。又过一刻,便只剩下了季尘一人了。
“席剑习,请问只需上山便可,不论手段吗?”
“不论手段。”季尘挑了挑眉,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反而是一点都不着急的,围着剑山转了起来。
山下风景也算不错,季尘还在剑山南侧,寻了处小湖,风景独秀。只可惜湖水结了冰,也无绿意相饰,有些可惜。
慢慢悠悠的转着转着,已过了半个时辰。估计其他人都是爬了不低了,几十丈应当是有的,毕竟初时体力充余,后面嘛...有的受的。
来到最南侧,季尘眼前一亮。果然,他推测的没错,一条石阶直接天际,如通云霄。
季尘轻轻一笑,他所想不错,剑山如此雄峻,上下怎能方便,所以必有道路。那些有背景的天骄,也许是知道的。可是那剑习将众人丢在这,明显是历练之意,从石阶而上,岂不是取巧?
若是使得他们在剑庭的印象降低,那便得不偿失了。更何况,他们的傲气,也不允许他们这般偷奸耍滑。不过,季尘不在意啊!
“啧啧,走路不走,痴儿也!”季尘便这样堂而皇之的做起了弊,虽然也不易蹬上,可比之其他人却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同一时间,山上林龙凤等人。
“我说,尘哥怎么还没上来啊?”在他上方叶心婉则是说道。“省点力气吧,季尘可能是被突岩挡住了,所以看不见。”
林龙凤想想,也是,不再多说。可一旁田伯寺却是目光一闪。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可又有点不敢相信?季尘怎么说也是天骄一级的人物,应当不会如此取巧吧?
不过,他随即又想起了之前季尘种种?和他全都不在意,却又无法无天的性子,再加上那厚实的脸皮,别说,还真有可能!
他心中虽有些猜想,可却没有说出来。说出来能怎样,他是必然不可能去走那石阶的,其他人的话,林龙凤可能会去,不!是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现在就直接爬下,去走那石阶的。
至于叶心婉,是肯定要和剑十三一起的,而剑十三又肯定不会取巧。所以便只有林龙凤一人会走。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说了,不然岂不是少了个可以同行,患难与共的兄弟?
看着林龙凤那努力攀爬的身影,如此坚定,如此决绝,那股不服输的信念如此热忱。
于是田伯寺心中默默喊了句。“加油林龙凤,我相信你可以的!而我,将与你一同向着信念前进!”
若是让林龙凤知道这一切,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剑,向这位臭不要脸的田姓天骄发起挑战,不死不休!
季尘于南侧悠哉,其他人却是劳筋苦骨的奋力攀登,其中差距一目了然。那坐于山下的席剑习似有所感,向着南边看了一眼,呢喃一声。
“有趣...”便又闭目打坐起来。
石阶不知是何人所雕,没有那般鬼斧神工的造诣,甚至还有些参差不齐,行在上面还是要小心些的。
而这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甚奇怪石,千奇百怪,巧夺天工,而季尘也是,每每遇上都要观赏上一会,俨然一副来赏景的模样。
毕竟如此景致。着实难寻,更何况是在这富贵京都,任谁都想不到,在这京郊会有如此雄地,有此甚伟奇观。
夕阳西斜,冬季的日头。总是落得快些的,看着样子,应当有申时了。美景虽好,可看的多了却也是乏味,于是季尘也加了几分脚力。
暮日落于天脚,竟与季尘相齐。遥望西方,便是漫天红霞,想来那织霞的仙女,是用了心的,只可惜近得黄昏,道出了无限哀愁。
季尘只是小有所感,可另一侧的众人,却是真切的体会到了这无尽哀愁。他们这半日的功夫,竟都只是爬了不到一半。就算是那白倚剑,也才不过堪堪一半。
何况此刻将要入夜,再爬风险太大。没看到有人一时失手,竟是摔了下去吗,幸好有那剑习在下下面接应,不然那真是尸骨无存。可就算性命无忧,也得重爬,所以众人都是十分小心。
因此,只能是寻个台子,过了今夜再说了,不然若是踩空,一切从头来过,那得骂娘。
“你们说尘哥怎么还不来啊?他修为低点,可别出了什么事。”林龙凤此刻,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在石台上,可还不忘想着季尘。若是季尘知道了,一定是要感动的不行。只可惜,此刻季尘都已经看见山顶了。
没错,季尘此刻已是看到了石阶尽头,可这尽头算是山顶,又不算山顶。
只见,在那石阶尽头,竟是有一平台围绕中间又一险峰而修,可见其空间极大,犹如剑格。而那险峰,则如同剑柄,立于台上。
剑格之上,楼台庭宇似是仙境,坐落有致。
季尘此刻就如一针蚁,爬过树干却是才知其上繁茂,面前便是恢宏,如面天地。
“这...”
季尘无言,今日他所见,着实是太过骇世,京都有此剑山,竟是无人提及,也不知何因。
季尘没敢入内,毕竟他这也算偷渡,若是莽撞闯入被人当是外敌格杀,岂不冤枉?
于是他便悄悄打量起了。
这剑柄,说是剑柄,可也有两三百丈,其伟不可言说,其上甚是宏峻。
“这上头也不知道是什么。”
好奇心人皆有之,季尘虽然要弱上些,可面对这通天之柱,也是分外好奇。看着头顶星辰漫天,脚下云遮雾绕。估计其他人是要在那崖上过夜了,所以...嗯,时间有的是。
“就看一眼,看完便下去!估计上面是啥也没有,也没人爱管吧。”季尘心里如是想着,开始自欺欺人起来。
绕了一圈,发现这剑格虽有几处灯火,但却好像是当真没人,便悄悄偷穿了进去,来到剑柄之下。
“一来一回,用不了多久时间。”嘀咕一声,便爬了起来。
只是,在他没发现的几处楼宇之中,有一老者立于窗前,有些怪异的看着那手脚并用,正在蹬峰的季尘。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竟是山脚下问之一关的老者。
同一时间,还有其他四座楼宇,窗前静立着一人,神色各异。都是打量着这位,偷奸耍滑,胆大包天的新晋剑庭第子。其中便有那位王老,一位貌美妇人,和两位其他中年男子。
“我们不管他吗?”
其中一位男子像是在自语,可声音,却是在其他几位耳边响起。
“不必理会,剑主本就想要见他,现在他自己上去,也省的再麻烦。”那位王老此刻开口。
“剑主为何想要见他,就算他剑道天资独绝天下,也不至于让剑主亲自见上一面吧?”那位美妇人此刻潺潺开口,声音如有鸾啼。
“我哪里知道,这你得问老韩。”众人将眸子投向那问之一关的老者。
“不可说,不得说,不必说。”那韩老淡淡开口道。
“你这老头,天天守着问心道,守傻了吧,一天到晚打什么哑语。”那美妇有些埋怨的,美眸也是翻白。
至于季尘,自然是不知道他以为没人的楼宇中,正在有几人争吵,他还在爬峰呢,怎能分心?
路不遥,却通天。
季尘爬的不急,却也不缓,他体力尚沛,两三百丈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哪怕没有石台,也能顺利登顶。
第四十一章 一盘棋,论天下
这天下绝峰,便是让人来登的。所以季尘也没客气,此刻已是到了半腰,不过,有点累啊。低头看了看身下深渊,算了,还是别看了,太吓人了。
手中长剑插入石壁,如入无物,体内筋骨齐动,竟有要入炼体的征兆。“不错,这山爬的不亏。”
常人要入炼体,就算昼夜不坠,也要数年,那还是天赋好的。而他,不过半年余,便摸到了门槛,当真是羡煞旁人。
当然,这只是触碰,要是真想跨入,却是极难。若无外力催动,只凭自己,怕是免不了一年苦修。
而山顶,形似小穹,顽石毗邻,不过总体还算平整,甚至还有一汪清泊。
一名白发老者,根骨如剑,坐于其上。不染风尘,不落仙情,素衣随风,白髯轻荡,笼于夜色犹若谪仙。
其身前,一方岩石似是被削去一截,有棋盘刻于其上。一旁则是两支棋笥,不过细看,里面装的却都是白棋。
此时他似有所感,微微睁开双眸,随即却是摇头轻笑。
“这小子,好的不学,净学些歪门邪道。不过这胆子倒是大的很,一点都不像他们一脉,天天谨小慎微,唯一一次有魄力,还搞砸了!”
随即不再多说什么。
而季尘,借着夜色,倒像是个采花贼一般,偷偷摸摸的。
“呼,差不了多少了,就是不知道山顶到底有什么了。不过,想来单凭夜色也是值得。”
终于,经过季尘不懈努力,攀上了这剑山之巅。
向前望去,清虚映绝巅,孤峰托睥岩。
中间一块奇石,傲立天地寰宇,竟是将这百丈地界生生一分为二。而他也因此只能看见这一侧,另一方却是被挡了住。
季尘轻呼口气,白雾弥漫开来,为这方寂静天地添了丝生气。环顾四周,百丈见方的地界,竟是有一汪清泉。
轻烟笼罩,像是披了层纱衣一般。神奇的是,这清泉竟然未结一丝玄冰,此时清澈见底,月光直透其下岩石,泔洌无暇,可媲瑶池。
“倒是奇了,这千丈之高竟是未曾结冰。”
再往远处看些,竟还有一所茅屋,惹的季尘惊奇。“这么高,也不怕被刮了去。”
“不用担心,刮不走。”
季尘只觉寒毛都竖了起来,这声音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似是天地之音,又有道韵流转,其间还有一种莫名剑意,似万物可破,又如万物可溶。
当然,让季尘寒毛直竖的并非于此,而是这如此广寒之地,这般莫名传来一声,是个人都得丢上一魂。
“谁!这人可吓不得!”
“哦,怎么,剑山禁地你都敢爬,还会胆小?”
季尘大概听出来了,这老者应当是居于这剑柄之巅,而且此处还是禁域,只是,既然是禁域,怎么让他这般轻易的便上来了。
“呃,呢个,不知者无罪嘛,我这就下去。”
“下去?怕是不易。”
季尘听了此言有些担忧,毕竟是他有错在先,若是受了罚,他还真不能说什么。所以,赶紧认怂才是正途。
于是他赶紧抱拳,也不管老者究竟是身在何处,便对着草屋躬身行礼。“前辈,您老人家英明神武,想来也不会跟我一个晚辈计较,所以...我先下去了。”
季尘二话不说,便要开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哼!做了事便跑,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然而一声冷哼传来,季尘只觉周身都难以再动一寸,似有玄奥将季尘定住。
“前辈,您这是何意,晚辈知错,以后都不再来了!”
季尘焦急道,他现在除了嘴和眼睛,是那也动不了,这种感觉,就和那时遇见苏月婵时一样,生死皆不由己控。
“奸滑!”
随着这二字传来,季尘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是到了一处石桌旁,虽然周围与之前大相径庭,可却无水泊,只余一栋茅屋。而在石桌的另一侧,则是坐着一位白发老者,此刻闭目静坐,如融于天地一般。
“咳,前辈,你看咱能不能好好说话,先把我放开可好?”季尘强笑这对那老者说道。
而那老者此刻也是睁开了双目,看向季尘。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天地都似乎为之一昼。
季尘身上剑意一颤,他有种感觉,此刻他在这老者面前,是决计不可能提起剑来的,无关勇气,之关乎剑道境界。
季尘知道,这位看着这位,绝对是立于这方天地间,绝巅的人物。不过听他之前的话,好像并无怪罪之意,而且好似还和自家师承相识。他心中感慨,自己这先生拜的不亏,颇有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慨叹。
老者目光如剑,盯着季尘时眉头却是直皱,而季尘的心也是随着他白眉而提起。
“想走,陪我下上一局。”
听此,季尘这才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起来,低头看了眼石桌,发现其上便是一副棋盘,还有两支棋笥,装满棋子。
没有犹豫,季尘直接坐了下来,下棋又不会少块肉,总好过被一直囚禁。而那老者也没在意他的失礼,看了眼面前这位俊逸少年,淡淡开口道。
“你先。”
季尘瞬时感动,终于遇上位爱幼的主顾了。哪里像自家先生一般,让都不让。先手天元,得占其五。
季尘自然不会客气,于是执棋而上。“呃,换一下,换一下...”
季尘之前因为夜色,竟是没有发现自己面前的是白棋,所以闹了些笑话,讪讪的伸手将两笥棋换了一下。不过...
“前辈,这怎么都是白棋啊?”
“天地之理,以白为正,以黑为邪,我剑庭,守天下清平,自当除黑。”
季尘眨了眨眼,想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瘪了回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觉得,还是不触眉头的好。摇了摇头,伸手捏出一颗棋子。
“白吗?好像是挺白。”
季尘心里嘀咕,动作却是不缓,将这棋摁在了天元。只有白棋?下得,下得,不是什么大事。
棋盘渐渐落满白子,混于一起,难以分清,不过二人却是依旧一子一子的落下,丝毫没有障碍。
“为剑者,当以正居,以直胜,何以诡道而行,落了风骨。”季尘咂了咂嘴,下盘棋都是不安生不成?
“前辈言之甚是有理。”
不过,这手里棋子,却是依旧沿着之前棋路落下。老者撇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一枚棋子按下,为剑之锋,锐不可当直击季尘脉络。
季尘微微挑了挑眉,他对自己的棋力还是颇有自信的,此刻老者棋势意如天地之剑,不可挡,不可避。光明正大,不负浩宇。
看来,老者是要以事实而论啊。不过,季尘又怎能如了他的愿,他心中可是还余着众多疑惑呢,尊老?怎可!
剑不可当,也不可躲,那便由着他杀!再利的剑也有钝时,再威猛的雄虎也有暮时?你要堂堂正正,我便逼你取舍,待你衰时,直取你剑茎,折你剑身,破你剑意!
季尘局势直下,棋子一目目被伐下。不过,季尘却是不慌不忙,面色沉稳,依旧是徐徐图之。
局势将倾,可季尘却是嘴角微扬起来,人有穷极,力有不逮,这剑终究还是乏,砍不动了。
而他之前所布,如今便可派上用场了。
“前辈,剑太锋利,易折。”
“那便看你本事了。”
季尘点头,也是想试上一试,毕竟,他季尘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万般戾气只是藏于心底罢了。
于是,一子直取天庭,不做稍缓,与之前暗自交相辉映,成锥之意,以击其剑茎。此刻却是不见丝毫阴诡之气,反如雷震,背水一战。
“兵者诡道,我非圣贤,又非君子,剑者更是当不得。所以,又何必拘泥于形塑,反倒受累,不如陷于凡尘,活的轻快。”
老者不语,他并不精于棋道,只当是奇淫技巧,也就那老头时常缠着他,来上一句,以泄忿忿,不然也打不过他。
他觉得,唯有止戈院那群书呆子,才会给这棋道冠以君子雅玩之称,好堂而皇之的丧起志来。
可尽管如此,他的棋艺在当世也属上流。当然,他也从未小瞧了季尘,那一脉的第子谁敢轻视?
只是没想到,季尘倒是得了真传,甚至还要胜蓝几分,与那老头比,也只是缺了些老练,倒是他高看了自己,以为自己下不过老的,欺负欺负小的总行了吧?
可是...失策了,失策了。
不过,胜负未分,他也只是刚落劣势,局势尚且还未分明,谁生谁死还未可知。
在季尘的斧劈锥凿之下,他那不世长剑于七寸而断,局势扭转过来。若是依旧不舍了这剑,那便是尾大不掉,可若是舍了,却又可惜。
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有了决断。为剑者,怎能犹疑,直接自断一尾。
季尘抬头,老者也是抬头打量,心中慨叹。难怪那老头对他赞不绝口,如此天资,惊世才情,当得妖孽。
只可惜,怎么就生了贪慕红尘之心,若是一心向剑,这剑庭今后也好有位扛鼎之人。仟纭终究还是差了些,才情落了几分。
这般想着,愈发气恼起来,看着季尘眼神都是变了几分,怒其不争!
而季尘则是打了个寒颤,看着这老者的眼神,心里不禁打起怵来。
“要不,我还是放点水?毕竟老人家也不容易。”
棋还在下,季尘却不着痕迹的微微放了些水,让了几目,要知道,他可是连自家先生都没让过。
“前辈便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心里推测,这人便是那山脚老者说的,可以告知他想知道的事的人。
双方局势胶着起来,那老者面色也缓了下来。
“那你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季尘凝眉,他疑惑颇多,只是不知从何问起。
“还望前辈告知我这黑剑来历,为何山脚哪位前辈。好似对其十分敬重?而它也有诸多异处?”
那老者没有卖关子,微微垂眸,像是在思索如何回答。“你可见那剑上二字?”
“见过,众生!”
老者听到众生二字,棋也不下了,反倒站起身来。这棋,自然是算和棋。一声长叹,他面向皎月,宛若仙人。
“众生,众生,可知取自何意?”
“不知。”季尘微微躬身,如实答到。
“守护众生,劝天太平!这剑乃是道祖佩剑!”声音冲破瀚宇,动云搅色。
听此,季尘心中震动,他知黑剑来历不凡,只是不知,其竟是道祖佩剑!
要知道,道祖可称万道之祖。不论剑庭或是止戈院,都是其第子所立,那等人物,在这人间便是传说!
而老者没有理会季尘失态,声音依旧徐徐传来。
“当年大夏未立,先帝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而神教,佛国能如此昌盛,则是有因。
千年前,大夏四面楚歌。北有北庭,西有神教,西南则是佛国,就连如今东南周遭小国都是欺我,当然那时我大夏也并非怯懦之辈,只是...”
他似是在回望那段金戈铁血岁月,有些感慨。“只是人间有神!佛!光明!永夜神君!这三位神明,可欺昊天!”
季尘静静听着,而他也是第一次了解那段历史。
“这三位神明,诞于人间,以信仰为基,踏入神境,分属神教、佛国、以及当时的真极,也就是今日的东南周遭小国。
有这三位神明,大夏完全无力反抗,直到那一日!道祖只身入神教,斩了那名光明之神!言:‘人间不需神明。’!!!于是光明散于人间。那日天地震荡,三刻不息!西冥万民悲戚三天,不绝!
之后又临佛国,逼的那佛自行圆寂,以证佛法。
之后不歇,挥剑真极,只是那真极永夜神君却是不知结局,可却也再未现身过。
至此,大夏崛起,兵伐万国,奠定无敌之势,保众生不再战乱荼毒。”
季尘浸于那无敌身姿,那剑斩神明的无匹。
长舒口气,他再度看向老者。“那为何众生剑会在西冥国土?”
“我也不知,只知自那日起,便再未见过众生剑,有人说是祭于那一战破碎,也有人说是被置于西冥神殿以阻光明复苏?不过,世人皆传,得‘众生’者,便为道祖传人!当阻神明!”
“那我...”
老者回神,严肃的看着季尘。“不错,那人便是你!”季尘无言,他只愿得过且过,这众生,太重!
“神明不是已被斩了吗?”老者摇头,缓缓道“我等不知,道祖当日回归后之说了句:‘待千年后,神明回归,当世应劫。’之后便不知所踪,消失在了人间。”
第四十二章 最是红剑舞道空,一撇惊鸿暮
“道祖还活着吗?”
“不知,那般人物,又岂是我等可以揣测。”
于这绝巅,寂静无言,那个时代的众生幸也不幸,可见道祖英姿,却也要受万般疾苦。
“季尘,你可能便是那应劫之人,如今乱世已临,征兆未显,不过是有人受了这份灾厄。而你,当为众生觅一安身之处,这是你的责任!唉,断了红尘俗念吧,你剑道天资独厚,不要平白埋没。”
季尘双眼微眯,直视身前绝巅人物。
“我季尘生于红尘,又怎会弃它不顾!”
“你!一天到晚,尽想些情情爱爱,大节有亏!”
“亏便亏了,算不得什么!”听他这这冷言冷语,老者气机都凛乱了些。
“哼,不成器的东西!滚吧!你们一脉都是混账,你师公是,你师傅是,你也是!你师傅也是废物,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玩意!冥顽不灵!”
这一喝骂,当真是惊动天宇,剑格楼宇之中几道已是休息的身影,又是纷纷惊起,不知剑主怎会发如此大火。
而山下众人,本就累了一天,纷纷休憩起来。如今,也被这宏音震起,不少都是差点掉下山来,。就连山下席剑习,也是嘴角抽出,他大底知道些什么,只是不知道这小子,竟是有这般能耐,惹的剑主气机都乱了几分。
而那老者说罢,长袖一挥,季尘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却觉已是到了剑柄地下,剑格楼宇。
“我尊你为长,敬你年老,可你不能骂我师傅!你给我说清楚!”季尘此刻气炸了肺,虽然没谈拢,可骂我先生,骂沁墨爷爷就是不行!
说着,便再次向上爬了起来。窗前五道身影,眼角直抽,这小子,当真能耐!剑主那脾气,虽然因那事之后好了不少,可也不易相与,没一剑砍了他都算是看重,还上去找死?
“要不要把他拦下?”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有些迟疑道。“拦个屁!自己作死,让他去!”
在场只有那韩老不动声色,他大概知道是这结果,毕竟他曾为季尘问心,只是没想到会惹的剑主这般火气罢了。
季尘此刻也不怕了,奋力上爬,管他什么强不强,这理不能不讨!
峰顶...一位倾城绝色少女,来到那棋盘一旁,眉间朱砂半点,红衣更胜落雪。
“师尊,不知发生何事?”
“哼!遇到了个不成器的小子,当真气死我了!”可随即却又一叹。
“为何偏偏是那小子?还想亲手教他,为你添位师弟呢,如今大夏未来寄于其身,岂不是毫无未来可言?!不行我得去找澹台那老头算账!怎么教的!”
说罢便御念无踪。那少女立于一旁,面上稍显异色,可一瞬便又恢复了冰冷,也不多问,踏步而飞,朝那巨石另一侧飞去。
季尘又是爬了几个时辰,天色都是渐亮,他才又一次爬上了那峰顶。不过当他刚要喊出声时,却见盛世惊鸿。
彤日尽染绯红,似是浸入云雾一般,映得一片霞裳,以此为幕。一位绝色少女红纱持剑,伴紫气漫舞,长剑卷舒,遮了朝霞。季尘痴住,嘴巴微张却是无声。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绝巅之上会有一位落雁之人伴霞而舞,如此美景他又怎能扰了惊鸿。
似是练剑练的累了,那女子停了下来,负剑于身后,朝阳这才显了华辉。
洛仟纭每日都会于晨时练剑,只是在这剑山绝巅,又为禁地,除师尊外再无人可至,况且这绝巅被那巨石一分为二,师尊在另一地,她又素来清冷,这一块便是独属于她的,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长剑置于地上,让季尘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那红莲般的女子此刻竟是素指青葱,轻解红衣。
季尘双眼都是微微无意识睁大,如木所塑,呆若木鸡,想去打断,却又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
红衣落地,不染青尘,贴身衣物,也是一件件落下,如玉肌骨,曝于这广寒之下,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季尘只觉鼻下温热,一抹,却是鲜红一片。胴体缓缓浸于那汪清泉之下,只余香肩,轻烟半遮,眉前朱砂半点,眸间却是不潋其滟。
季尘此刻已是难有思绪,脑海全是之前绝艳,唯有一诗。
红纱剑舞惊栾巅,轻撇盛世朝鸿颜。
眉间半点朱砂浅,肌若凝脂气寒莲。
清泊涟水乱心弦,只怨瑶池漫香肩。
轻烟不潋眸间滟,可惜一眼暮成羡。
那女子于池中轻拨水漪,其下光洁若隐若现,天上九天玄女怕是也不及此间。
季尘并非好色之徒,先前被迷了神,此刻已经回了过来,却是有了几分悔意。
“我是个读书人,怎么能行如此不雅之事!”可鼻下一滴鲜血却又是滴落,他下意识一捂,动静却是大了些。
“谁!!!”
那女子寒眉一列,回头望来,终是发现了崖旁季尘。
“你!!!”
她潜下水去,漫过香肩,美眸全然被杀意笼罩。
“呃...呢个,我刚来,刚来,你继续,继续。”季尘讪讪道,此时才觉怕意,转身便想溜走,也不再想什么讨理不讨理了。
可是,洛仟纭却是只觉杀意充斥心胸,那鼻下血迹是刚来!季尘眼前一花,池中俏影已是不见,只余一声破水之音,岸旁也少了件红衣,缺了柄长剑。
季尘惊惧,此刻他竟是察觉到一袭红衣,一点寒芒飞致,可任凭他使尽解数,都不得躲闪分毫,原来这位人间绝色竟有如此修为!
情急之下,他大喊一声。“我刚拜那位前辈为师!”
“呼”
季尘长舒一口气,颈前寒刃之上,凝了一滴猩红之物。“赌对了,这位少女应当与那老者关系不浅。”
洛仟纭停下长剑,不为其他,只因他说已拜师尊为师。
自己自小由师尊收养,师尊于她而言,便是亦为其父。当然,她自然不会轻信人言。他这话确实极为可信,毕竟之前师尊曾言遇一小子,想来便是这登徒子了。
自己一心向剑,便是为了师尊。因为她知晓,自己师尊遗憾之事,便是未能寻到一位可继传承之人。
自己愚钝,又怎能杀了师尊看好之人!
胸前起伏,强压下将长剑往前一送的心思。刚想收剑,可却又突然发现季尘眼光下撇。
“你!”
季尘脖颈多了一条血线,再也不敢乱瞟了。刚刚那一袭红衣难掩曼妙身姿,他不自觉的撇了一眼,结果差点受首。
“滚!再让我见你,便死!还有,此间事不得向任何人提及!若是被我知晓,纵是天涯,也定斩你!”
“好好好,我滚,我滚。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季尘又一次发挥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优良作风。
洛仟纭收剑,转身不再看他。一是为不露春光,二是怕杀机再起,三却是因此刻静下,面色竟红了起来,怕被季尘看见。毕竟她不论性子多冷,终归是个少女。
而季尘则是连滚带爬的朝山下爬去,此事毕竟是他不对,有失风范,就算被杀,都不能说些什么,当真是心有余悸。
不过,那老头的名头倒是挺好用,他很满意!
当然,若是他心里腹诽她师尊的事,被洛仟纭知晓,这长剑必定是要染血了的。
两次登顶,遇一老一少,此间凶险万分,不得入,不得入!
剑格之上,季尘刚一落地,便见一道身影,有些狼狈的自另一端攀爬而上,走上前去,才发现原来是那白倚剑。
“早啊。”
季尘打了个招呼,刚刚失节,此刻怎能再失了礼。
而白倚剑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是爬了上来。可怎么也没想到,会看见季尘。所以也是呆愣了一下,随即便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面上惊讶变成了不屑和嘲讽。
如此历练,竟走后路,旁门左道!
拨开季尘,强忍着疲惫,开始打量起这剑格。而季尘也不过是耸了耸肩,不多在意。何必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而白倚剑此刻,不去理会只知投机取巧的季尘,本来还敬佩他的胆识,现在一看,却是毫无剑骨。
打量着这楼台阁宇,为其叹服。自然也看见了那睥立的孤峰。
自顾找了处干净地方坐下,休息起来。之后半个时辰才陆续有人爬了上来,第二是楚尧卿,第三则是之前不漏山水,所以季尘也不知姓名。
不过一见季尘,都是没啥好脸色,前几名争的激烈,谁在前谁在后都是门清,季尘显然是走了山后。
后面一些不明其中的,则是不知后山石阶,倒是恭喜季尘,惹的季尘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呼呼...我说尘哥,你什么时候跑到前头去了?”季尘没爱搭理他。
“歇你的吧!”
直至正午,最后一名才爬了上来。席剑习飘然落下,看了眼季尘之后扫过众人。
“以后这里便是尔等修行之地,无事便不要随意下山,而且切记一点,不得爬这剑巅!违者自负!”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季尘,让季尘尴尬的抹了抹鼻子。心里暗暗推测“不会这些人都知道他偷爬了这绝峰吧?”
“现在,以次此攀山名次,前三者,可入瀚书阁二楼,其他不得入。明日习剑,现在自己找一处楼宇歇息,记住,只有‘明、生、月、地、人、寒、天’七楼可住,现在自行散去。还有,季尘,你不算,前三无你。”
说罢便要御念而去,可忽的又似想到了什么转身道。“以后进出剑庭皆要凭借此令,既是进入剑庭的凭证,也是剑庭第子身份的象征。”
说着,便挥洒出百十块令牌,都是径直落在了众人手中。季尘握住有些温润,发现不知是何材质,只是通体银白,不似凡品。
正面是一龙虬“剑”字,背面则是一柄长剑雕刻,只是这形形...怎么和黑剑一样?!
席剑习离去后,众人拿着令牌,纷纷猜测起之前发生了什么,怎么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季尘不算。
“尘哥,什么情况?”
季尘脸色不变,随意答到。“山后有石阶,我从那上来的。”
“我去,尘哥,你也太不地道了吧,你怎么能这样?!!关键是,有路不告诉我?!这前三是人挣的吗?还不如跟你一起呢。”
“我先前也只是猜测,转了一圈才找到。”林龙凤满脸幽怨,跟深闺怨妇似的。
而周围众人,也是大概都从旁人那知道了季尘投机取巧的事情,看向季尘的目光,都是不友好了起来。
不说季尘他偷奸耍滑,单单是有大家都受了苦头,唯独他乐得开怀,不记恨他记恨谁?
也有剑心清明者,不屑的是,季尘毫无剑者风骨,旁门左道样样齐全。论来论去,反正大家对季尘之前挥剑四方,独面群豪的风采,以及晚宴琴艺的钦佩,那是漏的一点不剩。
当然,季尘是从不会在意这些的。
“先找处落脚的地方。”
开口的竟是剑十三,不过见一旁叶心婉有些略显疲惫的面容,大家就都懂了。
其实在场,除了田伯寺对季尘了解的少了些。林龙凤几人,对季尘做出这事来,是一点都不惊讶。就连骨子里都是剑者风骨的十三,都不会多说什么。
季尘异于常人之处。多的是,若是对此便感到惊讶,那只能说是丝毫都不了解季尘了。
大家也都是疲惫了,爬了一天,夜里在崖上本就难以休息的好,还被一声怒喝惊醒。此刻尽管都是修为在身,也扛不住了。
这剑格台子极大,季尘先前因夜色,没有仔细打量,此刻倒是发现其楼舍格局,似是摆布无意,却又像是暗和了些什么。其中有七栋,便是席剑习所说的那七栋。
还有一处楼阁最为内敛,可若是一眼扫过,必然是第一个发现这楼的,其上高挂三字《瀚书阁》。至于一些器械房,还有练功石台,都是一应俱全。
季尘几人随意挑了一栋宿舍,进去便发现内有乾坤,每一层都有五个房间,又分三楼。内饰干净利落,麻雀虽小,可也五脏俱全。
真不知道这楼宇,最初是怎么建起的,修于剑山之上,鳞次栉比,何等气概!
季尘几人来的晚些,又刚好五人,所以挑了那尚未有人的“明”字楼的二楼,各自挑了个房间便要休息。
“咔”季尘房门被推开,他还在整理东西,以为是林龙凤便没有回头。“来干嘛?”
然而,推门的上官祈君却是一愣,她专门挑了一座人少的宿舍,本想着二楼应当没人,却不想推门便遇到了这个登徒子。而且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让她无理也是气恼。
“我来不行吗?!”
听见脆音,季尘连忙回头,发现竟是那上官祈君,有些奇怪道。“你来干嘛?就算我不是男子也稍有不妥吧?何况我还是堂堂七尺之躯。”
上官祈君自然不会说她只是误入,面对季尘,她总是有一股无名之火。又想起季尘之前那偷偷摸摸,跑在前头,上了剑山而自甘堕落,愈发火气起来。此刻抬着小鸡一般的脖颈,冷哼道。
“哼,我怎么不能来?!我还要在这住下!你起来,我要住这间房!”
季尘莫名其妙,他整理内务整理的好好的,怎么还摊上事了?
“喂,之前那事是我不对,可我也道过歉了不是?没必要死缠烂打吧?”
“我死缠滥打?!!”
她如此骄傲的性子。竟是被人指责死缠烂打,心里的火气,加上之前攒的,一股脑的泄了出来。
“你!”
她脸色气红,只觉得不吐不快,提剑便向季尘刺来。“我去,你疯了吧!”
季尘连忙躲开,只是可怜了他的床褥,被刺了个洞。
“停停停!”
季尘见她还要挥剑,连忙打住。
“上官姑娘,若是之前的事我不够诚恳,那现在我再向你道一次歉,说我不对,还望海涵。只是我希望之后我两再无交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好?”
上官祈君看着他那夹着厌烦的脸色,忽觉几分委屈,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怎么却像是她不明事理,惹人厌恶?!
第四十三章 食堂风云
上官祈君眼眶有些泛红,她没想到,季尘竞对她如此不喜。
自小她容貌倾城,不知有多少男子想要拜于裙下,而她却是一心只向修行,只为救出母亲,逃离京城牢笼,对这些人向来都是不假辞色,所以她一直都如须眉,高傲便源于此,而今日...
扭头推门离开,她的高傲不允许她再多说什么。
“哎...”
上官祈君离门而去,林龙凤却是看着上官祈君离开的方向走了进来。
“我说尘哥,什么情况?你不会是始乱终弃了吧?”
看着他一脸八卦的样子,季尘正烦着呢,他也感觉自己之前话有些重了,此刻没好气道。
“弃个屁!都没始!”
“得得得,我不说还不成吗。我来是问你吃不吃东西的。”
季尘放下手里东西,感觉也有些饿了,还是先不想这些个烦心事了。不过他又有些好奇,这天宫一样的地方,吃什么?
“这地儿有东西吃?”
季尘还真有些好奇,这千丈之地,说的好,叫如临天宫,说的不好,就是鸟不拉屎,能有吃的?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有人找到了食堂。”
“那走,去寻募点儿。”
叫上了剑十三几人,田伯寺是都躺到床上了,听说有吃的又爬了起来。
“我说老田,你怎么感觉比我还累?”
田伯寺对林龙凤翻白眼。“我是天骄好吧,得追名次,不然岂不是让人嗤笑。”
“有道理,不过你看尘哥,比起天骄那也不差,还强上些。剑道上除了那白倚剑,其他人都不敢说能比的上他,还不是走了后路,脸都不要了。”
最后一句是猫在他耳边说的,怕被季尘听见。
田伯寺是连话都懒得说了,季尘?咱能比吗!
几人说着,便到了那食堂“不言堂”。
“呵,这名字有点意思。”
“怎么有意思了?”季尘斜了林龙凤一眼。
“文盲!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啊?”
“呃,好吧。”
几人进了食堂。环顾了一下,发现还真有不少人,只是哪里有吃的了?一个个坐在这,都是大眼瞪小眼,脸上风尘仆仆,肚子还在那咕咕乱叫。
知道的是剑庭第子,不知道的,可能都以为是乞丐聚了堂。
就连那上官祈君都坐在那,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季尘有心想去再道个歉,最后还是止住了。毕竟他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何况还是她这等巾帼须眉,去了反说不定适得其反。
“这也没吃的啊?”
田伯寺可能是真的饿了,毕竟一天多都没吃东西了。还爬了个千丈剑山,早已是饥肠辘辘,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林龙凤也是纳闷,食堂没吃的,那叫什么食堂啊!
季尘看几人一脸失落,就连叶心婉也是捂着肚子,小腰都又瘦了一圈。无奈,看来只能自己劳累上些了。
“行了,我去后厨看看,给你们做点吃的。”
众人连连点头,只觉季尘当是救世活菩萨。至于他究竟会不会做,大家都没质疑。这可是季尘,会啥都不奇怪。
季尘从食堂侧门进去,弯弯绕绕,总算找到了后厨。
后厨不小,还有不少小炉灶,不过一口特大炉灶在中间甚是显眼,想来是专门为百人提供伙食的。
蔬菜鱼、肉之类不少,还挺新鲜,米面也有存积。
“得嘞,好久没做饭了。”
季尘洗了洗手,挽起袖子。先是煮了些米饭,又从水缸里,拿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刮鳞去脏,开口略微腌制,便开始做起了糖醋鲤鱼。
不过,季尘没注意的是,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一位美妇,风韵甚佳。
季尘对腌好的鱼,裹面,过油,调汁,手法精炼老道,登堂入室,目无全牛。
很快,一盘糖醋鲤鱼便已出锅。略一思索,便又作了份葱爆牛肉,鸡蛋西红柿和酸辣土豆丝。觉得差不多了,而那米饭也已蒸好,一时间,这厨房饭香四溢。
“成了,简单了些,不过,将就吧。”
“将就?”
季尘被身后这一声,下了一跳,手里锅盖都差点掉在地上,伸手就要用还滴着油渍的菜铲去打。
那成想,一回头却见一位美妇人立于身后,一身宫裳霓装裹住了丰韵,眼似丹凤,面若桃花,四十左右的年纪,正一脸新奇的打量着季尘做的菜。
“呃,呢个这位姐姐,我就是太饿,借用一下厨房。”
“姐姐?”那妇人掩面轻笑,一时胜过千娇百媚。
“小嘴倒是甜的紧,小子,叫什么名字?”
“小子季尘。”
“哦?”那宫裳女子听见他的名字,目露异色,不过却是又指向他做的菜。
“这些都只是将就?”
季尘倒是没想藏拙的心思,厨艺而已,说不定在人眼中都是不务正业呢。
“是的,时间赶了些,无人帮着打下手,只能做些简单的了。”
“也就是说你厨艺很好喽?”看着她那火烈烈的眼神,季尘有些顶不住,挠了挠头。
“呃...还算不错。”
“很好,那你走吧。”季尘看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似的,直盯着自己,有些发毛。有些不确定道。
“那我走了?”
“嗯。”得到应允,季尘逃似的,用案板托着碗筷米饭,和做好的菜跑了出去。
“呼,这应该是剑庭剑师,就是吓人了点。”
而在厨房,那美妇却是一展笑颜。“终于以后不用自个做饭了。”
想了想自己做的饭菜,是真的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更不用说其他几人了。也就是实在没人会做,不然,她早就成了厨房禁入人员。
来到食堂,他那饭香,瞬间便让众人聚焦,都是暗自滚动喉结咽了咽口水。
“喂,小子,哪里弄的饭菜?”
坐在那,都快绝望要走的楚尧卿。看见季尘端了这么多菜肴,忍不住道。
“自己做的。”
“啊?”
他本来想着,既然季尘能弄到,自己只要知道来路,自然也可以饱餐一顿。可这自己做的,他还能说什么。
季尘坐下,林龙凤便迫不及待拿了双筷子,尝了口糖醋鲤鱼。
“我去,可以啊,尘哥,你要去开个酒楼,一准没那《食客楼》什么事了。”
《食客楼》是京城一有名酒楼,他们也去吃过一次?当时季尘说味道一般,可几人却是吃的舌头都快掉了,便没搭理他。可现在看来,有这手艺,说是一般还真没毛病。
其他几人也连忙尝了口,只觉得舌头都快化了。世间美味,大底都摆在这了。
剑十三都是忍不住看了季尘一眼,怎么啥都会啊,练剑不会只是附带的吧?
这里吃的香的很,他们这一桌成了焦点,就连那上官祈君都是朝这里看了过来。没办法,太香了!
而季尘也是看了眼上官祈君,看她与自己对视后,又傲气的将冷脸一下转了过去,心下好笑。微微一笑,放下筷子走了过去,恭手道。
“上官姑娘,可否同席一叙,在下仰慕已久,还望给些面子,之前多有得罪,权当是赔个不是。”
他这话有些巧妙,将自己说成了她的仰慕者,又加告罪。算是给足了她颜面,就算她前去也说的过去,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为了这一桌子佳肴才去的。
反而是突出了她的魅力,答应了,便可以彰显大度,不计前嫌之宽阔胸襟。
而上官祈君刚想开口大骂季尘一顿,可一想到现在的状况又把话咽了下去。不说这么多人看着,此刻肚子可是已经抗议,秉持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她要把所有菜都吃光,让季尘吃土去!
“哼!”
她起身从季尘身旁擦过,目不斜视,一脸傲然,也没搭理众人,直接坐下,拿起一副碗筷夹起一块糖醋鲤鱼。
“不管你怎么讨好我,我都不会原谅你的!”她心里暗道,可动作却是不慢,直接塞到了嘴里。
“嗯??怎么...这么好吃?!!”
只是瞬间,她便将之前想法付诸实践了,是真的打算让季尘吃土去。
而林龙凤几人一脸呆滞,这副风卷残云的样子,可和你的傲娇不符啊,怎么像是个饿死鬼投胎?
算了,不管了,再不吃连汤都不剩了,于是都是大快朵颐起来。
季尘见此,只能摇摇头坐下。而林龙凤还不忘在他朝嘴里塞东西的时候,朝季尘挤眉弄眼,示意季尘和上官祈君有奸情!
“哎,季尘,你不能只顾自己吧,我们这么多人呢,反正你也就是当厨子的料了,不如巴结巴结我们,以后也好让你喝口汤。”
就在他们几人吃的正欢时,,一个桀骜之辈,站起身来指着季尘,面露轻蔑道,这幅样子。倒像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不过这话却是让不少人点头,虽然不喜这人所行之事,可看着别人吃的香的要命,自己却要瘪着个肚子,那也不是个滋味啊。
所以若是真能让季尘再做上些饭菜,大家也都乐见其成。
然而,季尘稳坐钓鱼台,面色平静并不理会,依旧吃的有滋有味。可林龙凤就不乐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现在也是剑庭第子,可不是之前,还需看他人的脸色。
“你算什么东西?在这叽叽歪歪的,跟狗吠一样,有本事练两手?!”
“尘哥,待会可要帮我挡着点。”
之前的话,这威势,当真是气势汹汹,盛气凌人,颇有大将之风。若不是季尘听到耳边传来后一句小声低语,怕是连他都信了。
而那人也不甘示弱,站了起来,厉色道。“大家同为剑庭第子,做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他季尘看不上我们,有这手艺,却连给我等做顿饭都是不屑?”
“对啊,就做上一顿便好,我等也道一句感谢。”又有人附和起来,毕竟他们也是得利的一方。
“一百号人呢!什么叫大不了?有本事你做啊!”
季尘见林龙凤还再争执,可其他人却是隐隐有些帮着那青年的意思,微微一笑。
“好了龙凤,坐下吧,我来解决。”
他扯了下林龙凤衣袖,示意他坐下。然后起身看了一眼周围人,知道这桀骜青年,也不过是将众人不好意思说的话,给说了出来罢了。
这是一种势,那青年不过是顺势而已。可是,他可是个读书人,借势谁不会啊?既然有出头鸟了,那他就刚好用上一用。
“各位,想来大家也是当真饿了,不然大家都是天骄,谁也不会为了一顿饭争吵。而我既然会上一手厨艺,自然是义不容辞。我季尘也乐得为大家效劳,只是...”
说着,季尘面露难色,好似有什么难言之处。众人看季尘如此识相,赶忙问道。
“不知季兄有何难处?”
见有人询问,季尘才再度开口。“我虽乐意之至,可我毕竟只有一人,大家忙于剑道,想来也不会这些旁门左道。
只是,怕我一人难以一次做出百人饭菜,能供在座各位享用就是差不多了,可还有其他没来的人呢,到时怕是会...”
众人瞬间便知道了季尘的忧虑,都是各自打着包票。
“季兄弟,你只管做,没来的人不需要理会,我等自然会替你解决。”
“对对对,你尽管做,其他的放心。”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一人用时太长,不知有谁可以帮忙打个下手?”
众人都是你望我,我望你,大家倒不是懒,关键是做饭掉分啊!
“我来!”
让季尘怔神的是,说这话的竟然是白倚剑。不过,瞬间季尘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自然是想补了这份情。
“那,那我也来吧。”
一旁上官祈君也是开口,本来她都已经吃饱了,可是看着自己扫荡过后的残羹剩饭,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也是打算出分力。
“心婉,打个下手?”
叶心婉轻轻点头,至于季尘为什么要叫上叶心婉,实在是觉得白倚剑和上官祈君有些不靠谱,所以还是叫上叶心婉保个底好些。
四人入了后厨,季尘也没客气,直接指挥起来。
“白兄,帮忙摘个菜,上官姑娘帮忙洗一下米,心婉,来帮我。”季尘自己也忙活起来。
可是,他等了一会,却是发现白倚剑在身后迟迟没动静。回头一看,只见白倚剑正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青菜。
得了,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叫了叶心婉,再看上官祈君。
还好,虽然同为天骄,倒是自己没娇惯了自己,此时米洗的有模有样。
“白兄,那你帮忙烧火吧。”
本来便没指望两人能帮多少忙,所以便给白倚剑指派个轻松点的活计。
然而...
“咳咳,白倚剑!你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第四十四章 读书人自当有的算计与手段
此刻白倚剑一脸尴尬,手里还拿着一根柴火,不知是该往炉底填,还是不该往炉底填。身上脸上更是凄惨,到处都是黑色碳灰,脸是直接黑了一层。
至于为何上官祈君会大声抱怨嘛,只见她两眼通红,嘴里还被呛的不住的咳嗽。当然,她眼睛通红也不是被感动了啥的,实在是那锅底的黑烟,太浓了些。
就在刚刚,白倚剑一块柴火填了进去,一大股黑烟直接喷了了一旁上官祈君一脸,成了小花猫。
季尘努力憋着笑,可还是没能憋住。“哈哈哈...”
“你!”
上官祈君见季尘还在那幸灾乐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一块掉在地上的木炭,便向季尘脸上画。
“哎!别!”
不消片刻。
“哈哈哈...”
这次轮到上官祈君大笑了,因为季尘被她硬生生画成了包青天。
而一旁正在切肉的叶心婉,则是摇头笑了笑。
“喂喂,上官姐,我不笑了还不成吗?”
上官祈君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小公鸡,仰着脖子道。“哼,这次饶过你。”
最后,白倚剑则是连烧火的工作也丢了,他两眼四顾心茫然。看了半天,见季尘一直都是用水极勤,所以就直接拿了个水瓢杵在了那。
只要季尘一要用水便递过来,让季尘直点头。不愧是天骄人物,一看就不一样。只不过,你这胳膊怎么伸的这么直?跟练剑似的。
季尘摇头不再看这两人,将准备好的食材,倒入那口大的离奇的锅里,开始炒了起来。
“喂,季尘,你干嘛不把所有食材都放进去?这不是浪费吗?”上官祈君看着还剩不少的食材,有些好奇。
季尘则是随意编了个理由。
“放不开了。”
上官祈君看着大锅里还剩极大的空间,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没再说什么,毕竟她也对这些并不太了解。
而一旁叶心婉,则好似想到了些什么,有些异色的看了季尘一眼。
半晌
“饭来了!”
食堂,季尘分三次把饭菜端来,众人都已经饿极了。后厨的香味早就飘过来了,惹得所有人直咽唾沫,现在终于可以开动了。
“大家自行拿好碗筷,我来为大家盛饭。不用着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饭菜够现在食堂所有人吃的。”
“哈哈哈,尘兄弟仗义,多谢一饭之恩了!”
“对,谢过李兄了!”
众人现在开口闭口就是季兄,当真亲切。而之前开口的那位桀骜青年,更是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排最后去!”
“你!”
那青年愤怒的看着季尘,可季尘就这般静静的看着他。
“凭什么?!!”
“凭这饭是我做的!够吗!”
“就算这饭是你做的,那不也是给我们吃的不是吗?!是吧大伙?!”
不过,这一次却是没有一人为他声援,之前大家有共同目的,所以自然是要共伐之。可现在,大家都是看出,季尘明显是针对这青年,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在去惹恼季尘,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你!哼!”
他看众人都不搭理他,也是没了折,只能是退了回去。本来是想着硬气一下,直接摔碗的,可摸了一下自个的肚子。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又重新排了起来。
饭菜依旧有条不紊的分着,没人在搭理那青年一眼。
“我去,这比《食客楼》的菜都要好吃啊!季兄当真是好手艺啊!”
很多人尝过之后都是惊呼出声,而后面的人听此,也是更加急切了起来。可这些饭菜不过是六七十号人的量,还有人听说有吃的陆续赶来。
终于,饭菜尽了,而且刚好是被控制在那青年时打尽,就连云厉和那吕策机都没落下。
“季尘,你针对我!”
“那又如何!”
那青年气的想要摔盘子,可却又眼珠子一转,看着后来的人。
“季尘,你什么意思,怎么没菜了?!还有好多人没吃上饭呢!你是不是故意的!”
后来者到了,却是发现自己还是没能吃上饭,饥肠辘辘之下,又听到有人在质问季尘,也是纷纷看来。
而之前打着包票,说后来者他们解决的,却是吃的正香,毫无起身的意思。
季尘扫视一眼,心里叹了一声,人心啊!不过,他也从未想着。这群人可堪一用。
“喂,你们什么意思?!尘哥说了,一次只能做这些,没赶上怪谁!还有你们吃饭的这些,刚刚还说你们解决呢,怎么现在都哑巴了?!”
“呵,既然就只有这些,那凭什么不是给我们吃!大伙说是不是啊?!”
那男子又适时起哄,随即一脸得意的看着季尘。而此时,上官祈君和白倚剑也有些看不过去了。
“哼,季尘本就没义务帮你们做饭,吃到了,便是承了他的情,没吃到的,那便是你来的迟了,怪不得旁人!”
上官祈君这话还是有一定威慑的,毕竟她身为天娇之一,实力摆在那。
可是,有一句话叫做法不责众,众怒难犯,当一群人在一起时,就会觉得,身旁之人皆为助力,所以常常以此为底气招惹是非。
“你为天骄我们敬你,可这事与你无关,而是季尘明明就是看不起我等!”
“对!就是!”
“谭兄说的是!”
一时间其他人也是声援。食堂角落,吕策机与云厉坐在那,看着这场闹剧。
云厉有些幸灾乐祸,而那吕策机却是看着季尘,有些沉思。你真的是畏惧了众人,所以才做的饭吗?而一次,真的只能做七十人左右的饭菜吗?目的是何?又如何解决眼下困局?
他这般想着,面上却又不露山水,只是静静的看。智者不言,他眼中的季尘,可不是这般无能,不过...这菜做的却是真的好吃,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
而那白倚剑,此刻竟是直接将长剑拔出,直指众人,意思十分明确,护向季尘。还有剑十三等人,也是上前一步。
白倚剑的分量,显然是上官祈君不能比的。食堂一时安静了下来,就连那造作的桀骜青年,都是不敢再做言语。
“各位,你们觉得我就该为你们服务喽?”季尘在这时轻笑开口。
“哼,你一个走后门的,不为我们服务,想干嘛?!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季尘望着那一直叫嚣个不停的男子,嘴角微扬,突然化为不屑。
“走后门?有道理。不过...”
“轰!”石破天惊!季尘周身剑意轰然爆发,所有人都被这股剑意击退,却又不伤食堂一桌一椅,对剑意的掌控可见一斑。
这时所有人才都是惊悚的看向季尘,如此剑意,不说天骄不敌,就是白倚剑,都有一战之力了!
季尘轻蔑的看着之前咄咄相逼的那些人,此刻却是有些艰难的抵御着他的剑意洪流。他从不显露实力,不代表没有实力!
骨子里的杀伐之意,全凭六年悠然掩着!平日里不愿多做争斗,也不过是他懒得争罢了!毕竟,他恋的是这人间凡尘,实力决定责任,他不想背负太多大义,只愿谈些情情爱爱,实力非他所求。
收回剑意,淡淡看向那些人。
“我懒得争什么,却不代表任人可欺,现在,还吃吗?”
那些人此刻面露惊疑之色,他们实在不曾想到,季尘剑道竟已到了如此境界,剑意所及,皆为杀地,所以再无一人敢知声。
“你还饿吗?”
季尘看无一人敢答,便转头看向了那挑事之人。那人面露挣扎之色,一会青一会白,好一会才咬着牙,从嗓子里冒出。“不饿了!”
季尘耸了耸肩。“不饿就好。”
他再次抬头,扫了一眼众人,面上却是又露出笑意,像是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大家都等一会吧,我再去做些饭菜,一会就好,还望给我些薄面,留下一品。”
说完便不再停留,走向后厨。身后林龙凤几人跟了上来,还有上官祈君。
“我说尘哥,你这是搞哪一出啊,怎么又是做饭,又是立威的,都把我搞糊涂了。”
季尘轻笑摇头。“想知道?”
“废话!”
当然,这话他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可不敢说出来。“当然想了!”
众人也都是竖起了耳朵,毕竟众人也都像是看出了些什么,可又看不明白,季尘显露的实力,他们倒是不惊讶,毕竟习惯了。只是不明白,季尘为啥要搞这一出。
看众人都是翘首以待,他也不卖关子了。没有避讳,这里众人他都信得过,所以直接开口。
“我因为一些事情,日后需要用到一些权势。”
“可这跟你今天做的事有啥关系?”
季尘瞥了林龙凤一眼。“听就行了!”
“好好,你继续说。”
“我需权势,而剑庭第子来自五湖四海,都是大有来头。有的是封疆大吏之子,有的是名师高人之徒,还有的就直接是京城权贵的接班人。就像白倚剑一般。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出自寒门,可不要忘了,一入剑庭,未来可期,以后也必将是一方人物。所以,与所有第子交好,便是我当今首选。”
“那你今天还得罪他们?!那侵骨的剑意怕是把人家胆子都吓破了吧?还交好?不交恶就不错了!”
季尘听此,笑着摇头。
“与人交好岂是那般容易,更何况还是这些久近权谋的宗族子弟。与人结交的前提便有一点,地位相同!
而我一介布衣,哪里来的地位?不过,实力在这剑庭却是更加好用,所以,这就是我显露实力威慑众人的原因。”
他微微一顿,缓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之后我又释放善意,愿再做上一顿饭,便是结交之意。既不会让人轻视于我,觉得我做饭是本就应当,又不会让他们觉得我太过盛气,这自是最佳。”
几人除了叶心婉都是听的心寒,怎么感觉处处都是算计。不过,田伯寺却又提出了一处疑处。
“你怎么知道会有人逼你做饭?而之后事态也会随你所想?”
季尘轻笑,为其解答。“很简单,为你们做饭是引子。之后嘛,我会做饭,而其他人又想乐享其成,最先开口的那人,不过是出头鸟罢了,就算他不开口,也一定会有人请我做的。
而那时,我只需稍微言语引导,就能让其他人也加入进来。毕竟,他们目的一致。
至于后面嘛,更简单。我本来是可以做出百人饭菜的,只不过是专门做了七十人左右罢了。而后来者必定觉得不公,毕竟别人有,但自己却没有。所以哪怕明知道自己不占理,也会与我争执的,人性如此而已。
如此这般,我自然可以顺势而为了,给自己一个不显突兀的展现实力的机会。”
“所以从一开始你发现食堂没有吃的时,你就在算计了?”
“不错。”
季尘就这样轻松说完了整个过程后,林龙凤就不可置信的问了句,而季尘也是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其他几人是冷汗直冒,人性如此而已?还从一开始就已经在算计了?那桀骜青年,怕是最后都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落入别人算计里了吧?
“尘哥,我突然相信你是读书人了!”林龙凤别过头来,一脸认真的对季尘说道。
“没什么,读书人当有的算计与手段罢了。”其他几人还好,只是觉得季尘足智多谋,因为他们都是知道季尘品性。
剑十三心里想的是还是剑道有趣,林龙凤则是只觉看了场大戏。田伯寺是对季尘印象,又一次加重。叶心婉嘛,她早知道季尘应当是有所算计,只不过不知道是为了结交剑庭其他第子罢了,现在是拨开了乌云。
只是她仍然觉得差了些什么,季尘恐怕应当还不止是为了结识众人,估计还有其他算计。现在她也看不清,不过以后总归是会知道的,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可上官祈君,却是连看季尘的眼神都是不一样了,只觉季尘像是深藏于迷雾深处,偶尔露出一丝眉目,却是让人如视深渊,不寒而栗。
而此刻不言堂中,众人面色稍缓,反有些受宠若惊之感。毕竟季尘先前威势如天,可还是愿意为众人做上一餐,这是明显释放了善意,他们当然乐意与季尘这等妖孽结交。
坐于角落的吕策机却是嘴角微扬,那把羽扇又重新扇了起来。“好坏都让你一个人做了,好俊的手段!不错,今后有趣了!只是,用这等手段只为结识众人,怕是大材小用了呀。”
而正在那环胸而抱白倚剑,此刻却是在想,该怎么和季尘切磋上一次,这般剑意,实在是让他手痒!
而在那其他几处楼宇之中。
“不凡的手段。”
一位中年男子轻声点评了一句。人老成精,或许其他人没瞧出些什么,但他们却是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有什么用?我剑庭向来都是实力说话,什么时候需要用手段了?要我看,这些都是止戈院那群书呆子一样见不得人的!”
众人没说话,不错,剑庭只讲实力,那用得着什么手段了。
“可他实力并不低啊,尤其是那剑意,称一句妖孽都是不过,恐怕只有那人。在这年纪才有这般剑道。”
这略显感叹的声音,是一位女子之声,便是季尘于厨房见到的那位。
听到谈及那人,众人又是一度沉默。没错,也只有那人才有这般剑道天赋,而他们在此说季尘的不是,也不乏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毕竟如此天赋,就应当一心用于剑道,怎么可以攻于其他?就如那人一般,最后...
“好了,遇见这等天资之辈,怎么还都成了瘟鸡了,我等职责不就是教导他承于剑道吗?再者...我们以后不用再吃我做的饭了。”
最后一句,她说的没有一点羞魁之意,自己当真是没有厨艺天赋,这是共识。
而其他人本来因谈到那人,而略微有些沉重的心思,都被她一句都给搞乱了。
行吧,不得不承认,若是以后不用再吃她做的饭的话,那季尘也不是很让他们头疼。
不,应该说是很庆幸季尘没有一心向剑,还分了心思用于厨艺了。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