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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以墨沁心     凡墨绘仙txt下载     凡墨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论剑

    很快季尘便将第二波饭菜端了上来,这次他有意加快了做菜的速度,毕竟该谋划的都谋划完了,不需要再等其他人了。

    “尘哥,那小子也偷偷摸摸弄上来了,要不要把他赶走?”

    季尘轻轻摇头,没有必要,若是依旧得理不饶人,反而落了下乘。

    众人都是吃饱喝足的回到了房间,季尘也借着这个机会与一众第子浅淡结交一番,没有过多接触。毕竟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他今天开了头,往后便会容易许多了。

    “轻舞,等我,不用多少时间的。”

    不错,他所作一切,都是为了日后可以助轻舞一臂之力,来摆脱命运,不然,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翌日清晨...

    “尘哥,走了,今天不是那个席剑习要教我们习剑吗?”季尘正喝着白水,回头看向大大咧咧推门便进的林龙凤。

    “你知道在哪?”

    “呃...不知道,剑习好像没说啊。”季尘就知道他不知。

    “走吧,先去那石台看看。”

    “行。”两人连袂下楼,而其他几人已是等在了楼下。

    “先去石台看看。”

    “嗯。”众人也是这个意思。到了石台,他们发现已经汇集了不少人,他们来的算是晚的了。

    没有多等,那席剑习翩然而至。

    “今日课便在这上,而我要教你们的便是识剑。”

    他是完全没有废话,直入主题。

    不过识剑是个什么意思?

    没有理会众人悄声小语,他席地而坐,便讲了起来。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是为君子之器,上承天命,下载仁德。而要练剑,便要先识剑!记住剑意为主,剑式为辅,心中以剑为形,则万物皆可为剑,可若是心中无剑,哪怕神兵在手,也如折纸,难有威势。

    剑随心动,山海可斩,剑随手动,则草木难断。而修剑,便需清净六尘,舍情爱,立剑命,你们皆是天下骄子,悟性不凡,今日我便问你们,何为剑?”

    “季尘,来说一下。”

    那席剑习正讲着,其他人都是听的认真,唯独季尘呆愣着目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村头的傻子呢。

    “哎,尘哥,叫你呢!”

    季尘此刻是神游天外,并未听席剑习授课,不是他自傲,对他所讲看不上眼。而是他在思考,剑为心形,以心化剑,练剑便真的要一心为剑吗?

    若舍了情爱那要剑何用?他此刻茫然,听到林龙凤喊他才回过神。

    “剑习问的什么?”林龙凤白眼,真不知道季尘来剑庭干嘛。

    “问你什么是剑!”季尘起身,看着台上面露不愉的席剑习。

    “我手里拿的便是剑。”季尘长剑一拔,横于身前。

    “取巧!我再问你一遍,何为剑?!”那席剑习拧着眉,愈发不喜。季尘低头不语,场面有些沉寂。

    终于,季尘还是抬头平淡道。

    “若剑为红尘剪,那我手里拿的便是剑!它只能在我手里,不得入心!”

    剑习直视季尘,他所讲便是要舍情爱得剑道,而这季尘却偏偏背道而驰,当真是朽木不可雕,短翮将焉摅!

    “你心里净是情情爱爱!难得见剑道绝巅!”

    “剑道绝巅有什么好看的,那番风景不过是孤独至极罢了!”

    席慕言此刻心里恼怒至极,怪不得连剑主都是被气得乱了气机,这臭小子,当真是一块顽石!

    深呼一口气,平静些许,看着凝视着季尘。“你是真的不适合练剑!”

    “适不适合我不知道,不过,我认为剑乃心之一隅,只为剑生,容易倾覆。”

    “等你能倾覆了再说吧!”

    经季尘一闹,所有人都是真的觉得,季尘怕是有些毛病。之前偷鸡取巧也就罢了,现在又顶撞起剑习来,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席剑习后面所讲,季尘几乎没听。剑道是不是大道他不知道,只不过,这道决计不会适合自己。

    这一讲授直至正午才算结束,席剑习临走时还不忘再瞪上季尘一眼。

    “不是我说,尘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说你顺着他说的来不就好了?这下好了,以后有你小鞋穿的!”

    季尘摇头,不甚在意,涉及今后所行之道,怎能不争?

    “瀚书阁去不去?”剑十三这时走了过来。

    “去啊,怎么不去。不过,午饭吃了吗?”这下剑十三不说话了。

    “行了,也就有我你们还能吃上饭,看剑庭的意思是不会管这些的了,其他人现在估计正在为伙食发愁呢。”

    走进后厨,他发现那是真的乌烟瘴气,有不少人猜出剑庭不会管伙食之后,便尝试着自己做饭。

    可惜,这修炼的天赋和做饭的天赋还真的没啥关系,看这群天骄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知道了。

    当然,也有一些是让人做好,送至山下自己去取的,总之,让季尘是哀民生之多艰啊,想不到大夏天骄到了剑庭却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上官姑娘也在啊。”

    他于一个炉灶前看见了上官祈君,打了个招呼,不过当她抬起头来时,却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只见她本来白净的脸上,俨然已经成了个花猫,再看炉底,黑烟直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了水呢。

    得了,当时让她来烧火,估计受害者就成了白倚剑了。

    “也来做饭啊?”季尘强忍笑意,看着她一脸不解的盯着炉底,又十分倔强的努力添着柴。

    此刻上官祈君心里也是纳闷,他都是按照之前季尘的步骤来的,怎么效果却不一样呢?

    而此刻正主到了,她只觉脸都快丢尽了,也幸亏现在黑的紧,不然得红成一片。

    “啊...昂...”

    她结结巴巴的回了季尘一句,要是有地洞自己就钻进去了,在季尘这讨厌鬼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以后没脸见人了!

    “上官姑娘待会要不和我们一起吃?”

    “好啊...不!不行!”

    她差点脱口而出,应了下来,可一想到之前季尘嫌弃她,就又改了口。

    “怎么,上官姑娘不愿赏脸?”

    季尘心里打笑,不过嘴里却是哄着,面上还露出一脸失望的样子。

    “那...那行吧,本小姐就赏你个脸面。”

    “果然,本小姐还是魅力无双!”

    她心里暗喜,她纯粹就是为了不让季尘失望,怎么可能是为了一顿饭呢?不过,这登徒子做饭真好吃。想着,不禁有些饿了。

    “那这里交给你了,不要让本小姐失望。”说着转身便去了前堂。

    季尘哄走了她,看着她留下的一片狼藉,不禁摇头。

    他做菜很快,而这次更快,不是怕林龙凤他们等的急了,而是他实在是不想在这厨房多待一刻。

    他右边有一位仁兄,锅里菜都糊了也不知道翻一下,这还算好的,至少还能让菜下锅。

    他左边那位就更厉害了,你炒菜炒菜,菜呢?!锅里的大米是什么意思?要做孛娄?!

    呼,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多呆一刻都是折磨,所以早早便炒完离开了。

    “上官姑娘,待会我等要去瀚书阁,一起?”

    饭桌上,季尘朝吃的正香的上官祈君问了句。她抬起头,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一起便一起,到时候各看各的便是了。

    未时,几人来到了瀚书阁,阁前有一对联。

    “剑心剑意剑无形,剑式剑招剑无巧。”

    进入阁里,才发现内有乾坤,与外头寻常不同。里面虽也简陋,可却是文山书海,不像是剑庭,倒像是止戈院了。

    “分开各自寻一寻?”

    “嗯,可以。”

    大家都是答应下来,投身于书海之中。早便听闻剑庭收录天下剑法,今日得见,自然是不容错过了。

    分开后,季尘随意挑了个方向便走了进去,看着书架上,足以让天下江湖人士,为之癫狂的剑法独本,心里却没多少动容。

    随手拿了本,只见其上《青烟》二字,清瘦得当,不缺灵动,也不失正骨。翻开来,里面便是剑法功诀,他便手拿着踱步读了起来。

    “那本《青烟》,以缥缈不定,鬼变莫测为主,适合女子修行,男子太过刚阳,少了几分柔意。”

    “前辈。”

    季尘行礼作揖,只见一位青衣男子,正整理着书目,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嘴上胡茬添了几分男子阳刚魅力。

    “不是说剑道之为心之一隅吗?怎么反倒看起剑诀来了?”那男子调笑的说着季尘,手里还是在整理,没停下。

    “前辈说笑了,只是一些个人理念罢了,不必挑出来细说。”

    “哦,是吗?”

    在瀚海阁中,季尘遇见一位,而还有五位此刻正坐于一处楼宇堂中,末尾一人正是席剑习。五人正吵的激烈。

    “这小子当真是气死人,平时不见积极,抬起杠来倒是厉害的很!如此不重剑道,那来剑庭干嘛?!”

    席慕言黑着脸怒斥季尘,喝了口茶还是没压下火气,便又灌了一口。

    “咯咯咯,怎么,我们的席小子压不住脾气了?”脆音响起,是那美妇人。听了她的话,席慕言反而面色更黑了一些。

    “如此璞玉之资,我却雕不得,你怎知我心里难言!”

    “如此不受教之人,自当逐出剑庭!”一直不曾开口的一位中年男子,平静道。

    “喂,贺之章没必要如此不近人情吧?”沈秋莲不悦开口。

    那男子平静的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道“我剑庭不收无志之辈,如此没有规矩的,自然是要驱逐。我记得我剑庭可不是止戈院那般,穷讲究。”

    “呵,驱不驱逐可不是你能决定的吧?季尘的来历你应当是知道的吧?”

    “哦,有什么来历,能让我剑庭禁声不成?”

    “哼,剑主都不曾多言,哪里轮得到你在这聒噪!”几人在这争吵不休,而季尘在瀚书阁却是一无所知。

    “前辈是剑庭剑师?”

    “一介散人,闲来无事便入剑庭找着些事干。这瀚书阁便是我在管理。哦,对了,看完书记得放回原位。”

    “自然。”季尘将书合上,放回了原处。

    “前辈,不知这瀚书阁收录了多少剑道典籍?”

    “呵呵,怎么,对这感兴趣?”

    “只是好奇而已。”

    “剑道千年,典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除去一些山野烂招,大底都在这了。共计十三万八千六百九十三册。一楼是十二万七千四百五十七册,余下的便都在二楼。”

    季尘不禁咂舌,天下书籍无数,几乎无从算起,可关乎剑道的能有多少?

    大夏爱武,尚武,剑是百兵之首,可却不是人人都是练剑,说天下剑籍,几乎皆汇于此当真不为过。

    “那为何不能人人都可入儿楼?”

    “这个说起来也算是为你们好,一楼剑典就已经足够你们观看了。而二楼的却是极为高深的剑诀,若非天资绝艳者去了二楼反而容易入了歧途,有拔苗助长之嫌。”季尘点头,这样的话还真是为了他们好。

    “不过...”那男子转过头来,手里握着本不厚的书,略带笑意的看着季尘,而季尘也是在等着他的后话。

    “以你的资质倒是够了,怎么,不想去二楼一观?”

    “没那个资格。”

    那男子点头,表示知晓,可随即却又言。“若是我同意你去呢?”

    季尘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不必这般看着我,这瀚书阁都是归我管,我自然是有这个权限的。再者,我也只是问问,让不让你去还是两说。”

    好吧,季尘觉得他就是在这瀚书阁待的太闲了。“去不去其实对我来说并无所谓。”

    “哦?为何这么说?”季尘略一思索,回到。“天下剑法多了去了,而人的精力却是有限,看上一些瞻仰一番前人之道便够了,又何必要真学?”

    “为何不真学?”

    那人似是来了兴趣,觉得季尘说的着有几分意思。

    “前人的道终归是别人的,剑却是自己的,以自己的剑,历他人的道,岂不下乘?”

    “怎么是下乘了?”

    “剑道千万,疏归同途而已,唯有自己的剑才最适合自己,HD学步岂非歧路?”

    “你不瞻仰前人的道,又怎么能悟出自己的道?”

    “看了前人的道,或许可以剑境飞进,也许之后也会踏出自己的路来。只是,就算如此,终归还是会有他人的影子,我不喜,便不为。我自信,剑于我手,便是己道!”

    季尘再次论剑,那男子听他言剑却是面露复杂。

    “你剑道天资独绝,为何不能一心向剑?”

    “若是弃尘,我要剑何用?”

    他有些怔怔的看着季尘坚定的双眸,想要开口,却又没能说出来,只得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我又不是你的剑习,哪里轮得到我操心,还是让席小子来吧。”

    说罢,便转身离去。可当季尘看不见他的衣摆时,却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你与一人极似,同样的剑道天资,同样的傲气,不过...愿你不与他同路!”

第四十六章 初遇白家

    季尘虽然心里好奇,不过却是没有多问,因为看他的样子便是不会多言的。

    季尘又随便转了一转,刚巧遇见了上官祈君。

    “哼!”

    看见季尘,上官祈君就是哼了一声,然后没理会无所事事的季尘,继续低头看着手上剑诀。

    季尘瞄了一眼她看的书,上面是四个大字《九天雷动》这名字...是剑诀?!

    他来了兴趣,凑了上去,挨着上官祈君看了起来。阵阵幽香钻入鼻腔,季尘倒是没有什么念头。就算是心猿意马什么的,那也不能露出来不是。可上官祈君却是俏脸微红,可也没推开季尘。

    “这名字起的倒是霸气的很,不过里头确实是有些东西?只是,这剑诀至刚至阳,需要淬炼元气,大开大合的路子你觉得适合你吗?”

    他抬头看了眼上官祈君,眼睛眨了眨,示意你确定要练?

    “怎么?我就不能练了?!不是什么事都只能是你们男子来的!”她拱着脑袋,极为不满,觉得季尘瞧不起她。

    “你练的话也没什么,只是...”季尘打了个哑语,笑眯眯的看着上官祈君。

    “你爱说不说!”

    “哈哈,如此刚猛的剑道路子,确是是不适合你的,不能发挥出威能倒是其次,可若是练的肌肉虬结,汗毛旺盛可就不妙了。”

    “哪...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明明就是哄人的。”

    她嘴里不信,可手却是很诚实,默默的合上了书册。

    “哈哈哈”

    季尘见她明显是信了,可还要强装淡定,也是乐了。

    “我之前见过一本比较适合女子练的,就在入门的书架上,叫什么来...”

    季尘假装想不起来,看着上官祈君伸长了耳朵来听,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

    “嗷,好像是叫...叫《青烟》。”

    季尘没有等着众人,他先离开了瀚书阁,回到舍中。想了一下,觉得在剑庭大底还算安定,可以把白鹿带来了。

    之前他因不了解剑庭状况,所以把白鹿留在了客栈,并嘱咐小厮好生照料。现在倒是可以将她接来剑庭了。

    没有告知其他人,季尘一人下山去了,路上还遇见了白倚剑,一身白衣,手负长剑好不潇洒。

    “白兄,下山去?”

    白倚剑回头见是季尘,轻轻点头。

    “同行?”

    “好。”

    白倚剑自不言堂时,对季尘便有了极大的兴趣,如此剑道,之前却是不曾听闻显名。

    “季兄改日可否切磋一番?”

    “呃...”季尘脸色一苦,他就觉得白倚剑这两日看他的眼神不对,原来是在这等他。

    “白兄天资纵横,我自然是不敌,切磋就不必了。”

    季尘婉拒,不是怕了他,而是怕累着自己。

    那白倚剑眉头一皱,从小到大,他听到的奉承数不胜数,而这般敷衍的还真是头一遭。

    “季兄何必拒绝,你有这等剑道,不一定便弱我分毫。再说,切磋自是点到即止,只重技艺,不重输赢。”

    “呵呵,呢个...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季尘可不敢再和他扯下去了,要是一个不好真动起手来,那他可就麻烦死了。

    直接告辞离开,没在给他机会,算是松了口气。回到了客栈。来到客栈后头白鹿所在的马厩,却是没有找到白鹿。正巧那小厮路过,不过见到季尘的时候,却是扭头就走,季尘顿感不妙。

    “站住!我问你,我的白鹿呢?!”

    被季尘喊住,他也不好再走,神色有些躲闪,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我问你白鹿呢?!!”

    季尘眼神厉起,一直收敛着的剑意瞬间释放,那小厮。只觉得自己周身都被利剑笼罩,不得动弹一下。

    “这...这位少侠,您的白鹿刚刚被一行人强行带了去,我拦也拦不住啊。不过他倒是留了些银子,我...我全给你...”

    他颤颤巍巍的递了一个布囊过来,看这鼓鼓囊囊的样子,怕是分量不少。

    季尘内心火气瞬旺,只觉要冲起头冠。白鹿因他而存,更是见证了他与沁墨的一路情意,其在季尘心里的分量,自是不言而喻。

    可此刻竟是因自己疏忽,而被强行带走。季尘若不是还存理智,怕是会直启杀戮。

    “什么时候?!往那走的?!”季尘再次喝问。

    “呢...呢个刚走一会,朝东走的。”

    季尘深呼一口气,没有再去管这个小厮,现在去找到白鹿才是正题。跨步离开,留下小厮还在双腿打着颤。

    “呼,太吓人了。”顺手又摸了摸裆下,发现没有湿,又是松了口气。

    “赚大了!”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两,又是喜笑颜开。

    季尘向东奔去,路上拉住一个路人,焦急问道。

    “刚刚有没有看见一头白鹿?”

    “白鹿?小伙子,你没毛病吧?”那人眼神有些怪异。

    见他不知,季尘没再管他直接踱步继续向前。

    “呦”

    忽然,一声鹿鸣自远处传来,声音有些痛楚。

    在前面!

    季尘快步奔去,终于是在一处闹区看见了白鹿。

    只见白鹿身子被绳索束缚,绳子都是陷进了雪白的皮毛,囚于笼车之中,不得动弹分毫。

    而车前,一位高头大马的锦衣少年,人模狗样,正一脸傲然,面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少爷,这次可是奇珍,如此白鹿献给家主大寿绝对会让家主高兴的。”一旁另一位年纪大上一些的奴仆邀功似的讨好道。

    “哈哈哈,不错,你这次干的好,回去重重有赏!”

    “谢过少爷,谢过少爷。”那人听此,满脸的喜意。

    季尘只觉怒火中烧,心中厉气翻涌,好不容易压了下来,不过面色依旧冰冷。走上前,挡住了那去路。

    “走开!哪里来的野小子,挡什么路!”一名押送的侍卫厉声呵斥。

    季尘不语,反手一剑将牢笼劈了开来,剑气划断绳索,将白鹿放了出来。

    “大胆!何人胆敢拦我白家的路!”

    那锦衣少年大怒,他为白家嫡系,还从来没人敢违逆他的,今儿倒是来了个不长眼的!

    此时白鹿被放了出来,来到了季尘身后,蹭着季尘肩膀。那人见此,也是明白过来,这人估计便是这白鹿的主人了。

    “这鹿我买了,小子,识相的赶紧滚蛋!”

    季尘见白鹿并无多少损伤,也是松了一口气,而听到那人竟是来自白家,心下一愣。

    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

    “白家?你是白倚剑的弟弟?”

    “白倚剑,白倚剑,怎么都是白倚剑?!给我上!把他给我打残!”

    白祁旻怒不可遏,每次别人说起白家,都只会提及白倚剑。说他如何天资绝艳,剑道纵横,从来都不会说起他。

    哪怕是提起了,也只会说他如何如何纨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非生在白家,也就只能是街头扒皮。

    因此,他从小到大都只能活在白倚剑的阴影之下,这让在他面前提起白倚剑,成了逆鳞,平时身旁之人都是不会触碰。

    可面前这野小子,竟敢当众揭他伤疤,不弄死他便是大夏律法严格,他也不敢僭越分毫,不然定叫他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几名侍卫拔刀冲了上来,冷漠不言。

    他自打来京城,总是每隔几日,就要出些事情。而今日最让他气愤,伤他可以,但是伤了他身边之人便是不行!

    长剑拔出,黑发无风自动,气势汇聚。今天他倒是要会一会这白家!虽然这白家纨绔不能代表什么,可掂量掂量还是可以。

    几名侍卫实力不差,能当上六大家族白家的护卫,自然都是精锐。其中实力大多是炼体境,有几个还有修道修为,不过最高也就初探。

    季尘不闪不避,刀剑鸣声清脆。不过霎时,几名侍卫便掀翻出去,胸前各自都有一道剑痕,却又只划破衣服,而未伤分毫。

    那白祁旻见自己几名侍卫,都不是一合之敌,大怒出声。

    “一群废物!”随即又看向季尘。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白家作对?!”

    能和他一般年纪,却有如此修为的,屈指可数,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作对?趁我不在强夺我坐骑,究竟是谁与谁作对?!”季尘冷笑。

    “我...我告诉你,我们少爷身份尊贵无比,要是不小心伤了一根寒毛,你也赔不起!”他身旁那贼眉鼠眼的仆人,对着季尘毫无底气的厉喝。

    “对,我可是白家嫡系,识相的赶紧留下白鹿自己滚!不然定叫你万劫不复!”那青年也是色厉内苒的喊道。

    “哦?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叫我万劫不复!”季尘长剑一挥,剑光直接将他发髻削下。一时披头散发,若不是仪容尚在,说是癫狂的疯子,都有人信。

    “啊...你...你!我...我要杀了你!”他受了惊吓翻下马来,摸了摸身上,却没有发现什么损伤,刚要得意,以为季尘不敢拿他如何,却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堆头发。

    一模头顶,才发现自己翩翩模样,怕是已经惨不忍睹了。

    “念你是白倚剑的弟弟,我不伤你,你可以现在便去叫他来,他不是想与我切磋一番吗?我成全他!”

    季尘冷笑,他自然不会当街杀人,可该给的威慑自然是必须给的。

    白祁旻心中震动,这人认识自己的哥哥?

    他本来是想通知家里,让自家客卿,来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季尘虽然在年轻一辈算是天骄,可老一辈修士,也不是易与之辈。

    不过若是叫上客卿,就必然会被自己父亲知晓,而这人又认识自己哥哥,可能也是剑庭之人。

    若是被自己父亲知道,自己出门便得罪剑庭第子,必然不会放过自己的,关禁闭都是小处罚,挨上一顿是少不了的。

    最后,经过心理斗争,他还是一咬牙,对那仆从底喊道。“去通知我哥哥来!他今天刚回来!”那仆从估计是没想到他会让自己去叫白倚剑,愣了一下。

    “楞什么神!还不快去!”说着,又给了他一脚。

    那仆从被踹倒在地,这才反应过来,一溜烟朝东跑了去。

    “你是剑庭第子?”季尘没爱搭理他,回身轻抚白鹿柔顺的皮毛,给了他一个屁股墩,一切等白倚剑来了再说。

    “如此纨绔废物,我怎么可能让轻舞嫁给他?”季尘心里暗道。

    而白祁旻只觉要气炸了肺,从来还没人敢这么对他,不过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护卫,还是乖乖忍了下来。

    那仆从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见他小躬着身领着一身素衣的白倚剑,快步走了过来。

    看那仆从的样子,感觉是比对自家主子都要亲热,那边的白祁旻脸都黑了,估计他今后日子不好过喽。

    而看白倚剑,这连头发都是没打理一身风尘的样子,估计是刚落脚就被喊了过来。

    白倚剑走到他弟弟跟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只剩一半的头发,那白祁旻便是直接低下了头。

    “我不说你,为父亲过寿是好,不过对错却有差。”

    他简单的说了白祁旻一句,便不再理会,而是看向季尘。

    两人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毕竟这境地,可不是能打招呼的样子。

    白倚剑率先开口“家弟顽劣了些,得罪了季兄,这本事他的过错。可我身为白家子弟,身不由己,需为白家讨上些颜面,还望季兄勿怪。”

    季尘点头,知道白倚剑作为白家年轻一辈的颜面,有些事由不得他。

    见季尘点头,他好似也算松了口气。他虽为白家嫡系,可却心有剑道。再加此事本就是自家胞弟的不是,他如此做,已经是有些违背了心中所向了。

    “你我战上一场,算是了结此事?”

    “好!”

    季尘应下,如此最好!

    大夏尚武,争斗自然是少不了的,可苛律却严,那如何解决恩怨?

    大夏稳定千年,自然是有一套方法的,其一便是设石台,又称武台,各城镇都有。

    不过奇怪的是,檀镇倒是还真的没有。

    只要双方同意,以割袖为约,便可上去决斗。当然,若是要决生死,便必须签生死契了。

    至于季尘和白倚剑,是连袖子都没有割,范不着!

    二人来到一处武台,也许看热闹是这天下人的天性。虽然武台时常是有人争斗的,可这次却是有了一位白倚剑,早便被灌上了剑子称呼的京城天骄,所以今日围观的极多。

第四十七章 剑对剑

    “哎,听说了没,白家剑子白倚剑,在武台跟人比斗呢!”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都快开始了,去的晚了就结束了!”

    “走走走,一起,一起!”

    季尘怕麻烦,却不惧麻烦,今日这番争斗,是避不开的,而季尘也没想避。虽然知道白倚剑久经盛名,修为高出他一个境界,武道倒是不知,可估计也是不差,不过...他季尘也不是弱手。

    两人立于台上,持剑对视,皆是在蕴势,剑者破绽只在瞬息,两人都在找对方一呼一吸之间的漏洞。

    瞬息,剑起!

    季尘主动攻上,他修为差上不少,只能以攻取胜!剑光瞬息而至,划断了一片落叶,袭至白倚剑身前。

    “叮”

    白倚剑挑剑挡住,并反手向季尘挥来。季尘脚步一转,侧身,并以剑侧划而过。可其上元气所凝青色剑气,依旧将季尘击退几步,划破了季尘肩头衣物。

    不能力敌!修为差的太多,只能拼剑道!

    季尘不在正面比斗,而是凭借剑境与他抗衡起来。白倚剑好似也知道季尘境界的短板,反而是不以境界压他,与季尘一同拼起了剑道修为。一时之间,算是有来有回。

    “好俊的风骨!”

    季尘轻笑称赞,有着如此修为,却不欺他,可见其性情,和他胞弟比起来,可是强了不止一筹。

    “好俊的剑道。”白倚剑也是真诚赞到。

    “哈哈哈,那我倒是要多谢京城剑子的夸奖了。”

    “奉承罢了,怎当得数?”

    “奉承也好,盛名也罢,今天,咱们便论上一番!”

    “好!”

    剑上乾坤,叶不加身。两人以剑互垒,不过顷刻,出剑不下数百。

    台下观众,大多是看不清剑式的,但不妨碍他们一直叫好。

    “这人是谁啊?怎么觉得比咱们的剑子,都是不差分毫?”有人不禁开口询问,也同样有人回应。

    “天下骄子不胜枚举,哪里能全让咱京城占齐喽?”开口问道的那人也是点头,不过却又不自觉的加了一句。

    “可总归是我京城天骄,争相齐放!”作为京都人士,这些个傲气终归还是要有的。

    台上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体力都是有些不支,那白倚剑的武道境界,也是和他一样,强不到哪去。

    “你不用剑招?”白倚剑有些疑惑,季尘这半天一式剑招都没用过。

    “哈哈哈,没学过。”

    白倚剑点头,不用便不用,剑为兵之首,拘泥于形式反倒不好。

    “还剩几分力?”

    “赢你应当是够了!”

    “那我倒是要看看!”季尘说着,便再度冲杀上去,与先前周旋不同,这次是直接正面抗衡。

    “嘶”一声,被击退,于台上划出一道长痕。

    “一招定胜负?”季尘知道,他终究还是比之白倚剑,要差了不少。若不是他让了他不少修为,自己早已落败,一招定胜负是不想再做拖延,也同样是给自己些颜面。

    季尘剑气汇聚,身子半弓,气势恢宏。而白倚剑更是了得,长发舞动,哪怕是一身素衣也如剑仙。

    “轰”季尘飞身出去,嘴角现了些许猩红,半跪在地上,只能用剑勉强支撑。

    而白倚剑则要好上一些,只是气息凛乱,身形狼狈不少,可却无多少伤势。

    白倚剑走上前来,手伸递于季尘面前。

    季尘轻轻一笑,伸手拉住站起身来。

    “得多谢你让着我了。”

    “论剑,不重修为。”

    这时,台下欢呼声才响起,因为直到此刻众人才反应过来,之前胜负只在一刹,目不及暇。

    “你这呼声蛮高的嘛。”季尘打趣道。

    “我需要。”白倚剑这话说的平淡,可其中所藏着的又是多少无奈呢。堂堂六大家族的白家,竟是面临着青黄不接的局面,以至于,他这位一心向剑的剑者,都要为家族造势,以他的性子,难为了。

    不过,在季尘与白倚剑比斗之时,台下却有一位灵动少女怔怔的看着台上季尘,身侧却是季尘留在台下的白鹿,正用脸轻蹭着那娇嫩脸庞。

    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木珠,青葱玉指于那一“尘”字上划过,眼角却是有丝丝泪迹。

    直到季尘落败负伤之时,她指尖用力捏的泛白,看那样子,整颗心怕都是揪了起来。而又是谁这般狠心让得这位佳人担忧,或者...他不自知?

    见季尘无碍,她面上掩不住的扬起一抹喜意,可随即却又是忧伤。

    “白鹿,我要走了,你替我好好陪着他好吗?”抚摸着白鹿柔顺的皮毛,她动情道。

    似是察觉到眼前少女的低落,白鹿用脑袋拱了拱她的肩膀。

    终究,那倩影在一片欢声中独自离去,只余背影,不知那路是落寞,还是孤寂,又或者,是不归...

    “再见。”

    季尘握着白倚剑的手,可却是若有所觉的回头向一侧看去,入目却只有雪白白鹿。

    “怎么?”白倚剑见季尘回头似是在寻这什么,不由开口。

    “没有什么。”他回过神来。

    “这次是我输了,不过等到我修为跟上了可不会再让你着了便宜。”

    “好,我等你。”

    有些人总是惺惺相惜,而这群人,被他人称之为,天才!

    白倚剑带着他的弟弟等人,转头离去。而季尘,则是带着白鹿回了剑庭。

    “哈哈哈,别老是蹭我啊。”

    季尘把白鹿的脑袋别了过去,他只觉得是白鹿两日没见他,所以才格外亲热。

    南郊

    季尘是两眼四顾心茫然,剑山呢?!!石阶呢?!!

    这时,他才忽然想起了剑习给的那块令牌,拿出令牌只觉眼前一花,通天剑山赫然立于身前,石阶也显现出来。

    “呼,哪位高人布的阵法,夸是惊世骇俗了些!”

    阶上,白鹿腿脚不便,季尘一直陪同,防止她失了前蹄。

    终于,二者历了些事,来到了剑山。

    “诶,尘哥,原来你是去接白鹿了啊,怪不得见不着你人呢。”

    回去路上,刚好遇见了林龙凤几人,还有上官祈君竟然也在。

    “看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剑技?”

    “算了吧,书是真的太多了,眼都看花了。”林龙凤一脸抱怨,看这样子,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知道剑庭的书阁剑典,遐迩于天下,若是让旁人听见了林龙凤这番话,怕是要忍不住上前给他几剑。

    “这白鹿是你的?”

    这时,上官祈君却是开口,两眼盯着白鹿直放光,不自禁的想上前摸一摸白鹿。

    “我说上官姑娘,你可别被她骗了,这白鹿脾气可是臭的很。”林龙凤忍不住开口,觉得应该担起责任,提醒一下这位天骄。

    不过,她那里还听得别人的话,眼睛里全是白鹿。不过,就在林龙凤准备看好戏的时候,白鹿却是不怎么抗拒,到上官祈君抚上她,都未反抗。

    这下,林龙凤傻了眼。

    “气死我了!”林龙凤只觉得被针对了,为何他想和白鹿亲近就不行?还要挨顶?

    “季尘,这白鹿以后都会留在剑庭?”季尘不知道上官祈君,为何会有此问,不过还是回到。

    “她随我一起,我在剑庭她便在。”

    “那好,你宿舍楼上还有空房吗?”

    “呃...这个,好像,是有。”

    上官祈君听了,直接转身径直离去。

    “尘哥,这骄傲的小孔雀。不会是被你拿下了吧?”林龙凤凑过来一脸贱笑的说道。

    “去你的,什么骄傲的小孔雀,小心被她听见修理你!到时我可不管你。还有,她明显是被白鹿拿下了好吧。”

    “都一样,都一样。”想到上官祈君那柄软剑,林龙凤讪讪笑道。

    回到房去,果然,不一会便见上官祈君,拿着些日用来到了楼上。

    “以后住这?”

    “不欢迎我?!”看着她略带危险的眼神,季尘自然是乖乖服软。

    “怎么会,高兴还来不及呢。”

    “最好这样!”说着也不再理会季尘,直接进到楼上房间。

    “得了,以后热闹了。”季尘微微叹了口气。

    天色渐晚,季尘却是另有打算,提着之前下山买的两壶酒,向那“月”字楼走去。

    那楼,便是白倚剑所在之楼。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去寻白倚剑,更不是单单为了共饮一杯。他所为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倚剑为白家天骄,要是想打听轻舞之事,他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作为白家这一辈,硕果仅存的天骄,家族大事他一般都是有资格知晓的。更重要的是,季尘自信可以套出话来。

    “白兄,共饮一杯?”

    白倚剑开门见是季尘。提着两壶酒站在门口,不由得有些奇怪,可还是将季尘请了进去。

    “今日无事,饮上一杯也好。”

    “哈哈哈,前有古人煮酒论英雄,今日我俩也是效仿一下先贤,杯酒指剑裘!”

    两人对桌而坐。

    “白兄,用这小小酒盅怎么能行,豪迈一些,以碗豪饮!”白倚剑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季尘,难不成今天这一战让他转了性?豪迈?你自觉豪迈?

    “好,碗便碗!”

    借着烛火,两人推杯换盏一番,白倚剑略显醉态。

    “季兄,天下间妖孽之资者不多,我白倚剑也算不得什么,也就是在剑上有些功夫罢了。”

    “哦?白兄都算不上,那世间还有多少人,可称年轻一辈之雄?”白倚剑摆手,有些轻叹。

    “我也只能算是一方天骄罢了,哪里能算妖孽。”季尘见他不似自谦,不由得好奇问道。

    “那这天下妖孽都是有谁?”白倚剑捏了捏碗角,却又放了下来。

    “当的起妖孽的,不算隐世者,据我所知。西冥神教神子为一,天竺佛国佛子为一,北庭好像也有一位白虎少年。这便是起三,而我大夏则是七者独占其四,有四位,或者...现在是三位。”

    “四位?怎么现在又成了三位?”季尘已经是听说过佛子、神子了,对另外几人反是好奇。

    “剑庭有二,一男一女,止戈院有一,是一惊才艳艳的男子,至于另一人,则是游历于世间,以红尘论道。而少的那位...”

    他面露犹豫,握着碗沿的手指也是搓了搓。

    “罢了,虽然此事颇为禁忌,可我等身为剑庭第子,也当以此为戒。

    剑庭本有两位撼世奇才,一者名洛仟纭,才情惊世,风华绝代。一者则是皇室第子,名夏无忧,乃是当今太子的同母哥哥。

    本来太子之位,便要传于这夏无忧的,不过他入了剑庭,成为了当今剑主的亲传弟子,不亲皇权,这才立了如今太子。

    只是...那夏无忧性情洒脱,极为放浪不羁,在外游历之时,竟是意外结识了神教圣女,两者相爱,夏无忧更是为她叛出了剑庭。”

    白倚剑似是颇为惋惜,觉得这夏无忧有负期望,不过季尘倒是不觉得什么,反而略微钦佩了些。

    还有,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瀚书阁那男子,说得那人,是他吗?

    “至于后来之事,我则是不知了,皇室封锁了消息,勉强遮住了这一丑闻。”

    “那神教如今岂不是有两位妖孽了?”

    季尘无心一问,却让白倚剑一愣,沉吟半晌之是长叹。

    “算了,不谈这些,喝酒。”

    又是几碗美酒,季尘见他眼神都是有些懵懵,这才切入了今天他来的正题。

    “白兄,有时间,你也需管上一管你那胞弟,总是惹事生非也不是个事。还好今天是遇上的我,不然碰到个草莽大汉,吃了秤砣伤了令弟就不好了。”

    听了季尘此言,白倚剑却是无奈道。“家弟自小不喜于我亲近,而我又整日忙于修行,倒是真的有些疏于管教了,今日还要多谢季兄手下留情。”

    “小事罢了,不值提,不过我听说令弟都是快要成家的人了,还是要定一定性子啊。”季尘似是不经意的提到了联姻一事,此刻看向白倚剑。

    而白倚剑本就没有多少防备,又加醉意,自是娓娓道来。

    “不错,听说家里给他定了门亲事,陆家的人,也算门当户对。我虽没见过,可听他们说是不错。就在明年春里完婚,希望他成了家可以稳一稳性子,可不能苦了那姑娘。”

    明年春...一年吗?季尘饮了一碗,时间紧的很啊。

    两人喝到最后,白倚剑像是找到个可以诉心的人,一个劲的对季尘说一些有的没的。

    可能是这些年绷得太紧,最后更是差点抱住季尘。

    “季兄...我跟你说,我佩服的人很少,但就你这酒量,我只能说一声佩服佩服...”

    呼,总算睡了过去,季尘将他架到了床上,便没再理会。

    “也算不虚此行了。”

    季尘出了门,目的达到了,知道了确切的时间便好图之了。只是,留给他的时间不算太多了啊,他也算殚心竭虑了。

    回到“明”字楼,却见所有人都是坐于堂中,甚至连上官祈君都在,见他一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他,看的季尘心里有些发寒。

    “怎...怎么了?”

    林龙凤起身上前,在他身上嗅了嗅,随后便是像找到了季尘什么滔天罪证一般,高呼道。

    “行啊尘哥,你不厚道啊!自己出去喝花酒,把我们留在这挨饿。”

    “呼”季尘呼了口气,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饿了,搞得我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什么呢。

    他没好气道。

    “行了,等着吧,我去做点吃的。”

第四十八章 人在床上睡,祸从天上来

    季尘再次来到后厨。

    “呃,前辈也在啊。”

    沈秋莲抬头望去,见是季尘眼睛一亮。“小子,你来的正好,快帮我做些饭菜。

    当然了,教会我更好。还有,我姓沈,是剑庭剑师,叫我沈剑师就好,别天天前辈前辈的,我有那么老吗?!”

    “沈剑师好。”季尘也是顺势就又喊了句。

    “好了,快别拘泥于那些教条了,帮我做几道菜。”

    季尘挠了挠头,这位沈剑师倒是自来熟,开口便使唤起人来了。

    “不知剑师想做些什么?”

    他自然是无所谓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讨得她开心,以后随便开开小灶那不是整挺好?

    “不用做多少,随随便便做几道红烧狮子头、叫花鸡、佛跳墙...”季尘一时听呆了,这叫随随便便?!怕不是奔着御宴来的吧?

    看她还在那思考个不停,仿佛是想一次性把所有知道的菜色都报上来,季尘几次想要打断她都是没敢。

    “呃...呢个,沈剑师,这些菜做起来怕是有些费时,再说,您估计也吃不了啊。”

    她说的这些他都是会的,自家先生会吃的很,各种菜品都教过他。

    “费时?”她看了看外头,确实,自个点的是多了些,时间也不早了。所以,那就下次在吃吧,季尘又跑不了。

    “那你就做一道狮子头,一道佛跳墙吧,再加些小菜,剩下的以后再吃。”季尘无言,这小灶还没开呢,代价倒是付了不小。

    “打个下手?”

    “呵呵,你倒是会使唤。好,今天就让我亲自来打个下手。”

    季尘撇嘴,还不是跟你学的。

    季尘手法独到,动作似是迅速却又有着独特的韵律,看的沈秋莲都是有些眼花。

    “嗯,不错,小子,今天便先放过你,以后记住了,每到饭点都做上这么多,好处嘛...少不了你的。”

    看着她兴冲冲的端着菜板出了门,临走时还不忘给了他一记眉眼。

    “好嘛,以后有事做了。”季尘又随手做了几碟小菜,端到了堂中。

    “尘哥,怎么做了这么久。都快饿扁了。”林龙凤起身抱怨,动作却是快的很,将季尘手里饭菜接了去。

    “有你吃的就不错了,还抱怨这抱怨那。”

    “好好好,你会做饭你最大。”

    吃过饭后,也没啥事,各自回到房去,来回味这次在瀚书阁的收获了。一夜无话...清晨卯时左右季尘是被一声传呼给吵醒的。

    “季尘,来静心阁。”

    季尘还在睡着呢,这声音便直接在他耳边响起了,吓得他一激灵。呼,是剑习啊。

    “要命了,怎么天下高手都是一个德性不成?!”

    不过,季尘还是麻溜的,乖乖到了静心阁。

    静心阁位于剑格平台中部,离这里不远。他倒是不知道其功用,可听名字就是知道,不是练武的地。

    匆匆洗漱一番,便朝静心阁走去。一进阁中。

    “剑习,沈剑师,呃...还有各位前辈,早上好。”

    季尘进阁,便见剑习坐于末位,还有那沈剑师正摆弄着桌上果点,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一人他不识,正冷着脸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还有三人季尘也认识,一者是那位被称为王长老的,闭目静坐。

    另一位便是当时对他三问的老者,向他点了点头?还有一位,便是在瀚书阁遇到的那位,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小子,又见面了。”

    季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总不能回一句。“嗨,好久不见吧。”

    “咳,不知几位前辈叫我来所为何事。”

    “嘿嘿,给你个美差。”

    一直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的沈秋莲,总算来了玉口。只是,为何听了她的话,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呢个,要不美差还是算了吧?”季尘试探的问了一下。

    “哦?怎么,想拒绝?”

    “不是不是,就是...就是...”季尘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来婉拒了。

    “就是什么?就是你不能退辞!剑庭七位剑师长老,如今六位在此,你想回拒?”

    “那这个是强制的?”沈秋莲撇了他一眼,见他呆头呆脑的模样,忽然噗呲一笑。

    “自然不是强制,不过...”她朝季尘挑了挑眉,好吧,季尘知道了,这个不字可以去掉。

    “那我能不能知道是什么美差?”

    “送饭!”

    “送饭?”沈秋莲点头。

    季尘懵了一下,送饭?给谁?

    “给谁送啊?”

    面对季尘的疑问,六位剑师互相看了一眼,却是那一直冷着脸的男子开口。

    “给剑山之巅!”

    剑山之巅?难不成是那女子和老者?不过他却没有说出口,若是说了,岂不是不打自招,证明自己偷爬禁地?

    “剑山之巅?”

    “行了,你小子装什么糊涂,那晚可没见你这般胆小!”

    被沈剑师无情戳破,季尘也是有些尴尬,没想到都是知道的,亏自己还一直藏着掖着。

    也对,剑庭为当世圣地之一,若是不知才是奇怪。

    “好了,你去准备些饭菜待会送上去,以后每顿饭都要送!”

    “啊?!”季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来一回就是几个时辰,那他岂不是没了多少空闲?

    “啊什么啊!这机会不知多少人羡慕呢!也就是你...”

    沈秋莲说了一半,又像是顾及什么没有继续开口,这可和她在季尘心里的印象不符啊。

    “行了,赶紧去做,这事没有回转的余地。对了,做的清淡些。”

    季尘出了静心阁,都是没把这颗心静下来,感觉这事真是祸从天降,睡着觉呢,就成了苦力了。

    想着那峰顶的绝代女子,一时头疼起来,那日留下性命,都是借了那老头的名头,此番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唉,头疼啊!”

    季尘进了厨房,忙活起来,只看刀影挥舞,怕是季尘平日里练剑都没这般。

    他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没办法,他怕被那女子直接一剑砍了,而美食嘛,能让人静心,反正他是这样想的。

    而此刻静心阁中...

    “我说咱们为了这点小事。便这般郑重其事聚于一堂,是不是有些兴师动众了?”沈秋莲自顾问了一句。

    那三问一关的老者叹了一声,说道。

    “剑主吩咐岂有小事?大家也都能看出剑主的意思,不过是想亲自指点他罢了。”

    “如此难琢之玉确实是要剑主来,只是...他毫无一颗向剑之心,以剑主的脾气估计有得他受。”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席小子说的甚是有理。

    “喂,你们最好祈祷他不会被修理的太惨,不然你们又得吃我做的饭了。”

    众人想起昨晚美味,又想了想沈秋莲做的,神色纷纷郑重起来。

    “我房里头还有些疗伤疮药。”

    “咳咳,第子身体最为重要,我们作为剑师自然是要给与一定帮助了。”

    这静心阁的气氛一时奇怪了起来...

    季尘背着一盒饭匣,看着遥指青天的剑峰,深吸了口气。

    “上去就求饶,应该问题不大吧...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爬!”

    季尘心一横,他是去送饭的,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总不能让他遭了罪吧?

    这次不是夜里,爬的要快一些,他一露头便赶紧回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并无那女子,这才松了口气。

    “要不我放在这就走?”季尘是真的有些怂了,那女子的修为,他又不是没见识过,估计是都到入念了。

    不负妖孽之称,修行七境,已过其四,虽然后头的三境是难如登天。可他们年轻一辈,季尘也只见过她一人到了入念,白倚剑也不过是入了敛神罢了。

    “剑庭这些前辈也真是的,怎么就非得挑我来送饭?不行,我还是放下就走吧。”

    说着,便将饭盒放在了一块比较显眼的岩石上,没敢再闹动静,转身蹑着手脚朝峰下爬去。

    “小子,偷偷摸摸作甚!到睥岩这边来!”季尘刚要往下爬,却是被一声呵斥叫住。

    看了看隔在这峰顶中间的巨石,想了想,还是过去的好。

    巨石的另一边老者,正坐在石盘前闭目养神。

    他自然是知道季尘早已来了,不理会他,只不过是想晾他一会,省的气他。

    可谁成想这小子,竟是直接就要开溜,没办法,这才开口叫住了他。

    “师尊不知所叫何人?”那老者身旁,竟是恭敬立着季尘曾一撇惊鸿的女子,此刻依旧是一袭红衣,胜却人间无数。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不成器的小子。”那女子面露异色,想及那日情形,季尘鼻血滴落,面上愈发冷了些,这寒气都快冒了出来。

    季尘像是履着薄冰般爬了过来,一来便看见老者和那女子在盯着他。

    看着那女子美眸间含着杀意,若是可以,估计绝不介意给他喉咙开个口子,季尘扯着嘴角强笑道。

    “呢个,前辈好,还有...还有,仙女姐姐好。”

    二者都是没有回应,季尘尴尬万分,只觉得这哪是什么美差,这简直是送命的差事。

    “呢个,饭菜都在这了,要不我先走?”季尘觉得自个还是先走为妙,多留一会都是煎熬。

    “留下一起。”老者平静开口。

    “这就不用了吧?别让我扰了您吃饭的雅兴。”

    他说着却是看向了那女子,只见她依旧是冷冷的看着自己。那种一直被盯着,还是被一位倾城之人盯着的感觉一言难尽...

    老者没有回话,竟也是直盯着他。

    “我...我这,一起还不成吗...”

    季尘只觉浑身像是被撒了蚂蚁一般难受,他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峰顶三人,食着这人间烟火,只有季尘吃的是如同嚼蜡。

    老者夹起一块虾仁,嗯?清淡爽口,不失鲜美,紧致弹牙,又不会显老。

    他抬头看了眼季尘,眉头一皱,饭都能做的这般好吃,怎么就不能好好修行?!他越想越气,正好季尘也想夹一块虾仁,于是一筷子将他打走。

    “到一边去,去练套剑法!”

    季尘“???”

    他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老者,是您老让我留下来一起吃的。结果他才吃一口,就又要他去演练剑法,这是闹哪出啊?!

    而坐在一旁的洛仟纭也是夹了块,放入嘴中,面色一异,开始第一次打量起季尘。

    剑眉星目,入世似仙,不同凡间根骨泥浊,倒像是玉琢般无暇,哪怕身无锦绣,也照是俊逸出神。

    季尘看了看桌上他使了浑身解数做的菜。“唉,到哪说理去。”

    他起身抽出长剑,行了几式。

    而当他拔出长剑之时,老者眉毛深深皱了皱,随后却又舒了开。

    “剑是不错,只是落在你手里确实可惜。无章无法,无神无意,散而不凝,晦莫为典,这也叫剑道?!”

    老者开口便是毫不留情。

    无章无法他季尘认了,毕竟他从未练过剑式,也无人授业,习剑以来都是自行摸索。

    可这无神无意就是有些过分了吧?他季尘也是得剑之辈,更是赋了剑意的,怎么就是无神无意了?!

    当然,这些话只在心里想想就好,他是没胆量说出来的。

    “前辈说的是,说的是。”他脸上堆笑,满口称是。

    “不服?”老者撇了他一眼,看季尘这样子那里是服气的感觉。

    “没有,怎么会...”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那老者便开口道。

    “仟纭,你去教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剑道!”

    “这个就不必了吧?”季尘苦笑。

    不过,那名仟纭的女子,却是毫不理会他的抗议,对着老者恭了一手后,便直接持剑而起。

    眼见求饶没用,季尘又把目光投向那红衣女子。

    “仙女姐姐,咱就练几手,意思意思呗?”洛仟纭却并不理会,师尊开口她自然要执行,而且...还要狠狠执行!

    拔出长剑,幽寒气机迸发,于阳光照射下竟是可透其体,这剑也绝非凡品!长剑刺来,季尘慌乱用剑挡住。

    “哇,你来真的?!”

    一时之间,剑舞翻飞,季尘是直接被死死压住。

    他剑道不低,虽然一直对自个的剑道谈不上什么骄傲,可也是极其自信。

    只是...季尘拼命防守,可洛仟纭的寒剑,却是每次都能直破其破绽,让他着实难以招架。

    那剑光就如贴身之影,始终常负其周身。

    若不是她也只是动用了养玄的境界,而且同样也并没有动用真正剑道修为,只是如同顽童逗蟾一般,他早已败下阵来。

    “呯”的一声,季尘长剑被她挑飞,落在远处,不过,更惨的是,就在他落败的同一时间,他周身衣物竟是同一时发出撕裂之声。

    “嘶嘶嘶”

    季尘低头一看,自个的袍衣成了凉衫,也就只能勉强遮身。

第四十九章 悄然三月

    季尘赶紧捂住缝隙,可左捂右捂哪哪都漏,这峰巅的仙气儿都透了屁股墩了。

    老者也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洛仟纭,出手狠了点倒是没错,可这狠的方式却是让他没想到。

    不过他也没多想,自家第子的性子自已知道,若不是天赋终究是差了些,剑之大道必有她一席。

    “知道真正的剑道了吧?”季尘顾前不顾后,忙不迭的回道。

    “知道了,知道了!”

    “那想不想学?”

    “不想不想。”季尘觉得好像回错了什么话,一抬头,果然便看到老者和那洛仟纭,都是正一脸寒意的看着自己。

    “呃...呢个...要不...我说想?”老者闭眼,一副淡然的模样,可看他那颤动的胡子,便知道他那股子火气了。

    他贵为剑庭剑主,不知多少人愿拜在他的门下。今天算是扯着面子来传剑道了,可却被人给回拒了,这到哪里说理去?

    要不是季尘这混小子是那一脉的,而且天资妖孽,他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而一旁洛仟纭也是一脸怪异,她师尊贵为天下剑道之首,今日其实已经是摆明了想要传他剑道,可以小子不识抬举的可以啊。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师尊的打算,可如此行径却是惹恼了她。

    “你怎敢!”一声脆音响起,只可惜却是厉喝,吓得季尘心肝一颤。

    他可是刚尝过这模样倾城的女子的厉害,哪怕这老者绝对强的离谱,可要说这惧意,怕是也绝对比不上对这洛仟纭的,毕竟...他瞧了人家的身子,债欠大了!

    “想!我想!”季尘几乎是喊了出来,就怕喊晚了一步,这剑又落在了他颈前。

    “哦?”老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季尘,又看了一眼仟纭。

    心里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季尘说道。

    “你可以滚回去了,下个饭点再来。记住别迟了!”

    季尘几乎算是光着屁股,爬下的峰顶,若是被人看见,这一个偷情汉的名头应该跑不了了。

    峰顶...依旧的清寂,唯余师徒二人。

    “仟纭,要不...往后你来教上他些剑道如何?”

    老者有些不好开口,怕自己徒儿多想,毕竟他要传季尘剑道的心思太过明显了。

    而那洛仟纭初闻此言便要拒绝,倒不是不愿承了此担,只是。

    一来,她自觉剑道还未触道,不想花了时间来教季尘。

    二来,是有她与季尘先前那一遇,怎么教?

    可拒绝之言,到了嘴边却又落下,师尊的心思全都刻在她心里。自己天资不如曾经哪位师兄,她一直知道,自那人叛了夏国之后,自己师尊便一直忧心传承。

    如今她虽不知季尘天赋究竟如何,可能被师尊看重的又怎能弱了资质?她愿为师尊分忧!

    “好!”平淡应下。

    可她却不知,这一应,便扯了一生的纠缠。

    静心阁里,几位正饮着茶的剑师,神魂之念一扫之下都是一愣,随后却又是忍俊不禁。看着季尘偷偷摸摸下来,生怕别人看见的样子,觉得好笑。

    而那席剑习却又眼神一转,嘴角一勾,他想到了些好玩的,让他顶撞自己!

    “所有人石台集合!”一道长声传遍楼宇,屋内众人也纷纷看向席慕言。

    “席小子,学坏了啊,再也不是那个我一抱都会脸红的清纯小郎君了。可惜了,姐姐可是更喜欢你小时候那样子。”说着还装出一副惋惜之态。

    “咳咳咳,呢个...莲姐别乱说啊。”席慕言微红着脸,不住的用手遮着嘴咳嗽,可究竟是遮嘴呢,还是遮脸呢就不知道了。

    “人家什么时候乱说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小时候白疼你了!”她洋装气恼,背过脸去。

    “呃,莲姐我错了还不成吗?”席慕言一见她生气,马上急的抓耳挠腮,站起身子,向前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噗呲”

    “好了,我们家席儿最乖了。”

    席慕言强着陪笑,只是那脸色一言难尽。

    季尘此刻爬峰正爬了一半,却突然听到了席剑习的喊声,顿时大惊失色。“席剑习!你误我!”

    看着下面已经有人汇集,他只觉要是被发现这般姿态,哪怕他再淡然的性子,也得钻回地洞!

    赶紧向左侧爬去,想要绕上一下,规避一番视线。

    可当他再次向下看时,却是见到了已经立于台上的席剑习,此刻竟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他只觉惊悚万分,这席剑习是故意的!!这是公报私仇!!

    “咦,尘哥哪去了,怎么没看着他,房间里头也没人啊。”

    “没见着。”田伯寺在一旁同样开口。其他人也纷纷摇头,巡视一圈也是没见着季尘的身影。不过,就在这时席剑习却是开口了。

    “人都齐了吗?”他扫了一眼台下众人,明知故问。台下人们都是朝周围看了看,齐没齐他们也不知道。

    “看样子是没齐喽?”他含笑的继续自顾说道。

    “没来齐,那人能去那了呢?总不能都是下山去了吧?看来得仔细找找,要是有人因不知而错过了,岂不是我的失职,要知道,我可是很尽忠职守的。”

    台下众人都是神色怪异,有的甚至已经捂住了脸,当真是...不忍直视。

    “让我找一找...咦,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啊?”

    席慕言故作恍然看见的样子,可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拙劣!

    季尘正努力向一侧爬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底下众人纷纷将目光投来。

    “那谁啊,这是什么嗜好?怎么还光这个屁股爬怎么高?不过...这身形怎么还有点像是尘哥呢...”林龙凤一幅惊奇的样子。

    而上官祈君则是直接啐道“无耻之徒!”

    剑十三,叶心婉,田伯寺三人也认真点头。是够无耻的,屁股白也就罢了,还爬这么高,显眼?

    至于此刻季尘悬在半峰,碎布衣物被寒风吹起,当真是道不尽的萧瑟。

    “要不我们去迎一迎?”林龙凤提了个建议,不过却遭了几人白眼。

    “我可不认识他,你认识?”田伯寺无情道。

    “呃...我也不认识。”

    “今日叫大家集合,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大家了,所以今天就到这里好了。”

    席慕言见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再多留,随意找了借口揭过,便要转身离开,只是...嘴角那笑意能不能收敛点?

    众弟子各自都是有身份的,就算是没身份的。也不会对一个白花花的屁股感兴趣,更何况还有几位女弟子,在席剑习走后,便红着个脸啐了一口赶紧走了。

    天上有一个屁股正对着自己,搁谁谁不难受?

    季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或者说是怎么有勇气下来的,感觉跟在梦里一样。

    回到房中,其他几人没一个敢出来的,都缩在自个房里。

    “我的一世英名啊!尽毁一旦啊!那几个没义气的,走了连件衣服都没留!”他痛斥林龙凤几人行径!

    可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没多少人认出自己了,唉...

    季尘躺在床上,回味着今天诸事?心里其实是对那老者十分感激的,因为他知道,做这些其实是想要传他剑道,而他...也需要!

    自经历沁墨之事,和得知轻舞困局后,他其实是一直都在提升实力,不然他又怎能顶得住扬名已久的白倚剑?

    只是哪怕他天赋逆世,可饭不是一口就能吃成一个胖子的。要知道,几月前他还是初入修行,如今却是剑庭第子,其中跨距自然可知。

    剑庭就像一片更加广阔的草原,而众第子就像是被野牧的动物,作为牧者的剑师,不会过多去干预,至于是吃肉还是吃草...全由自己!

    “洛姐,你没必要下手这般狠吧,我是真没几件衣服了!”

    季尘躺在峰顶岩上,满眼的生无可恋,衣服又化成了一堆碎布。

    一旁便是洛仟纭,老者则是饮着茶,自顾自的研究着和季尘下的棋局,也不理会季尘的哀嚎,毕竟...都习惯了。

    “起来!”洛仟纭对季尘冷声说道,虽然依旧冰冷,可却不似之前透着一股寒意。

    季尘这三月表现确是骇俗,不过三月之余,便已能够和她对练一番。不至于像之前,被她戏耍的连剑都握不紧了。

    当然,那都是在她不露修为的情况之下。

    她终于知道师尊为何会如此看重季尘了,她生为剑行,以剑为命,每日伴剑还有天下剑道魁首倾囊,如此才得以练的一身剑法,可季尘才持剑何许?

    “不起来!”季尘双眼半眯,看着头顶那绝色容颜,开始玩起赖来。

    他实在是没力气了,每日以三餐为时,练剑三个时辰。洛仟纭可是一点都没放水,都是贴着他的极限来的。

    当然,这也是效果显著,他之前的剑道,就如同一只秋蝉,鸣声之下难掩暮意,可如今,这秋日...竟被硬生生扭转为盛夏!

    还有那老者,并不多言语,可每一指点,都是直破季尘不足,他的剑道,能够突飞猛进,与此脱不了干系。

    “好了,今日便到此吧。季尘,来陪我下一局。”那老者发了话,季尘麻溜的爬了起来,哪里还有什么疲态。

    “不用放水。”

    “哪有,我一直都是用尽解数,只是前辈您棋技高超,每每和棋。”

    老者看了眼他,却没有什么不喜,反倒是颇为满意。

    当然,这说的不是季尘拍马屁,而是对季尘的剑道进界。季尘虽然口头花花,可该使的力气一分也没落下。

    “你是澹台那老东西的徒孙一辈,按理来说不当是我来教你。可你这一脉因为一些事情不得现身,再加上你剑道天赋确实惊艳,这才将你送来了剑庭。”

    两人一子子落下,而洛仟纭则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同样也知道,这一局绝对又是和棋,所以在一旁练起剑来。

    “前辈,我这一脉究竟是?”

    “嗯?那老头没跟你说吗?”

    老者摇了摇头,有些无语,澹台那老头还真是甩了一把好手。

    “既然他未告诉你,我也就不说的太多。你这一脉,在止戈院,而你这一脉在止戈院的情况比较复杂,以后你自己找答案吧。”

    果然,这一局最终还是和棋。

    “那小子告退了。”

    “嗯。哦,对了,下次做一道“晶冰虾仁”。”季尘回到了房中,看着手腕上的红绳有些楞神。

    “沁墨,不知你如今如何。”

    止戈院中...“沁墨,你当真要习《寒》之一卷吗?”

    “嗯!”

    “你...”沁墨的爷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罢了罢了,随你的意吧...”

    “尘哥,走,去京城转转,天天憋在剑庭也太没意思了些,正好添些春天的衣裳。”林龙凤推门而入,喊着季尘。

    季尘抬头,看见堂中田伯寺和上官祈君都已经在了。

    “十三和心婉不去吗?”

    “心婉陪着十三去了瀚书阁,咱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林龙凤瘪这个脸,觉得看书是真的没趣。

    “呵呵,也就是你这猪一样的脑子,不然谁不是巴不得整日都住在瀚书阁呢。”

    “还说我,你不也是就去了一次!”林龙凤大道季尘无耻,还说他呢,自己更是不思进取,整天也不知道忙个啥。

    “对了,尘哥,你天天往峰巅上爬,回来就是成了乞丐,上头究竟有啥呀?”

    两人已经是出了房间,这话也被上官祈君和田伯寺听了去,两人也是直竖耳朵。

    作为剑庭第子,大概没人会不好奇峰顶的。因为剑习曾经说过,任何人不得上去,违背者就只有逐出剑庭一个下场。

    可偏偏季尘是个个例,能自由出入峰顶,惹得众人都是眼红,纷纷想从他这探点消息出来。可季尘这嘴就是严实的很,谁问都不说。

    “不该问的别问!”看着季尘有些严肃的样子,林龙凤缩了缩脑袋。

    “得嘞,不问了!”

    其实不是季尘不愿告诉他,而是那老者曾告诫过他,他教季尘之事不得宣扬,至于为何他却不知了。

    四人结伴同行,不消片刻便到了京城。

    满街商贩走动,喊卖之声不落,锦衣、布衣都是在眼前晃动。楼台阁宇,有书生墨客半依栏杆强发哀愁,有商贾权贵大放厥词,也同样有妙龄少女,半遮俏脸,含羞的指点这路人,像是在谈论那位公子生的唇红齿白。

    “呼,这才叫活法嘛,剑庭那地方是一点人气都没有,添朵云都能称个神仙!”

    林龙凤大吐苦水,觉得自个在剑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第五十章 酒乞

    自打进了城,林龙凤就对这他挤眉弄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尘哥,走!去绮烟楼溜达一圈?”

    而季尘则是假装没看见,身旁就是绮烟楼少东家,去个屁啊!

    季尘不给反应,这下林龙凤可急了,频频示意,可季尘就是不理,最后更是直接凑到了季尘耳旁。

    “尘哥,你咋回事,走!去绮烟楼潇洒潇洒啊?”

    季尘眼看上官祈君瞅了过来,他直接眼一斜,一脸正气,义正言辞道。

    “什么绮烟楼?!我像是去那的人吗?”

    此时季尘哪里会应下,没看到一旁上官祈君一脸鄙夷吗?至于她究竟是鄙夷他们要去绮烟楼,还是鄙夷季尘睁眼说瞎话就不得而知了。

    “尘哥,啥情况啊?!你要不去咱自个去了?!”季尘是真的想应下来,可一想到就算自己去了估计也得扫兴,也就没了兴致。

    “算了,你们自己去吧,我要是一同去了你们估计都得没了趣。”

    最后,是林龙凤和田伯寺二人结伴,留下了他和上官祈君。

    “哼!算你识相!”只留下两人时,上官祈君突然转了半边脸,斜着眼哼声道。

    “咳咳,呢个像我这般君子之辈,肯定是不会去那地方的。要知道,我其实是个读书人,寻花问柳,那是粗鄙之人才行之事。”

    上官祈君歪着脑袋,看着季尘煞有其事一样,昂首挺胸,步履雅和,还真颇具书生风范。若不是她那日就在屏风后头,她就信了。

    “哦?是吗?可我那日听说,有些人事急从权便去调戏人家!”

    “呃...”季尘真不知该怎么答这话了,他不知道那日他和俞书寓的谈话,是俞书寓告诉她的,还是她当时就在。

    见季尘不言,她也懒得再讽刺他,哼了一声,便继续转了起来。

    两人同肩而行,一个如仙落凡尘,一个是英气娥眉,哪怕是在这京城都是晃了眼,惹得路人纷纷回头。

    “上官姑娘的容貌着实是惊世绝伦,倒徒惹的行人落了沟渠。”季尘不吝夸赞,真诚赞叹。

    “哦?你季尘什么时候学了夸人的言语。我倒是受了宠,若了惊!”季尘抿了抿嘴唇,这话怎么听着这般讽刺?

    “我说真的。”季尘连忙正色。

    “有多真?”

    “呃...大概比真金还真。”季尘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想了这一出。

    看着他这幅样子,那上官祈君突然噗呲一笑。“以后叫我祈君吧。”

    她觉得这季尘有时城府深得可怕,有时却又有些犯呆。而季尘确实是呆了住,却是因为此刻她笑颜如花,摄了他的魂。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有些断续续的,像是没醒酒一样。

    “我说,你这两个小娃子,调情便调情,怎么还踩我老人家脚上?!”

    两人低头,只见一位老者正倚着一个石墩,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衣领油渍黑的发亮,脸上两坨酒红。

    抱着个酒坛迷离着眼,俨然一副酒徒的的模样。不过,季尘的一直脚却踩在了他的脚上。

    “前辈,抱歉,抱歉。”

    季尘连忙抱拳道歉,毕竟是自己失神踩了人家。

    “前辈?你看我哪里像个前辈的样子?”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蹒跚着起了身,季尘连忙扶了扶。

    “怎么,你这娃娃不嫌我脏?”他有些新奇的看了看季尘。

    他躺在这半天,那个不是像避瘟神一样,说上句话的都没有,哪像季尘还上手搀扶。

    “哪里脏了,不过是染了些凡尘俗气罢了。”

    “哈哈哈,你这娃子甚是有趣,甚是有趣!走,喝上一杯!”

    “小子自然愿意。”

    “来,搀我一把,哎呦,老了,不过喝了几坛就是有些醉意了。”

    季尘没有嫌弃,而是扶着他向一酒馆走去。路上,上官祈君朝他使眼色,不明白季尘这般做是为何。

    季尘没有解释,示意她稍安勿躁。

    来到一处酒馆,小二见这酒徒,本来是想直接赶出去的,可见了季尘和上官祈君两人,这才变了脸,一脸笑意。

    “三位,不知想要吃些什么?”没等季尘开口,老者反是吐着酒气的抢着道。

    “先来几壶好酒,记住,要最好的。”最好的酒可是不便宜呢,于是那小二有些为难的看向季尘。

    这眼力劲他还是有的,知道应该是季尘来付钱。而季尘则是点了点头。“依他的话,先来几壶好酒。”

    “好嘞,您稍候着,马上到。”

    季尘三人随意找了个位子,上官祈君挨在季尘旁边,不是她多想和季尘亲近,而是季尘可以不嫌弃,可她不行,实在是不想靠近这人。

    “小子,像你这般的风趣的少年郎可是不多了,说好了,今个是你请我喝酒,我可是没钱的。”

    “自然,我也是闲来无事,饮上几杯也好。”

    三人无言,那老者自顾微伏在桌上,打着酒酣,而上官祈君则是有些不耐。

    若不是她相信季尘,不会无源无故的行此一事,早就不愿和这个邋遢老头同坐了。

    “季尘,你到底要干嘛?”趁着这功夫,她轻声向季尘问道。

    而季尘只是轻轻摇头,他为何会这般重视这名老者?

    其一是这老者看似醉酒,可却内敛神魄,只醉其形不醉其意。再有一点就是,黑剑曾在遇见这老者时动了一下,这让他来了极大的兴致。

    “好香的酒啊。”

    正在季尘思索为何黑剑颤动时,那本是趴着的老者竟是迷瞪瞪抬了头,鼻子直嗅,不知是醉着还是醒着。

    正好,那小二也提着一壶酒来,壶身有些老旧,上头挂着一些凝露,似是有些寒意。

    “几位客官,这是本店最好的酒,广寒酿。

    是以清露为源,花草为本,辅以清寒,藏于深幽。不以醇和中正,干烈绵厚为兴,特蒙清爽净洌,以此入喉。”

    季尘想要伸手去接,可有人比他还快,一双布满皱纹,指甲缝里夹着黑淤快他一步接了过去。

    揭开封泥,一股清幽酒香发散开来。他酡红的酒槽鼻都快探进里头了,深吸一口。

    “不错,当的好酒,只可惜舍近求远,反落其下。”

    说着,那眯缝缝的眼却是撇了季尘一眼,似是意有所指。

    “你这酒乞,懂什么好酒!”见这酒叟贬低一家佳酿,那小二不屑道。

    “嘿嘿。”那老者却是不做置辩,反而是一口饮下。

    “咕噜咕噜。”

    “哎,你怎么这般牛饮!”那小二本是想要制止的,如此佳酿自然是要细品,怎么可以豪饮?

    可看到季尘和上官祈君却是毫无介意,也只得干瞪着眼。只是,他临走时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败家子一般。

    “前辈,这酒可还能润润嗓子?”

    “呜呜,不错...不错...”老者嘴里便一直没停过,也不知是有多好喝。

    “哈...”放下酒坛,他长舒口气,双眼愈发迷离。

    “什么前辈不前辈,自个的名子自个都是懒得去想,叫我酒叟便好。”

    “年长为尊,我便叫您酒伯吧。”

    “随你。”他浑然不在意,挥了挥手,任由季尘。

    “来,陪我喝上一杯,自己一人喝岂不乏味。”

    说着,便给季尘倒上了一碗,酒水撒了一桌,一时清洌酒香四溢,而季尘也不嫌弃他刚刚对嘴饮过。

    “女娃子,要不要也来上一碗?当是陪了酒兴。”

    上官祈君看着那抓在酒坛沿上的灰爪,眉头直皱,不过还是压下给这老者一脚的心思,勉强的笑着摇了摇头。

    要不是有季尘在,她能把桌子都掀了,她堂堂天骄什么时候沦落到陪酒了?!

    不过,让那酒叟没想到的是,季尘竟是一口将那广寒酿饮下,让那酒叟也是眼睛一亮。

    “小娃子,不错啊,有几分酒力。”说着便又要倒上一碗,却季尘夺下。

    “不劳酒伯,我自己来吧。”

    在上官祈君稀松平常和酒叟的瞪眼之中,季尘对坛牛灌,晶莹酒水从嘴角滴落。

    “啊...”直接一坛饮尽,放下空坛。

    “小二,再来几坛。”

    “客官您...呃...”

    小二走来,本是想说广寒酿藏于深窑之中,拿出来放的久了会映像口感。可看着空掉的酒坛,一时有些发愣起来。

    不过虽然不知怎么饮的这般快,可既然客人要了,他自然高兴。

    “好嘞,您侯着。”

    季尘转向那酒叟。“酒伯,今日尽兴?”

    “有意思,有意思,我自道酒中仙,你这小子是想抢了我的名头不成?

    哈哈哈,好!今日便喝个痛快!不过若是没点彩头也是无趣,不如添些彩头助兴?”

    “好,不知酒伯想添个什么彩头?”

    那酒叟似是摇头思索,忽的眼睛一亮。“不如这样,我俩比酒,就赌谁先醉,你若是输了便答应我个要求,我若是输了,便给你样宝贝。如何?”

    季尘没有犹豫,点头应下“甚好!”

    不过,一旁上官祈君,却是一脸悲悯的看着那酒叟,季尘的酒量她可是见过的,犹如江海,深不可测。

    很快,美酒便上了来。

    二者各自起开一坛,不用碗盛,直接对饮。两人越喝,眼神反是愈加清明。

    不多时,酒馆之中,已是闻针可落,只有咕咕落喉的声音。

    所有人都是呆坐在凳上,看着两人,脚下便是好几个空坛。

    没错,不一会的功夫,两人已是喝掉了好几坛佳酿,也不知哪里来的肚子。

    “小子,饮酒一道,年轻一辈你为第一人!”酒叟不复之前醉态,看着季尘的眼亮的吓人。

    他孔呈霖自号酒中仙,本是以文入道号为书圣,可却偏爱酒称。只是今日竟遇到了对手,竟能在饮酒之上与他一敌!

    “廖廖酒量,算不得什么。”

    “哈哈哈,看来今日是酒逢知己,来!继续干!”

    天色渐晚,一地的坛子,浓厚的酒香几乎要淹没了整条巷子。

    “不够,再来!”酒叟本是不显醉意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是重新爬上了酒红。

    “客官,这实在是没酒了啊!”那小二此刻哪里还有不屑之意,眼前二位,说是酒中仙者下了凡间他都信。

    “酒伯,还需再饮吗?”

    季尘此刻目光清明,毫无醉态,嘴角含笑的看着已经是有醉意的酒叟。

    酒叟这次是真没眯起了眼,看着季尘盯了好一会才长叹一声。

    “唉,罢了罢了,我孔呈霖自号酒仙,可今日竟是折在了小辈手里,自此这称号要易主了啊!”他勉强承着身子,斜倚在桌边。

    “酒仙,乃是酒中仙者,岂是多饮几杯便可定论。我所饮者,虽为酒,可在我口中却只如水,可在前辈口中便是天庭琼液,怎能相比?”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会论,不过倒是得承你个情,这酒仙的称号。我可是还未用够呢。”

    三人静坐,若不是地上放满了酒坛,怕是无人知道这里曾有二人,喝酒便如夸父般豪饮黄河之水。

    “酒伯,不知有何宝贝给我?”

    季尘见酒叟醉意稍退,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能让道祖佩剑轻动的人物,说的宝贝。能是一般物件吗?

    当然了,他季尘是贪图宝贝的人吗?那肯定不是了,他只是纯为好奇罢了。

    “你小子。”

    酒叟笑着摇头,可却也愿赌服输,最后虽然没能真正的分出胜负。可他自然知道,最后输得一定是他,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生的一个天生酒囊子。

    季尘见他伸手探入怀中,却是拿了块褐色碎布丢给了他。

    “酒伯,您说的宝贝不会就是这块破布吧?”季尘有些不可置信,他不觉得是这酒叟在消遣他,又或者是反了悔,随意给他个东西便算了事。

    酒品即人品,这酒叟酒仙般的人物,怎会行那般之事。

    可是,这明明就是块破布啊,他端详了一会,见上头是啥也没有,不由得心生疑惑。

    “怎么,不要?不要就还我!”说罢便要夺回来,季尘眼疾手快,躲了去。

    “要啊!怎么不要!您老给的东西自然不能差了,等我有时间了再研究研究。”

    说着,便赶紧塞到了怀里,生怕被人抢了去似的,这绝对不凡。因为在此物被拿出来时,他分明感觉到黑剑又震动了一次,看来之前让黑剑震动的也是此物了。

    看他这幅样子,酒叟鄙夷一番。“没见过世面!”只是,他这心怎么就这么疼呢?

    “酒伯,这东西是啥啊?”季尘想要从酒叟这里问问这破布的用处,可酒叟不愿多搭理他。

    “自个研究!”

    季尘撇了撇脸,也不再多问,既然给了自己,叫自己研究,那自然是能研究出来,那他还多问什么。

第五十一章 剑有其七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酒叟似是略有所慨,此间畅饮,他算是尽了兴。

    “酒伯所望,蓬蒿难明其志啊。”季尘算是小小拍了个马屁。

    “哈哈,我不过是一介酒乞而已,倒是你这小子,看你气宇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学起剑来了?”

    坐在一旁的上官祈君竖起了耳朵,季尘能是个读书人?反正她是不信的,最多就是字写的好了些,不过就算写的再好,那也是个登徒子!

    “幸得六年,以书为伴,墨香案牍,沁以心脾。”

    酒叟摇了摇头,读书的不一定是书生,练剑的也不一定是剑者。季尘如何,他也说不好,也不想说。

    “那为何学剑?”

    季尘轻笑“天下道理是非都是写于书中,可人生在这世上,又岂是都是讲理的。

    就算讲理,所站位置不同,所闻所感尽不相同,究竟道理如何,谁又能说出个所以来?

    因此,终归还是要用手上的东西说话,剑就不错,用剑讲理最为合适。”

    “哈哈哈,你这说辞真是脱了几分俗气,用拳头说话就用拳头说话,还道理?可笑可笑。”

    季尘也没反驳,本就是这个意思,他只不过是粉饰了一番罢了,道理就是这样。

    “那你学剑,可学出道理来了?”酒叟调笑问道,冲他挑了挑嘴角。

    “剑道博大,我所学不过沧海一粟。”

    “既然知道那还不快去再学上些,怎么个有时间来陪你的小情人了?”

    上官祈君本来是坐在一旁,有些无聊。这两人一老一少,说话都是那种半遮半掩的样子,听的她头疼,可这一下,怎么就烧到了她身上?

    “我忍!都怪季尘!对,都怪季尘!”

    她心里暗自咬牙,已大底看出来了,这酒叟应该还真是位高人,既然她自己惹不起,自然是怪罪到了季尘身上。

    “前辈误会,我俩不过是同门第子,一起同行罢了。”季尘十分贴心的,为上官祈君解释了一句。

    可上官祈君此刻眸子里,却是要生出火来。

    怎么,是她生的丑了?遭人嫌弃,他这般急切想要摆清关系?!

    左手粉拳狠狠握了握,右手则是直接捏到了季尘腰间。

    “嘶!你掐我干嘛?!”季尘惨遭毒手,回头质问。

    “哼!掐你能怎样?!”看着上官祈君一脸气恼的样子,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果然先生说的对,天下难缠的角色,女子当排第一!”

    酒叟看着面前两人,嘴里含笑,可随后不知怎么,又是神色冷了下来,歪着脸怪声道。

    “小子当真是好福气,多情的很嘞!有了眼前便忘了旧人!”

    季尘瞪圆了眼,这都是怎么了,难不成现在翻脸都是比翻书还快?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苦着个脸,受了下来。

    “小子,好好学剑,不然你决计会后悔的。”季尘有些纳闷,这酒叟所言是何意思。

    “酒伯,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听着就是,哪里来的废话!”他又灌了一口?

    “剑道也不错,学有所成天下难有抵者。”

    “剑乃百兵之首,攻杀第一,自然是不错了。”酒叟撇了他一眼。

    “我用你教?”

    “呃,自然不用。”

    一时,三人都未再开口。

    “你现在习剑,什么时候可以将剑庭的承道偷来耍耍就有趣了。”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碗,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季尘。

    “何为承道?”

    “这你都不知道?!”酒叟似是有些惊讶,又是开口道。

    “你这剑练的,那老头没气死?”

    “您老说的前辈是?”季尘有些猜测,可能是他于剑山之巅遇见的那位。

    “哼,就是天天呆在你们剑山峰顶的那个老不死的。”

    果然,这酒叟应证了他的猜测,就是那位前辈。

    “那...那位前辈是何身份?”

    这次这酒叟似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看着季尘半天被动静。

    突然,他似是发现了什么开怀之事,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小子,好本事,看你这一身剑意,相必他在你身上也下了不少功夫。怎么,你却是连他是谁都不知?!”

    季尘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每日都见老者,可却从未问过他身份。

    看向酒叟,等着他的后续。

    “哈哈,有你这样的第子,他这日子怕是应当不好过啊。那认死理的老头,对你来说身份倒是尊贵的很,可是你们当代剑庭之主呢!”

    “呃...”季尘是真的有些被惊到了,他一直都是知道那老者身份应该不凡,可却也没想到竟是当代剑庭之主。

    “前辈还是继续说承道吧。”季尘岔开了话题,总不能一直被这酒叟笑话吧。

    “承道啊...”他又快意的饮了一口。

    “天下七剑可曾听闻?”季尘摇头,他是真的没听说过,先生什么都教了,可就是未曾教过修行一道。

    酒叟鄙夷的看着季尘,想要开口嘲讽一句,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晦气。

    不过,这时上官祈君突然开口。

    “天下七剑,是指天下七把绝世宝剑。”酒叟赞赏的看了上官祈君一眼。

    “小女娃见识不错。”

    “天下七剑,剑庭独占其二,分是承道、广寒,还有另外还有五把,分别为大凉龙雀、焚魂、青鸾、墨渊与...众生!”

    最后一把说出,季尘身子都震了震。

    缓了一口气,酒叟继续说道。

    “其一,承道。承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积剑道之利,兴以万载,得证百兵之首,立剑之命。现奉于剑庭剑阁,以镇剑道气运,不可擅动。”

    酒叟看了眼季尘,也算是解释了为何让季尘偷出来耍耍。

    不过季尘却是直翻白眼,他算是知道这老者安的什么心了。剑庭镇山之宝,还偷来耍耍,他是嫌命长了?

    “其二,广寒。以玄冰寒铁所铸,剑者细长,寒气自蕴,可光照透体,摄人神魂。持者清幽,寒莲自放。

    其三,大凉龙雀。君王之器,是为天子所佩,以民为柄,京都为护,军士为锋。上承天命,下载皇运。剑出则弘正不倚,展君王之风,开合之间,紫气漫天。在当今圣上手中。

    其四,焚魂。通体赤红如鬼魅,犹如血染,可斩人魂魄,断命理。剑滋不祥,煞气难掩,持者多杀戮,业障缠身,不得超生。

    其五,青鸾。传言乃是神兽青鸾所化,可载姻缘,可截万法。佩者缘分天定,不肖造化之弄,可谈因果三生,不受风吹,不体雨打,是以福端。

    其六,墨渊。汇儒家浩气染三尺长锋以为墨色,圣人所携,邪魔自当避退,魍魉莫敢近身。不为杀生而存,只为正道苍茫。浩气长存,积以成渊。如今是止戈院圣物,受万人敬重。还有最后一把嘛...”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晚霞正红。

    “众生剑传说乃是道祖之刃,截天道所铸,持者当护众生,可弑神杀佛!”

    他含笑看着季尘,其意自显。

    季尘凝眉,不是担心他有夺宝之心,而是觉得身上担子重了一分。

    “此者七剑,天下江湖侠士得天之幸,可得其一,至于得二者...恐遭天嫉!”酒叟吓了吓季尘,之后便不多言。

    “得二者...”

    季尘品着这句话,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酒伯,不知这青鸾是何模样?”

    “哦?想知道?”他似有所指,看着季尘的目光却是有些不满。

    “酒伯...”季尘焦急万分,拉住了酒叟这纹路纵横的手。

    “起开,自己欠债都是不知!何配做个多情种!”酒叟似乎不愿于他多说什么,轻轻一荡季尘便退开数步。

    “酒伯,求你!”看着季尘眸间坚定,毫不退让,酒叟仿佛才是满意了些,重新坐下。

    “青鸾剑,其上绘有青鸾,欲翔欲落,锋利万分,无物不斩。可求姻缘。只可惜曾跟一闲云野鹤,不落红尘,后更主一女子,不过...眼光却是差了些!”

    季尘没有理会酒叟讥讽,此刻他心头巨震,青鸾,青鸾,求以姻缘!

    想着此剑曾不止一次救他于危难,他只觉心有些痛。轻舞...我欠你这么多吗?

    季尘浑浑噩噩的辞别了酒叟,两人各自萍水,遇见是缘,壶尽便是最好的道别。

    走在路上...

    “季尘,你用的这把剑...是青鸾?”

    是啊,他所持之剑便是青鸾,得二者...便是他!

    季尘勉强一笑“应该是的。”

    上官祈君没有在多问,她看的出来季尘心中有事,可她俩非亲非故,没有资格为其分忧,因此不做打扰便是最好。

    峰顶...

    季尘姗姗来迟...

    “你小子是觉得自己学有所成?!不愿再来?!”剑主挑着眉,呵斥季尘,不过却未施以惩罚,显然是在等季尘的答复。

    “剑主,我背上背的是青鸾对吗?”季尘声音有些失魂,没了之前的嬉笑。

    “知道了?”

    “嗯。”

    “欠了便还,我虽不愿你落入情情爱爱,可也并非不通事理。不过,你也得有还的实力才行,凭你这点微末修为能做些什么?”

    季尘点头,他一直顺丰顺水,可毕竟修行尚短,剑道境界可以锦上添花,却难以立其根本。

    似是想到了什么,季尘拿出了那块褐色碎布,说是碎布,却是不知其材质,摸起来像是皮质,却又少了些冷硬。

    他这碎布刚一拿出,剑主罕见有些失态,他白胡一抖,便将那碎布接了去。

    等着剑主观看了半晌,季尘这才开口“剑主可知这是何物?”

    剑主没有回答,放下手中碎布,呼了口气。而一旁洛仟纭见了这布,似乎也是受了震动,惊呼出声。

    “这不是...”

    不过,没等她说完,剑主便挥手打断了她,转头向季尘问道。

    “这布从何而来?”季尘没有遮掩,将今日之事告知了剑主。

    “酒叟?”他挑眉思索,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一笑。

    “你高看他了,怕是个酒乞!”季尘看剑主这样子应该是认识这位神秘酒叟。

    “好奇?”

    季尘老实点头。

    “那癫子说起来,跟你渊源不浅,他是你师公的师兄。明明是个读书耍剑的,偏偏自号什么酒仙。”剑主摇了摇头,有些不屑的意味。

    季尘瞪了瞪眼,有些感叹自己后台不小,搞了半天这酒叟是自己师公的师兄啊。

    等一下,如果他是自己师公的师兄,而听他的意思,和轻舞之前所言,那轻舞岂不是和自己先生一辈!

    这...季尘算着二者关系,他直觉头大,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过,他又想到了另一点,算起来轻舞也是止戈院的,那岂不是可以用止戈院来解决困局。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虽然平日里他极为自信,自己今后定然可以帮轻舞破局,可能多一层保障他也绝对乐意。

    “怎么,不想知道这东西为何物了?”看着他一直愣神,剑主不悦道。

    “啊,想,想啊,怎么会不想呢,我就是在等着剑主为我解惑呢。”

    剑主没爱理他,见他不像是刚来那会沉着个脸,像是欠了多少钱似的,也微微放心。

    “你既然知道了青鸾,那就应该也知晓了天下七剑吧?”

    季尘点头。

    见他点头剑主继续开口“剑有其七,那你可知,这天下间也有七部经书,被称为《道经》,分别是明生月地人寒天七卷。”

    季尘皱眉。“这不是剑庭七座宿舍之称吗?”

    “不错,我剑庭的舍宇,就是按照这七部经书取的。”

    “所以,我手中拿的便是其中之一?”

    “不错。”

    季尘听见剑主的肯定答复,他并没有预想中的兴奋,反而眉头紧锁。

    见此,剑主略微好奇“怎么,天下七剑你独占其二,都比上我剑庭了,这道经七卷你也是又得了一卷,这还锁起了眉头?”

    季尘抬头,深吸一口气,望向面前这一直尽心尽力教导自己的天下剑魁。

    “若是可以,我宁愿从未得到。”

    剑主有些意外,就连洛仟纭都是皱眉的看着季尘,不知好歹!

    “为何?”

    “我只知天下间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今日所的得,日后必定会为此付出,可我天生散漫的性子,最怕麻烦。”

    “呵,你倒是看的明白,不过,先不提以后,现在对你来说,这卷道经来的却最是时候。”

第五十二章 人字卷

    “这卷道经是人字卷?难不成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成?”

    “道经七卷,各有秒处,哪怕是我也不能尽皆知晓。不过,这人字卷我却是知道。

    其无攻伐只能,也进不得修为,但却可以助你修得无双根基,于你现在来说最为有益。”

    季尘沉声不吟,并不感到高兴,自他踏入修行以来,缺什么,便会有什么自动送上门来,就好似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一般,他心里不安啊。

    不过,有些事不是他能左右的,实力未到之前,顺其自然吧。

    “剑主,不知这人字卷该如何修炼,为何上面未有字迹?”剑主撇了他一眼,淡淡道。

    “要我把手教你不成?!自己去想!无事便回去吧。”说罢便闭目入定起来,不在搭理季尘。

    而季尘想开口都是没的开了。

    季尘走后,洛仟纭来到剑主身旁。

    “师尊,他这般气运是否是太不寻常了些?”

    剑主依旧闭着双眼,轻言道“他的存在便是个异数,又怎能用常人眼光来衡量。你可知我为何要教他剑道,哪怕是他并不寄心于剑道。”

    洛仟纭稍显迟疑,还是开口道“是因他天赋奇高,师尊惜才?”

    “只是其一,他身负两剑,一把是青鸾,另一把...是众生!”

    洛仟纭听此心神俱震,她之前听师尊说季尘,天下七剑独占其二时,便已是颇为震惊,可第二把竟是众生?!

    “可众生剑不是失于千年之前了吗?”

    “不错,千年前对于其下落的各种传闻颇多,可如今,众生还是握在了他的手里,所以...他可能便是那应劫之人...”

    “传说的那场劫难真的存在吗?”剑主这时才挣来双目,其中蕴着忧色,看向远方。

    “神明真的存在,同样也已开始复苏,所以我们这些老辈才急着传道。只希望,季尘真的是那应劫之人...”

    峰顶再无声响...

    季尘回到了房中,盘坐于床榻,膝上横放着青鸾与众生两剑。

    轻抚着这两柄奇刃脑里回想着今日之事,总有些紧迫只感,似是察觉到了季尘心中那一份焦虑,黑剑轻颤。

    “你倒是灵性之极。”

    重新包好黑剑,拿出了那块碎布。观察了一番,发现上头是真的没有一点字迹。

    “唉,这些个奇物总是这般,弄得稀奇古怪。”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毫无头绪,开始思考起来。

    “无字迹,却又是经文,那就只能是需要一些特殊手段才能看见,那是什么手段呢...”

    “哈哈,总不能是洒水吧。”

    最后季尘自然是没有真的去洒上些水了。开始闭目打坐起来,心念透入到腿上碎布之中。

    果然,其上字迹于心中浮现出来。

    “人立万物以生,基于天幸以存...”上面字迹不大,可却是游云惊龙、颜筋柳骨,他看了一会便是感觉有些损耗心神,不得不散了心念。

    “呼,修此卷者,当立不世之基!寰宇功体!这绝不啻于是一部功法,其中玄妙需要日后方能显现。酒伯可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啊。”

    一夜无言,他一直修炼至清晨。

    厨房中。

    “这鱼需要再淋油之前腌制一番,再从鱼尾提起逆着切开的刀口往下淋。”

    季尘转头,却发现沈剑师的脑袋,不住的往下点,不是同意季尘的说法,而是闭着双眼,明显是打了瞌睡呢。

    “沈剑师?”

    季尘无奈,只能轻呼了她一声。

    “啊...昂...很精妙。”

    沈秋莲正要面见周公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抬头惺忪着眼,便见季尘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办法,做菜菜太复杂,她平时这个点都在睡美容觉呢。

    “沈剑师,你这样可是很难学好做菜的。”沈秋莲讪讪一笑,可随后又理直气壮道。

    “我哪里知道这么麻烦嘛,大不了以后都让你来做饭不就好了。”

    季尘听此,刚想教育她一番,却叫她抢着他之前。“好了好了,你做你的,我走了。”

    说罢便摇着步子出了厨房,还一边打着哈欠。

    季尘翻了翻眼,颇为无奈,这沈剑师就是这样,这三月里经常会跟他学厨艺,可每次都是学不过半个时辰就退走了。

    “得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啊。”来到峰顶,便看见洛仟纭在那舞剑。

    “洛姐,别练了,今天我特意做了糖醋鱼。”

    他把饭盒提在半空抖了抖,而洛仟纭也是停了下来,立在原地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

    “哦哦,我这就走。”他赶紧跨步的跑到了峰顶的另一侧。

    在登顶,其实是有禁制的,一般人上不来,而他能上来,是因为剑主特意为他放开了禁制,以前都是沈秋莲做饭送上来,现在成了季尘。

    至于为何洛仟纭对他没好脸色,是因为她一直都有一个习惯,每次练过剑后,都会到这湖中泡上一会。

    在这峰巅,这一块地儿是独属于她的,绝对不会有人来,所以她自然可以放心。

    可自这小子来了以后,她就没法放心了,先是一窥她玉体,之后更是说什么,也不愿从另一侧上。没砍他一剑都是她心善!

    季尘来到了石盘前,将菜品一一放到了桌上。

    “今天精神气态不错,练了人字卷?”

    “练了,就是晦涩了些,不太好揣度其中奥妙。”

    剑主点头没再说什么,道经晦涩他自然知道,至于他为何未曾替季尘讲解。

    一是他相信季尘的天赋悟性。

    二便是道经各卷。各有其妙,每人所经所历不同,所能感悟到的也是不同,他若是讲解,反而会遮住了季尘的灵慧。

    洛仟纭沐浴过后,三人一同用过膳,又陪季尘练了会剑法。如往常一样,他告退离去。

    然而,当他来到峰下时,一道声音却将他叫了住。

    “姓季的,站住!”

    听着身后这声音略带些跋扈,他就不想搭理,于是装作听不见,朝明字楼继续走去。

    “喂,说你呢,你个怂包!”

    他脚步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向前走着,终归,还是没管他。

    “哼,果然是个窝囊废,估计辈辈都是如此!”

    季尘深深叹了口气,你说咱骂的好好的,干嘛就非得把长辈扯进来呢?

    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只见一名穿着华贵,手持银鞘镶瑙,系着橙金剑穗的长剑,嘴角挂着轻蔑笑意,颇为嚣张的青年,正盯着他。

    这人季尘还有些映像,正是那日入庭考试第三关时,与白倚剑争斗的那两位之一,能与白倚剑争斗的自然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有事?”季尘平静问了一句。

    他今日看出来了,这架估计是免不了要打的,可他自诩是个文人,自然不能学粗俗之人的做派,二话不说撸了袖子就干,凡事都讲个理字,他当然要将这个理字握住了。

    “我问你,凭何你可以天天入剑庭禁地?还有,上面究竟有什么?”

    季尘耸了耸肩,随意答到“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问?”

    “你!”那人听到季尘如此不识抬举,指着季尘面露怒色。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让你跪着回我!”长剑噌的一声拔出,便向季尘斩来。季尘脚步一移,躲了开来。

    “这可是你先动的手,我今天不让剑庭多个猪头,你就不懂什么是礼节!”

    他没有拔剑,如今的他,对付这种货色他,剑道都不需要用!

    欺身而上,两指合并弹开他的长剑,手肘以下盘为基,腰为枢纽,向上顶起,直击其胸口。

    “咳咳咳...”那人被直接顶飞,面色通红,呼不上气来。

    其实季尘自己也有些惊讶,他仗着剑道可以预判那人的剑行轨迹。可这人修为要比自己高上一些,竟被自己这么容易弹开了长剑?这不会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吧?

    那人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结果却见季尘一脸怪异,像是再说自己不行一般,顿时气的手指发抖。

    “我不过是一时大意!等着!”

    季尘无所谓的勾了勾手,自己天天练剑,也无聊的很,有人陪他玩自然再好不过了。

    剑气攻来,他以功体护身,然而高他一境修为的剑气,竟被他轻松挡下。

    季尘这才发现,不是自己太强,而是昨夜一宿修炼人字卷,将根基凝练了一些,外加这人修为较为涣散这才有如此效果。

    “你...你什么修为?!”

    他知道季尘,毕竟季尘自闯关到入剑庭,一直就没消停过,连白倚剑都没他惹眼。

    可他同时也是知道,这人不过是初入养玄,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入的,自己敛神的修为怎么功体还不如他呢。

    “是你自己废物,怎么还怪别人太强不成?”

    “你!你!气煞我也!”他楼世明怎么也是天骄一级的人物,今日竟被人说成了废物?!

    眼里带着血丝,功体尽放,再度杀向季尘。

    季尘撇嘴,就这心性,就算能入天骄,以后也无多少作为,稍微激上一番就失了心智,和莽夫何异?

    像他,此刻就知道暂避锋芒,能用七分力胜的,干嘛要累着自个。

    那人招招狠辣,皆攻季尘要害,一时之间剑光漫天,就连几处楼宇,都是被刻了剑痕。

    不过,剑光是漫了天,可却无一剑击中季尘,都是被季尘毫厘之间避过,分尘不染。

    “你有本事别躲!”季尘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没脑子?你这一通乱砍,那个要是硬接了就是和你一样,是个白痴!

    咱们前四境的修道者,能用多少功体,像他这样挥霍不用季尘出手,自个都能把自个累死!

    这边打斗,早就吸引了不少人,都是看着热闹不怕事大,反正和自己也没多少关系。

    况且,这就要剑子大比了,能探一探别人的虚实何乐而不为呢?

    林龙凤几人也靠了过来。

    “我去,搞了半天是尘哥啊。咱要不要帮忙?”

    其他几人没理会他,也就他一人看不出来,明显那人后劲将尽,而季尘还是游刃有余,显然是没用几分力,帮啥忙?倒忙?

    楼世明此刻心中全然没了理智,他今日凑巧遇到季尘,感觉像季尘这种投机取巧之辈,自然是人尽可欺。所以便想着逼问季尘,问出峰顶情况,也好跟人家显摆一下。

    可哪成想,他先是被季尘讽刺,接着又被戏耍,现在更是像是逗狗一般,这让他怎么能忍,如今心中之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剁了季尘!

    两人依旧在这酣战,或者说是一人在攻,一人在躲,每每有剑气划来,季尘总是能在转身侧步之间躲掉。

    而观战之人。却是愈看愈郑重,郑重的不是那楼世明剑气多么恢宏,反而是对一直多闪的季尘。

    要知道,大家都是剑庭第子,能入剑庭,天赋实力都不必多说。

    哪怕就像此刻楼世明失了神智,可刻在骨子里的剑式却是分毫不差,全都用了出来,就这也依旧没能摸到季尘一根寒毛。

    这能说明什么,自然不是楼世明剑法不精,大家对他的剑法看在眼里,在场的也就只有天骄一级,才能说与之抗衡。

    可结果呢,依旧像是斗牛一般,被季尘戏弄于股掌之间,能做到这般的,只有剑道境界远超另一人。

    季尘...剑道又精进了!还不是一星半点!

    而那林龙凤此刻也看出了一些眉目,感情自个是白担心了,原来是自家尘哥在戏耍别人,当真是坏的很,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

    此间剑气依旧纷飞,可却没了之前的劲头,就如无源之水,涣散的很。他眉毛一挑,差不多了!

    合指为剑,一道剑气自脸颊一寸处飞过,趁他剑气发出力竭之际,攻他檀中要穴。

    “噗”楼世明功体被季尘一指击散,再加上之前任意挥霍,此刻再难凝聚。

    他此刻有些狼狈,披散着头发,眸间血色不减反增,充满恨意的直直盯着季尘。

    若是可以,哪怕是用咬,也要把季尘咬死!

    看着他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季尘也是冷笑。“挑衅我的时候不是不屑的很吗?没想过会败在我手里?”

    听季尘之言,他脸上恨意愈浓,几乎是挤着嗓子的喊道。

    “你这个只会躲得废物!何敢与我正面一抗?!”

    季尘有些好笑,他本就比自己高上一境,哪里有脸说出这话来?难不成以为是两牛相斗,只知道向前顶?

    “我记得我可是说过,要让这剑庭多上个猪头呢!”

    “你敢!”他此刻才是有了些惧意,在众人面前败给这个一直只知道投机取巧的季尘,就已经失尽了颜面。

    若是还被揍成猪头,那他也不用在剑庭待了,实在是没脸了。

    看着季尘不断逼近,他有些仓皇的后退。“你...你敢!我可是...啊...”

    季尘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不...不要...”

    “砰砰砰”

    季尘那是毫不留情,拳拳到肉,骂他的话季尘最多只会将他击退,可这人竟然波及到了自己先生!

    真当他平日嬉笑就是本性?!看来之前在不言堂的威慑还不够啊!不加把料怎行?!

第五十三章 剑子之比

    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人,俨然已是一副猪头模样,季尘满意的松开了手。

    现在估计就算是他亲妈来了,都是认不出自家儿子来的。

    然而,就在他松开手的时候,一道呵斥突然传来。

    “闹什么!”众人抬头只见席剑习御念而来。

    “这来的很是时候嘛。”

    季尘心里嘀咕,却无多少担忧。剑庭不禁私斗,只要不损坏楼宇便可,再者,他们在此比斗,剑师们是肯定早就知道的,瞒不过他们的神念。可依旧现在才来收尾,意思不言而喻。

    “谁损坏的公物?”席剑习环视一圈,见地上已成猪头的楼世明,又看了眼季尘,开口道。

    之前战斗这楼世明几乎算是橫无所忌,现在四看,窗阁楼柱都是不乏剑痕。季尘很毫无愧意的直接指向地上楼世明,本来就是嘛,他又没乱挥剑气。

    “是你?”席剑习看向他,问道。

    “呜呜...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损坏者赔偿,并且自行修好!”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此刻楼世明只觉心中万分凄凉,以后出门都得研究一下黄历再说。

    好了,事情解决了,席剑习都发话了,之后的事就和他没多大关系了,他朝林龙凤这边走来。

    “可以啊尘哥,看你斗那楼世明跟耍猴似的,实力什么时候精进了这么多?”

    季尘略带好奇,问道。“那人叫楼世明?”

    “呃,不是吧,你都不知道人家叫啥?!”

    季尘摆了摆手,他就需要知道?

    众人各自散开,临走时,林龙凤还满脸怜悯的看了眼楼世明。

    找我尘哥麻烦,你图个啥嘛。

    “季尘,剑子大比将近,你有何打算?”回去路上,一直都很少开口的剑十三突然开口,看着季尘等他回答。

    “剑子大比?”

    “你不知道?”这话是上官祈君问的,有些诧异,毕竟不用几日就要比了,剑庭第子都是磨拳擦掌,准备一争剑子的名头,竟还还有人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比较忙。再说,你们也没跟我说啊。”好吧,还真是他的风格,这很季尘。

    “剑子大比就定在十日后,到时候是以擂台的形式进行,选出当代剑子。”

    “有什么好处?”

    几人无言,难道能成为剑子不是天下剑修的尊荣吗?还要好处?!

    “呃,好处应该是没有,不过成了剑子就能代表剑庭,行于天下,受人尊崇。”田伯寺略微想了一下后,说道。

    季尘看了他一眼,开口。“就是没有喽?那我就没兴趣了,代表剑庭,替剑庭涨脸面,岂不是我吃了亏?”

    众人抽了抽嘴角,您老还真是看的起自己,怎么说的这剑子跟手到擒来一样。

    之后的这几日,去瀚书阁和演武场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不免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味。

    而季尘还是和之前一样,稳坐钓鱼台,瀚书阁是去都没去一次,演武场更是从未出现过他的身影。

    这几日他一直都是在修行人字卷,不得不说,人字卷极为玄妙,不知何人所著,何人所撰,竟能集天地玄奥,加之于人。

    他不过是修了十日左右,便觉得体内天地元气,都得到了极大的淬炼,凡胎肉体可铸神基。

    “道经七卷,若是皆习,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他微微期望了一下,随后又自己将这不切实际之事掐灭。能得一卷就是天幸,再得一卷那不是得折寿?

    他还是挺替自己的寿命担忧的,怕被天嫉。

    走出房去,却见几人都已经聚于堂中。“这么早?”

    平日里都是他起来去做了早餐以后,放到桌上,去了峰顶之后众人菜起的。

    “尘哥,今天是剑子大比,能不早嘛。”

    “不是在午后吗?”季尘奇怪道。

    “我说尘哥,今天是大比啊,早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也好啊。”

    “你又没希望,你积极个什么劲儿。”

    “我...”林龙凤实在是找不到话反驳,季尘这话都已经全给说死了。

    而季尘则是和往常一样,照旧登峰。

    在峰上也没有提及剑子一事,毕竟剑子也只不过是第子首席罢了,对剑主这等绝巅的人物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当季尘离开峰顶来到石台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台上有两人正在斗得激烈,一旁立着席剑习。

    不过那两人,他都只是有些眼缘却不认识,可也是天骄一级的人物。

    扫了一眼,他在人群里找到了林龙凤几人,先看见季尘的是叶心婉。

    “来了。”

    “嗯。”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俩聊了两句其他人才看见了季尘。

    “尘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现在是两人对擂呢,先输三式的便为败,赢得留下,输得出局。”

    “这么简单?!”

    季尘惊奇,若是这般简单的话,那岂不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可细想之下,又大体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规则是简单,但这可都是剑庭第子,实力强弱各自都是心里有数,能争夺剑子的就只有那几位天骄,两手之数。

    当然,若是有人真的想用下三滥的手段,指使人去消耗元气,那只能说是落人耻笑,更何况还有席剑习在,能是摆设?

    “尘哥,你真没兴趣?”

    “没有。”

    “好吧,也是,这剑子其实并不能说是选出众弟子中的最强者,这反而是更偏向于是与世俗接洽的代言人。”

    “代言人?”季尘提了些兴趣。

    “呢个,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也都是听别人说的。”

    林龙凤挠了挠头,看着季尘鄙夷的眼神有些尴尬,他也就佯装一下自己很懂,哪里知道季尘竟然对这个感兴趣。

    “我来说吧。”一直默默听着的叶心婉开口。

    “剑庭超然于世俗之外,可既然身在俗世,还是在这京都之侧,那便免不了要和红尘打交道。

    或者说是和朝廷打交道,就像大夏地域广阔,免不了诞生一些大妖精怪,这时便是需要剑庭的时候。

    又或者一些其他事宜,都需要与剑庭沟通,而剑子便是担此职务。

    所以剑子的尊贵更多的是在俗世和朝廷,人人争相敬崇,毕竟剑子在外便是代表剑庭。

    像白倚剑这样家境特殊的,又或者是一些为将来提前铺路的才会争这个位子,若是一心向剑的反而避之不及。”

    季尘听的认真,因为他想到了一些事情,剑子是剑庭于世俗的代言人,那便是在朝廷有了一定的权重。

    而这,恰恰是他目前需要的,毕竟现在已是春季,左右不过还有一年的时间。

    他们在聊着的时候,台上两人也分出了胜负,一位身着华袍金边绸衣,头戴嵌玉高冠的青年得了胜,此刻正抱拳承让,不过细看之下那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侥幸得胜,还望林兄勿怪。”

    那姓林青年似是有些不服,又或者是见不得他那虚伪的做派,哼了一声,转身便朝台下走去。

    “这朱靖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搞得跟谦谦君子似的,估计肚子里一肚子坏水。”林龙凤看着台上他青年,颇有微词。

    而季尘则是默默记下了名字,朱靖宇。

    没办法,他整日几乎都是在峰顶度过,哪怕是过了三月,这些自家师兄弟还是真的叫不出来几个,也就加了几分眼缘罢了。

    “朱靖宇胜!”

    随着席剑习宣布了那人的胜利,底下人群动静开始大了起来。

    不过是骚动了片刻,便见一人走上台去。

    “呦呵,原来是这家伙啊。”林龙凤笑道。

    上台的竟然是那楼世明,不知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现在脸上,已经看不出来几天前还是个猪头了。

    “原来是楼兄啊,伤好些了吗?我这里还有些草药,用不用我改日送到你府上?”

    那朱靖宇温文尔雅,若不是知道,还以为他是真的关心呢。

    “你!”

    楼世明气的是七窍生烟,上一次被季尘打成猪头简直是他一生的痛。现在被人无情的揭了伤疤,他恨不得将这个伪君子卸成八块!

    没再多废话,提剑砍去。

    许是朱靖宇的激将管了用,那楼世明未开局就先乱了阵脚,剑法破绽频出,被朱靖宇先赢了三式。

    “承让承让,楼兄不必失落,以我俩的关系,谁赢不是一样。”

    那朱靖宇赢了竟还卖起乖来,开始惺惺作态的矫揉造作。

    而台下季尘听了这话,都是忍不住的脸皮直抽,什么关系?看楼世明那赤红的眼眶,能是被感动的不成?

    “杀人诛心!”

    季尘诧异的看了眼林龙凤,可以啊,以他这三行半的学问,能做出这评价。

    只能说是感悟深刻,可他不得不说,这般评价很是到位!

    看着台上那人嚣张,一声大笑响起,一个身材略显魁梧的身影踏上台去,是楚尧卿!

    “别给老子说些个废话!直接打!”

    没给那朱靖宇开口的机会,一把重剑直劈而上,重剑势大力沉,大开大合的架子,一时让朱靖宇难以招架。

    结果不出所料,还是早已扬的楚尧卿更胜一筹。看着那朱靖宇灰溜溜的样子,没了话说,众人都是解气。

    “田鸡,不来上一场吗?!”

    其实不用他喊话,田伯寺已经是做了准备,两人也不知是有什么恩怨,但凡能斗上一场,那是绝不含糊。

    台上斗了起来,田伯寺知道楚尧卿的路子,走的是勇猛一道,所以他故意不与其正面交锋,只以剑法扬长。

    可楚尧卿修为不低,而武道更是奇高,在年轻一辈也是拔得头筹,竟是已触摸到了熬骨的境界。

    此刻就如猛虎,凶煞只气扑面,田伯寺一时被压制的难有还手之力。

    最终田伯寺没有拖延,他以自己最强几式攻向楚尧卿,只是,惜败。

    “你这不行啊,这些年还没个长进。”台上楚尧卿得势不饶人,奚落起了田伯寺。

    而田伯寺则是看不出什么,面色平静的走下台来。

    “我去!”剑十三眸间一动,迈步向台上走去。

    没有多言。

    “剑五!”

    一声平静之语自剑十三口中传出,此刻他长发无风而动,手中长剑青光漫天,可避退妖魔,可断石斩江,一剑东来!

    这是他第一次展露剑式,透露底细,如此剑招,来历定然不小。

    楚尧卿被一剑击中,以重剑抵住依旧倒退不止,跌落台下。

    “兄弟,这剑式可以啊,这一剑我服!”他将重剑插在地上,溅起了不巧碎石,宏声朝剑十三喊到。

    “剑式之利,非战所败。”

    “哈哈哈,兄弟敞亮,不过输了就是输了,咱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剑十三凭借剑式得了胜,而台下所剩可以一夺魁首的也是不多,还大多都是对剑子没有兴趣。

    不过,还有一个人未曾上台,那就是白倚剑!

    果然,至此白倚剑也是不再作壁上观,一身白袍飘然走至台上。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都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欲斗之意。

    “尘哥,十三可以啊,之前那一剑门道不小啊!”

    季尘点头,那一剑确是惊艳,且看如今这两位剑者的较量吧。

    不过他撇了叶心婉一眼,却见她毫无担忧之色,不由得问道。

    “心婉,你不担心吗?”

    叶心婉听及此问,莞尔一笑。“担心什么?担心他会败?其实对十三来说,与白倚剑一战的结果并不重要,与剑者一证剑道才是他想要的。”

    季尘点头,要说对十三的了解,估计连十三自己都没有叶心婉对他的了解深。

    台上,两人都未擅动,两身白衣胜雪,两名剑者相对。

    “我能感觉到,你是真正的剑者。”

    “可你的剑却有瑕疵。”

    白倚剑叹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位一身剑骨的同龄之人。“人在世上又怎能真的脱于万物,哪怕是你就真的毫无所恋吗?”

    剑十三听他这一问,却未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低头沉思。“有!除了剑,我还有所念!”

    台下季尘点头,向叶心婉看去,只见她嘴角扬一抹弧度,里头含着的不必言说。

    好一对珠玉璧人!

    剑锋突起,两者同时起剑。

    十三走的是不偏不倚的路子,不以剑利,之通其直。

    白倚剑的剑道却要驳杂一些,但招式回转,不漏破绽,显然是已练至纯青。

第五十四章 剑子,姓季!

    十三吃了和他之前一般的亏,修为境界不足。

    他虽然也到了敛神境,可只是初入,和白倚剑这种大成敛神境,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所以哪怕凭借剑式,都是没能把这份差距弥补回来,有些落于下风。

    而十三也没想着能抗衡住白倚剑,他要的便是灿烂一战。

    “三招定胜负?”

    “好!”

    白倚剑应了下来,这样最好,他也不想过多消耗元气,之后可能还会有人来挑战他,快速决胜最是合适。

    “剑五!”

    “秋潺落叶!”

    二人各自用出剑式,剑十三用了之前击败朱靖宇的剑式,白倚剑则是用了季尘未曾听闻的剑式。

    不过看其威势似落叶而临,似水潺潺,不像之前弘正。

    二者相撞,气浪激荡开来,而人各自退后,算是平等秋色。

    刚一站稳,二人便又聚新力,颇有无一人倒下而不终的架势。

    “尘哥,你说谁能赢?”林龙凤看着台上二人平分秋色,摸了摸下巴,有些吃不住。

    “十三的剑式,是真正的剑道,一剑可碎石,可断江,可斩尽邪祟,只是...”

    季尘抬头,看了看叶心婉,见她并无异色,也就继续开了口。

    “只是十三修为到底还是差了些,而他也知道,所以才提出三招定胜负。

    只有三招以内,他才能用尽气力发出最大威能。毕竟,他想要的不是剑子的名头,而是一证剑道。”

    两人谈话间,台上两人已是又立新招。

    “剑六!”

    “冬寂暮雪!”十三的剑道一如既往,唯有一剑,而白倚剑剑式则如附冬寒,凌厉异常。

    剑鸣之声响起,这一次十三要比白倚剑多退数步。

    “我终究还是需用修为压你,你的剑道传自哪里?虽未曾听闻,可竟这般惊艳!”

    “修为才是实力之基,我便是败了也无怨言。最后一招了,还请用出你最强剑式。”

    白倚剑略一沉吟,抬头一笑。“也好,如此才算是对你这位剑者的尊重。”

    二人凝势,都是分毫不让,这三招必定是正面相抗,剑对剑何以避?

    “剑八!”

    “落河!”

    周围众弟子纷纷惊呼,出声,

    四荡开来的剑气波及到了大家,至于台上则是有些看不清。

    而叶心婉在十三用出剑八时,面色一变,美眸间流露出担忧之色。

    终于,剑气散了开来,两道身影浮现出来。剑十三剑立于地半跪在其上,嘴角一丝猩红,不过神色却是如常。

    白倚剑则是背剑于身后,立在那里身姿卓卓,不凡之态显于白衣,高下立判。

    台下叶心婉一颗玲珑心,这时也同样提了起来,她担忧的是十三的伤势,她知道十三用出剑八太过勉强,会遭到反噬,不过她却并没有直接跑到台上。

    这是属于十三的一战,是属于剑者的一战,她虽然担忧,可却知道十三的心思,他的高傲不许他被人搀扶。

    台上十三缓缓起身,四目相对各自抱拳行了一礼,十三转身朝台下走去。

    只是那步子却是有些蹒跚,看来那剑八对他反噬不小,他还未真正掌握。

    他一下台,叶心婉便上前扶住。“我扶他回去歇息,先走一步。”

    众人点头示意知道。剑十三终是败退,白倚剑的实力要高出寻常天骄一大截。

    这般年纪,天骄般的人物也不过是刚入敛神,而白倚剑则是已到了敛神大成,其中差距不言而喻。

    不过,白倚剑毕竟是承载了整个白家的资源,高上一截也属正常。

    “无人再上了吗?”席剑习等了一会,却是迟迟无人上台,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

    台下有些寂静,不是没了天骄人物,未曾上台的天骄还有几位呢。

    就如上官祈君,人群之后一位青衣男子,还有一位手拿长剑,双手环胸的。

    只不过,却无一人有上台之意罢了。

    他们作为天骄自有傲气,若是首位对上白倚剑说不定还会讨教一番,可现在就算上台也是几乎无胜的可能,反白落了风骨,有乘人之嫌。

    “那今日...”

    “等一下...”正当席剑习要宣布今日胜者时,台下突有人打断。

    “尘哥?”在林龙凤和田伯寺疑惑的目光中,季尘慢慢走上台去。

    “我对这名头也稍有兴趣,白兄不介意吧?”

    “自然不会。”

    “我去,尘哥不是说没兴趣吗?这啥情况?”田伯寺耸了耸肩,表示不知。

    台下也是一片唏嘘,其实大家对季尘的实力只能说是模模糊糊,虽知道他剑道境界颇为了得,可也只限于这些。

    境界的差距就摆在那,那才最让人信服。而他现在上台,倒是有些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的味道了。

    不理会台下众人,季尘嘴角含笑,看着面前白倚剑。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要斗上一场了,本不想掺和这些的,只是这剑子的名头对我有用,所以只能是多有得罪了。”

    “剑子的名头就在这,本就是让旁人来争的,哪里来的得罪,只不过,这剑子的名头我也需要,让步不得!”

    最后一句白倚剑说的坚决,他的确需要,毕竟他之前被称为剑子,只能算是名不正,言不顺,他需要为自己正一正名头。

    二人不再多言,也不必多言,剑上功夫,输赢都怨不得旁人。

    “你变强了。”

    白倚剑有些凝重的看着季尘,他能感觉到,季尘与三月前有些不同。

    不啻于修为,甚至是剑意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之前虽然周身剑意也是斥于三尺,可却依旧有破绽可言。

    而如今却是无一可攻之处,一但他出手,便是落在了他的掌控之中。

    “总不能踏步不前吧?”季尘摊了摊手,如诉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事。

    而一旁的席剑习,也是眸间多了几分异色,这小子,怎么就是个天生的剑胎?

    “秋潺落叶!”

    这次是白倚剑率先攻来,几斤几两,长进了多少,他称一称便知!

    季尘淡淡一笑,青鸾剑轻轻一荡,便从百十落叶中将那道剑光挡下。

    上挑,白倚剑的剑直跟着季尘长剑而动,不由得白倚剑掌控。

    白倚剑面露惊骇,季尘之前虽然剑道也超他不少,可也没到如今直接看破他剑式的地步,更何况能让自己的剑随了他的心意而动?

    其中唯有一人剑道远超另一人才能办到,可他在这短短三月怎么会有如此长进?!

    这一称,难不成还要砸了自己的手不成?

    其实能做到这些,季尘的天赋自然是其一,毕竟他的天资毋庸置疑,可在这三月中指导他的是谁?

    名义上是天下妖孽之一的洛仟纭在教他习剑,可剑主就未曾指点?

    他的天资,再加上这天下剑道魁首加以指点,能有如此跨度才是正常,若是无多少进阶他季尘...无能不成?

    没有理会白倚剑面上惊骇,季尘凝眉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剑如游龙,攻向白倚剑。

    慌忙之下,白倚剑回剑不及,勉强仰头用剑格从面上划过。

    一式!季尘先赢一式,算是占了一筹上风,不过这也只能是趁这白倚剑略有些轻敌,可一不可而再。

    白倚剑退了数步,拉开距离,有些复杂的看着季尘。

    “我虽察觉到你实力飞进,只是却未曾想到你的剑道竟到了这种地步,不过...我不会再让你赢了!”

    说罢,他摆开剑式,郑重起来,丢掉了之前对季尘的所有映像,再一次重新认识了如今的季尘。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他们只觉季尘此次上台有些哗众取宠之嫌,可竟不想,赢下第一式的竟是他。

    “这...季尘竟有如此实力?!”台下一人惊呼出声。

    “确实,本以为季尘剑道也就略有小成,谁能想到他剑道竟是到了如此境界,看来我等之前倒是小瞧了他。”

    众人都是惊讶,未曾预料到是这结果。然而,却有一人面上丝毫不露惊色。

    “龙凤,你不惊讶季尘的实力吗?”田伯寺真的有些好奇。

    所有人都是惊诧异常,唯有他反倒平静。

    林龙凤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看着台上出尽风头饿季尘,平淡道。

    “尘哥做啥我都不惊讶,就是他说想把这天都捅个窟窿我都相信!”

    闻言,田伯寺面露讶色,同样看向台上一身粗布衣服的季尘。

    平静着面,持长剑却无傲气,有剑境却无剑骨,似潜龙却又无腾势,只道是野间少年,染了仙气落了凡尘。

    看不透,或许...像是从未见过。

    这次,季尘先攻,依旧是没有剑式,像是肆意而为,可那挥毫之间却又暗和轨迹,哪怕是白倚剑也找不到分毫可呈之机。

    剑鸣之声响起,季尘以养玄之境力压敛神,当然,其中人字卷所凝根基也是功不可没,道经七卷不负其名。

    两人刀光剑影,泼墨难进,季尘手中长剑不似蝶舞却如游龙,写意之间仍有余力。

    白倚剑却是有力难挥,修为高出季尘整整一个大境。可这终归不是生死之战,不然拖也可以将季尘拖死,可胜负只算三招,比的拼剑道要更多一些。

    此刻季尘其实也不如面上轻易,为了能压住白倚剑他也算是用了全部手段,元气运转到极致,筋脉都有些胀痛。

    剑上所学也是发挥到了极致,为的就是不让白倚剑有喘息的机会,不然当他回过力,以修为破局,他的剑道也就有些无力。

    不过,盛名之下绝无虚士,这他在第一次于白倚剑论剑十就已知道,如今又是见识了一番。

    在季尘手段尽出之下,白倚剑依旧顶住了压力,找到了喘息只机,算上之前季尘赢的一剑,两人竟是各自胜了两剑,季尘此番还略输了一筹。

    “季尘,也许...你有妖孽之资!”

    他此刻眼中极为复杂,三月便有如此精进,之前他让了些修为还能胜的游刃有余,可现在同样用尽手段也只是平手,是他无能吗?

    可他久负盛名,京城剑子难道是徒有其名?

    面前这人,每次出手带给人的都是惊讶,仿佛深潭,探不得底。或许,妖孽可成!

    “妖孽又能如何,还不是用尽气力来图这剑子的名头?”

    季尘有些自嘲,可却绝不后悔,轻舞那月下独舞依旧萦绕在他脑海,手中青鸾誓以为证!

    “一剑?”

    “好!”

    季尘爽快答应下来,若是继续拖下去,他的筋脉就要有所损伤了,不如一剑定输赢。

    没有多言,二人各自凝势,元气汇聚,以青锋为刃,不破之势,万钧而来。

    “断江!”

    白倚剑携万物可断之势挥剑而来,青色锋芒犹如神兵之刃,断佛魔,诛仙神。

    季尘此刻却似是毫无所觉,他竟在这关头闭上了双眼!

    季尘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心中便犹如止水,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刚离开小镇时对修行的向往,想到了遇见轻舞那眸间化不开的郁结,想到沁墨那沁入心田的纯灵。

    “我需要这剑子的名头!还有学剑就学剑,干嘛要清六尘?这一剑名红尘...”

    抬手挥剑,就如夏日老翁用蒲扇轻挥驱蚊,毫无力量,一道青色剑光纤细至极,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

    台下众人皆是不解,虽然知道其中必有异处,可依他们的眼里却又看不出什么来。

    就连林龙凤此刻也是眉头紧蹙,两道浓眉都快连在了一起。

    可就是这犹如孩童的一剑,却令得席剑习面色一变,挥袖将一侧第子击退数十步,更是上前一步紧紧盯着白倚剑,似乎稍有不对酒将出手将其救下。

    一侧是浩荡剑气,一侧则是一道纤弱剑光,这仿佛是所有人都将知道的答案,却出现了惊天反转。

    两者撞上,那浩荡剑气就如同豆腐一般,被那纤弱剑光一分为二,甚至那剑光仍继续向白倚剑飞去。

    席剑习此刻有些犹豫,他本不应该插手过多,可这剑光,他实在是不知道白倚剑能否接下,若是接下了,那自然是好,可若是接不下...重伤都只能是侥幸!

    最后,他还是没有出手,因为此刻白倚剑目光决绝,长剑立于身前,周身元气调动,毫无一丝退缩之意。

    席剑习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这白倚剑不论资质、心性、风骨还是那颗向剑之心,都是当世顶尖。

    只是...他看向季尘方向,叹了一声,怎么就会出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家伙!

第五十五章 初闻司天监

    台下众人,在那纤细剑气划开漫天剑光时,都是纷纷惊呼出声,不可置信。

    他们虽然知道,这剑气应当不是只有面上那么简单,可只凭如此纤弱的模样,是如何能做到这一步的?

    在这中间似是发生了诸多事情,可其实不过是一瞬而已,剑光已经飞至白倚剑身前。

    只听微弱的“嚓”地一声,就像竹筷被折断一般,可与之不匹的是白倚剑那飞出的身影。

    “嘭”一声,他飞身落于地上,而手中玄铁所铸长剑竟是被整齐切断,其中一截便落在了不远处。

    嘴角几分猩红,雪白的衣衫在胸口被撕裂开来,染了些红意,挣扎着起身,捂住胸前,有些狼狈。

    而此刻季尘依旧是轻闭着双眼,神色平静,可随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脸微扬,不消片刻,却又像是经历了愤怒之事,剑眉紧蹙。

    “呼”他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台下众人一脸震惊,远处白倚剑略显狼狈,还有席剑习有些复杂的脸色。

    “怎么?我赢了?”

    “你赢了!”白倚剑有些感慨的声音传来,但却听不出什么气馁或是不服。

    “寥寥三月而已,你不论是修为还是剑道,都有如此精进,这次输我也是输得心服口服,不过...以后我会赶超你的!”

    季尘轻笑,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白倚剑嘛。

    白倚剑没有再多留,转身离去,他受伤不算重,胸前一道,也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只是他现在的步子却显得有几分轻松之态,也许是剑子之名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负累而已,丢了也好。

    “此战季尘胜!还有无人再挑战?若无人剑子便是季尘!”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他们原先推测这剑子的名头多半是要落在白倚剑的身上,毕竟其家族的处境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竟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季尘,现在看来是真的有几分神秘,身世师承皆是不知,实力却极为强大。

    各自摇头散去,花落谁家已经知晓,也无人再去挑战,留下也无意义。

    见众人无人再上台,席剑习宣布了当代剑子便为季尘。

    “季尘,改日自己去司天监接洽一番。”看着他说完这一句之后就潇洒离去。

    季尘有些无语,看来剑子这名头不咋滴啊,说不定还是个苦差。

    不过,也算是一份底牌,只能借助自己的力量,他需要用尽心机,来堆积每一份话语权,只求来日可以助轻舞一臂之力。

    剑子之争算是告一段落,往后剑子,姓季!

    “尘哥,你什么时候练的这招,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是啥招啊,也忒厉害了些吧!这一剑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神佛不可当...”

    “停停停!”季尘赶紧打住,他这一剑比蚊子叫的声势强不到哪去,怎么就惊天地了?

    “你这一剑叫什么?”一旁上官祈君忍不住开口问道,毕竟这一剑太过惊艳。

    季尘闻言,倒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叫红尘,算是我偶有所悟,随意创的招式吧。”

    上官祈君剜了他一眼,都自创招式了,还随意?!

    而林龙凤更加不淡定了,抓着季尘的袖子便求着季尘也教教他。“好尘哥,教教我呗,好不好嘛?”

    被一个西凉汉子拉着胳膊,一边摇晃,一边撒着娇是种什么体会,而且这汉子还是满脸络腮胡,八尺高的身形,活似张飞。

    这感觉季尘说不上来,但有一点就是,这不妨碍季尘一脚将他踹飞。

    上官祈君和田伯寺现在是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的躲远了些,简直不忍直视。

    “停!再过来我就给你一剑!”季尘被林龙凤搞的脸都青了,额头都起了青筋。

    看着周围一些还没的人那怪异的眼神,季尘觉得现在剁了这厮,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呃...”

    林龙凤看着季尘这幅样子,手都放到了剑柄上,想了一下,还是没敢再缠上来,毕竟之前那一剑可是连白倚剑都没能接住呢。

    见林龙凤没再缠上来,季尘这才黑着脸开口道。“这一剑教不了,算是我独属的剑式。”

    听此林龙凤脸色垮了下来,他还想学了之后在众人面前显一显威风呢,这下子没机会了。

    这时,季尘突然想起了之前席剑习临走时说的,找司天监接洽,于是开口询问。

    三人对视一眼,林龙凤摇了摇头,上官祈君也是微微摇头,显然是也不知道什么,季尘只能将目光投向田伯寺。

    而田伯寺倒是没让季尘失望,低头思考了一下之后便开口解释道。

    “我知道的也不算太多,只是知道司天监是三监之一,策算天运星移,察诸妖邪,掌管传教事宜,江湖纷争。”

    “那另外两监呢?”季尘看了林龙凤一眼,他在这问司天监呢,能不能不要关心其他两监啊,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田伯寺回到。“另外两监分别是国子监和钦御监,国子监上体圣微,下察百官,有直达圣听之能,可行先斩后奏之权。至于钦御监...”

    他停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钦御监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何职责,它的存在颇为神秘,直属于圣上,不过听说里头都是奇人异士之辈。”

    “那我为何要去司天监接洽?”

    田伯寺挑了挑眉,手一摊。“这,我哪知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好吧,季尘只能等到了司天监在说了。

    回到住处,林龙凤兴奋的告知了十三和叶心婉二人季尘成为剑子的事。

    与预想中的不同,两人虽然也微微惊讶了一下,可却并无想象中的那么强烈。

    “你俩不惊讶吗?”林龙凤没能收到预想中两人一脸震惊的样子,他也没了之前那股子兴奋劲儿。

    “不算惊讶,毕竟...他可是季尘。”叶心婉莞尔一笑。

    这话也让林龙凤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错,这点他也是这般觉得的,毕竟,那可是季尘!

    “喂,没必要这么夸我吧?”两人在那说着说着竟然还夸起了自己,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哼!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几人都是回头看向上官祈君,这个时候说这话真的不牵强吗?上官祈君被众人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抱胸的双手也垂了下来,倔着脑袋反击道。

    “他...他就算再厉害,那也是个登徒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上楼。

    众人又纷纷把头转向了季尘,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就是你把人家怎么了?

    “哎,都看我干嘛?!我就是当时大比的时候调戏了她几句,你们都知道的啊!”季尘甩了甩袖子,有些无语道。

    “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当然知道了。可明里我们知道,可暗里嘛...”

    说这话,他是挤眉弄眼,还朝着众人示意眼色,嘿嘿的坏笑,要怎么欠揍怎么欠揍。

    季尘抬头看向林龙凤,这话说的味道,还有那满脸的贱笑很不对啊!看来这样子...绝是欠修理了!

    季尘是个不喜欢拖拉的人,某人欠修理,那当然是要当机立断,以切磋的名义打了他个满头包,那模样,很楼世明都有的一拼。

    以至于后来几天季尘稍一抬手,他就条件反射一般抬手抱头,那小眼神要多幽怨就多幽怨。

    清晨峰顶...季尘、剑主和洛仟纭三人静静的吃着饭菜。

    气氛谈不上压抑,只是剑主一般都是很少开口,至于洛仟纭那是玉口难开,就算开口那也是能冻死个人。

    季尘心里直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季尘用筷子夹起一小团米饭,却未塞入口中,反而是停在了半空。

    他蒸的米饭晶莹剔透,犹如玉琢,颗粒分明之间被那初生的晨光一映,添了些温润倒是有些不忍下口。

    而季尘自然不是因为不忍心,而是有些走神了,他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剑主他是当代剑子的事情。

    毕竟剑子的职责他如今还不熟悉,若是日后有事耽误了送饭再说,反倒不好。

    可是若是说了,他觉得以剑主的性子,又免不了教育他一番,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算知道了剑主对他的期望。

    剑主希望他可以一心向剑,不被凡尘所扰。有种紧迫的想让他短时间内拥有不俗的实力的感觉。

    而季尘也不问原由,他一直心怀感激,以剑主之尊能用送饭这种法子来指点他,怎能让他不感激?

    “有事直言,犹犹豫豫练什么剑!”

    “又来?”

    季尘心里暗自吐槽,这三月里耳边能听到的就都是练剑,要是能起茧子,那他耳朵都得大上一圈。

    也不怪洛仟纭是这个性子,整天就是练剑,没练傻都是万幸!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他身上能挂着多少衣服下峰,可全凭着这位仙女的心情。

    那日的事他可不想在经历一次,仿佛是想起了那日被众人围观自己屁股容颜的模样,他打了个冷颤。

    对了,这仇他还没报呢!席剑习那日那得意的样子他可是还历历在目,此仇不报非君子!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不急。

    剑主是不知道季尘在这一会心里就不知道是想了多少,可看着季尘还在那愣神,有些不耐了。

    而一直愣神的季尘,突然感觉周围不对劲,有杀气!

    他恍然回神,却见剑主和洛仟纭正一脸冷意的打量着自己,季尘就知道事情不妙。强一步赶紧开口。

    “呢个,我当了剑子。”

    “剑子?”见二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算是擦了把汗,还好他反应快,着要是慢了一步,呼,不敢想。

    “什么剑子?”季尘听了剑主这一问,自己脑子里也是满是疑问,这是在问我?!

    不过看剑主那颇为疑惑的样子,估计是真的不知道,这剑主...还真就是剑主。

    “呢个,剑子就是负责和朝廷接洽的。”

    他把自己唯一知道的说了出来,而剑主的反应也是不出他所料。

    雪白的胡子微扬,脸上微怒,嘴里是一直在说他,不求大道,只算计些蝇营狗苟。

    最后季尘都是有些后悔说出口了,因为他从峰顶下来时,几乎算是两袖清风,不,是他连袖子都没了!

    见自家师尊又受了气,那洛仟纭也是秉承着为师尊分忧的心愿,为季尘剪裁了一番衣服。

    看着自己这一身破烂的十分匀称的衣服,季尘欲哭无泪,只能长叹。

    “洛姐这手艺越来越纯熟了,果然,无他,唯手熟尔啊!不过,又得在添些衣服了!”

    三日后,几人聚于一堂。

    “去一趟城里,谁和我一道?”

    几人相视一眼,田伯寺先摇了摇头,之后剑十三想要摇头,却见叶心婉竟是点头。

    结果刚想遥起来的头。一下便呆着不动了,看了眼季尘,也是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而林龙凤犹豫一会竟是摇头。

    “你有啥事?”

    林龙凤眨巴了下眼,摸着脑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去瀚书阁学学剑式。”

    季尘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你跟学习有缘分吗?这看的林龙凤心里有些发毛,结结巴巴的开口。

    “我怎么说也是个天才,学习才是正常的好吧?”

    季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信他才有了鬼!

    没再理他,既然他不去就不带他了。看向上官祈君,现在就剩她还没表态了。可看向她时,却见她一脸傲娇的仰着脑袋。

    “祈君不去吗?”

    “我...”上官祈君现在其实心里有些气恼,这个登徒子不会邀请自己吗?!非让她自己表态!

    她美眸气鼓鼓的瞪着季尘,我虽然回去无事,可你邀请我,我不就可以说是想娘亲了,才和你同路的吗?

    季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怎么还问生气了不成?难道是不想去?

    “呢个上官姑娘,那你要是有事的话就不用同去了。”

    上官祈君此刻俏脸一片怒色,她觉得季尘绝对是有意的!

    “我说了,叫我祈君!还有谁说我不去了,我想我娘了,我就要去!”

    “呃...”季尘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的反应,他现在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他突然想起来,马婶李嫂曾经说过。

    女人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难不成这上官祈君是来了月事不成?

    颇为理解的看着上官祈君,觉得自己应尽到一份心意。

第五十六章 接洽

    去城里的时间定在了下午,季尘做了午饭端了上来。

    “可以啊,尘哥,今天可够丰盛的啊。”

    “一边去,给祈君做的。”季尘拍掉了林龙凤偷吃的手,而林龙凤却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什么情况啊,什么叫给祈君做的!这可不能偏心啊,不能重色轻友啊!”

    季尘没爱搭理他,而是拿出一个罐子。“祈君这是我给你做的莲子桂圆粥,快趁热喝。”

    他掀开陶罐盖,一股清气弥漫离开,既有莲子清香微凉,又有桂圆的那种糯甜,粥态浓稠却不显腻,还有股红糖的特殊蔗香。他是用陶罐闷熬的,此刻一打开才显出味道。

    “我去,尘哥,这也太香了吧!”

    林龙凤深嗅了好几口,凑过来就要给自己盛上一晚。

    也不怪他这样没出息,就连叶心婉、十三几人也是被这味道弄得食指大开。

    “去去去,这是我特意给祈君做的。”

    说着他便盛了一碗,给上官祈君递了过去。

    而上官祈君有些木讷的接了过来,脑子里全是季尘那句特意为她做的。

    “不是吧,尘哥,你这也太...”

    不过,这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季尘两眼直直的瞪着他,咂了咂嘴,还是没敢把话说全。

    “这是特意给我做的?”

    上官祈君现在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上这玉琢的小碗,有种莫名的感觉拢在了心头。

    她尝了一口...很好吃,而且有股别样子的味道,那味道...她像是第一次尝到。

    “对啊,我可是专门问了沈剑师,她说女子来了月事喝这个最好,所以我特意给她做了这个。”

    最怕空气突然凝滞,林龙凤几人呆滞的看着季尘,就连十三都是一脸怪异。

    月事,你怎么知道?还有就这样毫无遮掩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嗤”

    “噗”

    两道声响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只见叶心婉这慧心女子,现在是努力憋着笑的样子,可那指缝里头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至于另一道嘛,是上官祈君的,她嘴里刚喝了一口莲子桂圆粥,现在整个喷了出来,正不住的咳嗽。

    一股红意从耳根直蔓到脖颈,直到整张脸都通红,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怎的。

    “季尘,你...”

    叶心婉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那直摇头。

    怎么季尘平日里算计得能令人心寒,可到了这方面却像个邻家男孩,张嘴就来这些闺房私事。

    不过,她话是没说出来,可惊一声怒喝却传来。

    “季尘!你混蛋!谁跟你说我来...来,那个了?!”

    她脸红的像是七月的樱桃,眉宇间的英气和傲气都被掩了下来,平添了些媚态。

    季尘也是一脸惊奇,自己好心好意专门照顾她才做的这莲子桂圆粥,怎么还坏了事了?

    “你没来吗?我看你生气起来莫名奇妙,以为你来了呢。”

    上官祈君现在真是恨不得拔剑砍了这个登徒子,该聪明的地方笨的像头猪,不该聪明的地方反倒来了劲!

    最终这顿饭是在古怪的气氛里结束的,一直到结束上官祈君都没敢在抬头。

    她是真的没脸抬头了,那珊红一片,一直未消。

    至于叶心婉,则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季尘和上官祈君,脸上带着意味难明的笑意,心里却是想着。

    “这季尘生了副多情的性子,却又迟钝的紧。而这上官祈君明显是对季尘有意思,或许她自己都未发现呢。

    有趣的很啊!就是不知道这两人能不能走到一起了。不过倒是可以给两人创造点机会。”

    最后是叶心婉收拾的碗筷,她看着上官祈君那空荡荡的陶罐,笑意愈发明显起来。

    未时,季尘早早下了峰,还被剑主骂了一顿。

    几人结伴而行,不过半个时辰便入了城。

    “我和十三去置办些用具,那要不你俩同路,在这分开?”

    季尘有些奇怪,要置办的话,一起也不会耽搁什么,没必要分开吧。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就此分了开来。

    不过分开时。叶心婉那嘴角挂着的笑意怎么有些莫名其妙呢?

    “上官姑娘...哦不,祈君,这次又要劳烦你陪我走一趟了。”

    “谁是要陪你啊,我...我是想我娘了,准备去看看她。”季尘连忙称是,随后又问。

    “那要不先去探望你娘亲?”

    “不用了,前去司天监接洽吧。”

    两人商议了一下议程,觉得去司天监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时间充裕。

    可是,两人商议完了之后,一个问题却摆在了眼前...司天监在那?!

    有句话说的好,长了嘴不只是用来吃饭的,还可以问路。

    所以两人用最笨的法子,来打听司天监的位置,不过说是两人,其实就只有季尘一人在那忙活,上官祈君那股子高傲劲可是放不下的。

    “大爷,您知道司天监怎么走不?”

    季尘在路上拉住了一个穿着深青色薄袄的老大爷,这是他问的第好几个人了,之前的都是不知。

    “什么司天监,没听说过,国子监倒是听过。不过,娃子,我跟你说啊,国子监可不是个好去处...”

    季尘现在很尴尬,本来是他他拉住大爷来问路的,结果现在反被大爷拉住,讲起了国子监来。

    那双粗糙的手还挺有劲,他也不敢用力去挣来,怕伤了大爷。

    这大爷,那是越讲越起劲,从国子监讲到朝廷,又从朝廷讲到布衣候,再到当朝宰相。

    季尘觉得,他能一直把文武百官都讲个遍!

    “哎哎,大爷,我这还有事呢,要不改天在陪您唠叨?”

    季尘试探这问道,他是真的怕了他了,要不是季尘一直眼神示意上官祈君,估计她给他一脚都不过分。

    被季尘打断,那大爷还是意犹未尽,不过看着两人都是天仙似的模样,还算通着情理,放了手。

    “那你改天再来昂。”

    “一定一定!”

    大爷松了手,季尘逃似的跑了去。

    果然,你大爷还是你大爷,这嘴是丝毫不显老态啊!

    不过这一下两人便又没了头绪,季尘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会是在找门这事上受了挫。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略显年轻,却极为儒雅温和的声音传来。

    “二位是要去司天监?”

    两人回头,却见一位素衣男子手持折扇,未曾打开,气质雅然,声音清朗温和,犹如春雨。

    说不上多么俊俏,可一股子书生气让人忍不住的多看两眼。

    “这位兄台知道司天监怎么走?”季尘与那人各自作了一揖。

    “司天监三监之一,我自然是知道的,可一些寻常百姓嘛,知道的就要少些了,所以这位兄台何必去问哪位大爷,自讨没趣呢。”

    那人轻笑,显然是看见了之前季尘被大爷拉着不放的情形。

    季尘也是有些尴尬,他来之前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啊。

    再说,寻常人不知道,不寻常的人他也不认识啊,认识的都是些不能去找的。

    “这不是正在等兄台嘛。”他讪讪说了句。

    “哈哈哈,不错,相遇倒是缘分,不如我与你一同前去,刚好我也去会一会故友。”

    “那最好不过。”

    三人结伴,两位才俊,一位佳人。

    当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他这幅装束。反倒是不如那人来的洒意。

    二人闲聊,他也知道了这人名叫萧远津,竟还是止戈院的学生,这倒是引来了他的兴趣。

    “这止戈院还真是人才济济啊,有萧兄这等谦谦君子。”

    “季兄过誉了,还不知季兄这等人物从何而来呢。”

    萧远津微微一笑,稍微自谦了一下,问起季尘来路。

    他与季尘不过相识一会,可从谈吐举止方面却发现季尘不仅学识渊博,气质举止虽有些染尘,可却透这一股书生墨香。

    他仔细一想,止戈院也没这号人啊,难不成...是后院?

    “初入剑庭的第子罢了,算不得什么。”

    听季尘说他竟是剑庭第子,那人明显颇为惊讶,他还以为季尘是个进京的书生呢,结果竟然是习剑的。

    “想不到季兄竟是剑庭第子,失敬失敬。”

    两人都是相互恭维,兄台兄台叫的跟亲兄弟似的,让一旁上官祈君都是看不下去了,直捂脸。

    “季兄是此届剑庭第子是吧?”

    “不错,刚入剑庭不过寥寥三月。”萧远津点头,剑庭大典刚刚结束,看来这季尘便是那时入的,难怪见他气宇不凡。

    他也正是见他气质卓越,这才主动与他搭话,有意结识一番。

    季尘现在却是有些心思,他想问一问自己这一脉在止戈院里的情况,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不显突兀。

    说自己其实也算是止戈院的?谁信啊!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萧远津先是开口。“不知季兄要去司天监所为何事?”

    季尘抬头,看了看他,也没隐瞒什么。“我是剑庭当代剑子,需要和司天监接洽一下。”

    萧远津停下脚步,有些怪异的看着季尘。“季兄当真是剑庭当代剑子?”

    可能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对,他又接着道。“不是觉得季兄实力不够,而是那白倚剑不是已经几乎算是定为剑子了吗?怎么...”

    季尘没有说什么,知道他其实并不算冒犯,毕竟说的也都是事实,不过,现在剑子是他不是吗?

    “那日剑子大比侥幸胜了白倚剑,得了剑子的名头。”

    “季兄好本事,能赢白倚剑何来侥幸之说,看来季兄实力不俗啊。”

    萧远津看向季尘,多了几分郑重,他早便听问过京城白倚剑的名头,实力已至敛神,可依旧败在了眼前这位少年手中。

    看来哪怕他之前已看出这人不凡,可还是小瞧了啊。

    司天监不远,只是坐落的地方却是人影稀疏。不过也对,大夏三监之一能门庭若市?

    三人来到司天监门前,这司天监在外看并无多少异处,虽然也算矗立寰宇,可京城的亭台楼阁不知凡几,在看这司天监也就不算什么了。

    可季尘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同,这司天监的高度,竟然是高出了大夏所限,而且楼台屋檐上有些睚眦雕塑,其形怒目自威,携刚烈嗜血立于其上,自成一股凶煞。

    “季兄是在看那睚眦雕塑?”萧远津见季尘停在那眼睛盯着屋檐,便开口询问。

    “不错,不知这堂堂天下三监之一,为何要用这凶煞之物?”

    萧远津轻笑一声,用折扇拍了拍手心。“季兄初登剑子,不知也是应当。天下三监,各司其职,而司天监则是监国运,除妖邪,掌管土地河神,自然是要些凶煞物来镇镇场子了。”

    季尘点头,原来是这样,那用这睚眦也说的过去。

    那萧远津带着三人直接向里头走去,守卫显然是认识他,直接放了行,连带二人也未询问。

    估计是也知道,没人会在这司天监闹事。不然,那可真是就是老寿星上吊了。

    入了里头,才觉别有洞天。外头木色漆红,里头却是以玄黑为主,肃穆压抑,不知怎么,季尘只觉连元气运转都凝滞了几分。

    “季兄,这司天监建造是用的黑枫木,有压制元气的功效,用它建楼,是取镇压四海之意。”

    季尘暗自咂舌,这讲究可当真不少,而且还财大气粗的很。

    要知道黑枫木,多为修行之人所用,虽算不上一寸一金,那也是名贵异常,能直接用来建楼,可绝非常人所能为啊。

    “呦,原来是萧公子来了啊,我说今个怎么觉得这太阳都是明媚了几分。”

    正在季尘四处打量的时候,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传来。

    季尘和上官祈君转头望去,却是只见肉山不见身形。

    七尺的个子算是不矮,可那体型已不是富态可以形容,感觉横竖都是差不了多少。

    再看上面,满脸的横肉差点把整个鼻眼盖住,要不是其中还有些油腻腻的眼神射出来,直当是肉山上头又堆了个肉球。

    而此刻萧远津,看见来人,时常挂着笑意的脸也是不见了温和,反多了几分冷意。

    “赵淳,问候就不必了,你我也无交情,两不相干,还请快些走开就好!”

    “萧兄,何必这么绝情,你我二人也算是相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那肉山还是不依不饶,语气都是变了些,话里也多了些意味。

    “哼!”萧远津冷哼一声,似是不愿再和他多说什么,折扇也背过身去。

    “咦,好生俊俏的娘子,不知何处来的?若是有事跟大爷我说,保准帮你摆平,不过嘛...得有些小小的代价。”

    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语气里的调戏露骨之意,昭然若揭。

第五十七章 接洽(二)

    那人突然看见了,一直立在一旁的季尘和上官祈君二人,更是出言调戏上官祈君。

    季尘倒是其次,他的目光都投到了上官祈君身上,毕竟像上官祈君这般绝色的人儿,可是不多见。

    而上官祈君则是眉头紧蹙,她从那人绿油油的眼中看到了贪婪和**。

    依她的性子,本应该直接出手,可一想到此行是为季尘于司天监接洽而来,若是惹了乱子,反而让季尘难做,所以她抿着嘴将动手的念头压了下来。

    不过,或许她自己都未曾发现,她竟是为季尘而着想,她的心里不是一直只有娘亲的吗?

    “这位兄台这般盯着人看,可是不怎么礼貌啊!”

    季尘语气平静,可其中蕴着的却是一片冷厉。这人眼中的那股淫邪季尘自然也看到了,若不是现在是在司天监中,情况尚且不明,他不介意出手,哪怕是后续出了乱子。

    旁人辱他可以,他的洒脱,同样能将这些视如无物,但,辱他身边之人...长剑三尺,尺尺染血!

    “呦吼,大爷我说什么,轮得到你这个小白脸论教了?!”

    他那尖锐的声音,像是从肉堆里钻出来的,让人听的有些起鸡皮疙瘩,再加上他那满脸肥肉却又充满不屑的脸色,颇有几分滑稽。

    “噗”

    季尘呆了一下,这胖子的话,也是有些让他起了气,可这一声脆笑却将他打断。

    回头一看,只见竟是上官祈君遮着嘴在那偷笑。

    然而,正在季尘想不明白,上官祈君为啥会笑的时候,那胖子却是跳了起来。

    “你这贱人,谁让你笑的!”

    赵淳发了癫,他最恨别人笑话他了!

    他生的像头肥猪,从小被人嘲讽,造就了扭曲的心理。而自卑的人往往会用狂妄,高傲,蛮横来遮掩一切,直到...被人嘲笑时,他们才会露出不堪的丑恶。

    而他,自然是认为上官祈君在嘲笑他,所以,他眼中透出了自卑之下的疯狂。

    “啪”的一声将几人目光引住。

    只见一颗带着血水的黄牙,咕碌碌的滚在了地上。而那胖子此刻正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嘴角还挂着血迹,他捂着的地方分明有着一个血红的掌印。

    至于季尘,现在正一脸嫌弃的用手蹭着衣服,手上的那种滑腻是真的恶心到了他。

    “你找死!!”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瞬间暴怒,血色充斥了整个眼球,身上横肉一颤一颤。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条浑身脓疮的恶犬,正狂吠着路人,护着身后的腐肉。

    一拳轰来,季尘才发现他竟有熬骨境,看样子还是横练的功夫,以拳脚取胜。

    季尘伸手要拔青鸾,但却有一把折扇将那一拳挡住,折扇开合之间化解了其攻势。

    “姓萧的,别给你脸不要,这两个杂种我一定要让他们碎尸万段!”

    “哦?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碎尸万段!”

    萧远津冷笑,这赵淳生性贪婪好色,若不是背靠赵家,又依仗赵家给他找了个司天监的差事,早就被人暗地里弄死了。

    而此番季尘两人被盯上,说来还有他的责任,他又怎能坐视不理?

    “季兄放心,此事我也有一定责任,绝不会让他扰了你们。”

    “萧兄客气了,不过是夭夭小丑,不劳费心。”

    听季尘这么说他,那胖子再也忍不住,犹如豺豹扑了过来。

    “噌”长剑出鞘,轮圆之后斩了过去。

    “叮”青鸾斩在了他护腕之上,火花以后,一道清晰可见的剑痕布于其上。

    “你这是什么剑?!”那胖子怪叫一声,他的护腕可是以玄铁所铸,怎么可能只挡一剑就差点断了开来!

    不过,季尘是没有回答,却有一人自远处走来。

    “天下七剑,青鸾以福泽锋利著称,此剑可是青鸾?!”

    来人身着黑色长袍,四十上下的年纪,鼻若鹰勾,目如虎视,步步走来其威势自现。

    “卫大人。”

    “卫大人。”

    萧远津躬身行礼,就连刚刚张口闭口就是碎尸万段的赵淳都是赶紧行礼,甚至弯的更低,就连脸上都是带上了谄媚的笑意。

    来人没理会赵淳,倒是向萧远津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向季尘,面带微笑。

    不过,那赵淳低着的头颅下,眼睛里射出的阴狠目光却是无人可见。

    “这位小兄弟,不知这剑可是青鸾?”

    季尘着他有些急迫的模样,面色平静。

    这人他早便察觉到在此地了,之前种种估计他都是看在眼里。

    而当他拔出青鸾时这才现身,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季尘对他的感官可都不算是好。

    “寥寥凡兵,不值一提。”

    虽然季尘没有正面回答,可这位卫大人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眼中划过一抹炽热,可随后又隐于目下,别过手,叹了一声道。

    “七剑之一怎能是凡兵?不知这位小兄弟我可否观摩一番?”说这最后一句,他目光咄咄的看向季尘。

    “什么七剑,不过是天下人举出的名目,终不过是凡兵俗铁,何必扰了大人时间?”

    季尘目光平静如水,就这般直视着他。

    “季兄,这位可是司天监主事之一,卫大人。”

    萧远津此刻有些为季尘着急,虽然他也惊讶于那长剑,竟是天下七剑之一,可置于眼前的,却是主事的请求,季尘这般驳了他的颜面,往后怎么共处?

    要知道,司天监共有三大主事,一位司正。司正常年潜心修行几乎不闻俗世,所以议事的便是三位主事,不然以他的身份,也不会躬身行礼。

    而季尘自然是知道萧远津的意思,他能感觉到这位卫主事身上的压迫,甚至这种压迫还在加大。

    可青鸾于他来说是一份情,一份债,怎能让让人观摩?哪怕这人权势滔天,他,季尘,不惧!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而一旁的赵淳早已是面露冷笑。季尘如此不识抬举都不用他出手,卫主事自然会让他知道什么是过刚易折!

    两人对视,季尘只觉体内元气被压制到了极致,如不是他修行了人字卷,恐怕一身功体都要犹如无物。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过这天下才俊不知凡几,可现如今能俯瞰天下又有多少?少年人,需知剑不在刚,而在其韧!”

    卫主事颇有意味的徐徐说道,随后面色不变,像是之前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

    “你便是季尘,赢了白倚剑的?”

    “是。”

    “不差。”说完这一句,这位卫主事便转身离去。

    而那赵淳虽有些不甘,可看了眼季尘还是一同离开,只是走前眼中看向季尘的恶毒,和看向上官祈君的**毫不避讳。

    “呼,我说季兄,你又何必得罪那卫主事呢,你作为剑庭剑子,日后少不了与司天监打交道,现在得罪了,只怕以后...”

    季尘有些奇怪的看向他,他作为剑庭剑子,哪怕不说身份多么尊贵,可也没必要会受制与司天监吧?

    “哦?难不成我这剑子,还平白落了身份不成?”

    萧远津有些难言,看来季尘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也不能这么说,剑子身份在大夏那都行得通的。只是司天监作为与剑庭止戈院接洽的一监,很多时候,一些事务都会指于剑庭和止戈院去做。

    就如何地出了精怪妖物,二者自然是不能推辞,可若是司天监在其中小做手脚...”

    萧远津的意思说的不算明显,可大家都是聪明人,里面的东西都是一点就透。

    剑子的身份自然尊崇,可同样也有着责任,踏进了一些规则之中。而司天监作为执行规则的一方,不说可以钳制剑子,小使些绊子是少不了的。

    说的多了,其实就是规则的游戏,而季尘也入了局。

    “卫主事位高权重,自然不会为这些小事而破坏了剑庭于朝廷的关系。”

    萧远津叹了口气,折扇不停摇动,面露犹豫之色,像是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季尘自然是发现了他这一点,于是笑着开口。“萧兄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萧远津听季尘这么说,便也不在犹豫,放下折扇开口道。

    “季兄有所不知,这位卫主事作为司天监三位主事之一,性子最为严苛,可重要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与白家的关系。”

    季尘听此也来了兴趣。“哦?难不成这位卫主事和白家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不错,卫主事曾经是白家客卿,现在能坐上主事一职,与白家也不无关系。

    而季兄成为剑子,却是击败白倚剑得来,要知道白倚剑在白家地位自不用多说。

    此番败于你手,不说让白家替白倚剑宣扬的剑子名头成了笑柄,估计也打破了白家的诸多布置。所以...”

    季尘听明白了,说到底就是坏了人家好事,还需要在人家手底下办事呗?那倒是得穿小鞋了。

    不过...他季尘怕算计不成?!

    文人的手段他滥熟于心,而这一年多的江湖游历,也不乏经验之谈,能算计他的也只能是一些老狐狸,他卫主事是吗?

    呃,看他之前那样子,好像还真是!

    季尘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为妙,免得自己丢了自家先生的脸面。

    “唉,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季兄以后多小心些便是,我带你去见另一位主事。”

    司天监院落很大,有些地方也算是曲径通幽处,而季尘三人弯弯绕绕走了不少门廊。

    季尘突然想起了之前上官祈君笑起来一事,便开口问道。

    “祈君,你之前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他自然不认为她是嘲笑那赵淳,她的性子就摆在那,笑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听见季尘问起之前之事,上官祈君又扬起了嘴角。

    “我笑是因为他说你是个小白脸,我觉得,他说的对。”

    看着她朝自己眨了眨眼,一副调侃的模样,季尘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想着,她之前也不这样啊。

    不过,季尘觉得这样挺好的,之前她完全让人难以接近,现在倒是有了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了。

    走了大概一刻钟,三人来到一处书斋。

    看了两人一眼,萧远津冲他们点了点头,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萧远津敲门的方式颇有规矩,右手中指弯曲,轻扣房门,中间间隔不多不少,三下便了。

    季尘见他这般规矩,知道他对房中之人定是尊敬异常,所以也摆正了姿态。

    不消片刻,一声略显苍老之音传来。

    “进。”

    萧远点向二人示意,可以进去了。

    推开门,最先吸引季尘的是房中弥漫的一股檀香,君子之雅大概就在此间。

    季尘轻扫一眼,书斋中光线通透,窗边一张檀木书桌并无多少雕铸,可却显古朴素雅。

    桌上笔墨纸砚摆放有序,看砚中墨迹未干,便是知晓此间主人,应当刚刚挥毫泼墨过一番。

    一张床榻,一张书桌,别无它物。

    让季尘奇怪的是,这书斋竟无一张字画以添雅致,这可不是文人的性情。

    看了一圈之后,他才想起这书斋的主人。

    向床榻上看去,便见一位古稀老者正闭目养神,盘腿而坐。

    “秦老。”

    萧远津行一天揖礼,拱手至眉,推手躬身,尊敬异常。而季尘二人则是未行大礼,不过也是躬身。

    “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

    那老者此刻睁开双眼,眼中有些浊意,不过偶尔之时依旧是有精光闪过。

    “秦老说的这是哪里话,您自当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哦?那我得承了你的好意,不过啊,只怕下次你再来时,我就得扣四下门喽。”那老者轻笑,颇为洒脱。

    “秦老,这两位是当代剑庭第子,而这位呢,更是当代剑子。”

    萧远津向秦老引荐了两人,那秦老听见剑子时才向两人看来。

    “这一代的剑子,不是白家那个娃娃啊?看来白家那老不死的得是气疯了。不过你这二人倒是生的模样俊俏,凑一对天作璧人,倒是可以。”

    老者看着二人,面带轻笑开口。

    而季尘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开口解释。上官祈君则是有些羞意的楚楚立在那,却也不多做解释。

第五十八章 论字

    “秦老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同为剑庭第子罢了。”

    “哦?是吗,那是我乱点鸳鸯谱了。”

    季尘点头,第一次见就成了璧人,那再来一次岂不是得入了洞房?所以这头可不能开。

    不过他没见着,身后上官祈君,正咬着银牙美眸瞪着他的背影。

    “怎么,是我上官祈君配不上你不成?!”

    季尘有些纳闷,怎么感觉自己后脖子颈上直犯凉?他目光颤了颤,不会是这地方生了怨鬼,见他白净,盯上他了吧?

    脑袋来回转了转,眼珠子撇了撇,打量起来。

    “季兄?季兄...”

    “嗯...嗯?”

    季尘回过神来,却听见萧远津正唤着自己,面带询问的看向他。

    “季兄,秦老正唤你呢!”看他一副着急的模样,眼神不住的朝他示意,怎么皇帝不急太监还急起来了?

    “你这小子,我这房内有什么可看的,能让你这般打量?”

    秦老颇为好奇的朝季尘问道,面上还是笑吟吟的,不见怪罪之意。

    “呃...”

    季尘长呃了一声,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这房里头可能有鬼,。

    不过,细想之下还是算了。万一是这老者年轻的时候,惹的桃花债呢?要是给自己说破了,那不是让人难堪吗?

    他这想法,要是给老者知道了,估计得让他知道知道戒尺的厉害!

    他秦渊明一生磊落,曾受过圣人点拨教诲,如今更是字道宗师之一。

    都一大把年纪了,黄土都埋了半截,怎么到了这小子嘴里就成了个负心的汉子?!

    然而,现在季尘却是犯了难,既然不能说这有鬼一事,那他得找什么说辞?想着时,突然看见了空空如也的墙壁,有了!

    “秦老,您这地儿曲径通幽,乃君子之所,檀香案牍,笔墨书画自当有之。只是我观四周陈设,却是缺了书画装饰,方才就是在思考着呢。”

    “哈哈哈,确实,我这房中的确是少了些书画来彰显文气。”

    秦老听了他这话也表示赞同。不过一旁萧远津却是对着季尘眨了下眼,小斥了一句。

    “季兄,秦老可是京城书法宗师之一,哪里还有什么笔墨值得秦老装裱。旁人求秦老一副字都是求之不得呢。”

    “呃...”季尘无言,搞了半天,自己这话还是说了不是出来。

    人家不装裱字画。是因为都没他写的好啊,这还装裱个什么,同样要是装裱了自己的字墨,那成了什么事?

    “晚辈不知秦老竟是书法宗师,失敬失敬。”

    他举手行了一礼,自己虽然也是书法宗师,可老一辈得前辈还是需要尊敬的。

    “宗师不宗师,不过是旁人点评罢了,自己的笔墨还是自己认得最清,我不过观字道一隅而已,当不起宗师二字。”

    秦老坐在床榻上摆了摆手,自谦着说道。

    又看了几人一眼,转头看向空荡荡的墙壁,轻笑道。

    “其实这墙上应当是挂上几幅先贤笔墨的,只是前人字道终归是前人的,长时间观摩岂不是让自己着了道?”

    他捋了捋山羊白胡,却又轻叹一声。

    “前些日子,曾听闻京城新出了位书法宗师,而且年纪极轻,只可惜未能一见。

    不过他的字画我倒是观了一番,是幅好字,只可惜是以红尘入字成就宗师,偏偏年纪还小。

    虽成宗师,可也是令得红尘之气先薄三分,难免落得有形无骨之嫌。

    所以啊,这嘴上没点毛,就是比咱们这些个老前辈差上些的。”

    说完还摇了摇头,仿佛是多么惋惜一般,可那脸上的得以劲怎么就把眉毛都给顶了上去呢?

    而其下季尘眼睛瞪大,脸色由喜转青,本来秦老提到他的时候,他心底还小小的高兴了一把。

    可之后怎么越说越不对味,听到评价以后,他更是差点把肺都给气炸了。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读了书年龄还是界限?

    甭管是不是前辈,说急喽,也敢跳起来戳他脑门!

    大家都是文人,养气的功夫还有的是,最多也不过是你敢挑我的刺,我就敢拆你的庙!

    所以啊,季尘现在那手都别到了后头,脑袋昂的像是个公鸡,也准备跟这秦老,来个煮酒论英雄!

    而季尘身后的上官祈君此刻是捂起了嘴,强忍着笑意,她是知道秦老说的那个宗师就是季尘的。

    秦老现在明显就是小小的吹嘘了一下自个,本来这没啥,人老了嘛,就爱些个颜面名声。

    可这吹嘘吹嘘到了正主面前,着实是有些尴尬了呀。

    “秦老怎么就是知道这字薄了根骨?!”

    季尘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自古文人都是自言生不逢时,可没一个人说自个不行的,他季尘能免了俗?先生可没教他认怂。

    秦老和萧远津有些奇怪的看来,咱这说的是那年轻书法宗师,你这剑客驳什么嘴?

    “你这小伙子也喜欢研究书法?这可不是你们剑庭喜好。”

    “略有研究。”

    秦老点头,剑庭的剑闷子喜文弄墨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尤其这人还是当代剑子。

    “你问我为何评论那人字道有形无骨,那我便多说两句。”

    季尘此刻也是听着,而且是认真的听着,只有听的真切了,才能予以反驳。

    秦老继续娓娓道来。

    “他的字,疏密无体,又无严谨工整,重心不稳,欹斜倾侧之感顿生。

    当今宗师之列,姚章之之字,往往将部分笔画紧密穿插,使宽绰处特别开阔,笔画细劲,棱角峻厉,是为宗师。

    荀覃之字,字形虽稍长,但分间布白,整齐严谨,中宫紧密,主笔伸长,显得气势奔放,有疏有密,四面俱备,八面玲珑,气韵生动,恰到好处。

    点画配合,结构安排,则是平正中寓峭劲,字体大都向右扩展,但重心仍然十分稳固,无欹斜倾侧之感,而得寓险于正之趣。是为宗师。”

    他看向季尘,评价都已落下,只等季尘下文。

    而季尘听得秦老评价,也是低头思忖,正在措辞,不得不承认,秦老眼光独到,姜之老辣此言可知。

    不过,一会儿功夫,季尘便抬头,目光之中依旧自信。

    “秦老评价确实真切,扼要清明,不过...”他嘴角微扬,身子不自觉的往前一步,旁边萧远津的眼神示意也被他置之不理。

    “字体不定是以红尘缥缈,不为筋骨所限,不凭工整而论,平正中寓峭劲自然苍劲虬角,可字道千篇,不为前人之道评定后路方才是善。

    此言不是秦老方才所说吗?怎么到了这里便行不通了?前人之字吾辈评价,吾辈之字自有后人评定,哪里轮得到我们多言?”

    听了季尘言语,秦老也多了几分郑重,抬了抬眼皮子打量着眼前少年,当真,年轻的紧啊...

    “常言道书如其人,古之论书法,兼及其品平生。书不工整严序何以见人品?写的合乎规矩方能论书法,跳脱束缚之外以何论字道?”

    季尘细细斟酌,寻觅其中缺漏,秦老真知灼见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方圆之内是为经纬,跳诸其外得证鬼斧。昊天尚且不能以方寸天地蒙昧人心,怎么我们却要将自己陷之于规则之内?”

    二者相视,都是寸步不让,要不怎么说文无第一呢?

    而上官祈君在那里,则是听得有些迷瞪瞪的,就讨厌这些个文人咬文嚼字,听着饶舌,想着头疼。

    至于那萧远津,现在是有些听出了不对味来,痴痴傻傻的站在那,左看看季尘,右看看秦老。

    “我是不是有什么不知道的?!这怎么还当着我的面论起道来了?!”

    一时间这书斋里头静了下来,四人神色各异。

    “呵呵,你所言也是有理,的确,吾辈之字皆要留于后人评说。”秦老呵呵一笑,不再争论什么。

    “是小子失礼了。”

    季尘躬了一礼,此番争论没有胜负输赢,权当文人的切磋。

    论字算是告一段落,文人相轻那也是私底下,能叫旁人看了笑话?

    “小子你叫什么?”

    他现在对这晚生后辈颇为好奇,不知是何等文曲之人,才能教出这等学生来。

    而萧远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介绍二人姓名,连忙拱手。“秦老,这位剑子姓季名...”

    “问你了吗?!”秦老不耐的朝他瞥了一眼,咱们同辈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小子插嘴了?

    “呃...”

    萧远津愣住,拱着的手都无处安放起来,秦老刚刚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怎么到了自己就变了脸?

    他那里知道,秦老吹嘘遇到了正主,心里正一肚子火呢,这里就他骂两句没啥,他开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见萧远津吃瘪,季尘在那偷笑,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仗义,向前一步开口。

    “小子季尘,我身边这位同为剑庭第子名上官祈君。”

    “姓季?”当年那小子好像也姓季。

    他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眉眼间并无那人身影,只是气质性格颇为相似。

    他也没有多问,当年那事,一直都是止戈院的一块心病,若不是那事,他现在也该触及窥命了吧?

    “怎么不来止戈院?反倒去了那些剑闷子那?怎么,我止戈院容不下你这位书法宗师?!”

    抛去杂念,他又忽的痛惜起来,如此苗子怎么能被剑庭那帮只知道耍剑得耽搁了,此刻皱起了脸来。

    下边萧远津直觉脑门都被蹬了一脚,那位已经在文人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书法宗师,就是季尘?!

    如今京城文坛早已是被搅动了风雨,可那位搅动了风雨的少年书法宗师却是凭空消失,让众人苦等数月都未再现身。

    搞了半天,人家是去转行学剑去了?!

    他只觉得今天连番受到打击,杵在那整个就是一雕塑。

    “书乃我所爱,剑乃我所需。用文的手段能让人遗臭万年,可那都只是后话,自己都进了棺材臭不臭还有何关系?所以...我要这剑,染了血也罢,折断了也罢,只求现世!不求往生!”

    秦老怔怔看着季尘,随后轻笑摇了摇头,生在世上,理念不同路就不同,手握毫素也好,长剑傍身也罢,路长路短,看见就好。

    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目光投向季尘。“次此来这是为了与司天监接洽?”

    “不错,我这次前来司天监就是为了剑子一事。”秦老沉吟片刻,从腰间取出一物。

    “此物是我腰牌,在这司天监都是行的通。不过...”他轻谈一声,捋了把胡子。

    “我年事已高,已不多问世事,所以不要指望我能帮你什么,这块腰牌虽然能免去你不少麻烦,可你如今应当也已经知道,白家在这司天监也是势力盘根错节,以后还是要看你自己。”

    季尘赶紧拱手接过“多谢秦老,能有此块腰牌就已足够,咱们读书人,还能让人算计得弃甲曳兵不成?”

    “哈哈哈,好!读书人话不多说,一切自在算计,不丢人,不丢人。”

    他又多捋了几把胡子,看来这小子学了精髓,不错,剑庭也算是出了个文人。

    “你来接洽左右也不过是个形式,自行离开就可,日后有用到剑庭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谢过秦老。”

    三人告辞,不再打扰秦老清静。

    回廊之上,季尘摸着手里黑铁腰牌,上面并无多少装饰,背面不过雕饰一只睚眦,正面则是一个秦字。

    “季兄,你真的是书法宗师?”萧远津此刻不住的摇着折扇,还是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不像吗?”季尘轻笑,双臂展开示意自己不像位宗师。

    “这...”萧远津看了他这一身修武的行头,背上还背着两把长剑,浑身上下也就气质是个书生,这他该怎么说呢?

    “萧兄不是要去探一探故友的嘛?”

    听季尘说到这事,他折扇往脑袋上一拍,嘴里连忙称是。

    今天见识的太多,差点忘了这茬了。

    又是曲曲绕绕,三人来到了一处修武场。

    场上人数不多,零散有几个正举着臂大的石锁,嘴里还嘿咻嘿咻着,看来是在锤炼血气,这是最简单的修武方法,不过胜在有效。

    也有正在那舞着兵刃的,尘土扬起路子野性,旁边还有十八班兵器都是立在架上,诸如刀叉剑戟,数目繁多。

第五十九章 百兵之道,剑占其七

    “看见那个络腮胡,肌肉虬结的大汉了没,那就是我说的故友。”

    他指向正在练武的几人,可季尘和上官祈君却傻了眼,这里那个不是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甚至还有个身高九尺有余,怎么认?

    两人都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萧远津可能也是觉得自己这番形容辨识度是低了些,尴尬的笑了笑,便朝着那边高喊了句。

    “樊牛!”

    只见那几人中,那个身高九尺有余,面如黑炭,不动如黑塔,动则是猛飞般的人物朝这望了过来。

    看见萧远津大嘴一咧,大横刀也不练了,跨步走来,季尘看见他脚底下那土砾,都是颤颤跳了起来。

    “好家伙,此人若是从军。想必自家师伯会是欢喜至极啊!”

    “远津,今个怎么有空来我这了?是有啥事需用到俺老牛?”

    那声音闷生生的,像是洪雷在腹中炸出的声响,季尘被这声音震的觉得气血都是动了动,他这才看出来,这汉子武道实力绝对不低!

    不过看他那副颇为憨厚的样子,说话都在挠头,撇见上官祈君那绝丽的面容,碳黑的脸显得更加黝黑起来。

    “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不是不是,自然来得,自然来得。”

    樊牛这身形体格看不出年纪,不过应当不小,三十出头是有的,可看他现在这幅样子,笑容里头夹着些孩子身上才有的无邪纯意。

    季尘大概知道为何这止戈院门生。会与练武之人交好了,遇见像樊牛这样的。

    别有用心之人自然是会利用其单纯的性子,可若是遇见了性情中人,那便是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

    就在这时,那边练武的几人像是瞄到了上官祈君,几个五大三粗光着膀子的汉子,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敢问芳名啊?”

    其中一人,不知哪里听的君子说辞,现在也学着拽起了文墨来。只

    是那一脸的满脸坏笑,却暴露了性子出来,更何况他环抱胸前,故意将胸前两块肌肉顶的老高,调戏的意味挑在了门面上。

    至于上官祈君那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将他无视掉了,依她以前的性子,这软剑早就招呼了上去,可一旁还有季尘呢,还是忍着点性子吧。

    季尘看向萧远津“司天监都是这般?”

    萧远津无奈摇头,摊了摊手。“司天监掌管天下山神精怪,自然是需要非凡的武力。虽然有止戈剑庭二者相助,可依旧不够,所以便多吸纳江湖人士,良莠不齐也是正常。”

    季尘点了点头,江湖人士说的好,叫侠肝义胆,说不好就是侠以武犯禁!

    古往今来有几个能称得上是位豪杰,劫富济穷是以何为凭证?杀人放火反倒要叫声好汉!什么道理?!

    朝廷律法是有不公道的地方,可天下安定是你们杀人放火的功劳?!

    见上官祈君没有理会他,那几人相视一笑,美貌的女子总是有点特权不是?

    “丫头,你这可就不礼貌了啊,咱这问你话呢。”那人扬起下巴,挑眉面露不愉道,手更是伸了过来朝她肩膀抓来。

    “啪”一只手抓住了那人手臂。

    “兄弟,出门在外总得守点规矩不是?”

    手臂被季尘抓住,他皮笑肉不笑道。“兄弟?你配吗?”

    他肩膀一甩,季尘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止不住地退了几步。

    “好嘛,李老说的对,修武的都是匹夫!”他只是快到炼体,这还不是呢,而这汉子只修武道都已是炼体有成,不拿剑他还真斗不过。

    “怎么,这就成了软脚虾?脸面倒是白净,就是怕到了床上也是软了腿脚啊...”

    说着,他还回头朝同行几人大笑,那几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小娘子,要不就跟了我们吧,看这小子得模样就是个银样镴枪头,我保证要比他来的舒服...”

    几人又是大笑起来。季尘眉眼低了下来,多了几分冷意,怎么今天总是遇到些不长眼的?

    “噌”在季尘准备动手时,一柄细剑已是出手。

    不过,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一尺宽,六尺长的大刀以雷霆之势砍了下去。

    “草,黑牛!你犯病啦?!”

    那四人连忙躲开,连挡都不敢挡一下。那大刀砍在地上,直落了下去,没入后鞘,尘土扬了大片。

    “俺老牛兄弟的朋友,就是俺的朋友!看俺不劈死你!”说着大刀又抡了起来。

    “停停停!”

    那人连忙摆手叫停,樊牛在这司天监是出了名的。境界一般,可蛮力大的出奇。谁敢给他抡实了一下,不是全身入土,就是半截入土。

    “嗨!你小子有本事自个来,别缩在后头当孙子!”那人指着季尘,别着脑袋狂吠。

    “嘿,还敢伸狗爪,看俺不给你剁喽!”

    那人连忙把手缩了回去,不过还是一脸挑衅的看着季尘。

    季尘看着他像是认准了自己,忽的一笑,看来有些人报仇,都是不隔夜的啊。

    拉住要上前的祈君和已经举了刀的樊牛。

    “祈君,我来吧。”

    他拍了拍她肩膀,而祈君也乖乖停了下来。

    走到樊牛身旁。“樊兄,谢了,不过让我来吧。”

    他那大块头带着点憨憨的笑,将刀捅到了地上。

    “谢啥哩,俺老牛能解决,要不让俺来?”说着就又要拔刀。

    季尘连忙拉住了他。“不用不用,这次我来,下次再请你帮忙。”

    “好嘞,那俺老牛就在旁边侯着,打不过了叫俺,看俺不一刀砍了他们。”

    安抚好了樊牛,他看向那四人。“谁让你们来找我的茬的?”

    “啥玩意,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怎么滴?!”他瞪着个牛眼,一脸不屑。

    季尘点头,也不再多争论,拔出青鸾,明显看见那几人露出了几分忌惮和贪婪。

    “小子,你这剑不错啊,咱们赌斗不添些彩头怎么行,我看就把你这剑压下,我也把我这刀压了。”

    他抖了抖手里长刀,普通生铁所铸,不说上头都生了几分铁锈,刀刃都是好几个豁口,屠夫的刀都比这锃亮。

    “先不说我不可能以此剑对赌,就是赌了你那把破刀配吗?”

    “呵,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看你小子就是怂了,果然面皮白净了,就没了血性!小娘子,我看你还是让大爷疼爱吧,这小子一看就不行。”

    上官祈君依旧没理他,既然季尘出手了,她自然就不需要再多言,季尘从未让人失望过。

    季尘长剑一抬,直指那人。“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哼!百兵之道,被你们学剑的占了七成,这股子狂劲倒是学全了,等下让你跪下喊爷爷!”

    他见季尘应该是绝不会把青鸾当了压物,也就不再多言,待会留他一命,这青鸾嘛...就当报酬了!

    一刀砍来,颇有开山之势。

    “哗”的一声,季尘以巧力将长刀力道卸掉,随后长剑上挑。

    “叮”被他长刀挡住,不过却依旧在他肩头划开一道口子,不深,可也算见了血。

    那人眉头拧了拧,终是重视起季尘来。

    长刀再度挥上,攻的是下盘,季尘青鸾一荡,皆是不正面相抗,剑气划向他手腕逼退了他攻势,使他长刀侧移,又是一道剑光,再跳一道。

    那人不敢再随意出手,两度出手都是吃了暗亏,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小子,有本事正面接我一记!”

    季尘耸肩。“好啊!”

    那人心底暗笑,果然还是年轻,顾及脸面。

    他这次铆足了劲,气血翻涌,筋骨齐动,一刀砍来雷音滚滚。

    “季尘长剑一侧,向前轻轻一挥,一道微弱剑光对上了那开山一刀。”

    一旁萧远津急的扇子直摇,他虽然不修剑道,可剑气强弱总骗不了人的,这剑气能挡得住吗?

    周围所有人,唯一神色不动的就是上官祈君了,她可是见识过季尘那一剑的风采的。

    果然,一道轻微脆音之后,那汉子后退数步,手里长刀几乎要被斩断,一道豁口之下隐隐有着裂痕。

    萧远津这扇子也不摇了,“果然能胜白倚剑自然不是易与之辈。”

    而那汉子,现在手臂都有些颤颤巍巍的拿着长刀。

    他想不明白,怎么这十拿九稳的一刀,会被这软绵绵,不起眼的剑气击退。

    “如此剑道不会是剑庭的吧?”

    他心里打起了鼓,剑庭的名头谁没听过?不过随即他却又嘴角一勾。

    “兄弟们,来了!这小子可是要挑我们一群呢,怎么能不随了他的意!”

    “来嘞!”

    几人都是老江湖,投于司天监门下。不过是大树之下好乘凉,能一起上自然是不会手软。

    几人纷纷持刀围了上来,之前这小子得剑道他们可都是见识了,现在自然是不会再轻视了。

    “嘿,他奶奶的,欺负我兄弟是吧?!”樊牛来了火气,本来坐在地上的身子噌的站了起来,手往刀柄一抓,六尺长刀横在了手里。

    “哎哎,牛兄,这可是他说的可以一起上的,怪不得我们啊!”

    听见这话。樊牛也是有些迟疑起来,看向季尘。

    见季尘点了点头,他撇了撇嘴,长刀又往地上一插。

    那汉子松了口气,随即又暗暗讥讽,年轻气盛!不修理修理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几人招呼也不打,直接长刀加身,围攻起季尘来。

    一时间,尘土飞扬,剑气刀光晃了眼,虽然他们有四个人,可都是野路子,刀法都谈不上,只知道挥砍横劈。

    其中就那为首的修为最高,炼体大成,其他的两人初入炼体,一人连炼体都不是,和季尘一样,都是沸血大成。

    估计几人在司天监,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然也不会被人指使来挑衅他。

    而季尘是谁?当代剑子!若是连几个野路子的武修都压不住,他这名头还是早早还给白倚剑吧!

    他借力打力,长剑勾挑之下,反倒是那几人掣肘起来。

    “哎,你他娘的砍我干啥!”

    “你不也砍我了吗?!”

    季尘长剑一挑,将一人长刀送到了另一人面前,又是一个闪身,躲开一刀。

    一番缠斗下来,四人不紧没能形成围攻之势,反而自乱阵脚。

    “虎哥,这不行啊!”

    “废话,老子知道!”其中一人有些焦急的出声提醒那为首汉子。

    而那汉子也是面露气恼之色,打了半天自己几人累的半死,可人家一根寒毛没掉!

    “你们几个先别出手!”

    “虎哥,你自个成吗?”那汉子瞪了他一眼,不成你上?!

    “小子,不得不说你还真有几分本事,不过爷也不是吃素的!”

    他眸间凶光一闪,长刀砍出毫无归势,季尘如法炮制,又是剑光攻向他手腕。

    不过这一次却没能如季尘所想,破了他的攻势,那汉子竟然硬抗他一道剑气。

    此刻手腕鲜血淋漓,可那开山的一砍则落了下来,情急之下,季尘只能歪过头来,尽量汇聚功体于肩上,用肩膀强接下了这一刀。

    “噗”季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斑斑点点撒在了地上,肩头三寸余长的伤口正咕咕冒着血。

    “季尘!”上官祈君惊呼出声,萧远津也是握着扇子的手一紧。

    “哈哈哈,小子,没想到吧!剑是门庭,刀才是江湖!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看着他在那猖獗大笑,季尘捂着受伤的左肩反倒平静了下来,他被这一刀伤了肩头筋脉,一只手臂都是再难动上一动。

    而那汉子虽然则伤了手腕,可他武道境界占了便宜,伤的只能算是不轻不重,比之季尘那是占了大便宜。

    “受教了!”

    季尘轻叹一声,江湖,他涉及的终究是浅了,不过...他有一剑,可断山海!

    他拖着受伤的左臂,右手持剑汇诸剑意,一剑山河动,一剑风云起!

    剑气划过长空,划过那人还在得以大笑的面容。仓促之下,那汉子只来得及用长刀一挡。

    “轰”长刀碎如木屑,划破他铜色的皮肤,而那剑气,更是余力不减直直撞上了他的胸口。

    “噗”他这次不再得意,被剑气斩直接飞十几尺远,倒在地上大口吐起血来。

    血中不乏一些碎肉,胸前一道狰狞可怖的血口,肋骨更是不知断了几根,若不是他炼体大成,半步踏入熬骨境,这一剑真有可能要了他一条小命!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今日承蒙教诲!不过...下一个谁来?!”

    看着季尘持剑立在那里,似是对肩头伤势毫无所觉。

    一侧面颊被血液溅红,犹如魔神,剩下几人都是胆寒,竟再无一人敢上前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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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墨绘仙介绍:
红尘路,凡世仙,万般皆是缘。
墨香牍,刀剑负,冷暖皆不顾。
初是明珠落凡尘,惊扰少年人。
再是红剑舞道空,一瞥惊鸿暮。
最是谪仙慕人间,此生不辜负。
当命运早已注定,所历是否长情?当抉择便是取舍,对与错又有谁可分辨?若失去是成长的旅途,愿我永为少年!凡墨绘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凡墨绘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凡墨绘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