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凡墨绘仙TXT下载凡墨绘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凡墨绘仙全文阅读

作者:以墨沁心     凡墨绘仙txt下载     凡墨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再遇苏月婵

    季尘辞别了萧远津,拒绝了要为他疗伤的打算,之前他将那为首汉子一剑重伤之后,再无人敢动。

    他也没有去问究竟是谁指使的,无非就是那赵淳罢了,现在指不定正躲在那个墙角呢。

    为何不说是那卫主事,能做到主事,手段有如此拙劣?

    “季尘,先找处地方,我替你疗伤。”

    “不用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把拉住,朝一家客栈走去。

    一路上行人指指点点,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要不...让我来?

    而季尘则是对着行人笑着点头,礼貌而不失尴尬,他是被迫的!

    走进一家客栈,上官祈君对那正啪啪摆弄着算盘的掌柜的说。

    “来间客房。”随后又补充道。

    “清静些的。”掌柜抬头,见上官祈君生的如此俊秀,愣了愣从祈君手里接过银两后,就不住地打量起季尘来。

    “客官请,二楼,春雨房。”说着指了指楼梯。见两人上楼,看着背影,嘴里嘀咕。

    “唉,我要是有这长相,估计也能有这么俊的福气!房钱都省了!”二人来到床榻前。

    “上去。”

    “呃,呢个...我其实...”

    “上去!”季尘咂了咂嘴,还是乖乖坐了上去。

    其实他的伤已经不碍事了,他修了人字卷,本来就是根基无双。

    这些伤,对旁人来说甚至需要一月静养,可他现在就已经是好了三四成,不强行运转元气就好,剩下的不过几日就差不多了。

    可祈君也是一片心意,自己总不能驳了人家吧?

    “脱衣服!”

    “啊?!”

    季尘猛然转身回头,却发现自己离她面颊太近,她那颇具英气的鼻尖上,绒毛几乎与他触碰,其上温度都能被他感受到。

    长长的睫毛就在眼前微微颤动,美眸中星河流转,直直盯着自己,两颊微红,似是带着些羞涩,又像是带着些气恼。

    他赶紧后仰,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眼睛下瞟。

    “脱衣服就不用了吧?!”

    “我说脱,就脱!”她昂起了脖颈,分毫不让,鬓垂香颈云遮藕,颈间粉色还未退去,煞是好看。

    季尘犹豫一下,觉得自个还真招惹不起,只能是含着屈辱的泪水,脱下了衣衫。

    体态匀称,轮廓分明,不算太过白皙的皮肤却很细腻,唯独肩头一道狰狞伤口极为醒目,虽然已是不在流血,可却像是个蜈蚣,张牙舞爪趴在上头。上官祈君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一下。

    “嘶”季尘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伤好了两三成,可没说不疼了啊!

    见他疼的倒吸凉气,她赶忙将手拿开,嘴里却依旧不饶人。

    “谁叫你这么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可能是觉得自己话太过了,又有些关切的问道。

    “还疼吗?”季尘没敢转过脸,而是偷偷朝前面翻了个白眼,不疼他吸什么凉气?烫嘴?

    二人不在说话,季尘感觉一双纤纤玉手抵在了他背上,很是柔润,有些清凉,抵在他背后让他坐的有些不自然。

    不过,上官祈君突然神色怪异起来,因为她的功体竟然输不进入!季尘的功体就如泥泽,让她根本就无从下手。

    “季尘,你不要运转元气抵抗。”

    “我没抵抗啊!”季尘也是感觉奇怪,他因为祈君要为他疗伤,还专门放缓了元气呢。

    “可我的功体输不进你筋脉啊!”上官祈君觉得是季尘在耍自己,语气已是有些气恼。

    都受了伤了,还在这戏弄自己,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季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怎么又生气了?!就在二人一个气恼,一个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声轻笑响起。

    那轻笑,明明是铃音悦耳犹若广寒仙子,可却承着股媚气,让人忍不住遐想。

    一位勾栏女子倚栏轻笑,媚成天然,丹凤的眼,柳叶的眉,略施粉黛便可倾国媚城,祸国之颜,得以殃城。

    “谁?!”

    上官祈君握住剑柄看向窗外,能让她和季尘都毫无察觉便近身的人,若有恶意的话,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拖住此人让季尘先走。

    而季尘此刻却是并未起身,皱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

    “这声音怎么这般耳熟?”

    “怎么,我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和你的小情人幽会?”

    一袭白衣自窗边闪过,一把朱红油伞缓缓移开,勾魂摄魄狐媚丹眼,长发及腰黑如斗墨。

    “苏月婵?!”

    “叫姐!”未见身形一动,却是已来到季尘床前,青葱玉指敲在了季尘脑门上。

    “哎呦!”季尘不住的揉着脑袋,看着她那嗔怒的模样,他不禁想起了初遇时的情景。

    “你是谁?!”上官祈君怒道,两人在那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何况这女子生的狐媚倾城,身姿傲然,自己最为自信的容貌,反倒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嘻嘻,我倒是忘记了,还有你这小女友在呢。”

    “呃,月婵姐,你误会了,我们是同门而已。”

    “哦?是吗?”苏月婵转着狐媚眼,笑吟吟的打量着上官祈君。

    不过,经季尘这一解释,上官祈君反而更怒了起来。

    “祈君,她是我的...的姐姐。”

    “亲的?”看着她探寻的眼光,季尘还未答话,苏月婵倒是先一步倚在了季尘身上,笑嘻嘻说道。

    “自然不是,姐姐嘛,说不定是暂时的呢。”

    上官祈君只觉要炸了肺,这是在炫耀?!

    “看我...不对,我为什么要生气?!”这一下她突然静了下来,有些疑惑自己干嘛要生气。

    看她静了下来,季尘也转向了苏月婵。“月婵姐,你怎么回来俗世啊?”

    苏月婵挪开了身子,随口说道。“我就不能来俗世了?”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你的身份...”

    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去,可已经很明显了,她是妖,大夏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呵呵,姐姐可是厉害的紧,以后姐姐罩着你。”

    “可是...”苏月婵打断了他要说得话,敷了一下额头长发,看着窗外有些兴致盎然的说到。

    “好啦,你就安了心,我都好久没入俗世了,你快带我玩上一圈。”

    季尘想开口,却又止了住,轻叹一声也留不在多说什么。

    以苏月婵的实力,也不需他多说什么,毕竟他是见识过的。

    “不行!他不能陪你出去!”

    就在苏月婵拉着季尘,要出去转转的时候,好一会没了声响的上官祈君,再度开口。

    “哦?怎么你还要陪你情郎幽会不成?姐姐不借多长时间,待会便还你。”苏月婵调侃道。

    “他的伤来没好呢,不能随意走动!”

    上官祈君这会儿也大概是知道了,苏月婵和季尘应该是旧识,可依旧是寸步不让。

    可为啥,却没反驳她称呼季尘为她的情郎呢?

    “哈哈,你这丫头倒是有趣,你家情郎可已经没了大碍,这点小伤不用多少时间就会愈合。”

    “那也不行!”

    上官祈君这幅态度,也是让苏月婵有着恼怒,若不是因为季尘的关系,她能耐住性子给她解释。

    她自追随那人脚步,便再未入世,倘若不是她感受到了黑剑的气息,又发现黑剑正是在季尘身上,她怎么会踏入凡世?

    那人正步轮回之中,季尘应当是他的传人,她自然要为其照顾好。

    “月婵姐,今天我可能是真的没法子陪你了。”

    “怎么,有了新欢就不要姐姐了?”她甩开季尘的手臂,神色化成了一脸幽怨的模样,那感觉,就像是季尘当了负心汉一般。

    季尘心里大呼受不了,她这幅样子,让天下人为之颠倒都是可以,用在他身上,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些?

    “月婵姐,我今个是真的没时间了,我现在是剑庭第子,还需要负责给剑主送饭菜呢。”

    “哼你管那小子干嘛,我见过他一次,无聊的紧。”

    “呃...”

    他没想到苏月婵竟然见过剑主,再者,这小子真的恰当?不过他细想一下也是,她算起来已是千年之狐,比剑主不知要年长多少呢。

    “好姐姐,我替剑主送饭其实是剑主指点我剑道,若是我反倒延误了时辰,那岂不是我不识大体?”

    季尘拉起了她的衣袖,一声好姐姐喊的,季尘自己都麻了几分。

    苏月婵嘟了嘟嘴,看了季尘一眼,随即又轻笑起来。

    “好啦,那今天你没功夫就明天吧。”

    “谢谢月婵姐!”季尘在那讨乖,映到了上官祈君眼里,却成了你侬我侬,顿时她又是气恼起来,银牙都咬紧了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这伤不消几日就能痊愈?”

    要知道常人这伤一月静养也只是能动,痊愈则是不再有丝毫妨碍,看她这么笃定,他也好奇起来。

    既然已经定在了明日,苏月婵也就不着急看看着人间变化了,为季尘解释了起来。

    “我看你根基凝实,功体深厚,应该是练了人字卷吧?道经七卷,人字卷专为根基,你这伤自然好的快了。

    还有,她功体输不进你体内,也是因为你修了人字卷,元气太过凝实,常人元气不得侵占分毫。”

    “你知道人字卷?”苏月婵美眸翻了翻,她存世千年,人间诸多秘密,对她来说不过是之前侧耳趣事,人字卷又能算的了什么?

    “我可是修行了千年的妖,什么不知道?”她这话一出,一旁正吃着味得上官祈君神色一凝,长剑出鞘。

    “你是妖?!”

    她长剑直指苏月婵,她身为剑者,除妖卫道当为己任,更何况她如今还是剑庭第子。

    “啊呀,你这小情人莫不是吃了醋,要来杀刻奴家不成?”

    苏月婵弄着可怜兮兮的调,躲到了季尘身后。

    这次是轮到季尘白眼了,之前力战昊天所衍祸兽夫诸时,可不是这幅样子,那时可是冷艳的很,怎么现在反倒多了几分调皮?

    “祈君,放下剑行不行?”季尘有些为难的柔声对上官祈君劝到。

    “我们修行之人,自当以除妖降魔为己任,你定是被她迷住了!”

    季尘抚了抚额头,他就怕这一点,自己不会在意苏月婵的身份,可别人却不一定会如他一般。习剑先修心,这颗剑心便是除魔之心。

    “祈君,你应当知道,这天下并不是所有妖魔都是吃人舐骨,人心尚且善恶有分,何况是妖?”

    上官祈君依旧毫不相让,长剑不落。“人妖自古对立!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何来同归?!”

    季尘凝视着她的双眸,那眸中有的并不是坚定,而是平静,就像所说所言不过本该如此。

    上官祈君注视着季尘,季尘也同样注视着她,两两相望,竟是如此泾渭分明。

    “小妹妹,看来你是不够了解季尘哦,你这个样子讨得了你家情郎的欢喜。”

    苏月婵不知何时,已是出现在了祈君身后,起伏的身躯贴在了她背上,玉指缓缓从她的面颊划过香颈,再抚过柔臂,握在了长剑之上。

    上官祈君感受着身后玲珑起伏,又感受着那柔荑在玉臂上慢慢划过,面颊撒上了一抹俏红。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何动不了了?!”

    她颇为慌张的质问着苏月婵,迎来的却是一口芬兰吐息,苏月婵一口香气吐在她耳边,让敏感的耳朵笼上了霞红。

    “小妹妹,说到降妖除魔,可也得自个有实力啊,你怎么也学了那些正派呢?”

    (描写被禁,自己想去吧...)

    他咽了咽唾沫,此刻当是秀餐可食,他也有些心头发热,可他自诩为君子,自然是不能行如此不礼之事了。

    所以他转过了头去,有些讷讷的说道。

    “咳咳,呢个...月婵姐,别再逗她了,我还搁这儿呢。”

    身后动静消停了下来,可他却是身子一僵。

    因为他感觉到了肩膀,上出现了一只温润的柔荑,热乎乎的,甚至还能嗅到一抹香气,那味道...分明却是上官祈君身上的处子芬芳。

第六十一章 偏爱饴饧

    随着玉手划至胸前,季尘连忙止住,他上衣都还没穿呢,可经不起这番挑逗。

    “月婵姐,别闹了。”季尘嘴巴有些发干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再这样下去,这不是让他出丑吗?

    “哦?怎么我这多情的小弟弟,学了君子风范,叫圣人点化了眉心不成?还有之前那个小妹妹呢?不会是真当了负心郎,抛弃了人家吧?”

    季尘感受着耳边的热气,心里有些躁动,可当问到沁墨时,他的燥热心思一瞬都落了下来。

    而少顷没听到季尘开口,苏月婵似是也察觉到季尘不对,步子一转来到了他身前。

    “怎么,你没照顾好她?!”

    她神色也冷了下来,沁墨这灵动的丫头,她也是喜欢的紧,不然当时也不会想让她跟自己走。

    可如今看季尘这副样子,分明就是没能照顾好她,若是那丫头真受了什么损伤,哪怕季尘是那人传人自己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季尘深吸一口,伸手将衣衫披上,走至桌案前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苏月婵却是皱起了眉头,一把夺过茶壶,重重拍在了桌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不认为是季尘负了沁墨,一是季尘能为那人传人,自然不会是负心之人,二是她与季尘相处的那一段时日,对他也算了解,是个多情人儿,却算不得滥情。

    面对苏月婵的逼问,季尘拇指轻抚着杯壁,感受着杯壁上烧制上去的花纹凸起,似是在回忆什么,又或者是在忏悔什么,坐在那未曾言语。

    至于一旁已经能动弹的上官祈君,皓齿紧咬朱唇,眉间春色还未尽能敛去,面上潮红也是轻艳,长剑握在手中不知是该收该放,有些局促的站在那。

    至于除妖事宜,还是停一停吧,怎么可能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她觉得时机应该还未成熟,就让这妖物再猖獗几日。

    至于现在,她觉得还是应该先打探些消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不急于一时。

    而现在能打探的,消息自然是苏月婵口中的丫头,能让这妖物如此上心,为了日后除妖大计,她觉得是该她奉献的时候了。

    至于季尘,干他什么事?自己做这一些纯粹是为正道沧桑!

    两位女子便这样等着季尘开口,而季尘却把思绪飘到了那释驱顶。

    “季尘不会死的,而沁墨要走了,不然他们会用我逼你跳下去的,沁墨很聪明对吧?不过不要忘了我...好吗?”

    他仿佛又看见了沁墨在他面前的那凄美一跃,手中握这的茶杯下意识攒紧。

    “说啊!”苏月婵拍了一下他手掌,那茶水洒了一地,从地板缝隙慢慢渗了进入。

    他就呆呆的看着,直到地上只余下了茶叶,贴在上面,就像他那时的无力。这才深吸一口气,他抬起头来。

    “抱歉,那日我没能保护好她。”

    “她怎么了?!”苏月婵美眸中冷意轻闪,如果沁墨当真受了损伤,她不介意让他知道,狐妖最是记仇!

    “她无碍。”季尘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了一句。

    “无碍你就说!当什么哑巴?!”苏月婵气极,美眸剜了一眼,话都说不全!

    之后季尘为苏月婵讲了她与季尘二人分开之后的经历,从走山讲到红绳为誓,从黑剑西来讲到神殿杀来,从跃入深渊到他发狂。

    他讲的动情,而那二人也听的动情,当苏月婵听到沁墨跳下深渊之后,更是气机乱舞,白衣裙摆都是微微扬起。

    “他神殿凭何定论魔子?!当年那光明神都被一剑砍了,莫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而那上官祈君虽然听得也气愤至极,为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孩抱不平,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总有些不舒服。

    那唤做沁墨的少女,在他心里的痕迹她看的真切,也许这一生都无法抹平。

    苏月婵之后没有怪罪季尘,可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虽然现在沁墨无碍,可没照顾好就是没照顾好,推诿不得。

    “月婵姐,你真要陪我去剑庭?”

    季尘神色有些担忧,也有几分焦急,剑庭是什么地方?她虽然一直为世间抹平祸患,可依旧是妖,去了剑庭岂不是自投罗网?

    按照他的意思,他是想让苏月婵先留在京都,只要不随意走动应该问题不大,之后他再来带她体味人间。

    可看着她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季尘几经劝说也没用。

    “剑庭罢了,有何处是我去不得的。”她依旧撑着把朱红油伞,不经心的回到,可季尘怎么听都有种莫名的霸气。

    三人走在街上,也未刻意赶路,上官祈君跟在后头,眉眼低垂,总是时不时抬头打量一番正并肩而行的二人,似是想到了什么,俏脸又会噌的通红。

    至于街上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会莫名摔上一跤,眼睛不看路?

    好吧,还真是没看,二位人间丽人行于街上,一位是九天玄女落入凡尘,一位是娇滴滴美人脸颊俏红,这眼啊,马上就不长在自个身上哩。

    至于季尘嘛,他们又无龙阳之好,看他作甚?

    不过半个时辰,三人就已行至剑山。“月婵姐,真的要去?”

    见季尘这副忧虑的模样,苏月婵轻轻一笑。“不过是剑山罢了,你就安下你的心好了。”

    季尘依旧是眉头紧蹙,他是真的不愿苏月婵来这剑庭,可他又劝不了她。

    至于身后上官祈君,则是有些兴奋,明明是妖,偏要到剑庭里头,真当剑庭整日吃的都是白饭?

    可又想到了她与季尘的关系,不知怎么的,却是不怎么愿意她遭此祸事。

    “哼,剑庭可非你这般妖物可以放肆的地方,识趣的赶紧离远些。”

    苏月婵转过身来,美眸有些狡黠的盯着祈君。“咯咯咯,你这是担心起我来了?还是不想让你家小情郎难做?又或者...是享受起来了?”

    她目光在祈君胸前打着转,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之前香艳可是还历历在目呢。

    见苏月婵的目光一直是在自己胸前,上官祈君刚缓下来的俏红又蹭的升了上去,连忙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的盯着她。

    “咯咯咯,季尘,你这小情人还真是有趣。”

    季尘在一旁撇了撇嘴,也懒得再解释什么,脑子里都在想苏月婵入了剑山以后得事,若是没惊动任何人自然是好,可若是被发现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若真是到了那般境地,自个便是拼了老脸不要,使劲扯住剑主裤腿,也要为苏月婵争个一线生机!”

    苏月婵是不知道,已经有人想好了该如何去扯别人裤腿了,来到了剑山下那处小湖。

    “有阵法的,需要令...呃...”

    剑山平日不显,只有剑庭第子令牌才能令石阶显形。可就在刚刚,苏月婵竟然轻轻一挥衣袖,就让石阶直通青天,让季尘和上官祈君都看傻了眼。

    “走啊!”苏月婵往石阶上走了几阶,却察觉到身后没人,不禁回头催促正呆立的两人。

    回过神来,季尘连忙跟了上去,可脚踏在石阶上心里却直犯嘀咕。

    他不认为剑庭的阵法,是轻易可以破解的,能布下如此阵法的当世应当都无几人,不可能会是花架子。可面前着一幕又当何论?

    “月婵姐,你是怎么破掉剑庭护山大阵的?”想了半天,还是不知原由,所以只能求苏月婵来解惑了。

    而他旁边的上官祈君也是伸长了耳朵,她到现在都是不能相信,比之季尘,关于这剑山大阵,她知道的还要多上一些。

    具体已无从考据,可相传这大阵似是与道祖有关,所以她心中震惊要比季尘更甚。

    苏月婵奇怪的看了季尘一眼,朱红油伞微微一斜,开口道。“剑庭大阵当世无人可破。”

    “那你怎么...”季尘示意她方才明明挥手便将阵法掩去,怎么现在又说无人可破呢。

    苏月婵轻轻一笑,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天下拦的住姐姐的去处不少,神殿、大雪山,永夜王庭,可唯独这剑庭不在此列。

    破阵嘛...我自是没那个本事,可此番是来当客人的,怎么能失了礼数呢?破阵是万万不可滴。”

    季尘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掩去阵法的,只知道她大概是没用破阵的手段,可若是没破阵有是如何做到的呢?

    从最初她要随他一同进入剑庭而毫无担忧,再到现在挥手掩阵,更何况黑剑似乎也与她颇有渊源,那她...

    “咚”

    “嘶”季尘捂着额头,正看着苏月婵收回去的青葱玉指。

    “月婵姐,干嘛打我?!”苏月婵佯装轻怒,美眸瞪了瞪。

    “这天下不可知之事多得紧,姐姐的手段也多得是,想什么呢?!跟上!”

    好吧,季尘只能揉了揉额头,看着她已是转身向上走去,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的背影摇曳。

    “算了,不想了,懒得动脑筋。”他甩去了之前诸多思绪,跟上了她的步子,把半个身子遮在了那朱红油伞之下。

    苏月婵白了他一眼,把油伞向一旁移了移,可季尘也不要脸的往那凑了凑。

    “干嘛,用不用我专门给你打?!”苏月婵无语的看着季尘,拿他这不要脸的架势也是没辙。

    “嘿嘿,不用不用,怎么能劳驾月婵姐,要不还是我来帮你打伞吧。”

    苏月婵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笑的灿烂,不禁心里狐疑,怎么看他都是不怀好意啊。

    “不用了。”淡淡说了句,就不再搭理他,凑过来的脑袋也是不再管。

    而季尘则是暗道可惜,他早便对这把朱红油伞起了好奇,自他遇见苏月婵起,她便一直拿着这伞,只为遮一遮日头?恐怕不是吧?

    没再多说些什么,三人直直向剑格走去,眼见已是可以看见楼宇,季尘却是有些傻眼了。

    “月婵姐,要不你收敛收敛气息,这样明目张胆...不太好吧?”本来他以为苏月婵应该是会施展手段来隐匿身形,哪里知道她就这样直直走了上来。

    “不用。”

    “可是...”

    “哪来这么多可是!”眼见她手势又要落在自个脑袋上,季尘连忙跳脚往旁边一躲。

    云聚脚下,日与肩齐,楼宇林立于剑格之上,犹如仙宫故里。

    “好久不来,多了不少楼宇啊。”苏月婵看着这方天地,心中复杂,口中喃喃道。

    这里是她如今为数不多的留恋之地,承载了她太多回忆,那人纵横八荒,她常伏其身侧,只是...时过境迁,昔日之人却已不在,唯余她寻觅红尘。

    “月婵姐,嘀咕啥呢?”

    “没什么。”她恢复了素日的清色,那人...她等的起!

    “先别看了,跟我来!祈君,一起。”他拉起苏月婵,朝明字楼跑去。

    苏月婵朱唇张了张,看见他这副像是做了贼的模样却是摇头笑了笑,没有出声。

    她自然知道季尘拉她是要做何,无非就是躲起来,可她需要吗?不过,也挺有趣的,由他吧。

    季尘撵着脚带着苏月婵来到了明字楼,还好,一路上也并未遇到其他人,龙凤几人同样不在。呼了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几日你就先住在这儿吧,我去另找个地方住。”

    “这是你的房间?寒酸的很。”他在这悬着心,帮她安排住处,可苏月婵却是浑然不觉的开始打量起了他的房间。

    “寒酸你还不是得住!”季尘没好气道,这人儿自打遇上就没让他好过过!

    先是处遇时被定住骂了几句,再到她重伤照顾了十来日,现在更是让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倒好,点评起他的住处来了,这是没心还是没肺?剑庭以除妖为己任不知道?

    不过,他的住处是寒酸了些,要啥没啥,可左右不过是个住处,又不是他家。

    “是不是讨厌姐姐了?嫌弃姐姐了?”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季尘只觉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姐姐别闹了可好?

    “好了好了,谁嫌弃你了,就是是有那心,也没那胆啊。”

    “好啊,你还真想嫌弃我?!”那一只玉手不知何时已是将季尘耳朵拧了起来,惹的季尘直踮起了脚。

    “哎哎哎,好姐姐,好姐姐,没有嫌弃你啊,想都没想呢!”季尘连忙求饶,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何况他还是个书生。

    “哼,饶你一回!我饿了,去做些吃的!”说着她也是舔了舔嘴唇,季尘的手艺她可是知道的,此刻不使唤要等到什么时候?

    “好好好,我这就去!”感觉到耳朵松了下来,他连忙转身就逃,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扶着门框有些为难的看着两人。

    “去你的就是,我还能吃了你的小情人!”季尘揉了揉耳朵,没敢再多说什么。

    他自然不是担心苏月婵会对上官祈君不利,可以上官祈君那傲娇的性子,要是惹了苏月婵不快,以苏月婵的手段...想想都为上官祈君难过。

    所以听到苏月婵的话后也就不再担心,去备饭菜去了。

第六十二章 偏爱饴饧(二)

    季尘走后,上官祈君一改傲娇的常态,反而是紧咬着嘴唇,有些扭捏的站在那,神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是,季尘也不想想,上官祈君性子傲了些可又不是脑子不好使,先前一幕她可是终生难忘,胸前到现在还是有些酥麻,因此她又怎么敢惹苏月婵呢。

    “在想要不要将我行踪告知剑庭?”听到苏月婵这话,她神色多了几分慌张,不自觉的将手伸到了剑柄。

    苏月婵没有在意她的那些小动作,或者说,都没有在意立在那的上官祈君,她打量着四周,看到书桌上的几幅笔墨时美眸一亮,走上案前拿起了一副。

    我以情字历红尘,不敬天道不尊神。

    红颜韶命是芳华,不负青词不负卿。

    她咬着这字里行间的文墨,却是愈看愈喜,这红尘字,这叹命诗,赋她岂不天作?

    “这...这是他的字,你不...不要乱动!”这时,一直没动静的上官祈君反而是出言提醒,不过看那副小眼神,怎么看都是心虚的很。

    “你关心的倒是不少,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现在我伸手之间,你可就没了小命。”

    苏月婵笑眯眯的看着上官祈君,手里劣质宣纸随意掷在了红木桌上,划了一道,在桌边耷拉了一角。

    不是她不喜欢这诗,只是这纸实在低劣,以她的眼界只能说不堪入目,摸在手里都糙手,反正看样子应当是季尘写的,再让他摹一份不就好了。

    见苏月婵就这样随手把宣纸丢在一旁,上官祈君眉头皱了皱,可却没有发作,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有数的。

    “既然季尘相信你,我自然也信你。”

    “有趣,那小子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你就这么信他?”

    上官祈君低头不语,回忆种种,从初遇时他一副登徒子的做派,让她的厌恶。

    到之后他身上的种种异处,她又好奇。

    再到如今的信任。

    她不知道对季尘的看法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改变,要是真得说的话...季尘就如置于深渊迷雾之中,让人止不住的好奇。

    心思明明深如幽潭,可又清明可见,她到如今都不能确认自己算是了解季尘,也许只是冰山一角,但只是那一角便已让人心安。

    “喜欢他?”

    苏月婵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了上官祈君身后,青葱玉指无聊的在她秀发上打着卷。

    上官祈君感觉到耳边温热身子一僵,可听到苏月婵所言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喜欢季尘吗?她不知道,季尘的存在让她忍不住的亲近,却又小心翼翼的触碰,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会露出一些真实的姿态。

    可她为何来京?为的是将母亲救出牢笼,为的是让那个负心汉付出代价,情情爱爱...太过遥远。

    她深吸口气,眸子坚定了下来,喜欢?那她也愿意摒弃!感受到上官祈君身上所发生的变化,苏月婵似是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没在说什么。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

    季尘做菜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端着案板回来了,只是一进门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上官祈君还站在那,看他的眼神中,有些挣扎之意,至于苏月婵,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他的笔墨,看见季尘进来才眼前一亮。

    苏月婵不用他招呼,自个就找了个可以兼顾全局的位置,筷子伸到哪都方便,倒是上官祈君,他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上官祈君没有回答,反而是直直盯着他看,美眸里还复杂的很。

    反正季尘是读不懂里头含着的东西,可被盯脖子后头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看...看我干啥?”他嘴角不利索的说了句。

    上官祈君又盯了一会,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坐在了桌前。

    “呼”季尘舒了口气,这奇奇怪怪的都是什么情况啊?打量了一下两人,上官祈君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竹筷停在朱唇前都忘记了开口。

    至于苏月婵...拜托,给留点啊!看苏月婵吃的优雅,不急不缓,可这桌子上的菜,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没了呢?

    其实也不怪苏月婵,她以妖身修人道,清心寡欲不惹人间纷扰,如此美食怎么能错过?

    以前虽然吃过季尘的手艺,可那时是山间丛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才真正算是尝到季尘的手艺。

    这一餐是在莫名其妙中结束的,当上官祈君回神抬头夹菜时,又愣了起来,菜呢?

    她看了眼季尘,季尘也是看了她一眼,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最后是苏月婵吃的舒心了,上官祈君懵噔噔的回了楼上。

    “月婵姐,我得去送饭了。”

    “去吧去吧。”她随意摆了摆手,有些慵懒的斜靠在季尘床边,也不嫌弃。

    季尘摇了摇头,见她还算省心也是舒了口气,带一只千年妖物到天下圣地之一的剑庭,怎么想都是万劫不复的重罪啊!

    他自己也是,怎么就生了这么大的胆子呢?不过还好,也就一宿,希望无事...

    又去做了一份饭菜,时间有点紧,只是简单做了几道家常菜而已。

    季尘没有吃,就在一旁练剑,他之前吃过了,虽然没吃上多少菜。

    至于洛仟纭吃着这菜有些皱眉,她的口味现在也被季尘给养刁了,这次季尘的饭菜真不怎么合口。

    剑主倒是没说什么,吃了好多年沈剑师做的饭菜,这都算是珍馐。

    “怎么回事,剑走由心,怎么会有如此失误?!”

    突然,季尘行剑失误,剑锋差了一分,离了行径。

    平日里,季尘是决计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的,只是今日他一直在思考之前的一些事宜,又加上有些担忧苏月婵,这才离了剑轨。

    而剑主平日里从不问其他,唯独对季尘剑道极为关注苛刻,这才有了这一幕。季尘收起剑来,低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昨夜没有休息好。”这理由可以算是极不走心了,并不是说季尘想不出其他理由,而是不想太过欺骗剑主。

    剑主放下碗筷,并未多说什么,季尘的私事他不想干涉,唯独剑道是他所求。

    “没休息好?仟纭,你帮他醒醒!”

    “是。”

    好吧,季尘就知道是这样,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公的,加私的,仟纭可不会留手。

    剑出摄魂,无影无形,季尘心里苦啊,幸好添了不少衣物。

    至于仟纭,今天季尘做的饭菜怎么不走心,作为实际上的师姐,自然要给他点教训。

    就在峰顶打的火热的时候,剑格之上也是分外热闹。

    苏月婵没听季尘的话,而是丝毫不掩的出了明字楼。

    “多年不来,倒是多了这么多楼宇。”

    她眸中带着一丝黯然,此观物是人非,昔日人落了轮回,今日人漠然不识。

    她就这般持朱红油伞,一袭白衣行走其间,偶有第子路过,见她这幅样子都是心里直哆嗦,剑庭...应该不招鬼物吧?

    “这位姑娘,不知来自何处?在下楼世明,敢问姑娘芳名?”

    剑庭只为修剑,按说不应当有外人才对,而这一位怎么从未见过?

    不过生的当真是倾城之姿,应当是有什么事才来剑庭的吧,至于心怀不轨偷偷潜入...如此佳人会是恶人?!

    苏月婵有些沉浸在往日之中,一人俯瞰众生,一狐无赖悠闲,可是如今,你究竟在那?

    这时他才发现那人,见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忽然展颜一笑,气质也妩媚了几分。楼世明眼眶差点没能兜住眼珠子,口水都差点从那微张的嘴里流出来。

    “这位官人是剑庭第子?”

    “啊,呃...是...是的。”他连忙擦了擦嘴角,发现并没有口水,这才笑了起来,同时心里暗道,剑庭第子的身份果然好用,没见着如此佳人都是一见倾心吗?

    不对,这还得是自己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才能引佳人一笑。

    “听说剑庭第子皆是天资卓越之辈,剑上修为可通天地。”

    楼世明觉得自己的春天要来了,看这美如天仙的人儿如此推崇自己,他脸上都笑出了花。

    “通天倒是算不上,可剑上修为也是年轻一辈翘楚。”他颇为自傲的说道,下巴微扬,一副自己最是厉害的样子。

    “嘻嘻,公子好生厉害,只是,不知可否露上一手,让小女子也开开眼界。”

    他见苏月婵双眼含媚,朱唇含丹,自个也是忍不住的火热起来,若是能一亲芳泽哪怕是折上几年阳寿,也是乐意之至。

    往上凑了几步,想握住苏月婵的娟娟玉手,却被苏月婵不着痕迹的躲了开来。

    “公子生的俊俏,只是怎么得连露上一手都不敢,莫不是个银样镴枪头?”

    听见苏月婵这嘲弄,他只觉落了脸面,弹了弹衣袖,豪气道。

    “在这剑庭,我楼世明便是翘楚,谁能跟我斗上一斗?!”

    听他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代第一人呢。

    “哦?是吗?”就在他说完此言,一道不善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声音,楼世明身子一抖,面色变了变,差点转头就走,可看着苏月婵那期待的眼神,他又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季尘,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非要坏我好事吗?!”他这话说的色厉内苒,没了气势,反而是犹如小丑。

    其实季尘下来有一会了,刚下来就见楼世明在和苏月婵在说着些什么,他心里一惊,准备窥察一番。

    谁知道这楼世明竟然是色胆包天,打起了月婵姐的注意,而月婵姐也是,非得去逗弄他,他是怕后面不好收场自己这才现身。

    楼世明转过身来,见季尘衣衫褴褛,也没多少异色,毕竟这也算是习以为常。

    “看你不爽,有意见?!”

    “你!”他手指指着季尘,气的面色胀红,直搓牙花,可美人再侧,他又不想丢了颜面。

    “你非要找茬?!”

    “罗里吧嗦的,揍你还要理由?!”季尘懒得再废话,直接提剑就上。

    他现在肚子里全是火气,先是被洛仟纭欺负,又得当月婵姐的苦力,还得担惊受怕,这是人过得日子?

    他准备速战速决,尽量不惊动其他人,直接把他揍成猪头!

    不消片刻,在楼世明生无可恋的目光里头,季尘拉着苏月婵离开了。

    一路上季尘都没说话,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弟弟怎么不理姐姐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月婵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知道他可能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苏月婵没再做态。

    “好啦,大不了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就是了。”

    瞪了她一眼,季尘也消了消气。

    “都说了,剑庭对你来说危险的很,你怎么就不听呢?”

    被他这一说,苏月婵反而是暴露了本性。“怎么,你讨打不成?”

    “呃...”季尘也是不敢再说话了,差点忘了,这可是千年之狐。

    “呢个,今晚你就睡在我房里,我去找人挤一挤。”说完直接溜了。看着他慌张的夺门而出,苏月婵噗呲一笑,他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传人?不过,挺有趣的。

    忽的,她眸光一抬,看向峰顶。而峰顶,剑主正直直立在那,只是神色好似有些恭敬,杵在那,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候一人。

    只是,他已于天下绝巅,又有谁值得他这般!

    好像,答案已经揭晓。一把朱红油伞飘然落下,伞下便是苏月婵。

    “狐君大人。”剑主恭敬问候。而平时与季尘嬉笑的苏月婵此刻却是面色清冷,不近情色。

    “嗯。”她淡淡的回了句,便将眸光投向远处,面上透着追忆。而剑主好似也并不在意,就在那静静的侯着。

    好一会,她才收回了目光,看向剑主。“我来凡世不必惊扰,还有...季尘是他的传人吗?”

    “我也不知,道祖布置,又岂是我等可以忖度,不过...众生选择了他。”

    峰顶一时,沉寂下来,唯有群星闪烁。她抬头看向空中,星汉灿烂,银河两侧牛郎织女,不得相会。

    还有一颗星辰,通体玫红,横于天际,周围星辰尽皆俯首,成守心之势。荧荧火光,离离乱惑。那,是荧惑!

    “宫中那位还能撑多久?”剑主沉默一会,面色不太好。

    “多则六年,少则三年!”

第六十三章 偏爱饴饧(三)

    清晨刚至,季尘便早早的做好了饭菜送到峰顶,随后便是请辞。

    他都想好了理由,来面对剑主的询问了,可剑主竟然都没有过问原由,当真奇怪。

    踏着晨曦和苏月婵朝京都走去,路上没什么景致。

    倒是溪边垂柳抽了芽,绿莹莹的晃动。草窝里,也是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许昆虫,为这沉寂已久的大地添了些许生气。

    偶尔遇上些村落,苏月婵是东瞅瞅,西看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看见耕田他要问季尘怎么个耕法,看见插水稻的要,不是季尘拉着她,差点就拱进稻田里,关键是她还怕水蛭,非要季尘背着她才行。

    “月婵姐,,你可是仙女般的人儿,能不能...注意着点?”

    似乎是这句仙女合了她的心意,没再抓住季尘不放。“也是,我这般仙人怎么能趟泥呢。走吧,小尘子。”

    虽然得了个小尘子的名号,可也总算是拉住了她。

    到了京城季尘才算是松了口气,这一路他可是从蚱蜢讲到青蛙,从秋收讲到冬藏。

    “季尘,为何春天也称东皇?”季尘耷拉着眼皮,又来?这一路,哪怕是他,肚子里头的墨汁都快被问完了,他季尘又不是昊天,哪里知道这么多?

    不过,该回的还是得回啊!“按五行之说,东方属木,尚青色,故东帝、东君、东皇、青皇、青帝等都是司春的东方之神的称呼。由此借指春季。”

    苏月婵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像是听的多么认真一般,要不是季尘看见她眼睛一个劲的往外瞟,他都信以为真了。

    顺着她的目光,季尘算是看见了。他们已经来到了城门口,而在长龙里头,有一个老叟,肩头上扛着个稻草棒,上面插满了糖吹小人,这是画糖。

    上面有抓耳挠腮的猴子,耳朵直竖的玉兔,低头啃草的老牛,形形色色都是寥寥几画,便勾出了神气。

    “果然,民间皆是些隐于世的。”周围一些个拉着大人手的顽童,也是直勾勾盯着那稻草棒子,只是那眼神...偷瞄了眼月婵姐,嗯~果然一样。

    再回头,却看着苏月婵那满是渴望的小眼神,就那么盯着他,季尘真是拿她没办法。

    “进了城再买吧,别堵了人家的路。”苏月婵连忙点头,像是忘了这茬,不消片刻又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相安无事的进了城,苏月婵生的跟天仙似的,倒是让守卫失了神,不过出言调戏什么的事,却是没有发生的,两人一个俊郎出尘,一个就是天仙,能是普通人?

    “哎,老伯,我买个糖人。”走在前头的老叟慢慢悠悠的,深色麻衣坠了下来蹭着脚上的草鞋,腰间挂着些不知什么东西,一晃一响,乱糟糟的头发比稻草棒还像是稻草。

    听见有人叫他,这才转过身来,只是那动作却是缓的很。季尘估计,他现在才到京城,和他这慢悠悠的性子甩不开关系。

    等他回过身,季尘这才看见他的面相,黝黑的脸上全是沟壑,清瘦的像是刀刻的似的,唯那对眉毛却又浓的像是画上去的,季尘怀疑沾点水都能流下墨来。

    他在打量那老伯,那老伯却是在打量苏月婵,不知怎么,他那双浓眉皱了一皱,随后又是舒展了开来,变得平静,脸上唯独没有生意上门的喜庆。

    “自个选。”他随意说了句,便不再管二人。

    把草棒倚在肩头,用胳膊揽着,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烟袋,烟杆来。

    看那烟袋,本来也不知是啥颜色,反正现在是黑的发油发亮,里头是棕褐色的旱烟,烟杆也是,黑黑的一层烟渍,也就烟嘴亮堂些,看的季尘真想给他刮下来。

    美美的抽了一口,嘴里吞云吐雾起来,那味道让季尘脑袋都有些发胀,可他面上却露出了享受的样子。

    似是见季尘两人还没动,他示意了一下让两人自己挑。可看苏月婵这样子,明显是讨厌这烟味,都往后退了几步,一脸嫌弃。

    “想要那个?”没办法,只能他来了。

    “要那个兔子、猴子,还有那个耳朵像蒲扇的,还有,还有那个...那个...”苏月婵兴奋了起来,手指指指点点。

    好吧,老伯这刚来就差不多可以走了。“耳朵大的那个是八戒。”

    “什么是八戒?”季尘舔了下嘴唇,觉得自个还是不要多说为好,不然这西游记可是长的紧,要让他讲,这八十一难岂不是要应在自己身上?

    “老伯,多少钱一支?”老伯没有马上回他,而是那烟斗明暗了一次后才回他。

    “十文。”季尘皱了皱眉,这价格可不算低,要知道,百文一两,大夏久盛富硕米价也是一两一石。

    哪怕是近年天灾连连,米价也被朝廷调控着价格,一两银子也是半石还多,而看老伯这架势可不像是会降价,这一顿宰怕是得挨了。

    他自然是并不在乎钱财,不论是当年风餐雨露,还是跟随先生后温饱可得,钱财,他都是不放在眼中,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放在心上。

    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可曾用笔墨敛财?左右不过卖了个盘缠。

    “罢了,月婵姐尽兴就好。”没再多说什么,他伸手去摘那些糖画。

    “娃子,要不都买去吧,我也省得再吆喝,这棒子也一同卖给你吧,多收你二十文。”

    季尘瞪大了眼,这老伯脑子转的,可真不像身子那样慢,就这草棒子,要二十文?还都买了,你是省了心,那我不得遭罪?

    “不用不用,就要几根...”他是想拒绝,可谁知身后苏月婵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觉得这主意不错。

    “季尘,都买下来,我都要。”

    “月婵姐,这你也吃不要啊。”

    “用你管?!”

    “好吧,好吧,老伯,我都要了,多少钱?”那老伯搓了搓烟杆,咧着一口黄牙对季尘笑着说。

    “不多,三两纹银。”季尘看着他那能夹死一片蚊子的笑脸,怎么就想给他添个黑眼圈呢?

    “老伯,这就不地道了吧?我看这上头也就二十来支,怎么就要三两银子了?”

    “你愿买,我愿卖,怎么就不地道了。”看他那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季尘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那架势,今天他是瞅准了自个了。

    “得了,得了,算我自个倒霉,认栽,给你。”掏出三两碎银,季尘有些咬牙切齿得递了过去,自己就这么像肥羊?

    看了眼月婵姐,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价格有问题,或者就压根不在意,一脸期待,好吧,这没招。

    拿过那草棒,看他笑的像是朵菊花,季尘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在理会那老伯,赚了他这么多银两,他就偷着乐吧!

    苏月婵从那草棒上揪下一只兔子,一只猴子,拿在手里乐的紧,连那朱红油伞都递给了季尘拿着。

    看她着样子,好吧,亏就亏了。苏月婵此刻寇豆年华的模样,一颦一笑,都全然没有以前的魅惑众生之感。

    让季尘一时都难以分清,到底现在的是真正的苏月婵,还是之前犹如九天玄女,却又身姿狐媚的是苏月婵。

    两人朝里边走着,那老伯却是抽着烟斗。“呼”云雾模糊了面容,竟有几分精气神映了出来,原本的沟壑之中雕琢出了苍劲。

    “狐者,百年方开灵,百年诞一尾,千年则应劫。如此通灵雪洁的妖物世间罕有,不过...管我何事?”

    自嘲一笑,把那烟斗朝地上磕了磕,烟灰里头还带着零星点火星,收起来挂在腰间,晃悠悠走着,还是丁玲桄榔的响。

    “月婵姐,不就给他一支吗,咱还有好多呢。”

    “不给,谁让他说我小气。”苏月婵嘟囔着小嘴,歪着脑袋,不愿搭理季尘。

    刚刚有一个秀气的小男孩,七八岁的年纪,以为他是卖糖画的,跑过来买糖画。

    结果苏月婵就不乐意了,这可是她辛辛苦苦买来的,凭啥要卖该别人,所以想到没想就拒绝了。

    结果这可惹恼了小男孩,稚声稚气的控诉苏月婵的小气。

    这下可好,苏月婵硬是和那小男孩嘴斗了起来,结果就是他抹着鼻涕眼泪的跑了,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伤心欲绝。

    季尘在旁边看的是心惊胆颤,这是千年的妖物该有的实力?难不成这千年来都修了斗嘴?看着她自豪的样子,就差蹦跶起来了吧?

    “十香果铺?月婵姐,要不要进入瞧瞧?”

    “里头都是干啥的?”苏月婵转着朱红油伞,都没抬眼,随口问了声。

    季尘想了下,他其实也是不知道,不过他进过其他果铺,毕竟那时候他替沁墨买过一些零食,都是果铺,里头卖的应该是大同小异吧。

    “大多是卖一些干果肉脯之类的,还有就是糖果...”

    “走!”季尘摸了摸鼻子,他这话还没说完呢,看来其他都不重要,关键是糖果。

    “哎,客官要点什么,咱这都是上好的干果,有来自云州的精品杏仁脆香可口,产自廖州的葡萄干,甜的像是吃蜜,还有...”

    季尘打断了他,这的干果可是不少,不得不说,能在京城立足自有可取之处,说是琳琅满目也不为过。

    可这要是挨个介绍那得什么时候,季尘觉得商家都穿了同一个肚皮,一股子毛病就是巴不得把自家东西全如数家珍的夸上一遍。

    “其他就先不用说了,有没有糖果?”

    “有啊,怎么会没有!”那店家小眼睛都是微微眯了起来,要知道糖果哪怕在大夏都是奢侈,普通人家可是一年都不一定能尝上一回。

    而看两人的模样必然不只是问问,更何况还有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主,作为男伴能落了面子?

    “咱这的糖果可都是精品,入口香甜,可不比仙丹来的差,太上老君炼丹炉里头的都不一定比咱这好。”

    “好了好了,你这话可千万别给太上老君听了去,不然啊,怕是得给你这炼喽。”

    “哎呦,客官怎么能说这话,咱这地儿可经不起一炼。”

    这店家也是怂了,说起话来小胡子一抖三颤,虽说大夏之人大多不信鬼神,可开门做生意的那个不想图个好彩头,这走火麻...他可受不起。

    不再跟他闲扯,季尘直接开口问了价格。“多少钱?怎么称?”

    “这个嘛...”店家犹豫可不是想着怎么降价,他是在想怎么刚好的提一提价格,这个度嘛要让自个舒服,也要让季尘心甘情愿的买单。

    季尘看这店家眼睛都放着光,就知道他心里没想啥好事,稍一思索就知道他搁那想啥呢,无非就是无奸不商罢了。

    “多花上一些价钱我倒是不介意,可要是真当我是褪了毛的肥羊...这就不好了吧?”

    那店家听言干咳一声,他之前想翻个倍来着,毕竟季尘看起来也不像是京城本地的。

    “五两一两。”这个价格不能说不高,五两已经够一家人家一月的花销了,可却只能买上一两,是没宰一刀,但也是割了把肉。

    当然,这价格也不是无故放失,糖果可是权贵家眷的奢侈零嘴,尤其是精品糖果,大夏千年之史制糖工艺也还算不上纯熟,物以稀为贵,贵有贵的道理。

    不过季尘并不生气,在商言商,只是在报价,又不是在骗他,他自然不会介意,不过这价格还是要谈上一谈的。

    “三两一两。”

    “成交!”

    季尘“???”

    季尘是真的失策了,他都准备好了讨价还价一番,可哪里想到,都没能有机会。

    他失策在并不熟悉价格,虽然知道应当是贵了,可没想到砍了五分之二还是让商家钻了空子...他深深的看了眼那店家,以后这就是自己的标杆了。

    店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捏了把小胡子,笑道。“三两一两要搁普通糖果确是贵了些,但我们这可都是精品。”

    店家说着就领着他去看那饴糖。一些碎成小块的黄白色糖块,外头裹着一层生面粉防止再黏到一起,毫无杂质。

    “客官,这饴糖不错吧?”那店家颇为自豪,毕竟在这京城应该也没一家敢说比他家饴糖要好。

第六十四章 初显

    季尘也没称多少,也就差点给他买完了而已,他是不爱吃甜的,可苏月婵却是巴不得直接全都抱走。

    看着苏月婵嘴角一直微微扬起,季尘只能是叹了口气,话桑偏爱饴饧,苏月婵在这尘世最是喜甜。

    “店家,今个坚果价格怎么样?”就在两人要离开时,一人踱步走入店里,不是汉人,而季尘见的少,也没认出是哪的人。不过他开口就是夺声。

    “今个价格没涨。”那店家没好气的回了句,全没了之前的喜意,都没去招呼,挑拣起了身前一框红枣,和气生财季尘可是没有看到。

    而进门那人得了回应,也没在意老板态度,依旧是大步跨了出去,看那样子好像就只是来问个价格。

    “店家,这是其他铺子的?”季尘微微来了兴趣,随口问了句,照店家这态度和那人的问法,总感觉是旁人来探底的。

    “谁知道呢,这都连着一月多了,就问价格,也不买啥,听说隔壁也是,老遇这么个人,当是气人。”

    听此,季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中一动。两人走出门去,季尘抬头向隔壁看了看,是家米铺。他俩又逛了一会。

    “月婵姐,要不咱回去?”季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各种东西堆的比他还要高出个脑袋,肩上还斜倚着个草棒,不过东西虽说是多了些,却没啥贵重的,都是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可偏偏,月婵姐也喜欢...

    “回去干嘛?”苏月婵小迈着步子,正拿着一个纸风车玩的起劲。

    “我还得去给剑主送饭啊!”季尘有些无语,自到了城里以来,苏月婵可算是玩的兴了,大大小小的玩意全买了个遍。

    惹的季尘也好几次被一群小孩子围着,偏偏苏月婵护食的很,季尘是连颗饴糖都没送出去。

    “送什么饭啊,我好不容易来这一趟,你就这样丢下我?”苏月婵又摆出了一副垂然欲泣的样子,那副狐媚大眼,水灵灵的盯着季尘。

    “哎呀,月婵姐,剑主都教我剑法了,我总不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吧?”苏月婵心里想了想,觉得也是,也就不为难他了。

    不过好像是心情不错,铃音再度传来。“那就下午再出来,我先跟你回剑庭,刚好也是有些饿了。”

    季尘心里一颤,他可不是这样想的。“月婵姐,要不你先留在这城里,我日仄再来?”季尘把脑袋从那堆东西里歪出半个来,有些试探的问道。

    不过他突然撇见苏月婵有些面色不善,于是又连忙改口。

    “不行不行,我怎么放心把婵姐一个人丢在城里,还是一起得好。”看见苏月婵面色转为常色,不再说什么,他松了口气。

    心里则是苦唧唧的,带婵姐去剑庭他更不放心啊!

    至于此刻剑庭,明字小楼倒是热闹。这热闹嘛指的是人多而已,一群人围坐一起,可就是没个人吱声,大眼往小眼那瞪。许久,还是林龙凤开了口。

    “你说季尘带了一个姑娘上剑庭,昨夜是住在了他房间,现在更是一起去了城里?”

    上官祈君面色如常,平静的点了点头,她也并未说出那苏月婵的身份。

    见她点头,林龙凤猛的跳了起来,跟被踩了尾巴一样。

    “我说昨个他怎么跑到我房里来睡,我们一路时他都得独自睡,现在却是跑到了我房里,还跟我说是被子上倒了茶水,感情原来是金屋藏了娇!”

    林龙凤那模样,就跟被横刀夺爱了一样。

    周围几人面色也是变得古怪,甚至他旁边的田伯寺还朝后头退了退,有些人面上是个大汉,可心里就不清楚了。

    “关键好像不在这里...”一直没开口的叶心婉微皱眉头,沉吟一会再度开口。

    “这里可是剑庭。”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剑庭圣地自然不可能让常人上来的,哪怕季尘是剑子也不行,所以他们这些人都要守口如瓶。

    季尘回来之后,感觉气氛有些怪怪的,可却也没人跟他说什么,再说,他忙的很,也没时间多想。

    之后又陪着苏月婵玩了一下午,等到傍晚季尘回来时,除了午时回来送了趟饭,他算是把京城转了个遍,已是累的双腿发软。

    “练剑都没这么累啊!”不过好在,苏月婵离开了,说是近来有事便不和同行了,季尘当时就差点哭了。

    带苏月婵回剑庭,他可是一直都是担惊受怕,月婵姐能走最好不过,他倒不是嫌弃,而是出于对她安全的考虑。

    “咳咳,那个...尘哥,要不今晚你回自个房间睡?”明字楼里,林龙凤正一脸贱兮兮表情,挑着眉。季尘感觉奇怪,打量了他一眼。

    “你房间里头藏姑娘了?”林龙凤瞪大了眼。

    “尘哥就是不一样,这种事丝毫不虚啊!”

    “我哪有,明明是你...咳咳,是我觉得两个人睡不自在。”好像说漏了嘴,他连忙打了住。可季尘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们知道了?”

    看着面色不善,他其实也没想瞒什么,不过总归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现在苏月婵走了,那就没啥了。

    “呃...那个,那个,上官姑娘告诉我们的。”他苦着脸,觉得这次自个做的有些不地道,把人家上官祈君抖了出来,都怪自己嘴欠。

    “不过...这是不是也能给尘哥暗示,人家上官姑娘可是很在乎尘哥的。

    明眼人可都能看出来,上官姑娘那眼里头的喜欢都快漾出来了,也就尘哥不知道自个不知道。”

    林龙凤心里正盘算着小九九呢,而季尘呢。他是眼珠子都没转一下,随口“哦”了一声。

    “嗯...嗯~?”林龙凤回不上话了,你就“哦”一声就完了?

    “怎么了?”季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搁哪嗯什么呢。

    “没...没事了。”季尘也没有再搭理他,转头去找沈剑师了。

    是沈剑师传话来让他去找他,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看她传过的话应该不是教她做菜,想想之前教沈剑师做菜,季尘现在都还头大着呢。

    来到一处楼宇。“沈剑师好。”季尘恭敬行了一礼。

    沈秋莲摆了摆手“之前也没见你这么恭敬。”

    “那还不是你每次都是神出鬼没,我倒是想恭敬,可没机会啊。”季尘心里暗想。

    “不知沈剑师叫我来是为了何事?”见季尘问起正事,沈秋莲也就没再逗弄他。

    “你可知剑子职责?”

    “知道。”

    沈秋莲挑了下眉,示意他接着说。

    “替剑庭与司天监接洽,在一定代表剑庭于民间的形象。”

    “哦?定位的还算不错。不过,还是差了些。”听她这么说,季尘连忙抬头。

    沈秋莲也没多卖关子。“你无家世,所以知道的不多也是正常,首先你说的在民间一定程度上代表剑庭倒是不错。

    可第一点,替剑庭与司天监接洽就错的离谱了。你真觉得你能担任得起?”

    季尘摇头,他也觉得有些过了,要真是这样剑子的地位岂不是要高得离谱?

    “你还算有些自知,不论身份,实力,阅历,你都不可能代表剑庭,之所以说让你接洽,那只是接洽一些琐事罢了。

    大事自有人告知剑师,而寻常鸡毛蒜皮小事,告知剑庭不值得,不告知剑庭又不好,所以才有了你。

    这些事,交给你们第子去处理就显得很是恰当了。而剑庭也乐得如此,全当是历练了。”

    季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当然,里头的弯弯道道今后还得看你自个。至于次此这事本不用我来告知你的,只是怕你摸不到门道所以才提上一嘴。”

    季尘好奇,究竟是什么事。

    “墨州靠京一带,生了妖物,所以让你们去除妖。”看了季尘一眼,又说到。

    “并非什么大妖,不过是初开灵智罢了,有没有你们都是无所谓而已,不过剑庭还是需要露个面的。至于人选这个就要看你,剑子的好处大底就在这了。”

    沈秋莲微微提点了一句,至少不会让季尘还是一头雾水,他聪慧不假,可啥也不知道的话他到哪去聪慧?

    她伸手想要挥一挥,赶季尘走,不过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对了,同行的不止剑庭,到时候可别落了剑庭面子,不然唯你是问!好了,滚吧。之后的事自有司天监告诉你。”

    季尘走出门去,感觉还是有些迷糊,听了半天,沈剑师都只是说了个大概,听了比不听还难受。

    不过,随后他又笑了起来,会有人告诉他的。

    “白兄可在?”不过片刻,房门打开,正是白倚剑。

    “此此除妖事宜?”

    “呃...”季尘算是被噎了一下,太直白不好吧,我就不能是想白兄了?

    “正是除妖事宜,还望白兄相告。”白倚剑点头,将季尘带进屋里。

    “其实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

    “哦?为何?”季尘来了兴趣,现在他最缺的便是情报,而白倚剑估计是众弟子中,知道的最多的,毕竟他本来都算是内定了剑子,自个才是那最惹人厌的程咬金。

    找他决计是没错的,何况他也信的过白倚剑。

    “你应该知道,我等剑庭之人多有在朝中任职。”

    看着白倚剑看向自己,季尘点了点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剑庭只育人三年,之后去留皆凭自己。

    朝廷自然不会错过这等人才,所以多有在朝任职。

    “既然是在朝任职,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要看履历?”季尘听了这话,一瞬便豁然开朗。

    大夏最讲功勋,若无功勋谈何升职?那怕是那些世家子弟,家中打点好了一切,可也要镀个金不是,不然这悠悠众口拿什么堵?

    别的不说,谁还没个敌对,若是拿此事说的话,可都是把柄。

    而在剑庭期间,什么是功勋,自然是除魔卫道了。至于自己如今这剑子的名头,可是能决定选谁去渡这个金的。

    想到这,里头可操作的可就多了起来,看来当时去抢些剑子的名头确实没错。

    “想通了?”

    “多谢白兄,剑子一事算是我欠了白兄的。”

    季尘对白倚剑行了一礼,也算是聊表歉意。而白倚剑却突然板起了脸。

    “手底下的事,哪里来的亏欠,季兄这是笑话我输不起?!”见白倚剑脸色突然微怒起来,季尘连连摆手。

    “绝非如此,只是敬佩白兄为人,有之前的事如今却还与我说这些,高洁二字绝是担的起。”

    “什么高洁,吾辈剑者就当如此。”

    从白倚剑房中走出,他摸着下巴,嘴角勾起,怎么看也不是个好人的样子。

    二人都是没提此行人员分配,不过其中自然是会有白倚剑的了,不论出于何种目的,给他一个名额绝无坏处。

    这可以看成是场交易,他季尘决定名额的权利便是筹码。

    “沈剑师未提及人数,不过一手只数应该是有的。”

    之前他没去问白倚剑怎么会知晓这些的,因为这问题蠢的很,人家是世家,知道什么都是不奇怪。

    “喂,尘哥,你这一幅坏笑是什么情况?”

    进了楼,最先遇见的还是林龙凤,这小子感觉像是一直待在楼里似的。

    不过季尘没说话,他在想要不要带上林龙凤,毕竟这可是自家人,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想啥呢尘哥?”林龙凤拿手在季尘眼前摆了摆。

    “问你个事。”

    “那你说呗。”林龙凤正了正身子,一般季尘这个样子就是有正事要说。

    “这次有个除妖的机会去不去?”

    “除妖?”

    “没错,若是你以后想在朝中任职,那这就是一个镀金的机会。”

    然而,让季尘没想到的是,林龙凤竟然一口回绝了他。“不去,除妖多危险啊,我可还有大好年华,不想早死。”

    见他这一副怕的要死的样子,季尘是想给他一巴掌。这机会估计是不知道多少人想争的呢,他还不去,什么危险,要是真个危险还会让他们这些第子去?

    “行了行了,爱去不去。”没爱理他,转头去找十三几人了。

    见季尘离开,林龙凤也是呼了口气,他知道的可是不比季尘少,诸多好处他能不知道?

    可他同时也知道,这个名额对他也是珍贵,虽然不知道尘哥有什么目的,可他能察觉到,季尘一直在朝着一个方向努力,有这心就好。

    “不是,你们也都不去?”季尘回到房里,挠了挠脑袋,问了几个人没一个去的。

    十三本是要去的,可却被叶心婉拦了下来,还有田伯寺,祈君,季尘能看的出来二人其实对这事很是意动,可犹豫一下后也同样是没去。

    他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下,看看自己是否有什么遗漏。

    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大家都知道这名额很珍贵,所以都是选择了放弃。

    “谢了。”

第六十五章 初显(二)

    到了午后,季尘一人又来到司天监,没有叫上其他人,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搞清楚一些事情。上一次来,基本上没能了解到多少。

    “少侠便是当代剑庭剑子?”

    “怎么,不像吗?”

    “不是不是,少侠生的一表人才,自然当得,自然当得。”

    此刻与季尘坐于堂前的,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的司天监长老。实力看起来不算太强,不过好像很会做事,身子骨感,可作风圆润,能挂个长老的名头并不奇怪。

    “所以剑子此番来此便是商讨今后事宜?”

    “不错,还有就是此次除妖。”那山羊胡的点了点头,小胡子一翘一翘的,惹的他伸手摸一把。

    “今后事宜的话倒是不用剑子操心,我等自会派人联系剑子,至于此次除妖的话剑子是要同去?”

    “自然,毕竟是第一次除妖,不谈隆重,作为剑子我还是需要一同前往的。”

    “也好,有剑子同去想来本次除妖当是手到擒来。”

    季尘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司天监的长老都是这般会说话的?一只小妖而已,能入剑庭的实力都不会差,谁去也差不了多少吧,何况司天监也会派人监管,没点实力能监管剑庭第子?

    “本次要除妖邪是一只猫妖,而除妖的地点嘛则是京城南边的一座城镇,青群镇。”

    那山羊胡男子直接说出了重要信息,并无为难之意,这也让季尘松了口气,他就怕司天监里的人受那卫主事指使,在些小事上跟他扯皮,那才烦人。

    “那时间呢?”

    谈到时间,那男子打了一滞,讪笑一下,有些闪烁其词的说道“这时间嘛还得商议商议,不急不急。”

    季尘倒是听出了不对味来,这个商议好像不是跟他呀,那是跟谁?

    “哦?还需商议?那就在此商议吧。”

    他故意摆了摆身形,示意他可以开始商讨了,这让那人有些尴尬,摸着额头上并没有的细汗,嘴里发干的说。

    “那个,剑子阁下,此行其实并非只有剑庭与司天监的人,还有止戈院的人也会一起。”

    “哦?”季尘这下是真的来了兴致,如果是这样的话怕是真的要热闹了。季尘勾起嘴角,笑吟吟的看向那长老。

    “所以这时间需要止戈院的人来定,而我们剑庭需要的是服从止戈院的安排?”

    季尘这话说的味道越来越不对,像是平平静静的,却又刺的那人背后脊梁骨直蹿。服从止戈院?这话敢说?!!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大家一起商议,一起商议嘛。”

    现在张池丰是心里苦啊,他虽是司天监长老,可却是顶上来的,只是为了彰显隆重而已,专门用于处理剑庭与止戈院的关系,实际权利小的很,不然也不用处处恭维季尘。

    而处理剑庭与止戈院在司天监的关系,可是个苦差事,也就他做事圆滑,不然能在里头被夹死。

    要知道,止戈院和剑庭那是只要见了面就得掐起来,从那日剑庭收徒大典就可窥得一斑。

    季尘其实也无为难他之意,小事而已,都激不起他争斗的兴趣。“时间你定便可,不过记得要早些。”

    “自然自然。”张池丰连忙应下,松了口气,若是季尘真的在这时间上和止戈院较真了起来,那难受的可就是他了。

    所以有着感激的看向季尘。“剑子阁下,那本次人选可曾定下?”

    谈到人选,季尘微微眯了眯眼,这也是他来的目的之一。“未曾定下,人数多寡尚且不知,更何况是其他要求,所以还要劳驾长老解惑。”

    张池丰挑了挑眉,又打量了一眼季尘,这些事情应该但凡有些家世的都会知道吧,难不成击败了白倚剑的是位寒门?

    季尘自然是能大概猜出这人为何打量他,消息这种东西他孤身一人,确实是颇为闭塞,可他如今是剑子,这便是他的筹码,所以作为利益的交换之后自会有人相告,只是这上钩的鱼,得让他挑上一挑。

    “咳,人数嘛,其实并无多少规定,历来都是全凭剑子决定,若是去得多了司天监也是乐意见得,可就怕剑庭面上不太好看。当然,里头也并无其他要求,只是剑子阁下得为同门安全考虑考虑。”

    这话说的很隐晦,不过季尘还是听懂了。人数是不限,可除一小妖你出动几十号第子那不丢人?

    还有就是既是除妖,你可以有些私心,可总归不能太过,实力至少得过得去吧?不然到时候还得让人保护,这算谁的?

    点头表示知道,季尘没再多问什么,知道这些已经够用了,以后让鱼儿来告诉自己就好。

    回到剑庭,季尘直接走入房中静坐,该是鱼儿过来的时候了。

    果然不出季尘所料,不消片刻便已有人拜访。

    这让季尘微叹,有大树在背后乘凉就是好,估计这些人早早的便得知了消息,等到现在才来拜会,不过是想晾季尘一会加些筹码罢了,哪里像他,明明是最关键一人却是较晚才得知。

    打开房门,来者让季尘微微楞了一愣,这人他记得,应是叫朱靖宇,那日争夺剑子便有此人,看似谦谦君子,实则虚之。不过他季尘又非迂腐之辈,这是谈交易来的,又不是交朋友。

    “季兄,别来无恙。”朱靖宇看季尘开门,抱拳问候,脸上全是谦和笑意。

    没办法呀,这可是季尘,两次威慑可都不是摆设。一次是在食堂,那气魄至今都是记忆犹新,二者便是与白倚剑的那一战,实力总是人们尊重的前提嘛,而季尘就有这能力。

    “朱兄也是别来无恙,不过怎么想起到我这寒舍来了。”他自然是知道朱靖宇为何会来,不过该装的还得装啊,不然待会怎么谈条件。

    “哈哈,季兄说笑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怎能说是陋室?”

    “哈哈哈,那倒是承了朱兄吉言。”两人都是打着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少年老朋友了呢。

    “哎,什么吉言,本就是实话。季兄高才,德馨之室啊。”

    季尘无语,这可真能扯,不去止戈院可惜了,不过他可是直接师承止戈,不比你能扯?

    所以两人又是扯了半天皮,谁都不愿意先开那个口。

    不过,季尘却是不急,因为他在最初就已是立足不败的境地,选择权在他手中,若是还拿捏不住的话,他可以直接一头撞死了。

    果然,不一会那朱靖宇便有些坐不住了,他选的拜会季尘的时间很好,刚好是在其他那些大家族还想再晾一会的时候,能卡住这个点,不得不说他还有几分能力,敢来摘一波京城世家的桃子。

    他虽然也是有家世的,可却不在京城,能触及到的就显得少了很多,所以才有此算计。

    不过他是摆着合作的态度来的,毕竟他觉得季尘需要的便是他这一位,其他京城大族难道不会借着势大欺压于他,能在京城立足可是没一个易于之辈。

    所以,合作需要平等作为前提,他就是一位不错的合作者。

    可现在这位合作者有些等不及了,季尘的养气功夫有些出乎预料的好,尤其是还特别能扯,自己感觉自己已经是够能扯的了,结果今天遇到高手了,不过大哥不说二哥。

    又或者是他真的还不知道除妖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他想多占些便宜的想法算是破灭了。

    “季兄可曾知道那青群镇生妖一事?”

    他开口试探,若是季尘都不知此事那便大有可为了,虽然可能性极小,可万一呢?那样的话,连蒙带骗可是能换取不少承诺的。他微微眯眼,就看季尘怎么回了。

    “知道啊,还让我选人来着。”

    朱靖宇“???”

    你这这么干脆,感情你之前是真的跟我在扯呢?!

    他深吸了口气,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自己已经算是失了先机。“那季兄可曾有人选?”他挑了挑眉,再度试探。

    “有啊。”朱靖宇觉得胸口一滞,难不成他来晚了?

    要知道,其实如果只是这一次除妖的话,他们自然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他们要的其实是以后,若是你连第一波关系都没能牵上,那之后除妖镀金的事,季尘的第一选择会是你吗?

    所以大家心里都知道,重要的不是这次除妖,更多的是与季尘的联系。可现在好像有人捷足先登了呀。

    朱靖宇心里懊悔,他得到除妖的消息时不算晚,可他也生了一些晾一晾季尘的心思,所以才卡着时间来找季尘。

    谁让季尘无权无势,除妖可并非是有实力就行,就像是这次,你要是连有妖的消息都不知道,那还谈个鬼的除妖。

    正在朱靖宇追悔的时候,谁知季尘却又突然来了一句。

    “可是他们都没去。”

    朱靖宇“???!!!”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小心脏跳的彭彭的,感情是玩我呢?!

    咽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不知让季兄中意的都有谁呢?”

    “我的几位朋友,不过因为名额有限,所以都是推脱掉了。”

    朱靖宇愣了一下,随即又是点头。“看来季兄交了几位不错的朋友。”

    “不错。”这一点他觉得朱靖宇所言为实。

    两人沉默一会,还是朱靖宇率先开口,再扯下去他感觉自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所以还不如爽快一点。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便直截了当的说吧。”季尘示意他接着说。

    “季兄应该知道自己如今缺少什么吧?”

    “没有家世就是我如今所缺的。”朱靖宇点头,确实如此,能败白倚剑的人却是毫无家世,有些可惜了,就像是凤缺一翼。

    不过,这也同样为我等提供了机会不是。“那如果我能做季兄身后之人呢?”

    季尘没有说话,他在思考,朱靖宇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想要打破京城世家的连结,就需要外力,而朱靖宇貌似不错。

    不过,光说可不行,他得先展露一些诚意。“我虽意动,可光凭你言之凿凿怕是差了些吧?”

    朱靖宇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季尘说的是什么,无非便是让他展露一些手腕,不然他凭什么选择他来合作。微微思忖一下,他看向季尘。

    “你可知为何此次不过是除一小妖却有些兴师动众之嫌?”

    这季尘还真不知道,他也曾有些疑惑过,只不过他得到的消息太少,想推理都没法推。似乎也没期望季尘能答上来,所以朱靖宇直接又接着说道。

    “青群镇不过是个镇而已,连城都是算不上,可它却完全可建为城的,知道为何没能建威城吗?

    其一,离京城太近,难免有不敬之嫌。

    其二,它刚好卡在了南方往京城运粮的枢纽之上,你说这要是座城圣上能放心吗?

    其三,便是那里水运方便,所以里头胡晋之人较多,商业发达,如此圣上便更加不放心了,规模小些猜测是刚好。”

    季尘没有打断,这些他之前都不知道,而朱靖宇谈到这些自然是铺垫。

    “而此次除妖,司天监颇为重视是因为涉及到了青群镇的一位员外,而这员外是青群镇主掌粮运的几位富商中,为数不多的汉人。所以...”

    不必朱靖宇再说些什么,季尘大概猜到了,这次妖物出现估计涉及到了粮运这一块,所以才显得如此隆重。

    甚至里面可能都会有朝中高位之人的影子,毕竟民以食为天,粮运非小。

    若是此事真的只是凑巧赶上了妖物,那还好说,但若是有其他人的身影,之后的发展,就连季尘也不好说了。

    而且具季尘估计,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明面上的而已,实际上估计早有人前去调查了,自己等人不过是个添头。

    “难怪这些世家之人对此次除妖颇为在意,这事弄不好连圣上都在关注,哪怕是作为添头也是好的呀。”

    季尘心里暗暗推测,有了这些消息自己的筹码便又多了几分。他倒是并不担心朱靖宇会骗他,因为没必要,因小失大的事他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

    “多谢朱兄告知此事。”季尘抱拳道谢。

    “那季兄,不知我可否为此次除妖尽上一份绵薄之力?”朱靖宇估计这事其实是成了,可不问上一句终归有些不踏实。

    “哈哈哈,朱兄豪杰,此次除妖相信有朱兄在定能斩尽邪祟。”

    送走朱靖宇,季尘又低头思考了起来。这盘棋他是在执棋者与棋子之间飘摇,就看他怎么做了。

    不过嘛,朱靖宇可是送来了一份不小的礼物,不论是他本身,还是带来的消息都对季尘极为有用。

    他本身可以作为一根搅屎棍,没错就是搅屎棍,搅合这些世家之间的利益结盟,他才能有机会分而用之,不然若是世家联手,压榨他剑子所能带来的利益,他就算能反抗,也难以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但是有了朱靖宇之后就不一样了,利益的结盟牢固不了了呀。

    而朱靖宇带来的消息嘛,就要看他之后的能力了,这倒是不急。

    当然,他也不会全全信了朱靖宇,他要做执棋者,棋子就只能是棋子,疑人要用,用人要疑!

    其实,季尘不知道的是,朱靖宇是真的斗说了实话,先前季尘在食堂的一番算计,外加他这一身实力,隐瞒季尘不一定会比坦诚获得的多,那何必让自己多个敌人?

    只能说,季尘先手做的太足,如今已是初显成效。

第六十六章 仟纭随行

    就在季尘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剩下的鱼儿来了。

    还是联袂而来,看那样子应该是信心满满,三人共同敲开季尘房门,一个个环手抱胸,面上傲气能把季尘眼睛都给熏花喽。

    不说雄赳赳,气昂昂,单是这五人排开就有压迫,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寻仇的呢!

    “有事?”季尘打开房门,淡淡的问了句,面对这架势,他能高兴才怪。

    这三人他大多只是有个眼缘,说认识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像都是大族之人,可真当他好欺负不成?

    门前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唯一一位穿着比较素淡的上前一步。“叨扰季兄了。”

    那人笑的很随和,话里也算客气,不过季尘却从那随和里看出一抹不屑,以及一份成竹在胸,所以现在是把我当成了鱼肉?

    季尘也是笑了起来,看见季尘笑了起来,那几人面上不屑更浓更为肆意起来。

    哪怕成为了剑子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对他们这些大家族之人,笑脸相迎?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季尘那笑意来的快,去得更快,面色陡然转冷,猛然把门一关。“知道叨扰了,就快走吧。”

    季尘冷冽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丝毫不见之前笑意。

    当那扇门在他们眼前合上,门栓甚至还晃了三晃,吱嘎吱嘎的声音,像是嘲笑一般。

    他们三人面色都是僵了下来,尤其是那素衣青年,抱拳的手都还没能收回来,差点被夹了到,还好退了一步,只是那面上再无从容。

    脸色是从胀红转到发紫,再到发黑,看来这人并非面上那般随和,温文尔雅。

    “可恶,不识抬举!”三人中一位黑衣锦袍,纹金挂玉之人,抱胸的手猛然放下,面上怒色尽显。

    其他几人面色也是差不了多少,他们都是六大家族之人,而且都同属一个阵营,平日里有谁敢对他们扫诸门外,更何况是像季尘逗猴一般。

    三人差点没忍住转身就走,可想到家族任务,和自己的前程又硬生生忍了下来。只不过那表情,活像生吞了苍蝇一般。

    “怎么做?”三人中的另一人开口,季尘这态度明显和之前商量的不对,可现在不是考虑问题出在哪里的时候,重要的是搭上剑子这条线。

    他们三人只是家族中的代表,要知道,剑庭此次所收第子中,林林总总共有三十多人属于六大家族。

    当然其中并非都是嫡系,也有一些是收罗的各地其他天才,不然大夏九州,六大家族就算人丁再旺,也生不出如此多的剑道天骄。

    剑庭在收徒这一块可是丝毫不讲情面的,哪怕是皇室宗贵,也得按规矩来!

    所以若是他们此行不利,导致今后家族大计未能实施,他们还真的当罪不起。

    其他二人转头看向那素衣男子,等待他来支招。可那素衣男子也是黑脸,他精于计谋不假,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抹不开面子去敲门呀。

    “要不先回去?毕竟离启程应该还有几日,就不信这季尘真能耗得住!”

    另外二人也是有些意动,毕竟他们被驳了颜面,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留下来了。

    于是,这三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没了身影。

    屋内季尘摇了摇头,他自然感知到三人已是离去,不过他却并不担心,上了钩的鱼儿,又哪是那么容易溜掉的?

    更何况,刚刚三人应该是陆、朱、赵,这三家新派势力,还有白、莫、风这三家老牌家族。

    ,六大家族可是从不同心,拖得越久,越不利的只能是他们。

    果不然,新的刚去,旧的又来了。不过白倚剑竟然也来了,季尘转而一想也就明白了。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若是让其他两家知道白倚剑早已先得一棋也是不好。

    “三位何事?”来者三人除了白倚剑另外两个他同样不识,可看白倚剑那杵着,比剑还直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会开口的了。

    这两人要比之前三人强上一些,言语间态度并无跋扈之意,果然沉淀了千年的世家,底蕴也是能在此体现出来。

    不过,季尘依旧没有怎么理会,世家又能如何,他本就不在乎,要不是想在以后轻舞之事上多几分权重,他说不定都会随意找几人凑数。

    哪里会像现在算计来算计去,他虽心智如妖,可天性不爱动用,生来如此罢了。

    这一场谈判直到三人离去都并无结局,他们好像并不着急,而季尘就更是不急了,筹码要慢慢加,买东西都还要货比三家呢。

    之后又来来往往不少人,有京城其他小族,也有其他州的氏族。

    有的想要空手套白狼,有的开出的价码让季尘也很是心动,可饶了半圈,季尘并未给一人正式答。

    因为所有人都不过是给予的口头约定,实质性的利益才季尘想要的,不然谈什么都没有意义。

    峰巅...

    “所以你要出去一趟?为了除一只小妖?”剑主语气并无异常,平静的很,可季尘反而是抹了把虚汗。

    “呃,呢个,不过寥寥几日而已,不消时间,不消时间。”

    正吃着季尘准备的丰盛晚餐的剑主,慢慢抬起了头,将竹筷搭在碗沿,而季尘也是连忙放下了碗筷,洛仟纭自然也是停了下来。

    不过,看洛仟纭那模样,怎么看都有幸灾乐祸之嫌。

    “你觉得自己实力如何?”

    这话自然是问季尘的,而季尘自然也是不会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当了剑子就多厉害了,面前这人可是当世绝巅。

    “当世七境,我临其二,当属不堪一击。”

    季尘没有夸耀,也并未妄自菲薄。剑主轻轻点头,就在季尘以为会被剑主骂个体无完肤时,剑主突然缓缓说了一句。

    “那就带上仟纭吧。”

    季尘“???!!!”

    洛仟纭“???!!!”

    洛仟纭刚刚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呢,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懵住了,美眸睁的大大的看向自家师尊,这怎么还扯上了她呢?

    而季尘心里疑惑更甚,要知道据季尘所知,这位天天虐待自己的仙女,和广寒仙子也就是一者喜白,一者喜红的差距。

    好似是因自幼久居于剑峰,所以这红尘点点,纤无毫染,有时冷如玄冰,有时又净如素笺,平日里季尘都是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

    现在这种情况,剑主不骂自个于剑道不勤,就已经是万幸,怎么还会让洛仟纭和自己同行呢?

    “剑主,您是不是搞错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仟纭就没必要一起了吧?。”

    季尘捋着舌头,生怕咬着了。而洛仟纭也没有责怪季尘这么亲切的称呼她,反而和他一同望向剑主。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剑主扫了二人一眼,显然是不打算改变主意了。

    “可是...呃...”季尘还打算说道说道,可却被剑主厉眸一瞪,瞬间夹紧了尾巴,不敢再做声。

    “师尊。”洛仟纭拉住了剑主袖口,美眸里头摆满了不解,可却又被剑主用眼神压了下来。

    “你去收拾收拾,今晚就下峰。”

    “师尊...”

    “不听为师的话了吗?”剑主都没给她在开口的机会。

    洛仟纭听此,不再多说什么,眸光暗去,默默起身离开。至此,峰顶唯剩剑主与季尘二人。

    “摆棋。”

    “是。”季尘不知剑主心思,此刻只能是麻利的收拾好了棋局。

    一子子落下,季尘渐渐发现了不对,剑主今日棋路与往日不同。

    往日棋数虽然也如剑道一般,无往之势不可当之,可却没现在这般——嗯,应当说是偏执。

    如今剑主的棋路只知剑道一脉,于其他是闻所不闻。这般一来,哪怕是季尘放了些水,可也是一败涂地,棋势前期势不可当,一子落差便是输的满盘倾覆。

    季尘看着棋局沉思了起来,他大概知道了剑主用意。

    “明白了?”剑主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苍云变幻,斗转星移。

    季尘沉沉点头,剑主用意皆已显露于棋局之上了,他若是在不知,那他还谈何心智如妖?

    见季尘点头,剑主也是不再言语,苍指划过白髯,眼中露出一抹自责。

    “仟纭自幼为孤,由我教导,只不过终是我害了她。她如今是继承了我的执念,自以为剑而生,我束缚了她。

    所以,我让你带她体悟人间,以你心智自可保她无碍,我也可以放心。”

    季尘不知该如何作答了,携美同行旁人是高兴都来不及呢,而他可是知道这仙女般的人物的厉害,担心的难道不应该是其他人吗?

    “仟纭姐修为甚高,只怕初历红尘难免失了轻重。”

    “无碍,我自会让她尽量克制自己,少些出手。”

    “那...那好吧。”季尘心里是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自己的麻烦还没理顺呢,这又来了一个。

    不消片刻,洛仟纭便抱着一堆衣物回来,看衣物底下鼓鼓囊囊,估计是将些贴身衣物藏在了下面。

    “还好,一些基本的男女之别都是清楚,也是,不然那日也不会差点抹了自己。”季尘心里暗暗嘀咕,觉得此次出行恐怕不会太妙啊。

    “今日你便随他下去吧。”季尘挠了下眉毛,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个没必要今晚就随我一起的。”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洛仟纭一脸寒霜的盯着他。

    “这也不能怪我呀!”

    季尘觉得自己很无辜,又不是他决定让她体悟人间的,瞪自己干嘛?

    二人最后下峰时都是含情凝涕,不禁回首。

    洛仟纭的话是真的不舍,师尊对她来说亦师亦父,哪怕是当世妖孽之一,此刻也不会是个将要离家的孩子。

    至于季尘,不说也罢,一把辛酸泪!

    房中...

    季尘扬了扬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床榻,又从橱柜里拿出个布裹,递给洛仟纭。

    洛仟纭之前是连个布裹都没有,一看就是极少出门的人。

    “今夜你就睡这儿。”他将洛仟纭带至了自己住处,当然是偷偷摸摸的的了,没有惊动其他人。

    “那你睡哪?”

    洛仟纭依旧抓着怀里衣物,面上看不出局促,可眸光却是抖动不停,哪怕是当世妖孽,此刻在季尘眼里,倒也像是个鹌鹑。

    “你不会从未离开过峰顶吧?”季尘看见她这幅模样,不禁问到。

    “你只负责为我引路便可,其他不需你来操心!”

    “得嘞,不用说估计也是了。”季尘不禁暗中扶额,此行任务重大呀。

    “你先休息吧,我自有去处。”

    洛仟纭没有反对,这是最好的安排,若是季尘提出和她一同睡在这儿的话,保不齐她的长剑就搭在了他脖子上。

    季尘替洛仟纭关好门,便朝着林龙凤房间走去。要是今天林龙凤还打呼磨牙,他绝对会把他踹下床去,甭管是谁的房间,没用!

    季尘走后,洛仟纭坐在床沿,打量了眼四周,不错,很是干净。

    桌案床榻都是纤尘不染,唯有一些墨香和着宣纸的味道散在里头。

    她起了兴趣,拿起桌案上一份笔墨。“这字...”

    夜静,不含一丝声响的静,洛仟纭盘坐于床榻,一手持季尘笔墨,一手持一皮卷,面上露出一抹挣扎之意,眼中波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其朱唇轻启,似是喃喃低语一句,为这夜添了一些落寞。

    那低语,听不真切,好似是“抱歉。”

    峰顶,一道身影立于天地之间,一袭白衣,似剑划破长夜,只是此刻他面上却带着一抹复杂,口中也是低语。

    “是对是错...”

    这话不知问谁,只是缓缓飘至远方,动了云雾,夜空那颗媚红之星的闪烁,也并非回应。

    翌日清晨...

    “我说尘哥,你看我这脸是不是不太对劲?”季尘伸着懒腰,用手随意勾了勾散落的头发,余光扫了眼林龙凤肿了一半,还印着个巴掌印的脸。

    “没事,应该是给蚊子咬了。”

    林龙凤奇怪起来,蚊子咬了还会疼?“尘哥,你说这剑山这么高,蚊子怎么上来的?”

    季尘憋着笑,淡淡说道。“这蚊子呀,翅膀随风,甭管多高,有风就上的来。”

    林龙凤揉着脸,打量着季尘,怎么看季尘都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呀。

    “先不说这个,尘哥你不会是还搁那金屋藏娇呢吧,这里可是剑庭,不太合适吧?”

    他是真的有些替季尘担心了,这事可不是小事,被抓住了还不知落这什么惩罚呢。

    “好了,这事不用你管。”搪塞了林龙凤,他来到自己房前。

第六十七章 宿敌?

    “仟纭姐,起了没?”他敲门也没压着声,旁边就是他们几个的房间。

    这又不是苏月婵,自个房里有个女子怎么也瞒不过去的,更何况他也没想着瞒,到时候挑个说辞就好。

    “进。”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尘老是觉得洛仟纭愈发清冷了些。

    踏进门去,便看见洛仟纭盘坐塌上,知道季尘进来后美眸晃然睁开。一抹清光自耀在季尘面前,不过片刻便是消散,季尘也没在意,只当是其修炼的异象。

    “仟纭姐,你先等上一会,我去备些吃的。”洛仟纭点头,不过却又补了一句。

    “不必再往峰上送了,师尊自有人送。”季尘摆手表示知道,不过心里却是猜测到底是谁来送,沈剑师?那可苦了剑主了!

    几人围坐在桌前,该在的都在,不该在的也在,就像洛仟纭,冷若寒霜,根本不搭理众人,坐在桌前让整个气氛斗是压抑了起来。

    “尘哥,这就是那金屋藏娇的娇?生的也太美了些吧,跟仙女下凡一样。”林龙凤扯着季尘衣袖,小声问道。

    季尘自然知道林龙凤的意思,不过他总不能说这不是那个吧?所以只能默认。

    他抬头看向上官祈君,这里只有她知道一些。只见上官祈君正咬牙切齿的喝着米粥,季尘觉得奇怪,这粥明明是已经煮的很烂了呀,不需要嚼了呀?

    不过看她那样子,应该不像是会拆穿。“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季尘微微用力放下竹筷,吸引住大伙目光。“我身旁这位算起来应该是我们的师姐,嗯~一直居于峰顶,所以大家才不知道。名叫洛仟纭。”

    听季尘这一说,众人看向洛仟纭愈发稀奇起来。要知道,关于峰顶其实大家都是廖有猜测,其中最让人信服的便是峰顶居住这剑主,这也就能解释季尘为何剑道精进如此之快了。

    只不过大家不好开口询问罢了,如今这惊鸿之貌的女子,若是居于峰顶的话,那与剑主是什么关系?与季尘又是什么关系?

    “咳咳,大家也都知道,我去峰顶。就是上去送饭的。这不,剑主刚好想让亲传弟子游历一番,所以就顺势让她来帮我除除妖,也算功绩了不是。”

    这番说辞还算过得去,这不,上官祈君也不再费劲的嚼碎稀粥了。

    至于洛仟纭,自始至终是连眉眼都没抬,季尘直接将她的想法给忽略了。

    “呼,可算打发了。”回到房里他才松了下来,这顿早饭吃的,感觉像是在被审问一般,他只能是夹缝里左右圆着,生怕说错了话。

    “不是要除妖吗?”洛仟纭自然不是真的关心除妖事宜,她心里只有剑道,问这事只不过是早些除完妖,好回去罢了。

    “不急,鱼儿还没咬钩。”

    “鱼?”

    洛仟纭有些奇怪,这和鱼又有什么关系。而季尘则未解释,说的多哪有看的真切,剑主让洛仟纭与他同行,就是为了让她学着一些东西。

    “看着就好。”

    不在多说什么,他在静静等待,因为早餐时已是有人通知过此行时间,就定在明日午时,来通知的不是剑庭之人,应该是隶属于司天监的。

    可让他有些失策的是,直至午饭过后都再未有一人找他。

    “不对劲啊。”他看向窗外,平日里总会有些人影的,可现在却是看不见一人。

    百名第子,除去世家子弟,除去对此不感兴趣的,二三十人是有,可竟也无一人找他,明日可就到时辰了,这要是正常才怪。

    “看来今晚得做上些酒菜,候上一候了。”

    他目光渐渐飘远,能使得无一人找他,而朱靖宇也不敢向他报信的,那必然是世家联合才能做到。

    可世家关系盘根错节,他不认为是那么容易就能联合的起来的。

    更何况,为了他手里的一份利益,这些世家真会做到这一步?未必吧?

    所以,必然是有人在针对于他,或者说有所目的,至于这人是谁嘛...他也说不准。

    不过,能算计到这一步那必然是有所求,有所求那必然得和他谈判,所以今晚答案都将揭晓。

    时间过得不慢,晃了一下。便到了晚上,季尘摆好了酒菜,恭候算计他的人出现。

    “呃...仟纭姐...算了。”

    季尘正候着呢,结果洛仟纭拉过凳子就坐了下来,筷子伸的不比练剑来的慢。

    不过,他想了一下,刚好也可以让她略微了解一下这方面,不学归不学,看一看对她来说也是好处多多。

    果然,不出季尘所料,那人来了,当一把羽扇踏进房门时,所有问题季尘都是想通了。

    来者,正是吕策机。他还是往日打扮,素衣羽扇,面上不露山水,却又似手握山河。

    此刻踏进房里,看见洛仟纭,他略微有些奇怪,看向季尘,见季尘毫无反应也就不在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此刻房中气氛有些古怪,吕策机与季尘对视,谁也不说话,只是吕策机身子有些僵硬。

    他刚一坐下以后就后悔了,毕竟身侧就是一位散发着彻骨寒意的倾城绝色,搁谁谁也滞上一滞,哪怕他是吕策机!

    季尘有些好笑,看来让洛仟纭留下来还是不错的,至少让这吕策机不得舒坦了。

    季尘不开口,吕策机也不想开口,免得落了下风,至于洛仟纭,吃完直接闭目养神,也不离开,好像就是想留下来听一听。

    “咳,季兄近来安好?”

    还是吕策机先开了口,身边有一个一直散发恐怖气机的人,可谈不上什么好的体验,所以他觉得还是赶紧谈完离开的好。

    “安好,安好。”

    “那季兄此次除妖的人选了曾定下?”

    “没呢,没呢。”

    “可曾有中意之人?”

    “没呢,没呢。”季尘一直在夹着酒菜,吕策机问上一句他就回上一句,只是这态度嘛,看看吕策机已经抖起来的羽扇就是知道了。

    “季兄,这般应付,恐怕是谁也落不着好处吧?”

    “哦?明明是你在算计我,怎么这话倒像是我做的了。”

    吕策机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道养气功夫,养气功夫。

    “可若说算计,季兄初入剑庭,就已是布下一子了吧?威信这种东西可是看不见,说不明,季兄早早布局不就是为了日后成为剑子做准备吗。”

    季尘奇怪,什么一子,不会说的是食堂那次吧。可他那次展露手脚,只不过是随手而为罢了,哪里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不过,这些他可不会说出来,毕竟他也算因那食堂风波廖有收获,不然你以为朱靖宇,就因为他是剑子就来投诚?

    他投诚那是因为,他觉得季尘可以做好剑主一职,所以投诚收获会更多。

    那他又凭什么认为季尘可以做好剑子?实力?未必只是如此吧?

    “所以呢?不还是被你算计。能以一己之力联合诸多世家,只为了在这小小的算计我一下,我是该说你厉害呢,还是无聊呢?”

    季尘看着面前之人,这吕策机他并不算了解,按照林龙凤的说法,这人不过是边军参谋之子,可能做到这一步绝非常人!

    要知道,能让各大家族联合,就得压得住才行,不然谁鸟你。

    可就目前来看,吕策机却是做到了,动用了何种手段他不知道。

    可他凭心而论,自己想要做到这一步,得动用诸多算计,还不一定能成。

    关键是,付出明显达不到回报呀,就为了一个除妖名额?

    “厉害也好,无聊也罢,这次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因为,我们是宿敌!”

    季尘看着吕策机,这话说着还挺像那么回事,还宿敌,脑子让门挤喽?

    “那你就是无聊了。”季尘直摇头,暗叹自个遇到个脑子有毛病的。

    “我知你不信,你也没必要相信。”他轻轻摇着羽扇,好似对季尘并不相信这事毫不在意。

    “此次我代表各大世家来谈判,你只需在以后,多给六大世家些功绩,我便让他们给你一个客卿的位子。”

    季尘无语,你是来资敌的吧,刚刚还口口声声说是宿敌,现在就来送资助了?

    要知道,各大世家的客卿可不是闹着玩的,非有大功绩而不得。

    当然,说客卿能左右世家的决议,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一些不重要的决议往往也可以知晓,插上一言也不是不行,所以其中的含金量自然得知。

    而季尘原想的也正是得一客卿的位子,可没想到会是这般容易。

    “你的目的呢?”季尘抬眼看向吕策机。

    “你也说了,无聊而已。”

    他就这样一直盯着吕策机看,而吕策机也一直那般悠然的摇着羽扇。

    “你应该知道,自一开始我便是立于不败的境地,我有六大世家想要的,而六大世家却没有能够威胁到我的,客卿一职本就是我囊中之物,你这可算不上人情。”

    吕策机轻笑“我也没说这算人情,我做这些只不过是来打个招呼而已。还有,你真的觉得六大世家威胁不到你吗?”

    季尘挑眉,他在乎的檀镇是一,沁墨是一,轻舞是一,檀镇六大世家敢动?沁墨身在止戈也是无碍,唯有轻舞,可六大世家又不知晓他和轻舞的关系。

    “那么陆轻舞呢?也不关心?”

    “轰。”季尘周身气势放开,剑意纵横,桌上酒菜散落一地。

    “呵呵,不必这般。此事现在也唯有我知晓而已。至于以后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你现在可是剑子,他们能不打探吗?”

    季尘死死盯住他,气势却是缓缓收敛,他这一路并未掩去行踪,被人探出底细,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只是他没能想到会这么快。

    “你究竟想要什么?!”

    “哈哈哈,想要什么?无聊而已!”

    吕策机没有久留,谈完这一切便扬长而去。

    但一道清音,却打破了季尘的思虑。

    “陆轻舞是谁?”

    季尘没想到洛仟纭最先问的会是这个,只能勉强一笑道。

    “从前一位朋友。”好似是认可了这番说辞,洛仟纭没再深究。

    “所以你们算计到这个地步,就是为了几个名额?”她听了许久,大概都算了解了。

    “不错。”

    “夭夭小道,蝇营狗苟。”

    洛仟纭一脸不屑,在她看来,这诸多事宜都可一剑斩去,哪里来的你我算计。

    “呃...”季尘不知道该说啥了,不过她这观念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急着改。

    “不过,你们平日里都是这般算计?”

    洛仟纭虽说极为不屑这种谋算,可不得不说,有些惊到她了,以她而言,如果是算计的是她的话,估计是连发觉都难。

    “也不算,偶尔会。”

    洛仟纭听此,心里也算松了口气,若是都这般算计,那她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今晚在场两人,日后会在大夏掀起怎样的风雨,她所见的,起点太高...

    次日...

    “仟纭姐,你这...”

    “怎么了?!”

    季尘见洛仟纭面色不善,连忙打住,讪笑一下。“你这系法,有些奇特啊。”

    此刻季尘站在床榻前,打量着面前这个布球,说是布球,四肢是一个不缺,要不是知道,季尘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一只小胖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布就是季尘给的那个布裹,可被洛仟纭给系成这样,也真是一种不易。

    “我来帮你系吧。”洛仟纭没搭话,算是默认,毕竟她自个也是知道,系成这样背都没法背。

    不过,季尘立马就后悔了,因为他刚一打开,一件贴身衣物就滑落了下来,这他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是咬着牙给塞了进去。

    慌忙的帮洛仟纭系好,完全不敢看她那布满寒霜的脸,直接背在了自个背上,逃也似的踏了出去。

    行至山下,有七人已是等候在那,算上季尘两人一鹿,刚好十位。

    没错,白鹿也被季尘带了下来,而且洛仟纭此刻正扶在其上,说来也是奇怪,白鹿历来不许让人触碰,能够骑乘的更是只有他和沁墨。

    而洛仟纭初见白鹿时就是十分喜爱,伸手抚摸,白鹿竟未躲避,此后骑乘更是毫不反抗。

第六十八章 出发

    七人中,一人是朱靖宇,正有些踌躇的竖在那。

    也对,就他一个是京城外的世家,利益对立,他能被接纳才出鬼。

    其他几人三三两两的静候,白倚剑则是直接闭目环胸,两耳不识窗外,也无人叨扰。

    “各位,此行水路,要走西城。”

    之前来通告他时间的那人也已告诉了行程,虽然估计这里人都是早已知道,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上一句。

    “这是我白家客卿令。”

    一直闭目的白倚剑,听见季尘来到后忽的睁开眼,丢了一块腰牌过来。

    季尘伸手接住,上头刻了个白字,想来这就是白家客卿的身份令牌了。

    “多谢白兄。”季尘抱拳道谢,同时也是为他毫不拖沓的性子,在心里大为称赞。

    白倚剑只是点头应下,想来对此也是并不关心。

    之后几人,也是陆续送来了各自家族的客卿信物,季尘照单全收,毕竟他为的就是这个。

    “别以为成了我族客卿,就能指手画脚!告诉你,这客卿,也不过是我族想撤就撤的而已。”

    这声音略带不爽,有些嚣张。

    这人季尘还认识,因为他就是那日三人中黑袍华衣的那位。

    对此,季尘只是笑笑,他要客卿之位,不过是为了在一年之后,可以让其他几个家族,在轻舞一事上站在他这一边罢了,其他的他都没想过。

    当然,其他几位就没有开口说话的了,因为此时开口实属不智。

    先不说这样有损自家客卿对家族的态度,现在这刚达成合作就大放厥词,这是有脑子的会干的事?

    事实同样证明,他们想的没错,季尘已经记住了这人,同时暗暗想到,以后苦差就你来了!

    此间事了,众人纷纷朝西城赶去,一路上也不是没人好奇洛仟纭的身份,不过都被季尘搪塞了过去。

    至于她那倾国之容,季尘早有准备,面纱斗笠一个不少,虽身姿依旧曼妙,不过总归是要好上一些不是。

    来到约定地点,是一处码头。而码头上早已有人侯着,问过众人过来历之后便请上了楼船。

    此船不小,不算夹板之下的话也足有三层,外饰铜刻,涂有红漆,形体协美,丝毫没有因其宏大而失精琢。

    看来为了此行司天监也算花了心思,也是,在此的都是不缺身份,更何况应该还有止戈院的人同行,于情于理司天监也不会落的礼数。

    “各位少侠,您这是几位?”

    “不会数吗?九位!”回话的是那黑袍青年,说话还是一般的冲。听他这话,带路那人有些迟疑,支支吾吾的说道。

    “各位剑庭高足,此间已只剩八间厢房,不知是...”他那意思再明了不过了,只剩八间,却有九人,这该怎么分配。

    “哼!这船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足有三十多间厢房,怎会不够?!”

    “这...”那人有些为难,躬着身子不知该如何作答。

    “罢了,八间就八间。”季尘挥手打断,他们此行人数本来就有些多了,能给八间已算不易。

    “哼!反正我一人一间!”那黑袍之人面露不愉,都是贵族子弟,又加剑庭第子的身份,他可不想和人挤一间。

    小厮将众人领到厢房,剩下最后一间时,也就只剩下季尘与洛仟纭还未定下。

    “好了,你走吧,有事再来知会。”打发走小厮之后,二人踏入房中,不算太小,休息是足够了。

    “仟纭姐,到时我睡地下就好。”洛仟纭一路都是没有知声,任凭季尘安排。

    而他自然也是不会说出,和她共睡一床这种话的,虽然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但他季尘是那种人吗?

    洛仟纭点头表示知晓,也没有什么抗拒,她只识剑道,男女之别都是知之甚浅,也不觉这有什么失礼。

    青群镇离京不远,水路的话用不了几日就可到达。

    而这楼船在众人登船以后就已启程,季尘坐在桌前,手里举着杯茶,却未饮用,反而是凝眉苦思起来。

    此次除妖,从一开始就透露着一抹古怪,第一,不过是除一小妖罢了,何必要集结剑庭、止戈、司天监三方,哪怕是另有隐情,但他们这些第子,就真的能比得上前辈老练?

    第二,这时间上是否拖得有些晚了,光是季尘知晓此事就已过了好几日,这是查案的做法?

    第三,从登船到现在,除了引路小厮,止戈院和司天监都无一人露面,于情于理都是不对。

    难不成是想将剑庭排除在外不成?可又为何要将剑庭排除?这里面是有什么是他未能知晓得?

    “唉,怕是有些麻烦喽。”

    “什么麻烦?”洛仟纭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季尘身后,听见季尘说麻烦不禁问了句。

    “此次除妖呀!”季尘正了正身子,心里却是在想,仟纭姐不会是以为自己嫌她麻烦吧?

    “不是只一只小妖吗?有何麻烦?”看着她略微有些疑惑的样子,季尘忽觉眸光一亮。

    这自然不是他想通了什么,而是有些觉得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自己应当秉持着分享的原则,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也跟她分享分享。

    没有犹豫,将此事中种种异处告知了仟纭。看着她也陷入了沉思之中,秀眉紧蹙,季尘突然就念头通达了。

    回想着之前每每被削的衣衫褴褛,他这才明白,分享才是快乐的真谛!

    留下洛仟纭一人凝眉苦思,他悄悄关上了房门。

    “你们不找我,我倒是要寻你们来说道说道了。”先敲响了朱靖宇的房门,只是敲了一会却不见有人回应。

    季尘不禁心里奇怪,也没避讳,直接推开了房门。不过,让他莫名的是,朱靖宇竟然不在。

    又敲响了白倚剑房门,令他惊讶的是,白倚剑竟然也是不在。他大概知道了些什么,如法炮制,挨个敲响了房门,可却无一人应答。

    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嘲弄之意。他并未暴怒,又或者自怨自艾。

    如果他们真的是丢下了自己,与止戈院和司天监商洽,他反而会高兴,因为这倒是可以将自己心里的疑虑摆脱掉一项。

    在楼船上闲逛了一圈,才发觉这楼船两岸夜色不错。

    月明船上帘幕卷,露重岸头花木香。村远夜深无火烛,江寒坐久换衣裳。诚知不觉天将曙,几簇青山雁一行。

    他赏着这景,突然有些无心算计了,他一直喜欢的都只不过是做一只闲云野鹤,只是有些牵绊使他不得不砥砺前行。

    他正赏着岸上孤影,余光突自瞄见了之前带路的小厮。

    那厮正踱着步子快步走着,脸上夹着笑意,身子都像是轻快了些。

    “这是被自家主子夸奖了?”季尘有些好笑的暗自想着。

    转过身,手肘顶在船弦上,面带笑意的打量着走来的小厮。

    “呃...”那小厮脸上笑意兀自僵住,脚步也下意识停了下来。

    他刚被自家主子夸了一番,事情办的还算漂亮,喊走了剑庭几人都没有惊动了季尘。可现在突然遇见季尘,没由来心虚了一下。

    “咳,剑子雅兴,小的就不打搅了。”那小厮挤着笑的跟季尘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想脚底抹油。

    “雅兴谈不上,只可惜就是没人同赏这夜色罢了。对了,你可知道我的同伴都去了哪里?”他故作不知的问道。

    那小厮却是脚步都抖了一下,小腿转了三转才停了下来,夹着一丝颤音躬身道。“剑子大人,您的同伴小的也不知道啊。”

    “是吗?那便算了,本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一同讨论研讨剑道,若是兴起,切磋切磋也是可以。不过,既然你在,那就不劳烦他们了。”

    “剑子大人,小的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哪里懂什么剑道,研讨切磋就免了吧。”

    那小厮白着个脸,低头不敢再看季尘。“这倒也是,那算了,你还是帮我寻他们吧。”季尘用颇为可惜的语调说着。

    “小的真不知道各位大人去了哪里!”小厮愈发惊恐起来,只是那双鼠眼不住的往上瞟,怎么看都是言不由衷啊。

    “真不知?”“

    真...”

    “嚓...”一道布匹被割裂的声音传来,小厮呆愣一下,忙低头去看。

    一看之下,小心肝都是差点跳了出来,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胸前竟是多了道开口,甚至连肌肤之上都多了道白痕,却又毫无血珠。

    “大人...你...这...”他打着牙关,只觉浑身血色都被抽走了一半。

    “现在想起来了没?”

    “我...这...”

    “那看来是没想起来!”

    “不不不,小的想起来了!”那小厮见季尘面色不善,手里长剑半展寒芒,连忙应到。

    “想起来他们去哪了?”看着季尘依旧面带微笑,他就恨自个干嘛非得选这条道走。

    “回大人,与您同行的几位应当是去议事了,至于您...应该是漏掉了。”

    季尘看着这小厮眼神闪躲的样子,也懒得再为难他。“我想也是,那便带我前去吧。”

    “这...”

    “怎么?不行?”看着那又冒出了一点的寒光,那小厮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季尘跟着那小厮,弯弯绕绕的走了半刻左右,来到一处房前。

    “大人,就是就是这了。”

    “行了,你下去吧。”见季尘挥手,那小厮连忙点着步子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季尘立在门前,只闻房里议论声倒是激烈的很呢。一把推开房门。

    “各位,商议怎么能少的了我呢?怎么说我也是剑主啊!”随着他推门而入,房间里头瞬间一寂。

    他环顾一圈“呦呵,熟人可真是不少!”

    “季尘!你这是什么意思?!”经过一瞬的平静,一人“噌”得起身,指着季尘鼻尖呵斥起来。

    看着这人,季尘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我什么意思?那我倒是要问问各位是什么意思了?!我身为剑庭剑子,三方议事却无人知会我一声,难不成是看不起剑庭?!!!”

    他有剑子的身份,这大帽子不是说扣就扣?

    “哼!你能代表剑庭?!”季尘聊有兴趣的打量着站起身呵斥他的人,如果他没记错,这人应该是叫莫秦园。

    那日绮烟楼外,算计他的就是这人。

    “哦?我堂堂剑子不能代表剑庭,难道,你能?”季尘有些玩味的看着他。

    “不错,这位季兄是当代剑子,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如今说话这位,季尘同样认识,赵华祁,那日便是他与莫秦园在绮烟楼中起了争执。

    看这样子,两人应该是同为止戈院学生。“赵华祁,你就非要跟我作对吗?!”

    “哈哈哈,你莫不是才知道不成?”

    “你!”莫秦园指着他,一脸气急败坏。但却又拿他没啥办法,只能是黑着个脸,很不得吃了他似的,盯着他。

    两人争吵,季尘也乐的看戏。而堂中其他人,也是没人有出言制止的打算。

    剑庭那些人自不必说,没人乐意惹的一身骚。倒是同为莫家和赵家的那两位,好像有助一助威势的打算,可看了一圈,又都熄了火。

    看样子,是一家人,两家话啊。还有就是止戈院的那群,一身儒袍倒是雅致,可自家的人吵了起来,反倒是有脑袋插进泥罐子里的趋势。

    反观最置身事外的,却是司天监的人,好像是早已见怪不怪,看几人那架势,来盘花生,就能就酒喝上一盅。

    不过,季尘没在别这脑袋凑热闹,虽说这热闹因他而起。他转头看向那首座之人,而那人也扭头看向了他。

    一身玄青长袍,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发束于脑后,鹰鼻深目,削刻入骨。

    不见神色,却已是冷厉三分。阴狠有余,刚正全无。此间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左手握着一对核桃慢慢盘着。看那成色,都已是落地红了,也不知盘了多久。

    二者对视一会,那人突然轻笑起来,朝他点头示意。不过季尘可不会受了他的意,此次商议独独漏了他,说是没他的授意,季尘是决计不信的。

    这种肚子里从不憋好的人,笑起来准没好。也不理会季尘,那人回头看向右侧一人,眼神示意。

    座下那人见此,连忙起身,轻咳两声,想吸引众人注目。

    可那两人,身为止戈院学生,全身本事都长在了嘴上。

    这一吵起来,那是没完没了,引经论典,舌灿莲花不在话下。

    不过,事实上两人吵到现在,都已经不干季尘什么事了。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位老学究,研讨起了诗词古典。

    见没人搭理自己,那人只能是尴尬的大声道。“两位,都是止戈院学子,何必自个过不去呢,大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谈不是更好?”

    开口这人,也是熟人了,赵淳!

第六十九章 端倪

    随着季尘来到,这堂内气氛愈发诡异起来。

    剑庭,止戈,司天监,三方各怀心思,此刻做在一起,面不和,心更不和。

    更可笑的是,这连地方都还没到呢,就已经开始商量起功劳分配了。别说,这商量得还挺激烈,你看,你一言我一语,袖子都要撸起来了。

    而季尘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也没人理他这个剑子,他也不插话,就这样面带微笑的独自坐在那。倒是那楼世明,竟也偷偷摸了过来。

    “季尘,之前可不是我不叫你,这事我也不好做。”他小声附在季尘耳边,解释起为何没有叫他。

    季尘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怪罪,这事他还真不好做。要是他自作主张知会了自己,那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见季尘面色如常,没有怪罪的意思,他才松了口气。又有些奇怪道。

    “你怎么不插话,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剑子,说的话分量还在。”他见季尘一直坐在这,笑的跟弥勒佛一样,不由得疑惑。

    “插什么话?分功?”季尘这话颇为嘲弄,嘴角也是多了一丝讥讽。

    楼世明有些尴尬,他自然知道季尘为何会是这个态度。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向来如此,分功时吵的比那街头泼妇犹有不及,可真要是到了去做正事,却又全都蔫了花。

    季尘一直没走,一直到三更天,才和这群劳苦功高的世家子弟一同离去。他这剑子,倒是全然无用起来,这群人,借了名,便再不理他。不过,季尘出去时依旧是嘴上挂笑,只是那笑却有些晦涩难明。

    蹑着脚回到房里,却发现洛仟纭依旧坐在桌前,没有丝毫休息的意思。

    “仟纭姐,怎么还不休息?”

    “去哪了?”

    季尘看着她的面色,好像谈不上是关心,可有说不上是随意,让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随后又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仟纭姐毕竟极少出山。

    “刚刚出去溜达了一圈,刚好三方商议除妖之事,就旁听了一会。”季尘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刚想给自己倒杯茶。哪想洛仟纭竟然先一步替他斟酌了一杯,他有点震惊的看着洛仟纭。

    “你不对劲!”

    当然,这话是在心里头喊的。不过,洛仟纭竟然替自己斟茶,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冒了头吗?

    他又盯了洛仟纭一会,还是没能看出什么来。而洛仟纭则是一直面色如常。

    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甩了开。颇有兴致的说道。“这次除妖,想来应该会挺有意思的。”说完看向了洛仟纭,而洛仟纭还是平静的看向了他。

    两人对视一会,季尘本以为她会问起,为何会有意思。哪成想,她确实开了口,可却是平淡淡的来了句。

    “你睡地下。”

    季尘捂脸。

    好吧,仟纭姐还是那个仟纭姐,没变!

    ......

    季尘赏了两日两岸风景,也是有些腻了。而洛仟纭这两日则是连门都没出。也是,她在峰顶,那是何等风光景色,这两岸的景致,于她不过是寻常而已。

    “诸位大人,青群镇,到了。”

    依旧是那小厮将众人领了下来,不过季尘却是看到了,他正眼含幽怨的盯着自己,不知道的还当是位深闺怨妇,而他全当没看见。

    “总算是到了。”伸了伸腰,甩了甩胳膊。这两天他坐在船上,感觉整个人都发飘了。若非没到水位最大的时候,这左摇右晃的,他还真受不了。

    转头看了眼洛仟纭,发现她踏下船时,也是松了口气,不由得抿了抿嘴,暗笑一声。

    此刻刚过晌午,众人面色都是不好,毕竟大夏水路不多,能登上船的机会,也就是江边画舫去寻雅兴了。

    这时,一位差服男子在码头打量了众人几眼,见众人都是气宇不凡,便快步走了过来,拱手躬身谦卑开口。

    “诸位,可是此次除妖的大人?”那人身着大夏官吏差服,胸前绣着浪头鱼鲤,季尘倒是不怎么认识,估计是不入品级。

    “嗯,你是青群镇亭长派来的?”止戈院那群人里,为首那人打量了这人一眼,温和轻笑,开口问道。

    不过,这如沐春风的样子,却是让那人受宠若惊,连忙低头惶恐。

    “回大人,小人正是亭长大人派来的。来接诸位大人到府上,为大人们接风洗尘。”

    “那便带路吧。”

    那人带路,众人跟上。而季尘落于人后,面上又浮现出莫名笑意。惹得身旁洛仟纭皱了皱眉头,离的他远了些。

    “哈哈哈,欢迎各位大人远道而来,林某在此为大家接风洗尘。”

    众人随那小吏走进一处府邸,便见一人踱步而来。深青长袍,黑筒长靴,手上抱拳,面上是恭维之极,可细看之下,却又挂着几分不以为意。

    青群镇由于其地理位置,所存意义,哪怕只是镇子,可这亭长却是给个县令都不换。哪里的县令,能比这河运枢纽可捞的油水还多?

    “亭长客气,不过接风洗尘就算了,还是商议一番除妖事宜吧。”仍是那止戈为首之人开口,声音依旧温和,不过却惹得季尘暗自撇嘴。

    怎么,声音温和就看不出来,心里的那股傲劲了?读书人怎么都是自认柔成了笔毫,却不知道自己是把腰,直成了笔杆子。

    “诸位大人远道而来,在下怎可怠慢了。府上早已好酒好菜备上,也算在下一片心意。”

    那亭长依然面带笑容,拱手劝到。

    “得了,你这小地哪来的好酒好菜,还是赶紧带我们去看看,那走了霉的富商。早除完妖,早点利落。”季尘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自家黑色锦衣的那位。

    不过,这话却没让那亭长气恼,面色依旧平静的很。“这位大人此言差矣。这青群,地方虽是小了点。可也算是沾了河运的光。美味奇珍算不上多,可诸位大人偶尔尝尝鲜也是不错。

    这酒嘛...自然也算不上佳酿,慰不了风尘。可大人在京城喝惯了仙琼,此番喝喝乡间野酒,想来也必然会是颇有一番滋味。”

    说到这,他打了一滞,看了看司天监那群人,又面带微笑道。

    “再说,这除妖事宜也不急于一时,怎么也得打听好了妖物的动向才是,不然岂不是抓瞎?诸位大人在此小饮一杯,手下人正在寻那妖物,想来用不多长时间就有消息了。到时候直接持剑除妖,也不用再生事端,劳累了诸位大人。”

    他这话说的,一听,还真像那么回事,好似处处都为他们考虑。可细品之下,季尘还是眯了眯眼,而止戈院为首那人也同样微微挑了挑眉,不过随后便又隐下了来,依旧一脸温和,不露山水。

    唯有司天监那领头之人,面色毫无变化,依旧冷厉,都没正眼看这亭长。双手别在身后,颐指气使道。

    “设宴就不必了,去安排一处住处。”

    而那亭长依旧不恼,反而不温不火的拱手应是。

    那亭长没有怠慢众人,将众人安置在了镇上最好的一处客栈。这次房间倒是够了,洛仟纭住在了季尘隔壁。

    而季尘,也是天色刚晚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进。”

    推开门,洛仟纭正盘坐在床上,身上还如之前,裹着一层寒气。随着她眸子睁开这才消散。

    没有说话,洛仟纭就这样直盯着季尘,盯得季尘心里直发毛。

    “咳咳,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待会出去,你就待在房里就行。”

    “去哪?”声音清冷,和这冰冷的俏脸,嗯,挺配。

    “去打探点消息。”

    洛仟纭这才微微抬了下眼,蹙了蹙眉,问道。

    “除妖何必打探消息,一剑斩之不就可以?”

    季尘笑着摇了摇头,这位也是,脑子里除了剑,就没填点别的。

    “除妖自然是可以一剑斩之,可这次,估计不是单单除妖那么简单。”

    洛仟纭听此,眉头更加皱了皱,看着季尘一脸回测莫深,还有些小兴奋,小得意的模样,突然就懒得再问下去了。

    “我也去。”

    季尘回神,打量了她一下,咽了口唾沫,有些讪讪道。“仟纭姐你就不用去了吧,这种事劳烦我就行了。”

    洛仟纭没理他,还是直直盯着他。一时间,让季尘压力甚大,头大如牛。

    “咳咳,呢个,我要去的地方不合适。这次要不就算了吧。”

    盯着季尘...

    “这...真不合适!”

    盯着季尘...

    “我...”

    盯着季尘...

    “要不...我不去了?”

    盯着季尘...

    季尘扯着自己的头发,抓耳挠腮。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来这一趟了!

    “一定要去?”

    “算了算了,去就去!”

    没再等着她盯住自己,季尘也算是败下阵来了。

    “去的话就不能穿这一身,换一身。”

    洛仟纭好奇的看着季尘,为什么要换一身?不过却没多问,对她来说,都一样。

    不过在和季尘同行在街上时,她却是俏脸更寒了。无他,季尘说的换一套衣服,竟然是让她换一套男装!

    微微摆了下身子,对于自己身上这件略显宽大的男装,颇为嫌弃。不过,习惯了红衣惊鸿,此刻身上这件有些厚实的衣服,竟让她微微有些异样之感。

    只是,为何会是灰色劲装?!

    而季尘却是对此颇为自得,看着洛仟纭一身男装,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英气,倒是向着祈君近了几分。可惜,就是差了撇小胡子给她粘上,不过,这也够了。

    此行目的,青楼!

    若说什么地方打探消息最好,无非便是三者。

    一是茶馆,悠悠清茶一盏,道尽千古多少兴亡事。

    二是酒楼,杯盏之间,可知鱼忘于江湖。

    三是青楼,纸醉金迷,愈是呢喃细语,愈是无情无义。

    小镇无景无色,两人行在路上,反倒是成了景色。渐晚的天色,为两人镀上一层昏色。本以为是两位俊俏公子,细看之下,才知一位竟是落凡仙女。

    “到了。”

    季尘看着面前灯火辉煌的楼宇,却是有些踌躇。带着自家仟纭姐来逛青楼,怎么想,怎么...刺激!

    青群镇不大不小,比之一般县城要小些,可比之一般县城也更繁华些。这楼宇,虽没有绮烟楼的恢宏大气,可也不失温婉可人。

    精雕的楼柱窗栏,借着刚点上的灯笼,映着微醺的暖色。好似下一刻,便会有一俏丽佳人,枕着玉臂,聊赖的打量着行人,透着慵懒。

    看着门前络绎,季尘不由得感叹一声。“天下文人墨客,都是雅兴隆昌之辈啊!”

    “这是哪?”

    洛仟纭看着楼上“兰香院”三个烫金大字,蹙着眉头,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咳咳,这里氛围不错,打探消息也有门路,甭管什么文人墨客,还是商旅走卒,就是江湖客,也爱来这转上一圈。”

    季尘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不提这是啥地方。

    洛仟纭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季尘,老是感觉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哎,两位公子里面请。”

    季尘看着这门前小厮,感觉眼皮微微跳了一下。这些个地方,是不是为了迎合某些客人的口味,所以这小厮,都是专挑眉清目秀的。

    打了个恶寒,快步走了进去。

    他们这身打扮,自然不像是什么有钱的主顾。走进门里,也就是泯于众人。至于那款款走来几位红袖添香的人儿,既然不是为财...那自然是图色!

    “呦,这是哪儿来的浊世公子,怎么生的不似泥尘,像是谪仙似的。还有这位,呃...”

    来人一袭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沁水薄烟纱,脸上画着微醺淡妆,姿色出众。

    比起那绮烟楼的清儿姐姐,自然是要差上一些的,可也算是各有千秋。要知道,清儿姐姐可是绮烟楼花魁,这人儿,能有此等姿色,一个花魁算是少不了的。

    而她这等花魁似的人物,哪怕是身在红尘之中,染了泥垢。可这在这兰香院,还有一半需要她来支着,哪怕是那老鸨也得给她几分面子,在她人老珠黄前,还是颇为自由的。至少,不必谁都需要迎合,可以看着自个心情来。

    只是她自人群里瞥见季尘,见他这等仙胎,心下甚喜,这才脱开身来。出言调戏了季尘两句,本是想看看季尘身旁另一位公子,哪成想...

第七十章 猫妖

    哪成想,只瞧了一眼,便被引去了目光。

    只见洛仟纭,冷面寒霜,眸间含冰的立在季尘身后。而她也是此刻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虽然心里恨不得现在就砍了季尘。

    可见那一位位衣着暴露,眉目含羞的姑娘,她本是冷若寒霜的面上,却是忍不住的挂上一抹桃红,立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柳眉,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

    好呀,这哪里是一位公子,明明就是一位碧玉俏佳人!

    她本只是打量一下,却发现这位竟是更加出尘。姿若玄女落凡,气似清幽寒莲。哪怕身着灰衣,这一楼粉黛也是失了颜色,只往这一站,她这花魁也是陪衬。

    原来,不是位公子,竟是个仙女!

    眼神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季尘,莫不是以为,给人家穿了男装,就认不出来了?

    想着,心里却又止不住的妒忌起来,她们这等风尘女子,最看不得有人不染纤尘。于是,便想着出言调戏上几句,泄泄怨气。

    “嘿呦,这位‘公子’倒是好生雅兴,怎么也不怕自己这无暇之姿,染了泥尘?”

    她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一边说着,一边竟还妩媚得朝洛仟纭面颊摸了过去。把一旁季尘都看傻了眼,心道她是当真不要小命,这胆量不说多,反正是比他要大。

    洛仟纭俏若寒霜,撇了一眼正在那偷笑的季尘。而季尘看着她眸里泛着的寒气,一下子呛了住,仿佛感觉到了浑身都有一瞬清凉,再也笑不出来了。

    感受着那女子渐渐靠近的手,她自然不会任其施为。不再搭理季尘,转脸看向那女子。

    霎时,气息如寒冬骤临,彻骨削肉,整个兰香院所有人都是瞬间僵住。

    然而,让季尘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洛仟纭外漏一丝寒气之时,那名女子在僵住一瞬时,竟也漏出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机。

    季尘眉眼微眯,装作所无所觉的样子。而洛仟纭则是皱了皱眉,有些奇怪的看向她。

    “咳咳,仟纭姐。”

    洛仟纭看了季尘一眼,收起了气息。

    见她收回了气息,季尘面带微笑,儒雅随和的对着那已经回过神来的女子道。

    “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家弟习武,粗俗不堪,难解风情。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季尘这是卖尽了色相,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那家姑娘见了都得小鹿乱撞。只不过当他感受到身后那一抹寒气时,却也是嘴角僵了一下。

    家弟?粗俗不堪?难解风情?季尘此刻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回去后的惨状了。微微一叹。

    “唉,我付出了好多啊,可不能让我失望呀。”

    看着这女子脸上的不自然,季尘觉得还是不亏的。

    “二位公子,小女子今日身子不适,只得失陪了,还望二位公子海涵。”那女子此刻温婉动人,楚楚之态怕是个男子都要疼惜上一番。

    “何须海涵,姑娘尽管歇息便是。”季尘笑呵呵道。

    “那小女子谢过公子。”

    看着这位花魁款款退下,季尘再一次露出隐晦难明的笑意。可是,随后又连忙隐下,总感觉这么对着一个女子的背影笑,有些不对味。

    耸了耸肩,回过头来,却见洛仟纭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咳咳,仟纭姐,这真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回去!”

    “真的,不骗你!”

    洛仟纭没有回话,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而季尘呢,不怕她抬剑削自己,就怕她盯着自己不说话。那压力,比跟她练剑时都大。

    季尘想了想,觉得带她来这里,终归还是有些不合适,反正此行也算不虚,回去也可。这青群镇,绝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其中隐藏的,得让自己慢慢发掘才行。

    不知为何,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豪气。他要这围绕在青群镇的谜团,在自己手中慢慢解开,让这盘棋,在自己手中落子,定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不过,在斗之前,还是应该想想,怎么解决身后这位俏脸寒霜的仟纭姐吧。

    他带着洛仟纭朝客栈走去,一路上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猫妖的缘故,路上人影稀稀落落。二人走在路上,竟显得有些静谧。

    亮堂堂的皎月,拉长了地上房屋的倒影,撒在屋脊上,让得那一片片陶瓦清晰可见。就连偶尔有一吻兽置于屋顶之上,被这月光一照,映在地上,竟也有几分俏皮。

    甚至还有一只黑猫,正慵懒的卧在一处瓦檐。哪怕月光皎洁,仍不能为她毫无杂色的皮毛,添上一丝光彩。它似隐匿于黑暗之中,唯有那双竖眸,直通幽冥,闪动着幽幽绿光。

    像是察觉到季尘二人的目光,那黑猫爬起身子,伸了一下腰肢,舔舐了一下自己那冒着寒光的利爪,转头看向季尘。

    那是一双季尘有些熟悉的眸子,夹着一股柔意,一抹哀伤,让他想起了如今正托于叶心婉照料的白鹿。当然,若是这黑猫眼中,能少几分猫所特有的不屑,想必自己应该十分愿意逗弄它一下。

    看着它,迈着优雅的步子,渐渐隐于夜中,季尘按住了洛仟纭拔剑的手。

    洛仟纭不解的望向季尘,神色间都是疑惑。

    季尘没有多做解释,微微一笑。“仟纭姐,现在还不是时候。”

    看着季尘晦涩莫深的笑意,洛仟纭沉默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拔剑。她相信季尘,因为,她相信自己师尊的选择。

    回到客栈,季尘打眼的功夫便溜进了房中,根本不给洛仟纭修理自己的机会。

    本想着踏进季尘房间的洛仟纭,被季尘先一步给关在了门外。此刻立在门外,千年寒霜不变的俏脸,也隐隐有些怒意升腾。

    “开门!”

    “我不!”

    “开!”

    “不!”

    季尘是打死都不敢开门的,鬼知道洛仟纭现在会不会直接给他一剑。所以,只能憋在门里,扯开阵势。

    “仟纭姐,我错了还不成吗?我真的只是为了打探消息。”

    季尘用后背抵着门,歪着脑袋替自己辩护。

    “真的?”

    听见洛仟纭有些松口的意思,他忙连连保证,自己绝对是为了打探消息,才会去那等粗俗之地的。

    然而,其实他虽然拍胸脯打着包票,可心里却没想躲过这一劫。那成想,在他做出解释后,洛仟纭还真的有些信了。只是嘱咐下次不许再去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房门打开一道缝隙,探头探脑的见洛仟纭关上了房门,心里却是直纳闷。怎么老是感觉仟纭姐这段时间不太对劲,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难不成她入了凡尘,性子都柔了些?

    不过,在他隔壁房中。

    洛仟纭褪去那灰色劲装,换上一身惊鸿霓裳,手里却拿着那劲装怔怔出神。半晌,面上又化作一片绝意。

    至于季尘,他也在沉眉苦思,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什么,叫来小厮,要了些笔墨纸砚...

    翌日清晨。

    季尘是被小厮叫起的,倒不是说他懒,太阳晒了屁股还不起。而是以前他都是陪着明月准备早餐的,好不容易可以偷个懒,那自然不能白费了。

    来到隔壁,敲了敲门。

    “仟纭姐,一起去那富商府邸吗?”

    “嗯。”

    洛仟纭开门,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的惊鸿霓裳。其实季尘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她一个气若寒莲的幽冷女子,会喜欢一身红衣。不过,他也没胆子问...

    当两人来到门前时,众人已经等在那了。不光是那止戈院和司天监的人不满,就连自家剑庭的人,都是一脸不耐。

    季尘也是无言,自己这个剑子当的真就这么失败吗?

    “既然剑子已到,那我们现在便出发?”

    止戈院那位领头之人,哪怕是季尘迟了,也未流露出丝毫情绪,还是以前那样温和。可这温和,却又和季尘曾在去司天监路上,遇到的那位萧远津有所不同。若真要有所区分,那便是,一位只是表面功夫,一位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文尔雅。

    此次死于猫妖之中的,是一方巨贾。民以食为,能做的起粮食买卖的,都是手眼通天之辈,不然也不会引起多方关注。

    不过,当众人到达那商贾的府邸时,哪怕都是修行中人,心思坚毅之辈,也依旧有些骇然。

    府邸其实已没了尸骨,这季节,官服自然不会由着尸骨发臭。可这并不妨碍众人,感知到那日的惨烈。

    门外看这府邸,除了落了些灰尘,但依旧气派。朱红大门,青铜虎头铺首,宽大敞亮。

    只是,当进到里面,一切皆是一转。

    只见那朱红大门后头,一个个血色手印,发黑发臭,抹在上面,伴着一道道爪印,狰狞可怖。那大理石的石阶,一滩滩黑血,被日头曝晒,已经比那厨房油污都要粘稠。一些杂物散落在地上,浸在血渍之中,仿佛与那黑血融在了一起。

    不难想象,这里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一府三十多口人,一夜一个不剩。

    这惨烈情形,哪怕是季尘,都眉头紧皱,更何况是其他那些天骄。这些人此刻都是捂着抠鼻,一脸嫌弃,更有甚者都踱步走出门外,不在理会。

    季尘看向洛仟纭,见她面色微微有些泛白。也是,这位是仙人般的人物,哪里见过这等情形。

    “要不你先出去?”

    洛仟纭看着季尘,却是丝毫不领情,依旧面色清冷的立在这。

    季尘撇了撇嘴“死鸭子嘴硬,好意都不领!”可看见她那倔强强撑,悄悄别过头去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可季尘看着这一片狼藉,心中有些沉重疑惑起来。这番情形,应该真的是妖物所为,不论是爪印还是血迹。都不似人为。可他见过那只猫妖,绝不似嗜杀成性。

    他可不是那些自诩正义之士的伪劣之徒,人分善恶,妖有正邪,他自不会一杆子打死。更何况,苏月婵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如若真是你做的,那便只能除掉你了!不过,若是栽赃嫁祸,那我也必然不会让你平白受冤!”

    他回想着之前夜里,那黑猫眼中流露出的哀伤,心里有些难决。其实他是更偏向于并非黑猫所为的,哪怕现在罪证都是指向她,可他有预感,并非那么简单。

    “剑子阁下,不如进去瞧瞧。”

    就在季尘想再探查一番时,那止戈院领头之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

    “兄台何必客气了。”季尘也是回了一句。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止戈院一方有一位青年,听见他喊那人兄台,竟直接对他呵斥。

    “兄台是你能叫的的吗?!别以为你是剑子就了不起了,这位可是你前辈!”

    季尘挑眉,笑眯眯的看着那领头之人。一人一看就是此人的拥护者,说不是他授意挑事,季尘是怎么也不信的。

    所以,现在是要来敲打他了吗?

    他为剑子,此代剑庭第子的代表。而这领头之人又是什么身份?不过是止戈院颇有威望的一位罢了。至于他怎么敢挑衅自己,季尘大概也能猜出来。

    剑庭收徒,三年一届,也只教授三年,之后便各问前程。而在这三年里,是不会再收第子的。可止戈院不同,他们是每年一届,虽然也是只教授三年。可这也就造成了,当季尘他们刚入剑庭时,止戈院已经有了已学习两年的第子。

    显而易见,剑庭止戈自然不会相处融洽。要知道,剑庭攻伐无双,往往刚入剑庭的第子,就已经可以对上学了两年的止戈第子。

    所以,每年剑庭收徒,也是止戈院少有的,可以压服剑庭的机会。而且止戈院不像剑庭,文人最是谁也不服谁,每一代止戈院第子,都会有几位领头之人。因此,也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能压服剑庭,谁便是当代止戈院的魁首。

    这些都是之前听说的,所以此刻被针对,季尘也丝毫没有诧异。

    不过,挑衅我真的好吗?不说我能当上剑子凭的是实力,单是我智谋你就能欺我?更何况,我家仟纭姐还在呢!

第七十一章 算计

    白了那人一眼,为他默哀。这里可是有一位剑庭妖孽的呢,我这位剑子在这,都得低眉顺眼的,你还敢造次?

    “咳咳,仟纭姐,你看这人就是在挑衅剑庭威严。我堂堂剑庭剑子,在他们眼里,就跟不入流一样,你看这怎么能成?!这不是看不起剑庭吗!”

    季尘绝对不会承认这话是挑拨,他这可是为了剑庭威严,怎么算是挑拨呢?

    洛仟纭听及此言,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季尘。被面纱挡住了,怎么还说是面无表情呢,因为洛仟纭也不会有表情的。

    至于止戈院,剑庭和司天监的人,都是好奇的看向了洛仟纭。

    当代剑子这是在求助吗?而能让他求助的,又是何人物?

    而洛仟纭,依旧秉承了一贯的作风,直接一剑划去。虽然她同样觉得,季尘扯上剑庭,有些无耻。可确实,季尘作为剑子,是剑庭在外的门面,侮辱他,就是侮辱剑庭!

    众人都未察觉到她挥剑,一道剑气就已飞至身前,虽然快到了极致,可好在看起来,并无多少威势。

    不过就在这长剑出鞘之时,一直阴着脸不知在盘算什么的莫秦园,看见了这长剑,突然面色惊悚起来。和他一同面色大变的,还有那位赵华祁。

    那止戈院为首之人,虽然心惊,可也没多少慌乱。他能作为此代止戈院扛鼎之人中的一位,自然不是弱者。掌中汇聚元气,准备直接接下。

    而季尘见此,却是咧开了嘴。就这样直接去挡,那他必然得落个狼狈。要知道在峰顶时,洛仟纭的攻势他是能躲就躲,躲不开也得用剑去挡。敢直接挡,呵。

    果然不出季尘所料,那人一边后退,一边格挡。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资本的。洛仟纭的剑,他都要小心应对,而这人竟然随手挡了下来。

    就在那人以为自己已经挡下时,他刚想怒斥季尘二人,却突然面色一变。

    只见他面色突然从怒色变得惊惧起来,潮红涌到面上。捂着脑袋面色狰狞,两道鲜血自鼻中落下,眼球也是充血通红。

    “虞公子,你没事吧?!”

    开口呵斥季尘的那人,见这位虞公子模样极为痛苦,连忙过去搀扶。

    “滚!”

    哪成想,那公子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痛到了极致。竟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瞅都没瞅一眼。止戈院其他想要过去搀扶的人,见此,也止住了脚步。

    估计都在暗自庆幸,幸亏不是自己先拍的马屁,不然出丑的就是自己了。没瞅见倒地的那个都快自个挖地洞了吗。

    过了好一会,这位虞公子才缓过神来,不过那披散的头发,苍白的面庞,口鼻中的鲜血,看起来要怎么狼狈怎么狼狈。

    “你们找死!”

    他一起身,直接看向季尘和洛仟纭,显然是觉得自己先前只不过是一时大意。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洛仟纭用手里的长剑告诉了他,不是!

    见他起身依旧出言不逊,洛仟纭那是丝毫不留情面。反手又是一剑,看得季尘那叫一个酸爽。

    不过,这次那虞公子有了准备,没敢再硬接这一道剑气,而是选择了躲开。但可能是因为先前被伤了神魂,他匆忙之下,能躲开就已不易,那姿势呢,比撒泼打滚的悍妇强不了多少。

    不知为何,季尘突然同情起他来了。要知道,前些时候,他自觉剑道长进不少,竟生出了想要挑战洛仟纭的心思。结果,可想而知...

    反正季尘记得,当时他把整个峰顶都滚了一遍,爷爷奶奶的都没少喊。

    “这位虞公子,咱这何必呢?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搞成这样大家都不好看不是。”

    看着和自己一样的难兄难弟,季尘同情心泛滥,觉得应该劝解他一下。

    “你无耻!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剑子!”

    季尘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他气炸了肺。他最在乎形象,可今天,却因为季尘,而在一个女人手上吃了大亏,折了面子。

    关键是现在他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历代剑子,就没他这么不要脸的!

    “什么躲在女人身后,我明明是站在她身前的好吧,可不能污蔑我!”

    在场的所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跨前一步,站在了洛仟纭身前,都是眼角直抽。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

    虞公子颤着手,指着季尘,脸也不白了。此刻青筋暴起,搓着牙花,恨不得咬死他。不过,当他看见洛仟纭时,又强忍了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心里自己安慰自己,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女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既然不能用武力,那就用其他权谋折服这剑庭剑子。这不正是他们止戈院所擅长的吗?

    “走!”

    没再继续留下来找不自在,低喝一声,便领着止戈院的人朝堂内走去。

    而剑庭和司天监众人,则是颇为忌惮的看了洛仟纭一眼,随即也同样朝里走去。不过,当路过二人时,司天监那位长老,微微停顿一下,冷冷的瞥了他们一下。

    季尘朝他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哼!”

    季尘无语,这怎么还倨傲起来了?三方汇聚感情就我是外人呗?难不成我季尘就生了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穷酸像?

    摸了摸自己的脸,除了俊逸他自己都找不到形容了。

    这时,洛仟纭转头看向季尘。眼神里那意思,分明就是“我可以砍他吗?”

    “咳咳,咱低调点。”

    走进内堂,珠围翠绕,琳琅满目。一堵紫赤降香黄檀屏风,雕琢精美绝伦,色泽鲜艳,纹理清晰,香味清晰淡雅。

    其上刻有一幅翠竹图,有志有节不输风骨,想来这方主人也是个文雅之人。再不济,也是个能附庸得上文雅的人。

    只可惜,这黄花梨屏风配着红木座椅,早已歪倒碎裂,浸了血。之前的大气华贵,反倒更衬出了当下的惨烈。

    “现在看来,这只猫妖当真该死!”

    虞公子还算有些气性,见到这幅场景也是横眉怒目。其他人面色也不太好,偌大的府邸,无一活口,染红了半座。

    不过,总有些人不合时宜...

    “公子,你看,这里好多财物摆设都没了,看来真的是像你猜测的那样,有人嫁祸妖物!”

    这话是那个开口呵斥季尘的人说的,看他一脸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季尘都为他感到悲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即使坐着像个傻瓜,也比站起来说话,让人确认你是个傻瓜强。”

    这个人就是那种蠢人,关键是,他还洋洋得意毫无所觉。

    那虞公子此刻也是脸黑,他这是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将自己也拉低了一层呀!他先前有这种猜测实属常情,可现在情况都这么明朗了,还在那瞎猜,不是蠢是什么?

    “蠢货!”他实在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那人有些莫名其妙,他这话可是为了凸显自家公子呀,怎么还出了毛病不成?

    他回头看向其他人,发现除了几个也没能相同关键一脸迷茫的,其他人都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

    言多必有失,哪来这么多话?

    而季尘还在那偷笑,这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可转头却发现,洛仟纭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

    见她那自我怀疑的样子,季尘不忍,只能小声为她解答起来。

    “第一,这青群镇离京城极近,什么样的恶徒才敢在天子脚下逞凶?第二,哪怕真的是有人劫财,这府上三十多口人,一个未留,会只为了几个摆件?不看库房怎么都不敢说这话才是。第三,这里除了鲜血就是爪印,不是已经明摆着了嘛?至于最后嘛...”

    他打了一滞,余光撇了一眼,正竖起耳朵偷听的其他人。这才说道。

    “卷宗还没看呢,何必太早盖棺定论?”

    这话,那开口之人自然也听到了,他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硬扯上公子,为他拍马屁是多么蠢。不过,听见最后一句时,又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不是还有卷宗吗?可以看卷宗啊!直接把卷宗拿过来,公子不就夸我了吗?谁说我蠢了,我精明着呢!”

    想到这,他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了,直接偷偷摸摸去找那亭长了。

    见他离开,那虞公子是捂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哪能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撇了眼季尘,知道他这是借着自家小弟的手,来查看卷宗。

    不过,他也没制止,这卷宗还是要看的。同时又有些感叹,这代剑子好像不太对劲啊。他也不是没见过上一代剑子的风采,不说镇压当代,可那浑身剑骨铮铮,只信手中长剑。

    可怎么到了季尘这里,泼皮无赖的招数,阴谋算计都给学上了?他有些怀疑,自己这次花了大代价得来的,与当代剑子交锋的机会,是否能如他所愿。

    大夏治国,对于卷宗这一块还是比较严的,不然季尘也不用借着别人的手来看一看。司天监倒是可以很容易就能查阅,可看着那长老一脸冷意,还是得了吧。至于自家剑庭第子,唉,不提也罢!

    那人不过去了半个时辰,竟然就拿到了此案的卷宗。这倒是让季尘多看了他一眼,果然,这么蠢,还能被这虞公子收入麾下,必有长处,估计此人家事应该很不错。

    不过,管他是威逼还是利诱,卷宗既然在这了,能不能看到,就看自己本事了!咱别的没有,就是本事多!

    看着那人拿到卷宗,还不忘挑衅的看一眼季尘。好似立了多大的功劳一般。

    不过...

    “哎呦,虞哥!你看,你这鼻血都还没擦干净呢!我来帮你擦擦。”说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白丝手帕,直接上手就来。

    那虞公子连忙躲开,有些惊恐的看着一脸善意的季尘。眼神里都是“你不对劲!”几个大字。这白丝手帕哪里来的?刚刚还没有的呀!

    “虞哥哥,怎么能躲着人家呢?”季尘此刻眼中都是淳朴天真,甚至还添着一丝妩媚。

    可还别说他这样貌,谪仙落凡,一身长裙的话,就是西北的汉子都得多瞧上两眼。至于之后知道季尘是男是女后,到底是挖眼,还是吐了胆汁,那就不知道了。还有,若是被沁墨瞧见了他这副样子,怕是以为自己要多一个姐姐了。

    此刻,场中所有人都是眼神怪异,细看下那是寒毛都立了起来,不自觉的和季尘保持了几步距离。

    这是剑子?!天骄翘楚的剑子?!

    而最难受的还属他虞衡,直接面对此刻的‘妖孽’季尘。哪怕是他这止戈天骄都难以招架,之前心里想的各路手段都尽数丢到了脑后。

    “你...你...你...”

    他指着季尘,颤颤巍巍,那模样,倒像是受了惊的小媳妇,简直无助。

    “季尘,你...你妄为剑子!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用?!”

    “什么嘛,虞哥哥说啥人家听不懂啦。”

    “我...”他嘴里打着弯,平日里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如今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拿去,滚!”

    一把将卷宗丢给季尘,他转头就走。他要离季尘远些,去冷静冷静。

    只是,为什么脑子里老是会浮现出,刚刚季尘那副妩媚的样子,别说,这样貌...

    等一下,他心里打了个冷颤。“我怎么会想这种东西?都是季尘,对!都是季尘害得!”他这样安慰自己,可越是这样,季尘刚刚的样子就越会浮现。直到他深深的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之中。

    季尘拿到卷宗后,直接将这虞衡抛之脑后,什么叫做转脸不认人,想来季尘是将此诠释的分毫毕现。

    大夏卷宗皆以羊皮卷封存,上面印有封泥,每次查阅,都需重新盖泥封存。

    他小心翼翼的撕开封泥,取出纸卷,看了起来。虞衡被他恶心走了,其他人也被他恶心的不轻,所以一时间只有他一人查阅。

    卷宗记载的很详细,从那晚邻里听到的动静,到第二日被人发现,再到里面的情形,事无巨细通通都有记载。只是,有些东西却又记载的言语不详。

    例如猫妖是何来历,为何单单屠灭了这一户。再者,三十多号人,为何会是一个幸存者也没有,哪怕是跑,也能跑出去一两个吧?

    其中疑点颇多,他还得慢慢验证。

第七十二章 算计(二)

    收起卷宗,回头一看,却发现所有人都是离他远远的。就连洛仟纭都是跟他隔了好几步,面上还带着些匪夷所思的神色,仿佛是在说“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咳咳,仟纭姐,走了。”

    随手把卷宗递给一人,看着他倾着身子,把手伸出老远来接,季尘脸都黑了。微微眯眼,心下决定给他留点美好的回忆。

    指尖轻轻划过那人掌心,其间温度都清晰可感。察觉到他身子陡然僵硬住,嘴角一挑。将卷宗轻轻放在他掌中,摩挲着他的手背,将他手指并拢,同时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等到季尘转身离开,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虎躯一震,卷宗都掉在了地上。那表情,跟吃了狗屎一样难看,看这样子,没有两斤怕是拿不下来。

    见他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手,一脸生无可恋。季尘都怀疑,他这是不是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只手剁了了。

    一脸傲娇的带着洛仟纭朝一处屋子走去,直到拐了弯,没人瞅得见了,他才身子一颤,浑身鸡皮疙瘩都鼓了起来。

    拍了拍自己的脸,连自己都感觉刚才自己当真是恶心至极。可是,没办法呀。这是最快捷,付出代价最少的方式,自己能拿出的筹码太少,只能出此下策了。

    脸面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呢。

    按照这府邸的布局,季尘来到一处房屋前。这里就是这府邸的文昌方,也就是文曲星所落之地,对应的多是书房。

    推开门,不像那些自称君子的,一桌一案,一幅笔墨,就是书房。说是君子高雅,不添俗物,还加上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其实只不过是穷的叮当响。

    这书房就大不一样了,一进去,就是尊崇大气,华贵之风扑面而来。季尘的眼都眯了起来,这是被闪的。想起自家先生的那个刮风见光,下雨见水的破烂书屋,哀叹一声,这可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书屋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垒着各种名人法帖。一方宝砚置于右上,一只白色笔筒温润如玉,微褐泛黄。其上雕有松下琢棋图,人物神色自若松柏栩栩如生。细看下才知,原是象牙雕琢。

    西墙上,挂着一大幅《暮烟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卧榻是悬着的,是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好家伙,这方书屋主人还真是个文雅人儿。不过,得花不少钱吧?

    季尘摇了摇头,把自己心里那股酸劲甩了出去。在洛仟纭好奇的目光中,随手将一张宣纸夹在了那一堆名师法帖里。

    “这是什么?”洛仟纭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

    洛仟纭俏脸微冷的着脸看着他。你放的,你不知道?不想说就直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一脸不满,季尘无奈耸了耸肩。他是真不知道啊。因为这宣纸上是他乱画的,完全是随着性子来的,跟小孩涂鸦一样,还是在客栈时向小厮要的纸墨呢。

    季尘又在这捣鼓了一会,不得不说,腰间银两缠的足了,就是不一样。什么奇珍异宝,大家笔墨,那样弄不到。他就翻了一会书,好几本都是独本,以他的才学都没读过。

    “只可惜,没命花喽。”

    半晌的功夫,那群人终于寻到了这书屋。当真是笨得很,都让他等急了。

    “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书屋了。”

    能说出这么白痴的话得,会是谁?季尘不用看都知道。

    果然,进来的那群人,都是一个个直直盯住那虞衡的跟班,脸黑的紧。

    这连季尘都看有些不下去了。你说你搁肚子里,他不好吗?干啥非得说出来给我听?就这么想让我知道,你们一群人找不着书屋?

    没眼看,真的是没眼看。

    他们一群人找不着书屋已经够尴尬了,季尘也不想再刺激他们。所以...

    “呦呵,终于找来了?”

    一群人这才看见屋里的季尘和洛仟纭,一下子,脸色更黑了,愤愤的盯着季尘。

    什么叫终于找来了?他们只不过是去溜达了一圈而已!

    其实季尘早便知道这些人会来了,因为卷宗上记载,那位富商最后就是死在了书屋。死时模样怪异,其他所有人几乎都是一击致命,唯独他,死的那叫一个惨字。血肉模糊不说,要不是体型衣着对得上,根本就认不出他来。

    而且,在出事前,这位富商行为便有诸多怪异。经常连夜外出不说,还有诸多信件往来。只是不知,这场杀身之祸,是否跟此有关了。

    不过,这一切可能都会在这书屋找到答案。所以所有人才都会汇聚到此。

    “你是怎么找到书屋的?”

    那虞衡有些憋不住了,这房子大出奇,他们一群人兜兜转转,找了一圈这才找到。凭什么他季尘就能这么快找到。而且看他倚栏卧榻的闲适样,分明就是来了好久了。

    季尘抿了抿嘴,本来是懒得理会的,不过看到洛仟纭也是一脸探究的样子。手里这本书都没放下,无所谓的拍了拍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的尘土。

    “很简单啊!这人是位富商,估计最是重视风水玄学。

    斗魁戴匡六星,曰文昌星,一曰上将,二曰次将,三曰贵相,四曰司命,五曰司中,六曰司禄。富商最信这些。

    而此宅坐北向南,文昌位在东北。只要知道了这些,书房位置自然好找。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吗?”

    季尘看向那群人,一脸探究。好像在说,你们就应该知道一般。

    而他们三十几号人,都快把这书屋站满了,也就这地儿够大。而此刻被季尘看着,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司天监的看向止戈院的,止戈院的看向虞衡,都是懵的很。真有这么多讲究?

    司天监的看止戈院,是因为他们一群江湖糙汉,哪里知道这些玩意。止戈院的看虞衡,是因为自个也不知道,指望着他能解答一下,挽回些颜面。

    不过可惜,虞衡却是一脸淡然。不是他胸有成竹,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讲究,只能是强装淡定,不然这年景,手底下不好带啊。

    其实也不怪他们,他们一个个根正苗红,不是世家子弟就是书香门第,这些东西哪里轮得到他们操心。偶尔有个寒门,那更惨,吃不饱穿不暖,哪里管得了这些?

    “咳咳,我等自然知道这些,只是没想到这富商穷讲究罢了!”

    那虞衡为了挽回颜面,强定着脸,找了个牵强的理由。

    季尘撇了撇嘴心里暗道。“还穷讲究?这都富得流油了好吧?”不过,也没拆穿他。

    “咳咳,既然书房到了,那大家就都找一找,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虞衡开口。

    不过,他终归只是止戈院领头,还管不了所有人。更何况。还有司天监一群江湖人,现在都还没看清情况。

    “找个毛啊!直接去把那猫妖剁了不就得了,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开口的是司天监里的一位。个子不高,杵在人群里只能露个顶。

    不过,个子是不高,可长得倒是老成,一脸胡茬不说,还老往洛仟纭这边瞟。季尘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懒得搭理他罢了。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除妖确实是吾等要做的,可此间案情可能不止于此。”虞衡还是如沐春风的模样。

    “什么兄台,谁是你兄台!”

    这话直接让虞衡脸色阴沉了下来,也春风不起来了。

    其实他作为止戈院此次领头,是知道一些东西的。或者其他人,通过一些渠道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此次说是除妖,但是历练的意思要更多一些。

    既然是历练,那自然不会只是除妖那么简单。所以,他需要事无巨细,都要考虑到。毕竟,很多京城大人物都瞧着呢。

    他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若是能被朝中人瞧上,那今后的仕途自然会坦荡上很多。可现在总有一些蠢货搅局,他自然是不乐意了。因此,9也是丝毫不给颜面,直接唇语相击起来。

    “自己蠢就不要展露,免得大家都知道了!”

    “你!”

    那矮子直接蹦跶了起来,别说这一蹦还挺高。

    眼见这二人就要争吵起来,而止戈院和司天监两伙人也摆开架势。反而是剑庭的人,又当了看客。

    其实这矛盾由来已久,不是说单单只因这两人。止戈院的书生,看不起司天监的糙汉。而司天监的汉子,也同样看不上止戈院这些油头粉面的书生。

    至于剑庭还好,也就和止戈院看不对眼,和司天监倒是一样拿着手里的假货说话。

    见此情形,那司天监长老,又朝赵淳使了个眼色。

    “哎,呢个,大伙何必呢,又不是啥大事。除妖也好,查案也罢,都是为了大家好不是。”

    别说,这话一出,大家还真的散了开来。也就还有几个脾气躁的,依旧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可看了周围人都是退了开来,自己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当然,这不是说赵淳的话颇有几分薄理,又或者他有多高的威信。纯属是大家都知道,现在还不是争斗的时候罢了。所以能有个台阶,大家也就都就坡下驴了。

    季尘看了想笑,面都不和的一群人,更不要提心了。不过,这不就是他需要的?

    季尘在那看着书,就看着那群人东找西摸,果然,他放的那张纸很快便被发现了。

    “虞公子,你看!”

    呦呵,还是那个多了张嘴的先找着的。

    “这是在这堆字帖里找着的?”

    “对!”

    虞衡拿着那副歪歪扭扭的涂鸦,一脸疑惑。而其他也瞅见了,凑了过来。

    “喂小子,这是啥,感觉咱家也能画出来。”

    虞衡撇了一眼司天监的糙汉,全是鄙夷。就是因为你能画出来,所以才奇怪的,好吧!

    他打量着这幅也不知道是啥的画,又看了眼季尘。见他依旧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里有些兜不住底。

    “真就那么容易有了线索?可这幅东西怎么看,在这一堆名师字帖里,都显得不合时宜,极为另类好吧。”

    “虞公子,这幅图可否交由在下保管?”

    从下船就没说过什么话的,司天监长老,终于算是开了口。不过,这一开口可就不是很友好。

    先不说这图是止戈院发现的,再者,司天监虽为此次除妖的领头,可也和季尘与虞衡算是同级而已。上来就要,不太好吧?

    “不必劳驾谭长老了,一张涂鸦罢了,在下还保管的了。”那虞衡也不是易于之辈,打着哈哈不愿交出来。

    那长老本就阴翳的脸,这下子更沉了。盯了他一会,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这脸,不好翻!

    在场所有人,都在关注那幅图,唯独洛仟纭一脸怪异。因为只有她知道,那就是季尘刚刚才放进去的。

    众人又找了一圈,结果除了最开始那副图,其他的啥也没有。别说是往来信件了,除了法帖,连张纸条都没有。

    见他们收获惨淡,季尘暗地里撇嘴。能有收获才怪了,估计那些法帖,都是有人故意留下了点!咱能给你张图,就偷着乐吧。

    季尘此行颇丰,关键在于他确定了一件事,这桩惨案绝不仅是猫妖祸世。

    有三点。

    一是,这富商巨贾死前的种种怪异。

    二是,其死状惨烈,真要说起的话,就像是想遮掩一些东西。

    三是,那猫妖他已见过,眸间并无邪意。

    还有一些细节,通通都可以指出,猫妖乱世可能只是一层障眼法,真正的目的无人可知。

    不过,既然他没办法得到更多线索证据,但是有人会给他送来的不是吗?

    这富商死的惨烈,必然是招惹了不可招惹的存在,甚至是有了把柄才遭此劫。如今那把柄是何,今在何处,又或者早便销毁,他都不知。

    可是,死人可不会说话,他说那副涂鸦便是线索,他还能跳出来反驳自己不成?

第七十三章 足下虫

    当然,既然有人选择了灭口,那必然就已经差不多将把柄销毁了。自己故意留下来的,也太过显眼。可是,这东西本就无所谓,有就行了。反正信则有,不信则无,谁还不怕个万一啊。

    现在,静候佳音吧。不出所料,估计很快的吧。季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可别是条小鱼啊,不然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啊...”

    回到客栈,有些账要还了呀。

    果然,洛仟纭走在前面,当到了季尘门前时,便停了下来。

    “咳咳,仟纭姐,今晚这是想与我同房?”

    季尘在做什么?他正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

    一股寒气自洛仟纭身上迸起,让得季尘寒毛都立了起来。而她那面纱也是无风自动,季尘不需要看都知道,那面色都不是冰冷那么简单了。

    眼见洛仟纭柔荑放到了剑柄上,季尘连忙打住。

    “喂喂喂,开个玩笑而已,我只是早些帮你入世!”

    不过,那寒剑依旧在缓缓拔出。

    “哎哎哎,可不能行!”

    根本不理会他,一道剑气横劈而来。

    季尘掌中汇聚元气,匆匆挡下。他呼了口气,幸好没用斩魄之力。不过,眼看她又要挥剑,连忙摆手。

    “不是,我这是帮你提前适应一下江湖,那时什么人都有,可不是我这么说说而已。还有,这不也是你家师尊的意思吗?”

    果然,当师尊二字落下,洛仟纭动作一滞。见她停下,季尘也是松了口气。

    “不就是个玩笑嘛,至于吗?”不过,这老头的名头还真是好用!

    “好了好了,你想知道什么,到房间里再告诉你。”见洛仟纭依旧一副冰色,季尘无奈,只能妥协。

    ......

    与此同时,青群镇一处阴暗胡同的房间...

    烛火忽明,映出了隐匿于夜中的虫鼠。

    “我们可能暴露了!”

    “什么!信件把柄不是都清理干净了吗?!”

    “是这样不错,可是我们也不确定,他到底还我没有后手,正好被他们得到。”

    “一群废物!”

    那人勃然大怒,那烛火都晃动了几分。

    ......

    一处楼宇之中...

    一位中年男子,腰别长剑,手持一只通红的葫芦,倚在窗边,对嘴对嘴豪饮一口。一时酒香四溢,双眼也微微眯起,清风卷起衣襟,好不快活。

    只可惜,这一英雄肆酒酣饮的画面,却被他那一副马脸给坏了。这脸,当真是“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流到腮边。”

    此时,他似是有些微醉,嘴里嘟囔着“剑庭好像来了个有趣的小家伙呢。”

    不过,却真有一道声音,传来,好似回答。

    “怎么,看好你这位晚生后辈?”

    “哈哈哈,自然!”

    壶中,琼汁四溅。

    ......

    季尘房中...

    “所以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季尘端起茶抿了一口,一直都是他在讲,嘴巴都有点干了。

    “摆件呢?”

    “很简单呀,充公了。”

    看着她稍带疑惑的眼神,他又继续解释道。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私欲,就如同黑暗生在光明之中。大夏耸立千年,早已是千疮百孔。至于那摆件...呵,估计是落到了哪位官爷手里了吧。”

    季尘又抿了口茶,吐了口碎叶。这茶啊,他不管怎么喝,就是喝不惯。

    其实对此,他倒是看得开。人性,他流浪多年,也看得最为透彻。

    “那张纸呢?”

    季尘笑了笑,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却没有继续解答的意思,而是卖了一个关子。微微一笑道。

    “过上一两天你大概就知道了。”

    虞衡房中,他拿着那张宣纸,借着烛火,一直在那研究。可他左瞧瞧,右瞅瞅,怎么看都看不出门道。这图一看之下,像是随手而为。可再看,又像是一张地图,难不成藏了宝藏?

    他惊疑起来,这张图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又或者是谁故意留下?季尘?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一伙人四五十位,已是趁着夜色,开始行动。

    统一紧身夜行衣,身别弯刀,脚步轻健,动作统一。一看便是训练有素,再看身形,似有一股军旅之风。

    更重要的是,看他们的身手,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都有修为在身。

    更是有领头几人,身轻如燕,一身黑袍遮住形体,动行之间,皆如有风随。只是观此,武道决计是在炼体之上。

    而这群人的目标,竟然直指客栈!

    楼宇中...

    那马脸男子正在豪饮,突然若有所觉一般,向客栈看来。

    “沐司,如何,终究还是我剑庭技高一筹吧?”

    他这语气颇为得意,也有些挑衅的意味。

    “步涯,你这脸已经够长了,何必再给自己长脸?”

    这话好像触及到了那马脸男子的痛处,他酒也不喝了,塞了葫芦就要拔剑。

    “我砍死这个书呆子!这说的是人话?!”

    这时,一道温婉女声传来。

    “好了,你俩别闹了,可别让这些晚生后辈看了笑话。”随后,这道温婉之声又继续道。

    “再说,我们不去帮帮他们吗?毕竟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这些爬虫总算露出马脚了。”

    那马脸男子听见这声音,也不再想要拔剑了,反而带了些讨好之意。

    “哈哈哈,不用!我这后辈既然敢设局,那自然要掂一掂他的斤两。再说,这不是还有我们吗?”

    “哼,小心他以身饲虎!”

    “喂!沐司,止戈院没教过你怎么说人话?连我教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教会?”

    “怎么,还想再试试我止戈院的浩然气不成?”

    二人就这般隔空吵了起来,唯余那个女子一脸无奈。不过,这些年也习惯了。两人分属止戈院和剑庭,斗了也不是一两年了,谁也不服谁。

    她抬头看向客栈方向,想到这位有趣的当代剑子,倒是有了些好奇。

    “什么时候,剑庭的人喜欢动的是脑子了?善使人心吗?这一代剑书之争,怕是要十分有趣了!”

    ......

    摇在夜中的青群,算不上静谧。作为水运枢纽,往来船只不少都会在此停歇,卸运。

    码头灯火通明,总可以看见穿着麻衣的脚夫在忙碌。一袋袋,一箱箱货物被运下船,多为粮草。

    这些汉子,哪怕是在还算凉爽的夜里,也是满头大汗。流到面颊额头,有些不适,想要擦一擦,可手里又搬运着货物,只能歪头在麻衣上蹭上一蹭。

    入夏的月,总比其他节气要皎洁些,只要天上放晴,便是满目星河流转。撒在镇上,便是银装。

    只是,初看时光洁静谧,可当真正细细打量时,却又有了另一番风物。

    一棵枯木,在这盛夏时节也毫无生意,皎月的映照下,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臃肿。印在地上,犹如妖邪张开了扭曲的臂膀。

    直到一些莫名的声响惊动了那枯树,骤然,一双双眼睛睁开。皎月被映在这一双双眸子中,却有了几分怪异。

    “沙沙沙”

    当那枯树上,翅膀煽动时,季尘这才看清。那臃肿的赘物,竟是一只只长憩的乌鸦。那漆黑的羽翼,带着沙沙的声响,却更显得周遭无声。

    季尘有些难以入眠,此刻站在窗前吹着微风。他凭借着现有的一些线索,一直在推测。

    可他们终归来的太晚,能找到的线索也太少,实在难以推测出什么来。不然,他也犯不着来用一些小手段试探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去歇息时,突然听到一些动静。他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怪异,又有些不可置信。

    “应该不会吧?这么着急?也太莽撞了吧?”

    他也放轻了脚步,都已二更天了,该休息的都已经休息了。这声响绝不会无缘无故,还是瞄一眼的好,可别自己把自己玩没喽。

    可就是这一瞄,他就傻了眼。外头光是他瞅见得,就有十几号人,都是一身夜行衣,训练有素。这情形,傻子也知道出事了呀!

    “我这不会是捅了蜂窝了吧?”

    他没敢出声,而是悄悄来到了隔壁。

    “仟纭姐!休息了没?”他卡这喉咙,没敢大声。

    “嗯。”

    好在,不知为何,洛仟纭竟然也没休息,他也算松了口气。有仟纭姐在,管他什么牛魔鬼神,都是一剑的事!

    “仟纭姐,你听到外面动静了没?”

    “嗯。”

    季尘无语,都这时候了,你嗯什么呢?对方这明显是来者不善啊,知道自己这边的身份还这么猖獗,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根本不怕他们。

    前者还好,关键是九成的概率是后者呀!

    “呢个,这些人来着不善呀!”

    “嗯。”

    季尘“嗯?”你还嗯个没玩了是吧?

    就在季尘还在洛仟纭房中时,突然一道暴喝传来,直接惊动了整个客栈的人。

    “什么人?!”

    季尘脸黑,这声音他熟啊,多了张嘴的那个!大晚上的,不睡觉,你瞎溜达什么呢?!

    不过,容不得他再多想了,他之前没去叫其他人,就是怕惊动了外头这些人,现在倒好,也不用谈惊不惊动了。

    “剑庭第子!御敌!”

    就在他喊出声后,外面那群人也有了动作。他们皆是手持弯刀,向客栈杀来。不过,让季尘缩眸的是,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那虞衡的房间!

    “果然吗?”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等过了这个坎再说!

    眼见洛仟纭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抽出青鸾踱出房外。到了需要出手的时候,洛仟纭自然会出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御敌!

    一时间,刀剑之鸣不绝于耳。

    其实季尘并无多少担忧,在这的,都是大夏英杰。谁还没点真本事?所以,他真正担忧的,是误伤了周遭百姓,不过还好,他们目标极为明确。

    “他们的目标是那幅图!”

    虞衡被五六人围攻,现在也就仗着修为撑着,不然早便顶不住了。他是读书的,不是弄剑!

    见还有好多人在朝他奔来,中途都不理会擦肩而过的其他人,他有些惊惧的喊了声。到现在,他那里还不明白,这群人的目标便是那张图。

    这群人都是手持弯刀,动作雷厉风行,隐隐间可见几人配合极为有度。而且,据季尘观察,他们眉眼之间,竟不似大夏之人,反倒是有些像南方小国。

    战局中,司天监的人还好,都是各种抵住了攻势,甚至还有反攻之意。

    可止戈院和剑庭的人,就要差上不少了,空有修为,在这种情形下却难以发挥出几层。一个个乱做一团,跟扎了堆的苍蝇一般。所以,根本没人搭理那虞衡。

    还有那司天监长老,此刻竟然被一位黑袍人缠住,哪怕占了上风,也一时难以抽身。

    “所有人,向我靠拢!”

    没办法,季尘只能大喊出声。照这样下去,别说突围了,他们这一群大夏天骄,不被人磨死就不错了!

    季尘毕竟是剑庭剑子,实力摆在那。而止戈院那群人,自家领头的都在那被人围着揍呢,有点眼色劲的也都靠了过来。

    然而,当这群人挤过来,差点把季尘气死。

    剑庭还好,都是手中持剑。而止戈院的那群,竟然有一大半都是手无寸铁,就一把折扇摆来摆去。关键是它就真的只是一把折扇,一碰就碎,还不会用!

    本来修道者入念之前,就没什么攻敌的手段,这倒好,现在直接自缚手脚。

    这是来除妖的?这是来显摆的!

    “剑庭第子外围筑墙,止戈院第子在内接应,相互交替御敌!”

    这话一出,剑庭第子炸了锅,他季尘不照顾自己人,反倒让自己人去拼命,他凭什么?!

    “季尘,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对!你让我们在外围就在外围了?!”

    “就是,他算老几!”

    季尘听见这话差点气笑了,一个个就是因为各怀心思,所以才会被压制的这么惨。真要是众志成城,别说是这三十几号人,就是再来一倍都顶得住。

    “凭什么?凭我是当代剑子!凭我在此实力最强!凭我...现在就能一剑斩了你!哪怕是剑庭,到时候都不会多说什么!”

    季尘浑身杀意释放,剑气流转,戾气毫不掩留的全部释放。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压制住所有人,不然到时候这群人乱窜,被逐个击破,那大家都得遭殃!

    还有那个虞衡,现在也已经险象环生,也真是够废的!

第七十四章 僧弥 道空

    至于他说的一剑斩了,那还是不可取的。他季尘就是那么嗜杀的人吗?这怎么着也得两剑,一剑封喉,一剑授首!

    然而,他这幅样子自己或许没觉得什么,可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是犹如魔临。

    赤色血眸于黑暗中晃动,身旁似有一层黑雾围绕,难以窥探全貌。那股戾气将众人缠绕,就连呼吸间都有一种沉溺之感,压迫着难以动弹。

    “你...你要干什么?!”

    一些胆子小的已经惊惧出声,哪怕明知道季尘不可能真将他们斩了,可心里就是忍不住的惧意升腾。

    “我要做什么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季尘咧开嘴来笑道。

    而这副样子落在他们眼里,却是狰狞可怖,说是小儿止啼都不为过。

    看着他们这幅样子,季尘也是奇怪的摸了摸脸。没问题呀,还是依旧的俊逸迷人,不至于吓成这副样子吧?

    其实,季尘哪里知道。当年他在释躯山上,道息入体,魔念噬心,两相淬炼之下,他近乎成魔。

    传说,这天下间,仙为昊天,俯瞰人间。其左踩神明,右踏魔魇,立于天地寰宇。

    神者,以信仰为基,破天地桎梏以达臻境,言出法随,动静之间皆有法序。上承天道,下载黎明,不悲不喜,以清造化。

    神者言,天下随!

    魔者,以执念为锁,困七情六欲以历凡尘,血雨腥风,所行之处皆化九幽。上伐天道,下惩苍生,执情执念,破智失心。

    魔者出,天下诛!

    现在,他只是释放戾气和杀意,那份魔意便悄然出现。

    如今,再无人敢说话了,季尘本以为,还要再废一废功夫,杀个鸡之类的。

    结果现在这群人,一个个乖的跟什么似的,都有点把他搞蒙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再麻烦!

    局势渐渐好转,要说唯一差点的,也就是那虞衡了。现在那样子,狼狈的很,比街边乞丐都好不到哪去。

    季尘一直在默默计算,这群人来势汹汹,大概三十多人,和他们差不了多少。

    比他们强的,只不过是各自间的配合,和悍不畏死的气魄。还有就是突然夜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将所有人整合起来,抵御甚至击退都可以做到。

    唯一要注意的是,那几位一直未曾出手的黑袍人。光是一位,便已可以拦住那司天监长老,这里还有两位,必须提防!

    他心里盘算着,而那两位也在打量,只不过也好似在提防着什么。

    突然,他手中青鸾一荡,将身前几人击退,向那虞衡所在杀了过去。

    不是说他多心善,而是这虞衡现在还不能死,这小子绝对还知道些什么,一直没有露底。

    再者,他既然已经大概猜出,这是一场考验了,那就不能死太多人。不然,他的评价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

    青鸾剑于人群中不断穿行,一道道青光将黑衣人击飞。还好这群人修为并不算太高,不然就连他也得逃命。

    当他来到虞衡身旁是,他已是浑身浴血,再无先前的温和,手里还攥着那张图。

    他紧攥着这图,可并不是为了更好的护住。而是若真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候,可以丢出去,保住一命。

    若不是他不确定,丢出图后,这群人会不会继续将他们灭口,估计这图早就不在了。

    “尘兄!”

    那虞衡见季尘杀至,差点激动落泪,也不想着先前是怎么龃龉了。

    他被这群人层层围住,双拳难敌四手,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得盘着。

    不过也多亏了他,要不然季尘先前也不会那么轻松了。

    “虞兄,向我们的人杀过去!”

    “好!”

    他这会也顾不上谁命令谁了,季尘要是再晚来一会,他就得去见列祖列宗,问个安了!

    季尘剑动,四野皆避,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季兄好剑法!”

    那虞衡也不知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反正这句夸赞是让季尘都浑身不自在。

    他撇了眼虞衡,见他还在用他那折扇挡来挡去,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怪止戈院的,都连把兵刃都不带,感情都是和你学的!

    季尘和虞衡快速向着人群靠近,眼瞅着就能汇合了。可事与愿违,那一直旁观的两名黑袍人,此刻竟然直向他们杀来。

    季尘感受着身侧的气机,神色凝重起来。

    “叮”一声脆响,季尘长剑勉强挡住了那黑袍人拍来的一掌。可是,同时也划出了好远。

    一时间,他只觉虎口崩裂,手臂颤颤巍巍。若不是前些日子破了境,到了炼体,他差点握不住长剑。这感觉...熬骨大成!半步焚脏!

    他猛然抬头,看向来者,面上惊疑不定。

    一袭黑袍遮住了大半个身子,脑袋微低隐在袍中,看不清面容,只能大概看出是个中年男子。这身打扮,和神教有些相似,却又极为不同。

    神教的黑袍,大多以金丝纹边,多有华贵之感。而这人的黑袍,却是纯粹的黑色。那种纯粹到一眼望去,仿佛会被摄了进去一般,不含一丝杂质。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袭击我等?!”

    他厉声喝问,眼睛却在四处乱瞟,看看有没有出路。

    如他所料,那人根本就没回他,直接再次欺身而上。

    掌中如有雷动,筋骨龙虎相鸣,一掌拍来,季尘只觉肩头都重了几分。不可力敌!

    心思急转,半步焚脏之境,还不是他现在可以匹敌的。要知道,武道前几境,都可上伐道修一境,更何况他还差了一个大境。

    转头看向虞衡,见他面色苍白蜡黄,手里折扇都快拿不稳了。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这人废了!

    一剑斩出,红尘!

    “轰”劲风吹散开来,周围人都被逼退一步。再看场中,季尘嘴角微微落血,可依旧持剑,立得笔直,剑骨傲宇。

    而那黑袍人,定下身来,却是分毫无损,此刻聊有兴趣的打量着季尘。

    不差,可是...更该死!

    再次袭杀而来,这次力道更重几分,周遭破风之声,震得季尘耳膜轰响。

    微微叹了一声,干嘛非得逼自己,我就这般好惹?!

    深吸一口气,鼓足了气力,周身衣袍都是无风自动。

    “仟纭姐,救命啦!!!”

    这一声喊的那叫一个气若千钧,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说好的剑骨呢?傲气呢?你这救命,硬是喊出了冲锋陷阵的气势。

    那黑袍人也没想到季尘会来这么一手,愣了一下,却又狞笑一声,威势更甚。

    其实季尘真的没有反手之力吗?未必!他季尘不是弱手!能动用的手段还没实展多少呢,对上这黑袍人,只是不敌罢了,可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真要到了需要拼命的时候,他季尘也能把这天窟窿!

    只是这才哪到哪,若果现在就搏命,那岂不是之后不论有何变故,他季尘都只能缚手以待?

    再说,这人也不值得他动用太多,弱一点的手段不一定对的过,强一点的手段又有些杀鸡用了牛刀,不值得。所以,喊仟纭姐来帮忙,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仟纭姐还是他仟纭姐,没让他失望!

    只见一柄寒剑,猛然间飞行而来,替季尘挡住了这一掌。寒剑退回,已落入一位清幽女子之手,正是洛仟纭!

    只是这清幽女子,此刻却有些微嗔的望着季尘,别有风情。

    那黑袍男子被一剑击退,有些惊异,不曾想这次队伍中竟还有如此一位人物。

    “你是何人?!我等恩怨何必插手?!”

    这人一开口,嘴里就是一股南方小国的口音,生硬别扭至极。

    不过,洛仟纭却毫无回答的意思,只是平静矗立。也是,她那清冷的性子,若不是季尘喊救命,估计都不会出手。

    一剑划起,紫魄之色,奔向那人。不过,季尘却知道,这剑气中多了几分不同,因为那紫魄色便是破魂之力。

    那黑袍人见剑气划来,凝了下眉,掌中元气汇聚,朝剑气挡去。

    见此,季尘舒了口气。还好他叫来了洛仟纭,不然还挺麻烦。

    这人不止武道修为高深,道修也不低,至少和他一样,都是敛神境。看样子,之前甚至都还未尽全力。

    不过,当他手掌对上那剑气时,并不费劲的就将那剑气拍碎,可随之而来的却是神魂冲击。

    他身子一僵,随之颤抖起来,片刻后才缓了过来。他自然不会像虞衡那样,笼中金丝雀,沾不得一点血腥。

    他惊惧抬头,望向洛仟纭,这种手段可不是寻常人物能有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洛仟纭会回他?自然不会!回他的是又一道剑气。

    那人眼见事不可为,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从怀中拿出一只埙,吹了起来。

    那埙通体浑圆,赋有九孔,也一如那黑袍一般,通体幽黑,纯粹到摄人心魂。

    季尘眼神有些怪异,这人现在还有心情奏乐?难道是给自己送丧不成?

    当然,他自然不会是想为自己送丧了。当埙声响起,略有低沉,却无舒缓,阴阳顿挫之间,怪异至极。

    随着这声音充斥四方,季尘自心中升起一股诡异之感,心绪都仿佛随着这乐声迟钝了下来。而洛仟纭的那道剑气,也在无形之中被消弭。

    不止季尘,其他人也是脑袋昏昏沉沉,感觉身有千钧一般。

    “七渊凡尘曲!”

    作为止戈院第子,虞衡还是聊有见识的,听到此曲,第一时间想到了其来历。

    “这是什么东西?”

    见季尘投来的目光,虞衡本不欲回答的,可想了一下当下的处境,还是开口道。

    “此曲为永夜神教之曲,听者皆入心魔,唯不经凡尘者可避,心若深潭者可避。”

    季尘听此,撇了撇嘴,这说辞,夸大之嫌也太过明显了吧?还心魔,就这能有什么心魔?脑子昏了点就是心魔了,那也太不值钱了点吧?

    不过,那虞衡却又是开口。

    “这只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就是...控妖!”

    “控妖?”

    这次轮到季尘诧异了。

    “不错,就是控妖。此曲传闻乃是那永夜神君所创,可通幽冥,可控妖邪。”

    季尘眸子微微一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否就能对的上了?

    这富商被猫妖所屠,既然这七渊凡尘曲可以操控妖物,那这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剩下的,便是探寻这群人,为何要杀了富商了。

    可是,他心中不知为何,依旧还是有些疑云未散。

    在场众人,除了那群黑衣人之外,其他人几乎都受到了影响。不过像是季尘、虞衡这类,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还有就是洛仟纭,看她那副样子,眉头微蹙,有些不喜的样子。可季尘怎么看,怎么都感觉,她只是在嫌弃这乐声难听呢?

    然而,就在季尘以为,洛仟纭会直接一剑砍上去时,客栈外面竟然响起了一阵诵经声。

    声音悠远弘正,刚济祥和,可消杂念,静心猿。

    这诵经声一出,那曲声瞬间便被消弭,众人耳中皆是被那经文遮住,再无不适。

    刚刚的浑噩之感顿消,反而有一种清明的感觉,更有明悟之意自心底升起,仿佛遁入空门才得本真。

    “谁?!”

    那黑袍人眼见自己的七渊凡尘曲被破,恼羞成怒,向门外看去。

    众人也都好奇望去。

    只见屋外,一位身着白袍僧衣的僧侣,正立在屋脊之上,双手合十,诵念佛经。

    神色慈悲,闭目间好似有佛光普照,和季尘一般大的年纪,生的唇红齿白,眉目俊秀。

    就连季尘见了,都暗叹一副好生出尘的皮囊。不过,比之自己还是要差上一些的。

    “我等恩怨,关你何事?!你这和尚,别自个找不自在!小心送你去见佛祖!”

    “施主若是真能送小僧去见佛祖,小僧自当谢过施主,于小僧而言,施主功德无量。”

    季尘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和尚真是有意思。看他这幅严肃认真的样子,明显不是调侃,是真的想要谢过。

    看把那黑袍人气的,本就遮在黑袍底下的脸,都快跟袍子一个色了。

    “你!”

    “阿弥陀佛,施主何故动怒。自见性者,一切业障刹那灭却。”

    这小和尚一脸认真,打着佛号,眉眼低垂。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492/ 第一时间欣赏凡墨绘仙最新章节! 作者:以墨沁心所写的《凡墨绘仙》为转载作品,凡墨绘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凡墨绘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凡墨绘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凡墨绘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凡墨绘仙介绍:
红尘路,凡世仙,万般皆是缘。
墨香牍,刀剑负,冷暖皆不顾。
初是明珠落凡尘,惊扰少年人。
再是红剑舞道空,一瞥惊鸿暮。
最是谪仙慕人间,此生不辜负。
当命运早已注定,所历是否长情?当抉择便是取舍,对与错又有谁可分辨?若失去是成长的旅途,愿我永为少年!凡墨绘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凡墨绘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凡墨绘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