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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以墨沁心     凡墨绘仙txt下载     凡墨绘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疑窦渐开

    “阿弥你个头!”

    那黑袍男子实在被气的不轻,直接抬掌拍向那和尚,威势比拍季尘的还足上三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施主着相了。”

    那小和尚站着未动,仍是一脸平静,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当那人掌风落于他身前时,他周身突然佛光炸起,金光满天,更有法相浮于其身后。

    法相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罥索,作断烦恼之姿。

    其白色僧袍也被映做金色,掌劲全然皆被挡住,不得近身一寸。

    突然,那小僧身后法相,佛眸怒瞪,右手微抬,那人直接倒飞出去。

    “小乘佛法?!不动明王?!”那人惊呼出声。

    由不得他不惊呼,佛教武学天下为最,但却也最敝帚自珍,从不得外传。哪怕当年教化中原诸国,也是只传修行体系,武学一概不传。

    而此番不动明王,乃是佛教最为高深的佛法之一,哪怕是在佛教之中,也非大悟性者不得习之。如今能在大夏见到,实在罕见。

    “小僧用的,的确是不动明王,施主好生眼力,小僧着实佩服佩服。”

    那小僧又是连忙双手合十,一脸钦佩的望着才被他击飞的那人。

    那人刚一落地,就见这小僧一脸钦佩,关键是,他好像还真的是十分钦佩的样子。

    可是,钦佩什么?你都是用直接把人拍飞的方式钦佩的?

    那黑袍男子鼻子差点都气歪了,这小僧开口就是佛法,闭口就是钦佩,可是,这佛法是这么用的?钦佩的话,像你这样?

    “我宰了你!”黑袍人怒不可遏,他这是在嘲讽自己吗?

    季尘嘴角微抽,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僧长得不错,修为也高,就是可惜多长了张嘴,估计可以和虞衡那小弟拜个把子,结为异性兄弟。

    “施主何故嗔怒?邪正烦恼,同一性空,分别假相,妙心现影。”

    见这小僧一脸认真关切,光溜溜的脑袋在这夜里都是亮眼,脖子更是伸的老长。

    季尘真是担心,怕这人会被他直接气死。

    而那黑袍人显然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深吸了口气。

    “好好的和尚不当,你非要拦我?”

    “小僧道空,游历四方,今听闻猫妖乱世方行至此地,恰巧遇各位施主妄造杀孽,心下不忍,这才出手阻拦。还望各位施主放下屠刀,以静心猿。”

    然而,就在季尘想要开口时,洛仟纭却早便等的不耐了,根本不再理会众人,寒剑再起。

    “唉,仟纭姐也不等我说上一句。”

    不过,那小僧却是不愿了,更是想要出手阻拦。

    季尘挡在其身前。

    “喂,小秃子,你可不能动。”

    “这位施主,何必再起纷争?还有,小僧是和尚,不是秃子。”

    那小僧有些不贫,可这副样子却是呆的很。

    这和尚也就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可本事不小,一身武道境界配上佛法武学,季尘也自知不敌。

    他心里暗叹一声,这天下间厉害的人物可当真不少。这不,随便遇到个小和尚就不是自己能应付的。

    不过,很多事情不一定要用手的。

    “不都一样?秃子,我跟你说,你是不是要来除妖的?”

    “小僧确实是来除妖的。”这僧弥将小僧二字咬的重了些,显然还是有些幽怨。

    “那不就是了?”

    “施主这是何意?”

    季尘走至他身旁,一把揽过他的肩膀。

    “你要除妖,而我们现在就在除妖呀。”

    那小僧肩头缩了缩,大概是不习惯有人和他这么亲热。

    “不知施主何出此言?”

    没理会他不自在的缩着肩头,反而更搂紧了些。

    “你看,他们一身黑袍,藏头藏尾,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又和除妖有什么关系?”

    “别急嘛。”

    季尘揉搓着他的肩膀,别说,虽然修的是刚猛的佛法,可这身子骨还是软的很,无肌无骨。

    “这群人善惑神魂,能驱妖邪,那猫妖便是这群人驱使的,除掉他们自然便是除妖。”

    见这小僧有些迟疑,季尘又开始了谆谆善诱。

    “佛讲功德,而这群人残杀无辜,杀戮无数,业障缠身,当受业火焚身,哪怕死后也当入九幽地狱。而我等现在是在帮他消弭业障,也算一份功德。”

    “可是...”

    季尘又是猛的一揽“什么可是,若是现在不能帮他们消了此障,他们日后再启杀戮,那今日岂不就是因果?你便不是积德,而是行恶!”

    小和尚有些犹疑的看着季尘,真的是这样?怎么听起来总有几分不对?

    见他迟疑,季尘又赶紧趁热打铁道。

    “《坛经》不是有云:心中有佛,抡刀上阵亦能见佛性吗?我等心中有佛,自然在寻觅佛道。”

    就在季尘拖住这小僧侣的时候,洛仟纭那边却出现了变故。

    一直未曾出手那人,在洛仟纭出手时,竟然也选择了在这时出手。

    那人实力比之前者还要强上一分,掌中功体,犹如雷动,二人联手挡住洛仟纭。

    只是,季尘观洛仟纭面色从容,闲庭信步一般,这情形让得季尘有些莫名熟悉。究竟在那见过呢...

    好吧,季尘想起来了,这不就和当初洛仟纭戏耍自己时,是一个样吗?

    只不过那时,自个破的是衣裳,漏的是白花花的屁股。而这两人,每每被剑气划中,都有一道血线飙射,漏的是猩红。

    这便是妖孽吗,哪怕老一辈修士,都只能是剑下赖狗,不当一合。

    “喂喂,小秃子,别瞅了,咱聊咱的,瞅他们作甚?”

    不过那小和尚却没回话,还是一个劲的往洛仟纭哪里瞅。

    捏了一把他那柔若无骨的肩头“怎么,出家人也好色?我家师姐确实美若天仙,可说实话,估计我家师姐看不上你这小秃驴。”

    道空白了他一眼,怎么就看不上了,我也是天赋绝伦好吧?

    不对!什么看不看得上!出家人怎么可以想这些!连道一声阿弥陀佛,以示向佛之心。

    不过季尘却是,有些傻眼,怎么白了他的这一眼,让他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下意识松开了揽住他肩膀的手,稍微离得远了些。他了没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揽住他,纯粹是防止他贸然出手。

    那道空又是看了一眼这个奇奇怪怪的人,一直揽着他不说,还老是叫他秃驴,当真是比自家师兄还要坏的很!

    而他这幅模样,落在季尘眼里,不知为何,却变成了幽怨,当真是把季尘惊出一身汗来。

    “难道修佛法的都这样?难怪道祖要驱佛法!”

    “那位是施主师姐?”

    “怎么了,你还真想破戒不成?!”季尘斜着眼揶揄了一句。

    他也不敢再跟他亲近了,这稍有不慎,就是失身失节,哪里还能顶得住?

    “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小僧只是见这位女施主出手不凡,都比的上我家师兄了,才会有此一问。”

    季尘嗤笑,洛仟纭可是当世妖孽之一,你那师兄算什么?不对!等一下!

    “你家师兄是谁?”季尘语气有些怪异的问道。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师兄法号道成。”

    谁问你法号了,你说法号我也不认识呀!还有,你师兄叫道成,你叫道空,认真的?

    “你家师兄是当代佛子?”

    道空奇怪的看了一眼季尘,他师兄是当代佛子不行吗?干嘛这么惊讶?

    想着那个老摸自己脑袋,捏自己鼻子,还天天说自个像个娇滴滴小娘子的师兄,他就很不开心。

    “那就是小僧的师兄。”

    看着他那有这不情愿的样子,季尘无言。有个名满天下的师兄你还不开心了?你看我现在就很开心,有事就仟纭姐罩着。

    可是,他又突然想起了,天天光着屁股练剑的日子,怎么这心里头,也有点苦呢?

    两位天涯沦落人,此间都是略带惆怅。

    不过,就在这几息的功夫,那边战局已经明朗。

    洛仟纭一人,独战两人,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甚至最后,那正在纠缠司天监长老的那位也加了进来。

    可是,洛仟纭寒剑一扫,剑光裂空,摄魄之息无人可当。三人都是只能东躲XZ,不敢接上分毫。

    而那司天监长老呢,此刻闲了下来,连正在御敌的重第子手下都丝毫不理。一副冷眼旁观的看着乱战,一脸阴霾,也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水。

    而季尘也眯了眯眼,憋坏水,你看我肚子小?!

    就在季尘低头思虑着一些东西的时候,那边三人已是险象环生,剑上功夫,洛仟纭可是当世妖孽!

    一剑寒芒,其中一人倒飞出去,胸前伤口,深可露骨,躺在地上,眼瞅着是出气多过可进气。

    “撤!”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眼中惊惧。洛仟纭这一变数,他们始料未及,现在必须要做取舍!

    根本没有要救其那人的意思,两人转身便逃,至于剩下三十几人,在这一撤字落地时,就已纷纷奔逃。不过,却依旧章法有序。

    至于被围困的众弟子,全都是松了口气,完全没有阻击的意思。

    “仟纭姐,穷寇莫追!”

    洛仟纭本欲击杀这二人,却被季尘喊住,迟疑了一下,还是收起了手中长剑。

    不过,这一次却有人不乐意了。

    “为何不追?”

    看着这司天监长老一脸阴沉,张他质问,季尘当真是有些好笑。

    “我家仟纭姐打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我自然得做上些佳肴侯着了。哪里还有功夫,追这些阴沟里的老鼠。”

    他笑声声的说着,好似常事一般。

    “你为当代剑子,你这么做,是将大夏百姓置于何地了?!不除邪寇,再造杀戮你当得起这责吗?!”

    看着他张嘴便是大夏黎民,闭嘴全是仁义道德,季尘突然无趣起来。不知为何,竟有了些戚戚之感,大夏大夏,夏过为秋...

    “大人若是有心,便去追击吧,也算为这黎民尽一份心意。若是不去,那便让开些吧,那句俗语,想来大人应当知道。”

    季尘面色平静,不欲再多言一句。

    “你怎么跟司天监长老说话呢?!别以为你脸皮白净,从哪找了个姘头,就翘了尾巴!像你这种田间土狗,就该摇尾乞食!”

    季尘第一次正眼看了看虞衡这位手下,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

    “闭嘴!”这话是虞衡呵斥的。

    自家小弟,当真是愚不可及!

    拉住想要出手的洛仟纭,微微一笑。

    “虞兄小弟多吗?”

    虞衡脸色微沉,没有接话。

    “哈哈哈,算了。”

    与洛仟纭一道回了客栈,不再多看众人一眼。

    “你跟过来干嘛?”他看着一同跟过来的道空没好气道。

    “师兄让我多见识见识天下英豪。”小和尚依旧是一脸认真?这看上去比他还显几分稚嫩的脸,一直都很郑重。

    “英豪?你看我这骂不还口的样子,像是英豪?”季尘略显几分有趣的打量着这个小和尚。

    一直说小,其实是和自个一般的年纪。只不过是,季尘一直未将自己看做少年罢了。

    随便找了个房间安置了道空,至于店家,早已没影,剩下的明早再说。

    “还有什么事吗?”

    洛仟纭一直盯着季尘,让季尘有些拿捏不准了。“难不成是这几日的事,林林总总的今日算账?又或者询问自己,今晚为何要放跑这些人?”

    就在他胡思乱想,强忍着现在就开溜的心思的时候,洛仟纭却开口了。

    “你不是要给我做吃的的吗?”

    季尘“??”合着我担惊受怕了老半天,你跟我说你饿了?

    摇了摇头,这都什么时辰了,这吃的算是早饭还是宵夜?

    “来喽!”季尘端着肉粥走进了堂里。不是他嫌麻烦没做大菜,这时辰,总归不能太过荤腥了不是?

    不过,就算是这粥,都让他做出了花来。

    米粒爆开,充分吸收了葱姜肉香,稠而不腻,入口皆是鲜香。那肉,也是用米酒腌制过,荤腥皆除。

    没看到那和尚都闻着味寻了过来吗,看见是瘦肉粥,连道罪过,这才离去。

    只是这罪过是因杀生因果,还是单纯只是因这粥里加了肉,季尘就不清楚了。

第七十六章 拨云见雾

    刚睡了一会,季尘被一阵诵经声给吵了起来,嗡嗡唧唧,听起来跟蚊子一样。

    “喂,小秃子,你不睡觉的吗,你这是扰民知道不?!”

    “施主,生死炽然,苦恼无量;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

    季尘脑袋都要冒了泡,恨不得敲开他那光溜溜的脑门,瞧瞧里头到底放了啥。没事打什么禅机,你看我像是悟佛听得懂的人?

    不过,这他也没了继续睡的兴致,这日头还没出来呢,就扰人清静,光着脑袋的都烦死了!

    “算了,做顿好的,犒劳一下我仟纭姐。”

    当他走进厨房,却听见那小和尚的诵经声,戛然而止,当下脸色一黑。

    “跟我有仇?!”

    他那里知道,小和尚房中兀自一道寒光一闪,法相金身全然被破。

    洛仟纭房中,皱着的眉头缓下,美眸重新闭上。

    “仟纭姐,吃早饭啦!”

    房门应声而开,便见洛仟纭冷着脸走来坐下,之后又是一道开门声。

    “我去,小秃子,你这是门槛太高,磕到鼻青脸肿?!”

    季尘一脸惊奇的把手上端的米粥放到桌上,看着他那副尊容,恐是佛祖来了,也得厉喝一句“大胆妖孽,还不速速伏诛!”

    见他没有回话,反而直接坐到了季尘给自己备的位子,一手抓起一只包子,直接咬了一口,又喝了口季尘的粥。

    季尘见他全然一脸迷糊的样子,也不气恼,反是挑了几分嘴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包子好吃吗?”

    “嗯。”

    道空心里还在想着其他事情,下意识点了点头。可是,他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僵了住,有些颤巍巍的开口。

    “这...这是什么馅的?!”

    看着他颤着手,话都说不利落了,季尘一阵好笑。

    “猪肉馅的呀。”

    “施主何苦害贫僧?!”

    “没让你吃呀!”

    道空一愣,是这样吗?好像...还真是!

    他之前一门钻空了心思,想着那一剑,天下间可一剑破他法相的年轻一辈,能有几人?妖孽一属,天下罕有。

    想着这些呢,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这里仍是寺里,拿起来便是一口,结果这一口下去,全是业障!

    “你们和尚不是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怎么,你这修行不够?”

    “小僧不过初踏修行,哪里比的过那些得道高僧?!”

    道空慌慌张张吐掉口中包子,不知从哪摸出串佛珠来,一脸懊恼的念起了超度经文。

    季尘听着,应当是《地藏经》,反正,都是拗口至极,他是没兴趣多听的。

    “这也算是三净肉了,你慌个什么劲啊?!”

    道空理都不理,神色渐渐化为慈悲,祥和。别说,这会听着,还挺清心净欲。

    不管这个小和尚,他替洛仟纭盛了碗粥,又夹了个包子。看了一眼,又添了根油条,两个茶叶蛋。

    洛仟纭撇了他一眼,可也没说什么,默默的吃起了季尘替她夹的东西。

    “对了,仟纭姐,你实力到了那一境了?”季尘咬着包子,嘴里咕囔着,像是随口问了句,心里还想着这包子的口味。

    “面发的时辰短了些。”

    听见季尘问这话,就连道空的诵经声都小了些,微微侧了侧身子。

    “入念。”

    洛仟纭不疑有他,稀松平常的回了句,不过却让季尘咂了咂舌。

    他这一辈,修为能到养玄就是天才,就像剑庭,如今都大多只是养玄,能到敛神的,凤毛麟角,也就白倚剑,剑十三几人,还都是只修道,不修武。

    洛仟纭多大?也就比季尘大上个两三岁,这入念,确是夸张了些。

    “那像今天的黑袍人,你能战几人?”

    洛仟纭抬头,不知道季尘怎么还对这些起了兴致,不过依旧平静道。

    “十人可敌。”

    季尘轻轻搓了搓筷子,继续吃起了饭。

    ......

    “这封信帮我传给沈剑师,一日内!可否做到?”

    房间内,季尘捏起一封信件,看着面前有些不安的朱靖宇。

    “这怎么可能做到!水路最快,都要三日!一日决计做不到!”

    朱靖宇听见季尘的要求,拼命摇头。

    季尘夹在指间的信一收,有些冷意的看着朱靖宇。

    “给了你好处。却又不想出力,想吃白食?还吃到我季尘头上?!”

    不知为何,季尘明明只是坐在那,神色微微冷了些,却让他心中一寒。

    “可是这真的做不到呀!”

    他苦着像脸,为难道。

    季尘没有说话,真的就做不到吗?不!每个世家都有自己的底蕴,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那就只有两点。

    一、朱靖宇的家族太过弱小,那他就要考虑,其是否还有能力与自己继续合作。

    二、有这个能力,却不愿意付出。如此诚意那他依旧还要考虑是否合作了。

    反正不论那种情况,他季尘都要考虑考虑换个人选了。

    被季尘冷冷的盯着,绝不是种好的体验,反正朱靖宇此刻已经额头微微冒汗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见了季尘,就如同是老鼠见了猫。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之前那红衣女子实力太强。

    见季尘面色已经有些不耐,他咬了咬牙,接过那封信件。

    他确实可以一日内将信送到,只是却需要微微动些底蕴。可家族里,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

    哪怕季尘贵为剑子,可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个乡野村童,没见过几分世面,随意许些好处就可了事了。

    虽然自己知道季尘的厉害,也同样是极力主张平等合作,可自己的话语权终归是差了些。现在只能付出点代价来了。

    “保准为剑子送到!”见此,季尘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直至快到晌午,那亭长才带人姗姗来迟。

    “各位大人,听闻昨夜有人袭击,不知各位大人如今可还安好?”那亭长一副惺惺之态,垂头低问。

    “你昨夜为何未来?!”

    面对虞衡的质问,那亭长似是神色间有些慌张,连忙躬身拱手。

    “各位大人,小的冤枉呀!小的也是今早才得到消息,之后又是诸事缠身,分身乏术啊!只得是现在才抽出空档来!”

    看他一脸委屈至极的样子,脸上褶子都挤到了一起,皱皱巴巴的,像一张被揉搓了的油纸。

    季尘只觉恶心的很,不过却依旧面带笑意。毕竟,再恶心,那也是戏呀!

    “亭长,不知可有昨夜逃掉的那群人的消息?”季尘开口询问。

    那亭长听此一问,再见季尘,多看了两眼后,之后身子躬得更低了些,才带笑回道。

    “各位大人好生实力,那群狂徒,于今早在城郊被发现曝尸荒野。”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面色一震,带着些不可置信。同时又有些犹疑的打量着季尘,心里各种推测分踵而至。一时,都惊疑不定起来。

    季尘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地方,这种情况他早就有些推测了,此刻只是被证实了一部分罢了。

    而他这副样子,落在众人眼中却成了高深莫测的样子。一时间,众人嘘声。

    季尘自然不会多做解释,他们怎么以为,关自己何事?

    可是他不管,自有人管,这不,他刚一回屋道空就质问起他来。

    “施主何必赶尽杀绝?!”

    瞪了他一眼,本不欲多做解释,可一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又忍不住多说了句。

    “你看我像是那么闲的人?放跑了他们,再去派人截杀?!”

    道空打了一滞,好像是这个道理。“那是何人所为?”

    季尘撇了撇嘴。“可能是几个喜欢乘后人凉人吧。”

    就在这时,一道略微有些不爽的声音传来。

    “我说小子,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乘后人的凉。咱这是给你机会!不然有的你表现?”

    季尘打量着这三位不请自来的两男一女,一位马脸男子身负一朱红葫芦,只是这脸,让他不禁多瞅了几眼。

    一位气质儒雅,有些像萧远津的样子,不过却少了三分温和,多了些傲气。

    还有一位,温婉动人,比之叶心婉,也是多了几分尘气,妩媚了些。

    “你们是负责处理此次案件前辈?”季尘微微拱手,以示尊重。

    “不错,而且我还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前辈。”马脸男子肯定了季尘的话,又捏了捏下巴补了句。

    季尘一愣,随即又想明白了。“前辈也是剑庭出身?”

    “不错,所以这一句前辈我还是当得起的。”

    季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过却又撇了撇嘴。“几位这样吃晚生后辈的功劳,怕是不太地道吧?”

    那女子微微一笑,开口道。“你送到嘴边,不就是给我等吃的吗?”

    季尘点头,不错,他就是要用那些人,来引出一些人来,只是如今看见这些人,他又有些失望。

    “怎么,看你小子见到我们,怎么还不高兴的样子?!”那马脸男子哼了一声。

    “小子见到三位前辈自然高兴,只是若是此番三位前辈不露面的话,想必小子会更高兴一点。”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季尘没有回他,而是看了眼道空,见他依旧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还在那提溜着脑袋,听的一脸认真。

    “我们在此讲些秘事,都不知道回避?”不过,季尘并未说出来,也未避讳他。

    “你们既然在此,就应该查到一些内幕吧?”环顾三人,等着他们回复。

    “那是自然!”这话说的颇为自傲,在他那一代,他虽然不是剑子,可也是领了风骚的几人之一。

    “你们很早之前就知道此事非妖所为了?”

    那马脸男子刚想开口,却被那名女子拉住,转头看向洛仟纭和道空。

    “无碍。”

    那女子盯着季尘看了一会,而季尘也是平静对之。好一会,那女子才回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

    “不错,我等来的比你们早的很,这群人出手仓促,很多疑点都未消除,因此我们早先便推测,是有人嫁祸给妖物。

    我等也寻找了这群老鼠好些时日了,不过还要多亏了你小子,不然这群耗子还真不会跳出来。”

    季尘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也不知他是应承了,还是随意点的。

    “那这群人为何要血洗富商蓄贾你们可曾知道?”

    那三人沉默了会,还是那名女子开口道。“我们初步推测,是这群真极商人,是为了排挤汉人商人这才动了灭口的心思。”

    这次季尘没有点头,而是又问了他们最后一个问题。

    “这青群镇亭长是你们的人吗?”

    “是啊,怎么不是?!”

    季尘长舒口气,低头沉思起来。

    “喂,小子,你还没说,你干嘛看见我们,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就算我等抢了你些功劳也不至于这样吧!”

    季尘看着这位长相奇特的前辈,真不知道是该说些什么了。

    倒是那名女子,像是看出些什么,有些凝重的开口。“你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季尘微微点头,总算是有个能说上话的了。

    “各位前辈不觉得事情过于简单了吗?”

    “怎么简单了,我们在这守了十几天,这才蹲出这群老鼠,一举歼灭!”那马脸男子有些不爽,本来还挺喜欢这个晚生后辈的,怎么一开口就否认自己的功劳呢?

    那女子皱眉,瞪了他一眼,顿时那马脸男子不说话了,讪笑一下又瞪了季尘一眼,不爽都摆在了马脸上。

    见此,季尘在度开口。

    “咱们剥茧抽丝,好好看上一看。”

    “首先你们听闻案件,最先赶至青群,后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得知真相应该并非真是猫妖乱世对吧?”

    三人点头,确实是这样。

    “那你们是如何想到他们的杀人目的的?”

    “当然是那亭长...”那马脸男子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神色也慢慢凝重了几分。

    看他这副样子,季尘大概也猜到了绝对是那亭长言语上有所引诱。

    “之后,你们将青群的情况报给了上头,但又苦于无法揪出这群老鼠,所以便一等十日对吧?

    而后朝廷便集结了我等,一是为了考核我们。二也是为了看看能不能用我们施压,以逼出这群老鼠。三的话,是为了让我们三方来做见证,以安朝廷之心,毕竟这庄凶案几乎发生在天子脚下,我们三方的分量刚好,对吗?”

    那三人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季尘说的都对,甚至一些他们没有考虑到的也都被他猜了出来。

第七十七章 棋落!

    不理会他们的震惊,季尘依旧娓娓道来。“所以,你们其实也肩负起了考察官的职责,这也正是你们没有第一时间,来与我们接洽的原因吧?”

    “你说的这算什么,但凡有些人脉家世的,都能知道这些。”

    季尘点头,这话说的没错,只是,他有吗?他全是靠着一丝一毫的痕迹,自己推出来的!想着简单,只是,自问真的简单吗?

    “那你们为何现在又来此了?历练结束?”季尘语气中透着一丝讥讽,哪怕是前辈也毫不客气。

    “你小子这是什么态度?!就这样和前辈说话呢?!”那马脸男子最沉不住气,撸了撸袖子,就是要动手的架势。

    “仟纭姐,有人要欺负剑庭排面!”季尘冷冷的喊了句,丝毫没有情面。

    “蹭”洛仟纭寒锋出鞘,几乎下一刻就要出手。

    “等一下!季尘!”开口的,是哪位一直冷眼旁观观的男子。

    季尘并不奇怪他知晓自己的名字,抬手示意洛仟纭稍安勿躁。

    那三人被洛仟纭那一瞬的杀机威慑住,都是各自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

    实在是洛仟纭杀机太盛,冷酷无情。几人毫不怀疑,洛仟纭会出手,关键是,她的实力三人见识过,哪怕联手,都不一定可以对付的了。

    不然他们作为直属于圣上管辖,怎么会这般客客气气跟一个新晋剑庭第子温声细语。

    “你为何会对我等,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不怪他会有此问,他们作为前辈,来此都是给了季尘天大的面子。

    可自从见到季尘,也就一开始还算恭敬,之后那是态度陡变,现在都快要砍杀他们几人了!

    “哼!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季尘猛然拍案而起,都不拿正眼瞧这三人,智谋先不谈,武力能比的上仟纭姐?也就后面还有用,不然季尘都懒得跟他们长舌!

    “臭小子!你凭什么这么说?!”马脸男子黑着脸,青筋都鼓了起来。自己高高兴兴的来见晚生后辈,却被人骂了一通,搁谁谁舒服?

    “你们当骂!你们享有最大的便捷,最快的消息网络,最高的权利。却从一开始朝轻敌,被人玩的团团转,你说,不骂你骂谁?!”

    季尘也是来了火气,若不是这里人无能,他用得着废这功夫?闹得现在进退不得!

    “你们也就最开始让他们仓促之间漏出了马脚,还算有些作用,其他都是一塌糊涂,还考核众弟子,能保命再说!”

    “你什么意思?!”那书生似的男子,也被季尘气势所迫,不由得开口问道。

    季尘平复了一下心静,现在说这些也都于事无补,不过,也亏得这几人未能抓住那条大鱼的尾巴,不然怎么可能还站在这安然无恙?

    “不知阁下能否说的清楚些?”那女子开口,一身劲装几分英气盖过了妩媚,神色认真。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虫鼠已除,此案已了吧?”季尘目光凌厉,不再摆弄手上茶杯。

    “要不然呢,死掉的这群都是鬼?”

    季尘都懒得看这个马脸男子,东西都长到了脸上,脑子是一点没长。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单凭我一幅破图,就能把他们逼出来吧?

    你们从一开始就被误导,若非你们来的迅速,而他们制造的这场灭门惨案也太过仓促,你们估计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发现!

    而现在这群被灭的人,你们当真以为便是最后的凶手?先不提他们究竟是何目的而血洗府邸,单单只是我那试探性的一幅破画,就根本不值得他们出手!

    可现在呢?他们不仅出手了,甚至还是你们眼中的倾巢而出,你们不觉怪异?!”

    “你的意思是还有人隐于暗中?而这群人只不过是替罪羔羊?”

    季尘看着这女子,虽然也有几分慧心,可比之叶心婉却差的不止一点。

    “替罪羊算不上,也没人能舍弃这一群熬骨境强者来当替罪羊,但是!他们可以用来吸引目光,哪怕事不可为,也算丢车保帅!”

    季尘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或者说这就是最对应当下情况的可能。

    “丢车保帅?”那女子惊呼出声。若真是如季尘所想,这一群高手是车,那什么是帅?什么又能配的上是帅?

    “其实若是你们能看透这些,最好的应对方法,应当是追而不杀,继续将自己置于暗处。这样,不论如何,对方不管知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他们的存在,都会投鼠忌器。”

    “那他们的目的呢?!”

    季尘有气无力的看着自家这位前辈,就算你是个傻子,那也总比你站起来说话,让别人确认你是个傻子要强吧?

    那女子也是捂着脸,拉住了他。

    其实在场的几人,唯有季尘那女子面上清明。其他人都是有些不解,不过,哪怕不解,也都藏在心里,输人不输阵不是。

    “所以,你现在有何想法?”

    “等!”

    那女子也不解起来,如果真像季尘所说,现在这种局面,等,之后变故太多,她不相信季尘不懂。

    季尘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可是,他需要时间!在敌人实力数量不明的情况下,最稳妥的做法,就是等一位可以一定乾坤的人。

    这个人哪怕是洛仟纭他都觉得不稳妥,洛仟纭毕竟是年轻一辈,不论是对敌经验还是眼界都略有不足,同时,他也不愿让其冒这个险。

    这三人告辞后,季尘握着茶杯,再次将发生的种种梳理了一遍。良久,他抬头长叹。

    将这群人放给那三人来杀,未尝没有暴露他们,以安暗中黑手之心的意思。丢车保帅,这车已丢,帅是否可以保住?

    “施主,不知这伙人究竟是何目的?”这话是道空问的,他从开始就云里雾里,现在终是憋不住了。

    季尘抿了口茶,缓缓开口。“目的?愚人才会有兴趣!”

    同样的场景,在那马脸男子身上也正在发生。

    三日后的清晨...

    “都好好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匪徒同党!”

    “是...”

    青群镇大街小巷,一队队官兵正在大张旗鼓的搜查余孽,几乎家家户户都未放过,声势浩大之极。

    只可惜,三日搜寻却连根毛都没搜到,反倒是民声沸起。

    “季尘,你究竟要做什么?!”堂中,司天监长老厉声喝问,拍的桌子砰砰直响。

    “您不是都知道吗?搜寻黑袍人的余孽啊。”季尘不急不忙的抿了口茶水,舒了口气,才开口回答,可是细看之下,杯中却是白水,并无一片茶叶,也不知道他品的究竟是啥。

    “都已搜寻三日,还能有什么余孽?!”

    “大人何必着急,我等自然是要为了大夏百姓殚精竭虑,怎么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威胁?我说的是吧,大人?”季尘抬眼看向这位司天监长老,从容的很。

    “你!”他显然是不善言辞,反正斗嘴是斗不过季尘的。所以,他将目光投向了虞衡。

    然而,让他气愤的是,虞衡直接脸一转,装作看不见,其中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帮着季尘。

    这位谭长老被气得不轻,这三日,就是因为虞衡态度陡变,与季尘串通一气,这能才让季尘任意施为。不然,季尘根本动用不了青群守军。

    “哼!他狠狠地哼了一声,直接转身离去。身后赵淳也是低头随后,连嘴都不敢开上一下。

    没办法,之前三足鼎立,因为他与虞衡目的相同,都是打压季尘,所以联合。再加上剑庭内部也同样不服季尘,这才让季尘空顶了个剑子的名头,实则毫无权利。

    可是,他那里知道,自己的盟友竟是如此不靠谱,转头就投了敌!

    “虞兄,这两日颇为辛苦,不如去出去松松筋骨?”

    虞衡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本来他可以说是压着季尘一头的,可就这寥寥几日,局势就逆转了过来。

    没错,那日在那三人走后,季尘便来到了他房中,透露了一些消息。如今说是生死攸关都不为过,谁还管压不压一头啊。因此,他选择了于季尘合作,或者说是听从差遣。

    不过,这心里头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罢了。

    “这...季兄说的就是这?”虞衡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兰香院,一时不知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对是错了。

    一间雅间中...

    “季兄,你既然知道在这青群镇,还藏有猛虎,为何还要去搜镇,就不怕这群人狗急跳墙?”

    季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神情悠悠然的摆弄着茶杯。这让虞衡嘴角直抽,季尘这般做派,说是偷惯了油的老狐狸他都信,说是剑庭的剑闷子,他是真的有些感叹,不信啊!

    “你既然说了是猛虎,又何惧其狗急跳墙?打狗有打狗的做法,打虎有打虎的行装,稍安勿躁,急不得。”

    “可...”

    “哎,虞兄等这便是。”

    虞衡见他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了虞兄,你可知这兰香院有位花魁,长的绝色天香,不比绮烟楼的清儿姑娘差。”季尘眼神微眯,一副倾心痴迷的样子,估计也就自持身份,不然得擦擦口水。

    这让虞衡刚落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咳咳,季兄,都这个时候了,就不必再想这些了吧?”

    “哎,此言差矣,食色性也,如此秀餐,怎可不食?对了...”他似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墨迹都好像还未干的样子。

    “这是我为其写的一首小词,寥寥笔墨,不上台面不上台面。”季尘似是有些羞涩,搓着宣纸不敢抬眼。

    “你小子,现在帮我送过去!”正在虞衡那小弟捂着嘴讥讽的时候,季尘眸子一瞪,看向他。

    “我?!”他一脸不可置信,估计是做梦也没想到如此丢人的事,季尘会丢到他身上。

    “我不去!你公报私仇!”他第一时间抗议,眼睛瞪得溜圆,誓死不从的贞洁烈士,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季尘都不正眼瞧他,转头看向虞衡。

    “虞衡,不会这点小事你都不答应吧?”

    虞衡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泄了口气,有些无奈道。“钦北,去吧。”

    听见自家主子自都不帮自己,他面色青了黑,黑了青,就没一个好色。

    咬着牙,看着一脸得意的季尘,一把抓过那宣纸,夺门而出。

    望着他的背影,季尘冷冷一笑。

    “季兄何必跟他过不去呢?”

    “没有啊,我从不记仇的。”

    虞衡摇头苦笑,也不在多说,送封信罢了,也不会少块肉。

    楼下,那钦北使劲的踏着步子,后槽牙磨得吱吱响,若不是这楼板结实,估计得多一排窟窿。

    他季钦北是谁?在这京城,除了六大家族,就没一个不卖他几分面子的!给花魁送些调戏的信,他不是没干过,只是那都是他让别人送,什么时候轮的到自己了?

    “哎呦喂,这位爷,您跟这楼板置什么气呀?踩坏了倒是没啥,可硌了您的脚就不好了!”

    一位小厮瞅见了李钦北,连忙迎了上去。至于他究竟是心疼这脚,还是这楼板就不知道了。

    “少他马废话,带我去见你们家花魁!”李钦北自己受了气,自然也不会给被人好脸色了。

    那小厮也是个有眼力劲的,见他衣着不凡,就知道惹不起,于是连忙领了他的路。

    一处厢房中,之前季尘见过的那名花魁,此刻正坐于妆台前,擦着水粉,抹着朱红,铜镜中,半映含羞。听见敲门声,眉头微蹙,几分不愉画在了脸上。

    “不是说了,这个时辰不要来打搅我的吗?”

    “铃姐,您的吩咐小的自然记着,可这里来了一位客官,非要找您!”

    门里静了一会,还是传出一道泠音。“进来吧。”

    “房门打开,李钦北龙行虎步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

    一见那铃儿,他确实是眼前一亮,不过要说比之清儿,还是要差了一丝。不过,此番他也没心情多做调戏,全被季尘给坏了。

    “你就是这里的花魁?”

第七十八章 朝野震动

    铃儿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位嚣张的公子哥,不知所为何事。

    “不知这位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有个家伙托我给你带了封信。”说着,直接把那破纸丢给了铃儿。

    铃儿有些奇怪,不过也算是见得多了。毕竟好多文雅诗人都爱惜颜面,却又希望可以以文采得佳人青睐,算不得稀奇。

    只是,当她打开已经有些皱皱巴巴的宣纸时,身子猛然一僵,眸中惊惧难掩。她瞬间抬头,杀机四起,房间中如堕冰窖。

    唯有李钦北仍是一副若无所觉的样子,看着这铃儿,不知怎么突然变了脸色。

    “看什么看!写的恶心了就直接骂!”他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这花魁变脸,绝对是因为季尘言辞太过。只是,真如他愿?自然不是!

    那花魁目有凝冰,不复往昔温柔多俏,明明妩媚的妆容身姿,却多了阴冷盖了春风。

    不过,就在李钦北在想着,该如何添油加醋的向季尘复述,人家对他是怎样厌恶的时候,只觉心口一凉,浑身气机全数倾泄干净。

    他低头望着心口间一柄长剑,张了张嘴,却又再难吐出一字。当长剑拔出,猩红之物喷洒而出,他回忆起了之前种种。

    什么爱慕,什么小词,临死前他才聪明了一把。季尘摆明了就是算计他,让他来送死的,纸上写的分明就是催命符!当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思绪渐渐沉重起来,直至昏暗。

    半个时辰后,雅间中,季尘百无聊赖,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神色一片写意。

    “季兄,不知为何钦北去得久了些,要不我去找找?”

    季尘这才抬头,看着虞衡那有些不安的样子,微微一笑。

    “虞兄何必为了手下操劳,再说,去的久些也是正常。”

    其实虞衡是心里不踏实,老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可又说不上来。这都喝完了两壶茶水了,还是沉不下心来。

    “不知季兄叫我来此究竟所为何事?”他养了半天的气,觉得还是先开口的好,不然总是心绪不宁。落了一筹就落一筹吧,事已至此,他也不指望可以压住季尘了。

    “等等吧,差不多了!”季尘突然面色严肃了起来,身子微微坐直,之前的玩味写意通通不见踪影。

    虞衡见此,心中突生一股不祥之感,仿佛是为了应承他内心的不祥,一道寒光划碎雅间房门,攻向在座的二人。

    “叮”季尘随手将寒芒挡下,面色不仅不怒反是带上了一抹笑意。

    望着门前那位不复往昔俏立的铃儿,他开口道。“怎么,终于舍得现身了?”

    铃儿面容冷酷甚至还带有几分狰狞,她现在恨不得生撕了季尘,他们共谋大计,一起躲藏于此已有半年之久,若不是之前出了纰漏,何以至此?!

    “你该死!就和那胖子一样!”

    季尘点头,大概猜出她嘴里的胖子指的是谁了,无非就是那个富商。“不错,我还得感谢感谢他,若不是他你们也不会出现纰漏,以至于满盘皆输。”

    “输?不!我永夜神教永存!”她目中狂热至极,那种狂热,季尘看不明白,但是却有些心寒。

    他知道,在这种狂热中,生死皆已被置身事外,名利比之浮云还要轻薄。这种敌人,最为可怕!

    而虞衡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他被算计了,或者算计的不是他,而是李钦北。不过,他还是怀着些希冀的开口询问。

    “季尘,这究竟怎么回事?!”

    季尘微微一笑,也不隐瞒什么。“这里就是那群虫鼠的老巢啊。”

    “什么?!那李钦北呢?!”他心中震动,做梦都未曾想到季尘竟然以身试险。还有就是,虽然对李钦北的结局已经有了猜测,可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不知道哎,问她吧。”

    其实不用他问,铃儿已经开口。“不管是谁,都进了地府,你们也随他去吧!”说罢,长剑一动,攻向二人。

    她自然知道自己不一定可以匹敌二人,但是,她要的是拖住他们,之后等支援来到,通通让他们下地狱!

    “姑娘何必着急,还有人未到呢。”季尘不慌不忙的将其攻势全部化解,一边轻笑出声。

    就在这时,一道寒音于门外响起。“一群沟渠鼠蚁,天子脚下,岂容尔等作乱!”

    听见这声音,季尘咧嘴一笑。“好了,人齐了!”

    只是,在他一旁的虞衡却莫名心寒。之前还不记仇?!然后李钦北被一张宣纸送走。现在来的这道声音他听的真切,明明是谭长老的声音。

    只是为何他会在这时来此?不用想,绝对是季尘的手笔!可季尘究竟意欲何为?!

    他心中思绪万千,可就在他愣神的一会功夫,谭长老已经来到。

    “大胆狂徒!蝼蚁之辈,怎敢行凶?!”根本都不需要季尘开口,这谭长老直接出手。

    不得不说,其实力不低,光是拳脚上的功夫,就压的这铃儿难以抬头。

    一拳轰出,拳劲刚猛有余,铃儿抬剑抵在胸前,仍是被轰出门外。平日里不知被多少人,身姿妩媚的倚过的凭栏,被撞得粉碎,木屑横飞。

    不过还好,之前的响动已经惊走了大批客人,落在堂下,顶多也就是坏了几张桌椅。更别说她身姿轻盈,本该被人搂在怀里呵护的身子,软的很,压不坏这实木桌椅。

    “谭大人好生威武!”季尘不痛不痒的夸了一句,像是酸滴滴的样子。

    那谭长老撇了两人一眼,阴冷的面容上有些得意。终究是小辈,太心急了,这等功劳可不是你二人可以吃的下的!

    不再理会他们,谭长老直接纵身而下,追击那名余孽。

    想必是想快些了结,好夺取功劳,他招招皆不留情,压的铃儿险象环生。并无外伤,可口中鲜血喷涌,估计难撑一盏茶的功夫了。

    季尘立在二楼,也不出手,就这样望着,嘴角微微勾起,可细看之下,却又有一丝冷意蕴在其中。

    “季尘,你究竟要做什么?!”虞衡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咬着牙根挤出话来。

    “不做什么呀,这不是在为谭大人助威吗?”季尘一脸无辜。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虞衡怒起,青筋都鼓了起来。

    季尘转头,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可是,就这一眼,却让虞衡犹如日暖三春,被人用冰水从头浇下,只觉心气都冻了起来。

    “看着就行。”

    明明季尘语气平静,可他却再无开口的勇气,仿佛这里的一切,都被季尘握于掌心,自己也不过是只可以随意捏死的爬虫。

    能当上长老手上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那铃儿在他手上连一盏茶都没能走过,便被他毙于掌下。

    “哈哈哈,这天,终将永夜无光!神君降世,无人可以阻挡!”那铃儿死前,狂热喊出一段话来,哪怕美眸永远的闭了上,可面上癫狂依旧不消。

    季尘见此,皱了皱眉,又转而一笑,都是后话,眼前事要紧。

    “走!”

    虞衡一愣“去哪?”

    “废话,开溜呀!人家支援马上就到,你想留在这等死?”

    当那谭长老将铃儿击毙时,拿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这手上鲜血,转身欲挑衅一番时,却发现早无人影。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震天的声响传来,声势浩大至极,如有魔神降临。

    谭长老一愣,既而神色大变,只见这兰香院周围已是布满了人。不知从何而来,都是手持弯刀阵列整齐,姿容肃穆,粗略一看,就千余。

    更有三十几位黑袍人,一如之前那三位一样。此刻神色狰狞,可憎至极。

    大夏腹地,天子脚下,竟藏有千余匪徒,此事传至京都,必然会是朝野震动!

    “尔等何人?!怎敢行凶?!”谭长老此刻已是深受重敌,可依旧色厉内苒,颤着手厉声喝问。

    而那这黑袍之人,看了眼他,又看了一眼地上铃儿的尸体,根本不做他顾,直直向他杀来。

    ......

    一处楼顶...

    “季兄...这...”虞衡声音微颤,就在刚刚,他们一行人深入敌人巢穴,君子尚且不立于危墙,他们这哪里是立于危墙,简直是在悬崖边上直探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吧?”

    见季尘一脸风轻云淡,眺望远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欣赏风景。只是朝那边望过去,哪里来的风景,黑压压一片人头,煞气凝实,隔了老远依旧让人心惊。

    “那谭长老呢?”

    季尘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你猜他怎样了?”

    虞衡望着他极为平静的眸子,只觉得那眸间如有深潭,吞心蚀骨。

    “你是怎么让他自愿前来的?”

    “很简单呀,透露消息给他他说,我们找到了这群暴徒的余孽,想要独吞功劳,他自然甘之若饴了。”

    “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信?”

    季尘奇怪的看着他,止戈院的不是说都心智如妖吗?怎么,这还有漏网之鱼?

    “你我二人都在此地,他凭什么不信?”

    虞衡一呆,好像是这个理,他们二人都已在此,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会垒于覆巢吧?可是,感情我也在你的算计里,只不过你看我还算顺眼,留了一命?

    “对了,你请的人到了吧,到了就出力吧。”

    这话让虞衡身子微僵,强笑着开口道。“季兄说笑了,哪里来的人。”

    “是吗,要是没有人的话,就真的没人了。”平静的话,从季尘平静的面色中传出。让得虞衡面色变了三变,终归还是一咬牙转头离去。

    见他离去,季尘摇头一笑。“真不禁吓!不过啊,钦北兄,那可不是我姘头,我家师姐,你也敢口出不逊?!回去让阎王给你长长嘴!”

    “沈剑师,可以出手了。”

    自他身后,一道身影款款走来,面上带着些许复杂。

    “你真不当来剑庭的,止戈院挺适合你。”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沈秋莲深吸口气,不再多想,此战必定震动朝野,可谁能想到,局势顺逆,全都出自一位少年之手呢?

    兰香院周围,千余人枕戈以待,面上毫无惧色,赴死之心,也许在潜入大夏的那一刻就已经刻在眉心!而更外围,则有几千大夏精兵围困。

    “你们究竟何人?怎敢进犯大夏?!是何目的?!”沈剑师于空中虚立,面容冷厉,哪里还有调戏季尘时的丰腴之姿。

    “棋差一筹罢了,我等今日哪怕死于此地,也要搅得你大夏再不安宁!”这三十几人中,为首一位开口道。声音苍老,如松临暮。

    “深入大夏腹地,你们究竟有何所图?!”

    “哈哈哈,我等所为,又岂是你们这群毫无信仰的肮脏之人,可以懂得的?!”那人面露热忱,死亡对他来说也已不是归宿。

    “那就是不说喽?”沈秋莲俏首微点,也不在多说什么,抽出了长剑。

    “怎么,你止戈院的就在那看着?”沈剑师话锋一转,突然朝身后冷哼了句。

    “哈哈哈,自然不是,这不就出来了吗。”

    一人自暗处走出,面上带笑,一身儒雅青袍,三分和煦,三分刚毅,一个男子的魅力,大底上都汇集到了他身上。也不知多少独守空闺的女子,心里头住着的都是这位。

    不过,这位季尘看着倒有几分眼熟,剑庭收徒大典上曾有过一面之缘,姓林,别人称之为林先生。

    “我剑庭和你止戈许久未曾联手了吧?”

    “这群小辈不是时常合作?”

    沈剑师嘴角一撇,一时间,倒是又回到了之前的风情万种。

    “童稚过家家一般,也叫联手?”这话当真毫不客气,怎么说也是大夏天骄之粹,怎么就成了童稚过家家了?!

    林先生干咳一声,也不好辩驳,他们站的是何高度又岂能以他们来论?所以这话不好接,沉默最好。

    “对了,这次你们剑庭不是出了位不得了的小家伙吗?”林先生话间有些莫名的意味,之前种种他可是看在眼里。

    坑杀掉两位同僚,这事呢,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呢!

第七十九章 朝野震动(二)

    要说这小子也是够狠的,直接把几个人带到了敌人老窝里头,这可不只是单单为了断司天监救援的心思,这是把他们想要大事化了的心思也给绝了。人都死了,这你还化了个毛啊?!

    “杀?!”他不想在拖延,现在司天监的人都还没现身,摆明了是不满自家死了一位长老。

    不过,这几年司天监也是有些跳脱,死一位也好!他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有机会,不介意让司天监明白自己的职责!

    话不多言,没见着沈秋莲都已经砍上去了吗?一对三十,说不吃力那是假的,自己也得加把力了!

    剑庭剑师七人,却能享天下盛名,能有弱手?而这位林先生呢,和王老对战都不落下风,比之沈剑师估计都要强上一线!

    沈剑师剑出夺命,那威势,比之洛仟纭都要更盛三分,浮光掠影之间,已冲至为首那人跟前。剑式呈怒莲状,华光漫天,无风自舞。

    “叮”让季尘意外的是,沈剑师长剑竟然被挡了下,虽然那人也是倒退数十步,可观其面色,除了凝重之外,好似并无多少伤势。

    “剑庭剑莲,名不虚传!”

    那人此刻,疯狂之后神色反倒是平静下来,如一汪死水,望向沈秋莲廖有几分钦佩。

    “见识不差!不过...依旧要死!”沈剑师神色虽也有几分诧异,不过却不以为意,该死的,活不成!

    “林浪!拖住其他人,我来解决他!”

    刚提剑行至的林先生脚步一顿,面色一苦,扫了一眼,在场的还有三十几号人,乱拳还能打死老师傅呢,虽说他还年轻,也对自己颇为自信,可他并不自负啊!

    不过,当他看了一眼面若寒霜的沈秋莲后,咽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寒颤之后,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要不,你快点?”他可怜巴巴的小声说了一句。

    哪知,沈秋莲只是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林先生立马收了目光,目不斜视的直直向那三十几号人冲去。

    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只见林先生周身青光浩荡,剑挑四方。看这样子,短时间内这三十几号人,还真奈何不了他!

    就连季尘都不得不夸上一句,只是,你之前苦了个脸,到底是不想对上这三十号人,还是因为名字被叫破了?林浪?不错的名字!

    不止他们动了手,其他千余人也已动手,只是,被大夏几千人围住,难掀起风浪。可这厮杀声也足以撼动天地了,想遮掩下去那是不可能得了,反正青群镇早已是乱做了一团。

    若不是季尘早有预料,派遣了一支百人军队来维持秩序,可能人祸犹比天灾更烈!

    季尘在远处望着那边的战局,在大夏精兵的围剿下,那群真极精锐,哪怕阵型丝毫未乱,也仍不断有人倒下。

    刀光总夹着血影,倒地者呻吟却无人问津,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血红色的腥味几乎弥漫了整个镇子,围绕着这兰香院,那堂皇的装饰添了血色,却不见罗裙来翻酒污。

    惨烈!

    季尘平静的看着,就像是在欣赏远处的美景。他身后洛仟纭眉头紧蹙,神色有些不忍。

    “你何必为他们不忍,那府邸一家三十几口人也非牲畜。”

    季尘回头看着她,没有安慰,他也知道,洛仟纭不需要他来安慰。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又是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多人藏在暗处的?”洛仟纭此刻看着季尘,心里却不知是何感受。相处许久,季尘在她眼中都是嬉笑少年,直到如今,他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一定乾坤,她才知道,那只是她眼中的他。

    “说来话长,不过还要感激那位被灭门的富商。不论是最初让这群虫蚁漏出了破绽,还是之后让我得知他们的藏身之处,这位富商当居首功,只可惜,如此人才,却是无缘一见了。”

    季尘言语中不无可惜,没错,其实在此一役中,这位富商功不可没。最开始便最为关键的发现了他们,而那些往来信件,具季尘推测,应当是知道了那位亭长有问题,所以自身不敢动弹,只能写信向京城告发。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哪里能想到,京城高官也有其爪牙,这一下便惹来了杀身之祸。

    不过,这也使得那群虫蚁只能将其仓促灭门,为其之后暴露埋下了祸患。

    不过这群人也实非等闲,从开始时一直牵着那三人的鼻子走,到后来估计也是知道了自己极有可能暴露,所性便推出了一部分人来引人耳目,弃车保帅,不能说不果决!

    只可惜,他们时运不济,碰巧又遇见了季尘,今日局面,也是他们未曾想到的。

    将前因后果与洛仟纭说了一番,看着她颇为精彩的面色,季尘暗自好笑。别说,这有天姿也不是样样都齐全,你看,剑道卓绝却也不善谋略。

    “至于我怎么知道他们藏身何处和人数的...”季尘轻轻一笑,看着洛仟纭颇为神秘道。

    “还记得那天我带你去得那家兰香院吗?”见洛仟纭面色沉了下去,季尘连忙接着说道。

    “其实那天我就发现了不对,那名花魁能有敛神的实力,这明显有问题。但是我却并不是因此而断定这些的。

    首先,那位做粮食生意的富商,为何会惹上杀身之祸?他又凭何能惹的那群人,不惜担着暴露的风险也要灭其满门?

    只能说他肯定掌握了一些东西,知道了那群人的存在,那他是从何得知的呢?

    我思来想去,一个天天盯着粮价的商人,能怎么发现这群训练有素,有着未知目的的高手?我想,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粮食!

    而这些粮食,大概率都会从自己真极商人哪里购得。

    这位商人在此盘居已久,自己家门口的青群镇能耗多少粮食,想来他是门清的。可作为对手的真极商人,突然间多了一大批粮食用度,作为粮食商人,想来他会是夜不能寐啊。

    所以暗地里查证是少不了的!

    因此,这群人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如此隐匿的行踪,会被一个商人发现,也算是造化弄人。

    所以,他的祸患由此而来,只可惜,他只是位粮食商人,门路太低,消息未能传达出来。不然,也不会有这番劫难。

    不过还好,他的死也引起了朝廷警觉,这才把这群人给揪了出来!

    当然,这些只能是我自己的推测,因此,我也做了一些查证。

    这群人销毁了所有信件,甚至应该对那名富商都做了严刑逼供。只是,天下间哪里来的不透风的墙,总有蛛丝马迹。

    这几日的搜捕余孽,既是麻痹他们,也是在确定他们的存在。我从真极商人的账本中,终归还是找到了破绽。”

    季尘看向洛仟纭,见她目光都有些呆滞,估计脑子已经有些浆糊了。

    “仟纭姐,还听不听后面的了?”他有些担心的看着洛仟纭,真怕这位立于剑道绝巅的妖孽,被自己给绕了进去。

    好一会,洛仟纭才回神,看着面前这位算无遗策的少年,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丝胆寒。

    剑利可屠百,以智乱众生!

    带着几分复杂,她轻轻开口。“说吧。”

    季尘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已经知道了这群人的存在,那剩下的就是把他们揪出来了。我推测了一下,在这不算大的青群镇,能藏下一千来号人的地方,还真是不多。

    最开始我觉得可能是那亭长的府邸,只是后来我调查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其他几处也是,都没能寻到踪迹。

    于是,我便想到了这兰香院。我查了一下之前那富商的行迹,发现他以前可是兰香院的常客,自从发现这群人之后却再未去过兰香院。

    为什么?他想隐藏自己,所以除了信件多了些,基本上生活轨迹并未改变。那为什么就此不再去兰香院了?只能说,太过畏惧!

    至此,所有迷题都已搬至台面上来,剩下的,就是如何让他们一个不剩的,全都授首了。”

    季尘将前因后果,皆与她讲了一遍,一环扣一环,让人头皮直发麻。

    不过,就在他与洛仟纭闲聊时,那边战局也已分明起来。那千余真极精兵尸横遍野,残肢断臂堆满了青群镇还算利落的街道,猩红之物,为这小镇镀上一抹煞色。人间炼狱,大底如此。

    而上空中,沈剑师战斗也已到了尾声,黑袍人那身黑袍,几乎化为布条,一时间,竟让季尘有了几分心心相惜之感。

    他偷偷瞟了洛仟纭一眼,见她看的极为认真,心下一惊。这可不能让自家仟纭姐偷了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哎,仟纭姐,你看,那只猫妖!”季尘总算找到了引开洛仟纭注意力的东西。

    只见那晚回去路上遇见的那只黑色猫妖,此刻正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款向这边走来。还撇了洛仟纭一眼,只是季尘怎么看怎么都有一股子不屑的味道呢?

    “你是妖,哪怕如今证实了杀害富商非你所愿,但富商一家,死于你手乃是不争的事实!你若是现在逃离,我等不一定可以顾及到你,但若是你仍旧来此,必死无疑!”

    季尘皱着眉头,看着这猫妖,他有心放它一命,只是,不知为何,它竟又潜了回来,取死之道!

    不过,那猫妖却是朝他轻轻叫了一声,似是呜咽,又像是感激。只是幽眸间夹着的,还有无尽的仇恨与悔意!

    季尘怔怔无言,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此去赴死,你要知晓!”

    不过,他眼中映着的却只剩一道漆黑背影。谁言妖性毒,谁道人长情?他季尘看到的,又算什么?

    “它这是何为?”

    洛仟纭眸中颇为不解,在它出现的第一时间,她本欲直接出手的,只是被季尘拉住了而已。

    “你可知它的出处?”

    洛仟纭摇头,是妖就要除,哪里用管什么出处?!

    “哪位富商,有一位千金,待字闺中。这只猫妖就是那小姐养的,本是只野猫,不过,听说这一养,就是十六年。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发现黑猫的异处?”

    洛仟纭面上带了少许异色。猫有灵性,黑猫通灵。猫的寿命最多不过寥寥十五载,自家猫,自家不知?

    “它要复仇!为自家主人复仇!为它亲手杀死的主人复仇!”

    此事季尘不欲多言,也不想多言,能做的,唯有不杀它而已。

    “沈剑师,给你指个帮手!”他朝正在大杀四方的沈剑师喊了句,惹的全场都别过了头来。

    就连沈秋莲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开口就要骂这个臭小子,她沈秋莲是何人?也是曾在江湖上惹过风雨的!对付一个藏头露尾之辈,还需要帮手?!

    只是,当她看到黑猫时,却是神色一异,妖?!猫妖?!

    只是一瞬间她就想到了不少,大概知道了季尘的意思,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反驳。

    季尘这小子的心思谁也猜不透,有的时候像个少年,不,他就是个少年!

    可有些时候,他又像一个少年老狐狸,老谋深算的让人胆寒。

    还有时候,心狠的让人心惊,一声不响,就把人给弄死了,对自己也狠,直接用自个当诱饵,能不狠?!

    黑猫步子不快,还是一般的优雅从容,只是那眼中的摄人幽光却似来自九幽。它抬头望了眼沈秋莲,便将头扭向了那黑袍人。

    所有人都没了动静,就连厮杀声都好似小了些,唯有仇怨!

    ......

    “喂!小子,想好怎么述职了没?”

    季尘奇怪的看着这个马脸男子,述什么职,他还需要述职?

    见季尘一脸茫然,马脸男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不知道?”

    “我干嘛要知道?”

    “你可真是...”他无奈叹了口气,这剑子当的,可真够舒坦。

    “这次这么大的事,朝廷上下皆是震动不已,咱们这些人自然要去述职的。再者...”他看了眼季尘,也是骨子里冒凉气,一句不合直接把人往死里坑,这谁受得了?!

    “再者个啥,你倒是说呀!”季尘有些不耐烦,他现在正烦着呢,哪里听得别人在自己耳边唠叨个没完。

第八十章 述职

    “得得得,怎么说我也是前辈,尊重点行不?”他也是当真无奈,甭管自己实力如何,只要见了季尘,那就得心虚,先矮了一头。

    再者,他感觉,若不是最后那一战他末尾时出手了,估计这小子现在连理都不会理自己。

    “我说,你坑死了止戈院一人,又直接弄死了司天监的一位长老,此事怕是难以善了!”他终究还是剑庭出身,向着季尘。只是,季尘后面的话,却是让他都是直抹脸皮。

    “什么坑死?!钦北兄为了引出敌人,以身犯险,因公殉职,我等伤心不已,不过却都是暗自钦佩。

    还有谭大人,为了救我与虞衡兄,更是凭一己之力,独自一人拦住了敌人千军万马,那种气魄,至今仍是让人拜倒辕门。”

    季尘说着,那目光中还透着钦佩,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多么推崇呢。

    “得,你就自个想好怎么说吧。还有,这次述职可非同小可,有可能会见着那位。”他用手指了指天,其意不言而喻。

    “你是说...”

    “不错!”

    季尘深吸一口气,哪怕之前也有推测,可现在真的要面圣,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毕竟那位可是这天下间权势最大的,一言断生死,一语天下驱。

    步涯离开后,季尘一人坐于桌前,斟着壶白水,眉头紧锁,不知在想着什么。

    洛仟纭不知何时,来到了桌前,长剑放在了桌上,一双美眸看着面前少年。

    “准备作何打算?”她声音听不出什么变化,可季尘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关心的味道。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能有什么打算?”季尘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

    洛仟纭沉默了一会,似有所言,又像是不知怎么开口。季尘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幅样子,不由得好奇道。

    “仟纭姐,有什么话说就是了,这可不像你。”

    洛仟纭轻轻呼了口气,眸子紧紧盯住季尘。

    “你为何要杀那人,据我所知,你从不是嗜杀之人。”

    季尘听此的第一反应就是扯皮。“哪里是我杀了他,明明是他舍己为人,因公殉...”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瞥见了洛仟纭那俏若寒霜的面庞,吓得他一激灵。讪讪笑了一下,有些无奈道。

    “仟纭姐,人都死了,你还在意这些干嘛?”

    不过,迎着他的,仍旧是洛仟纭那平静的眸子,这他就浑身无力了,最怕这个了!

    “得得得,我说还不行吗。本来倒是懒得理会他的,可是他竟然敢骂仟纭姐,这不,白白送了性命。”

    洛仟纭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他,起身就欲离去。

    可就在这时,季尘面色突然严肃了起来,叫住了转身想要离开的洛仟纭。

    “仟纭姐,是不是到我问你了!”

    洛仟纭停下步子,没有回头,就这样静静站在那。

    “你此次下山,究竟为何?我对你多次试探,可你却丝毫未显心迹。”他迟疑一下,又继续说道。“你的目的...是我?”

    洛仟纭没有回答,只是不知为何,当季尘说到是试探时,她好似松了口气一般。

    直到她走,季尘都未听她开口说上一言,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脑袋。“是还是不是,也不给个信!”

    没再想洛仟纭的事,她的目的究竟是何,他其实并不关心,心里暗暗有些猜测罢了。不过,我季尘是那么好利用的?

    “哼!让你这老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心里暗狠狠道。

    堂中只剩他一人了,不知怎么的,他的思绪渐渐飘到了之前那一战。

    都说猫有九条命,原来,也只不过是传说。

    那一日,想来黑猫自知是必死,或者说,它便从未想过活下来,复仇,便是最后的执念。

    看着它一次次喋血,却又一次次爬起,向那黑袍人冲去,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身形,面容复杂。

    哪怕是洛仟纭,那时也怀有诸多不忍,面色不复往日冰冷,甚至几次都险些出声。

    “季尘,这就是你不让我出手的原因吗?”

    “嗯!“我曾遇过四只妖邪,一只甚至连妖物都算不上,那时...”

    他回头看着洛仟纭,平静的诉说着,就像是在说着童稚时的家家泥,虽然,他并无童年可言。

    而洛仟纭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从季尘年幼时初遇巨虎被人所救,到遭遇蟒妖向死而生,夫诸的无奈,狐妖的长情,她一一听着,未插一言。

    她从来都当除妖为己任,却从未想过,原来,妖,非生来就恶!

    猫妖没能活下来,最终还是与那重伤的黑袍人同归于尽。季尘能做的,唯有将它与富商一家葬在一起。

    ......

    “想好怎么说了吗?不过你也不用愁眉苦脸,一个司天监长老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季尘有些呆滞的看着沈剑师,认真的?我这该吃吃,该喝喝,也叫愁眉苦脸?还有,一个司天监长老而已?!这话你能说?!

    “咳咳,说辞都已备好,沈剑师不必担心。”

    沈剑师“嗯”了一声,季尘办事,她放心。能阴到这种地步的,会在说辞上出事?看他平日里油腔滑调的样子,稳了!

    剩下的,就是怎么对付止戈院和司天监了,司天监还好,最近太跳,也该杀杀威风了。止戈院倒是有些麻烦,不过,有圣上在,出不了乱子!

    在回京之前,她就在想对策了,还好剑庭的那两个老头漏了点底,不然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从容。

    可在想到自家剑子,算起来,竟然还是止戈院一脉的,她这心里头,怎么都有点不舒服。

    “罢了,到了我剑庭,管你是那一脉的,往后都是剑庭的人了!”

    下了船后,虽然有所准备,可他还是忍不住深吸口气。没错,他受到了当今圣上的召见,而且,单单只有他受到了召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圣上的召见是在明日,既然圣上不急,那他也自然不急,这一天可是能做很多事的呢!

    比如,再好吃好喝上一顿。

    不言堂中,季尘偶有兴致,今天是下了本钱,做了一桌子好菜。只是,围坐的几人,只有他一个人吃的兴起。其他几人,是一口也没动。

    “不是,我说尘哥,这都什么时候了,屁股坐了火盆子,火急火燎了,你还有这胃口?!”

    林龙凤筷子往桌上一摆,双手插胸,焦急道。

    季尘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几人都是面色担忧,颇有食不下咽之感。

    “我说,我都没急呢,你们急什么?”

    “能不急吗?!你说,你这不出手也就罢了,出手咱也低调点呀!止戈院弄死一个,司天监又给弄死一个!

    我知道你狠,可也不是这么个狠法呀,起码你暗着来呀!这下可好,就没个人不知道你弄死了俩!”

    季尘看着林龙凤有些好笑,还暗着来,都哪里学的?

    “季尘,实在不行...就跑吧!大夏九州,有的是人烟熏不到的地儿,落草为寇,也比掉了脑袋强啊!”

    季尘抬头,这话真是上官祈君说的?!说好的正道沧桑呢?这就让他落草为寇了?!

    他将筷子搭在了碗上,看着林龙凤环抱着胸,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眼睛都不往他这瞅了。

    剑十三仍是一脸冷漠,手里长剑都未曾放下,只是,他时不时别过头来,偷听的模样,让季尘有些啼笑皆非。

    叶心婉则是皱着柳叶的眉,低头不知道思忖着什么。看样子,是在思考怎么可以帮季尘脱罪。

    上官祈君呢,她目中的忧色,几乎漾了出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着指尖。

    田伯寺也同样眉头紧皱,面色有些挣扎。不过季尘知道,他在考虑家世。家世是一把登云梯,可同样也是把枷锁,能为他担忧,他就很知足了。

    看着众人神色,他突然心中一暖,微微一笑,开口道。

    “大家把心掖进肚子里就好,我季尘是莽撞的人吗?怎么可能会不留后路?放心,我不会受到太多惩罚的,甚至将功抵过也不是不行。”

    “真的?”面对众人的担忧,他微笑着点头。

    “嗯!”

    夏日的天色总是暗的晚些,当他来到峰顶时,日头还未西行。

    拿出做好的饭菜,很丰盛。

    不过,他看着剑主明明吃的不急不慢,可这菜怎么少的这么快?

    想了一下,他没在的这几日好像都是沈剑师坐的饭菜吧?想及沈剑师的厨艺,算了,也难为剑主了,都一大把年纪了,不能享清福也就算了,还得受沈剑师的摧残,难为了!

    他正可怜着剑主呢,刚吃完一大碗米饭的剑主,神色从容,好像还有些舒坦的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随意开口道。

    “这次做的不错,不用担心,死了两人而已,剑庭报的住你!”

    季尘赶紧点头,这也是他的后手之一,剑主在算计他,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那就得保着他!再者,就算不谈这,剑主也会保着他,原因多的很!

    他是浅尝辄止,饭菜基本都被剑主吃了,胃口不错。只是在他要下峰时,却出了点事情。

    洛仟纭竟然也要随他下峰,而剑主竟然并未制止,依旧老神在在的样子。

    “仟纭姐,这你还下去做啥?”不过,不用说,季尘就被劝服了。或者说,仟纭姐只是不开口,就这样看着他,他就得败下阵来。

    “得得得,正好,上次出来也没能陪你逛上一圈,赏略一下人间风情,明日随我一道出去吧,咱把京城转上一转!”

    次日,林龙凤几人皆来为季尘送行,看那担忧的样子,就差一首“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行了,都赶紧回去吧。还有你,林龙凤,闲着没事就多陪陪人家,别没事在这挤吧眼!”

    林龙凤被季尘这一说,有些尴尬,不知所措的抹了抹鼻尖。,心里暗暗嘀咕。

    “我藏的很好呀,尘哥是怎么发现的?”

    京城...

    “仟纭姐。怎么样,比你那地儿热闹多了吧?”

    季尘倒退着步子,双臂张开,抬头看天,行吧,这天还真没峰顶的好看。

    不过,身旁人潮涌动,走卒商贩络绎不绝,不论是粗布麻衣,还是锦衣裘服,在这晃了眼的街上,都只是路人。他季尘,不会在意,洛仟纭呢?大底是连看上一眼都没有。

    “喂,仟纭姐,难得自在,干嘛还冷着一张脸?”

    不过,就在他说话时,一声嘶鸣传来。随后,便是一阵慌乱。

    “让开让开,前面两个,赶紧躲开!”

    随着惊呼声响起,马蹄声也近了起来,季尘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位玄衣少年,正骑着一匹烈马,朝他二人冲来。

    看他那一副惊慌的样子,还有那马,纵英游,叠鼓清笳,骏马名姬。只可惜,驯不了,还丢人现眼,实在是少年心性。

    只是,当季尘看见洛仟纭眉头一皱,就要拔剑时,他连忙抵住了剑柄。

    “哎哎哎,可不能行!”

    眼见烈马就要撞了上来,季尘上前一步,护在了洛仟纭身前。

    “嘶”一声长啸,只见烟尘散尽,季尘手持未出敲的青鸾,直接将马蹄抵住。

    季尘看着那马的双眼,孤独、狂野、桀骜,他从这匹烈马眼中看到了许多。只是,看着它依旧暴躁,季尘眉头一皱,身上煞气露了一丝。

    只见,刚刚还一副野性难驯的烈马,立了消停了下来,鼻子里打着鼾,拿头就要往季尘身上蹭。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那副狂烈的样!要是再摇摇尾巴,季尘都以为是家犬了!

    “哎哎,离我远着点!”季尘直接用肩膀顶开了它这乌黑的脑袋,这马脸总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不过,初时不觉,这时才打量起这马来。呦呵,别说,难怪野性难驯,原来是匹踏雪乌骓!满身墨锭似黑,四蹄雪练价白,是以名为‘踢雪乌骓。’日行千里!

    而那少年呢,咕噜一下翻下身来,玄衣上全是尘土,躺在地上,哎呦个不停。

    “让开让开,都给老子让开!”这时,自那少年来的方向,一队人马腰跨长刀,身披甲胃,焦急的拨着人群直直朝这边奔来,看样子,这少年身份不低。

    也是,能弄到踏雪乌骓的,身份低了才是不对!

第八十一章 面圣

    季尘本不欲招惹麻烦,这少年他也看了,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筋骨无碍。所以见那群人赶来,便要移步离开。

    只可惜,他不理麻烦,麻烦却沾到了他身上,甩都甩不掉!

    “你们几个饭囊子,还不拦住他们!”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来,眼见那踏雪乌骓屁颠颠的跟在季尘后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敲了一下躬身在他旁边一人的脑瓜,气急道。

    那几人在看见这玄衣少年并无大碍后,都是纷纷长舒了口气,擦了擦冷汗。在听见少年的指示后,又都是一脸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季尘没管这群人,直接给无视掉了。刚刚他出手的时候,不小心把洛仟纭的头绳给划断了,现在正暗自懊恼着呢,哪有功夫管他们!

    可这群人却毫无息事宁人的觉悟,手握长刀直接冲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见前路被拦,季尘也是无奈,怎么每次他来京城都得出点麻烦事呢?!

    “让开!”

    季尘目光也是冷了下来,任谁每次进京都摊上事也不好受!

    许是察觉到了季尘周身气机,为首那人面色凝重起来,不过依旧还是分毫不让。

    “阁下伤了人就走,恐是不好吧?!”

    季尘看着面前这人,虽未身着寒甲铁衣,可这人那身形,气宇,都不似寻常,要说的话,就是禁军!

    “禁军?”季尘不由得皱眉开口询问。

    其余几人人面色一厉,伸手就要拔刀,不过却被为首那人挥手大断。

    “不知阁下高足?”

    “剑庭,季尘。”

    那人松了口气,既然是剑庭第子,那便无事了,只不过,随即他又为难起来。那少年可非常人,如今负伤,还与剑庭有关,此事若真追究起来,怕是他们都难辞其咎啊!

    “你们几个呆子!让你们拦住他,谁让你们动手了?!”

    那少年已经爬了起来,此刻正东捶捶,西揉揉的拐着步子挪过来,之前那一下,可是摔得结实,筋骨无损,可这屁股蹲怎么也得肿上两天。

    “公子!”那几位禁军见自己公子走了过来,连忙躬身。

    “行啦,谁是你公子!别没事老跟着本殿...少爷!扰人雅兴!”

    那少年甩着脸色,一点都不领情面。可看着他们一脸为难,却又丝毫不退的样子,躲觉无趣。转头大量起季尘来。等看见洛仟纭时,眼睛一亮。

    “哎,姐姐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吗?给我做老婆好不好?”

    本来听见前句,季尘还在心里夸他眼色不错,可下一刻,脸色就黑了下来。你怕是想得美!

    看着他比自己还小上几岁,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十足毛孩子一个。他有心教训一下,又怕落了欺小的名声,真是气坏了自己。

    “那家的熊孩子,赶紧回家找你爹娘去!”季尘黑着脸斥道。

    “大胆!你竟敢对公子不敬!”为首那人直接拔刀,呵斥季尘。

    “你才大胆!这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被自家公子呵斥,那人面色一囧,干咳一声默默地收起了长刀。

    季尘倒是聊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这少年有点意思,他也想看看他把自己拦下来有什么目的了。

    “还有你!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可知道本少爷是谁?!”

    “谁啊?”

    “本少爷可是...呃...”他呆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好像还真不能乱说。因此,也就只能瘪嘴道。

    “你管本少爷什么身份,反正你惹不起就对了!”

    看着他踮着脚,硬拿鼻孔对着自己,季尘是一阵好笑。这少年当真的少年心性,有些蛮横,却也不算娇纵,不知是哪位大家子弟。

    不过,看他这眉清目秀的模样,起了逗弄一下的心思,因而开口道。

    “那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就惹不起呢?”

    “你肯定惹不起!”

    “我季尘惹不起的还真不多,就是不知道你算不算其中之一了。”

    “你就是季尘?”听见季尘自报姓名,那少年似是有些诧异的开口。

    季尘也是奇怪,难不成他季尘已经到了人尽可知的地步?“你认识我?”

    那少年围着他打量了起来,突然咧嘴一笑,别过手去。

    “哼!本少爷记住你了!你记好了,你要答应我件事!”说完,也不理会他,直接转身就走,走时还不忘记一脸气愤的,让手下带走踏雪乌骓。

    “嘿,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季尘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少年认识他?

    “算了,懒得再想。”

    回头看着眉间朱砂一点,颜似缘女临世的洛仟纭。此刻,她头发披散开来,黑若匹缎,微风撩起一抹秀发,荡起惊鸿霓裳,惹的季尘呆了神。直到洛仟纭面色微寒他才回过神来。

    心里也是暗道“明明性冷,偏爱红衣。”

    这时,他兀自看见街边一位阿婆摊位,卖着一些编织物。有福寿红结,大方得体,也有猫狗之流,可见手下功底。

    他拿起一根编织红绳,抬眼看着这位阿婆。“怎么卖的?”

    “公子好眼力,这是三生绳,以三股红绳编织,在三生石畔,有一红藤,五百年结一根,一千五百年才能编一红绳,寓意情定三生。

    送予心上人,可祈平安,驱邪祟,祝长寿。”

    “所以,阿婆,多少钱一根啊?”

    “五文!”

    “这价格倒是对得起这个名头。”

    随手拿了根看着比较顺眼的,回头转向洛仟纭。

    “仟纭姐,我帮你戴上。”洛仟纭没有反对,任由他施为。

    从颈后轻轻撩起她的秀发,在指尖慢慢划过,比想象中的要柔顺很多。一不小心碰到了她颈间肌肤,那滑嫩仿佛清风都可划伤。

    将红绳为她系起,一袭惊鸿霓裳,配以红色头绳。原来美,真可惊心动魄。

    不知是不是季尘错觉,又或是红衣相映,洛仟纭颊边,竟升起一抹霞红。

    “长生固非道,得道自长生。我家师姐不要长寿,得问道长生,对吧?”

    季尘看着她的面颊,轻声笑道。

    而洛仟纭则是有些怔怔的看着他,面上道不尽的复杂。

    “仟纭姐,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啊?!这可是皇宫!没有召令是不能进去的!”

    洛仟纭看都没看季尘一眼,继续向前走。

    “不是,仟纭姐,其他的就算了,这个真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季尘又劝了半路,怎么说洛仟纭都不搭理他。最后估计是她耳朵实在是起了茧子,冷脸瞪了他一眼。“闭嘴!”

    季尘咽了咽唾沫,有心想接着再劝劝,可看她那样子,再劝挨上一剑都有可能!

    季尘一脸萧瑟、踌躇的和洛仟纭来到了皇宫前,

    站在皇宫的大门前,便可感受到皇宫的气势磅礴。宫门简直可以用矗立天穹来形容。

    鲜红的紫檀木雕刻着一龙一凤蜿蜒在大门两旁,显紫气东来之势;

    把手亦是尊贵之及,以黄金雕琢龙形,分别镶嵌夜明珠为眼,洁白动人,似有神韵腾飞之势;

    而远远望去,可见宫中穹顶,黄琉璃瓦片儿布列整齐,映着盛夏的日头,耀出七彩光辉,直晃人眼。

    “千年的底蕴啊!”季尘虽然对此早有预料,可当真正望见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感叹了一声。

    “站住,什么人?!”宫前禁卫可谈不上客气,直接拦下二人。

    “剑庭季尘,受诏进宫。”

    “你就是季尘?快些进去吧,别让圣上候了你!”

    他俩被拦下时,便有一位头发都有些花白的公公走来,微微打量了他一眼,便急着开口道。

    因而也没有什么挫折,便进去了,季尘同样这位公公还算恭敬。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公公明显就是圣上派来的,不说结交,不得罪变好。

    可让季尘有些不解的是,自家仟纭姐没人过问,好像无人在意一般。

    被人领到朝前,又再一次被拦了下来,朝前禁卫要求二人卸剑,可是,他俩能卸了剑吗?不能!

    “不可通融通融?”洛仟纭冷着脸都没开口,只能他来了。

    “圣上面前,不饰刀剑,二位还请卸剑!”那禁卫一脸淡漠,僵硬着脸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就这样,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其实季尘自知无理,能在当今圣上面前佩剑的,唯有一人。那就是他的师伯,布衣候!当年圣上特许布衣候可佩剑上朝,这份恩宠,天下罕有。

    可是,他季尘还没那个脸面,圣上如今知不知他的名字还是两说呢!

    可就在这时,殿内突然传出一道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这声音普通至极,说是田间农夫季尘也信,可就是这道声音,让所有禁卫和公公纷纷低头。

    而那位上了年纪的公公,也是诧异的打量了一眼季尘,不过却并未说些什么,躬身将二人领了进去。

    这情形让季尘知道,这道声音必然是那当今圣上,只是却与他脑中的圣上有所不同。不说声可镇四海,语可霸蛮荒,可为何会毫无威严?

    心里怀着一抹奇异,他微微低头随着这公公踏进了朝堂。

    他微微抬眼打量了一圈,除了龙椅上那位,在朝堂上早已立满了人。

    有好奇者对他不住的打量,也有不好事者,欲置身其中,对他不屑一顾,还有满目愤恨者,对他怒目而视。

    甚至还有一人季尘认得,分明就是那位买了他笔墨的那位。此刻他也是正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明显是被惊的不轻。

    就在他打量的时候,随之而来的走向竟和他想象的有了出入。

    “仟纭,怎么这些年都没想着来探望探望夏叔叔?”

    季尘骤然瞪大了双眼,侧头看向洛仟纭。夏叔叔?!难怪你对进宫毫不担心,感情你这后台有点硬啊!

    而此时洛仟纭,依旧还是平日里的清幽,只是平静的拱手回道。“仟纭醉心于剑道,未曾有时间探望夏叔叔,还望夏叔叔勿怪。”

    “唉,你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些!以后多下来转转,这皇宫哪里你去不得?非乐那丫头早变缠着朕,让朕带她去找你了。这次来你倒是可以找她叙叙旧。”

    就在默默季尘低头听着,暗自思忖着洛仟纭和圣上是什么关的时候,偌大的朝堂突然静了下来。

    “你便是季尘?!”不一会儿,一道声音响起,听不出语气。

    季尘这才微微抬头,面带微笑的拱手回答道。“臣季尘,见过圣上!”

    当他抬头,这才看清那龙椅之上的身影。身着五爪金龙黄袍,头戴九龙翼善冠,后倚龙榻刻九龙吐珠之祥瑞。

    观其面容,刚正方毅,无镇世之威严,却多了几分儒意,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添了几分白发。

    “你一介草民,哪里称得为臣?”那人似是来了几分兴趣,聊有兴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子为大夏子民,自为臣属。”

    “哦?是吗?”

    “自然。”

    可就在季尘认为相谈甚欢之时,只觉风云一变,九天骤降,一道泓音震得四海八荒!

    “既是臣属,你可知罪!!!”

    季尘只觉心神具震,身若陷于涛涛洪流,只一叶扁舟而行。他是实在未曾想到,之前与洛仟纭交谈还略显和蔼的圣上,脸色朝如九霄雷动。

    此刻,明明周围毫无变化,可却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他腰脊压弯。他强撑着躬身,咬着牙根,爆着青筋回道。

    “小子不知何罪。”

    “哦?还不承认?你残害司天监长老,害死止戈院第子,阴毒狠辣至极!还不速速认罪伏法?!”

    季尘深吸口气,哪怕身有千担,依旧渐渐挺直了脊背,看着龙椅之上的那位。

    “止戈院第子为引出敌人,以身位饵报效捐躯,我自然是钦佩。司天监长老更是为救我等,舍命想送,其深明大义,我等楷模。何来陷害之说?!”

    龙椅上那位大概也没想到他这番说辞,明显滞了一下,可随即却又像是风驱云散,满目天晴,在不见一丝怒色。

    “黄爱卿,他说所言可是属实?”

第八十二章 战起

    堂中一人,本是昏昏欲睡之态,听见圣上发话,这才睁开惺忪睡眼,上前一步,躬身道。

    “此二者既然为国捐躯,当享厚葬,这位长老亦可追享封号。”

    季尘看着这老者频频点头。“这老头看着不咋地,说的话却是深得我心!”

    不过,总有人不安生!

    “臣以为,黄御史此言差矣,止戈院第子和司天监长老,究竟因何而死,是否是有人构陷尚且还未有定论!怎可如此唐突!此番作为,岂不是让世人笑话我大夏不明事理!”

    上前辩驳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此刻颇有对簿公堂的架势,说着,还瞪了季尘一眼。

    “张大夫说的是,那便先查明二者真正死因,再下定论。”

    那位没睡醒的黄御史,二话不说,直接退了一步。季尘傻了眼,你这立场不够坚定啊!

    “张大夫所言甚是有理。季尘,那二人究竟为何而死?!”

    季尘看着圣上有些奇怪,其贵为天子,哪怕是一个为止戈院第子,一个为司天监长老,可也不值得其深究吧?

    硬要说现在的情况,季尘只能说,这位圣上,更像是在作秀!那为何作秀?季尘心里微微有了些底。

    “臣有罪!”

    此言一出,堂中不少人都面露厉色,季尘作为剑庭剑子。不说现在并无罪证,哪怕是有!他若不认罪,有剑庭保着,如何处置季尘任谁都得三思!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不少人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还有一些人则是啼笑皆非。

    “臣作为此次头领之一,未能护众人周全,便是臣的失职。虽说二人丰功伟绩,忧国忧民...”季尘说了一大堆,别管对不对,说了再说。

    这些话让那些与他敌对的人,面皮直抽,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清楚吗?你都把人给弄死了,还在这夸人家,确定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行了!”最终还是圣上打断了季尘,看他面色,估计也是恶心的不行。

    季尘舔了舔嘴唇,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此事算你之过,不过念及你在此次上颇有功绩,以功抵过,不再罪责!”

    “圣上,止戈院第子被他害死,他更是谋害了司天监一位长老,此子罪孽深重,当为重罚啊!圣上!”

    一位重臣跪地,以头抢地,潸然泪下,数着季尘的罪责,仿佛季尘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般。

    “你这老儿,怎可在此颠倒是非!此次若非他,怎么能为朝廷铲除这一毒瘤!尔等非但不赏,反而还要降罚,这是个什么道理?!”

    一位年纪小上一些的大臣,站出来指责先前这人,不过看他身上官服,想来官职可不像年纪一般。

    “非也非也,怎可一概而论?他虽有功绩,可自古功绩都不可统一而论,谋害止戈院第子和司天监长老的罪名,他得担着!”

    “还是那句话,你说是他谋害,可有证据?”

    大夏权利的最中心,重臣权贵此刻都是扯起了皮。季尘放眼看了看,大致分为三个派系。

    一是讨伐他的一系,这一系人数最多,大多都是一些书生文职,想来不少都是止戈院出身,想替李钦北讨个公道。

    二是为他脱罪,强调功绩的一系,这一系人数要少上一些。且大多都是些武职,看来不少应该是剑庭出身。

    还有一系,稳坐钓鱼台,一句话也插,一个个眯着眼,看着所有人争吵。这一系,以那站在最前头的宰相为首。

    季尘没去管这些人的争论,哪怕是关乎自己的。因为他知道,有没有罪并非这群人争吵出来的,而是龙椅上那人的一句话。

    因而,他倒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前面那位宰相的身上。都说权贵都是肥头大耳,肚大腰圆,这位宰相却是清瘦得当。

    一把山羊胡垂落下来,头戴高帽两遍嵌着两块温玉,眉眼间枯骨精瘦,得有六十多岁的年纪,精神头好像都不太足一般。站在那,不住的打着瞌睡。

    只是偶尔间微微抬眼,浑浊中闪着的不知是大智若愚,还是老迈无力。可能当当朝宰相的,会是一个无力的枯槁老头?

    争论一直未停,反倒季尘像是成了局外人。龙椅上那位,就这样静静看着,任由他们像菜市一般。

    “够了!”

    一声龙吟响起,大殿骤然一寂,再无一丝声响。龙椅上那位这才继续开口。

    “南边战事如何?”不知为何,那位竟是开口询问起西境来。

    一直未曾开口的那位宰相,此时睁开了眼睛,向前一步回道。

    “此次真极犯我大夏,理数在我大夏这边,因而南境已派兵攻打,廖示惩戒。只不过...”那宰相微微有些迟疑,像是有事不知当不当讲。

    龙椅上那位也是眸子微眯。“说!”

    那宰相这才继续开口。“只不过彭将军领兵出战时,发现真极竟联合诸国,遣军于南境,看样子,颇有向战之心!”

    听此,圣上面色沉了下来,殿中,闻针可落。

    “很好!不过弹丸小国而已,竟敢触怒我大夏龙威!看来不屠他几城,他便不知我大夏积威千年!庆将军,此次你去领兵支援南境!”

    说罢,他看向季尘。“功不抵过,此次南境之战你罚你随军,无功便是过!你唯有立功,方可赎罪!”

    季尘看着此刻全都不吵不闹的权臣们,知道这才是最终大家想要的结果。沉下声来,此刻他知道,选择的权利并不在他,深吸口气。

    “是!”

    “好!既然如此,三日后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众臣纷纷跪伏“吾皇圣明!”

    ......

    季尘在回去路上,想着此次面圣,说实话,他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让他随军那必然是圣上的意思,可圣上做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

    什么立功抵过,他季尘是不信的!且不说死的这两个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以他所立得功绩,也足以免除罪责了!是赏是罚,最多不过圣上的一句话而已。

    还有这些大臣,演戏都不敬业,眼当戏子那连碗饭碗都短不上!附和圣上的意图太明显了,什么功过相抵,什么是赏是罚,吵了半天,就是在等圣上开口而已。

    “唉,这都什么事啊!”心里暗自烦闷的叹了口气,可也没啥办法。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仟纭姐,走错了。”看见洛仟纭走岔了道,季尘开口。

    “没错。”

    “不是,真走错了!”

    洛仟纭回头,看着季尘。“跟着就行!”

    季尘有些诧异,看洛仟纭这样子,是要带他去哪呀。算了,随她吧。一路上没再说话,跟在了她身后。

    皇宫里那叫一个弯弯绕绕,九曲回肠,季尘都怀疑,他若是自己走,还能不能走的出去。不过,看着洛仟纭熟门熟路的样子,难不成经常来?

    “仟纭姐,你经常来?”

    “来过几次。”

    季尘点头,看来她也不像自己想得那样,不食烟火。

    就在两人一路走着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伙人。

    “哎,是你们俩?!”

    季尘抬头一看,好嘛,这不是当街纵马的那位吗?身后跟着的不就是之前那几名禁军。

    “你怎么在这?”

    “这话明明是我问你!你应当刚刚见过父皇吧?怎么还不走?在皇宫里头瞎转悠,掉脑袋那都是轻的!”

    “父皇?你是皇子?”季尘不禁有些诧异,这位少年难不成还是位皇子不成?

    “怎么不像吗?”那少年可能事觉得自己的身份尊贵显赫,一脸显摆得意。张开双臂,示意自己是皇子那不是很正常。

    “不像!”季尘捏着下巴,上下扫了他几眼,就算是皇子,那也是个顽劣少年!

    听见季尘这么说,他面色瞬间夸了下来,有些不服气道。“我哪里不像了,本皇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才疏学浅...不对,这个不是...”

    看着他在那搜索枯肠,季尘就觉得好笑。太子他是见过的,当属人中龙凤!可面前这位却是十分有趣呢。

    “哼!你笑什么?!你还欠我人情呢!”他见季尘面露笑意,不由得气恼。

    “什么人情?细说的话,你骑术不精,还是我救了你吧?”

    “哼!什么叫你救了我?!明明是你拦了我的路!还有,不要扯这个,我说的是你这次残害止戈院第子和司天监长老的事!

    要不是本皇子,为你说情,你以为现在你还能安然若素?”

    季尘面露怪异,难不成还真是这小皇子,自己才落了个不轻不重的惩罚?

    不对!之前他的推测不可能是因为他一个皇子,估计应当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有些怜悯的看着他还在洋洋自得的少年,你怕是想多了哦。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谢本公子?”

    “对。”

    “喂喂!你是不是在敷衍本皇子?!”

    看着他在那张牙舞爪,季尘了民间传闻。四皇子名玄烨,性顽劣,好奇珍烈马。

    “你是四皇子?”

    “怎么,本皇子不像吗?”

    “像像。”

    “你就是在敷衍本皇子!”

    季尘暗暗点头,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早先便曾听闻大夏四皇子急公好义,貌比潘安,实乃人中龙凤!在下仰慕已久。”

    玄烨半信半疑,不过听见季尘这么夸自己,还是非常受用的。你看,嘴角都翘起来了。

    也只有洛仟纭脸都撇了过去,估计是实在没脸看了!

    “咳咳,既然你如此仰慕本皇子,也算不枉费本皇子为你向父皇求情。”

    “那是那是。”

    “既然这样,那你就教我驯马之术如何。”他神态微微有些扭捏,估计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见季尘神态有些怪异,他又连忙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补道。“这是你的荣幸!”

    季尘暗地里直摇头,你这又是向圣上求情,又是讨一个人情的,就是为了让我教你驯马?果然,顽劣这评价很是中肯。

    “教不了。”季尘没有说谎,这他是真的教不了。那日他是直接以煞气漫体,就是妖邪都不敢近身,更何况是驯服一匹区区凡马。

    不过,有人不信啊!

    “本皇子为了你,又是端茶又是递...咳咳,我是说我为替你你求情,付出了好多代价,结果你连这都不教我?”

    他颇为不满,觉得季尘就是不想教他!

    “以煞气为基,妖邪可屠,驯马也是手到擒来。”

    “什么煞气,什么妖邪??!!”玄烨一脸茫然,觉得季尘在诓骗他。

    “方法告诉你了,做不做得到,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玄烨见季尘不似骗他,有些狐疑道。“真的?”

    “嗯!”

    “行吧,本皇子就信你一次!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这皇宫可不是随便进的!是要掉脑袋的!”

    这话不是恐吓,皇宫是什么地方?天下间最大的几处禁地之一!要不是相信洛仟纭,他要就开溜了!

    “我倒是想,不过得看他的。”季尘努嘴示意得听洛仟纭的,玄烨也把目光投向了她。

    见众人看来,她难得开一次玉口。“我找非乐。”

    “你找非乐姐?你是?”他有些诧异,也有些疑惑,没听说非乐姐还有这么一位美若天仙似的闺中蜜友啊。

    “她叫洛仟纭。”季尘适时的补了一句。

    “洛仟纭...洛仟纭?!!!”他直接一声怪叫,随即猛的向后一跳,把众人吓了一跳,那几个禁军更是直接抽刀上前护了过来。

    “你叫个屁啊?!”季尘给他吓了一跳,没好气道。

    那玄烨也是有些尴尬,可能是觉得自己着实有些丢了皇家颜面。于是整了整仪容,轻咳了两声。不过不知为何,他还是悄悄退了些,如畏虎豹一般。

    “你就这么跟本皇子说话的?!算了,本皇子就原谅你这一次!我突然想起来,府上还有事,下次见,下次见!”

    他直接头也不回的脚底抹油直接开溜,看这样子,分明是说再也不见。

    “你认识他?”季尘颇为惊奇的看着洛仟纭,这明显就是被她给吓退的。

    “嗯。”

    “那你怎么他了?”

    洛仟纭奇怪的看着季尘,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

    “他小时候揍过他几次。”

    季尘了然,难怪这四皇子一脸惊恐,原来是被自家仟纭姐揍过。

第八十三章非乐

    清乐动诸天,长松自吟哀。

    名字不错。季尘看着宫门牌匾,点了点头,开始想着里头住着的会是怎样一位女子了。

    到了现在,他也知道,洛仟纭大概是来拜访那位传说中的非乐公主了。

    “纭儿!”宫中,季尘二人刚行至门前,便见一位丽人提着裙摆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宫女。

    只见那丽人双十年华,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

    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迈著莲步。

    上前挽住洛仟纭双手,仔细端详起来。

    “我听说你来了宫里,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嗯。”

    “我们好多年不见了,你天天呆在剑山上头,也不来看看我,快进来。”她似是有些责怪,可抓着的手却是怎么也不肯放,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季尘。

    季尘见她看过来,也是自报家门。

    “在下季尘,此代剑庭剑子。”

    “你就是季尘?!”

    季尘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怎么他的名头就这么响亮?

    “应当如假包换。”他透着几分无奈,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听过他的名头呢?

    “早便听闻此代剑子戾气十足,贪财好色,更是残害同门,如今看来,也不尽如传闻,至少还是有几分倜傥的。”

    季尘瞪大了双眼,这哪里是不尽如传闻,这简直是和自己毫不相干啊!究竟是谁在这造谣自己,坏我名声?!

    见季尘面色黑了下去,咬牙切齿。那非乐公主却是突然捂住朱唇,皓齿微露,展颜一笑。

    “咯咯,骗你的!传闻此代剑子貌若谪仙,不染俗尘,更是击败了白倚剑的天骄级人物。虽未现京都,可却也扬名内外,不知荡了多少姑娘的春心。

    若是此次在外除妖,力挽狂澜的事迹传了开来,想来名满京城也是易事。”

    看着洛仟纭将眸光投来,他尴尬一笑,原来自己真的已经享有盛名了。

    “咳咳,都是虚名,都是虚名。”

    院中景致不错,花草相映,春意盎然,可见这非乐公主也是位爱花之人。只是三人坐于凉亭,非乐开心的与拉住洛仟纭聊个没完。

    有些闺房私事,还要避讳着他,也着实让他有些尴尬。可在这深皇宫之中,他又不好随意走动,一时间如坐针毡。

    可能是觉得没有顾及到季尘,那非乐抬眼看向季尘。“不知季公子此番功绩,父皇给予了什么奖赏?”

    望着她探寻的目光,季尘也不知如何作答。还奖赏,差点没治了他的罪!可这是人家闺女啊,不提那位是圣上,单是这点他就不好多说什么。

    “何须恩赐,能瞻仰圣上容颜便是最大的恩赏,实乃是我之殊荣。”

    非乐看着季尘那言不由衷的样子,有些发愣。不是传闻宛如谪仙,貌似神君吗?怎么这不要脸的功夫也十分了得?这恭维得,还真是滴水不漏!看来这传闻还真是不尽如实啊!

    不过,随后她又皱起了眉头。“父皇未曾赏赐吗?”

    “一些俗物而已,不曾介怀。”

    “你之功过我皆不予评说,但我相信洛仟纭,她既然与你同行,便是信任你。所以,我自然也是信你的。

    既然如此,父皇依旧对你未有赏赐,这可并不合乎情理。”

    “公主可知为何?”若是可以从这位非乐公主口中,得知其中的隐密,那他可是乐意至极。

    非乐公主沉默一会,忽然轻轻一笑,从头上拿下一支发簪。发簪上一颗珍珠晶莹凝重,圆润多彩,高雅纯洁。

    “就像这颗珍珠,流于民间自可价值千金。只是,能到我手中的,自然皆是品相最好的,可若是品相差得呢?

    要知道,圜泽为珠,廉隅为玑。有一些品相差的,该如何处理。

    若是可以,自然是要打磨打磨棱角,可若是打磨过后,依旧不成才,或者打磨废了,那也可入药,不算浪费。”

    季尘低头细品着她话里的味道,未再言语。

    接下来基本上都是非乐公主再说,洛仟纭就静静听着。可是季尘听了会,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这话里话外全是当今太子?这位非乐公主,总是有意无意将话题引到太子身上。

    洛仟纭在这一直呆到天色渐暗,非乐这才依依惜别,说是依依惜别,大概就是非乐拉住洛仟纭的手,不愿放开。

    “仟纭姐,你好似与她并不熟络。”季尘在出宫的路上,侧着脑袋,打量着洛仟纭完美无缺的侧颜。

    洛仟纭握着长剑并未理会。

    “她跟太子什么关系?”

    洛仟纭步子微顿,微微皱了皱眉,才开口道。“同母胞妹。”

    季尘跟在她身后,差了半个身子,沉默半晌,有些复杂道。“谢谢。”

    洛仟纭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着季尘。

    傍晚的天空中,一朵朵火焰般燃烧着的晚霞,一片片一簇簇,在太阳的映射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两人在这深宫红墙互相遥望,洛仟纭背后,便是七彩红霞,映着宫中瓦黛。一袭红衣霓裳,一点朱砂清浅,一系三生丝绳。

    “不必。”

    其实从最开始,洛仟纭说要与他一同面圣时,他心里就有猜测。洛仟纭出现在了朝堂,代表的便是剑庭。

    所以从一开始,当她站于自己身边时,剑庭的态度就摆在了那。不论其他,所有对季尘心存不轨的人,注定皆要无疾而终!

    因为,她是洛仟纭!是剑主门徒!是天下七位妖孽之一!这就是剑庭的决心意与态度!哪怕她立于朝堂一言不发,此事,也必须了结!至于这究竟是洛仟纭的意思,还是剑主的意思,他也不得而知。

    因此,今日满朝的争论,都只不过是做戏罢了,是止戈院和司天监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若是从一开始就直接放过季尘,那他们还要脸面不要。

    因此,等的便是圣上的一锤定音后,来上一句“圣上英明!”大家面子都过得去。

    至于后来,洛仟纭为何要带他去见自己并不感冒的非乐公主,无非便是为了让自己可以探一探口风。毕竟这一次圣上指派自己去南境太过突兀,而非乐作为公主,知道的自然会多一些。

    所以,去见非乐,依旧是为了自己!

    这些他也是慢慢推了出来,若是这他都看不明白,那他妄为智绝!

    望着她的芊芊素影,季尘沉吟。“还是欠了情吗?”

    宫门前,在二人刚出去时,迎面走来一人。

    “两位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来者一副管家打扮,此刻笑吟吟打量着二人,很是客气。

    “你家大人是?”季尘微微有些奇怪,什么人会在宫门口叫住自己?想来应该是哪位大臣。

    “大人去了自然便知晓了。”那人依旧面皮带笑,只是却未曾透露究竟是谁想要见他。

    季尘沉吟片刻,抬头微微一笑“那便带路吧。”没有去问洛仟纭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有他来定。

    至于他为何会答应下来。一是若此人心怀鬼胎,那他自然要去见识一番,总好过敌在暗处,突然噬咬他一口。

    二是若此人并无不轨之心,那他去见识见识,岂不更好?

    反正左右皆无损,是人是鬼,是善是恶,见了自然知晓!

    要说这京城什么最多,无非三者。一是酒馆,二是茶楼,三便是烟花之地。

    而此次所去之地,便是一处茶楼,要说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那便是这茶楼不在闹市,反而是开在了一处寂静地。

    更奇怪的是,在这寂静地,客人仍是不少,堂内座无虚席。听书弄茶的官商百姓,正闲嗑着瓜子,听到精彩地儿,也都不介意送上点掌声。

    季尘侧耳听了一段,讲的是张飞喝断当阳桥。

    “张飞手绰蛇矛,立马桥上,只见他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迎着追来的曹兵大喝一声:“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决一死战!”

    就是这巨雷之声,竟然使大批曹兵曹将纷纷落荒而逃。那胆小的夏侯杰,竟被这一喝吓得心惊胆战,跌下马来肝胆俱裂而死!...”

    说书先生很瘦条,戴了顶黑色无沿小帽,灰色长袍有些破旧,几处补丁也很糙烂,不过却清洗的很干净。

    一把折扇,捏在右手,左手正按在一块醒木上,想来应该是准备在讲到精彩地方时,好拍上一下,惊个满堂。这两样估计是吃饭的家伙,折扇的把上,还有那醒木,都磨出了包浆,想来送走个三代不成问题。

    二人被这管家样式的人领上楼去,是个雅间。这管家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尘没有犹豫,高台阔步踏了进去。洛仟纭犹豫一下,却是停在了门外。季尘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微微点头,便朝里走去。

    入眼,便是一身紫色官服,一顶领帽正摆在桌边。一名中年男子捏着茶杯,侧着头听着窗外说书正认真,好像都未察觉到季尘走了进来。

    而季尘也未打扰,轻轻走到桌前,随意坐了下,拿起一只茶杯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砸砸...”

    “怎么,这檀井难以入喉?”

    “这檀井香气清高鲜爽,滋味甘甜,茶汤清碧,悦目动人。品饮欣赏,齿颊留芳,沁人肺脾,真者甘香而不洌,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之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于齿颊之间,此无味之味,仍至味也。”

    季尘轻摇着茶杯,看着这香茗在杯中轻荡,娓娓说道。

    “哦?看来你也是颇懂茶道。”那男子微微诧异,当今诸多天骄,喜茶沉气的可并不多了。

    “我不喜茶艺,可家里先生爱喝,做学生的自然耳濡目染了些”

    “那你家先生没有教你,出门在外,凡事忍为上,避为中,怒为下?这京城规矩最多,就如那围棋一般,不在方寸之间,怎成棋局?”

    那男子话锋一转,有些冷厉道。

    “先生未曾教这些,只是临行前说了句:‘遇事就回来,这世上没几个是他惹不起的!’”

    那男子慢慢转过头来开始正视这少年,而季尘也开始打量起了身前这人。

    剑眉虎目,昂藏七尺,挺拔的身姿哪怕只是坐着,也比季尘高出一截。两鬓有些斑白,肤色有些暗涩,眉眼间总是挂着忧虑,这不应是他正值壮年当有的,可这些却又挡不住纵横四海的气魄。

    一位奇男子!没有再扯着之前的话题,季尘直接开口道。

    “不知大人叫小子前来,是有何吩咐?”

    “呵,谁能吩咐的了你?”

    季尘听不出这话里夹着的,是讥讽还是调侃,所以面色不变,未动声色。

    “提壶白水过来。”那男子突然对着门外说了句。而门外管家虽然微微不解,也应了句,转头去提白水去了。

    随着那男子手中茶壶缓缓倾斜,白水慢慢落于杯中。可季尘眉头却愈发皱了起来,到了现在,他还是没能看出这人来意。

    “你不喜饮茶,是因茶为浊物,失了白水的纯,可这份纯你能护住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总有一日,这茶水中的苦涩,醇香,皆会浸入你口。”

    “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吗?”

    那男子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还是将茶杯倒满。

    面上似有感慨道。“你与曾经的我何曾相似。”

    “有人也是这么说的!”季尘不知怎么,面色陡然冷了起来。

    那人面色一僵,随即轻呼口气,面色有些黯然。

    “我以为你猜出我的身份来,会骂我是个负心人。”

    “是非对错,我皆不予评说。只是你身为人父,却未尽为父之责,是否有些说不过去?”

    沉默一会,那人恍然抬起头来,不见了之前内疚之色。

第八十四章 动身

    “今日并非让你来替祈君出头的。”他半开着玩笑,一扫颓势,又回到了之前的运筹帷幄。

    “也罢,不论如何,那都是你们的家事,我也无由插手。”季尘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上官祈君的境遇他虽同情,可非亲非故,他能做的并不多。更何况,以她的高傲,季尘插手也是不妥。

    “所以,你此次见我,究竟为何?!”

    这人在他刚登上金銮殿时就已注意到了,虽然他一直未曾言语,可他眉宇之间与上官祈君的三分相似,还是让季尘联想到了先前听闻种种。

    就是此人将俞书寓豢养为笼中丝雀,而上官祈君所做的一切努力,便是要救出俞书寓。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非他亲眼所得,这也是他此刻不做评判的原因之一。

    “你可知此次圣上诏你入宫的目的?”

    季尘沉吟一会,有些不确定道。“问责?”

    那男子轻轻摇头,又转头侧耳听起了说书,似是不再关注季尘,可嘴里却是缓缓传出声音。

    “若是问责,如今你又岂能安然无恙?你此次入宫,不过是给皇室和止戈一个面子罢了。”

    季尘舔了舔嘴唇,又撇了撇嘴。给皇室一个面子?这话说的怕是有些大了吧?!也不怕闪了舌头!

    “怎么,不信?”

    “这天下,姓夏!”

    这大夏的天下,需要谁来给皇室一个颜面?!

    他依旧听的认真,好似根本未曾听到季尘言语,听到精彩处,还微微勾了勾唇。

    季尘深吸口气,压着给他一拳的心思又抿了口白水,润了润舌。最烦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话里话外都用弦外之音,怎么听怎么不利落!

    “小子茶喝得有些撑了,就先告辞了!”季尘都不多啰嗦,直接起身就走。

    “啰里吧嗦的!爱说不说!”季尘小声嘀咕一句,也不怕他听到。

    那男子神色一滞,转过头来,呆呆的看着已经起身的季尘。“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是胸有成竹不屑于再听?!还喝撑了,从进门到现在,也就抿了三口!怕是玄奇道茶,也撑不着你!”

    “停步!”他面目冷峻下来,如今随着他官职愈高,现在还没人敢如此不给他面子!尤其是这个调戏了自己女儿的家伙!

    可哪成想,季尘听见他的呵斥,直接二话不说,又坐了下去。端起茶杯,若无其事的学着他的样子,侧头听起了评书。

    “三人战得难分难解之时,诸侯军中,奋起一将,手持雌雄双剑。刘备刘玄德,一马当先,前来助战。三英合力攻杀,意欲将吕布斩于军前!

    虽吕布雄勇无双,无奈独力难支。大战多时,遮架不住。画戟带风,急取刘备,玄德急忙闪躲,再凝神看时,奉先已然纵马杀出。正是放开玉枷脱蛟龙,反身飞上虎牢关...”

    这段季尘知道,三英战吕布嘛。

    “这说书先生不错昂,讲的绘声绘色,抑扬顿挫。”季尘勾着脑袋,朝那男子憨憨一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来听书的呢。

    那男子黑着脸,牙关都紧了些。这小子忒是气人了点,难怪敢弄死止戈院第子和司天监长老,脑后反骨怕是得有三寸长!

    他深吸口气,放平了心绪。能刚至中年便官拜正四品太常少卿,他上官温华养气功夫自然是非常人可及!只是,刚刚实在是被这少年哄住了,才失了态。

    “你可知剑庭、止戈的份量?”静下心来,他不再多做遮掩,直言问道。

    “大夏的两根支柱,犹如人之双足。”

    上官温华点头,此言非虚。

    “也许你觉得我所说的言过其实了,但是你知道如今大夏有几成官员出身于二者吗?”

    季尘竖起了耳朵,这他还真不知道,不过他曾听闻大夏官员多出于止戈、剑庭。

    “小子不知。”

    上官温华见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暗暗点头,随即又是苦笑一下。“这小子察言观色,见好就收的本事着是一流!自己先前倒是着了他的道!”

    “足有六成!”

    季尘心下一惊,一座不朽王朝,如今尽有七成官员来自两座传承,也难怪当今太子身在止戈,还惦记着洛仟纭,实在是太过惊恐。

    但凡是当权者,都放心不下,哪怕二者不染尘世,超然物外。可有这两者,哪个天子不是食难下咽,如鲠在喉?

    不过,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可剑庭、止戈从不干涉朝政,大夏安定至今,大半都是二者功劳吧?难道这千年,依旧不足以佐证其心?”

    上官温华听此言,面上挂了几分不屑道。“无情莫过帝王家!哪怕千年相持又能如何?!二者有推翻大夏的能力便是罪责!再者你可知这江湖中人,又有都少出自剑庭、止戈!?”

    “江湖?”季尘微微不解。

    上官温华一愣神,便又回了过来,笑道。“也是,你出身便是止戈正脉,可谓根红苗正。之后更是入剑庭,成剑子,这江湖于你而言太过遥远。”

    “阁下前话还未说完呢。”季尘微微眯眼,他是止戈一脉寻常人怎知。如今却被这人随口道来,那究竟是有多少人知晓此事?还是说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这倒是,那便不谈江湖。”

    “作为天子,却需仰他人鼻息,这两处圣地,即是抵柱,也同样是掣肘。所以,你说圣上要不要下剑庭给的台阶?”

    “不是还有止戈院吗?剑庭也不能肆意妄为吧?”

    “呵呵,这里面的关键,难道你不知道吗?”

    季尘凝眉,死死盯着他。“小子不知,还请先生解惑!”

    可是,上官温华却只是笑笑,不再言语。而季尘也不好再问。

    这关键究竟是他传自止戈,还是其他,任季尘万般推测,也理不出头绪。

    “阁下身为朝廷命官,告知我这些,恐是不好吧?”季尘目光炯炯的看向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编诽朝廷的不是,不是疯子,就是积怨已久!

    看他这幅样子,可不像是个疯子。

    “我自是信你。”

    听此,季尘看着他,目光郑重真挚动人,道不尽的虔诚,马上就要以泪撒目一般。“君以国士待我,我便以国士报之!”

    上官温华面色一黑,他就是客套客套,这小子还来劲了!还以国士报之,恐是转头就把自己卖了!

    “你小子别给我来这套!这话你就是传了出去,也无人信你!别给我动那些歪心思!”

    被他呵斥,季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坐了下去继续喝着白水,跟刚刚说以国士报之的人不是他一般。

    看他这变幻自如的样子,上官温华面色变了几变,从青到黑又转为朱红,愣是窃了江湖变脸戏法。最后,他遥遥一叹,有些感慨道。

    “你能在青群有此作为,绝非偶然!”

    “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上官温华轻轻摇头,看着季尘面色有些复杂,有感慨,有惜才,有中意,也有气急。

    “喂,你干嘛这么看我,难不成看上了本公子,要来个雀屏中选吧?”季尘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惊悚。

    “呸!你想的倒美!”

    见他并无此意,季尘也是缓了口气。上官祈君那可是心比天高,自己可不想找个祖宗。

    当然,这都是季尘心里臆想!给上官祈君听见了,非得砍他!

    “你之宿慧,世间罕有。常人只知道你用了些不上台面的鬼蜮伎俩,可谁人又知你毫无消息渠道,一切全凭点滴间推测,侦破如此大案!”

    “你是在夸我?”季尘面色怪异,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谈了半天不知所云!

    “自然!”

    “所以呢?你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季尘是真的没了耐心了,倒不是说他养气功夫不到家,关键是仟纭姐还在外头等着呢!

    “也罢,不再与你兜圈子了。此次寻你来,只为一事!”

    看着他面色郑重起来,季尘也微微端正了几分。

    “此次支援南境,并非只有你一人!止戈、剑庭也会派遣门生!当然,全凭自愿,并非强求。”

    “那我这惩罚不是可有可无?”季尘有些傻眼,既然都要派遣人去了,还把这当做对自己的惩罚,糊弄谁呢?

    “所以说这是朝廷的台阶。”

    季尘无语,行了,原来这惩罚也就是给止戈和司天监一个说辞而已。

    “那这又与你何干?”季尘疑惑,怎么说也不干他的事吧?

    上官温华剑眉轻挑,耐着性子解释道。“虽不干我的事,但是以祈君的性子,必然会去!”

    季尘皱眉,颇为不屑道。“你生来未尽人父之责,现在反倒要来管教?”

    气氛骤然沉寂下来,就连堂下说书都好似没了先前热烈。上官温华面无表情的坐于桌前,轻酌一杯茶水,却发现入口的乃是白水,不由得皱了皱眉。

    “其中内情你又如何能够得知,不论如何那皆是我的骨血,你此次且护她周全。”

    “用的着你来说?!”

    二者平静对视,未曾再发一言。

    少顷,上官温华整理整理衣袍,踏步离去。

    走出门外,洛仟纭依旧立于门外,亭亭净植,不蔓不枝。

    “走吧,仟纭姐。”招呼了洛仟纭,便往回程走去,而洛仟纭也未曾做一询问。

    剑山中...

    “我的尘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前胸都贴了后背了!”

    他一上山,林龙凤就贴了上来,开始哭诉。

    “你这脸上横肉都堆到眼皮了,还贴后背?!”

    “我不管,反正我要吃爆炒牛筋!”

    季尘摇了摇头,也是拿他没办法,自从他做过一次爆炒牛筋以后,林龙凤就一发不可收拾,天天缠着自己做,说是喜欢它的韧口。

    “等着,我先送到峰顶再说。”

    “啊!那岂不是要等一个多时辰?!”林龙凤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季尘见此,没好气道。“怎么,你还想抢了剑主的伙食?!”

    “呃,不敢不敢!您老先送再说!”

    也就季尘修为进了,还有就是爬的熟了,不然等上两个时辰都是正常。

    做好饭菜,放进饭盒中,转头看向洛仟纭。“不与我一起?”

    “不了。”

    季尘点头,也不再理会。

    终于,近乎两个时辰,季尘才再做好一份饭菜。

    林龙凤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牛筋,送进嘴里。

    “嗯~尘哥这手艺,没得说!就这一碟小菜,每天但凡能吃上一口,给个神仙都不换!”

    众人吃的尽兴,对于坐于季尘身侧的冰山美人洛仟纭也算见怪不怪了,唯有上官祈君还时不时瞄上一眼,眼中莫名。

    “对了,此次南境战事,剑庭应该发了通告了吧?”

    “嗯,这事尘哥你不说,咱也要告诉你的,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都决定要去。”

    “都去?”

    “对!此次机会难得,不说功绩,单单是这一场磨炼都不容错过。再者嘛,一起去总归有个照应不是?”

    季尘略一思忖一下,也就微微点头了,他虽然不是很想众人犯险,毕竟此次犯兵无头无脑,他料定必有隐情,可他也不能替其他人拿主意。

    “出征的日子定在三日后,到时候我等随行即可。趁着这两日,大家也都收拾收拾,到了哪里可不比京城剑庭。”

    望着大家面色严肃起来,季尘轻轻一笑。“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等非必要危急关头,需听从阵前统帅调遣以外。一般时刻,哪怕是统帅也不会妄自差遣。所以,只要不做的太过出格,一切还算随心。”

    “龙凤,你出身军旅,此次讨伐,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季尘将目光投向林龙凤,毕竟这里只有他是军旅出身。

    听见季尘问话,林龙凤也是郑重起来,放下碗筷。“行军打仗可非儿戏,任你修为通天,可若是被围于军中,刀叉剑戟之下,插翅难逃!

    人力终有不逮之时,数万大军,任你屠戮又能屠得多少?在战场之上,最先死的往往并非前排步兵,而是那些自以为是之辈!

    深入敌军连救都没法救,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啊,叫我说,咱去了那只管帮尘哥赚些功绩,剩下的窝在营中最好!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第八十五章 送行

    林龙凤的话若是不听最后的建议,还是很中肯的。

    “龙凤说的虽然俗白了些,不过大家还是需要听进去的。”季尘说罢,又看向了温文尔雅的叶心婉。

    “心婉,到时候你扯紧十三,别叫他又是证剑刚直,又是除魔卫道的!。”

    “好!”叶心婉郑重应了下来。

    而坐在一旁的剑十三却是剑眉一皱,有些不爽的看向季尘。

    而季尘根本就不理他,打第一次见面他什么尿性季尘能不知道?!

    “上官姑娘,到时候你便在我身旁就好。”

    不过,看着上官祈君面色愈发不善起来,季尘又连忙讪讪补充到。“我实力低微,还需有人护持在身旁,此事别人我都不放心,唯有上官姑...咳咳,祈君能担此重任!”

    听见这话,上官祈君面色渐渐缓和下来,不过还是冷哼一声。

    “哼!算你有眼光!”

    一旁众人就这样默默看着两人,林龙凤嘴角都抽了抽。尘哥这鬼话,但凡过过耳的都不会信!也就你还信以为真!

    倒是洛仟纭少有的抬头看了眼上官祈君,又看了眼季尘,低下头来若有所思。

    三日后...

    “尘哥,你确定要带着白鹿一起?战场上可是刀剑无眼,就是剐蹭了一下,我都心疼!”林龙凤看着季尘胯下白鹿,有些心急道。

    “我倒也想把她留下来,可她不肯啊!”季尘也很无奈,战场残酷他又岂能不知?可他都为白鹿找好饲主了,她就是死活咬着自己的袖口不肯松开!无奈,只能一并带上了。

    “那你也不能把她当牛使唤啊!你看她这大包小包的,搬家呢?!”林龙凤看着白鹿不仅要扶着季尘,背上还大大小小挂着三四个包裹,可把他看心疼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白鹿却是不识好人心,对他打了个鼾,眼中全是不屑。

    “好啊你!爷白心疼你了!累死你得了!”林龙凤气急。

    对于白鹿能载几何,季尘心里自然是清清楚楚,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过是观凤一羽而已,不然他能让白鹿去背?

    几人行在街上,有些拥堵,今日便是南征送行。不论老弱妇孺还是少年歌行,皆是磨肩接踵欲为其送行。

    季尘颇为感慨,究竟是大夏成就了黎民,还是黎民成就了大夏?

    突然,人群中一位老叟吸引了季尘的目光。

    面容枯槁如同朽木,发丝结草衔环犹如稻草。一身道袍黝黑,不知抹了几层油渍才能锃亮。眉若墨染,纹如刀刻。

    神色似有悲戚,犹若佛祖悲悯世人。再看却又如尘世老翁,烦劳麻木。若是不消时辰,再看上几眼,便会发现,其如开怀大笑之态。

    季尘打量着这老翁,只觉有些眼缘,却想不起究竟是在何处见过了。

    看见他手里捏着面旗子,上头写着“遗天策,算千秋。”

    “呵!好大的口气!”季尘心里不屑一笑,多半是些江湖神棍罢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而已。

    正是这时,那老翁不知何时已是到了季尘身侧,嘴里哼哼唧唧的说着。

    劫承千年,墨染青天。

    永夜神君,涅于皇都。

    唯情唯性,是以为凡。

    绝情断爱,翼折青鸾。

    “神神叨叨!”季尘未曾在意,不过一江湖神棍,不值一提。

    而那老翁也渐渐逆流没入人群,只是在与季尘擦肩而过之时,面上挂了一抹莫名。

    ......

    太子立门楼,将士夜枕戈!

    京城南门,艳阳高照,太子立于门楼之上,脚下便是大夏十万将士。一眼望尽,虎骑狼师,身上铮铮黑铁玄甲,于阳光下依旧寒气逼人。

    状如黑云,布列星辰,可定乾坤!

    那周身煞气凝炼,似要撕裂天际。季尘远远望去,心神都好似被摄了去。

    将军出使拥楼船,江上旌旗拂紫烟。万里横戈探虎穴,三杯拔剑舞龙泉。莫道词人无胆气,临行将赠绕朝鞭。

    大夏有此将士,夫复何求?!

    “昔日真极屠戮我大夏百姓不知悔过!今日,我大夏将驱兵长使,痛击南蛮,以震国威!在此特为众将士送行,建功立业,既在当下!”

    太子于门楼之上挥斥方遒,为诸君送行。楼下将士铁血丹心,为报国恩!

    “犯我大夏者!杀杀杀!”十万人暴喝,天地齐震,日月皆要掩了光去。只见那军中上空气机凝结,似有黑虎煞形显现。

    季尘身边几人,看着这一幕,皆是心神俱震。

    大夏以武镇国,岂是虚言?!

    ......

    讨伐的队伍浩浩荡荡,而季尘几人也吊在了队伍后头。不过,让季尘新奇的是,止戈院也有人前来。还不少呢,足有四十几人,其中一个为首的,是一位季尘不认识的男子,面容俊郎,浑身贵气难掩。

    似是察觉到有人凝望,转过头来,看见季尘后愣了一下,像是认出了季尘。随后面色便森然起来,眸中杀机涌动。

    “毛病!”见男人杀气难掩,季尘心里暗自啐了一口。

    “晦气!出门就遇到这种撵债的!”

    也有几位季尘认识的,就是之前除妖时打过交道,里面就有虞衡。见季尘望来,那虞衡也只能是牵强一笑微微点头,便不再看过来了。

    当然,剑庭也有,只是却是散兵一盘,三三两两,形如郊游。

    “好啊!此行倒是决计不会寂寞!”

    “阁下可是剑子?”这时,一位将士走了过来,满脸胡茬,神行魁梧。许是之前热血还未散尽。开口之间,并无恭敬,甚至还有些傲慢无礼。

    “在下便是剑子。”季尘挥手拦住了柳眉倒竖,欲要开口的上官祈君,轻笑道。

    “我乃军中偏将,此来是告知你,尔等随行于队伍后头便可,不得擅自行动,徒生事端!”

    “在下谨记。”季尘依旧轻笑拱手。

    见季尘如此识趣,那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又瞪了季尘一眼,冷哼一声,便勒马离去。

    “我说尘哥,你跟他客气个什么?军营里头就是不能示弱,拼的就是股狠劲!不然谁都敢欺负你!”季尘尚且没说什么呢,反倒是林龙凤来了劲。

    “你安生点,没看见人家只知会了我们吗?止戈院那边都没人去管。”

    听见季尘的话,林龙凤暗自撇了撇嘴。“人家为啥专门来知会一声不要生事,这你能不知道?!

    一言不合就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的,谁能有你的胆气?!若说惹事,这里众人加起来,也不及你十分之一吧?!”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当着季尘的面说的。

    不过,当他随自有撇了季尘身后的洛仟纭一眼,起了心思,侧身向季尘耳边靠了过来。

    “尘哥,这剑主亲传实力应当不弱吧?传闻那日其独斗三名真极高手呢。有她在,这功绩不是随手就来?”

    见他一副奸笑嘴脸,季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心里暗道。“还想贪便宜?!你怕是没死过!再说,让你贪了,那我怎么办?!”

    随即,使劲在他所骑黑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黑马吃痛,长嘶一声,狂步向前奔去。

    “哎哎哎!”

    而其背上的林龙凤就遭了殃,惊恐的勒紧缰绳,摇摇晃晃的,径直插进了前方止戈院队列中。一时间鸡飞狗跳,惹的止戈院众弟子纷纷惊声怒骂,呵斥不止。

    更有甚者,直接暗自里加以拳脚。伤及性命肯定是不可能的,可这黑手下得,怎么也得来个鼻青脸肿。

    “尘哥害我!!!”林龙凤凄厉绝伦的喊声自人群里传出,好不凄惨。惹的叶心婉几人也是频频顿足,至于他们脸上那笑意究竟是怎么回事,季尘就不得而知了。

    行军最是枯燥,茫茫山路再好的景色也得看腻。且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南境,多行山野之间,未走官道。

    当然,一路上也是没有什么魍魉妖魔显露踪迹,十万人的铁煞之气,不论开没开启灵慧,都不敢丝毫有接近。

    兵贵神速,但千里之遥并非说是你能快的起来的,少说月余,不然难抵南境。

    日落月升,阴阳交替。大军安营扎寨寻了一处开阔地带做以歇息。

    夏日蚊虫最是烦人,尤其是在山野密林之中,再加上已至夜间,随意拍上一巴掌,就得是杀生无数。好在他并非道空,此刻杀死蚊子来那是毫不留情。

    “尘哥,这蚊子也太多了吧?!”林龙凤一边在周身四处拍打,一边朝季尘这边走来,嘴里满是抱怨。

    “行了,又不是你一人受这个罪。”

    季尘不说还好,这一说林龙凤顿时来了火气。

    “咱这罪可是得受一个晚上呢!刚刚我去跟他们要帐篷,你才他们怎么说?直接‘自备’两个字就打发了,理都不理我!

    关键是啥!是我前脚刚走,后脚止戈院的人去要帐篷,人家二话没说,直接就给了!那家一个利索!你说气不气?!

    说真的,要这我也就忍了!可咱们剑庭有人去要,人家也没说二话!”林龙凤一脸愤愤不平,咬牙切齿道。

    季尘拾落着手里的包裹,刚从白鹿身上卸下来都还没整理呢。

    发现季尘都没理他,林龙凤铁这脸道。“我说尘哥,这摆明是欺负到了咱得头上,咱就这么忍了?!”

    季尘手里动作没停,从包裹里掏出一件件东西来。帐篷、枕席,乃至于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齐全。

    随着季尘慢条斯理的,拿出越来越多的东西,林龙凤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目瞪口呆的来着季尘,嘴巴都慢慢张大了开来。

    “我去,尘哥,你这是早有准备啊!早就猜到了人家会刁难咱们?”

    季尘没回话,这些他算猜到了,也算没猜到。刁难是肯定的,因为他打听了,此次领兵将军是止戈院出身。

    并非说止戈院出来的都是文职,剑庭出来的就都是武官。止戈院擅长排兵列阵,而剑庭擅长冲锋杀敌,两者相合,才是大夏基石。

    止戈院出身的武将,为难他们也是正常。要说没猜到的,就是其身为大将,还真会为难他们这些小辈。

    不过无所谓了,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啥都置办妥当了。

    “别说闲话了,来帮我支一支帐篷。”

    “好嘞!”

    虽说万全,但是总归空间有限,这帐篷也只是带了一个。

    一堆堆篝火自黑夜中升起,炊烟渐渐融入了茫茫黑夜之中,显不出踪迹。军中一口口大锅支起,珊黄小米入了锅中。

    而止戈院众人,对此好似并无准备,只能是向其讨要了一些。小米味口粗柴,果腹不错,可对于平日里锦衣玉食的止戈院第子来说,就有些难以入口了。

    行了一天的路,马匹可以吃草,这人就没法儿了。

    “我去要些吧,我一介女流,想来他们不会做的太过。”这是叶心婉走了过来,面色有些难看,看来之前的事她也知道了。

    “不行!”剑十三发声,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他是怕叶心婉受了刁难。她一介女流,而军中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主,叶心婉又生的貌美,他就算再醉心于剑道,也想得通其中难处。

    “十三,总不能让大家饿死了肚子,民以食为天,咱们修行之人也不能免俗。再说我等本来吃住,就应当是军中制备,想来他们不会撕破脸皮的,剑庭不是好惹的!”叶心婉苦口婆心的劝导着剑十三。

    “那也不行!”剑十三寸步不让,持剑拦在了叶心婉身前。

    这时田伯寺也靠了过来,迟疑一下,开口道。“要不还是我去吧,这些情面我应当还是讨的过来的。”

    季尘听着身后争执,手里活计总算是忙完了,转生看见众人一个个愁眉不展。

    “呵,这是怎么着了,天也没塌下来啊。”

    “尘哥,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咱这都要饿肚子了!这才第一天呢,往后怎么过啊!反正我可不抗饿昂!”

    林龙凤袖子一甩,瘫坐了下来,愁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行了,饿不着你!”季尘没好气道。

    林龙凤听此赶紧爬了起来,一脸期盼的看向季尘。“尘哥,你带干粮了?!”

    季尘两手一摆,清风灌袖。“没带啊!谁带得了那么多?!”

    林龙凤两眼一翻,再次摊了下去。

第八十六章 营中烽火

    季尘见此,笑而不语,转头看向剑十三。

    “十三,随我来。至于你们,等着就好,保准饿不着你们!”

    十三也没有多问,径直跟着季尘向密林中走去。

    不消片刻功夫,季尘二人便提着三只野兔,两只野鸡走了过来。

    “我去,可以啊尘哥,今天还能开荤了!让得那狗屁庆将军难为咱们!”

    林龙凤见二人走来,连忙迎了上去,伸手拿过了季尘手里野物。却是让剑十三已经举起来的猎物无处安放起来,只能是若无其事的又放了下来。

    “缎绸眼皮看人,轻薄可不是?人家能身居将位,自有风度,大底上是不会为难咱们的,估计是手底下的人起了心思。”季尘拍了拍手,笑道。

    “管他呢,反正今天是不用饿着了!”

    剑十三这边呢,叶心婉也迎了上去,不过剑十三却摇了摇头,开口道。“脏。”

    叶心婉轻轻一笑,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野物。

    见此,一旁林龙凤看看那边你侬我侬的,再看看手里野物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就又要塞回季尘手里。

    “滚!”

    “好嘞!”

    这时上官祈君到了季尘一旁,看着叶心婉与剑十三,不无艳羡道。“他们一直这般吗?”

    季尘看着还在相视而笑的十三与叶心婉,摇了摇头唏嘘道。“大底在十三眼中,除了叶心婉,这世人非黑即白!”

    季尘的手艺从不会让众人失望,看着已是外表金黄油亮,表皮焦黄发脆的野物,林龙凤连忙急切道。

    “尘哥,好了没能不能开动了?”他这一开口,口水都差点流出来,又连忙捂了捂嘴角。

    “急什么,调料还没撒呢!”季尘一巴掌拍开他偷偷伸过来的蹄子,没好气道。

    随着季尘将调料撒了让去,这香味再也掩不住了当真是。

    烟升云雾腾腾起,火炙油漓阵阵香。

    里嫩外酥鲜味美,垂涎流下三尺长。

    “好了!”

    季尘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迫不及待的涌了上去,林龙凤最狠,直接撸下了一整只野兔,护在怀里,也不嫌弃油渍。

    “季尘,我素食天下珍馐,现在回想,却是食不下咽!”田伯寺啃着手里鸡腿,有些感慨道。

    “可惜山野间没有碳火,不然味道更佳。”季尘笑着回道。

    “够了够了,有尘哥你在,咱这一路上可得享尽人伦口福了!”林龙凤在那狼吞虎咽,还不忘补上一句。

    季尘笑而不语,这烤肉日久吃上一顿还好,全当打打牙祭,可要是天天吃,那也得腻!

    转头看着远处如雪中傲莲的洛仟纭,从野兔身上扯下一条腿来,靠了过去。

    “给。”将兔腿递了上去。

    洛仟纭低头看了一眼,季尘手上沾满油渍,那兔腿上仍有滴滴黄油滑落,烟熏火燎之下,一些地方脆壳泛黑。

    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给予理会。

    见此,季尘嘴角一扬,怪声怪气道。“这天上的仙儿啊,就是和咱这些红尘中摸爬滚打的凡夫俗子不一样,根本不屑这人间凡食!”

    洛仟纭冷冷的撇了季尘一眼,寒声道。“你不用激我!”

    “那你吃呀!”

    洛仟纭看着这兔腿,迟迟不语,最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从季尘手中接了过来,朱唇轻启,微微咬了一口。

    见她怔住,季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连忙问道。“怎么样?”

    犹豫一下,洛仟纭略微有些惊奇的抬头回道。“不错。”

    “哈哈哈,是吧,你要入尘的话,可不能光看表面,不尝上一口,你怎么知道合不合自己的口味?”

    听此,洛仟纭看着季尘一脸认真的说道。“受教了!”

    季尘一愣,连忙摆手“别别别,你可别这样!”

    洛仟纭吃的认真,季尘看的也认真,就这样拿手抵着脑袋,直直盯着洛仟纭看。

    看着她嘴角一抹油渍染了朱唇,细嚼慢咽之下,哪怕是这黑夜,也掩不去其动人身姿。

    篝火映得她一身惊鸿霓裳更加动人心魄,一点朱砂轻点眉间,柳叶的眉抚平了春日,也抚平了季尘的心。身姿曼妙,无一丝冗余,不知何时已是轻披上了一件月裟。

    “你为何一直看着我?”洛仟纭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道。

    “有油渍。”季尘下意识的伸手,为她轻轻抹去了嘴角油渍,一抹清丽红唇裸于世间,再无浊物遮掩。

    不过,随后季尘兀自滞住,那手不知是该伸还是该放,手足无措间,洛仟纭也是呆了住。她就这般呆呆的看着季尘,一时间未曾回神,唇间余温尚在,季尘眉宇也映入其眼帘。

    虫儿于这密林间奏着乐,那不停摇曳的篝火便是伴舞,满幕星辰点缀了夜,月儿的柔光散在二者脸上,犹如纱衣。

    “你...”铃音自那朱唇中传来,洛仟纭少有的语塞。只是那声音中蕴着的,三分寒意,三分羞涩,三分茫然,不复往日清幽。

    “我...我就是下意识...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得...他就...”现在,季尘这舌头都捋不直了。只是,这番话说出来,不知究竟是解释,还是推脱。

    不过,只是不知,究竟是不是因那篝火映照,季尘竟见其面颊泛了一丝桃红。而洛仟纭也是罕有的,未曾满目寒霜的直直盯着季尘,那垂落下来的眸子,不停闪动。

    可就在这时,一旁林龙凤那边,竟传来了吵闹声,随后便是一阵瓢盆碰撞。这声音,落在季尘耳朵里,此时却成了救世福音。

    “呃...那边好似出事了,我去瞧瞧!”说罢,头也不回的飞快奔逃,生怕落后一步,好似身后便是洪水猛兽一般。

    唯余下洛仟纭坐在原地,痴痴的抚着朱唇...

    季尘赶来时,这边几乎已经动起手来。林龙凤正扯着一人衣领,一脸愤怒之色。拳头都已经举的老高了,就差往那人脸上招呼了。

    而被他扯住那人,依旧满脸不屑,嘴里还在不停讥讽嘲弄。“不愧是一介莽夫,当真是粗鄙无礼至极,也就是当个伙夫的连罢了!”

    林龙凤那受得住这羞辱,自入了剑庭,不必顾及自家老爷子后,他还就没受过这等鸟气!拳头直接就要挥了下来,得亏旁边田伯寺啦了住。

    “哎哎,龙凤兄,这是军中,切不好闹事!”

    季尘站在一旁又听了会,算是理清了脉络。

    大底上就是这群止戈院的第子,吃着小米粥,却见这边大鱼大肉,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子给勾了出来。再看看自己一碗米粥来充饥,心里一下差了滋味。

    这不,就想着跑这边来吃白食,那林龙凤几人能同意?就算吃不完,那就算敬了山神土地也好,能填呼了他们?

    “龙凤!”眼看有些收不住场了,季尘自身后走来。

    听见季尘喊他,林龙凤咬牙松开了手,一脸愤愤不平。而那人却又是一脸得意,惹的林龙凤差点又冲了上去。

    “好了,狗咬了你,怎么着也不能咬回去不是?”

    那人听见季尘这话,也是面色一黑,就要动手。

    “青旬。”

    一道颇为平静的声音自暗处传来,不过失了止戈院特有的书生气,多了几分冷厉。当然,这冷厉自是因为季尘。

    而与林龙凤纠缠的那名为青旬的人,闻言也停了下来,一脸冷笑的盯着季尘几人。

    看着这浑身贵气难掩,面容俊郎,气宇轩昂的男子,季尘倒是微微一笑。

    “怎么,这就舍得出来了吗?咱们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才第一日便要掀锅底?”

    “哼!我可不是虞衡那厮废物,杀我止戈院第子,还需以命相抵!”说着,其满目杀机的死死盯着季尘,像是恨不得磨牙吮血,有何杀父夺妻之仇一般。

    而在其身后不远处,凑过来看热闹的虞衡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可最后还是泄了气。

    这人在止戈院是最有望成为魁首的那一位,力压其他几位抬不起头来。不然他也不会付出巨大代价,去青群镇掺和一脚,就是想压服剑庭剑子,好拔得头筹。

    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家小弟都折了进入,自己还被季尘吓住。

    “唉,那叫钦北的,为国捐躯,我也十分敬佩,怎么能说是我杀害的呢?”

    “究竟是与不是,你自己清楚!”

    “反正就是想弄死我呗?”季尘无奈,早知道那日就直接偷偷弄死了!

    看着人家四十几号人团团围了上来,再看自家呢,就身旁孤零零几个。

    “你不用张望,你这剑子本就无人认可,没人会帮你的!非世家子弟,也敢夺了剑子名头,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这季尘也知道,他自当了剑子以来,对此也多有耳闻。历代剑子中少有寒门。

    一方面是当今天下,寒门难出贵子。另一方面,是就算有了争夺剑子的实力,也会自己放弃。因为没有家世,成了剑子之后反而多有掣肘,哪怕出了剑庭,也会被世家压制。

    也就自己,那时说是一个愣头青也不为过,二话不说,直接抢了剑子名头。所以今日局面,他后来品过味来,也有所预料。

    可是,他季尘抢了就抢了!又当如何?!

    “所以今天你非要与我过不去喽?”季尘聊有兴致的看向那人。

    那人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怪异之色,慢悠悠的开口道。“素闻古时有韩信受胯下之辱,成侯成王。若是今日你也亮一亮成王的气魄,我便不与你计较!”

    此言一出,众止戈第子都是纷纷大笑起来,就连剑庭之人,也凑上前去看一看热闹。唯有人群后的虞衡,面露奇异之芒。

    季尘凝眉,什么封王气魄?!他非屠夫,自己也不是韩信!他想要的,不过是一角笑料,将自己当做基石!

    “可我也听闻韩信极为大度,对于这位曾羞辱过自己的屠夫以礼待之。至于这胯下之辱,我恐是受不得了,封王拜相怕是难了!

    不过这大度嘛,我倒是深得其精髓!若你今日到此为止,速速离去,我这人最不记仇,日后也好相见。”

    季尘说完这话,便摇摇头欲转身离去。他是实在觉得无趣,也不知道这止戈院魁首有啥好争的?他作为剑庭剑子,他说啥了吗?

    季尘不知道,在他说自己最不记仇的时候,人群中一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脸呆滞。

    不过,就在林龙凤啐了一口,准备跟着季尘离开时。之前被他扯住衣领的那名男子,忽然叫嚣大笑起来。

    “搞了半天,原来是条哈巴狗,主子唤唤,就摇尾乞怜起来!”

    季尘伸手拦住了已经红着眼,想要冲上去的林龙凤,回过头来,面如九幽寒泉,目若炼狱深渊。

    不过只是一瞬,他面上寒意便如春风拂过,尽数化入,面带几分真挚微笑,看向众人。

    见此,止戈院众人纷纷面露鄙夷,那名青旬的男子更是止不住的得意。就在众人都以为季尘要服软的时候,虞衡在众人身后却是面色怪异,他可不信季尘这个狠人会服软!

    这时季尘温和的话语也传了过来。“古人云:...”

    就在众人纷纷侧耳,想听听古人究竟说了什么,让季尘念念不忘时。

    季尘却是面色一变“古人云:...干他娘的!!!”

    季尘直接一拳打在了那人眼眶上,瞬间就给他添了一只黑眼圈。如果有人要问为何这般准的话,那季尘只能说“无他,唯手熟尔!”

    就在所有人都懵住时,唯有林龙凤不落季尘多少,又是一拳,让那青旬喜提一对宝眼!还有那虞衡露出了几分了然之色。

    随着其跌倒在地,捂着双眼不停哎呦,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那华贵男子更是怒斥“尔等找死!!!”

    可是,季尘是易于之辈吗?他直接长剑一荡,剑气横扫千军,止戈院众人纷纷倒飞出去,破了合围之势。

    “不怕死的尽管来!你们怕是不知道那两人是怎么死的吧?!”

    季尘持剑而立,气机鼓动之下,长发翻飞,衣袖啪啪作响,一时间所有人皆被他的气势摄住,无人敢上前去。

第八十七章 山水正神

    “别被他哄住,他不过是用了奸邪手段,暗算了李钦北!”那华贵男子也被剑气荡了开,觉得丢了颜面,不由得对众人说道。

    众人闻言,也都放开了心神。

    “哼!差点被这是厮哄到!”

    “确实,难怪李钦北会被其暗算,果真奸诈!”

    “不错!今日定要让他知道止戈院的厉害!”

    众人知道季尘是在虚张声势,实则色厉内苒后,纷纷讥讽起来,可就是没一个上前的。那华贵男子面色黑了下来,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一人。

    那人点了点头,随即大步跨了过来,到了季尘面前。

    “我今日自当为钦北师弟讨个公道!我止戈院的血不能白流!”

    “呵,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大义凛然!不过是想用我来成就止戈院魁首之位罢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季尘面露不屑,读书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是遮遮掩掩,做了婊子,还总想着立个牌坊!

    “多说无益,今日你就该偿还!”

    那人脚下生风,身若蛟蛇,一柄君子剑直直刺来。季尘不语,轻轻一点飞身而起,在那剑芒刺来之时,已是凌空脚尖点于剑芒之上。

    “你止戈院不是最爱耍折扇吗?怎么如今还换了口味?”季尘轻轻一笑,便已跃下身来。

    “只有那群废物,才用那等华而不实的东西!”

    “有道理!”季尘难得点头赞同。

    这话又使得那虞衡呼吸急促起来,压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他是真觉得就不应该凑过来赶这个热闹,这不是舔着脸让人揍吗?!

    那人长剑上挑,不偏不倚向季尘面前划来。季尘依旧未挡,再次身子微微向后一仰,剑尖自他鼻尖划过,分毫之间,仿佛一根寒毛都被划断。

    一时间,剑光纷呈,草木尽数被拦腰折断。可任凭那人使劲浑身解数,就是蹭不到季尘一下。微末之间,总是分毫只差。

    季尘是叶不加身,脚不染尘,闲庭信步之间,游刃有余。

    那华贵男子面色渐渐沉了下去,更有几分凝重森然嵌在了眉宇间。“入微!!!”

    世人皆知修行有七境,殊不知剑道也分四境。第一镜曰:得剑:剑如臂指,随心而动,随刃而行,三尺之内皆为禁域。

    入微:觉纤尘于微末之中,分毫必显,一寸之间,犹如万里之外。

    赋命:剑附己命,己赋剑命,是以剑出命归!

    至于那最后一境,他也是只知其名,不闻其意。

    曰—玄圣!

    只是,如今天下得剑者几人?入微者几人?他所听闻的,止戈好似有一位得剑的,剑庭也不过一手之数。要知道,止戈剑庭几乎是荟萃于天下,就连二者都不过寥寥,更何况于世人?

    可现在呢?得剑者尚且不过寥寥,面前这位入微者是个什么东西?!

    “一起上!”他此刻有些气急败坏,失了几分气度。见身边几人愣了一下,都有些磨磨蹭蹭,不情愿都摆在了脸上。

    他知道,以多欺少哪怕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可如今的形势是,除非自己出手,否则没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拿下一位入微强者。哪怕季尘修为不高,只凭剑境,也可力敌数人而不败。

    可是自己会扯下颜面,来对付比自己小上两届的季尘吗?太失文人风度了!所以要跟班干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他已剑境入微!以修为而论同辈罢了,不算欺负了他!”

    不过他还是为众人解释了一句,这脸面能找回一点是一点,阎王不嫌鬼瘦嘛。

    只是众人哪里还听得后一句,皆被前一句震得心神具溃。看季尘年纪,比之自己等人都要小上不少,不少终日以剑为伴的剑翁,连得剑都未触碰,这少年已是入微?!

    “上!”

    几位奉那华贵男子为首的,纷纷飞跃而来。不过好在只有十几人,不是全部。

    林龙凤几人见此,也纷纷上前,欲要加以阻拦。

    季尘摆手拦下了几人,轻轻一笑高声道。“都听闻剑庭此届剑子乃一介布衣,是不是都觉得我是个软柿子了?可是尔等有没有想过,我一介布衣能成为剑子,靠的是什么?!

    既然你们不欲善罢甘休,那就试试我这剑,够不够利吧!”

    季尘面色一冷,轻轻一剑,划过方圆。

    “砰砰砰...”无数人影被这软绵绵的一道剑光击退,虽然未有多少损伤,可这般狼狈的样子也是丢尽了颜面。

    果然,只听闻身后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我道是有几分神气,原来连人家一剑都抵不住!”众人皆寻声望去,只见虞衡那表情,仿佛是正夏的天,一瓢冷水自头顶浇下一般舒爽。

    就连季尘都感觉想要给他一拳。

    “这人谁啊?!”林龙凤看着虞衡,一脸嫌弃,怎么会有人表情这么欠揍?!

    其实,他哪里知道,虞衡这些日子究竟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先不说那李钦北是他的左膀右臂,就是李钦北的家族势力都在打压他。

    更何况他在季尘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在止戈院都快成为笑柄了。毕竟自家小弟被人弄死,却不敢寻仇,不论在哪都被人唾弃。

    可是,这能怨他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那日季尘纵横棋局,所有人皆在他股掌只中。

    虽然自始至终也不过是出了两剑,可那份压迫力,不是武力上的,而是心机手段上的。要知道,以力可屠百人就已是极限,可以心智,能屠的又岂是数百上千?!

    所以,他回到止戈院后,可谓是众叛亲离,本还是几个有望魁首的人之一,一下子沦落至此。那怨恨他不敢发泄在季尘身上,因为他实在是被那时季尘犹如神魔的一眼吓怕了。

    他一直怀疑,若不是之后他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那死的会不会是三人?!

    所以,这怨恨自然而然的,就转到了另外几个有望魁首的人身上。若说他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没这几个人的粉,他虞衡不信!

    所以,此刻见那贵气男子吃瘪,甭提有多爽快了!

    那贵气男子的几位跟班都是对他怒目而视,可虞衡压根不理,他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魁首无望,就破罐子破摔了!

    其实这围上来的十几人,都已经十分慎重了,可依旧未能想到,竟连一剑都未能抵过。

    而季尘呢,此刻也是轻挑了一下眉毛,感受着体内元气,有几分诧异,不过随即看向那贵气男子笑道。

    “怎么,还来吗?”

    这笑意,映在那男子眼中,自然就成了嘲讽,他堂堂王侯子弟,也是皇家血脉,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等羞辱?!

    手中长剑拔出,金光璀璨,倒不是说其剑气气机有多么强,而是这剑真的是太过夺目了些。

    剑柄金黄,看着光泽,想必是纯金锻造。其上无数宝石争相辉映,熠熠生辉,多看一眼季尘都怕闪着了。还有剑身,也不知是什么玄铁所锻,通体暗黄之下透着几分赤色。

    见着这剑,季尘嘴角抽了抽。“也不怕给偷了去!”

    一道金光闪过,季尘眉宇微微一凝,起剑挡了下来。

    “叮”一声,剑吟经久不息。

    这贵气男子还真有几分本事,虽然元气有些涣散,可这份修为是真的高。还有那柄华贵长剑,可并不想表面上那般简单。

    那男子显然也是没想到季尘挡的这么轻松,不过,不再想这些。他夏九攸自幼非凡,修为直通敛神大成,捏死一个平民布衣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就在他想要拿下季尘时,一声厉喝传来。声音刚强孔武,犹若猛虎不可当之。随即一位身着玄黑重甲,身披暗红长袍,似是血液浸染而成的中年男子,踏着虎步被几人簇拥而来。

    未到身前,那浓重的铁血气息,就已经将这方天地尽数捂住,就连季尘都有一丝溺水之感。

    这人季尘认识,就在金銮殿中,庆将军!

    “庆将军!”

    “庆将军!”

    ...

    所有人皆纷纷低头拱手,包括季尘。这是朝廷册封大将,不论其立场,这都是为朝廷,为大夏,为百姓立过汗马功劳的大将军,值得所有人尊重!

    “军营重地,岂容尔等喧哗?!”随着声音如天雷般落下,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近乎要被这压迫淹没。

    那日金銮殿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只不过是因为他死压住在气机,再加上有大夏龙气压制,才未显分毫。

    可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手握雄兵数万,生死允夺杀生大权皆在其掌心三寸。一人,便镇蛮夷一国!哪怕不及布衣候,也是朝廷众臣,真正的肱股之臣!

    “庆将军,这季尘...”夏九攸躬身,想向这庆将军诉说季尘罪状。可是,哪成想他刚开口,一道雷音便将其打断。

    “住口!我可曾问你?!”庆将军目中含雷,丝毫没有客气。

    夏九攸面色一僵,瞬间涨红起来。他堂堂王侯之子,他一个将军怎会如此不给自己颜面?!

    不过,这庆将军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反而是环顾四周,缓缓说道。“我不论你之前身份何等受人尊崇,来到这军营,是龙也得盘着!任何人若有不从,皆以军法处置!”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转身便径直离去。

    季尘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庆将军走时多看了他一眼。

    他正低头思忖着,便听见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今日全凭运气,不然定叫你跪地求饶!记住,来日方长!”夏九攸看着季尘,愤然低语一句,便带着几位部署转身离去。

    “是的,全凭运气!”季尘看着是背影,轻语一句,只是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

    “呼,尘哥,吓死我了,你这上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得亏没打起来,不然还真不一定打的过!”眼见事情尘埃落定,林龙凤第一个跑过来揽住了季尘。

    “那你不还是跟了上来?!”季尘白了他一眼。

    还有林龙凤说的幸亏没打起来,那是肯定打不起来!你以为庆将军是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跑队伍后头逛一圈?所以,打最开始他就知道,这一仗,在后边呢!

    “嘿嘿,那是咱知道你这脾气。”林龙凤嘿嘿了一句。

    随军极为枯燥,整日里全是赶路,偏偏还不能超过部队,只能随在其后。这十几日里,开头时止戈院的人还会有事没事得来找个茬。

    可这走的久了,精神头都焉巴了下来,后来都懒得再来了。

    “你说这止戈院的人怎么还不来找茬啊?”林龙凤百无聊赖道。

    “行了,你还撅了尾巴了!”季尘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

    “哎呀,你说这也怪了,止戈院的人不来也就罢了,怎么这一路上鬼怪妖魔,魑魅魍魉咱们怎么一个都没遇上?不然也是个趣不是?”

    “军中煞气最终,这些邪祟不敢造次也是正常。”叶心婉莞尔一笑,回了句。

    不过季尘却是皱了皱眉,林龙凤说的他早就发现了。这一路上,莫说邪祟,就是个野兽都未能见到。

    虽说他们煞气极重,寻常野物不敢招惹。可招惹是招惹,遇到是遇到。他曾探查过一段时间,总感觉他们这一路上的邪祟野物都像是被驱逐可一般。

    夜,总是微凉,哪怕是在这炎炎夏日也是这般,总归是有一丝凉气的。虫鸣鸟叫皆是伴月而奏,星辰圆月皆是伴乐而舞。

    一道澈可见底的河溪中,两道身影披着月纱,肌若冰雪,于溪中沐浴。若隐若现间,朦胧可视。

    只可惜,此时却是无人能够欣赏到如此身姿。

    连走几日,在这正夏时节,哪怕是武道有成也要做些遮挡,汗流浃背那是常事。只是他们这些汉子,浑身汗臭也就忍了,权当是添了男子气概。

    可叶心婉和上官祈君两位女子,就有些熬不住了,浑身都黏糊糊的,当真不舒坦。

    这不恰巧,扎营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处溪水。所以他这几位男子就当了苦力,留下把风。至于说什么监守自盗,那还得问十三手里的剑同不同意。

底八十八章 山水正神(二)

    季尘几人听见远处水何澹澹,涓涓细流,都是有些口干舌燥,唯独十三一副秉公执法的样子,死盯着几人。

    “不是,我说十三啊!你看周围啊!死盯着我们干嘛?!”林龙凤有些无语,这剑十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心婉和我说,周围是其次,要盯紧你们!”

    “咳咳,十三啊,我们你还信不过吗?”季尘也是无奈,这又没做贼呢,可被他死盯着,没由来的心虚起来。

    可是剑十三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想法,只见他没有停歇,反而是把眼睛更瞪大了几分。

    “他还真就信不过!”

    “尘哥,你哪位呢?”林龙凤挤眉弄眼的看着季尘。

    季尘自然知道林龙凤说的是谁了。“她应该是在上游吧。”季尘也不是很确定。

    不过随即他又转头看向他,略微呵斥道。“我告诉你,可别找死!”

    “尘哥,你也不看看咱是那样的人吗?”

    季尘没说话,他也同样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想法。

    林龙凤也是微微有些尴尬,无奈到。“咱家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呃...”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透露了点什么,连忙捂住了嘴。

    “行了,都知道了你还遮个什么劲啊。”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诓我吧?”林龙凤不太相信。自己明明掩盖的很好啊,什么时候漏的馅?

    “你也就能骗个自己,你问问他俩,知道了不。”

    林龙凤抬头看向田伯寺,田伯寺也是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

    无言,他又将头别到了剑十三这边,满脸祈求。可是,剑十三的脑袋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去。

    瞬间,林龙凤摊了下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连剑十三都知道了,那就说明大家都知道了。不过,他还是不信邪道。

    “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天天往外跑,还总是求着我做些糕点,你说我能不知道。”

    “那田伯寺和十三你们呢?”

    “咳咳!”一声干咳打断了打断了林龙凤。

    “着凉了,着凉了。”季尘讪笑一声,让的林龙凤面容怪异。

    不过,就在季尘正在极力掩饰什么的时候,他突然眉毛一拧,惊骇起身,快步朝溪水上游奔去,一片焦急之色。

    湖光潋滟,一池夏色皆汇于那两道身影之上。季尘匆匆而来的响动,也惊动了那两道身影。慕然转身,便见季尘死死盯着这边。

    玉骨香肩漫于水下,上官祈君一双美眸充斥着怒意,眉间杀气弥漫。洛仟纭也是双目森寒,若是季尘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不介意送他入宫!

    而季尘呢,没有想为何上官祈君也在这,同样也未注意二人面色,反而依旧目若寒潭的盯着水中。

    “快上来!”

    洛仟纭见季尘面色凌若秋霜,其中还有一丝焦急,她眉毛一皱,不再犹疑。

    手臂轻轻一荡,遮天水幕四溅开来,之间其后一道倩影一闪而过,岸边已是多了一道红衣之人。

    而上官祈君迟疑一下,还是未曾动身,反而斥责季尘,让季尘转过身去。

    可是就在这一瞬的时间,湖底一道黑影渐渐浮现,将整个小湖近乎全部占据了。

    一道黑影快若雷闪,抽在了上官祈君身上,只闻她一声惊呼,飞出湖面,向岸上飞来。

    其实她飞过来的方向要离洛仟纭更近一些,可是季尘看她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只能飞身接住。

    “你!把手放开!”

    季尘只觉手中一阵温软,就知道坏了事,连忙将其放下,往身上一抽,将自己衣袍披在了她身上。继而转过身看向湖中,横眉冷对喝道。

    “何方邪魅,竟敢在此作乱!还不速速显出身形!”

    湖中轰响,接天水幕凭空炸开,洛仟纭之前摆弄出来的,此刻也只能是称作水帘。一道黑影一半接于湖中,一半遮住了苍穹。明月置于其身后,仿佛只是一盏明灯。

    季尘看着这一对幽寒翠绿的眸子,嵌于空中,与星辰争相辉映,周身鳞片寒光闪烁,既是看了,也知道刀剑难伤。还有那一对长牙,比他的青鸾都要长上一寸。

    想及那时在破庙里遇见过的巨蟒,跟面前这条比起来,简直是不要太玲珑了些。

    见此,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要不...您介再回去歇息?”季尘强颜做笑。

    季尘从未觉得身旁这般静过,哪怕洛仟纭和上官祈君都聚到了自己身后,他额上冷汗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上官祈君面上早已失了血色,香肩靠在季尘身上微微颤动。洛仟纭则是长剑半出,面色极为凝重的看向面前这吞天巨蟒。

    “仟纭姐,你带着她先走,我看能不能挡它一刻。”季尘悄声对着洛仟纭道。

    不过洛仟纭只当未曾听见,动都未动。无奈,他又悄声对着上官祈君道。

    “你先走!”可上官祈君只是呆愣,也未曾有丝毫动作。

    季尘心中长叹,今天难道就是他明年的祭日?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背上黑剑了,希望它能够敌过着滔天巨蟒。

    就在对峙时,一道苍老之声却传来。

    “娃子,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季尘左右扭头,发现西周并无他人,不禁疑惑。“谁在言语?”

    “娃子你朝哪看呢,老朽就在这哩!”

    季尘愕然,呆呆的抬头看向头顶妖蟒。

    “你...你在说话?!”

    “怎么,此处难不成还有旁户?”

    “呃...不是,可是...可是...”

    “可是我这蟒妖怎能口出人言?”

    季尘闻言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能口出人言的他不是没见过,白鹿,苏月婵都是,甚至苏月婵都已经幻化成人,于常人无异,国色天香。

    可是,他没想到如今遇到一只蟒妖也能口吐人言,这得是何等修为?!想及此处,他心下又沉了几分。

    这时,身后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季尘知道是林龙凤几人闻声赶了过来,可是他现在却是希望他们能有多远就跑多远,去请庆将军来。

    几人闻讯赶来,可是刚拨开灌木,林龙凤直接就跪了下去,双腿止不住的发颤。田伯寺也好不到哪去,面色苍白,两腿发软,走不动路。

    叶心婉也是面无血色,了总归要好些,目光流转仿佛是在找那一线生机。

    唯有剑十三双目铮铮,手掌已经落在了剑柄之上,看的季尘心惊胆战,生怕他直接提剑砍了上去!

    “这剑痴!”

    那蟒妖只看了一眼来的那几人,便不再理会,矗立于天穹的脑袋重新转向季尘,目光如炬。

    “在下自小对气机较为敏感,所以才能觉察到前辈。”季尘连忙拱手俯身,但是却未曾说了实话。他对气机敏感不错,毕竟他神魂强大。可是能发现它,靠的其实是黑剑颤动,他才能发现湖底异动。

    不过到了现在,他好似也发现了,这蟒妖好像并无杀意。这时缓过了心神,才发现其周身竟是白色鳞甲,不仅浑身并无凶煞鬼厉之气,反而是多了几分神机。

    那蟒妖又打量了季尘一会,直到季尘都有些撑不住了,额头冷汗都划落可鼻尖,这才缓缓点头,仿佛是信了季尘的话。

    见此,季尘长舒口气,被一擎天巨蟒一直盯着,他不趴下,已经是胆子大的了!

    “敢问前辈,匿于此处不知何事?”

    “这话老朽还要问你们呢!老朽一路护持,本想着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歇息歇息,哪成想这两个女娃子在老朽脑袋上洗起了早,也就老朽看在这女娃手里长剑的面子上不予计较!”

    “呃...”

    季尘算是明白了,感情是仟纭姐洗澡挑在了人家脑袋上!不过随即季尘又疑惑起来。

    “不知前辈,这一路护持是何意思?”

    “老朽乃大夏敕封丽水正神,不然你们几个小娃子能留了性命?朝廷遣我为尔等护卫,所以一路我沿水道暗中跟随。”

    季尘了然,难怪一路上一只鬼祟都未曾遇到,原来是这样。

    就在季尘还想开口时,一阵嘀嗒生自身后响起,只见白鹿自众人身后走来。

    “灾兽夫诸!!!”苍老之音传来,数不尽的战栗惊愕。

    季尘凝眉,心里知道事情麻烦了!他没想到,这山水正神竟能认出白鹿真身!

    不过,下一刻又让季尘松了口气。

    “不对!传闻夫诸所至,洪灾随行,饿殍遍野这晴空万里,又哪里来的洪灾?!罢了罢了,管不得!管不得!”说着,不顾岸上众人诧异,直接沉了下去,只余湖面波光粼粼,点点涟漪渐渐散开。

    半晌,众人才缓过神来。

    “好了,都回去吧。”

    季尘擦了擦冷汗,今夜可真是够刺激的,几经周转,还好遇到的是位山水正神,不然他们几个连塞牙缝都不够!

    “这白鹿真是神勇不凡啊!见了如此凶物都不露怯!”林龙凤抬手想拍一拍白鹿,可惜却落了空,只能搓了搓手缓解尴尬。

    “那是正神!镇压大夏山川河流的存在!什么凶物!你莫不是想蹭蹭她的牙缝?!”

    “得得得,不说了不说了!”

    唯有洛仟纭眸子落在白鹿身上,有些惊疑不定。

    回去路上,季尘十分认真的看着十三。“十三,你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是不是哪天遇到神明你都要给他一剑?!”

    “斩妖除魔,我辈之职,若是哪日神明作乱,我就是以身殉道,也要斩他一臂!”

    “行了行了,那是神明!没那可能!”

    回到营中,众人皆是各自休息了,因为只有一个帐篷,洛仟纭占了其中一角,挨了季尘。

    所以其他几人里,必有一男一女两人相拥而眠,如此重任,自然是落在了叶心婉和剑十三的身上。

    两人面色羞红,半推半就也就躺了下来。

    夜深,季尘却是久久无眠...

    ......

    “尘哥,不远了吧?”

    季尘看着这茫茫群山,翠色苍隆,摸了摸身下白鹿。“一两日行程了!”

    “可终于要到了!”

    众人风尘仆仆,都是面色疲惫,赶了一个月的路,风餐雨露的,铁打的人也不行。

    终于,又是一日的行程,万里雄关近在眼前。

    苍玉关,将大夏与南方诸多小国相隔开来。连绵山脉中,一道青石垒成的雄关如卧龙蛰于山间,一朝腾飞,便是大夏国运千年!

    一座雄城也同样坐落于这里,贺青城!居于苍玉关之后,是南境边城。也是苍玉关最为重要的补给地,宿有南境明珠之称。

    这颗珍珠,在这雄关漫道中,犹如龙珠含在龙口之中,岂非天赐?

    这千年中,南境诸国几经试探,以测大夏兴衰,皆被大夏以雷霆手段镇压下来。如今此朝圣上登基以来,南境诸国一直是秋毫无犯,也不知此次究竟为何,竟敢抚摸大夏龙须!

    入关诸多繁琐,不过都与季尘无关,待确认身份后,季尘等人也随着军队身后入了城。

    城中居民大多也是人尽皆兵,可却不似之前西平那般,尽是些肌肉虬结的胡茬大汉。就连女子也多彪悍,扛起刀来不比男子差了多少。

    这苍玉关就要好多了,男子孔武有力,女子倒是多有婀娜,南方似水似的姑娘,至此才露了眉目。

    不似京城女子的大胆,没有西境女子的彪悍。这些女子围在路旁,眉间还含着几分羞涩,水灵灵的眸子不住的打量着。

    等季尘这群剑庭、止戈的第子在军队最后面入城的时候,那些婀娜女子霎时皆是明眸善睐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直道勾魂。

    “还看,不怕你家那位扒了你的皮?”

    林龙凤骑在马背上,看着周围那一个个的水捏的姑娘,眼睛都半天没眨了。

    “这天高皇帝远的,哪能都管到?”别看他说的硬气,可还是心虚下来,不敢再乱看了。

    “哎,对了,我还没问十三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听见这话,季尘连忙扯开了话题。

    “你这藏着掖着的,是不想给人家一个名分?人间能看上你,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别不知足昂!”

    这话让林龙凤眼眉都耷拉了下来,季尘则看出了不对劲。

    “谁不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想让她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可是...”

第八十九章 战事瞬息

    季尘见他这幅样子,大概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他父母不同意?”

    林龙凤没有正面回应。“他父母乃是京中三品大员!”

    季尘咂了咂嘴,这林龙凤长得五大三粗,没想到找的姑娘倒是可以。这明显是奔着后半辈子不用努力去的呀!

    “往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昂!”季尘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龙凤一甩肩,把季尘的手顶了下去。“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再说,我是靠女人的人吗?!”

    “你不是!”季尘十分肯定的点头,可这语气听上去,怎么就不对劲呢?!

    安顿下来,季尘总算是躺在了久违的床榻之上,虽然很简朴,但还算干净利落。

    堂中,两位将军落于主座,还有一些偏将在侧座上,之前的夏九攸也在,想来代表的是止戈院。

    此刻堂中闻针可落,气氛肃穆,季尘打量着主座上的两人。庆将军他自然认得,另一位便是彭将军了。

    其头发束于脑后,一身素衣,可身上总是会散出着血腥味,面容比那庆将军都要粗粝几分,想来是在这边关磨砺所成。此刻看向坐下众人,神色颇为凝重道。

    “诸位,可有计策?”

    而坐下众人却是纷纷匿声,无一人言语。

    季尘来这已经有一会了,他在床上正休息时,却被人喊起来说是议事,所以才有了眼前一幕。至于那彭将军所问的,则是此次议事的主要目的。

    这苍玉关如今看似平静,可关外探子来报,那真极连同周遭几个小国,竟已经集结了数十万大军,这在大夏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这些南境小国,虽然算不上是大夏臣属,可千年来也都是尽皆朝拜大夏。可如今竟然毫无征兆的联军北上,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而大夏此次援军不过十万,加上边关驻军,也不过是十七万数,虽能借城墙将其拒之门外,可能撑多久?人数上的鸿沟绝不是那么好弥补的!

    “嘿嘿,要老子说,真极、高丽这几个养不熟的玩意,就应该直接给他脑门来上一棒子,打疼了,他自然就哭爹喊娘的回家吃奶去了!”

    彭将军一侧,一个五大三粗的将领,甩开了膀子粗声道。只是他在那自顾自的笑着,可环顾一圈,却没人出声,又见主座上的彭将军直盯着他。只能挠了挠脑袋,讪笑一声,轰身坐下,可面上还是一副愤愤然。

    季尘暗自好笑,事情要是那么简单,他们还会在这里一筹莫展

    “那是否可以借城墙将其拒之门外?”

    “非长久之计!”

    “再向朝廷求援不行吗?”

    彭将军摇头“来不及了,离苍玉关最近的驻军也要半个月的行程,而真极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几百里外了。”

    场面静了下来,诸多计策都是不妥。

    这时一到声音在这悄无声息中响起。

    “不知彭将军可知为何这次真极诸国会付出如此代价,也要掀起战乱?”季尘看向主座上的彭将军,开口询问道。

    那彭将军寻声望来,看见了季尘,面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反而聊有兴致的打量起了季尘。

    其实他和夏九攸能参与议事,纯属是人家给了他们身后的剑庭止戈一个面子。所以他本不应该插言的,在此不论他身份如何,都只是晚辈,不可随意开口。

    没看见他一开口,副座上的一些将领纷纷露出了不满之色,就连那夏九攸都是嘴角上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作为止戈院代表,又是大夏世子,都未开口,你一个嘴上毛都没长齐的,怎敢开口?!

    他们这些剑庭止戈来的,最让边关将士不喜。他们流血折骨捞来的功绩,反而是为这群衣着光鲜只来一趟走个过场的人,在身上镀曾金皮,这谁能忍?!

    这不知多少枯骨堆起来的边关,不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该来的地方!

    所以堂中众将士纷纷怒目,若不是台上彭将军压着,早就有人指着季尘的脑门喷唾沫星子了。

    他们能成为边关将领,那都是杀出来的!根本不吃权贵那一套!

    “你是止戈院的此代魁首?”座上彭将军开口,问向季尘,可却让季尘一愣。

    “在下剑庭当代剑子。”

    “哦?”彭将军眼中略微有些诧异。

    “我观你浑身书生儒意,入了止戈也该是个魁首,怎么会跑到剑庭去了?”

    季尘咂了咂嘴,不知该如何作答,不是要讨论计策吗?怎么扯但他身上了?

    而一旁还在看戏的夏九攸却是面色黑的吓人,彭将军这话将他置于何地?!他夏九攸处心积虑的想要成为止戈院魁首,可这彭将军看个人就说人家应该是魁首。他这脸该往哪搁?!

    人家都不是止戈院的人!

    “咳咳,彭将军,咱们还是讨论如今的困局吧。”

    彭将军点头,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可眉宇间还是有几分可惜,仿佛是觉得季尘去了剑庭实在屈才。

    “天生的书生苗子,怎么就去了剑庭!”

    季尘心里大概是能猜出一些其心中所想的,传闻,这彭将军也是出身止戈。

    “如今原因一直未明。”彭将军轻叹一声,若是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也好对症下药了,可不论是他如何打探,都为能找到蛛丝马迹。仿佛这些小国突然就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估计朝廷也未能想到,这些小国竟然会连结道这种地步,近乎是以举国之力北上!

    季尘低头沉思起来,这次真极联合众多小国出兵,究竟是所为何事?是否和青群镇一案有关?

    青群镇一案虽然凶手已尽数伏诛,可他们做此惨绝人寰之事的目的,到现在季尘都未能明了。而且朝廷仿佛有意不在深究,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

    “唉,麻烦啊!”

    翌日清晨,季尘被一阵号角声惊起,他连忙爬起身来到了城墙之上。

    只见城墙之下,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异国士兵,手持弯刀布列整齐,虽然比不得大夏精锐之师,可七八倍于大夏将士的数量,也依旧可以弥补其中的不足,有着极强的压迫力。

    林龙凤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季尘身后,望着城下乌压压的一片,惊骇道。“尘哥,怎么会这么多?!咱这些人怕是不够吧?!”

    季尘没有理会,而是目光炯炯的望向这八十几万士兵。

    太阳初升,大雾尚未消散,于朦胧雾气中,目之所及,皆是煞气,犹如翻墨。几十万人或是持刀或是持盾,阵列整齐的排列在城墙之下。

    这贺青城此刻竟是犹如困兽,深陷囫囵。那股压迫感,哪怕是季尘,此刻也只觉浑身气机都凝滞了几分。

    彭将军和庆将军早已来到,皆是目光凝重,不曾言语。

    双方从初显迹象,到如今各自整备齐全,已是月余。只是大夏未曾预料到,这些弹丸小国的向战之心竟会如此之强!几乎汇聚了所有的兵力。

    城墙上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不过所有将士依旧是枕戈以待,没有丝毫慌乱,哪怕敌军七八倍于自己,但背后就是大夏百姓。如何退?!怎能退?!唯有死战!

    可这世上既然有舍生取义之辈,那自然是有贪生怕死之徒。当一些止戈院和剑庭第子,衣衫不整,睡意朦胧的登上城墙,看着这数十万雄师时。不少人都是双股打颤,惺忪的睡意一下子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有的被吓得呆若木鸡,有的变得歇斯底里,双目通红,更有甚者,直接瘫坐下来,股间热流涌了出来。季尘皱眉,看了那人一眼。还好,不是剑庭的。

    不过心底还是长叹一声,这就是大夏的未来吗?如此不堪,大夏的未来如何肩负?

    “不不不...我是来立功的,不是来送命的!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不少贵族子弟面色狰狞,这番场景,已经将他们吓破了胆,他们从小锦衣玉食,在外犹如谦谦君子。哪怕来此,也是家族安排,为了给自己镀上一层金皮。

    可是,当这几十万大军立于面前是,一切幻想尽数湮灭。

    不过,如今的局面,大夏未想到,世家未想到,就连季尘,也未能想到。举国之力啊!何以至此!?!

    “至于吗?”季尘看着那群人要死要活的,有些不解。就算再不堪也不至于一般吧?天骄的气魄就是这样?不过还好,基本上都是止戈院的,没丢了自己这个剑子的见面。

    见自家学弟如此不堪,那庆将军和彭将军脸色也沉了下去。

    “扰乱军心者...杀!”

    在季尘瞪大的眼睛里,彭将军直接一刀砍了身边一位,喊着要回去的止戈院第子。那人头颅滚滚而下,猩红血液差点溅到自己身上,至死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旁庆将军见此皱了皱眉,摇头却未说什么。

    杀鸡儆猴之下,剩下的人再也不敢叫喊了,都是呆呆的在角落里窝成一团,瑟瑟发抖如同一只落了烫的鸡。

    季尘默默挪了挪步子,向旁边靠了靠,离那彭将军远了些。说杀就杀,一点情面都不留,这还是自家学弟呢!那他这个外人,岂不是杀起来毫不犹豫?!

    这时的彭将军才真正露出了峥嵘,他就想嘛,平日里厮杀的一位将军,怎么会是之前在堂里那般温和。果然都是表象!

    不过季尘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镇住,杀一儆百是最有效的方法。可是说归说,这直接就给砍了,不是一般的果决!

    止戈院与剑庭不同,剑庭三年一届第子,且只招百人,可以说剑庭收得都是大夏精粹。止戈院就不一样了,每一届招收弟子众多不说,还有不少都是三教九流,每年一届。

    虽说每一届都会走出几位绝顶的人物,可剩下的不少都是腌臜物。就比如现在的这些,若是平时还好,现在杀了也就杀了,季尘又不是没杀过!反正第子多的很,杀一个两个不妨事!

    当然剑庭就不一样了,每一个都是耗费无数精力培养得绝世天骄,若是被杀了一个,你看剑庭七位剑师会来几位!

    “彭风致!你镇守苍玉管也有数年了吧!还不是一介四品之身,不如来我真极,我许你个兵马元帅!”

    此时,城下一位身披长袍,手持长戬的中年男子,朝城上喊道。那声音响遏行云,如同肺腑洪钟,哪怕是立许城门上,也依旧听的真切,想来修为绝对不弱。

    “哈哈哈,要不你许我个真极国王?说不定我我会有些想法。”

    城下那男子面色瞬间黑了下来。

    “哼!彭风致,你大夏不是有句老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我南境诸国联袂而来,不知你这苍玉关能抵几时?!”

    “哈哈哈,那你知不知道握大夏还有句老话,叫‘关门打狗’今日你若敢来,自叫你葬身此地!”

    “彭风致,今日这苍玉关我非取不可!识相的速速让来!可别叫我破了你这城!这城中几十万百姓惨遭屠戮!”

    “痴心妄想!我大夏立国千年,以武为基,若非尔等钻了空子,你这数十万大军也不过是一合之数!今日你抚了握大夏龙须,改日定破你国都,屠你宗族!”

    “哼!是不是妄想,待我破城再说!将士们,为了神君!随我杀!”

    不再多说什么,一声喝令响彻天地,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惊动云霄,只见沙尘自军阵两边飞起,如生两翅。登云梯,破城车等物皆被护送过来。

    季尘望着这一幕,心中凝重,他也未曾想到,刚来就会陷入此境。事到如今,已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了,若是给他一些时日,说不定可以挽回一些劣势,可惜时间太短。

    随着登云梯架了上来,开始不断有人攀登上来,与守城士兵厮杀起来。

    这登云梯上面一般都有倒刺,涂有剧毒,只要有过守城经验的一般都不会用手去推。可偏偏有止戈院的傻子,非要试一试。

    结果一试之下,身中剧毒,只能用功体压制。也不想想,若是那么容易,还用你来?

    而大夏这边,随着一盆盆滚烫的金汁倾倒而下,不断有真极士兵被烫的皮开肉绽,滚落下去。倒在地上,不断的哀嚎,面目手背皆是狰狞可怖的血肉。

    倒也算是满城尽带黄金甲...

    随着一声声犹若雷鸣的撞击声响彻在这方寰宇,城门四周被破城车撞得不断有沙石滚落。门后木锥因一次次的撞击而慢慢弯曲,整座朱红木门也在不断的颤动。

    “剑庭止戈第子听令!速速派一人,毁坏登云梯和破城车!违者军法问斩!”

    听到彭将军的号令,季尘眉头紧锁,这差事哪怕他们有修为在身,也跟送死没什么区别。登云梯还好,可护城车却是在城下,且防护严密,如何毁坏?!

    可是军令如山,就算让你去死,你也得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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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路,凡世仙,万般皆是缘。
墨香牍,刀剑负,冷暖皆不顾。
初是明珠落凡尘,惊扰少年人。
再是红剑舞道空,一瞥惊鸿暮。
最是谪仙慕人间,此生不辜负。
当命运早已注定,所历是否长情?当抉择便是取舍,对与错又有谁可分辨?若失去是成长的旅途,愿我永为少年!凡墨绘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凡墨绘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凡墨绘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