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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赫霖     贝纳颂txt下载     贝纳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5.诡异的后娘

    王小五的父亲把王小五的后妈娶进家门的时候全村人都在王小五家门口准备看热闹,后妈进门的时候刚刚六岁的王小五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这个爸爸刚娶回家的新媳妇露出愤怒的表情。

    “来,小五,这是你的新妈妈,你快来看看。”王小五跑出房间,头也不回的跑到了爷爷奶奶的屋里。

    王小五的爸爸尴尬的笑笑,不知所措。反倒是王小五的这个新后妈没有往心里去,“孩子嘛,这么小你怪他干嘛。”

    然后穿好一身脏衣服打扫起了屋子:“小五的母亲走后你就没打扫过吧,还天天喝酒,小五的母亲在天上看着都不会乐意的。”

    看着这么懂事的新媳妇王小五的父亲又是欣慰,又是觉得王小五不懂事。

    片刻后,新媳妇放下扫帚准备休息一下,王小五和爷爷奶奶出现在门口。

    新媳妇刚要开口叫爸妈就被王小五的爷爷奶奶打断了,“两年前你来过我们家。”

    新媳妇擦擦手小心翼翼的说:“嗯,我,是王小五母亲的表妹。”

    当王小五的奶奶看到新媳妇的肚子已经大概五个月后忍着愤怒问王小五的父亲:“孩子他妈刚走了没有两个月,生病也就一年,你就和这个女人搞上了?”

    王小五的奶奶也不管看笑话的人在哄堂大笑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拿起扫帚准备打这个新媳妇。

    “妈,你听我解释,妈,有话好好说。”王小五的父亲拦在中间也是着了急。

    王小五的奶奶一下拦过王小五眯起眼睛,颇有一家之主的架势,王小五的爷爷这下都不敢声张。

    “好,那你解释解释。”王小五的奶奶抚摸着孙子的头说到。

    王小五的父亲叹了口气,把看热闹的村民关到了外边,身体挡在王小五奶奶和新媳妇中间,说到:

    “妈,还有八天就是小五娘走后的第二个月,小五娘临咽气的时候我跟她约定好在小五娘投胎之前我们一个月见一次的。”

    小五的奶奶吓的一哆嗦,一巴掌打过去:“你给你妈娶个狐狸精的儿媳妇还编造个故事唬住你妈,姐姐走了搞妹妹,能耐的你,我就小五他妈一个儿媳。”

    说完小五的奶奶就要带小五走,但是小五的那个后妈拖住小五却死活不让小五走,“我姐姐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看好孩子,我能跟我姐沟通,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妈,您走吧,有啥事尽管叫我们过去。”

    新媳妇一到这个家就做起了主,也不管礼节的下起逐客令,小五的奶奶气鼓鼓的看看还在挣扎的小五还是走了出去。打开大门后看热闹的那些大妈更是议论纷纷。

    之后的时间日子照过,新媳妇对小五像自己的亲生孩子一个样,但是小五总是不领情,小五的父亲对这个新媳妇更是疼爱有加。

    有的时候小五的这个后妈自己出门买菜买东西的总是自己一个人有说有笑的,打第一次有人看到小五后妈自言自语以后,小五后妈精神有问题,小五后妈不是人类等诸如此类的风言风语流传开来。

    第八天的晚上小五的爸爸真的趁小五睡着后偷偷带着小五的后妈溜出家门,走到了小五娘的坟上。

    他们没有注意小五的奶奶正躲在不远处。

    小五的父亲到了小五娘坟上后坐到地上抹起了眼泪,小五的后娘艰难的跪到地上安慰了一下小五的父亲后自己轻轻摸着肚子,把手划开一道口子滴在坟上一滴血,又念念有词。

    躲在远处的奶奶的惊讶的捂住嘴看着这一切。

    过了不久,小五娘的坟渐渐裂开,小五娘从坟里出来先是临终前消瘦的样子慢慢恢复成正常人。

    “妈,我知道您就在这附近,您出来吧。”小五娘向远处喊道。

    小五奶奶无奈走出来,小五娘叫着小五后妈的乳名说着:“云子,辛苦你了,照顾好丈夫,照顾好爸妈和小五还有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妈,对不起,我临走前也没跟你说就私自给他们定下了,我也对不起云子和丈夫,但是能让我信得过的只有我妹妹云子了,云子怀了丈夫的孩子也是我撮合的,虽然你们没跟我说,但是我知道这个不太平。”小五娘静静的说着。

    是的,这个家真的像小五娘说的一样,这个家中的人在小五娘嫁进来之前家中所有人都不能出村,出村必死,但是小五娘嫁进来后没有了什么问题,只是小五娘不能再出村。

    虽然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小五娘却因为小五奶奶病重出村找医生而得病。包括小五娘也是本村人从外边带进来的。因为这个原因小五奶奶对自己的这个儿媳妇疼爱有加。

    “妈,我知道您舍不得我,但是云子她一样会和我一样帮助你们的,是不是啊云子。”“嗯嗯,姐姐说的是。”云子连连点头,云儿的奶奶这下平静了许多。

    “那好吧,我就相信你们一次,那说说云子这么年轻却宁愿嫁一个鳏夫。并且在孩子娘走之前就怀上我儿子的孩子。”小五奶奶看着所有人,似乎接受了云儿在好奇的问着这个问题。

    “妈,我是自愿的,姐姐救过我的命,为了姐姐我愿意照顾你们一家人。”云儿坚定的说到。

    “孩子,委屈你了。”听到这里小五奶奶没有继续问下去,泪水忽然喷涌而出,抱住云儿不肯撒手,断断续续的说到“孩子,以后谁敢欺负你,娘和他没完。”

    不知不觉小五奶奶哭晕在坟前,第二天。

    云子跟在小五奶奶后边散步,村里有人指指点点小五奶奶就大声说:“她跟小五妈都是我儿媳,欺负她就是欺负我老婆子。”

    小五奶奶本来就是泼辣出名,这下大声一吼眼睛一瞪便没有人敢再大声说,都知趣的回家了。

    “我说云子,下个月去看小五娘的时候叫上娘啊。”小五奶奶轻轻拉着云子的手说到。

    “妈,姐姐她已经去阎王那里报道了,孩子爸还不知道。因为她私自安排我们在一起所以不能投胎,那天晚上见过我们第二天就去了,妈,我不该瞒着你们的。”云子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小五奶奶没说什么丢下了云子一个人回了家。

    后来小五家的日子过的很平凡只是一家人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里边过完了一辈子,至于他们怎么生活的无人知晓,有人曾经偷偷看过里边,不像有人住过的,就好像这是一个已经荒废了上百年的屋子。

106.村长嫁女

    这天早上,石坝村的村长赖铁锅,像往常一样,四处走访。来到麦根家时,见四下无人,他又凑到麦根耳边念叨:

    “阿根啊,好好干,俺家的花花,正等着你赚了大钱,去娶她哩!呵呵,先不要声张,免得花花娘知道了闹意见,她可是希望花花嫁到城里去的哟……”

    麦根听完赖铁锅的话,呆愣了许久,才嗫嚅着说:“俺听说,您要把花花嫁给黄大明……”

    “谁说的?”赖铁锅惊诧不已,狠狠地盯着麦根,麦根赶紧低下头,不敢对视。这时,一条白影闪了过来,说道:“俺说的!”

    来人正是黄大明,他反诘赖铁锅:“村长,您老不是也经常在俺耳边念叨‘大明啊,好好干,俺家的花花正等着你赚了大钱,去娶她哩……’”

    赖铁锅涨红了脸,尴尬无比。

    黄大明进一步逼问:

    “赖花花既嫁俺,又嫁麦根,您老想一女嫁二夫?”“不止是嫁二夫,还有三夫,四夫……起码有二十几夫呢!”

    这时,一个脆亮的声音,由门外传了进来,三人转头一看,赖花花来了!赖铁锅一见自己的女儿,立刻明白了:

    “俺正纳闷,这帮小兔崽子们平时各忙各的,咋还是知道了俺的秘密呢?原来是你这臭丫头,真的把俺前天酒后所说的话,当真了……”

    “爹,您为俺考虑过没有,树要皮,人要脸,俺也要名誉啊!您把俺许配这么多人家,图啥?想偷偷要彩礼?”

    赖花花满目的怨尤。“天地良心啊!俺可从来没跟人要过一分钱彩礼,不信你问问他们。”赖铁锅一指黄大明和麦根,此二人点头称是。

    “当花花告诉俺这个秘密时,俺傻了,思虑再三,俺这才决定,找机会,在麦根家把这事情揭露出来。”

    这时,黄大明又说话了,“趁现在没有其他人,村长,您说说,您为啥要这样做?”

    赖铁锅抹了一把汗,说出了他的目的:赖铁锅是刚被选上来的村干部,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想为大家做点实事,冥思苦想一番,想借女儿赖花花的美貌,引诱一帮未婚的男青年,攀云追月,从而把全村的经济抬上一个层面。

    石坝村是闻名的竹产品加工地,家家户户都是小型的加工厂。村民都忙着制作竹产品,等收购商上门收购,很少串门往来。因此,赖铁锅才能一时瞒住了这帮小年轻们。

    赖铁锅说完这事后,黄大明无不替他担心:“您老的做法,俺不敢评头论足,但如今,您把花花许配了这么多人家,又不能全都嫁,咋解决这纠纷?”

    “这个不用你担心,俺早想好解决方案了。俺决定,自己花钱搞一个大型的‘比文招亲’,既可为俺寻个文化高的好女婿,又能宣传咱村的竹产品,提高知名度,嘿嘿,可谓是一举两得哩。”

    赖铁锅说罢,特意瞅了黄大明一眼。其实,他这个‘比文招亲’,就是冲着黄大明来的。他知道,黄大明与赖花花一直偷偷往来,但黄大明只有小学文化,如何能配上花花,能对本村的经济有帮助吗?一听‘比文招亲’,黄大明苦了脸。赖铁锅暗自得意,背着手,哼着歌儿走了。

    可到了下午,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村里的未婚男青年,陆陆续续来他家闹,都要求把赖花花嫁给他们。

    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大都文化水平不高,才不肯什么‘比文招亲’。

    他们嚷嚷,如果赖铁锅不履行诺言,不但把他的村长职位掀倒,还要把他“变卖色相保官”的行为,告到上级部门去。赖铁锅冤得要命,他大声辩解,可人群激动,哪里听得进?

    这时,黄大明吹着口哨站了出来,声如洪钟,要大家安静一下,说:

    “老实说,俺也反对‘比文招亲’,但赖花花不可能嫁给咱们所有的人吧?俺倒有个主意,最近,本地电视台正搞‘最浪漫的求婚’大赛呢,不如咱们请电视台的人来主持,也搞一场这样的大赛。”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成,可赖铁锅反对了,因为他觉得这种比赛跟文化沾不上边。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里的麦根说话了:

    “‘比文招亲’一般是古代人干的事,现代人都喜欢比较时尚的东西,‘最浪漫的求婚’不但能看出一个人的情感修养,还能看出文化修养呢,跟‘比文招亲’相比,这主意强多了!”

    麦根是本村文化水平最高的小伙子,他早就是赖铁锅心目中的候选女婿了,他如此一说,赖铁锅马上赞成。

    最后,大伙儿一致决定,举办“最浪漫的求婚”大赛。转眼到了比赛的这一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村公所的广场上,主席台前除了有电视台的评委、记者,还有本村二十几位未婚待娶的小伙子们。

    比赛一开始,小伙子们便各显身手:有的学城里人求爱,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有的则卖了昂贵的钻戒;有的唱情歌、读情诗等等,无所不有,掀起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但这些大都是袭来之作,并没有得到评委们的肯定。

    这时,轮到黄大明出场了,他拿了一小麻袋的竹块子,往主席台上一倒,便下台了。

    大家正有些莫名其妙,只见一位佝偻的老头儿,搀扶着一位瘸脚的老婆婆上场来。他们走一步,歇三步,终于来到了那些竹块子旁,然后不约而同地蹲下身子,用胶丝将竹块子穿连起来。

    这时,老头儿说话了:“老太婆,你腰不好,歇一会吧。”

    一听这声音,有人吹起来口哨,大喊:“是黄大明扮演的。”顿时,台下哗然一片。评委们赶紧制止喧闹声。

    轮到老婆婆说话了:“他爹,俺不累,俺习惯了,只要俺跟你在一起,这辈子再苦再难也不觉得累。”

    老婆婆的声音一出,台下又是一片哄动,是赖花花!这会儿,老头儿站了起来,手里多了一个精巧别致的竹枕头。老婆婆一见,兴奋地喊:“他爹,您太有才了!”

    她夸张地冲上去,接过竹枕头,深情地说,“谁拥有它,绝对可以高枕无忧!”

    说完,老婆婆与老头儿手拉手,向观众鞠躬退场,然后,《最浪漫的事》的背景音乐响起: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五秒钟的安静之后,是一片雷动的掌声。

    比赛结束后,黄大明为魁首,获得了冠军。然而赖铁锅不同意了,他认为,黄大明表演的不过是农村人最平实的一幕,咋能扯得上浪漫?评委们笑了:“评分由我们说了算,嫁不嫁女,则由你说了算。”

    迫于舆论,最终,赖铁锅还是极不情愿地把花花嫁给了黄大明。他虽然觉得遗憾,但黄大明的这次求婚行动,在电视台播出后,反应热烈,来石坝村订购竹产品的商家,络绎不绝,促进了村里的经济发展,他多多少少又觉得有了些弥补。学问高的麦根又送了他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赖铁锅也就慢慢地释怀了。

107.猫之劫

    早晨上班的时间到了,杨艳丽急匆匆地走了,临走时,她对男友谢舟祥说晚上想喝鱼头汤。

    按女友的交代,谢舟祥去市场买了一个两斤重的大鱼头。回到杨艳丽的出租屋里,谢舟祥开始在厨房里清洗鱼头。

    杨艳丽住的出租屋很简陋,在一个孤僻的巷道内,是那种两层楼的平房。杨艳丽刚从大学毕业没有多久,经济状况不太好,只租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谢舟祥多次要求杨艳丽去他那里居住,他的居室在市区的豪华路段,有100多平方米,但杨艳丽都拒绝了。谢舟祥知道,杨艳丽是个自强独立的女孩,也就没有强求她。

    房东是个70多岁的老太太,非常和蔼,她的子女都在外市工作,房子太大,就把房子出租。

    房东老太太手里抱着一只白色的波斯猫,看见谢舟祥在清洗鱼头,就说:“谢先生对女朋友可真是体贴入微,杨艳丽的眼光真不错。”谢舟祥没有做声,只是笑了笑。

    杨艳丽的房间只有一室一厅,外带一个狭小的厨房和一个卫生间,面积不过40个平方米,显得拥挤而促狭。

    谢舟祥把鱼头放进厨房,刚一回身,一道黑色的阴影从面前一晃而过,谢舟祥定睛望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等谢舟祥把洗好的生姜拿进屋内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个肥硕的鱼头失踪了。

    他顺着瓷砖上留下的痕迹寻觅,发现鱼头是往窗外的方向去了。难道死了的鱼头还能飞出窗外?

    谢舟祥有些疑惑。当他把头伸向窗外时,看见一团黑影从临窗的槐树上飞到地面,是一只黑猫,嘴里正叼着那只大鱼头。

    黑猫望着谢舟祥,眼里透露着冷酷的光芒,似乎是挑衅,然后傲慢地拖着鱼头向远方跑去,尾巴末梢竟然是白色的。

    谢舟祥惊呆了,他不相信,世间竟然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40多岁的中年女人,一身黑色装扮,手里抱着一只黑色公猫,黑猫的尾巴尖是白色的,中年女人就像黑夜里的巫婆,一句句地在诅咒着他。

    谢舟祥就这样坐着,一直等到杨艳丽回家。

    杨艳丽问谢舟祥:“你熬的鱼头汤呢。”

    谢舟祥这时才从恐怖记忆中苏醒过来,说:“鱼头汤?喔,鱼头被猫偷走了。”

    杨艳丽笑着说:“瞧你,连一只鱼头也看不住。”谢舟祥说:“那我重新去买。”杨艳丽说:“算了吧。我们去街上吃个火锅。”

    那天晚上,谢舟祥是在杨艳丽的出租屋里休息的,他和杨艳丽同居已经有段时间了。他有心事,睡不着,辗转反侧,不知在什么时候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里,谢舟祥又看见了夏嘉欣,夏嘉欣身着黑色晚礼服,披金戴银。

    可是,夏嘉欣再妖娆,也躲不过岁月沧桑的侵蚀,厚厚的脂粉掩饰不住额头波浪般的皱纹。谢舟祥已经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和夏嘉欣在一起的,只记得夏嘉欣是一个被富商遗忘的老婆,比自己大了15岁。

    谢舟祥想的是夏嘉欣的财富,夏嘉欣看重的则是谢舟祥极具诱惑的男人躯体,谢舟祥是个标准的美男子,身体健壮,五官俊美。

    夏嘉欣给了谢舟祥房子、金钱、名牌服装,谢舟祥则给了夏嘉欣他的青春。

    直到谢舟祥一天天觉醒,意识到自己和夏嘉欣是两个时代的人,他决定解除和夏嘉欣的这种荒诞的关系。

    但夏嘉欣却不想,并且使出手腕,让谢舟祥新交的女友一个个离开了他。夏嘉欣摸着那只黑色公猫,嘲讽地望着谢舟祥说:“离开我,除非你杀了我!”

    直到谢舟祥见到了杨艳丽,他终于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因为夏嘉欣又已经知道了杨艳丽和谢舟祥的关系,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谢舟祥。

    谢舟祥终于被激怒了,因为杨艳丽是他最喜欢的女人,他绝不允许夏嘉欣去伤害杨艳丽。

    谢舟佯装作已经屈服了,去给夏嘉欣认错,陪夏嘉欣喝了许多酒,他知道夏嘉欣酒量不大,就借机灌醉了夏嘉欣。

    在夏嘉欣昏睡不醒的时候,他来到厨房,打开煤气,装满一壶水。他早就算计好,等水烧开,浇灭了煤气,煤气就会充满屋子,夏嘉欣煤气中毒,在劫难逃。

    做完了这一切,谢舟祥准备离开。就在他关灭灯的时候,谢舟祥看见两点绿光在黑暗中闪烁。

    他以为是人,吓了一跳。重新打开灯,他才发现是夏嘉欣喂的那只黑色公猫。谢舟祥这才安心,对猫说:“也不枉主人养你一场,你去陪主人吧!”

    事后,夏嘉欣果然死了,警察也曾经怀疑过谢舟祥,但却因为没有证据,把谢舟祥无罪开释。原本以为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但那只黑猫的出现,让谢舟祥却重新陷入噩梦。

    谢舟祥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床头有两点绿光,不错,是那只黑猫,眼睛正盯着他。

    忽然,那只猫变成了身着黑衣的夏嘉欣,望着谢舟祥诡秘地笑着,两只手伸开,向身旁杨艳丽的胸前抓去。谢舟祥看见夏嘉欣的手,毛茸茸的,就像猫爪,又尖又锋利。

    “不要呀!”谢舟祥张开嘴叫道。杨艳丽被叫声惊醒,打开灯,只见谢舟祥坐在床上,浑身上下全是汗。谢舟祥也醒了,他看见有一团黑影从床前急速溜走……

    谢舟祥又一次提议,让杨艳丽搬到自己那里,但再次遭到拒绝。谢舟祥叹了口气,心想:

    “要是当初,自己能像杨艳丽这样独立就好了,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了。”

    黑猫没有死,仿佛夏嘉欣仍然活着,那是谢舟祥心里最大的梦恹。

    第二天晚上,那只黑猫又来了,谢舟祥终于看清了,那只黑猫是从窗外的槐树上爬上来的,如同一个黑夜的幽灵,黑猫借着树枝一弹,飞一般地跃上二楼,嘴里还叼着东西。

    谢舟祥一下蹿上去,那黑猫吓了一跳,丢下嘴里的东西,逃得远远的。谢舟祥走上前,拾起来一看,原来是条黑色的纱巾。“不会吧,难道这真是她的东西?”谢舟祥心里慌乱不堪。

    谢舟祥把纱巾拿进屋,把纱巾抖开一看,在纱巾的角上绣着大写的“XJX”,正是夏嘉欣名字的简写体。

    夏嘉欣有个习惯,把她所有的衣物上都绣上“XJX”字母。真的是夏嘉欣回来了吗?

    那么,她一定依附在那只黑猫身上,要不然,那晚夏嘉欣死了,而黑猫却一点事也没有?谢舟祥已经陷入极度恐惧之中。

    “杀死它,一定要杀死它!”谢舟祥心里想着。

    他手拿菜刀,在楼上搜索起来。终于,他在楼顶的平台上找到了那只黑猫,它端坐在平台的栏杆上,背对着谢舟祥,毫无忌惮。

    等谢舟祥再放眼望去,那只黑猫没了,而是一个身着黑纱的女人,暴露着修长的大腿,在长夜的寂空下,放荡恣意地笑着。

    是夏嘉欣,就是夏嘉欣!她一定是来报复自己的,她不会轻易让自己和杨艳丽长相厮守的。

    谢舟祥手里拿着菜刀,向夏嘉欣冲了过去,但随即他感觉到夏嘉欣消失了,黑猫消失了,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人一下子飞了起来,接着就是下坠,无止无尽地坠入黑暗之中……

    这个出租屋是杨艳丽的伤心之处,自从谢舟祥在这里莫名其妙地跳楼身亡后,杨艳丽就决定离开这里,今天,她终于要走了。

    她来到房东老太太的房间,准备和房东老太太道别。房东老太太见了杨艳丽,指着一个盒子对杨艳丽惊奇地说:

    “快来看,你快来看!”杨艳丽走过去,只见房东老太太的白猫躺在盒子里,白猫的身下是五只或白或黑的小猫。

    房东老太太说:“我也不知道白猫恋爱了,直到今天早上,到顶楼的阳台上,才看见它躺在盒子里,已经生下五只小猫,旁边还守着一只黑猫。我想,这只黑猫一定是它的老公,老公对它挺好的,把窝都给它做好了,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叼来的这些东西。”

    房东老太太从窝里扯出一条质地精美的袜子,杨艳丽看去,只见袜子上绣着“XJX”三个字母……

108.惊魂守魂夜

    “张警官,你相信灵魂出窍吗?”

    在狱侦科的讯问室里,始终低头沉默的陆扬威冷不丁扬起他那张憔悴苍白的脸,紧盯着我问。许是他的口气太过阴鸷,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忙乱地躲开了他的注视。陆扬威笑了,是苦笑,“我看得出,你相信。”

    “请别转移话题,你应该明白我来的目的。”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次重复了一遍问话。陆扬威却像没有听到,又垂下脑袋喃喃自语:“他哭了,在求我。他很可怜,真的很可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逼仄的讯问室内,除了因犯强奸(未遂)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至今已在监狱服刑过半的陆扬威外,只有我和同事两个人,那他念叨的“他”会是谁?不等询问,陆扬威似乎下定决心,咬着牙说:“我认罪!陈帆是我害的,理应遭到惩罚。”

    “你说的他是谁?谁哭了?”我问。

    陆扬威转移视线看向墙角,定定地瞅了足有半分钟才开了口:“是我爹。他就站在那儿,站在你身后。他老了,比以前瘦多了,我看着都心疼……”

    我和同事几乎同时扭转头,墙角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去年,我接手调查服刑人员的申诉案。陆扬威,现年38岁,家住古杨镇,上有老父亲和一个哥哥陆耀武,妻子叫吴梅,女儿陆怡,正读高中。在提审前,我详细翻阅了他的案卷,没看出有何疑点—4年前的一个傍晚,雨下得正紧,在古杨镇外的小青山上,陆扬威遇到了年仅18岁的被害人陈帆。

    在法院移交的档案副本里存有陈帆的照片,女孩的个头不矮,模样清秀,再加上被雨浇得透湿,身段自然更加诱人。陆扬威邪念顿生,死死抱住陈帆欲行不轨。眼瞅衣裙被撕碎,陈帆拼力挣扎,大声呼救。

    毕竟都是同村人,陆扬威怕了,正迟疑该不该放过她时,陈帆猛力顶中他的下腹,随后跌跌撞撞逃往山顶。

    陆扬威忍痛追赶,想求她饶了他,可陈帆吓得六神无主,脚下一滑,失足滚下了山谷。

    据陆扬威供称,事发后,他也跟到了谷底。见陈帆的头部磕上岩石,人也没了气,他当场就蒙了,至于是怎么逃回家的,他半点都记不起来。但他满身泥水的狼狈状,被四五个村民瞧在了眼里。

    由于陆扬威供认不讳,又有证人证言,这桩强奸案很快审结。可就在不久前,妻子吴梅探监哭着走后,陆扬威吵闹着要翻案,说他是清白的,陈帆不是他害的。

    眼下,既然他又认罪,申诉案也该结了。我和同事起身要走,却听陆扬威吞吞吐吐地说:“张警官,你能去古杨镇看看我妻子和女儿吗?她们过得很苦。”

    我斜瞥着他,心说:被害人陈帆和你女儿差不多大,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对不起,我没工夫。陆扬威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一时间泪如决堤,“小怡,爸对不起你,爸真不是畜生啊……”

    两天后,我走进了古杨镇。敲开院门的那刻,我愣了神。陆扬威的妻子吴梅虽说已人至中年,可身段依旧苗条,肤色白皙,在山乡绝对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坯子。家有如此漂亮的老婆还去强暴别人,陆扬威若非色鬼上身,就是浑蛋透顶。

    说明来意,吴梅凄然一笑,说小怡去看他爷爷了。话刚出口,忽听院外传来一阵呜呜大哭声:“妈,他们又打我骂我了,东哥也不管。我要离开古杨镇,你快带我走吧……”

    泪流满面冲进院子的,是个发育得像花儿一样美的女孩,她一头扎进吴梅的怀里,直哭得肩头乱颤。

    这个女孩便是陆扬威的女儿陆怡。陆怡说,她爷爷已昏迷了3天3夜,恐怕挺不过今晚。那几个欺负她的人是镇上的无赖,嬉皮笑脸地拦住她动手动脚,说要向她的老爸“学习”。吴梅越听越气愤,抄起铁锹正要往外冲,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号骤然响起。

    陆扬威的父亲死了!

    从古杨镇回来,我再次提审了陆扬威。陆扬威满眼都是血丝,情绪也异常烦躁,“我爹死了,对吧?”

    我不由得心头一紧,“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夜,他来过……”

    “陆扬威,请不要故弄玄虚!”同事冷脸发出了警告。陆扬威咬得嘴唇都渗出了血,继续自说自话:“他说对不住我,会把传家宝留给我。”我问:“什么传家宝?”

    “一只陶罐,宋朝的。”陆扬威苦闷万分地摇摇头,求助似的看着我,“我不要什么古董。张警官,求你告诉我,恩情能交换,能还完吗?”

    在古杨镇,我听说陆扬威并非陆耀武的亲弟弟,他是从小青山上捡来的。捡到他时还没满月,瘦得仅有巴掌大。

    如果不是养父母怜惜他、疼他,别说长大成人、娶妻生女,没准儿早做了山野孤魂。说到这儿,街坊们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老两口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却是只披着人皮的狼!

    “在老家有这样一句话,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唉,我终究是捡的,不是老儿子,不是命根子。”叨叨咕咕地说着,陆扬威重重捶打了下脑门,“爹,你放心走吧,8年换34年,咱爷俩扯平了!”

    8年是陆扬威的刑期,34年是他在陆家生活的年头,莫非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这桩强奸案不会和陆扬威的侄子、陆怡说的东哥陆东有瓜葛吧?明天,我还得去一趟古杨镇。但让我万难料到,一桩更为诡异的事件正在守灵夜悄然上演。

    陆扬威和大哥陆耀武各自盖了新屋,老爹单独住在老宅里。去世的当夜,陆东哭得涕零如雨,执意要为爷爷守灵。午夜时分,等众人散去,陆东爬起身反锁上门,冲着棺材开了腔:

    “爷爷,咱家的宝贝呢?我可是老陆家的独苗,你不留给我留给谁?”

    屋内,灯光黯淡,静寂无声。陆东东瞅瞅,西望望,抬腿从棺材上跨过去直奔爷爷的火炕。三下两下扒掉炕砖,刚摸到陶罐,手机突然“嗡嗡”叫起来,陆东登时骇得头皮发奓,而摸出手机只瞅了一眼,便“妈呀”大叫着瘫倒在地:来电显示是爷爷的号码!

    “爷爷,你别吓唬我,等找到宝贝,我,我给你烧一大堆金山银山,豪宅宝马!”

    天,棺材里有响动!陆东听得毛骨悚然,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如同爷爷在翻身,要爬出棺材!四、不可思议的真相

    守灵夜发生的这一幕是我在抵达古杨镇、跟当地警方察看现场后想象出来的。之所以惊动警方,是因为陆东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疯了!

    天亮时分,陆耀武和操持白事的先生一推开老宅的房门,就看到陆东目光呆滞,又哭又笑,那只陶罐也碎了一地。

    在讯问室里,当我把陆东疯癫的消息告诉陆扬威时,陆扬威并无半丝惊讶,倒是他的询问让我暗吃了一惊:“张警官,我老婆是不是想和我离婚?”

    昨天,离开灵堂,我又去了陆扬威的家里。陆怡蜷缩在床上,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吴梅紧攥菜刀守在门口,恨恨地说有两个无赖灌多了猫尿,想占女儿的便宜。

    若非她豁出命要剁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临滚蛋前,那两个无赖声称陆东欠了他们的钱,并许诺让他们玩玩水灵灵的妹子陆怡,以此抵债。听着吴梅的哭诉,我顿时恨得牙痒:“你怎么不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我是强奸犯的女人,她是强奸犯的女儿!”吴梅哭了一阵子,终于狠下了心,“求你回去跟扬威说,别怪我不等他,我和小怡受够了,我要离婚!”

    听着听着,陆扬威霍地站起,扯着脖子喊:“我不是强奸犯,我不离!爹,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张警官,伤害陈帆的是陆东那个杂种!”

    没多久,古杨镇强奸案的真相便水落石出:自从得知自己是弃婴那天起,陆扬威就常去小青山转悠,在他被遗弃的地方坐一会儿。

    那天,他撞见了侄子陆东的丑事。尽管如此,他还是将陆东跑丢的鞋子埋进了山旮旯。随后,他找到躲进老宅的陆东,大骂他畜生不如。老爹就这一个孙子,万一进去,再出点啥事,老陆家可就断子绝孙了。捶胸顿足气晕又醒来后,老爹“扑通”跪在了陆扬威的脚下……

    34年养育之恩大过天,命都是养父母给的,蹲几年大牢又如何?

    经重审,陆扬威由主犯变成了从犯,刑期也大幅缩减。释放那天,他一再向我道谢。我问:“你相信灵魂出窍吗?”

    “我信。老爹昏迷那几天,他几次来看我,说他老糊涂了,对不住我。”说着,陆扬威压低了声音,“可能他对大孙子太失望,才吓疯了他。”

    我笑笑,说:“我相信报应。吓疯他的不是你父亲,是你大哥和你父亲养的猫。”

    我没撒谎。陆老爷子去世后,大儿子陆耀武留下了他的手机。守灵夜,他担心陆东睡觉,就用老爹的手机给陆东打去了电话。

    堪称不可思议的是,谁也没留意,陆老爷子养的那只猫竟在封棺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去,一直乖乖地趴在陆老爷子宽大的寿衣里。而对于陆扬威几次看见老爹站在面前老泪纵横的说法,我不置可否。

109.最后的无人夜班车

    晓夜从电台大门出来的时候,照例是十二点十五分,走到站台需要五分钟,刚好能赶上最后一趟夜班车。

    车来了,晓夜仍旧坐在车门前的位置上,她是一档夜间节目的主持人,节目刚刚开播两三个月,已经有很不错的收听率,她的心情是明快轻盈的。

    胡子拉碴的中年司机把车开得飞快,晓夜在这几个月内已经很熟悉他的作派。

    车停在她家附近的站点,她起身下车,听见司机叫:姑娘,今天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没跟你一起?

    晓夜第一反应是司机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可车上分明只剩下了她自己。于是她奇怪地问司机:大哥,您在跟我说话吗?

    司机笑眯眯地点头:是啊。

    那你认错人了吧?我每次都是一个人啊。

    不会吧?司机似乎有些迷惑的样子。

    你每次上车时身边都跟着一个高个儿的男人,他就坐在你身边的位置上,有时候还老拿手摸你头发……平时上车下车都跟你一块儿的。

    司机说完,发动车走了。

    晓夜呆站在原地,虽然不敢确定每次自己上车时身后有没有另外的乘客,但她所坐的那个双人座位,的确一直是她自己啊。

    可司机说看到的高个儿男人是怎么回事?一阵风吹过,晓夜猛地一激灵。她想起自己主持的鬼故事栏目,那些故事里,到午夜,就会有些东西幻化成人形,悄悄地跟在人身后……

    想到此,晓夜拔腿就往家跑,7厘米的高跟鞋一歪。脚踝彻骨地疼痛起来。

    总监看到晓夜的脚扭伤了,考虑她身体不便,节目时间又晚,这段时间就让晓夜打车回去,车费台里报销。

    晓夜感激地朝总监道谢,她正发憷那夜班车司机的话呢!

    半个月之后,晓夜的脚彻底好了,在这段时间内,她反复地想司机的话。觉得有很多疑点,比如说,如果真的像司机所说,自己身后还有个男人,那么每次自己都只投一个硬币,司机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她暗笑自己的胆小,在节目里,她说: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那些可怕的东西,可惜大多数情况我们的恐怖只是来自内心。

    不管究竟怎么回事,还是得问问那个司机。这个晚上,她又等在夜班车的站牌前。

    这是个阴雨的天气,连路灯的光都变得比平日昏暗很多,夜班车也是拖了很久才来。

    晓夜上车前,特地注意了身边并无其他乘客,她朝着司机望去,发现司机正弯着腰在查看控制台的下方,像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车开了,走得很慢,难怪没有准点到站。晓夜想,一定是换司机了。外面的雨下起来了,晓夜感觉一阵阵的冷,她看下四周,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路旁建筑上灯光显得很遥远,仿佛不再是平时熟悉的道路,更没有一个个停靠的站台。晓夜忽然感觉自己像被包围在一个与周围现实世界隔绝的空间里。

    她不自觉地用手握住了脖子里挂着的一个玉佛,手越握越紧,感觉那佛像仿佛要嵌在了手里,而心跳是越跳越快。

    她想叫司机停车,但恐怖的是,她怎么也看不清楚司机的身影。

    巨大的恐惧摄住了她的心,她几乎要哭出来……忽然,车停了……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晓夜飞速蹿起来下了车。

    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清晰,不时有路人走过,而刚刚自己乘坐的那辆夜班车,像是蒸发了一样没了踪影。

    晓夜大口喘气,然后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离电台十几公里外的西郊。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身旁,晓夜像看到救星一样上了车,报出家的方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你啊,姑娘。

    晓夜抬头,正是原来开夜班车的胡子司机。那人把晓夜慌乱的眼神当作了不解,继续说:

    真对不起,那天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有什么高个子男人……

    晓夜心里一松。但她此时关心的不是这个。

    你们的夜班车怎么……改路线了?你开起出租车了?她急急地问。

    我下岗了。胡子司机叹了口气:你上车的那条路夜班车半月前停运了。但是最近经常听见有人说,那条路上还是会有夜班车出现,而且没有司机……

110.掘墓贼

    夜,雪,寒风凛冽。

    铭朝用力的裹紧身上的大衣,抬头望了望前方漫无边际的白色,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这该死的大雪,把路都全盖住了,四下望去,除了一个个看似毫无规律的白色的突起,竟然找不到一点路径的痕迹。这里是附近十里八村的坟场,逝去之人安息的所在。

    大概就是在这附近了。铭朝用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抚掉墓碑上的雪,在手灯的照射下一个一个的看着上面的碑文。

    “呼……”呼啸的寒风夹着雪花铺天盖地的打在他的脸上,钻进他的衣领之中,好冷!铭朝猛地打了个哆嗦,再次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眯起眼睛寻找着他的目标。

    找到了!铭朝扫落墓碑上的雪迹,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年轻女孩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头挽长髻,刘海斜斜的搭在额前,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两颊浅浅的酒窝,抿的紧紧的嘴唇,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顺着照片向下看去,碑文上写着:李琴,生于一九九五年x月x日,卒于二零一四年x月x日,享年十九岁。

    “啧啧,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长的可真水灵。”铭朝长长地呼出一口雾气,解下了绑在背后的工具---装在麻袋中的短柄铁锹与镐头。

    没错,铭朝是个盗墓贼,不过,他盗的不仅仅是陪葬的物品,还有尸体,年轻的,入土不久的女尸。

    这一带的村民思想还未完全开化,有些家中未成年便夭折的男孩,由于没成家,进不了祠堂,上不了族谱,于是,便兴起了一个行业,盗尸,配阴婚,那些夭折的孩子配了阴婚便可以被葬入祖坟,有了名分。

    铭朝做的便是这一行当,前些天,村中张大富的独子不慎落入冰潭,丢了性命,张大富哀痛之余,便托人找到铭朝,求他为爱子配上一门阴婚。

    正好,不久前,铭朝偶尔听到了一个消息,离村子几公里的地方有个女孩子患上了绝症,不久于世。

    于是他便多方打听到了地方,只等那女孩子下葬,前来盗尸。

    “吖~吖~”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夜鸦,突然的嘶叫声吓了正准备挖坟的铭朝一跳。他打起手灯望去,不远处的坟头之上,那黑鸦正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那在手灯照射下的黑鸦没有半点惊慌的样子,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眼神看上去阴冷深邃,让人感到不自在的同时会产生一种错觉,这眼睛,真的是一只鸟的么?

    “去去去!”铭朝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感,开始驱赶那只黑鸦。

    “吖~吖~”黑鸦振翅飞起,又落在另一个坟头,眼睛却始终看着铭朝的方向。

    “走走走!真他娘的晦气!”铭朝弯腰握起一个雪球,刚要朝黑鸦扔过去,却发现刚才黑鸦所在的坟头上空空如也,甚至没有留下一只爪印。

    “他娘的,见鬼了!”铭朝狠狠吐出一口唾沫,轻声骂道,随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小心翼翼的四下望去,见没有什么异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铭朝挥动镐头,用力的刨着那冻得生硬的冻土,随后,又用铁锹将那刨出的冻土挖到一旁。不多时,已经是挖到了棺材的位置,铭朝扔下镐头,用铁锹一点点的将碎土挖出,露出了整副棺材。

    铭朝跳入坟坑,刚要用凿子大考棺材,却忽然听见从头顶传来一阵呼翅之声,一抬头,那黑鸦从头顶掠过,在不远处转了个圈又飞了回来,正好落在那棺木之上,抬起头看了看铭朝,随即又低下头啄了几下脚下的棺木,发出一阵笃笃的闷响,在这寒夜之中听起来格外的瘆人,好像敲门声一般,只不过,被敲响的不是大门,而是棺盖。

    铭朝先前不知挖了多少坟,偷了多少尸体,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情况,这黑鸦几次三番的出现,难不成,是在警告自己么?

    寒风呼啸,冷汗却将铭朝全身都浸透了,他猛地打了几个寒颤,眼睛紧紧盯着那啄着棺木的黑鸦,竟不敢再将它驱走。

    “笃,笃笃……”一阵更加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好像传自黑鸦脚下的棺木之中,一声一声如同敲在铭朝的心头之上,令他瞬间感觉头皮一阵阵发紧,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手脚也是不自觉的颤栗起来,那里面,是……什么?

    “吖~吖~”黑鸦也像是受了惊吓,猛地扑翅而起,嘶叫着飞入夜色之中。

    随着黑鸦的离开,那瘆人的叩击声也随之消失。

    铭朝一动不动的侧耳听着,除了呼啸的风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手灯的光线下,那棺木上面再次落上了一层薄雪,却是没有了别的动静。

    “呼……”铭朝长出了一口气,刚才那声响,应该只是黑鸦啄击棺木的声音,只是自己太过紧张,这黑鸦又来的太过蹊跷,以至于自己吓自己,以为是棺木中传出来的声音,呵,这黑灯瞎火的,又是荒山野坟之中,除了自己谁会来这?又哪会有什么别的声音?

    “呜呜……”一阵似有似无的呜咽之声夹在呼啸的风中,钻入铭朝的耳中。铭朝心头一紧,背后寒毛乍起,那声音,虽然听得不太清楚,却是能够听得出来,那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幽咽,声音从背后传来,由远及近,似乎,慢慢的停在了自己的背后。

    “呼……”一阵比寒风更冷的冷气吹在了后脖颈,铭朝只觉得周身血液似乎都被冻住了一般,从心底升起一股刺骨的惧意,身后,是什么?

    此时的铭朝站在深深的坟坑之中,瑟瑟发抖。他有心想要回头看,却又是不敢,于是便处在进退两难之境。

    忽然,铭朝只觉得肩头一沉,他不由自主的侧头看去,一只惨白的手掌正搭在肩膀,并慢慢的摸向他的脖颈,刺骨的寒意随着那只手的游走滑向脖颈,面颊。

    铭朝深深吸入一口气,慢慢转动僵硬的脖颈向后看去,黑暗中,一个看似瘦削娇弱的身影立在雪中,头挽长髻,刘海斜斜的搭在额前,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两颊浅浅的酒窝,抿的紧紧的嘴唇,看起来挺漂亮的样子。只是,那抿起的嘴唇此刻稍稍向上翘起,大大的眼睛也微微眯起,似是冷笑的神情。

    铭朝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眼睛陡然瞪大,仿佛浑身的血液都一下子涌到了头顶,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口中发出咯咯的声响,嘴唇都不住的哆嗦,这是,这女孩子的面容分明是与墓碑上的李琴一模一样!闹鬼了!

    铭朝不自觉的朝后倒退,盗过这么多的墓,从未遇到过鬼,以至于他的胆子大了很多,今日更是由于坟地离得远,连辟邪的黑驴蹄子都没带,可就这一次,偏偏遇鬼了!

    才退了两步,铭朝的后脚跟便碰到了棺材边上,他一个趔趄,差点倒下。铭朝下意识的伸手向后按去,想要撑住棺盖,谁知却一把按了个空,身体更是沿着惯性倒下。

    情急之下,铭朝转头向后看去,却见那棺材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盖子,黑黝黝的棺木之中透出森然冷意,而自己却好死不死的正好跌入棺木之中!

    铭朝心中惊骇不已,便想要爬起来,却忽然感觉一只瘦削的手臂紧紧的挽住了自己的腰身,紧接着,一具冰冷僵硬的身躯紧紧的贴了上来。

    四目相对,铭朝只觉得浑身竟像是不听使唤一般,眼睁睁地看着那抿起的发紫的嘴唇贴了上来,耳边响起一阵轻轻的呢喃:“我孑然一人寂寞的很呐,刚才,你不是夸我漂亮么?那么,便留下陪我吧!”

    阴冷中,黑暗沉沉袭来;恐惧中,意识渐渐散去。

    天亮了,雪停了,那被雪覆盖的坟头竟像是从未被挖开过一般,看不出一丝异常。

    墓碑边,那被雪盖住的铁锹露出一截木柄,那木柄上面,一只小小的黑鸦伫于其上,歪着眼睛看着碑后的白色突起。

    “笃,笃笃……”坟堆中忽然想起阵阵叩击之声,将黑鸦惊起,吖吖嘶叫着飞向远去。

    墓碑上,那抿起的嘴唇微微上翘,却像是带了几分笑意。

111.歌姬梅仙

    山西曲沃县的仇生,因科考去了京师。赴考完毕,返回家乡的路上邂逅一名歌妓叫梅占,之后就和她相处在了一起。

    梅占虽然出身青楼,但她淡妆雅韵,闲雅飘逸,凡夫俗子都称不上她意,唯独只独恋仇生一人。仇生和她相处举止稳重,从不狎亵。

    临别之际,梅占画了一枝梅花的图,交到仇生手上,说:

    “这就是妾身的灵魂。身体不能跟随你去,你拿着它回去,希望月夜灯火前,能对着它敬我一杯酒。”

    仇生哭着和她分别,带上画回了家里,将梅花图贴在墙壁上,每天都对着念书。有时吹来一阵风,能感觉到浓郁的香气从画里出来。到了晚上,必先敬上一杯美酒,然后摆上两个杯子,像是在和她相互酬酢,之后天天如此。

    过了几个月,有朋友从京师回来拜访他,看见仇生对着画一幅痴呆的模样,感到很奇怪,询问他缘由。仇生吱唔着不说,只是让他乘着微风闻香气。

    友人告诉他:“那就是了。我听路人传闻,有个叫梅占的歌妓,画了一幅梅花图送给一个书生,分别后三天就死了,说的就是你的事情吧。这画是鬼物,放在身边时间一长必然对你有害。”于是扯下梅花图,撕碎后走了。

    仇生听到朋友的话,痴痴地站了半天,簌然泪下。拾起碎纸,将其埋葬在了前庭的松竹之间,用酒祭奠她。

    哀悼说:“梅乎,梅乎,魂果我随乎?月淡兮风微,伴梅者谁乎?”当天晚上,仇生就露宿在了庭院里。第二天一早,依然用酒祭奠。

    浇完,就发现地上冒出了一枝小小的梅芽。仇生欣喜不已,闭门不出,叫仆童买来数十坛酒,每天都以酒祭祀。不出三个月,梅花树就已经长得七尺高了。

    当时正值腊月,树上开了几十朵梅花,远近的得知这树的奇异,都争相来观赏。但是只要仇生不在座中,便一点香味也不会有。

    一天晚上,有个小偷偷了仇生的衣服来到花前,顿时奇香满院。仇生知道后,高兴地说:“此花真是为我而开的啊!”于是自己冒着寒冻,将床安在梅树边上,用衣服裹在一起睡。

    到了半夜,雪白的轮月挂在天空,松竹微动,仇生朦胧之中感觉有异香扑鼻,拭目而视,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淡妆美人。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和梅占的样貌一模一样,仇生狂喜,因而询问由来。

    美人说:“妾身的前身确实是梅花。但因染上情魔,于是坠落障海,被你至诚的心意感动,所以再次和你相见。”仇生要和她欢好,用手抚摸之,感觉美人的肌肤好像冰雪一样。

    仇生道:“温柔乡变成冰雪窟了吗?”梅占说:“这是妾身的本性如此。如果你一定要,非得招引些春气才行。”

    第二天,仇生就购置了土牛,又插了幡胜这些欢庆春节的物件。到晚上,梅占又说:“时候还没到。”抚摸身体,依然冰冷。

    第二天,又是喝屠苏酒,又是拜访陈椒盘,又是唱《宜春令》。到了晚上,梅占依然说:“还不是时候。”

    身体依然冰冷。仇生说:“那到底要怎样呢?”梅占拿出两只玉琯,和仇生一起对吹,顿时就感觉暖气盎盎,院子房舍间好像来到了二月。

    仇生马上就想要丢掉玉琯去摸她的身体,梅占摇手制止。仇生领会了她的意思,继续吹着玉琯。一直到五更,竟然好像三月时节了。

    梅占放下玉琯,柔弱地依靠在床榻前。仇生也将玉琯放下,靠近过去抱她。只感觉遍体温舒,真是温柔之妙境,两人就睡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早,发现自己正抱着梅树,但感觉温暖得不同寻常。到了晚上,仇生再次求欢好。

    女子说:“不行了。因妾身眷恋尘世感情,有污仙籍,明日未刻,就会有大风将我带走,回归罗浮山净土中了。”

    仇生半信半疑。转瞬之间,忽然冰雪满地,寒风徐起。仇生大为惊恐,急忙典当衣物,买来丝锦制成帷帐,罩在梅花树上,守在一旁。

    等到了未刻,顿时狂风肆起,梅花数连根拔起,仇生紧紧抓住执帷帐一角,被一起带走。

    最终被大风吹落,坠入山涧。此时有几个童子在附近砍柴,看到仇生,以为他是贼,就要捆他。

    一个老人看见仇生,说:“不用了,是个偷香贼罢了!”仇生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答说:“罗浮。”又问老人是何人,回答说:“梅花主人。”

    仇生问:“梅占在哪里?”老人说:“正同绿萼华、红罗女、黄香节妇及赵师雄夫人在后园呢。”

    仇生哀求老人想要前去,老人指示给他指示了方向。往前走了几十步,就看见石桥外的篱芭墙里,梅占正和几个女子在那里。仇生正要度桥过去。

    忽然爬来一条一丈多长的大蛇,缠绕住仇生的脖子和膝盖,仇生不为所动。大蛇退去,仇生继续前进;又有老虎从篱芭旁窜出,作出要吃人的样子。仇生也不害怕,闯进门去。

    几个美人都惊吓离去。只有梅占独留下来,看见仇生,禁不住感情。仇生正挽着梅占和她说话,忽然走出一个老太婆,呵斥他们,梅占羞涩地后退,仇生也收手。梅占将一瓣梅花贴在仇生的眉间,说:

    “郎君还有人世间的俗情,此地不是长留的地方。此梅花瓣香就是妾身的肌肤,以妾身之肤贴郎君之肤共度百年,我们的缘分就到这个地步了。”

    一会儿,老太婆带梅占走了。此时,天降大风忽地将仇生吹起,仇生仍然落回到了庭院中。仇生对着镜子端看眉间,有一白斑就如梅花瓣一般,不管怎么擦拭,最终也擦不掉。

112.死者复仇

    唐玲已经在父亲的遗像前坐了近两个小时,眼中的泪早已干了。年老的父亲谢顶,唐玲为他买了适合的假发。戴上假发的父亲很慈祥,却略显憔悴。

    唐玲无助地走进父亲的卧室,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打开抽屉。抽屉里装满了日记本,全部是父亲生前写的。

    父亲生前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写日记,他总是喜欢把每天发生的大事小情和自己的感想都记录下来;另一个就是喜欢早饭前出去散步。

    在8月17日清晨,父亲像往常一样外出散步。谁成想,他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就在中午,医院打来电话对唐玲说她父亲被一辆载重卡车撞伤,送到医院时已经断了气。

    唐玲想到这里,泪水又簌簌地流了下来。她翻开一本日记,那本日记封面什么花色也没有,很朴素的黑色,是自己买给父亲的。这本日记是父亲生前的最后一本日记,一张张洁白的纸页上是父亲苍劲有力的字体。

    日记被一页一页地翻着,8月15日,8月16日,8月17日……“8月17日!”唐玲失声地喊出这个日期,8月17日就是父亲去世的那天。

    只见白色的纸页上写着两个鲜红的字:我疼!那鲜红的颜色仿佛在滴血,一滴一滴地浸入唐玲的心。

    唐玲呆坐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惊讶与恐惧。难道这是父亲死后写的?唐玲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傻傻地望着那两个鲜红的字“我疼”。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唐玲的哥哥唐远。见妹妹呆望着那日记,唐远安慰她说:“玲,爸爸已经死了,你要振作起来,还有好多事等你做呢。你……”

    “不!”唐玲疯狂地喊着,“爸爸没死,他今天还写了日记!”

    “唐玲,别胡说!”唐远说着便夺过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突然,他的脸上也被惊愕的表情占据了。

    “你看,爸没死,他写日记了,他回来了!”唐玲哽咽着。

    此时,唐远已恢复了平静,理智地说:“不,别胡思乱想了,可能是爸爸记错了日子,也说不定呢。”兄妹俩屏住呼吸,把日记往前翻着,8月17日,8月16日,8月15日……一天挨着一天,他没记错!两人再度陷入恐慌。

    良久,唐远看了唐玲一眼,那眼神充满了不安,“别多想了,早点睡吧,日记放在我这里保管。等到了父亲的祭日就把这些日记全都烧了。”说着,他便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唐玲跟公司请假。她病了。每晚,她都会失眠,那8月17日日记上清晰的两个字让她再也没有办法提起精神去做其他的事,她能做的,只是每天在父亲的遗像前凝望,端详,还有流泪。

    唐玲记得父亲很喜欢自己给他买的假发,无论去那儿,总是戴着。小时候,父亲手把手地教自己练字,带她去公园玩,妈妈走后,自己和父亲更亲了。

    父亲是个老封建,传统意识比较强,喜欢管东管西,可他就这样走了,惨遭横祸。唐玲就这样天天回忆着一件件往事,不知不觉,短暂的一天又迎来了一个漫长的夜晚。这一夜,起风了。

    唐远还没有回来。唐玲知道哥哥每天下班之后都要到女朋友那儿,所以很晚才会回家。

    唐玲忽然听到哥哥的卧室里有奇怪的声音。她悄悄地来到唐远卧室的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声音却没有了。“莫非哥哥已经回来了?”她这样想着,就轻轻推开了门。

    哥哥不在!只有他房间的窗半开着,被夹着雨滴的夜风吹得吱吱地响。不时有明亮的闪电在窗外的天空横贯,接着便是沉闷的响雷。虽然有风声有雷声,夜,却出奇的静!这是父亲去世后的第五个夜晚。

    唐玲缓缓地在桌前坐下,拉开了唐远的抽屉。空旷的抽屉中只有那本黑色的日记,8月16日,8月17日,8月18日……天啊!唐玲已经渗出了一身冷汗,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使夜变得更加诡异和不平静。

    日记依然被记录着!18日,19日……22日!那日记竟一直被记到了今天,每一页上都只有两个血红的字,依次是:我疼、断腿、谋杀、冤孽,报应……

    “哐当!”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唐玲顾不得内心的恐惧和害怕,支撑起已经瘫软的腿,跑到客厅。她看见父亲的遗像掉在了地板上,镜框上镶的玻璃摔得粉碎。

    “爸!”唐玲跪在地上,捧着父亲的遗像大哭起来。父亲依然微笑着,只是那笑中多了一分怪异。“爸!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唐玲瘫倒在地,眼里含着泪水。

    正在这时,唐远开门进来,可能是刚从女朋友那回来的。见到妹妹瘫坐在地上,手里父亲的遗像上面只剩下几块残缺不全的玻璃。

    “怎么了?”唐远不安地问,“屋子这么黑,怎么不开灯?”

    “日记,我又看了那本日记,每一天都有人写,一直到今天,8月22日。还有,爸爸的遗像自己掉下来了,还有……”唐玲语无伦次地说着,脸上已经惊恐得没有了表情。

    唐远疯了一样地冲到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了唐远疯狂的惨叫。唐玲跑了进去,她看见唐远手上拿着那日记,直直地僵坐在椅子上。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房间。

    “谁?”唐玲惊叫道。唐远转过头向窗子望去。那窗前站着一个人。不,那不是人,是衣架,立在窗前,上面挂着的是父亲的假发!唐远的脸开始变了,变得扭曲,扭曲得让人害怕。“爸的假发!在火葬场不是一起烧了吗?怎么会还在?”

    唐玲在旁边哭了起来,“哥!爸是冤死的,他回来了!他疼!他说他疼!爸回来了!爸的遗像怎么会自己掉下来的,爸的灵魂就在上面!”

    “别说了!”唐远“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别说了……爸,对不起,是我害死你的,我杀了你,我是畜生!”

    “哥,你说什么?你……杀死了爸爸?”唐玲难以置信地问道,她无法相信。

    “是,是我雇人用卡车撞死了他。他是个老封建,不许我交在舞厅工作的女朋友。我,我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不想有人干涉我们!”倔强的唐远彻底崩溃了,眼泪夺眶而出。

    “你就因为这个,杀死爸爸?他可是我们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

    “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好后悔,我……一切都完了!”唐远不再说话了,只静静地望着窗外。风停了,雨也停了,只有呼吸声,还有那异样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像怨气,像血腥的味道,屋子里暗极了。

    过了好久,不知有多久,唐玲开口了:“哥,去自首吧,现在还不晚,乞求爸原谅你。不然,你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我去。”唐远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第二天,唐玲去公司上班了,她准备重新开始。父亲的事终于有了一个了结,唐玲也对自己设计的计划很满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原来,父亲的死让她感觉很蹊跷。父亲出事的那天,哥哥表现得太平静,第二天下班后也和往常一样去了女朋友那儿。要知道因为他那在舞厅上班的女朋友,父亲与他争吵了无数次,父亲死了他还是没有听从父亲的话。

    于是,唐玲每天模仿父亲的笔迹在日记本上写下两个鲜红的字和当天的日期,她又到商店买了一个和父亲的一模一样的假发挂在了衣架上……

    结果哥哥被击溃了,说出了真相。

    可让唐玲意想不到的是,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的遗像怎么会突然掉了下来,莫非父亲真的就在这屋子里?

    下班后,唐玲去看望正在拘留的哥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唐远先是一愣,随即平静地说:“妹妹,谢谢你。希望父亲泉下有知能饶恕我,是我错了。”

    晚上,唐玲回到家中,已是疲惫不堪。她重新挂上了父亲的遗像,上了三炷香,拜了三拜。然后去了父亲的房间,将那一抽屉的日记都收拾好,准备明天全都烧掉。

    对了还有哥哥房间里的那一本。她又来到哥哥的房间,打开了抽屉,那本黑色的日记依然安静地躺在里面。唐玲抚摩着那封面,习惯性地翻开。

    一页、两页,三页……8月17日、8月18日,8月19日……看着自己的杰作,她笑了,那遒劲有力的字体活生生就像是父亲写的,父亲一定会为她自豪的!

    她继续翻着,8月21日,8月22日,8月23日……8月23日!唐玲惊呆了,她清楚地记得日记只记到了22日,那么这多出来的一天是……唐玲不敢再想。

    洁白如雪的纸上赫然写着两个鲜红的、熟悉的字:宽恕。

113.无脸人

    天很黑,好像比以往的这个点还要黑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小柴总是觉得背后阴森森的,甚至有时候可以感受到有人在跟着他。

    他不敢回头,生怕他一回头那个人就朴上来!他只是个普通人,每个月工资也就2000元左右,经不起抢劫犯的洗劫!

    可是等他走进自己家楼栋口的时候也没有抢劫犯来抢劫他,他不禁感到不安。

    说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既然没有被抢劫自己又为什么不开心,甚至心中有些发毛?他想:

    “唉,算了算了,没被抢劫是好事啊!马上就要到家了,开心点!”

    想着,他还挤出一个微笑来安慰自己。他掏出门禁卡刷在感应器上,确实有“嘟”的一声,可是门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能轻易拉开,这是怎么了?

    小柴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怎么办怎么办?”他小声自言自语道。干脆打电话给邻居,家里没人,让邻居帮忙开个门吧!

    于是他按下了402,对话机里传来铃声,可没人接听,难道他们出去了?他想道,于是换了一家,可还是同样的情况,他还不死心,把整栋楼的人家的电话都打了一遍,可结果还是一样的,他开始心慌了!

    转身想要离开,们却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砰”的一声弹开了,小柴战战兢兢的拉开门,走了进去。

    “这下应该没什么了,今天真的是邪门!”他小声说道。没想到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又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他立刻抬头却看不见有东西挡在他的面前。他伸手向前面探路,手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于是他再次试探着向前走去。“啪”的一下他就跌倒在了地上,吓得他扭头就开门出去,可以往伸手即触的开门转扭怎么也摸不到了,他立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出来照明,眼前大门彻底把他吓到了:光秃秃的门上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他出不去了!

    现在是进退两难。

    要不……冲了吧!小柴发了疯似的向楼上冲去,意外的是,他竟然跑了上去。

    小柴轻蔑的想道:“哼,什么东西,想困住我,下地狱吧!”

    刚想完,他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刚想骂脏话,一抬头把他吓得半死:他还在一楼!这个时候,前面好像倒映除了一个影子,就像是玻璃反射出的一样,――一个五官模糊不清的,看不清男女的影子。

    那个影子不动,他可以看见影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也惊恐的看着“玻璃”上的倒影,屏住呼吸,不敢动,冷汗出了一身,已经湿了整个后背,小柴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回头,就一直盯着,盯着……

    忽然,那个影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清晰的狡黠的笑,然后向小柴缓步走去,小柴吓得把眼睛紧紧闭上,心里默想“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可意外的是,倒影并没有立刻向他扑去,而是慢慢消失了!小柴见等了很久也没有反应,便慢慢睁开了眼,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扶着墙,缓缓的站了起来,一刻也不敢多呆,转身开了门就跑,他居然能拉开门了,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他跑到小区旁边的一个宾馆,开了房,住了一夜。

    本以为今晚太平的小柴却在洗了个澡之后觉得全身乏力,他赶紧躺到床上,觉得应该是因为刚才惊吓过度的正常反应,就没有太在意,可没想到自己会越来越渴,还越来越饿!

    又过了一会,竟然一会口渴一会饥饿,还不时有又饿又渴的感觉!他想要起身叫服务员,却怎么也动弹不了,只能盯着天花板看,又过了一会儿,眼前的一切竟又变得模糊了,渐渐的渐渐的,又变成了满眼的雪花!他的心砰砰直跳,不停的咽着唾沫。

    忽然!他感到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遮住了他的双眼,这些症状竟然慢慢消失了,小柴惊魂未定,待那人把手拿开后刚想看清救命恩人真面目的小柴便被吓的大叫了一声――救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刚才楼栋里“玻璃”上的倒影的主人!

    它竟然缓缓说话了――沙哑的声音让小柴感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报答我!”

    小柴惊慌着结巴道:“你……你想让……我,怎,怎么……报答你……”“很简单,你是想苟活于世还是直接西去?”

    说着还露出狡黠的笑,笑的小柴一愣一愣的,心想:“好死不如赖活着”,可又担心它会整出什么幺蛾子,犹豫了好半天才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我要苟活!”

    那东西听了便高兴的说:“好啊,我替你苟延残喘!”

    大笑着便伸手向小柴的心脏掏去,小柴惊呆了,也麻木了,不敢乱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脏在那人的手里跳动着,还流着鲜血……

    小柴看着那个人又挖开了它自己心脏的位置,小柴清清楚楚的看见,那里面空空如也!是的,它没有心脏!

    它把小柴的心脏放了进去,小柴看见,它渐渐有了清楚的脸庞,而那张脸,与小柴的颇为相似!看见了这一幕的小柴,昏了过去……

    掏心的人渐渐得意离去,而小柴没有想到,他的脸即将变得模糊不清――就是它的脸!

114.病龙雨

    狄希,中山(这里指的是古代中山国,在今河北定州一带)人,能造一种奇特的酒,饮下一杯醉酒千日,人称“千日醉”。

    当时,同乡人刘玄石,酷爱饮酒,久闻千日醉大名,一直没喝过,很是羡慕,就来狄希的酒窖求见,嚷嚷着要喝个痛快。

    狄希打量一下刘玄石,就知道他是个超级酒鬼,担心他喝完撒酒疯,或者老喝没够又没钱付账,就搪塞道:“我这酒还没熟呢,你改日再来吧。”

    刘玄石鼻子极灵,早已垂涎三尺,笑道:“还想蒙我?即便是酒没熟我也要喝!”

    狄希无奈,只得给他打了一碗,刘玄石开怀畅饮,大呼过瘾:“哎呀,真是好酒啊!痛快啊痛快啊!再来一碗!”

    狄希说道:“你赶紧回家吧,改日再来喝,仅此一碗酒,就能让你醉倒一千日!”

    刘玄石也觉得这酒很烈,早已朦朦胧胧双脚打颤了,连忙急奔回家,倒头就睡,多日不见苏醒,甚至呼吸脉搏都停止了。家人以为他死了,操办丧事之后,将他下葬。

    三年后,狄希想起此事,自言自语道:“估摸着,刘玄石也该酒醒了,我得去看看他。”

    到了刘玄石家,刘家人责问道:“你是何人?连我家主人死了都不知道?快三年了,我们的孝服都该脱了!”

    狄希大惊失色:“坏了!这小子喝了我的千日醉,怎么不告诉你们一声呢?唉,他不是死是醉了,现在就该醒了!”

    刘家人半信半疑,提溜着锄头就跟着狄希来到刘玄石的墓前,大老远就闻到浓烈的酒气,坟墓之上汗气升腾,犹如喷云吐雾一般。

    狄希笑道:“看来,这哥们,马上要醒了!还愣着干嘛,挖啊!”

    一家人奋臂开挖,将刘玄石的棺椁挖了出来,撬开棺材盖儿,刘玄石如梦初醒,一边咂摸嘴巴一边伸懒腰,大叫道:

    “好酒好酒,太过瘾了!狄希啊,你究竟是不是人啊?能让我一碗酒醉这么久?现在几号啊?天亮还是天黑啊?”

    一家人都笑了,凡被刘玄石口中的酒气冲入口鼻之内的,回家之后竟都醉了三个月。

    这哪是酒啊?也太神了吧?

    晋干宝《搜神记》

    民间故事:病龙雨

    西晋时,魏郡大旱。百姓到龙王庙祈雨,后果真大雨倾盆。

    百姓们欢欣鼓舞,准备好供品祭祀龙王。

    不料,名士孙登恰巧到此,摇头叹息道:

    “这是病龙下的雨,岂能缓解旱情解救庄稼?不信你们到田里去看看!”

    百姓们到田地里仔细一看,雨水果真腥臭无比,对墒情一点帮助都没有,甚至更加有害,不禁个个愁眉苦脸,请孙登帮忙。孙登笑而不答。

    空中,那条刚刚降雨的龙原本想要高高兴兴地享受供品,不料半道儿杀出个孙登,搅得他很是郁闷。

    又运动元神听到孙登的话,不禁大惊失色,原来,这条龙背上生了一个大疮,奇痒难耐无法可想,本想下完雨吃了供品就去治的,没想到还影响降雨的质量!事情可闹大了!

    甘霖变臭水,回去可没法复命啊!

    于是,这条龙下界化身一个老头,求见孙登。孙登眼皮都没抬就知道他是谁了,见他态度诚恳谦卑,就用药膏为他治疮,很快就痊愈了。

    几天后,天降甘霖,旱情真正消解。

    孙登很是高兴,上山游玩,见一块巨石裂开,中间竟出现一口深井,井水纯净清凉甘甜无比,一看就是那条龙穿裂此石,在这井中取水降雨的。

115.沙漠溺死者

    春风旅行社组织了一次白架沙漠天冬山寻宝七日游。市刑警队队长张津向来喜欢探险活动,就报名参加了。旅游团一共有七人,导游苗文金、团员四男二女。

    白架沙漠离市区约有30O公里。旅游团开着两辆越野吉普车,用了三天时间,赶到了传闻有宝藏的天冬山。

    导游苗文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指着山腰处的天然洞穴说,那就是强盗藏宝的地方,没准大家会在里面发现意想不到的东西。

    在苗文金的带领下,大家走进了山洞。洞里岔路很多,宛如迷宫。苗文金每走几步,就用白粉笔在洞壁上画路标。

    但即使这样,大家还是走散了,苗文金和一个女孩不知走进了哪条岔路,而后面的五个人没有跟紧,跟导游失去了联系。

    张津走在最后面,不知道前面究竟出了什么差错。他见自己这队人里的女孩很焦急,就说:“大家不要再走了,就留在这里等导游回来吧。”

    过了40多分钟,他们听到了苗文金的叫声。原来苗文金发现他们掉队后,仗着对地形熟悉,找到了他们。

    然而,就在大家碰面时,冷静的张津发现,苗文金和那个叫皮小丝的女孩表情很特别,似乎有些紧张,又仿佛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当晚,他们在沙漠上扎营,三座帐篷支起来了。

    两位女士一座帐篷,苗文金和张津一座,另外三位男士共用最大的一座帐篷。

    到了夜晚,沙漠变得寒冷起来,但月色很好,大家玩得很开心。最后,苗文金还用热水泡出七杯香醇的咖啡端给大家。

    张津也不记得自己啥时候回帐篷休患的,反正第二天醒来,感觉是进入沙漠后休息得最好的一个晚上,甚至不愿醒来。

    张津习惯了早起,今天怎么会睡到这么晚呢?他从睡袋中爬出来,发现苗文金正在熟睡,走出帐篷一看,另两个帐篷也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大家陆续醒来,才发现皮小丝不见了。同帐篷的女孩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皮小丝的下落。

    皮小丝失踪了。张津检查了她的帐篷,睡袋根本就没有动,她的大皮箱仍在,随身的背包却不见了。张津推断皮小丝昨晚根本没有回帐篷睡觉。

    张津询问每个人昨晚都做过些什么,但答案惊人的一致:大家都由于劳累早早就歇息了,根本没有人能证明自己或者别人做了些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沉睡中,张津怀疑大家都被暗中下了安眠药。

    张津认为,如果有人要在昨晚下药,因为每个人吃的东西都不同,饮用的都是各自携带的瓶装矿泉水,那么最好的机会就是苗文金最后给大家喝的咖啡。

    苗文金吓得急忙声明:那热水是皮小丝烧的,他只负责用热水冲泡现成的袋装咖啡。

    苗文金检查了一遍吉普车上的物资,向张津报告:

    少了一根长约50米的钢丝绳、五瓶水和一些食物。皮小丝带走了这些东西,难道她迷晕大家就是想回去攀爬天冬山?

    大家迅速开车返回天冬山,果然发现了皮小丝。皮小丝安静地躺在离山脚几百米外的沙地上,身上湿淋淋的,脸上还有几处擦伤。她死了。

    自杀,谋杀,还是意外?张津马上保护现场,禁止团员在尸体附近走动。

    尸体附近的沙面平整、没有任何脚印、车印或者别的可疑痕迹。这让人感到奇怪:皮小丝的尸体怎么到了这里,难道她会飞,或是从天上掉下来?

    张津检查了皮小丝的尸体,没有任何外伤,但她耳中和唇边却粘了沙子。

    再深入检查,她的耳道和嘴里都浸满了沙子。翻看她的眼皮,发现瞳孔放大,而且眼黏膜上泛起了大量的出血点。“她是溺死的。”

    张津下了结论,但底气不足。虽然这个结论符合他多年的侦查经验,但在这个没有水源的沙漠中要淹死一个人,也未免太离奇了。

    一个男团员随即惊讶地叫起来:“这里唯一的水,可能就是她带的瓶装矿泉水。难道她是被瓶里的水淹死的吗?”

    “但她的背包并不在这里。”张津反驳。

    尽管阳光灼灼,但大家心里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沙漠中的溺死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超自然的东西。

    张津并没有这么想,他仍然跪在尸体旁边认真地检查。皮小丝的一只鞋子脱落在离她尸体不足三米的地方,鞋底沟纹里的一些黑色沙粒引起了张津的注意。

    平地的沙粒全都是黄色的,唯有天冬山表面才有这样的沙粒。鞋上粘有这些沙粒并不奇怪,因为前一天皮小丝才爬过山,但鞋底没有平地的黄沙粒才是最奇怪的,这倒与地上没有鞋印相对应,她是脚不沾地地到达现在的位置。

    张津打电话要求队里派人支援自己,但由于这里深入沙漠,无法确定是意外还是谋杀,市里不能从外地调派直升飞机,而开车过来就要两天时间,所以张津还得孤军奋战。

    中午休息时,张津坐在离皮小丝的尸体不远处,目光不断地扫视着周围,希望能找出有用的线索。

    另一个女孩犹犹豫豫地来找他,说前一天扎营时,无意间听到皮小丝与苗文金在争执什么,提到了“山洞”两个字,不知道是否与案子有关。

    看着女孩的眼睛,张津明白了她的真实想法。她在前一天进山洞时,也注意到会合时苗文金与皮小丝的异常表情,而且她还听到他们的争执声,就认为是苗文金杀死了皮小丝。

    这的确是一条线索,但张津想不通苗文金的杀人动机。他与皮小丝是旅游时才认识的,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杀死皮小丝呢?

    而且张津可以肯定,苗文金昨晚没有离开过帐篷。因为张津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把苗文金的睡袋边压在身下了。除非苗文金把张津整个掀起来,否则无法从睡袋里钻出来。帐篷并不大,苗文金要想钻出来而不惊动张津,即使真下了安眠药也是不可能的。

    张津再次来到皮小丝的尸体前寻找线索,发现她嘴里和耳里的沙粒中夹杂着大量的黑沙,是天冬山特有的。他皱起眉头,抬头望了望天冬山。

    下午,张津在苗文金的陪同下再次爬上天冬山,在接近山洞的一道陡壁下发现了垂在半空的钢丝绳和皮小丝的背包。张津打开背包,发现里面湿淋淋的。

    水!果然有大量水存在过的痕迹。张津摸了摸地面,地面覆盖着大量的沙粒,即使有水存在过也被吸收得不露任何痕迹了。

    下山后,张津打了一个电话。他听了很久很久,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问苗文金:“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应该知道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象吧?”他果然看到了苗文金脸上的强烈反应。

    张津给气象部门打电话,才知道这种峡谷中特有的一种现象叫山谷阴影效应,气压急剧下降会引起温度骤降,空气的湿度也随之增加,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引起大暴雨。

    如果皮小丝攀爬到这里时突遇大暴雨,山上光秃,暴雨很可能变成洪水冲下来,皮小丝来不及躲避,就在此时被溺死,然后被洪水冲下山。洪水在沿途不断被沙子大量吸收,最后到了谷地的平地后被全部吸收,于是皮小丝的尸体就搁浅在这里。这就是她耳喉中有大量黑沙及尸体旁边没有任何可疑痕迹的原因。

    “为什么要杀她?你们在山洞中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起了杀机?”张津质问,“难道你们发现了传说中的宝藏?”

    苗文金苦笑一下,承认他们的确发现了宝藏,并因分配不均而争执。他看出皮小丝想独吞,所以故意为她创造机会。昨天白天非常热,苗文金推测晚上会有大暴雨,因此在咖啡中下了安眠药,唯独皮小丝的那杯没有。

    这样,大家在熟睡中就不会发现离这里不远的山中暴雨。而山中暴雨有多可怕,苗文金很清楚,皮小丝想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逃生几乎不可能。

    一招完美的借刀杀人就成功了,而且杀人的是老天爷,即使警方查出皮小丝的死因,也没有证据证明苗文金是凶手。

    “甚至夜里没有下雨也不要紧,在沙漠里想弄死一个人太容易了。”苗文金邪恶的笑容令张津握紧了拳头,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尽管知道了皮小丝的死因,却只能以她夜爬高山、遭遇洪水意外身亡而结案。张津第一次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将他捉拿归案。

    然而,张津不久就得知苗文金的死讯,男一群游客在天冬山的山洞中发现了他的尸体。苗文金由于迷路,粮尽水绝,导致身体衰竭而亡。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只有张津猜到了一些端倪:并非只有苗文金才有防人之心,皮小丝如果暗中将苗文金留下的路标稍微改动一下,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真正的宝藏在哪里。

    而苗文金按假路标走,肯定会迷路。人是狡猾的,并不是只有苗文金才会借刀杀人。当然,这只是张津的猜测。真相究竟如何,也许只有死去的皮小丝和苗文金才知道。

116.死亡岛

    浩渺的大西洋加勒比海上,一艘载有数十人的游船正向目的地拉林特岛进发。这是当地旅游公司组织的又一次寻宝之旅。

    据传,18世纪末曾有三位有名的欧洲海盗船长将他们毕生掠夺的财宝藏在了这座岛上,精明的旅游公司为此开通了这条名为“寻宝之旅”的线路。

    而后,缥缈的发财梦便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游人奔向拉林特岛,但他们都毫无例外地空手而归,不过旅游公司却因此财源滚滚。

    眼下,这条船上的几十名游客中有两个是美国人,分别叫凯迪和约翰森。

    他们俩上船不久,就悄悄把导游布恩拉到一边,和他私下里谈起了交易。

    当布恩听说他们希望游船能单独将他们俩送到离拉林特岛不远的巴林岛时,他脸上职业性的微笑顿时僵住了,现出极度的不安和惊恐,连连摇头说:

    “不,你们最好不要去,那是个魔鬼出没的地方,凡是上岛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

    闻听此言,两人都不由一愣,出发前那个不祥的死亡预言又噩梦般袭上心头。

    凯迪是里士满市一所大学的植物学教授,热衷于各类探险活动。

    去年复活节刚过,好友约翰森就神秘兮兮地来找他,满脸兴奋地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残片。

    纸上绘着一座岛屿的平面图,上面清楚地标注了森林、陡崖、河流等地形分布情况,还留有一行模糊的西班牙文字:伊戈尔船长,1790年。

    伊戈尔?不会是那个历史上臭名昭著的西班牙海盗头子吧?

    凯迪的心因激动而狂跳起来。他知道,这位海盗船长于1791年被英国皇家舰队擒获,随即被绞死在帆船的桅杆上,相传他在被捕的前一年将一大笔财宝藏到了加勒比海的某个岛屿上。

    原来,约翰森在偶然得到的一只旧水手箱底发现了这张图,虽然标有一些方位,但由于残缺不全,他无法分辨出到底是哪座岛屿,于是特意去了纽约国家地质图书馆,在地形测量部找出了上百张海洋地图进行比较。

    经过不懈的努力,约翰森终于得出:图上所标的岛屿并不是人们热衷前往的拉林特岛,而是邻近无人问津的巴林岛。

    多少年来,人们一直在试图寻找三位海盗船长埋藏的财宝的下落,但至今仍毫无线索。

    面对地图,凯迪和约翰森不禁欣喜若狂,看来传说中的巨大宝藏并非虚构,只是寻宝者找错了地方而已。神秘的宝藏没有在拉林特岛,而是在巴林岛。

    临出发前,迷信巫术的约翰森建议为此行做一次占卜。他们偷偷找了一个据说法术非常灵验的印第安巫师。

    当巫师看到约翰森揭开的纸签后,突然全身战栗,尖厉地叫道:“死亡!是死亡!”

    纸签中的画面也让从来不信邪术的凯迪吓了一大跳:只见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有一座孤岛,代表死神的骷髅披着黑色斗篷,手中的利剑穿透了一个人的心脏,血顺着剑尖淌下来,那人已经死去,但手里仍紧紧攥着一个装满金币的口袋。

    平时就很迷信的约翰森反应更为激烈,他甚至一度想放弃寻宝计划,但在凯迪的劝说与宝藏的诱惑下,最终,两人还是踏上了前往加勒比海寻宝的征程。

    因为受到那个死亡预言的影响,临走前他们都立下了遗嘱:凯迪将全部财产留给妻子莫妮,还没有结婚的约翰森的财产则留给了父母。

    加勒比海美丽的风光驱散了压在凯迪和约翰森两人心头的阴霾,但导游布恩的一番话却将死亡的阴云重新聚拢起来,只是此时什么艰难险阻也无法阻挡他们寻宝的决心。

    无奈,布恩只好请他们俩在一份人身安全免责声明上签字。原来,近一年时间里,陆续有十多名游客执意登上这个巴林岛,最终都是有去无回。

    旅游公司被随之而来的官司缠得不胜其烦,最终立下了这份“生死状”,声明游客此举与公司无关。

    前方出现了巴林岛的轮廓,布恩一番关于岛上魔鬼索命的说法早已在人群中传开,大家聚在甲板上眺望着渐渐清晰的岛上陆地,众说纷纭地议论着。

    突然,有人惊叫起来:“瞧!那儿好像有一个人!”

    大家往其指处望去,果然,岛上一块伸向海中的险峻陡崖上有个鬼祟的身影正拼命地挥着手臂。凯迪和约翰森都满腹疑惑地看着布恩,布恩则阴沉着脸说:

    “那一定是三天前让我送上岛的人,约定等游船再经过小岛时接走他。”

    “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约翰森不解地问。

    可就在他话音未落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片惊呼,只见那舞动的身影纵身从崖上跳了下去,随即被滚滚波涛所吞没。

    布恩仿佛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只不过脸色有些难看,他向人们吐露了有关这个小岛的可怕传闻。

    他说,每个登上巴林岛的人,都是像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莫名其妙地从悬崖上跳入大海,他已经亲眼目睹了不少次这种惨剧,他还给那片悬崖起了一个恐怖的名字:魔鬼崖。

    听了布恩的讲述,许多好心的游人极力劝阻凯迪上岛,约翰森看上去也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但凯迪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他说:“我见过诸多神秘的事情,结果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倒要看看,巴林岛究竟有什么秘密。”

    布恩无奈,只好把他们二人送到岛上,并答应几天后带另一批游客经过这里时,就上岸接他们。

    目送游船在视野中消失后,凯迪推了推正在发呆的约翰森:“走,我们先查看一下这座岛。”

    岛中央覆盖着大片原始森林,上空升腾着诡异的雾气,似乎森林里真的盘桓着鬼怪精灵。

    沿岸矗立着无数巨大的岩石,这些厚重的火山岩经过风雨侵蚀,呈现出千奇百怪的样子,上面分布着数不清的大小洞穴,的确是个藏匿宝藏的好地方。

    凯迪从怀中掏出地图,盯着上面用红笔圈注的地方,仔细研究后,不由心头一沉。

    因为从方位和岩石的分布情况看,藏宝地点应该就在这片让十多个人神秘送命的悬崖上,它如破空的利剑般探向海中,临岸一面是个缓坡,但临海的一面峭壁嶙峋,从这里掉下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约翰森也看出来了魔鬼崖地形的可怕,但财宝的诱惑毕竟是第一位的,他兴奋地叫嚷着说要立刻上去看看。

    凯迪指着天空说:“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尽快把帐篷支起来吧。”

    同时还有一层忧虑没有讲出来:那些人既然来过岛上,为什么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呢?

    雨下了整整一夜,黎明时分终于停了。几乎彻夜未眠的凯迪钻出帐篷,发现整个小岛都笼罩在一片白霭霭的浓雾中,密布的巨石如鬼怪般在雾中若隐若现。

    前方十几步开外,突然有个模糊的身影晃动。“约翰森!”凯迪诧异地叫道。

    没想到约翰森的声音却在他身后清晰响起:“你起来了?”

    凯迪一惊,忙回过头,看到约翰森正钻出帐篷缓缓向他走来,再转头寻找前面那个诡异的身影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真的有邪恶的精灵吗?不!一定是幻觉!凯迪根本不相信鬼神,认为可能是自己一夜没有休息好而看花了眼。

    “我们上崖吧!”约翰森跟上来兴奋地说,好像丝毫不知道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情。

    凯迪只好在心里极力安慰自己,但始终驱不散缠绕在心头的那团迷雾。

    升起的太阳将浓雾慢慢驱散,天空呈现出一片蔚蓝色,两人艰难地分开灌木丛登上魔鬼崖。

    “你快看,崖壁上好像有个洞!”率先攀上去的约翰森趴在崖边不迭声地招呼凯迪。

    凯迪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顺着约翰森手指的方向望去,可视线里除了杂乱的荆棘什么也没有。

    “在哪里呢?”凯迪疑惑地直起腰,冷不防背后被人猛地一推,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幸而他一回手抓住了一块突起的石柱,才避免了坠崖身亡的惨剧。

    “你⋯⋯你这是干什么?”凯迪惊惧地问,同时全身处于戒备状态与约翰森对峙着。“我早就想让你死了!”

    约翰森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向温和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他恨恨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爱着莫妮,她也爱我!”

    凯迪先是浑身一阵惊悚,而后恍然大悟似的惨然一笑:“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我本来希望通过这次寻宝旅程粉碎那些谣言,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要卑鄙地谋害我。难道这一切都是你预先设好的阴谋吗?”

    “没错,那个巫师是我花钱买通的,现在你已经立好遗嘱,将财产全部留给了莫妮。只要你死了,我回去就可以财色双收了,哈哈⋯⋯”

    约翰森扬了扬手中的刀子,得意忘形地狂笑起来。

    凯迪心中一阵悸痛,他悲愤地问:“那张图也是你做假骗我的吧?”

    只见约翰森晃着脑袋继续得意地说:“那可是真的!如今这岛上的宝藏就要归我一个人所有了⋯⋯”

    话刚说到这儿,约翰森突然停住了。

    凯迪惊奇地看到,刚才还凶相毕露的他像是瞬间中了邪术似的变得目光呆滞,先是全身一阵抽搐,而后手舞足蹈地蹦跳起来,对凯迪的叫喊毫无反应,脚下的步子越来越癫狂,一点点地向悬崖边靠近。

    没等凯迪回过神来,约翰森就脚下一滑,随着长长的一声惨叫,坠下了万丈悬崖。

    凯迪惊惧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导游布恩曾说,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座岛,看来又在约翰森的身上应验了。

    魔鬼的诅咒索去了约翰森的命,难道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吗?

    从伤痛中逐渐冷静下来的凯迪试着从头到尾梳理纷繁的头绪:意外出现的藏宝图,从悬崖跌入大海的寻宝者,大雾中一闪而逝的古怪身影,以及约翰森的离奇死亡⋯⋯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支配着这一切?

    约翰森临死时的样子,像是中了某种毒之后导致的神经错乱,从而使人不自觉地手舞足蹈,当中毒者恰好站在悬崖边上时,就会失足摔下去。

    而远远从游船上看去,那些人仿佛都是自己跳入海中的。这时,他猛然记起曾看过的一份资料,上面记载着在中美洲某些岛屿的原始森林里生长着一种名为疯舞草的有毒植物,所含的生物碱会引起中毒者神经紊乱,出现类似跳舞一样歇斯底里的反应。难道他们都是中了这种毒吗?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凯迪决定主动出击。他将约翰森掉在地上的匕首拾起来别在腰间,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森林。

    林子里到处是湿滑的泥浆和缠绕的藤蔓,凯迪艰难地行进着,最后竟迷失了方向,只好筋疲力尽地半靠在一棵树下。

    忽然,旁边一丛小草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似乎正是资料里提到的那种疯舞草,看来他的推断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全神贯注研究疯舞草的凯迪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林子里传来的轻微响动。

    突然,他感到颈上一麻,心里暗叫不好,想站起身,却发现手脚瞬间就不听使唤了,紧接着全身肌肉开始抽搐起来。

    凯迪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些人都是中了涂有毒药的吹箭,但为时已晚,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棕色的身影朝自己走来,不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三天后,带队再次前往拉林特岛的导游布恩,顺路转向巴林岛如约来接凯迪和约翰森。

    船上的游客事先听他讲了有关巴林岛上魔鬼作祟的事,都怀着既忐忑又好奇的心情聚在甲板上张望。

    其中一名加拿大人不顾大家的劝阻,执意要求将他也送到巴林岛上,并很痛快地在免责声明上签了字。

    船渐渐靠近小岛,突然有人叫道:“看!悬崖上有个人!”

    人们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那座恐怖的魔鬼崖上。开始时,大家以为悬崖上的人在向游船挥手,可是随着距离的拉近,才发现那人居然在跳着一种奇怪的舞蹈。

    船即将靠岸,人们几乎能分辨出他脸上的五官了,可他仍旧癫狂地跳动着,迟迟没有像导游布恩讲的那样中了魔鬼的诅咒而纵身跳入海中。

    一直神情淡漠的布恩此时表情起了明显的变化,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人影,脸上的肌肉因紧张而抽搐着。当船靠到岸边的一瞬间,竟有冷汗从他的额头淌了下来。

    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像木偶般癫狂跳舞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他快速冲下悬崖,在人们惊异的目光中,跳上游船,一把将布恩揪了出来。

    人们一时都惊得蒙住了,不明白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见他将布恩控制后,又转身从岩石后拎出一个被捆缚了四肢的人。

    布恩看到此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那被捆的人身材矮小,全身赤裸,只在腰间围了块兽皮,从肤色和五官看,显然是个印第安人。

    原来,就在凯迪在树下歇息时,冷不防中了涂有疯舞草毒液的吹箭,全身开始痉挛,但大脑却是清醒的,他以为这次死定了。

    很快一个身着兽皮的印第安人走出来,先用绳子捆住凯迪的双手,然后掏出一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绿色药面灌进凯迪嘴里。

    过了片刻,凯迪的手脚便停止了抽搐,这才知道给他喂的竟是解毒药!难道此人不想加害自己?

    凯迪深感困惑。正在这时,那个印第安人说话了,虽然是土著语,但走南闯北的凯迪能够听得懂,意思是在下一趟船到来之前,你是不会死的,我要让你在很多见证人的面前自己跳入大海。

    凯迪决定将计就计。他不动声色,接下来的一天很平静地过去了。

    到了第三天早晨,这个印第安人拔掉凯迪留下的帐篷,将所有东西全部抛进大海,清理掉他们在岛上留下的一切痕迹。

    当他返回时,却被凯迪出其不意地从后面扑倒在地!原来凯迪早已趁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借一块锐利的岩石磨断了绳子,他用那些绳子反过来牢牢捆缚了印第安人,并把他拖到岸边岩石缝里藏好,然后爬上悬崖,装作中了毒似的舞蹈做戏,把游船引到岸边。

    凯迪讲完了,那个想要上岛寻宝的加拿大人不解地问:“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凯迪指着面无血色的布恩冷冷地说:“你们可以问他,一个真正的魔鬼!”在众人的逼问下,布恩见事情已败露,只好哆哆嗦嗦地道出了罪恶的内幕。

    事实上,从去年开始,当地政府为了保护这一带群岛的生态环境,开始严格限制上岛人数,并大幅增加了税收,这让靠此为生的旅游公司面临着倒闭的威胁。

    不甘心失去财源的公司上层们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冒险的主意。他们偷偷制作了许多假藏宝图,将它们散发到各地,盼望着得到图纸、梦想发财的人们会欣喜若狂地赶来。

    图上藏宝路线的明确指向是拉林特岛,但如果细细研究,就会发现实际上是指向巴林岛的——这是旅游公司故意设置的陷阱,让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以为得计,决心去巴林岛。

    这时导游就会编出魔鬼崖的故事,假装恳切地劝阻寻宝者不要轻易前往。果然,这番“好心”每次都被坚决地拒绝,于是导游就会让寻宝者在免责声明上签字。

    而这些人根本不会想到,在此之前他们签署的那份意外保险合同早就被旅游公司做了手脚,上面清楚地写明,寻宝者一旦发生不幸,那么旅游公司将会得到一大笔保险赔偿。

    旅游公司用重金买通了一名利欲熏心的印第安人,让他潜伏在巴林岛上,将涂有毒药的竹箭通过吹管射到寻宝者的身体上,使之中毒,然后在游船来接人时将他弄到悬崖上,使之在众目睽睽下跳崖身亡,这样保险部门也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人们听了布恩的供述不禁惊得目瞪口呆,那个想上岛的加拿大人,更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愤愤地踢了布恩几脚,从怀里掏出那张寄托着他发财梦想的羊皮藏宝图,将它丢进大海。

    而经过一番生死轮回的凯迪丝毫没有感到重生的喜悦,好朋友想谋杀他,妻子也背叛了他,究竟是什么引发了这一系列悲剧?

    是人们心中的贪欲!旅游公司为了得到大笔不义之财,将游客的生命视如草芥;而那些被宝藏诱惑而来的受害者,又何尝不是因为一个“贪”字而断送了性命呢?

117.红衣杀手

    这场梅雨淅淅沥沥下了十来天了。老秦把雨衣挂在刑警办公室外间的衣架上,水珠还嘀嗒嘀嗒往下掉。

    李勇问老秦下不下象棋。老秦说:“你跟我不一样,家里有老婆在床上等你,早到家她会格外高兴。”

    李勇乐了,束好松开的腰带,在腰带上挂好刚才一直放在桌上的枪,然后弯腰开衣物柜取雨衣。

    这时电话铃响了,有人报案:小娄巷一个骑车子的年轻女人被人勒死了。

    小娄巷在市中心。那个穿雨披的女人倒在两边是高墙的巷子里。报案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他接他妻子下班路过这里。

    他妻子吓得脸色苍白,远远站在路灯底下两腿打哆嗦。老秦抄下那个男人的身份证号码,同意他们离开现场。死者的那张脸已经变形,失去了原本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丽面容。

    仔细勘查后,李勇认为死者是被勒死的,而且断定是被绳子勒死的。

    一辆自行车倒在墙边,车把上挂着一只漂亮女包。老秦用戴手套的手拉开拉链,里面有餐巾纸、卫生巾、化妆粉盒、粉红笔记本和一个羊皮钱包。

    这个钱包里有钱,并且数量不少。

    数了数,一千多块。最重要的是,从钱包里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从照片上看,这女孩清秀靓丽。

    这是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外地女孩。因为身材好,气质也好,一家服装公司招她当模特儿,所以晚上常去公司彩排走步。虽然这天晚上比往日结束得早,可还是出事了。

    这女孩有个男友,是她同班同学,好多男生都证明他不在现场。这伙男生在学校宿舍喝酒,喝到夜里一点半才结束。这男孩喝醉了,吐得满屋子是酒味儿,臭气扑鼻。

    第二天老秦去找他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没起来。老秦给他看他的刑警证,他感到莫名其妙。

    当他露出年轻人那种不屑一顾的傲慢表情时,老秦对他说:“你的女同学许晴死了。”然后,冷冷地看着他。

    老秦知道他看嫌疑人的时候目光不和蔼。事实上,几乎每个认识他的人都怕看他的眼睛。

    眼袋大,眼珠小,凶光毕露。好像每个进入他眼帘的人,不是杀人犯就是强奸犯。他知道至少他前妻不喜欢他的眼睛,他的科长也不喜欢。

    那男孩听了老秦告诉他的事半晌没说话,但他脸色平静,不惊不诈。

    这时,老秦只好再说一遍:“昨晚十一点左右,许晴被人勒死在一个小巷子里。”

    “凶手不是我。”那男孩说。

    “这我知道。”

    男孩弯下身子从枕边拿出一盒烟,问老秦抽不抽。

    “据我所知,”他对老秦说,“至少有15个男生跟她单独出去过,我只是其中之一。我并不认为一个女孩不专心爱你,就应该拿绳子勒死她,因为这世上没人只爱一个人。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是只跟一个异性朋友亲密接触。警长先生,你问我谁会行凶杀人我无法猜测,因为即使把所有认识许晴的人都排除在外,她也很容易成为别人的谋杀对象。”

    “为什么?”老秦点上那个男孩递来的白沙烟。

    “因为她脸蛋漂亮,要做爱的男人都想强奸她;而且她身上有钱,缺钱花的女人也都想偷她抢她,所以她每天都面临生命危险,为此我常常替她担惊受怕。我曾当面跟她讲过我的这种忧虑,她骂我胡说八道⋯⋯”

    “小沈同学。”老秦说,“可我们没发现被害现场有搏斗痕迹,而且许晴的钱包也没丢,她本人也没遭受任何性侵害。”

    “那肯定是一个精神病干的。这家伙对金钱和女人不感兴趣。他杀人只因为他喜欢杀人。”

    老秦问那男孩是不是湖南人。他说是。老秦没再问下去,说声谢谢,便回了公安局。

    莫逸君科长要老秦接这个案子,还给他配了一个刚从警校出来的漂亮女孩。趁那女孩上楼拿尸检报告的时候,老秦对莫科长笑道:

    “小莫你是不是想要我犯腐化?”

    老秦不喜欢这个年轻科长。他缺乏生活阅历,也缺乏幽默感,所以常常听不出老秦说的话是真是假。以前他给老秦当过助手,但老秦从没喜欢过他。

    “我们必须查清死者认识的每一个人,以便发现凶手的杀人动机⋯⋯”莫科长说。

    “不是每桩凶案都有杀人动机!”老秦斩钉截铁地说,“我得按我的思路查这个案子,不然我退出来,你另安排人。”

    习惯跟科长这样说话的下属只有老秦一个人。老秦知道,这样的部下永远当不上科长。

    就在两人发生争吵的时候,又有目击者报告:他说他是名税务员,当晚他在一座高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加班,当他起身走到12楼窗口抽烟时,偶然看到了凶手在小巷里行凶杀人的全过程。他说凶手骑一辆本田摩托车,穿一件深色雨衣,看上去身材高大,并且身手敏捷。

    他在谈到为什么能确定那辆摩托是本田牌时,语气坚定地说:“我认得出这种车子的外形,甚至听得出它的声音。”

    于是,老秦和小孙,一起查有本田摩托的人,尤其注意那些身材高大的男性车主。

    查了半个多月毫无结果。可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又发生了一桩凶杀案。

    被害者也是个女孩,也是给绳子勒死的。幸运的是,那天晚上没下雨,警方不仅在现场发现了凶手的指纹,而且也发现了凶手留在现场的车痕——本田摩托的轮胎印子。

    据了解,这名女中学生晚上跟父亲吵了一架,一人在树林里散步。摩托车追她的时候,把林子里的沙土扬起来,弄脏了她的鞋子和裙子。

    老秦断定,凶手勒死女孩时用的是那种指头般粗细的船用麻绳。果然,法医拿显微镜在死者的衣领里发现了肉眼无法辨别的麻绳纤维。

    寻找那种麻绳,是老秦和小孙的新任务。

    老秦站在运河边的一家船用器具商店门口,看小孙拿剪刀店老板给她的半截船绳时,发现那个店老板色迷迷的眼睛,正设法从小孙的领口往里探。

    “除车子和绳子外,你说这两个案子还有啥共同点?”老秦问小孙。

    “这两个女孩都很漂亮,而且被害前都穿的是红衣服。一个穿的是红雨披,另一个穿的是红T恤。”

    老秦点点头,跨上他的警用摩托,给小孙递头盔,这是李勇替小孙找来的红头盔。

    两天来老秦和小孙搜集了上千种麻绳样本,这够技术科忙一阵子。但是,他们始终没查清这两个死者有何关系。

    查遍了她们生前的亲戚朋友,也没人提供有价值的线索。看来凶手只挑陌生人下手。也许那个姓沈的大学生猜对了,是精神病干的。

    “你说精神病有啥作案动机?”小莫科长被老秦问得哑口无言。然而,叫人头疼的是,他们都知道那个凶手不会就此罢休。

    老秦建议让电视台来人拍几段录像,一方面提醒广大市民,尤其是提醒那些女市民,夜间不要单独出行,直到我们抓到那个凶手为止;另一方面广而告之,请市民提供破案线索,走群众路线。

    可小莫不同意,他总是把老秦的建议当作耳旁风。他煞有介事地说:

    “我们不能让恐怖笼罩这座城市,除非这种恐怖已经开始蔓延,否则,我们绝对不会叫电视台过来拍凶杀录像,更不会拿它当电视广告播放。”

    “宁肯再死几个人,也不愿破坏城市形象?”老秦知道这是白费口舌,但不说不快。

    果然,两星期后又出了一条人命,又一个女孩给勒死了。这个女孩不漂亮,甚至看上去很丑,但她穿了一件红衣服。

    她死在一家医院的洗手间里。衣领上同样有麻绳纤维,而且凶手留在现场的指纹,与上次的相同。真是胆大包天。

    老秦和小孙赶到那儿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多钟。

    “夜里你值班?”老秦坐在医生办公室里问女护士问题,小孙拿笔开始记录。

    “是的。”女护士紧张不安,“我去厕所发现她倒在地上。我认识这个女孩,她母亲得了肾病,这几天整夜整夜地陪病人,看上去身心疲惫,脸色难看。我以为她累垮了,晕倒在厕所里,哪想到她死了,给人勒死了。”

    “你听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老秦例行公事地问。

    “唉,该我倒霉。”女护士沮丧地说,“夜里我睡着了,啥声音也没听到。按规定值班人员是不能睡觉的?但实际上没人夜里不睡觉⋯⋯”

    门房倒没睡觉。他说他敢肯定,从夜里两点到4点,没人走出这座22层病房大楼。

    于是,老秦命令立刻封锁这座楼搜捕凶手。分局长李善德和市局马局长也来了。

    这时候,几乎每层楼里都有20名武警持枪搜索,另有50名等间距站在大楼四周,从天空开始泛鱼肚白站起,一直纹丝不动地站到中午12点。

    这场面不小,但一无所获。

    他们既没发现凶手,也没发现凶手逃走的痕迹。要么认为凶手懂穿墙术早溜之大吉,要么认为门房怕承担责任,说谎骗他们。

    马局长下命令解除警戒。他听小莫汇报案情时脸色铁青。

    下午老秦带小孙去城中公园,事先吩咐她穿普通一些的衣服,别过于招人。

    老秦请小孙挽住他的胳膊,一起在公园里悠闲逛荡。她个头不高,比老秦矮好多,他们像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女边走边聊。她问他为啥没结婚。他说结过婚后来离了。

    “没小孩?”

    “没小孩!”

    他们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往那边走。老秦挨过去听那些老头儿闲聊,有人朝他点点头。

    走过四五堆人,才证实他没猜错。果然,这儿有人在谈论今日凌晨发生在医院的那桩杀人案。有人替那个孝女伤心可惜。

    有人对凶手咬牙切齿。也有人断定那个凶手正要解裤子的时候,听到厕所外面有动静,只好拔腿溜走了。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老秦和小孙被围在人堆里,很快就有人说起那女孩穿的是红衣服,很快又有人说起死在树林里的另一个女孩,没错,也穿的是红衣服⋯⋯

    小孙是个聪明姑娘,她知道老秦拉她来这儿的目的。红衣杀手的传言,不是你想堵住它就能堵得住的。

    在回分局的路上,他们再次听到有人讲这个杀手。显然,恐怖已经在这座城市开始蔓延。

    听了小孙的汇报,莫逸君仍无动于衷。

    李勇有个建议,这家伙喜欢出坏点子。他说让小孙穿红衣服引诱凶手上钩。莫逸君看小孙的脸,看小孙有啥反应。叫老秦吃惊的是,小孙竟然愿意这么干。

    更叫老秦吃惊的是,这姑娘穿吊带衣服特别性感,前面丰腴后面也丰腴,连老秦这个远离女色的老警察,看了也怦然心动。

    夜里老秦和李勇躲在树丛里暗中保护小孙。他们一天换一个地方。

    当警察最要命的是,无条件服从命令。虽然老秦反对这么干,可又不得不参与此事。

    小孙终于在昨晚十二点零八分遭到攻击。拉扯小孙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李勇乐坏了,一面给那人上手铐,一面叫小孙给莫逸君打电话。老秦从这个男人身上只搜出一把避孕套,没发现他们要找的那种船用麻绳。

    莫逸君要亲自审讯这个人,于是老秦跟李勇去隔壁象棋室下棋。脱了红衣服后,小孙穿上警服给科长当书记员。

    拿破案当儿戏是莫逸君的工作习惯。还好,他还有勇气承认这种做法不对。

    事先老秦就说过,这只会刺激男人的**,没想犯罪的也会蠢蠢欲动,有犯罪念头的还不奋不顾身。当警察的也不能引诱他人犯罪对不对?

    出现红衣杀手之后,老秦常常夜里一个人四处闲逛。如果看到穿红衣服的女人,就格外注意。

    后来的一天晚上,老秦在一家酒吧独自喝酒。若没发现那个红衣女人,可能早回家睡觉了。

    那个女人也是独自喝酒,喝的是王朝干白。酒吧里的萨克斯低缓沉郁,令人怀旧伤感。那个女人端庄娴雅,没半点勾引男人的样子。

    这家酒吧名声不错,来这儿喝酒的客人大都不会乱来。老秦想听美国乡村音乐的时候,就来这儿坐一会儿。

    那个女人走了。老秦见她欠身要走的时候,便先往门外走。

    “为啥老跟着我?”她在路灯下停住脚步,满脸疑惑地看着老秦的眼睛。

    “因为今晚你穿红衣服。”

    “你是什么人?”

    “警察。”老秦掏口袋拿刑警证给她看。

    “警察不许女人穿红衣服?”那女人脸上的疑惑还没消失。

    “本市已有3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给人勒死了。我是负责这桩系列凶杀案的警长。”

    “是给同一个凶手勒死的?”

    “没错。”

    “这好可怕。”

    “我送你回家好吗?”老秦说。

    “如果你不跟我讲这种事情,秦警长,我一个人走路不会害怕。”

    “你走回家?”

    “对,我家离这儿不远。”

    于是,他们边走边聊。一路行人稀少,冷冷清清。老秦劝她以后少穿红衣服,至少在他们逮到那个红衣杀手之前,不能穿红衣服,白天也别穿。

    她跟他一样,也喜欢美国乡村音乐。他看不出她的年龄,是30岁,40岁,还是50岁?她面孔一般,但气质优雅。每个成熟女人所具有的丰韵、气度和智慧,她应有尽有。

    他们一同走入棉花巷小区。到两座22层的姐妹楼前,她住东面那座。她指着16楼上的一间亮灯的屋子,告诉老秦那是她的卧室。

    她问他愿不愿意上楼喝杯茶。老秦说这会给她添麻烦,她说她一个人住一套房子。老秦说我也是。

    他跟她很谈得来。自打离婚后,老秦从没跟哪个陌生女人聊过自己的事。

    他们一起上电梯,一起进她的屋子。那是一套长久保持高雅品位的离婚女人所居住的漂亮房子。她请老秦坐沙发上,老秦四下看看。

    她给杯子放茶叶的时候,老秦站在她身后,离她很近,几乎快碰到她的红衣服了。

    他喜欢她身上那种没喷香水也气息浓郁的女性体味。但是他说:“我喝完茶就走。我保证。”

    就在老秦若无其事地把手插到裤袋里的时候,她转过身来,朝他微笑。那是女人在得意时惯有的诡秘之笑。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长长的,像一条蛇。

    “住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老秦猛地回头一看,瞅见莫逸君和李勇正端着枪对准他的后背,他猛然一惊,不知所措。

    就在老秦稍稍一愣的时候,那女人把那根像长蛇一样的船用麻绳挂在老秦的肩膀上,随即拿手铐喀嚓锁住了他的手腕,动作快得迅雷不及掩耳。

    后来老秦才知道,那个女人是省厅派来的女特警,那根麻绳,是他们一起搭电梯时她从他裤袋里偷走的。

    莫逸君审讯老秦的时候,老秦才明白这家伙不笨。他说:“我在树林里看到那些车印,就对你起疑心了。

    像那个目击者提供的情况一样,你也是大个儿,也骑本田摩托,而且现场有你的指纹,但这些情况不说明问题。”

    大概怕小孙见老秦戴手铐受不了,莫逸君叫来另一个女孩给他当书记员。

    “当时,”他接着说,“我脑子里一闪出这个念头,就马上把它否定掉,认为这纯属巧合。不然,第三个女孩不会死。要解释第三个女孩也是被你勒死的,只能假设那天夜里你作案后没离开医院,这与我以后的调查结果完全吻合。”

    见老秦沉默不语,他又接着往下说:

    “我不仅查清了你三次作案的杀人事实,而且也查清了你的作案动机。上星期我专程去南京找你前妻,她现在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知名画家。她与我见面的时候,穿着一身红衣服⋯⋯”

    老秦没作任何争辩,他低头认罪了。

118.古尸咒

    史密斯博士是世界著名的考古学界权威,尤其对南美洲辉煌灿烂的古代玛雅文化有着很深的造诣。

    这一年秋天,他带领一支考古队来到秘鲁的安第斯山脉,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莽莽丛林里,找到了传说中的一处玛雅古城遗址。

    尤其让史密斯激动的是,他们居然发现了一座保存完整的陵墓,从墓室里精美的彩色壁画和石棺里那具木乃伊古尸的华贵装束,以及握在古尸手中的那根镶嵌着许多黄金和宝石的长矛来看,陵墓主人生前的身份显然是很不一般。

    尽管装殓古尸的石棺上刻有清晰的玛雅文咒语——“谁惊扰了我沉睡千年的灵魂,谁就将被送入地狱”,但对这样一些类似的古墓考察司空见惯了的现象史密斯根本不屑一顾。

    他叫人把这具古尸小心翼翼地运到离挖掘地相对较近的一个偏僻小城里,因为那儿有一处陈列着许多玛雅文物的小型博物馆。

    史密斯将古尸放在防腐的玻璃石棺中,然后和考古队员们进行细致的研究。

    有一天,一个叫罗纳的秘鲁籍队员在实验室里由于疏忽,把一杯橙黄色的饮料汁不慎溅到了古尸身上,对科研工作一向以严谨著称的史密斯为此大发雷霆,将罗纳狠狠斥责了一顿。

    罗纳缸着脸连声致歉,保证今后再东发生类似这样的事情。

    见罗纳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史密斯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一周后,史密斯和队员们成功破译了残存在古尸衣服和那根长矛上的象形文字,确定他生前曾是玛雅某部落一个地位高贵的祭司。

    这使史密斯不禁想起,有一本关于玛雅历史的古书上提到过:700多年前,安第斯山脉中一个玛雅城市的大权很长时间掌握在一个巫术高超的祭司手里,由于部落之间战争频繁,这个城市后来被毁掉了。

    那个祭司在敌方攻占自己领地之前,转移埋藏了一大批财宝,并将藏宝地点绘制在一张经过特殊处理过的羊皮上。

    不久,那个祭司因病而死,忠于他的手下人为了保守财宝的秘密,就在处理祭司尸体时,将那张羊皮放入了他的腹腔内,然后把腹腔重新缝好。

    史密斯一层层解开缝在古尸身上的厚厚白布,竟惊讶地发现它的腹腔处果然有外科手术缝合过的痕迹。

    用实验室里的x光机透视一检测,天哪,古尸腹腔内清晰地有某种人工放置过的东西,而且像板了一团褶皱的羊皮。

    看来,史书中所记载的有关那个祭司的藏宝传说极有可能是真的!消息一传开,整个小城沸腾了!为了确保古尸的安全,史密斯建议博物馆加强了警卫措施。

    但是正当史密斯他们计划着打开古尸腹腔取出那张藏宝图时,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恐怖事情发生了!

    一天早晨,史密斯手下最得力的一位考古队员在驾车时,车子在公路上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发疯般地冲向路边的防护栏,撞断护栏后又一头扎进了深谷起火爆炸。

    而同一天中午,另一位去外地办事的队员。在过铁路时,居然鬼使神差地坐在铁轨上,眼看着呼啸而来的火车把他活活辗成了肉酱。

    两天后,考古队中唯一的一位女队员也莫名其妙地在卧室里上吊自杀了……

    不到一周时间,史密斯博士组织的这支由8人组成的考古队中,已经有6个人离奇地死亡,而史密斯和剩下的最后一名队员罗纳也浑身突发高烧,像是染上了某种很重的传染病。

    但幸运的是,经过小城医院里医生的精心治疗,几天后,他们俩总算闯过了死亡线,奇迹般地痊愈了。

    但史密斯因为那6名助手的死仍是悲痛不已,他实在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死得那么可怕和神秘。

    在冥思苦想中,他突然记起在挖掘那座玛雅古墓时,墓室石棺上刻着的那句警告咒语。

    难道真的是咒语显灵了,使那具古尸上具有某种超乎想象的邪恶力量可以控制每一个曾进入墓室中的人的生死吗?

    史密斯当然不可能相信所谓咒语灵验杀人的说法,可是眼看着那些队员们接连蹊跷死亡,他不得不暂时中止了研究。

    他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那具古尸,因为考古学上曾有研究表明:

    一些出土的古代文物特别是尸体上可能隐藏着某种人类尚未探知的病毒,这种病毒一旦遇到适合的生长环境,就会迅速从休眠状态中复活,给接触它的人以致命伤害。

    那么,是否这具祭司的尸体上也有类似的病毒呢?

    恰好在这时。有两位来自秘鲁首都利马的微生物专家,途经这座小城前往安第斯山脉丛林里考察一种动物身上携带的病毒,史密斯立即请求他们来对玛雅古尸进行病毒检测。

    不久,初步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不出史密斯所料,那具古尸身体上果然隐藏有致命病毒,它能使人的中枢神经细胞受到严重侵害,从而产生一系列精神症状,比如高度恐惧、狂躁不安,甚至产生可怕的幻觉等。

    但由于这两位微生物专家随身携带的检测仪器有限,他们便建议史密斯博士将古尸运送到利马的国家病毒研究所进行彻底细致的检测。

    然后把从它身上采集到的病毒株此对世界病毒基因库,以确定它到底是哪一种病毒。

    两名专家还特意叮嘱史密斯博士,千万不要打开古尸的腹腔,因为尸体的内脏通常情况下是各种病毒最容易聚集的地方。

    然而,得知史密斯和手下队员罗纳也被感染上了那种病毒后,只是在当地医院进行常规治疗就居然痊愈时,两位专家感到十分诧异。

    因为他们断定那具古尸身上携带的病毒是极其致命的,用常规手段治疗根本无济于事,先前死的那6名队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是为什么史密斯和罗纳就能转危为安呢?这一点令两位专家实在难以理解。

    就在两名专家离开小城的当天深夜,负责博物馆保卫执勤的一位誓长,在巡逻时忽然发现有个黑影蹑手蹑脚地出现在墙外。

    这位警长立即悄悄叫上两名保安人员一起摸过去查看,但等他们来到墙外时,黑影却意外地不见了!警长只好和两名保安沿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分开搜索。

    就在誓长小心翼翼地向前搜寻时,猛然问听到两声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静谧的夜空。

    他慌忙掏枪循声奔过去,惊恐地发现两名保安已经倒在博物馆后面茂密的丛林中!

    两人的脚部各有一处汩汩流血的伤口,显然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所刺穿,而凶手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警方经过详细勘查,发现当晚博物馆的防盗线路已经被人为破坏,录像里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而住在博物馆后面的一个居民反映,他曾看见过一个像是幽灵般的黑影手里拿着根长矛在附近游荡。

    玛雅古尸复活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纷纷,整个小城似乎都被一种恐怖的诡异气氛包围着。

    但是,史密斯发现放在防腐玻璃棺里的古尸并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那根价值连城的长矛也没有丢失,那个持有长矛的“幽灵杀手”该是谁呢?

    不管真相如何,史密斯博士决定尽快把这具似乎很不安分的古尸转送到利马的国家病毒研究所去。

    两天后,一架小型直升飞机从小城博物馆前的空地上缓缓升上蓝天,朝着首都利马的方向飞去。

    除了驾驶员之外,机舱里还坐着穿戴厚厚病毒防护服的史密斯博士和助手罗纳,他们紧紧看护着那具蛊放在防腐玻璃棺里的古尸。

    一路上,罗纳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总是焦躁地看着手表,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史密斯和罗纳平时合作得并不是很默契,他总觉得罗纳工作起来有些敷衍,私利心比较重。

    但罗纳确实在玛雅学上有一定研究,特别是精通玛雅古象形文字,而且他还给这次关于玛雅古尸的科学考察活动赞助了一大笔资金。所以,史密斯还是把他纳入了自己的实验助手之列。

    直升机飞越安第斯山脉腹地上空时,罗纳借口去解手,解开了系在腰间的安全带。

    他没有去卫生间,却来到驾驶员身后,冷不防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抢,猛地抵住驾驶员后背,恶狠狠地命令他立即降低高度,同时警告机舱里的史密斯不要轻举妄功。

    见到罗纳一副狰狞得像魔鬼般的面孔,史密斯先是一惊,而后似乎是不相信地问:

    “罗纳,是不是你觉得旅途太寂寞了,所以才开这样的玩笑?”

    “谁和你们开玩笑!”罗纳冷笑一声,凶相毕露地说道,“博士先生,我加入考古队的目的就是为了寻宝!”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罗纳禁不住有些得意忘形,一边用手抢威胁驾驶员降低高度,一边向惊愕不已的史密斯把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罗纳早在一年前就被一个专门走私玛雅古文物的跨国犯罪集团所收买,他这次是奉命打入史密斯的考古队,借助于考古队的先进仪器和史密斯博士的丰富经验来寻找那批玛雅人史料中记载的财宝。

    获悉古尸的腹腔中藏着那张绘有藏宝地点的羊皮时,犯罪集团的头子命令罗纳想方设法将它弄出来。

    为此,他们绞尽脑汁精心策划了一个周密的计划。从恐怖分子手中用重金购来一种传染性极强的人工合成病毒,让罗纳把病毒放入橙黄色饮料里,然后装作不小心把它溅到那具古尸上。

    犯罪集团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阻止史密斯博士和他的队员们对古尸进行深入研究,延缓他们发现和破译古尸腹腔内的秘密,以便为罗纳窃取藏宝图赢得时间和机会。

    为了确保这出戏演得更真实一些,不让警方发现疑点,罗纳使自己也感染上病毒,当然他不会因此丧命,因为他手中有抵御这种病毒的特效药,随时可以服用。

    由于史密斯是研究玛雅学的权威,日后破译那份藏宝图很可能还需要他的帮助,所以罗纳在博士也感染上病毒后,将那种抗病毒的特效药悄悄溶化在他注射用的常规药液里,这样就造成两个人都感染上病毒后,却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痊愈的假象。

    那天杀死两个保安的“幽灵”其实也是罗纳假扮的。他本来想偷偷潜入博物馆内窃取古尸腹腔里的藏宝图,没想到被执勤的警长发现了。

    罗纳不得不和一个接应他的同伙埋伏在博物馆后面的灌木丛中,用长矛刺死了防范不足的两个保安,而后逃之夭夭。

    罗纳之所以扮成古尸复活的样子,也是为了在万一被发现时,转移警方视线。加深人们对那具古尸的恐惧心理。

    当得知史密斯博士打算将古尸用直升机运往利马时,罗纳意识到机会来了。便和同伙商量好,由自己劫持飞机进行迫降,而他的同伙在丛林里接应……

    罗纳终于看见了他事先跟同伙约定好的烟幕信号,他于是逼迫驾驶员朝烟幕升起的地方降落。

    很快,直升机轰鸣着降落在丛林里的一片开阔地带,几个大汉手持砍刀和步枪拥上来,包围了飞机。

    罗纳打开舱门,对史密斯冷冷地命令道:“博士先生,我很仰慕您的才华。但是现在为了您的人身安全,必须听我们的指挥……”

    然而,罗纳的话还没有说完,四周突然响起激烈的抢声,毫无防备的匪徒纷纷中弹倒地,罗纳最终也被子弹打伤了胳膊,束手就擒。

    原来,那两位微生物专家早已从检测中发现古尸上的病毒是人工合成的,但他们没有声张,也没有告诉史密斯博士,而是暗中通知了警方。

    警方在真假难辨的情况下,只好把离奇痊愈的史密斯博士和罗纳都当成了重点嫌疑对象,井在他们各自的住所里秘密安装了窈听装置。

    通过监听,警方发现罗纳同犯罪集团有联系,还得知了他的劫机阴谋以及和同伙约定的在安第斯山脉丛林里的具体接应地点。于是,警方采取欲擒故纵之计,在那里秘密设使,从而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

    一小时后,直升机继续朝利马飞去,仿佛从一场噩梦中醒来的史密斯博士望着窗外飘浮的朵朵白云,不禁心湖起伏。

    他渴望尽快到达目的地,好利用科学手段迅速清除古尸身上的致命病毒,以便他倾尽全力破译藏宝图的秘密来促进玛雅学的研究,以此祭奠那些为科学事业献身的人们!

119.争名妓

    民间故事:争名妓

    民间故事大全会2022-07-0308:46发表于河北

    长安是都城,人文荟萃商贸发达。长安以西的客商及西域胡人的马队、骆驼队,从陆路或是沿渭河到长安,长安以东的商船也多沿渭河到长安。

    渭河岸边的码头客栈马店云集,这码头上的皮毛和丝绸生意特好,多被郑、卢两家霸占,郑、卢两家为争夺商机和码头地盘常引起纷争械斗。

    前年郑员外去了一趟洛阳,结识了妓女花四娘,花重金将她请到长安。

    花四娘又从洛阳和长安精心挑选了四五十名美女,在渭河岸边的码头附近开设了五六家粉楼妓馆。

    这花四娘不过十七八岁,中等身材,不仅生得娇美动人,又诗书满腹,而且还会点武功。

    在许多楼馆中,花丽堂最是红火。花丽堂内美女如云,花四娘就坐镇在堂内,每当华灯初上,堂内歌舞声喧。

    花四娘总是薄装轻身,笑靥如花,持杯穿梭在宾客之中,撩得客人们蜂儿采蜜一样。

    花四娘陪歌、陪舞、陪酒、赔笑,就是不侍寝,有些士族子弟、富商老财一掷千金,她连看都不看。

    这天,郑崇祖郑员外和卢子文卢员外,为争夺妓女花四娘,在花丽堂的绣楼上大打出手,郑员外被卢员外用菜碗重击头部失血过多而亡。

    这下引发了郑、卢两家的世仇,各自召集了近百名家族百姓,持械在渭河岸边的码头对峙。

    侍御史王义方得知案情后,立即派了几百名士卒奔赴码头,将两家百姓分开,自己又带人赶到花丽堂,将卢员外和妓女花四娘等人扣押。

    又将郑崇祖的尸体安置在侧厅内,然后和从官缓步上楼走进花四娘的房间,但见房内满桌酒菜,地下有大摊血迹,床帐衣被等均甚零乱,墙边有茶几椅凳衣柜等物,室内空气污浊。

    推开前窗,是个东西狭长的花园,前面即是花丽堂的厅楼,东西共二十余间。

    推开后窗,是一个大花园,院墙东侧有一小门可通向另一大院,大院内也是明三暗五的楼房,据报此院乃是花四娘的母亲带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妹居住。

    经询问,王义方了解了案发经过。

    这天已是三更,堂内客人渐渐散去,郑崇祖乘了大车轿来到花四娘的绣楼,要了一桌丰盛酒菜,两人对饮起来。

    一番推杯换盏后,花四娘软绵绵地醉卧在大椅上,郑崇祖大喜……

    这时,卢子文也来了,见郑员外在此,又见花四娘衣衫不整,二人一言不合,竟动起手来。

    卢员外将满杯酒泼到郑员外脸上,郑员外也回泼了过去,不料手一滑,酒杯脱手正打在卢员外前额,卢员外双手扶额,血流满面,不由怒火中烧,随手抓起一个大碗朝郑员外掷去,正砸在郑员外左太阳穴处。

    郑员外“啊”一声倒下就不动了,卢员外气呼呼地下楼回府。

    这时天已微明,郑员外的两个家人正在楼下门外等候,见卢员外衣袖带血、匆忙而出,急忙上楼查看,但见郑员外全身血污,花四娘正搂着他大哭,家人上前一看,已是鼻息全无……

    王义方在花丽堂楼下大厅内设了个临时公堂,将主要嫌犯卢子文和花四娘带来问话。

    卢子文说:“我到花四娘绣楼上,就是去寻花问柳的,不巧郑员外也在,我俩三言两语便说崩了。大人,为了码头和商机,我们两家有过多年的纷争,我对郑员外始终是愤愤不平,但我从未起过杀人之心,如今我失手打死了郑员外,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卢子文甘心领罪。”

    王义方见卢子文言语真诚,态度恳切,且风度翩翩,又听闻他诗文功底深厚,在和郑家争夺码头和商机中,多次忍让,素有儒商美名,心里不由一动。

    然后带上来问话的是花四娘。这时的花四娘虽仍满身血迹,但衣着整齐,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

    王义方问道:“你是花四娘,郑崇祖的外室?”

    “是。”

    “你来长安多长时间了?”

    “一年零七个月。”

    “郑崇祖常来找你吗?”

    “隔三五日必来。”

    “卢子文也常来?”

    “来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你侍过寝吗?”

    “没有。”

    “卢子文逼过你吗?”

    “没有。”

    停了停,王义方又道:“郑崇祖已五十有零,你还不到二十岁,你为何跟他呢?”

    “大人,民女七岁入花行,但只歌舞,不侍寝,因见郑员外有钱有势,年岁虽大了些,但民女也已十八有九,不找个靠山,以后年老色衰,何处是归宿呢?”

    王义方嗯了一声:“你见郑员外和卢员外对打了吗?”

    “郑员外正要起身回府,卢员外来了,起初只是对吵,后来卢员外泼了郑员外满脸水酒,郑员外持酒对泼,失手将酒杯打在卢员外额头出了一点血。

    卢员外持碗用力砸向郑员外左太阳穴处,郑员外流血不止而亡,我……我……这以后怎么办呀?”

    说着,花四娘便俯身哭了起来。

    王义方又将花丽堂总管及几个伙计,还有郑员外的两个家人问了问,大致情况与卢、花二人供词相符,乃将卢子文和花四娘二人收押在监。

    已是中午时分了,王义方和两个从官用过午餐休息片刻,又来到花四娘的绣楼上。

    绣楼仍是先前的样子,床帐零乱,桌上酒菜依旧,地下一片血迹脚印。王义方细心观察了一番,并未发现新迹象。

    于是来到楼下侧厅,掀开白被单查看郑崇祖的尸体,见其全身并无其他伤处,只左太阳穴处有个约一寸长的口子,已经淤血,手和衣袖有些血迹,也未发现新的疑点。

    出了侧厅,王义方想,用碗砸去,碎片锋利,割破头皮在所难免,可怎么会产生那么大的伤口呢?

    于是三人又转身进了侧厅,找了一块布轻轻擦干了血迹,见伤口深处仍有淤血,再擦还有淤血,且伤口越擦越深,最后仔细一量,竟有一寸七分。

    王义方看着从官道:“碗砸伤的伤口不会这么深,这是刀伤,且是用力捅的伤。”

    这时一从官才发现郑崇祖腰部系的一把佩刀只有刀鞘没有刀,从官道:“必须找到这把刀。”

    王义方说:“卢子文下楼时,郑崇祖尚未死,郑家家人上楼后发现郑崇祖已死,这段时间最多只有半盏茶的工夫,楼上只有花四娘和郑崇祖二人,凶手定是花四娘!可这把刀哪去了呢?”

    三人很快上了绣楼,将床上床下柜里柜外甚至墙缝里都找遍了,不见有刀,又下楼将前院后院花丛草丛一一搜遍,最后找来十几名士卒在前院、后院像梳子一样查找了三四次,仍不见刀的踪迹。

    眼见天色已晚了,整个花丽堂前楼后院都静悄悄的,王义方及从官三人在后楼正厅内坐着吃茶,都在想着这刀的去向。

    想着想着,忽见门槛下方有成行的蚂蚁沿屋内墙脚爬行,直到屋角边的木柱,又沿木柱向上爬行;木柱旁边立着一个大衣柜,衣柜边上有一个红绒绣凳,这凳上还有一个带血的脚印。

    王义方向从官指了指,三人会意地一笑。

    这时天已黑了,王义方将花四娘由监内带回花丽堂来。三人在堂内一面吃饭,一面等候,刚端起饭碗,忽听到后院中传来女子哭叫“救命”声,持续不断。

    借着灯光见是一妇女及一小女子坐在地上哭泣,抬头见树上还吊着一女子。

    忙将该女子救下,见这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已有数月身孕。几人将这女子放到地上,好一阵搓揉才使她缓过气来,乃将三人送入内屋。

    王义方见这中年女子不过三十多岁,身段丰满,姿色秀丽,问道:“你是花四娘的母亲吧?”

    那女子抽泣着断断续续道:“这两个是我女儿。”

    “你姓什么?”

    “丈夫姓詹。”

    “你丈夫呢?”

    “病死几年了。”

    “那花四娘是……”

    王义方和两从官又回到前楼,花四娘正戴着脚镣手铐站在那里,见到王义方等进屋,便扑通跪地叩头道:

    “大人,小女子冤呀,请大人给小女子做主呀!”

    说罢痛哭不已。王义方笑笑道:“把她带上楼来。”

    上了楼后,王义方要士卒去了她的脚镣手铐,命人将绣凳拿到她面前,托起左脚放在绣凳血迹上,正好相符;又将她抬上大柜,要她比对柜顶上的脚印和手印,也是相符;然后再指着屋角天花板处,从官爬上衣柜顶,用力撕开天花木板,抽出一把爬满蚂蚁的带血佩刀,上面的手印正与花四娘相符……

    此时花四娘已胆战心惊,但仍顽抗道:“这些都是卢子文干的,我一个小女子为什么要……”

    王义方怒道:“带花四娘的‘母亲’和‘妹妹’!”不多时,那中年妇女和她的两个女儿被带到。

    “他……他是个恶少。”这中年妇女快步上前,指着花四娘道,“他不叫花四娘,而叫华仕梁;他不是女儿身,而是男儿身。”

    王义方猛地站立:“此话怎讲?”

    中年女子抽泣道:“他霸占了我们母女三人……”

    王义方沉默半晌,再问道:“你是怎么结识花四娘的?”

    “我自幼长在宫中,是高阳公主的侍女。高阳公主出阁后,我被公公偷偷卖掉了,和一个叫詹玉成的洛阳商人成了亲,生了这两个女儿。后来丈夫病故,日子难过,我便在酒楼茶肆前卖花维持生计。后来结识了在花楼里做‘歌女’的花四娘,当时他无家可归,便寄居我家,前年冬天他突然有了钱,便带我们来到此地,此后才知他的真面目……”

    王义方一拍桌子:“把他衣服扒下!”

    几名士卒上去扯住“花四娘”的手脚将其衣服扒得精光,王义方继续道:“华仕梁,还有话说吗?”

    铁证如山,“花四娘”见再也顽抗不得,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来。

    原来,郑崇祖那天剥开花四娘的衣服一看,花四娘竟是个男儿身。郑崇祖气愤难耐,拔出佩刀正要下手,忽又想这毕竟是个钱罐子,便小心地给他穿好衣服,灌了一些解酒药,准备动身下楼。

    这时,花四娘幽幽醒来,总觉自己衣服穿得不舒服,又闻到一股蒙汗药味,立即明白被郑崇祖发现了自己的真身,不禁怒上心头。

    忽闻卢子文上来,然后二人相斗,他却仍闭着双眼,等卢子文走后,发现郑员外正扶额躺在地上哼叫,左太阳穴处有个口子,于是抽出郑崇祖的佩刀,对准他左太阳穴伤口处用力刺下……

    这时他听到楼下有脚步声,急中生智,手持带血佩刀,脚踏绣凳,手扶衣柜,纵身跳上柜顶,将屋角天花板捅破,把刀扎在天花板横木处。

    看了看毫无破绽,便纵身跳回到郑员外身旁抚尸大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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