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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赫霖     贝纳颂txt下载     贝纳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0.杀虎得妻

    清朝康熙年间,江南入夏多雨,屡发洪灾,数县颗粒无收,流民北上逃荒者无数。

    叶霖与其父亲便是北上人群中,两个最为显眼的人物。因这二人俱生得高大威猛,与南人的柔弱,全然不同。

    而自过江以来,父子俩盘缠用尽,衣食无着,好在两人一身武艺,便寻思去街市叫卖,以谋些饭钱。不巧的是,叶父因连日赶路,中暑发烧,一病而有不起之势。

    叶霖对父亲说:“我想先去街上讨些钱来,好请郎中,买药。”

    叶父艰难道:“不可。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我不过是得了些小病,还有力气卖艺。你不用替我担心。”

    叶霖见父亲执着,便没再勉强。出去弄了一捆木棍,一堆青砖,又从栖身的土地庙中,搜出一只石香炉,一一搬到街上,将两手拢住嘴巴一喊,四面人群便纷纷汇聚起来。

    父子俩先演套路,再练对打,后飙气功,一场下来,只见叶父已是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几欲虚脱。

    叶霖见势不妙,便想讨钱收场,尽快让父亲歇息治病。

    围观的看客当然也明白叶霖的意思,有些都已经伸手往身上掏钱了,没想到前排一中年男子,到这出钱的关键时刻,竟转身开溜了。

    他这一走不要紧,学样的可是一大串,先是三五个跟着走了,接着是整一圈都不见了,最后几个犹豫了片刻,也还是尾随而去,一轰而散了。

    叶父伸手大喊:“回来,都给我回来。”

    但已经走了的人,谁还肯回转过来呢。叶父又累又怒,禁不住一阵急火攻心,连吐几口紫黑血水,竟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了。

    叶霖抱着父亲的尸体,大哭起来。这哭声引来了一山羊胡子的瘸腿老者。老者对叶霖说:“你知道率先開溜的那个人是谁吗?”

    叶霖听此一问,哭声顿止。因为老者的话正巧问到了他的心坎上。叶霖可说是恨死了此人,但眼下回想,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已无半点记忆,只好向老者请教。

    老者道:“此人名叫蔡虎,是这儿出了名的无赖,恶霸。”

    叶霖问:“这蔡虎家住何处?”

    老者道:“不远。顺着眼前这条路一直往前,十里地后,见一石桥,桥边一幢青石大院,院前一对石虎,那便是蔡虎的家了。”

    叶霖又问蔡虎模样,老者道:“胡须发黄,眉间长一颗带毛黑痣者便是。”

    叶霖听后,双目喷火,他先将父亲尸身安顿在土地庙中,之后便带上一把匕首,朝蔡家赶去,打算向蔡虎讨个说法。

    一气行了五六里地,叶霖见前面有两个轿夫,正抬着一顶轿子匆匆向前。看样子似乎与他正好同路。叶霖觉得自己不便暴露,就放缓脚步,悄悄跟在轿子后面了。

    这样跟了四五里地,那轿子还没改变方向。等到过了石桥,叶霖已经望见老者所说的青石大院,便原地止步,想等轿子走过头,自己再直奔蔡虎家。没想到那轿子竟没朝前走,而是往右一折,直接往蔡虎家抬去了。

    只见那轿子就落在院前一对石虎中间,前头的轿夫先去开了院门,待其转身时,叶霖定睛一看,那人一脸黄须,眉间一粒铜钱大小的黑痣更是分明。

    原来此人便是蔡虎,叶霖认出仇人,正欲上前,却见蔡虎一弯腰,往轿中拖出一妙龄女子来。

    那女子十六七岁年纪,容貌姣好,手脚都被绑着,嘴中一团棉花,塞得严严实实。蔡虎想把她往院中拖,她就拼命扭动身体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喊声。

    然而一介女流,哪里敌得过虎背熊腰的蔡虎,也就一会儿功夫,蔡虎便将女子拖进院中,另一个轿夫见状把门一关,正要往回走,却见叶霖手中的匕首已抵在了自己的咽喉。

    只听叶霖低声问道:“那女子从哪儿来?”

    轿夫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说是抢来的。叶霖这才怒目从嘴角挤出一个“滚”字,接着便一脚踢开了蔡家的大门。

    蔡虎听得动静,衣衫不整地从里屋蹿了出来,随后,方才那女子也披头散发地往外面冲来,蔡虎将手一拦,竟没拦住,那女子顺势跑到叶霖身后躲了起来。

    蔡虎见叶霖来者不善,拾起墙角的一把斧头,便挥舞着砍将过来。他以为叶霖只是直挺挺站着,哪曾留意叶霖手中的匕首。只见蔡虎人还没到叶霖跟前,叶霖手中的匕首已飞出一丈远,直中蔡虎胸膛。

    这时,叶霖才终于摆好架式,准备开打,不料蔡虎一直躺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叶霖觉得不对劲,走近一瞧,蔡虎竟已断气,死去多时了。

    叶霖不曾想过杀人,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认了。那女子问叶霖有何打算,叶霖对她说:“你我还是各奔东西吧,就当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事。”

    说完,叶霖便转身往回跑去,等他再次回到土地庙中,见一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正在等他。一问才知,那青衣人是向叶霖道歉来的。

    据青衣男子说,他近几日一直腹泻,下午本是出来买药的,见叶霖父子街头卖艺,觉得有趣,便近前看了起来。这期间,好几次肚子咕咕乱叫,大有便意,但都因叶霖父子演得精彩,强忍住了,等到表演结束,他实在觉得一秒钟都忍不下去了,便转身钻出围观人群,朝茅厕跑去。

    谁知他这一跑,竟让别人误会,最后引得看客全数轰散,令叶父大怒身亡。青衣男子听说这消息后,心中不忍且不安,于是便带了钱财,找到这土地庙,前来向叶霖请罪慰问。

    叶霖大惊,问青衣男子道:“你的名字可叫蔡虎?”

    青衣男子道:“蔡虎是我们这儿的一霸,谁不认识,我怎么会是蔡虎呢。”

    叶霖一下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迷糊了。正在叶霖沉思时,一队捕快在一轿夫的带领下,闯进庙来。轿夫一指叶霖,道:

    “就是这小子,是他杀了我兄弟蔡虎。”

    叶霖正欲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束手就缚,被押到了县衙。

    叶霖这儿刚向县令大人一跪,那边衙前就有一老者领着一女子,为叶霖击鼓鸣冤。县令差衙役将二人带上堂来,叶霖定睛一看,认出那二人一是瘸腿老者,一是被自己从蔡虎手中救出的年轻女子。

    瘸腿老者自称是那女子父亲,因其女长得漂亮,而被蔡虎看上。蔡虎托人求亲不成,便于今日叫上其堂兄,抬一轿子,强行将女儿劫走。

    老者追赶不上,正在街上喘气,亲眼看到叶霖讨钱不成,叶父吐血而死,不得已,只好将率先转身离去的青衣男子说成是蔡虎,故意引叶霖前去,希望叶霖能顺手救出自己的女儿。

    方才,女儿果然好端端重回家中,而蔡虎却被叶霖所杀,老者深知此中利害,赶紧出门来找叶霖,却听街坊说叶霖已被官府捉拿,便带上女儿喊冤来了。

    县令听了老者供词,不禁暗中拍手称快,这蔡虎从来都不把县令放在眼里。于是县令采纳了老者的证词,然后让他带女儿回家了,二说叶霖虽为民除害,救人在先,但确实杀了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于是先让其安葬自己的父亲,后压入大牢关了十日。出来后县令让叶霖做了县里的捕快,又亲自为叶霖保媒,让老者的女儿嫁给叶霖,作了夫妻。

121.鬼找替身

    我家对面住着一户人家,隔了一条马路。男主人和我爸爸是同族,按辈分我叫他三叔,他老婆我自然是叫三婶!

    三叔和三婶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这在我们那是很少见的!

    农村我们这一代,家里没有男孩子会被人看不起,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三叔爱喝酒,每次喝醉了都会乱说话,因为这个夫妻俩吵过无数次!

    1997年秋天,我上小学三年级,在一个很平常的礼拜六,却发生了一件不平常的事!

    那天下午我在村里的孙老头家看爸爸他们玩扑克牌。突然外面有人大喊:“张本琴服毒了,快来人啊!”

    爸爸他们听到声音,放下了手中的牌;都走出去看了。

    我们那个小村庄几十年来,从没过有人喝农药自杀。

    听她家亲戚说,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下午,三大爷喝过酒又乱说话了,说他自己命苦,没有儿子,别人家里都有儿子,就他家是两个女儿。一边说一边哭,三婶那天破天荒地没和他吵架,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屋里。

    没过一会,就传出了她喝农药的消息。这消息无疑像是一枚炸弹,在我们那小村子里炸开了锅。

    一阵喧闹过后,她家亲戚们找来了一辆面包车,把她送到市里急救去了!

    礼拜一中午放学回来,我看到她家围了好多人!当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顺着人群走向了她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通体漆黑的棺材,旁边放着一张草席。

    三婶躺在草席上,脸上蒙着黄纸,穿着寿衣身上撒满了扑克牌老K!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人、而且还是这么熟悉的人!

    她两个女儿头裹孝布,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三婶死了,喝农药自杀没抢救过来!当天就下葬了。

    农村死了人,都是隔几天才下葬!只有三婶是例外,据传帮她穿寿衣的老人说:”她死的日期不好,死后肯定要作祟!为了防止她作祟,必须在她身上洒满老K镇住她、好让她不能作祟和投胎!“

    后来,老人的话果然变成了现实,扑克牌都没有镇住三婶的阴魂。当天夜里卖农药那家被吓坏了,三婶一直敲他家的窗户,一边敲一边喊:”大林子开门啊!开门啊!“卖给她农药的大林一家人,吓得躲在屋里大气不敢出。敲过前面窗户,又敲后面的窗户,窗户被敲的”砰砰砰“!就这样一直到鸡叫才没了动静!

    那一夜,对大林一家人来说真的太难熬了!天一亮,他全家跑到了基督教堂,求那些基督徒帮他家祷告!在这之前,他家是从来不信这些的!

    第二天夜里,三婶又出来闹腾了,她去了我妈妈的好朋友,费阿姨家!竟然能模仿我妈妈的声音敲门:”费炳华开门啊,我是巨勤子啊!“费阿姨正要答应,突然想想不对劲!我妈那几天不在家,赶到淮南奔丧去了!

    费阿姨心里想,这不会是我妈妈,再说了我妈怎么可能半夜去敲她家门!她又想起白天全村,都在议论三婶昨夜去敲大林家窗户。她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害怕!吓得蒙在被窝里一直到天亮!

    那夜三婶敲了很多家门,村里的狗汪汪叫了一夜!第二天人们都在说这个事情,谈三婶色变!

    恐怖的事情才刚刚开始!三婶头七那天,她嫂子对村里的人说:”昨天夜里我被吓坏了!我梦到张本琴了!

    夜里下大雨,她一个人蹲在桥头。我走过去问她,老三家的你在这蹲着干嘛?怎么不回家?张本琴一开始没回答我,后来我又问了一遍!

    她抬头看着我说:“我在等人!”说完之后,她“嘿嘿”笑了!我猛然想起她死了,吓得我一骨碌惊醒了!全身都被冷汗浸湿透了!“

    她嫂子说完这个梦,没几天老铁匠老婆就死了!

    那天下午,铁匠夫妻本来打铁打的好好的!突然莫名其妙的吵架,并且动手打了起来!当时很多人都去拉架了,我也去了!

    我站在铁匠家门口,竟然看到了三婶!三婶趴在铁匠老婆的后背上,穿的就是她死去那天的寿衣!

    她还看了我一眼,很凶的样子,我吓得说出不话,赶紧跑回家了!

    晚上铁匠老婆死了,喝农药死的。村里一连死了两个人,都是喝农药自杀的!于是就传开了,都说铁匠老婆是被三婶带走的,三婶拉她当替身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随着铁匠老婆的死,事情该结束了!可是没过几天她嫂子又梦到了三婶蹲在桥头,问她话,依然还是那句”我在等人!“之后村里接连着又死了几个人,都是吵架喝农药自杀的!

    村里有好几个小孩子,大白天看到过她的鬼魂魂!那是一个下雨天,几个小孩子在农技站后面的树林里玩,天忽然阴了,树林深处有东西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小孩子们站在那动也不动,都等着看是谁?”你们看那不是露露妈么!她不是死了么!怎么从树林出来了啊!鬼啊!“宝孩说完话,就和兔子一样往家跑了!其他的小孩子都反应了过来,跟着就跑!

    后来据宝孩说,当时他看到三婶,穿着死时的寿衣,脸上笑嘻嘻地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知道三婶死了,现在是鬼魂了,当时心里又紧张又害怕,所以就往家跑了!

    又过了半个月,村里人找来了阴阳先生!先生把她的魂招了上来,和她对了话!她说她本来,是准备把全村人都带走!

    后来,由于舍不得自己的两个女儿,就带走了六个人,放了全村其他人!

    她还交代三叔,以后不准他在结婚,要好好的对她两个女儿,把女儿抚养大。不然就要把三叔也带走,三叔嘴上答应了不再从新结婚,最后还是失了言!

    第三年,他和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组成了一个家庭。那女人对他两个女儿一点都不好,三婶果然把三叔带走了!

    2000年,村里有一户人家,儿子结婚摆喜酒。三叔去喝喜酒,在回来的路上摔了一下,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爬起来,三叔死了!

    当天夜里村里的狗全叫了,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他夫妻两又在一起了,可怜了那两个孩子。后来两个女孩嫁到了外地,再也没回来!

    三叔家的房子空了,一直到现在都是荒废着的!村里人,偶尔经过他家门口,会突然打起哆嗦,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122.光棍命

    康熙年间,京城有一个叫孙孤傲的男人,此人家境富裕,从小衣食不愁,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了学习诗书。

    十七岁的时候,孙孤傲考取了进士,邻里乡亲没有不羡慕的。

    因为孙孤傲家境好又有才华,上门提亲的人特别多,孙老爹和妻子百里挑一给儿子选了一个叫柳翠竹的女人为妻。

    柳翠竹是京城顺天府尹柳大人的女儿,相貌十分出众。本来柳大人是想把女儿送进宫做妃子的,可是柳翠竹不同意,她就是看上了孙孤傲。

    婚事定下来了,两家老人商量着尽快给他们拜堂完婚。柳大人把孙孤傲的生辰八字拿给了同朝为官的钦天监李大人看,李大人看完孙孤傲的生辰八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道:

    “柳大人,您女儿绝对不能嫁给这个人,从八字上看,此人天生孤单命,专门克妻子,您女儿嫁过去肯定会被她克死!”

    听了李大人的话,柳大人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幸亏还没拜堂,否则真把女儿害死了。

    回家后,柳大人把钦天监的话告诉了女儿翠竹,翠竹不信,以为父亲又变了主意让她继续做妃子,她趁夜逃离了府中来到孙家。

    孙家父母看到未来儿媳突然来访,而且梨花带雨,他们也不好问原因就给她单独安排了房间住下,打算第二天再去柳家问问怎么回事。

    夜里,柳翠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知道天亮后孙家一定会派人告诉她的父母,到时候还是会被抓回去退婚,不如趁着现在就到孙孤傲房里去,把生米煮成熟饭。

    说做就做,柳翠竹穿好衣服起了身,她向府中丫鬟们问清孙孤傲的房间就径直走了过去。

    孙孤傲看到柳翠竹一脸惊愕,但还是开门请她进了房间。

    柳翠竹以屋中太热为借口脱去了外衫,孙孤傲看着薄纱遮身的柳翠竹有些害羞,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一个美貌女子,而且这个人还穿的那么少。

    俗话说的好,女追男隔层纱,单身多年的孙孤傲经不住柳翠竹的诱惑,俩人很快就好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孙家老两口知道了柳翠竹和儿子昨夜做了夫妻,他们赶紧带着聘礼亲自去了柳家。

    此时柳家大乱,正在全府找柳翠竹。孙家老两口把昨夜翠竹哭着到他们家的事告诉了柳大人,柳大人勃然大怒,他怪自己的女儿没规矩,立刻就派人去了孙家接人。

    本来柳大人就想当场退婚的,可是还没等他说出口,孙老太太突然告诉他翠竹和孙孤傲昨夜已经圆方,这让柳大人措手不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现在退也来不及了。

    柳大人想着一切都是天意,如果女儿真的被克死,那就是她的命数。两家人商量好后天就给孙孤傲和柳翠竹完婚。

    很快,派去孙府接柳翠竹的人把她带了回来,柳大人看到女儿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

    柳大人把后天给他们完婚的事告诉了翠竹,翠竹十分开心,跑到院子里跳起了舞。

    不知是脚下不稳还是天意难违,柳翠竹跳着跳着就摔倒了,头撞在一块石头上,顿时鲜血直流。虽然奴才很快请来了大夫,可翠竹还是没有再睁开眼睛。

    柳翠竹死了,婚礼取消了。柳大人知道女儿的死是孙孤傲的孤单命害的,可是他没有找孙家算账,毕竟这是天意,孙家人也不知道。

    但是柳大人突然丧女,心中难免愤恨,他决定不把孙孤傲是天煞孤星命的事告诉任何人,如果孙孤傲能多克死几个,就算是给自己女儿陪葬了!

    柳翠竹死后,孙孤傲伤心了好一段时间,可是因为俩人相识时间不算长,他也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孙孤傲把柳翠竹的灵位放进了祠堂,每逢初一十五都给她上一柱清香,以此来纪念俩人一夜的夫妻生活。

    半年后,孙孤傲自己找了第二个成亲对象,此女名叫尚紫云。

    尚紫云是一个贫家女,为了上位,她掩藏了自己贪利好财的真面目,假装自己是一个爱好诗书的脱俗女子。每隔几天她都会假装和孙孤傲偶遇,最终让孙孤傲注意到了她。

    成亲前几天,孙老太带着丫鬟上街给全家置办新衣,一个算命先生突然拦住了她。

    “这位夫人,看您喜气洋洋,家中是否将有喜事啊?”

    孙老太一听就乐了:“呵呵呵呵,是啊,吾儿后日大婚,这不,我来给全家置办点新衣服,添点喜气。”

    说完,孙老太就要走,算命先生又拦住了她。

    “夫人,这新人的生辰八字是否合过?老朽最会看八字,不知可否拿来给我一观呐?”

    孙老太一听就愣住了,她一拍脑袋说道: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媳妇的八字我不知道,我只有儿子的,不如你先帮我看看我儿子的八字,看他将来是不是能成大才?等我回去问了媳妇的八字再来给你看。”

    算命先生笑笑说:“太好了,那就请您把八字写下来,我给您算算令郎的运势。”

    孙老太写好孙孤傲的八字递给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看后一个劲儿的摇头皱眉。孙老太看的着急,忍不住问道:

    “先生,这八字到底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吾儿近日有难?”

    算命先生低声说:“夫人,令郎的八字,额,您过来我和您单独说。”

    孙老太走到算命先生旁边,算命先生偷偷告诉她说她的儿子是天煞孤星命,绝对不能成亲,否则会害死他妻子。

    听了这话,孙老太再也没心思置办新衣,带着人慌慌张张的回了家。

    这么大的事,孙老太立刻就告诉了孙老汉,孙老汉不信,他说一人之言不可信,要再多找几个人看看才行。

    就这样,孙老汉和妻子带着儿子的八字走遍了全城,一共找了九位算命先生,其中有四位和之前那位说法一样。

    回想起半年前柳翠竹的死,两个老人相信了,自己儿子确实不能娶妻。

    为了不祸害其他人,老两口把这件事告诉了儿子,劝他不要成亲。孙孤傲非常听父母的话,他立刻赶到尚紫云家中退婚,可是尚紫云不肯。

    她伪装多时,筹谋多日,眼看就要嫁进有钱人家了,她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任凭孙孤傲怎么说,尚紫云就是哭哭啼啼不肯退婚,她还找了根绳子吊在房梁上假装要上吊。

    孙孤傲只好把自己是孤星命的事说了出来,但是被金钱蒙蔽的尚紫云根本不信,她让父母一起发誓如果自己真的被克死了不会怪孙家分毫。

    听尚紫云这么说,孙孤傲也只好答应继续成亲。

    婚后第一天,尚紫云安然无恙,她非常得意,想着过两日回门的时候一定让那些平时瞧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

    这样想着,尚紫云打算去外面的裁缝铺多给自己买些华丽的新衣服,于是她带着一个丫鬟出了门。

    来到繁华的集市,尚紫云趾高气昂,好像自己是集市的女主人。她左顾右盼,看到什么都想要。

    突然,路上冲出一匹受惊了的马,它朝着尚紫云就冲了过去,尚紫云被马撞到,口吐鲜血,很快就断了气。

    尚紫云的死正明算命先生是对的,孙孤傲很后悔当初没有坚持退婚,现在又害了一个女人。

    孙家祠堂里又多了一个灵位,从此孙孤傲守着两个灵位日日忏悔祈祷,希望两个女人能早日投胎。

    其实,两个女人本来可以不死,但是她们一个贪图孙孤傲的才华,一个贪图孙孤傲的家财,亲手把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123.画女奇缘

    清朝康熙年间,青州县唐颂薄有才名。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唐颂也自暴自弃,醉酒狎妓,人们想起前朝那位姓唐的解元,都打趣叫他“青州唐伯虎”。

    要说这唐颂,的确跟那唐伯虎有几分相似,也擅丹青。自甘堕落后,便每日画些美女图仕女图,典画换酒度日。

    唐颂的父亲散尽家财,身体也每况愈下。一日,唐老爹把他叫到床前说道,多年以前唐家曾对邻县的宋员外有恩,两家也因此订了娃娃亲。

    不过因为唐颂少不更事,这件事一直没对他提起过。如今唐家衰败,他不如上门去提亲,若能娶到宋家小姐,哪怕入赘,也能保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一来他连宋家小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二来他也不想低声下气求人,于是唐颂满口拒绝。

    唐老爹在床上破口大骂他不孝。

    唐颂无计,只好踏上了求亲之路。

    宋家倒也阔绰,深宅大院,在邻县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座三进的宅子。唐颂从小锦衣玉食,看到这院子后还真动了心思。

    只是宋员外见到唐颂,只是好酒好饭地待着,却绝口不提婚约的事。

    唐颂心里有气,挑明道:“叔父莫非想反悔?”

    宋员外也直来直去地说道:“你爹当年的确帮过我,可今时不同往日。莫说唐家已然落败,就算不落败,我女儿也已经与你们青州县县令谈婚论嫁了,怎么可能嫁给你?”

    唐颂大怒,骂他忘恩负义。宋员外却皮笑肉不笑,说当年唐老爹也不过就给了他件破袄子,几个炊饼,说什么恩义?今日他十倍奉还就是了。

    说着他让下人抬上了两个筐子,一个筐里装着十件袄子,一个筐里摞着百来张饼,说是足够还当年的情了。

    唐颂哪受过这种侮辱,当即拂袖而去。可宋员外哪肯放过,居然叫人用袄子和饼把他砸了出去。

    唐颂灰头土脸地出门,背后传来宋员外的声音:“想娶我女儿,除非你中状元。”

    唐颂恨恨说道:“我就考个状元让你看看!”

    说是中状元,但也不过是唐颂的气话,他荒废读书有些时日了,哪是说中就中的。

    唐颂原本想一走了之,但好歹也算是个风流人物,走之前,他倒想见见这宋家小姐究竟是什么金贵人物。他趁夜摸到了宋府,刚好宋府后院外有棵大槐树。唐颂混迹街头,也没少偷鸡摸狗,当即就爬树翻了进去。

    他摸到了一处似是小姐香阁的地方。这时微风一吹,二楼的窗户晃开一条缝,趁着月色烛光,唐颂居然看到了一个玉人立在窗前。

    虽然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但她的风韵却仿佛隔着窗棂透了出来。唐颂混迹胭脂场中,没少见过美女,但此人却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免看呆了。

    他正发愣,脑后突然一痛,耳旁响起了一个女声:“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居然擅闯闺阁!”

    唐颂被打得抱头鼠窜,日间受到的屈辱此刻又涌上心头,他一急,猛地说道:“我自己的媳妇,难道我还看不得吗?!”

    那女声更是骂道:“你放屁!”

    唐颂想起那纸婚约,便有些理直气壮,说道:“我从小就跟你家小姐定过亲,她难道不是我媳妇?我哪里放屁了。”

    那女的一听,居然停手了,问他到底是谁?

    唐颂这才看清眼前是个穿翠绿长裙的小姑娘,料想应该是丫环。他苦笑一声答道:“青州唐颂,你们宋家瞧不上的姑爷。”

    丫环打量了他几眼,道:“你就是青州唐伯虎。”唐颂讪讪一笑,对方居然知道自己,也不知算是声名远扬,还是臭名远播。

    丫环笑了一声说道:“唐公子算是有些才气,但我家小姐曾说过,非状元之才不嫁。你这拈花惹草的花名,还真配不上我家小姐。”

    唐颂见被一个丫环嘲笑,也有些来气,反问:“你怎么就知道我考不上状元?”

    丫环说:“那好。你若能高中,我就替你说项,让我们小姐嫁给你又有何难?”

    唐颂却看着她笑出了声:“就你?一小丫环。”

    丫环不以为意,倒是很冷静地开始分析:“一来你考中状元,这门第之差就不存在了;二来我与小姐情同姐妹,只要我替你说好话,小姐能不听?”

    唐颂也没少看《西厢记》这类才子佳人的故事,知道像小红娘这样的丫环能起多大的作用,当即脑袋一热,说道:“一言为定。”

    唐颂虽然跟小丫环有了赌约,但也没自负到以为随便上京就能考中状元。回到青州后,心思也就淡了。没想到家中又迎来了一件祸事,逼得他不得不上会试一搏。

    唐老爹久卧病榻,难得有一日在家中老仆的搀扶下上街散心,没想到却碰到了李县令。唐家婚约的事自然传到了李县令处,李县令一门心思想和宋家结亲,见了唐老爹便来气,竟出口侮辱。唐老爹气不过,便啐了他一口,没想到李县令却构置了个罪名,把老人家关进牢里好几天,放出来时只剩半条命了。

    父亲怕唐颂惹出祸来,忙劝他忍气吞声。唐颂在老爹床前发誓,一定要上京考取功名,出掉胸中这口恶气。

    于是唐颂便出发了,边读书边赶路。他本就天资聪颖,只不过游戏人间耽误了时间。这次重拾书本,学识更是日增月益。

    到了黄河边时,他借住在一间客栈,遇上了一位贩货的老乡王弼。两人相见恨晚,聊得很是投机。王弼本来还想秉烛夜谈,但唐颂盘缠不够,只借宿在柴房,不想让他见到自己落魄的样子,便拒绝了。

    夜里,唐颂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仔细一听,外院里有几个人竟然在谋划,要对王弼一行杀人劫货。几人并不知柴房里有人,自然也没想到一番算计全落在了唐颂耳里。

    唐颂心急如焚,但又不知如何通风报信。他灵机一动,打翻了手旁的油灯,大叫,着火了,着火了。

    整个客栈都被惊醒了,唐颂趁乱摸进了王弼房中,附耳相告。

    因为唐颂的报信,王弼带领一干伙计,居然反客为主,拿下了那伙强盗。没想到王弼貌似儒商,却身手了得,几下便制服了匪首。

    事后,王弼對他千恩万谢,直称唐颂是救命恩人,有机会一定要报大恩。

    眼看会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唐颂却被一场大水耽搁了,居然在报名当天的日落时分才赶到报到处。

    唐颂大概迟到半炷香的时间,按理说应算逾期,但他千请万求,考官终于还是同意让他报名了。不料考官看到他的名帖后,脸却变色了:“你就是唐颂,青州唐伯虎?”

    唐颂只得苦笑应是。考官话锋一转,说道,你们青州李县令是我的门生。唐颂听完,心里一咯噔,莫非这考官要公报私仇。

    接下来,对方果然不准他报名,唐颂的确也是迟到,有理说不得。他正心灰意冷,没想到身后却响起一阵咳嗽声。

    唐颂转眼一看,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这年间也偶有洋人来中国传道,唐颂长居港口泉州附近,对此有所耳闻。

    他正不解这洋人是敌是友,洋人却用标准的中文说道:“都说清朝天朝上国,兼容并包,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人家只不过稍微迟到,你就断人家前程。”

    那考官一听,差点吓出病来。这位洋老爷虽然无官无职,但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万一这事上达天听,自己可就麻烦了。他哪敢再阻拦,忙让唐颂报了名。

    唐颂对着洋人是千恩万谢,对方却笑笑走开了。

    唐颂在会试中发挥出色,居然位列三甲,考入了殿试。皇上便在保和殿设宴,要亲自考考这些新科进士。

    皇上诗兴大发,便让举子们随意选景物,当庭作诗。唐颂见清风吹拂,月朗星稀,耳听得有鸟鸣,便提笔写道:

    “闲云清风尽,明月野鹤鸣。”众人念了都说好,却有局促小人故意“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正是那日的考官,他虽未说一言,但却寓意丰富。唐颂想通其中关节,也是冷汗直下:原来清朝虽然入关已久,但仍是讳言“清”与“明”,他这句诗里不但清和明都提到了,还有“清风尽”一词,要是穿凿附会,甚至可以说他有反清复明之意。他别说求功名了,脑袋不保都有可能。

    皇帝果然龙颜大变。正在此时,那个洋人又出现了,他满脸疑惑地问道:“这诗有哪里不对吗?”

    有太监向他小声解释,没想到洋人却大笑起来:“汉语真是博大精深啊。”

    皇帝问他什么意思。洋人这才解释道:“在我们那,明朝是一个词,明月又是一个词,在这里,原来一个词可以代表两种意思。”

    他说得很是风趣,但大家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明面上是说词意,暗地里却指明朝是明朝,明月是明月,不宜联想太深。

    皇帝也转怒为喜。洋人又说:“听闻唐举子画也画得很好。”唐颂当即又作了幅画,技惊四座。

    席散时,唐颂才知道这洋人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郎世宁,于是又对着郎世宁一揖,连声称谢。

    郎世宁却答道:“半师之恩,愧不敢当啊。”唐颂纳闷,何来半师之恩?

    唐颂因祸得福,居然高中状元。不但衣锦还乡,还奉了圣谕,整顿泉州一道的吏治。但回乡之后,他却得到噩耗,父亲被贼人给掳走了。

    他立刻就猜想,是李县令怕自己报复,劫了老爹来要挟。唐颂怒不可遏,连夜与泉州知府联手,很快就查到了李县令贪墨的证据,把他送进了大狱。

    唐颂逼迫李县令交代老爹的去向,李县令却冷笑着告诉他,想救回老爹,除非放了自己。

    唐颂不想因私废公,正进退两难之际,有人报信说,要想救回唐老爹,孤身来城西竹林一见。

    唐颂孤身赴约,却见风流影动,正暗自经意,没想到月色一亮,居然见到一位故人,正是那日的王弼。唐颂满脸惊喜,忙问:“王大哥,怎么是你?”

    但惊喜还没完,王弼一拍手,早有属下带上一人,唐颂一看,赫然正是父亲。

    原来王弼回泉州后,便开始打探这位唐小弟的家世地址,适逢他中状元的消息传到了青山县,便有消息传出李县令欲对唐老爹不利。王弼便将计就计,假扮强人掳走了唐老爹,实则是保护了起来。

    唐颂当即便要拜,王弼却连忙扶他起来,说道:“我不过是报恩,你要谢谢她。”

    此时,从树林中又转出一个倩影,居然是宋家的小丫环。原来王弼是小丫环的表哥,王弼为人任侠仗义,连带着表妹也直爽豪放,全然不似一般的女子。

    唐颂又想起向时的赌约,说道:“我已经完成了我承诺的,你可信守诺言?”

    丫环微微一笑:“唐公子现在已是状元,直接上门提亲都行。”

    唐颂径直走进了宋府,宋员外一改往日的倨傲,显得毕恭毕敬。但奇怪的是,宋家对他毫无阻拦不说,居然还把他迎进了小姐的香阁。

    就算他此刻已是状元,还有婚约在身,但一个男子大喇喇到女子香阁也是不合礼数的。唐颂想退,丫环却拿话激他:“状元爷怕了?”

    唐颂哪里肯认输,也跟着她踏入香阁。既然进了,唐颂也忍不住好奇四顾,但这一看不得了,他惊讶地发现香阁空空如也,居然不见小姐。

    他忙问道:“你们家小姐呢?”

    丫环答道:“小姐?小姐在这呢!”她撩开布帘,面前乃是一幅西洋油画!唐颂这才明白过来,那名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居然是画上去的!

    西洋油画本就以逼真著称,那几日水气较重,宋家把这画放在窗前通风,没想到灯光幽暗之下,唐颂居然看差了。

    唐颂又喃喃自语:“这画怎么看着好生眼熟。”

    丫环笑道:“真是个呆子。我喜欢你的画,这画师自然便是参照了你的画,产生灵感后创作而成的。”

    唐颂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似曾相识……”转念一想,对着丫环说,“你是?”丫环捂嘴笑道:“才明白啊,我才是此间小姐。”

    原来那日宋小姐知道他误会画为真人,又怜惜他浪费才华,才故意以状元之约激他。

    唐颂心念一动,女大十八变,自己上京近一年间,这小姑娘眉眼也长开了,变得亭亭玉立。画中人既然求不得,眼前人亦是良配啊。

    唐颂又走近一看,这才看清了画上的署名,差点又站不稳了。上书三个字:郎世宁!原来这画是郎世宁游历到此地,根据自己所作美女图创作而成的,难怪在皇宫里,他要说自己对他有半师之恩。

    唐颂望着身旁的宋小姐,心中苦笑,自己对郎世宁有半师之恩?未必。但郎世宁却的的确确对自己有媒人之情啊。

124.夜遇亡魂

    日薄西山,鸟兽归巢。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穿了身蓝色短袖的小女孩,孤零零乘着黄昏还剩一点微弱的余光,在山间小路上急速走着。

    左手捻着一串佛珠,右手提着一只小小手电。忽听一个轻柔婉转的歌声,自烟雾朦胧的山岭间飘来。

    这小女孩摒心静气,细细听去,只觉似是以一种乡间曲调,反复吟唱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唱的正是当年苏东坡,在密州任知州时,为纪念亡妻王弗所作的一首悼亡词《十年生死两茫茫》唱歌的正是一名女子。

    初时听去,不禁感受到作者当时对妻子的真挚情感,深沉的忆念。但到后来,音调忽变,那歌声越唱越是大有凄楚哀婉之意,和着阵阵清风,似是久蓄的哀伤澎湃奔涌,令人大生凄凉之感。

    这女孩怔怔的听了一会,这时候暮色苍茫,已看不清远方的山道。

    小孩亮起了手电筒,行不多时,觉得今晚似乎有些诡异,往日山林里爱唱歌的蛐蛐,也都奇怪的睡着了。

    四野寂静得甚至连一点儿风声都听不见,只看见小小手电发出的一点,如莹莹鬼火的亮光。

    小孩默默行走了一阵,前边就是一片古墓群了。

    近些年又添了几处新坟,有的坟头上还插着花圈白帆,更增阴森气象。

    她不敢向四周乱看,经过墓群只作不见。忽觉身后肌肤一阵发麻,似乎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一般。

    她望了望天空,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漆黑得就像宇宙中的巨大空洞,时辰似乎有些颠倒。

    小孩当下放慢了脚步,只因这山道狭小,深恐一不小心就要跌下了万丈深渊。

    她捻动手里的佛珠,边走边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听人说,突然间身子有不寒而栗的感觉,就一定是有看不见的东西,在向你靠近了。

    “马上就要回到寺院了,只要进了寺院就好啦!”

    小孩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不住的提醒自己。她将念佛的声音放大了一些,以期能够警告那些东西,离自己远一些。

    这样一口气连翻过了几座山,忽然一愣,只见一个少女正蹲在一处旧坟前烧纸,穿了一身淡粉色长衫。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这儿啊?”小孩微感好奇,悄悄走近了几步。

    火光中瞧不出她的年纪,那是一张脸清秀绝俗,如新月清晕,只是肌肤间少了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小孩刚想问她姓名,家住何处,又见她满脸哀伤之色,便止住了嘴,往她身边绕了过去。

    “小妹妹,等一等……”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孩心头一紧,回头只看那少女站在身后,唇角动了几下,似是有话要对着她说。

    小孩未多想,向她靠近了几步。一阵风吹来,又从她口中隐隐送来两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歌声甫歇,便是一阵嘻嘻娇笑。

    小孩已知方才,在山谷里听到的那阵歌声,便是她唱的,赞道:“姐姐!你唱的歌真的很好听!”

    那少女一声长叹,喃喃自语道:“唱歌好听又怎么了?十年都无人问津了”

    小孩也不及细想,只道是她在开玩笑,随口说道:“这个地方,每天都有人走过的”

    这少女冷冷的道:“谁每天在这走过了?”

    小孩道:“就在我们寺院隔壁,住了一位卖草药的张叔叔,他就每天都上这里来采药的”。

    少女并不说话,只两眼瞪视着她,一言不发。

    小孩见她目光中露出一股凄婉哀愁,自伤自怜的神色,不禁起了同情之心。

    小孩道:“姐姐!我要回寺院了,要是你觉得寂寞,有空就到我们寺院里来玩啊”。

    那少女叹道:“是啊!已经十年都没有再见了”突然间目现幽光,惨然道:“江南谷,江南谷呢?”

    小孩见她忽然见声色大变,脸上瞬间竟就成了白绿色,白白绿绿的像张纸人的脸。心里害怕,颤声道:“我……我……我不知道”。

    那少女蓦地抓住了小孩手,小孩觉得她手冰冷彻骨,一股寒意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惊恐之余,只看到她的脚下,穿的是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那手也渐渐枯萎了,指尖露着森森白骨。

    “啊!撞鬼了!撞鬼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孩一面害怕的哭叫着,一面大声的念佛。

    那女鬼退了两步,女孩一边挥舞着手里的佛珠,只听“喀喇”一声,那女鬼的脑袋被她手里的佛珠,击裂了开来,和着蛆虫的黑血渐渐从裂缝里一道道流下。

    瞬间已不是先前那张完整的脸,倒像是一个带着人血,正在慢慢碎裂的玻璃球。

    空气中,也弥漫着腐烂尸体的味道,令她极度的恐慌之中,又带了几分恶心欲呕。

    小孩彻底被吓得呆了。闭着眼睛将佛珠一阵狂舞乱挥,然后没命的掉头就跑。

    跑到寺院门口时候,这才敢回头看看。“没有跟来!没有跟来!阿弥陀佛……”

    她不住的捻转着佛珠,心里怦怦怦乱跳,浑身的冷汗已将她胸前的衣襟沁湿。

    深吸口气,闻着小寺里的檀香气息,这才觉得稍许安心。走上青石台阶,忽感手上的佛珠一凉,似有一个黏黏的东西挂在了佛珠上。

    当下拿手电筒来照,只看一条红色的血管,连着两条白色的神经,吊着一小个分不清是哪儿的小器官,竟缠在了自己的佛珠之上。

    而且,有一条青蓝色的蠕虫,正一点一点顺着那条血管爬了上来,马上就要碰到自己的手指了!“天哪!我的妈呀!”

    女孩扔掉了佛珠,惨叫声划破了这片沉寂的山林。匆匆上了台阶,随手在路边采来几片枫树的叶子,嘴里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赶忙将手指头上沾染的一点脓血,用树叶擦拭干净。

    进了寺院,赶忙到水井边上,把双手反复洗了几遍。

    “雪静……雪……静……”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一小间闪着烛光的禅房里传出。

    “师父!师父!”女孩叫了两声,跑进了师父禅房。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女孩在烛光下,见到师父圆海老住持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的凝视着天花板。女孩惊道:“师父,雪静在这儿!”

    趴到师父身边,握着师父有些发凉的手。圆海老住持慢慢将头侧过,望着她,断断续续的道:“你……你回来啦!”

    神色间颇有深意,似乎有话对她说。女孩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心里一阵酸楚,哽咽道:

    “师父!我回来了!我去山下给您采到了几个野生猕猴桃,这是您最爱吃的。”

    说着,从口袋里翻出十几个,拇指一般大的毛桃。并随手从桌上倒来一杯水,小心翼翼送到圆海老主持的嘴边。

    圆海老住持干瘪的嘴唇动了两下,小声道:“不……不用了!”

    这个叫雪静的女孩,鼻子酸的不行,忙道:“师父!你一定病了!我这就去找卖草药的张叔叔来!”

    山林里的一切,此时都安安静静像是睡着了一样。小女孩在竹林边的一个小茅屋前,疯狂的敲着门,良久,里面才有了一点动静。

    “谁啊!”

    “张叔叔!是我,我是程雪静!快救救我师父吧,他病得很厉害!”程雪静心急如焚的喊着。

    “哦!是雪静啊!你等着啊,我穿好衣服马上就来!”

    不一会,一个戴着眼镜,梳着短发的年轻人背着一个旧书包从里出来,和她一道匆匆往回赶去。

    这张叔叔是这十里八乡,颇有名气的赤脚医生。只因年少就仰慕仙佛之道,本就是孤儿的他,便在其医术学成之后,就搬到了山里,与天隐寺里的住持,圆海法师成了邻居。

    这些年他医术造福了不少乡亲百姓,也施救过不少穷苦贫病之人,积累了不少功德。他手里还把捏过不少人的生死,身上的阳气与煞气都很重,一个人住在深山林里,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这女孩便是圆海老禅师,在十二年前,一回云游的路上,在山脚下捡回来无人领养的女婴。

    明明是已过了立春时节,可就在捡到她的那天夜晚,突然下起了鹅毛一般的大雪,雪静静的染白了山岗,便给她取名为程雪静。

    后来老禅师观她命相带有“天孤”,“天煞”,注定这一世都孤独,而且还容易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索性就让她在寺院里成长。

    十二年来,在老禅师的循循善诱之下,倒也学会了看书认字,还有简易的修行法门。

    张叔叔看她可怜,与自己又有相似的命运,便趁着到县城里贩卖青草药的时候,经常给她带回一些吃的,几本连环画,小人书之类的。

    只是圆海老禅师已是年迈之年,加上病情的来势汹汹,张叔叔仔细瞧过之后,摇了摇头,怕他是挨不过今晚了。

    程雪静一个劲的跑进跑出,端水煎药,片刻也不曾休息。

    她心里隐约知道,所以一直担惊受怕,圆海禅师可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了。

    圆海禅师终究是在天亮之前就圆寂了,弥留之际,唯一挂怀的便是自己死后,程雪静还这么小,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该怎么办?

    张叔叔安慰他说,自己会代为照顾好程雪静,将她抚养成人。可是圆海禅师却不想让他受到拖累,二来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于是便交代程雪静在他死后,要去武夷山的青霞寺找禅空法师学佛。这样满了二十岁,便能出家受具足戒,便有了归宿。

    程雪静握着圆海禅师逐渐冰凉的手,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滴一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隔了两天,张叔叔就带领村里的信众,和几名热心肠的乡民,帮助程雪静匆匆把圆海禅师的遗体,放在寺院后山火葬了。

    当天晚上,程雪静躺在寺院里的空床上。此刻小寺里的深夜,就像古代王妃的深宫一样冷寂。

    程雪静心中蓄满了悲伤,和对未来的迷茫。

    次日早晨,便简易的收拾了东西,到佛殿前发誓要遵照师父的遗命。张叔叔一早赶来,说程雪静年龄太小,还不适合到外头闯荡,至少也要留她过完了今年十二岁的生日。

    但程雪静坚持现在就走,张叔叔无奈,只好随手赞助了她几十块零花钱,并嘱咐她要是在外头遇上了麻烦,记得要回来。

    程雪静辞别了张叔叔后,便一个人下了山。

125.奇人怪招

    明末清初,有个乡间奇人叫石老道。

    这石老道,有个祖传秘方,经他配制的狗皮膏药,不管无名恶疮肿瘤,还是跌打扭伤,只要贴到患处,药到病除。

    石老道终生未娶,逢集赶集,遇会赶会,靠卖狗皮膏药聊以度日。说起卖狗皮膏药,也不是石老道的专利独营,同行比比皆是。

    那些商贩,扯起嗓子,编成歌儿又说又唱:

    “快来买呀快来捎,今年就来这一遭,跑的快了买到手,慢跑一步捞不着。”

    还有的更是棋高一招,弄了只猴子,引得里三层外三层,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猴不上杆,多敲几遍锣;人不上当,多加甜言蜜语的诱惑。而石老道地摊前,却是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偶尔有好奇的人,停下来随口问一句:“大爷,你这膏药有效吗?”

    石老道白了那人一眼,瓮声瓮气地说:“不信,别买!越贴越重!”

    老头儿像吃了枪药,那人讨了个没趣,扭头就走。又有个村妇,上前问道:“老人家,你这膏药贴哪儿呀?”

    明摆着的事儿,何须多问,自然是哪儿有病贴哪儿。

    这石老道可没那个耐心,张嘴拿话噎人:“贴哪?村后柳树头上!”

    那妇人说声:“这老头儿,真怪!”生怕招惹是非,匆匆挤进人群。

    这一天,又是庙会,石老道如期而至。有个落第李秀才,走路一拐一瘸,家人扶着来找石老道。

    李秀才访遍方圆百里名医,花钱无数,腿上的恶疮久治不愈。李秀才突发奇想,有病乱投医,不如找石老道试试看。

    他来到老道摊子前,一抱拳还未开口,那老道便跳起脚来就骂:

    “你小子不知我会看疮?怎么到这时才来?眼看毒气攻心,你这小命还要不要?”

    李秀才闻言大惊失色,拱手道:“老人家,学生求您了!”

    说罢躬身下拜。石老道一见更来了气:“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小子骨头就这么软,日后焉能做得了大事!”

    秀才只得爬将起来,任凭石老道数落。

    不料,那石老道一掌向患处打来,秀才疼痛难忍,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家人见秀才脓血流了一摊,怪石老道下手太狠。

    等秀才苏醒了,石老道已将药物敷好。他慢慢从破包袱里掏出几贴狗皮膏药,又包了几粒羊屎蛋似的黑药丸,嘱咐他回家慢慢服用。

    李秀才慌忙从腰间掏出银子,石老道用手一挡:“你的病这回只能好六成,下次一并算吧!”

    李秀才惟恐再惹石老道发火,唯唯诺诺收了银子,千恩万谢而去。

    有人窃窃私语:“这石老道,怪!就不怕秀才坑他?”

    另一个神兮兮地说道:“放长线钓大鱼,老头儿猴精!”

    一晃半月,又是庙会。李秀才如约而至。这一回不用人扶,竟然行走自如,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石老道见秀才基本康复,心中自然高兴,但脸上仍是冷若冰霜:“再拿两贴吧,别误了秋后乡试!”

    石老道只收了3两银子,还不到同行的半价。秀才还想推让,老道两眼一瞪:“言不二价,啰嗦什么!”秀才感激涕零,洒泪而别。

    光阴荏苒,秀才秋后果然乡试中举。石老道用怪招为秀才治愈恶疮,消息不胫而走。

    从此,石老道名声大振,同行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没用,眼睁睁看着石老道生意红火。

    一日,石老道刚刚摆好地摊,一个歪戴礼帽、身穿长衫的汉子来到石老道面前。

    这人原是黄乡绅的管家,他带着不屑的口气高声喊道:“老家伙,听说你包治百病,也到我家老爷府上去给瞧瞧病吧!”

    石老道见此人耀武扬威,只不过是只走狗而已,并没理他。汉子把摊布一扯:“你他妈是真聋还是装聋?”

    石老道见来者不善,立马站起,拉下脸喝道:“你是请先生,还是寻衅闹事?”

    那汉子见老头骨瘦如柴,冷冷一笑:“你经不得我一指头,暂且饶你,快跟我过府给老爷看病!”

    汉子向身后不远一指,果然有一所富丽堂皇的府第。众人知道这家是有名的一霸,都劝老头儿: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先生还是随他去吧!”

    石老道生性耿直,岂能受制于人,反而稳坐不动。汉子把礼帽一甩,露出光头,长衫一脱,就要动粗。

    石老道也不示弱,暗运气功,严阵以待。汉子恶狠狠来了个和尚撞金钟。

    石老道不慌不忙,使了个仙人指路,一掌拨开光头,脚下稍一用力,汉子首尾不顾,扑通栽倒,弄得满嘴是泥。

    众人万不料瘦老头儿有这一手,欢声雷动,汉子爬起来顾不得拿衣拾帽,灰溜溜地抱头鼠窜。

    打狗欺主,黄老爷晃着肥胖的身躯,在几个家丁前呼后拥下,慢慢向石老道走来。

    众人劝:“老头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石老道冷冷一笑:“我不偷不抢、无牵无挂,怕他何来?”

    黄老爷倒是宽容大度,上前赔笑道:“刚才恶奴多有得罪,在下赔礼了!”

    石老道也只得答道:“老爷言重,老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黄老爷招呼家丁:“还不请先生家中用茶?”

    几个家丁一拥而上,把石老道包袱、膏药席卷一空,两人一左一右客气地架着石老道:“老人家,走好!”

    石老道也不客气,大步随乡绅进了府门。

    原来黄老爷患的是花柳梅毒,这种脏病,石老道休说不屑一顾,就是会看,也决不会给这种人治病,尽管酒宴已经摆好,石老道气昂昂站起,拎起包袱,说道:

    “恕老朽无能为力,告辞!”石老道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那黄老爷讨了个没趣,眼珠一转,动了杀机:“小的们,给我关门打狗!”

    众家丁摇旗呐喊,有几个胆大的还没贴身,就让石老道三拳两掌打得喊爹叫娘。

    有道是,一掌难挡八面风,一虎难敌群狼,眼看石老道气喘吁吁,难以招架,要遭毒手,忽听有人高喊:

    “县太爷到!”

    黄老爷只好一摆手:“算他命大!”

    府门大开,知县老爷正是石老道当年救过的秀才。李县令见了恩人,纳头便拜。

    黄老爷见县太爷如此,早站立不住,也战战兢兢地跪下,管家人等,齐刷刷跪了一地。

    石老道谢绝李县令的美意,执意干他的老本行。

    石老道的膏药,名噪大江南北,救人无数,但很少有人看过他的笑脸,听过他一句中听的话。

    只要你问他:“管用不,贴哪儿?”

    他保准还是那句老话:“越贴越重,要贴,贴村后柳树头上。”

126.义犬救主

    三国东吴孙权时,襄阳纪南(今荆州市江陵区以北五公里,因在纪山之南,所以称为纪南)人李信纯,养了一只黑狗,取名“黑龙”。

    这狗极通人性,李信纯极为疼爱,形影不离,有好吃的,掰一半就给了黑龙,人和狗简直成了哥们儿。

    有一天,李信纯到郊外打猎,黑狗自然追随。途中他遇见熟人,当即野炊烧烤,喝得酩酊大醉,躺在草窝里就睡了。

    碰巧,太守郑瑕也出来打猎,见草深林密,野兔钻进去就不见了,很是恼怒,下令放火烧荒。

    李信纯这倒霉催的,正巧睡在顺风处,火势熊熊而来,他睡得正香甜。黑狗急了,狂叫示警,又撕拉拽李信纯的衣襟,但这哥们儿睡得死猪一般,无动于衷。

    眼看大火就要蔓延上来了,黑狗见近处有条小溪,就奔入水中,浸湿身体,而后跑回主人身边,抖动皮毛,水花四溅。

    如此反反复复跑了几十趟,将李信纯周围的草木统统淋湿了,大火烧到近处,也就绕过去了,李信纯毫发未伤,黑狗却又累又急又热又窒息,死在了主人身边。

    第二天,李信纯醒来,见黑狗僵死浑身毛湿,放眼望四周,草木化为灰烬,余温尚在,

    唯独自己周围草木存活,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禁抱着黑狗放声大哭。

    太守听到哭声,忙勒马而来,询问究竟。李信纯指着周遭环境,说明实情,怒骂道:“不知何人纵火,必遭天谴!”

    太守被骂也不敢承认,感慨道:“哎呀,这可是义犬救主啊,比人都仗义啊!”

    太守花重金礼葬黑狗,修筑“义犬冢”,坟高十余丈,为世人称道。

    跟现在那些欺师灭祖、见利忘义、落井下石、恩将仇报、寡廉鲜耻的小人相比,这黑狗不愧是义士啊!

    晋干宝《搜神记》

    民间故事:传说

    王程到某个小镇采风,遇见了一个正在晒太阳的不知多少岁了的老头。

    老头告诉他,这里有个传说:出门在外要是赶上下雨天,近日必有横财;要是下雪天正好待在家里,最近必定破财。

    “要是既不下雨又不下雪的天气呢?”王程问。

    “那就说明没什么事情发生。”

    “要是下刀子呢?哈哈,或者,下铜钱之类的?我听说某个地方曾经下过铜钱。”

    老头幽幽地看了王程一眼,示意他凑近些。

    王程伸着脖子竖起耳朵,老头压低声音道:

    “那就说明,某个人要没命了。”说罢手起刀落。

    王程顿时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一摸,有个碗口大的洞。

    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地方。那儿可真狭窄,连做广播体操的地方都不够,而且黑乎乎的,弥漫着奇怪的味道。

    这时,他听到老头自言自语道:

    “又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终于凑够了一百条人命了,也该下一场铜钱雨了吧?传说还说,死一百个人就会下铜钱雨。”

    接着,老头仰头拜了拜,然后从树底下挖出——个破旧的豁了边儿的盆搁在脚边儿,继续晒太阳。

127.测梦

    老A这个人很迷信,对听说过的“算八字呀”、“测字呀”、“看手相呀”、“相面呀”,他都置信不疑。

    不知从何时起,他听说有“测梦”的,只是无暇一识测梦大师的庐山真面目。

    由于测梦大师非固定何方何地之正式职业,常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而作为出行雅兴。

    经过多方打听,老A终于了解到了一位测梦大师于附近一个城市“执业”。

    然而,老A还是几经周折,才在某市某地遇见了那位测梦大师。老A所见测梦大师,四十多岁,中等个儿,瘦长脸白晳晳的。

    穿灰夹克,戴绛紫色鸭舌帽。老A见到测梦大师,好象有一见如故之感。

    几番寒喧之后,测梦大师问起了老A的“年庚八字”、“出生年月日及时辰”,该问的都进行得一一周详。

    充分显示测梦大师“学术”高深、“技艺”超群的奥妙莫测。只见测梦大师对老A手一摸、眼一瞭、嘴一说、心一默、头一摇、身一抖、脚一跺,唉呀一声:

    “老大哥呀,你昨晚梦见贵人啦呀,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有贵人要出面帮助你呀!”

    老A心想:“昨晚我没做什么梦呀,昨晚我只是找某某领导说了自己拿了S公司一万元回扣的事,目的是想求某某领导找检察机关活动活动,可那并不是梦呀,难道测梦大师还可以测心吗?”

    “测梦大师,昨晚我可没做什么梦呀,但你说的事情在我身上有过,难道大师也会测心吗?老A很是惊诧地问测梦大师。

    测梦大师说:“梦由心生,你心有所想,日后必有所梦。我能先测你的心,就说明测你所梦在我面前已经不在话下了呀!”

    老A说:“测梦大师,那你测测我明晩会有什么梦吧!”

    测梦大师说:“要测得准,必须心要诚,你得先交一千元订金,明晩后来找我,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如果说你没做梦或者做了梦而我测不准或测不出来,我都愿加倍退还你的订金!”

    老A对测梦大师的话深信不疑,掏出一千元订金交到测梦大师手上说:

    “测梦大师,拜托你啦!”测梦大师接过老A手中的一千元钱,只见他点都不点一下就放进了一个十分精制的钱夹子里,往衣袋里一揣,起身说:

    “老大哥呀,放心吧,我跟你测出你梦中你要找的贵人,包你一去找就成功!”就这样,老A和测梦大师的首笔交易算是有了一个开始。

    测梦当天晚上,果真有一多年故交来找老A,并对老A说:

    “感谢你对S公司工作的大力支持,批给S公司的地块足可以赚一两百万,S公司老总表示愿意出资为你所购的第二套住房进行全面装修。”

    和老A一同出行的秘书小张好象发现了测梦大师的什么把戏,因而单独进行了一次跟踪。

    结果发现测梦大师和老A同住一家酒店,而且是临房。

    小张把这个情况报告了老A,老A发觉心里总有几分不对劲的感觉,遂和小张一道到酒店前台查询了测梦大师的底细。

    酒店前台服务员说:“那个人昨晚11点钟就退房走了。”可老A还是有点将信不疑。

    第三日,按照约定地方地点,老A准时到了,但没见到测梦大师,只见一个修鞋的老头。

    老A问老头:“测梦大师来过了吗?”老头说:“哪有什么测梦大师哟,那是跟踪你的‘探子’,专门诈人的,你上当啦!”老A自语说;“不怨别人,只怨自己。”

    老A后来没梦见什么贵人相助,反而听到了一段与自己有关的录音......

    再后来,老A逢人便说自己总结了一句人生感悟:“做人不干违心事,走路不怕跟踪鬼”。

128.鬼老太上身

    横丘庄里有个叫马大嘴的年轻人,小时候来个走村看相的先生,说马家这小小子面窄嘴大,将来是要“吃八方”的。

    可惜嘴角横纹低垂,恐犯口舌官非,是福是祸都在这一张嘴上了,让他爹娘多加训导管教。

    可马家爹娘一听就不乐意了,“吃八方”是好事啊,将来儿子能成大器哩,可要说犯事惹祸,这么小的孩子能看出啥来?

    打幡相面的先生到谁家说上几句,少说也有水喝有饭吃,偏偏赶上这马家吝啬,嗔着先生“胡说”,竟把他赶了出去。

    可马家儿子就此被村里人叫成了“马大嘴”……

    马大嘴长到二十来岁,半分本事没有,人又愚钝懒散,自小爹娘节俭过了头,马大嘴养成了个“馋”的毛病,闻到谁家屋里飘出香味就走不动路,找着借口也要去蹭口吃食,村里人都烦他,笑话他说果然是个嘴大吃八方的主!

    这年快过年的时候,马大嘴打听到邻村五婶子家娶媳妇,两家人祖上不知哪一代连着姻亲,七拐八绕的算是个亲戚,五婶子没来他家报喜,马大嘴的爹娘不好意思去,

    可马大嘴好几天前就馋的睡不着觉,到了那天早早爬起来,弄了块红纸包了五块钱,直奔邻村五婶子家而去。

    这附近的习俗是正月不办婚事,因此嫁娶都赶到了年前,一是图个吉利,而来年根底下,家家户户的人都齐全,办事的主家要脸面,那席面酒菜都是最好的,大盆盛肉大碗装酒,从早上开席开到天黑夜里,管够,收的礼金都不多,为的就是热闹有面子,可像马大嘴这样包了五块钱的还真没有!

    马大嘴敞开两片嘴皮子,吃得满嘴流油,吃完一席还不走,磨磨蹭蹭的等着下一席,到了天将黑的时候,肚皮都鼓了起来,酒也喝得发蒙,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去“放水”给肚子腾腾地方,五婶子家的亲侄子早看他来气,拦着他说茅厕里有女眷,带他去个别家方便。

    马大嘴跟着那人七绕八绕走了半天,一晃眼那人竟然不见了。马大嘴迷迷糊糊的看前边屋连着屋,人影幢幢,只是看不清模样,他伸手一扶,摸到了实物上,原来是棵大树。

    再一看是到了一户黄泥屋前,屋前并排三棵大树,黄澄澄的粗树皮,都有两人合抱粗细,那树下屋前围着一群人,都蹲着用手往嘴里塞东西吃,旁边一个黑衣服老太太气得哇哇直叫,可没人理睬她,仍是吃个不停!

    马大嘴听那些人吧唧吧唧嚼得香,他急啊,干脆也不找茅厕了,在树后一扯裤带就开始尿,说也奇怪,他尿一下树就矮细一圈,还没等尿完呢,那三棵大树忽的不见了影,像是钻到了地底下,马大嘴一手扯着裤腰一手揉眼睛。

    可不得了,眼前没有房子也没有树,倒是连绵一大片的坟包包,他脚底下是三根被尿冲倒了的黄线香,还有几堆馍馍夹生饭菜,上边沾着些黄纸灰,也都被尿浇了!

    马大嘴吓得一机灵,他这是误入了谁家的坟头毁了供品哩!他扭头想跑,刚转过身子,就见身后黑压压站了一群的人,都冲他龇牙咧嘴,尤其是那个黑衣服老太太,气得眼睛红通通,两只枯干手爪长出长长的尖指甲,奔着马大嘴面门上抓过来……

    那晚马大嘴摸黑回了自己家,刚进院子门就喊饿,他爹娘早睡下了,早睡省电。

    可听马大嘴在灶房里拨盆拿碗的不消停,只能一边骂一边爬起来,骂马大嘴是饿死鬼投胎,去吃席面还能吃不饱?钱都白花了!

    马大嘴可不管他爹娘怎么打骂他,只瞪着发红的眼珠子嚷嚷饿,他家灶房里连菜汤菜叶也没有,马大嘴推开他爹娘,一手拎起菜刀直奔院子里的鸡笼子,他爹娘反应过来时,三四只老母鸡都被抹了脖子,满院子扑腾!

    马大嘴他娘心疼的嘞,扑上去要拍打马大嘴,幸好他爹觉得不对劲,马大嘴拎着血淋淋的菜刀,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赶紧拦住了他媳妇,试探着问:

    儿呀,你认得我不?

    马大嘴嘿嘿一笑,说认得,你是我爹,她是我娘,爹啊娘啊,我饿,你们不让我吃饱,我今晚就得死啦!

    庄户人家多得是妖精鬼怪上身的故事,马大嘴他爹见儿子眼睛发红,眼圈却黑漆漆的,再看他鞋上还沾着没烧干净的黄纸钱,知道他儿子怕是撞客了,用了一招“缓兵之计”,说好好好,让你娘给你炖上,一定吃饱!

    这边马大嘴拎着菜刀蹲在角落里等他娘做饭菜,那边他爹一溜烟的往邻村跑,邻村有个老神婆,专能看这种邪病……

    老神婆进到马家已经是一两个时辰以后了,马大嘴把一大锅的鸡肉吃得汤水不剩,啃着骨头正催他娘再去杀鸡,一边还用手抓着冒气的米饭往嘴里塞。

    神婆子哎呦一声,扯开马大嘴的衣服一瞧,肚皮鼓得像是小山包,上边血管像是一条条小青蛇,马大嘴眼睛已经翻了白,还扯着脖子往下噎,再吃就要出人命啦!

    老神婆摆上架势,可咋问“马大嘴”他都不回答,边吃还边发出叽叽咕咕的笑声,老神婆看马大嘴边吃边舔牙花子,一拍大腿,说原来是石老太太你呀!

    这石老太太也是邻村的,正是老神婆家邻居,前两三年过了世,她活着的时候吃东西就吧唧嘴,还用上下嘴唇蹭牙花子,舔得一点油星都不剩下,万八千人里就她这么一个吃饭的,所以一看就认出来了!

    这石老太太的抠门更是出名,一分钱一粒米都是好的,弄得老头子早早过了世,她儿子和儿媳妇不省自己光省老娘的,石老太太得了病也不给治,搁在家里等死。

    一个月吃不进东西,竟是活活饿死的。不知怎么竟上了马大嘴的身,这后生咋得罪了她,快要被撑死啦!

    “马大嘴”见老神婆道出她名字,也不再装马家儿子了,边嚼着骨头边恨恨地骂道:

    可不就是我!这混账小子跑到我坟头撒尿不说,还浇了我的香火断了我的供食!老婆子我三年整啊,挨饿受冻,还要被那些野鬼欺负。好不容易我哥哥来看看我,送点钱粮,没被野鬼抢光,都被这混账小崽子冲撞没了,我不治他治谁!

    您瞧这事儿巧的,原来石老太太抠门,自来没有给先人上供烧纸的习惯,她儿子儿媳有样学样,薄板棺材埋进土,再也没到老娘坟上去过,说人死如灯灭,哪有鬼?白花那钱干啥!

    好歹今年是石老太太的娘家哥哥身体病弱,想起这个先走了一步的妹妹,老远跑来给上了香供了点浆水,老头子年纪也大了,不等香烧完就回去了,哪知道就被这个马大嘴给“冲”了!

    那香烛起的是沟通阴阳的作用,香火一灭,满地纸钱捡不起来,供品吃食也吸不到烟火气,石老太太难得的一次饱食机会,就这么被尿浇没了,能不气吗!

    既知道了前因后果,老神婆好歹把石老太太劝离了马大嘴的身体,乡里乡亲的总不能弄出人命作孽吧,马家少不了赔上些道歉的纸钱浆水,这事才算是了结。

    您要问那石老太太忍饥挨冻,咋不问自家儿孙要呢?这也是她自己种下的苦果,她儿子不敬先人,不畏鬼神,心里既没有这个老娘,也不去坟上转转,石老太太就算有心托梦也找不着路哩!估计托了梦也是白托……

    至于马大嘴遭了这一场罪,倒改了他嘴馋的毛病!那石老太太借他身体一顿大吃,吃坏了肠胃,再见到荤腥就恶心,也不再去别人家里蹭吃蹭喝了。

    这也是他活该吧,要不是贪吃惹人烦,也不能被骗到坟地里去撞了鬼啊……

129.诡丐

    书生张凌,寒窗苦读十数年,结果还是没有考上什么功名,因为家中实在是过于贫困,不只是无法读书了,到了年纪,连娶亲的钱都没了。

    看着年迈的父母,张凌着实是无法无视,只能是将考取功名的心思压下,赶紧找个生计养家。

    家中借钱借粮,已经欠了不少的钱了,书生张凌读了十几年的书,真的是没有一技之长。

    但是读书人毕竟被世人高看一眼,不是自己开私塾,就是给别人请去当了先生。

    多方托人之下,一家大户人家,请了张凌去给孩子讲课。

    也就是三个孩子而已,作为启蒙的老师,每月的月俸,倒是还可以,自己吃喝之余,还能为家里还些债务。

    如此一来,数月过去了,家里的债务已经还得差不多了,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母却是意外病重。

    两位老人,为了供儿子读书,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将好东西都留给了儿子,一下子就病倒了。

    作为人子的张凌,立刻心力交瘁,但是他也是个孝子,多方筹措,找亲戚朋友借钱,请好的大夫,总算是稳定住了病情。

    但是如此一来,家中继续债台高垒。

    为了节省些钱财,张凌每日只吃两顿饭,早晨稀粥,晚上最多一个馒头和咸菜。

    但是尽量买些好吃的,给老父老母。

    如此一来,贫穷的家境,更是无法给张凌娶妻生子了。

    老父老母尽是自责,张凌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不停安慰父母。

    这一日,张凌休息,在城中闲逛,路过一处拐角的时候,看到了一名老迈的乞丐,靠着墙角,哆嗦着,面前摆放着一只残破的瓷碗。

    衣衫褴褛,真的是破破烂烂的,头发上面都是油泥,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都是土。

    附近没人经过,老乞丐的碗中,却是一个铜钱都没有,也没有一点食物。此刻的天气已经深秋了,温度不高,有着寒冷的感觉了。

    书生张凌看了看,有些犹豫,就在这时,老乞丐张开了浑浊的双眼,看着他,急忙低头,喊道:

    “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可怜可怜我吧!”

    张凌不说身无分文,也差不多,每天只吃一个馒头,还有一碗稀粥,余下的钱,还要给母亲治病,真的是没有丝毫的闲钱。

    咬了咬牙,从怀里取了半个馒头,还有一个铜钱,递了过去。

    那老乞丐见此,不由分说,饿狼一般,将馒头抢了过去,直接塞进了口中。

    随后将那枚铜钱却是推了回来。

    张凌倒是有些意外,带着不解问道:“为何不要?”

    吃完了馒头之后,老乞丐打了个嗝,带着满足道:“只需一口吃食即可,看公子也不富裕,钱我就不要了。”

    张凌看着老乞丐,倒是有些意外,竟然还有这种不要钱的乞丐?

    乞丐看了看张凌,笑道:“我看公子面相极好,应该会在今日成亲才是。”

    张凌听罢,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叹了口气,说道:“谁会看得上我啊!”

    老乞丐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了一截红绳,递了过去,说道:

    “信我的,将红绳一头绑在自己手上,看中了哪家的小姐,只需将红绳抛出,那红绳自会绑住那人,姻缘可成。”

    说完之后,老乞丐的身影竟然瞬间消失不见了。

    张凌揉了揉眼睛,带着震惊之色,四处看了看,却是没有发现老乞丐的身影。

    心中巨震,这老乞丐绝对不是一般人。

    拿着红绳,张凌带着惊喜之色。

    其实他对于教书这家的小姐就极为中意,两人也有过交流,虽说谈不到情谊,但是也是互生好感。

    第二天,趁着教书的时刻,将红绳一端绑在了手腕上,对着府中小姐便是一甩,神奇的是,红绳无限延长,直接绑在了那女子的手腕上。

    似乎是瞬间心灵相通一般,女子看着张凌的眼中,却是有着一股情意绵绵。

    也就是月余的时间,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府中的老爷倒是极为开明,干脆成全了两人。

    不算入赘,但是这府中却是给了张凌家大量的钱财,给他母亲治病。

    随即两人完婚,生活幸福无比,真是天作之合!命里的姻缘!

130.女鬼借织机

    以前,许多人的家里都有木板钉的织布机,一有空闲就点着桐油灯来纺纱织布。

    听说在某一个地方的水塘,住着一个会织布的女鬼,她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到附近一户人家借织布机。

    这女鬼长得清清爽爽,端端庄庄,开始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她有哪处不妥当。

    一回生二回熟,机主每次都很慷慨地将织机借给她,甚至连她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都没想到盘问她。

    女鬼从来都是深夜借,隔一天鸡叫前归还,既不需要事先约定,也不劳机主捎信催讨,借与还之间的关系就是这般默契。

    这种默契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也许是出于感激,或是出自人情世故,女鬼在归还织机的时候,顺带送给机主一包艾叶糕,一共四个,用蕉叶包着,绿莹彊的,很小巧、精致,不经说明会误以为是玉质工艺品。

    交代说不用蒸,冷了再吃;声音轻轻的,软绵绵的,暖暖的。

    听得机主浑身上下好像泡过人参汤!享受这绿色工艺品的时候,主人却多了个心眼,犯了个小小的错误,机主想:“这么冷怎么吃呀?”

    就用铁锅将艾茸板蒸了。

    起锅时一看,哪里是什么艾茸板,分明是四摊填满芝麻的绿色苔藓,机主吃了一惊,明白了。

    隔夜,女鬼仍来敲门借织机,机主也一如既往,照样借,还帮女鬼抬上肩。等女鬼出门后,主人闷声跟在后头看她往哪方向走,亲眼看着女鬼连人带机“哗啦”一声跳入水塘,不见了。

    等到女鬼再次上门求借的时候,机主就对女鬼说:

    “小姐,我一直都很乐意借织机给你,也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但毕竟阴阳不同路,我也懂得你不会使我为难!为慎重起见、我已请人给织机添了些金属钉子(指铜针),恐怕你现在想搬也搬不动了!趁早回去吧!”女鬼听了,就不见了。

    数百年来,长塘一直平平静静,那么大一片水面既没淹死过一个人,也没淹死过一猫一狗。而那个水塘里的女鬼,传说早已成佛成仙了。

    民间故事:黄鼠狼嫁女

    三月三又到了,骷髅洞里的黄鼠狼也活跃起来,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很热闹哩!嘘!黄鼠狼要嫁女,新郎官来头挺大呢!

    骷髅洞里敲锣打鼓声传到了村里,上了岁数的老人,都嘱咐孩子夜里不要出去。以免冲撞了迎亲队,惹上麻烦。很多村民都老实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唯独村头的张屠夫不信邪,他听到锣鼓声后,提着杀猪刀就出来了。张屠夫是村里的恶霸,是个腌臜龌龊的粗人,好勇斗狠,为祸乡里。

    好心人告诉他,让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张屠夫甩手给人家一嘴巴子。

    好心劝他的人,捂着脸躲了,啐了一口,又自个扇了自个一耳光:

    “真是没事找抽。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去吧——去吧!”

    屠夫拎着杀猪刀一路火花加闪电,来到了后山。

    他知道,骷髅山有窝黄鼠狼,只是平时忙着欺负人,没工夫收拾它们。今儿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无人消遣,便寻思着欺负一下黄鼠狼。

    怪哉,迎亲队伍来了,敲锣打鼓,队伍还挺长。

    为首的是一个黑脸汉子,他骑着一匹纸马,腰里缠着闪亮的腰带。看样子,挺值钱。张屠夫闷了一口酒,跳了出来,吼道:

    “此路由我开,此树由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他彪呼呼的出来,这些迎亲的人没有乱,反而大笑起来。一只黄鼠狼指着张屠夫道:“夯货,你知道姑爷是谁吗?”

    “哼——我管他是谁,今儿我要打劫!”张屠夫鼻孔朝天,不可一世,“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留下三块金砖!”

    迎亲的人笑的前仰后合,真是无知者无畏,新郎官来头不小,他可是阎王爷的小舅子。

    趁着三月三好日子要迎娶骷髅洞主的女儿,没想到半路闯出一个夯货,不知死活,还打劫!新郎官摇了摇头,解下金腰带,抛给张屠夫:“拿着玩去吧!”

    张屠夫得了宝贝乐呵呵的走了,边走边唱:“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呸!”

    黄鼠狼啐了一口,不解问道,“姑爷咱们怕他?让我收拾了他,为你出气!”

    “哎——这种事还用咱们办,回头让黑白无常做就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别扫了兴致。我们走——接媳妇去!”

    且说,张屠夫拿着金腰带回了家,心里别提多美了。

    回到家后,正要向媳妇炫耀,没想到手里哪有什么金腰带,分明是一条麻绳。张屠夫气恼,把麻绳丢大院里,骂骂咧咧的喝起了闷酒。翌日,张屠夫挂在了房梁上死了!

    村里人都说张屠夫活该,平时欺负村民,没事还打劫人家迎亲队。

    张屠夫死后,村里归于平静,清净了许多。有人说,张屠夫死后成了阎王爷小舅子的奴才,天天挨打。不知是真是假!

131.狐妖缠身

    话说在清朝康熙年间,有一个名叫李万峰的举人,此人自幼聪慧,又勤奋好学,也算得上是一方的才子了。

    不过他总是时运不佳,经过多年的努力才得了秀才的名头,随后又去参加乡试,那是考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因各种原因而名落孙山。

    李万峰是万念俱灰啊,只不过自幼饱读诗书的他,也没有什么生活技能,除了念书他是啥也不会,也好在他有一个能赚钱的爹,家里财物颇为丰厚,父母亲并不求他去干什么,只求他好好读书,将来谋个一官半职的,也算为祖上增光了。

    就这样,李万峰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前进,终于在过了不惑之年以后,榜单上传来喜讯,他终于考中了举人。

    中了举人之后,李万峰喜极而泣,多年的努力终于看到成果了,于是他大摆宴席,宴请四方亲朋来为自己庆贺。

    不过这人啊,一时得意便容易忘形,李万峰多年来积压的愁闷终于在此时全部释放,人也就跟着飘了起来,他竟然招来了几个歌伎在酒宴之上歌舞取乐,后来又觉得不够过瘾,竟然在酒宴结束后留下了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在家里过夜。

    开头呢,我们就说了,李万峰这个人向来是运气不怎么好,这一次也不例外。

    要说这文人自古就多情,李万峰这一次的行为在他人眼里并不算什么,可他当晚留下的美人却偏偏不是一个“人”,而是狐妖所幻化的。

    李万峰本打算过了此夜就各奔东西,他衣锦还乡用心苦读然后再进京赶考,从此与那美人各在一方不再相见,但那狐妖女子却就此缠上了他。

    朋友们可能会奇怪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长得又不咋地,怎么这大美人就贴住他不放了呢?其实,这也很简单,文人都有文人独特的气质,李万峰学识也算出众,那美人所迷恋的便是这李举人的才华。

    所以,打那之后,李万峰去哪,那个狐妖女子就如影随形跟到哪。

    当然,这李大举人也已知晓了美女的身份,如此就更加令他苦恼了,想他堂堂一个举人,家中已有妻室,现在自己在外沾花惹草不说,还被粘到了家里,再加上这女子的身份,这要是传了出去,那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于是李万峰对那女子是好说歹说劝她离开,既晓之以理又动之以情,劝到最后自己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然而那美女却根本不理他这茬,人家追求的是自己的幸福,欣赏的是李举人的才华,为此她不惜长久为人伴他左右,现在好不容易粘上了,又岂能说放手就放手呢!

    到最后,李万峰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搬到了书房去与她同住,除了佣人送水送饭,其他时间是紧锁书房大门,生怕这狐妖女子被外人所见再传出什么闲话来。

    从此以后,李万峰与那女子日夜共处一室,却从不与她接触,女子与他讲话他也是爱答不理,那女子满心的期盼却落得如此模样,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心想:

    “既然你不理睬我,那我就给你制造麻烦让你主动找我。”

    打定主意之后,她就日夜守在书房的窗边,也不出声,不过但凡有陌生人经过,她便抄起屋内器皿顺窗砸出去。

    那些路过的陌生人被无缘无故的砸伤,肯定要找李家评理啊,而李举人怕传出闲话丢了面子,找上门来理论的,他是一概不认。

    李万峰不承认不要紧啊,那被砸受了伤的路人可不干呐,好说歹说都不行,最后只好联名把李大举人告到了官府。

    当时此地的知府是一个山东人,为人正直清廉,是一个被百姓所爱戴的清官,

    他接了报案之后,就亲自带人前往了李举人家里取证调查,不料就是这么一个在百姓眼里的好官,到了狐妖女子这里却并不被她买账。

    她见知府亲自带人前来查证,先是笑了笑,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这知府大人竟然亲自前来,看来你也是个体察民情,亲民爱民的好官,也不贪财,不过在我眼里你却算不得什么,实话告诉你,我乃是一只狐妖,你又能奈我何?你正直清廉,只不过是你怕有什么后患,爱护百姓,只不过是要图个好名声,既然有欲有求,那我就没必要怕你,你还是快快回去吧,免得自己落得难堪!”

    知府大人被她这么一顿数落,自己竟然心虚起来,最后让李万峰赔了汤药钱他便灰头土脸地跑回了府里,回到家之后,回想那女子说所说的话,气得他是一连三四天都没吃好睡好。

    那么咱们再回过头来看看那位李大举人,知府被狐妖女子气跑以后,李万峰是心中郁闷啊,心想:

    “这无理妖女,缠上我是死活不放了啊,连知府大人都拿她没有办法,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说什么也要赶走她,实在不行我就找个道士高人收了她!”

    下定了决心,打定了主意,李万峰当晚也没回书房,令家丁把客房收拾一番,自己就在那里睡下了。

    这晚,李万峰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见到了一个白须老者,老者告诉他,想要赶走狐妖女子,不必请什么道士高人,只需要到他府里请一位女佣前来就行,那女佣虽是个仆人,却是世间难得的孝女,像这种至诚孝道的人,鬼神妖邪见了都要敬让三分,退走回避。在梦里,那个老者还把他家的详细地址告诉了李万峰。

    第二天一早,李万峰醒来后回想昨天的梦,觉得难以置信却又不敢不信,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按照梦中地址找了过去。没想到,还真就找到了一处豪宅,并且请到了那名女佣。

    那女佣随着李万峰来到他家书房宅院,这一次,那狐妖女子看见女佣就是一言不发了,她看了看来到这里的女佣,对着她深深地作了个揖,长叹一声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自打这狐妖女子消失之后,李大举人是痛改前非,从此之后虔心悔过一心向善,从此再也不沾花惹草去那风花之地了,那么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妖魔鬼怪缠绕着他了!

132.凶宅

    那天晚上出去遛弯,正巧碰上我高中同学刘晨虎。多年未见,他虽然摸样没变,但身体却瘦削了许多。

    久别重逢自然有道不完的话题,见都无事,我们便在街边的大排档坐了下来。

    两杯扎啤,几碟小菜也就打开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一提起当年的往事,我们便滔滔不绝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酒过三巡之后,刘晨虎坏笑着举起了杯:“来!老同学,为了咱们当年的臭味相投,也为今后的友谊长长久久,咱走一个?”

    “走一个!”我附和着跟他碰了下杯,酒花四溅下,忽然发现在他的手腕上,印着一道道青紫的痕迹,那样子就像刚被大力攥过似的还未回归本色。

    由于天黑的缘故,一直没有注意,现在,近在咫尺方才察觉,不由顿感疑惑。

    看着他手腕上的淤青印记,我开玩笑地问道:“你小子在家是不是老挨虐呀?这是你媳妇捆的还是抽的?”

    看到我盯着他的手腕,刘晨虎的脸色顿时阴郁起来,刚才那种嬉皮笑脸的表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支支吾吾地躲避着话题,后来,在我反复追问下,方才说出了实情。

    “这事要从我们一家搬进那个院子说起。”他点了支烟,若有所思地盯着缓缓升起的烟柱,仿佛那里面充满了他所有的思绪。

    “当时我还没有结婚,姐姐也嫁了出去,这偌大的院子,就只有我和爸妈居住。

    院子挺宽敞,三间新盖的正房坐南朝北,东西又各压了两间厢房,当中富余的地方还能再停四辆小车,你说这院儿大不大?”讲到这,刘晨虎苦笑一下,随即又叹了口气。

    自打住进这个院子,我就觉得我爸的性情明显有了改变。

    平时少言寡语、温顺谦和的父亲,一下子变得脾气暴躁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跟我妈吵架,稍有不顺便大发雷霆,家里的东西也让他摔的摔砸的砸,一点过日子样子也没有。好容易不和我妈打了,那股邪火又向我转来。

    但逢我回来晚点或是东西放得不是地方,他就大吼大叫没完没了,总之,你想不到的地方他都能找出茬来。

    记得那次,我实在忍不住,跟他顶了句嘴。他拿起菜刀就要砍我,多亏我跑得快,不然看他那样儿,就跟着了魔似的,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我妈劝我,说他犯更年期呢,都让着点,过了这阵也许就没事了。可我心里明白,那只是她自解心宽罢了!谁又能确定呢?有时我倒觉得,我爸是不是神经上出了问题。

    直到后来,气得连我妈都跟他分开了住。我也不再理他,家里的气氛也就变得越来越紧张。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我爸的更年期真的过了或是自知本身做得理亏,他的脾气也有所收敛。

    见不到他整天的摔盆打碗,也听不到他发疯似地大吼大叫,倒是天天除了上班外,回家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墙壁发呆,有时还自言自语像是在跟谁说话,这也更加让我怀疑他神经上的问题。

    在我极力地劝说下,我妈不得不带着他到医院做检查,可让我诧异的是,我爸不光神经上没有问题,就连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没有任何毛病。大夫只是说他有轻微的抑郁,要多参与社交活动,心情放松了,自然就会没事了。

    得知没有大碍,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我和我妈遵循医嘱,每天都陪着他到外面去散心,还给他请了长假,让他好好在家调理。每次遛弯的时候,我和我妈都得强拉硬拽,要不他死活也不肯离开屋子半步。

    出去是出去了,可我总觉得他两眼发直,见着熟人也是敷衍几句了事,再没有更多的话题。就连我们都很少搭理,每回都是我们问三句他才勉强回一句,从来都没有主动说过什么。直到那天,我们出去遛弯,他竟然破天荒地和我聊起了天儿。

    “小虎,晚上到我屋里睡吧,靠南墙再支张床就行了。”他难得地朝我笑了笑,那样子倒使我心里忐忑起来。

    “干吗!这么大的人还害怕呀?”见他高兴,我就诚心逗了他一句。

    “我真的很怕,那屋里好像不止我一个人。爸求你了,搬过去陪陪我吧!哪怕就今儿一晚上。”

    看着他无助的表情,我心里在暗暗流泪,面前这个头发花白,抚育我多年的人,究竟是什么迫使他说出如此话语,我倒要弄个明白,于是便答应下来。

    夜静得吓人。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一想到我爸经常面对墙壁自言自语,心里就不由得一阵发毛,眼睛也下意识地向那墙壁瞄去。

    借着月光,我看到光秃秃的东墙上什么也没有,雪白的墙壁下,原有的两只花瓶也被我爸摔的摔砸的砸,只剩下一张遍体鳞伤的写字台,仍然顽强地立在那里。

    我这才舒了口气,刚要合眼。这时,就见我爸从床上直挺挺地做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小虎,你看到了吗?你看到那个白人了吗?”我爸就好像知道我没睡着似的,颤抖地唤着我。

    我被这句话惊得浑身一麻,再看他那怪异的举动更使我汗毛倒竖起来。我抑制住狂跳的心率,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东墙边还是刚才的老样子,哪里有什么人。

    “没有啊,您,您眼花了吧!”我哆哆嗦嗦地回道。

    “怎么会没有呢!它……它就站在那……你等着……等我把它抓住……”

    我爸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一纵身从床上跃了下来,发疯一般向墙上扑去。“咚”的一声,他的头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身体缓缓地滑倒下来,两只手像是抓住了什么紧紧地蜷着。

    当时,我也顾不得害怕,匆忙上前扶起他,惊慌失措地喊着我妈。等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我爸已经不行了。

    听抢救的医生说:是因为他受了某种刺激过于激动,再加外力所致,导致颅内大面积出血,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无法救治的。

    刘晨虎抬起头,望着没有几颗星星的夜空,眨巴着眼睛。我知道,那是他强忍泪水不想让它滴落。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别太难过。谁都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我笨拙地劝着他,这时,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要知这样,当初就不该买这院子,都是我们贪便宜呀!”

    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懊恼地说道。“怎么,这事跟这院子有关系吗?”

    说到这,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记得你们家原先是住宿舍楼的,怎么又住平房了?”

    “宿舍楼早就拆了,分那点钱还不够买个一居的。后来,我爸也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是马庄有一处院子,人家急等钱用,所以价格开得非常低。

    我爸连夜都没隔就去看了房,而且也没跟我们商量,当即就买了下来。

    买了这么大的院儿,手里还剩下不少钱,当时,我们还以为捡了大便宜。可现在想起来满不是那么回事,肯定是那家知道这房子有问题,才急着甩掉。”

    “到底有什么问题?”见他情绪稳定了些,我这才试探着追问道。“你等我跟你讲啊。”他说着又接上了一支烟,把那截燃尽的烟屁狠狠地碾在脚下。

    自从我爸去世以后,我每晚都会做一个同样的梦,梦中我爸站在他的屋里,手指着东墙连比划带说,看那样子很是着急,至于说的什么,每次天亮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段时间我莫名的涨了脾气,心中总有一股无形的怒火在撩拨着我的冲动。我强压那种破坏东西的欲望,搜寻着可以替代发泄的事物,有时,我觉得我的行为越来越像我爸了。

    不知是被这梦境搅得心烦意乱,还是对这院子早已心生厌恶。那天,一直积压的怒火终于不可遏制地爆发了,我拎起大锤砸向了那面墙。

    我发狠地砸着,尽情挥发着心中的不悦。就在砖石不断塌落的间隙,忽然发现,墙体间插着一个半圆形的圈状物体。

    我扔下大锤,上去就拔。就在我刚刚碰触到那物体时,手腕上也同时一紧,仿佛被人大力攥住似的动不得分毫。

    越是动不了我越是跟它较开了劲。当时,就觉得大脑已经不在受我支配,好像被人驱使一般发了疯地向上提拉、扭动,非要把它拔出来不可。

    在我疯狂地动作下,手背也被旁边的碎石划出道道血口。鲜红的血液顺着物体向下渗去,染红了砖缝。这时,就觉得手腕一松,那东西也被我轻巧地拔了出来。

    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我细细端详。在半圈型的物体下,连着一把上宽下窄的刀片,那物件冰凉阴冷,分明是一把铁制的剪刀,只不过被人分了家。刀片上由头到底插着一个白色的小人,在它的头顶上还渗着我刚刚滴落的血迹,就像真的在头部流出了鲜血一样。

    那小人白中透黄,不像是上的色,到像是用面捏的。小人的胸前还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阳”字,不知是何用意。

    后来,直到我把这面墙全部扒倒,甚至连地基都刨了出来方才罢手,但也再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讲到这,他点着手腕上的淤青印记对我说道:“这就是那时留下的,任我怎样擦洗都无法除去,到现在这色儿也变不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拔出的那物件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不用说我也猜得出,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肯定跟这个东西有些关联。为了弄清真相,我接着追问道。“那他妈就是个害人的东西!”刘晨虎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第二天,修复这面墙的时候,我找了当地的几个泥瓦匠。干活时才知道,原来这房就是他们盖的。

    其中一个叫“五蛋”的,昨天突然身亡,说是被脚手架上脱落的钢管砸中了头,而那根钢管直直的从他头顶插入,贯穿了身体。更加蹊跷的是,他死时两只手还紧紧地蜷着,像是攥着什么东西不肯撒手。

    他们问我:好好的墙为什么扒了呢?我于是拿出了那个刺着小人的剪刀给他们看,当时惊得他们个个呆若木鸡。我告诉他们,这是昨天从墙里扒出来的。

    他们谁也不信,说他们从来不会干这害人的事,哪怕雇主对他们如何怠慢,也不会搞这些邪物来加害于人。

    听他们这么说,我心里也就有了底,于是便问起这物件的来历。起先他们不肯说,后来我把家里发生的一些事和盘托出,也许是出于同情的缘故,他们这才松了口,道出这物件的厉害之处。

    平时干这活的人都知道,在墙里埋东西放镇物都是对本家不利的,一般也没人干这缺德事,何况这东西要是一旦被本家发现还会反噬其身,轻则倒霉,重则暴亡,所以这害人害己的事,行里人是不会轻易去干的。

    要看这个东西,埋此物件之人必定跟本家有着很深的仇恨。单看这把剪刀,如果是完整的被埋在墙里,其作用只不过是让本家不得安宁,吵闹不断,家人不和。

    如果是半边剪刀,就像这把,那可厉害了。完整的剪刀形同夹子,“夹”谐音为“家”。完整的剪刀被分开,寓意为“破”。

    这上面又从头到脚插着个小人,说明是“人亡”。连起来就是家破人亡。而这小人胸口上又刻着一个“阳”字,古人云:男人为阳、女人为阴。所以这“阳”又指男人,此人咒的是这家男人死绝呀!

    但有一点,这邪物如若被本家发现,其咒必会反噬给下此镇物之人,而且很快就能得到应验,使其死于非命。

    讲到这里时,那些人好像察觉了什么,全都面面相觑惊愕无比。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们因何惊慌,因为那个害人之人已于昨日死于非命。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又急急地插了一句:“你们不是后搬去的吗?不是本家人呀!”

    “我问过他们,他们说只要是住进这院子里的人都会被其所害。

    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爸在梦里那么着急,他是怕我也重蹈覆辙,才在背后暗暗助我。”说着,他又亮出了手腕让我看他上面的道道淤青“现在你该明白这是怎么弄上去的吧?”

    我还是不大明白,当时到底是什么攥住了他的手腕,于是狐疑地摇摇头。“就是那个死于非命的泥瓦匠,知道事情败露,冥冥中做了最后的挣扎,才给我留下这个永久的烙印。”

    我方才大悟,暗自思讨:这个叫“五蛋”之人不会不知这邪物的厉害,但又因何让他孤注一掷冒此风险呢?我无从知晓。

    心下倒莫名的想起一句话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人活一世,只要活得堂堂正正,心安理得便是功绩。何苦要做些龌龊之事呢?倒头来还不是害人又害己吗?

    后来,我问他现在住在哪里,他说还是在那,自打取出这个东西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要不是第二天上班,恐怕要坐到天明了。

133.魂衣

    雨夜电闪雷鸣,进入初秋的天气,虽不是特别冷,但配上这样的雨天,总是让人从心底透出一股寒意。

    明峰似乎不在乎这样的天气,他很温柔的搂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在客厅看电视。“小河,明天我们就要去度蜜月了,你开心吗?”

    小河的头微微抬起,眼睛里流露出无尽温柔,点了点头,明峰深情的吻上了小河的唇。

    清晨的阳光,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显得格外清新,小河伸了个懒腰。“懒虫,快起床,要不赶不上飞机了”明峰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一番挣扎后,总算收拾好了行囊,他们幸福的踏上了旅程。

    天不从人愿,事情总是在你感觉最开心的时候让你陷入无尽的悲痛中。这一天,明峰和小河很早出门,吃过早饭后,他们准备去疯狂购物。一路上他们手牵着手,看看这个,试试那个。就在经过一间叫“幽灵古店”门口时,小河定住了脚步。“明峰,你快看。”小河深深的被橱窗里那件深灰色的旗袍吸引住了。

    那是一件怎样的衣服啊,似乎有着灵魂一样,连模特也因为这件衣服变得像是有生命似得。小河不禁幻想自己穿着这件旗袍,就像一个古典的美女,亭亭玉立。小河等不及的拉着明峰走进这家店中。

    店里的风格就像店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觉,就像幽灵住的古堡一样阴冷。店内灯光灰暗,装修的也很古典,小河看向橱窗,那件美丽的衣服似乎跟这家店的装修风格很不搭调,在灰暗的灯光中,闪闪发光!

    “你好,请随便看看,有喜欢的可以试穿。”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人热情的上前招呼小河。

    “你好,我想试穿橱窗里的那件衣服。”小河温柔的说。

    “妹妹,你眼光可真好,这件衣服可是独一件的,你穿上一定很漂亮。”小河甜甜的笑了笑,同时迫不及待的拿着裙子进入了试衣间。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着,过了很久,可是还不见小河出来,明峰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他走到试衣间门口。“小河,小河,你怎么这么久啊?”

    试衣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安静的出奇。这时明峰觉得有点不对劲,急忙推开了试衣间的门。

    眼前的一切让明峰呆住了,哪里有小河?试衣间空空如也,连个影子都没有。

    明峰急忙找来了店员,四处寻找,依然没有小河的身影。无奈下,明峰报了警。警察依程序询问过后,就让明峰回去等消息了。此时明峰的脸上似乎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当然是不让人发觉的。

    明峰回到住处,打开手机,此时他的手机上显示了一条短信。“您的账户转入300000元”,明峰收起手机,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回家的路。

    不知过了多少天,明峰自从回来之后,每夜都会被同一个恶梦惊醒。一个被剁去四肢的女人,被人放在坛子里,凌乱的头发,早已逝去了她曾经的美丽,她的脸痛苦的扭曲着。“我的命好苦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是那么深爱你,我以为你会爱我一生一世,你还我手来,还我脚来!”

    “啊!”明峰又一次被这样的恶梦惊醒,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怎么老梦见这样的梦?真是讨厌,莫非是小河的鬼魂来找我了?不会的,不会的,世界上哪来的鬼!”

    明峰拼命地摇着头。此时,一股臭味飘了过来,隐隐约约,像是肉腐烂的味道。明峰起身想寻找味道的来源,“叮~~~”忽然从床下滚出来个东西,没有灯光,借着窗外的月光,明峰看见好像是一个戒指。“咦!这不是小河的结婚戒指吗?怎么会在这?我记得走的时候她是带着的啊。”明峰念叨着。

    此时臭味越来越浓,味道像是从床下飘出来的,明峰也顾不得什么戒指了,只想赶快找到臭味的来源。“肯定是死老鼠,要不也不会这么臭!”

    明峰暗想。他起身想要开灯,可是怎么也打不开。“TMD,这时候停电!”明峰打开手机,向床底下照去。

    “啊!”明峰一声尖叫,同是惊吓的他跳了起来,直往后退。那是人的四肢,腐烂的味道就是它飘出来的,只见暗红色的血液还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蛆虫还在上面滚来滚去。明峰想要逃走,可是门怎么都打不开,只见手和脚缓缓的从床下爬了出来。

    “啊!”原来是一场梦。“小河,你别来找我啊,我也是被逼的,你要找就找那些放高利贷的,不是他们逼我,我也不会这样对你。”就算明峰不相信鬼神之说,嘴里还是念叨着。终究因为支持不住困意,明峰睡了过去。

    “咚咚咚”“谁呀?大早晨的,还让不让人睡觉?”明峰经过一夜恶梦的折腾,还没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过来。明峰打开了门,这一看,睡意全无。“你,你,小河,你怎么回来了?”明峰有些措手不及。

    明峰。”小河冲上去抱住了明峰,不断抽搐的身体在明峰怀里颤抖。明峰定了定神,强压着自己内心的不安,拉着小河坐在了沙发上。

    “小河,你去哪了?为什么那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小河满脸泪痕,抽搐着讲起了那天的事。“我那天迫不及待的拿着裙子进了试衣间,正想要试衣服的时候,忽然闻见一股香味,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后,我发现我被关在黑乎乎的一个地方,像是地下室,又像是手术室,地方不大的房间中间放着一张手术床,还有各种做手术的刀具。这时我听见门外有动静,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那天招呼我们的女店员,不过她穿着像医生一样的白大褂,我很害怕,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顺手拿起身边的一把手术刀,就刺了她一下,然后我就跑了出来。”

    明峰轻轻的拍着小河的肩膀。“别怕,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有我。”明峰假意的安慰着惊魂未定的小河。

    小河睡下了,明峰抽着烟,深思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怎么他也想不明白,小河怎么会跑掉。“管她呢,反正钱已经到手了,她回来正好,我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的,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大不了等没钱了,我再卖她一次。”明峰暗想着,同时脸上划过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又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明峰被震天一样的雷惊醒,转身却发现小河不在身边。“又去哪了?自从回来以后就变得奇奇怪怪,总是不知道半夜起来干什么。”

    明峰一边念叨着一边起身。他走出卧室,发现客厅的电视还开着,只是电视早已没有了节目,电视上的雪花点让明峰看的心烦意乱的。

    猛然一转头,看见了背对着他的小河。“小河,你在干嘛?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明峰颤颤巍巍的说,极力的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

    小河没有回话,只是背对着明峰呆坐着。“小河,小河,你怎么不理我啊?”

    明峰一步一步的挪到小河面前,此时的他,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只见小河没有了四肢,只有躯干立在那里,小河的脸痛苦的扭曲着,眼睛里,身上都在不停的冒着血,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明峰,我好疼啊,我的胳膊和腿都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啊。”

    明峰呆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似乎怕一动,小河就会冲上来撕裂他一样。这时电视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惊醒了呆在那里的明峰,明峰转头看向电视。

    电视里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温文尔雅,只见她穿着深灰色的旗袍,在酒楼卖唱,忽然闯进来一个50多岁的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彪形大汉,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只见那个带头的男人冲上前去抓住了那个女人的手。

    “你老公已经把你卖给我了,我要带你回去做我的八姨太,你就乖乖的跟我走吧。”女人满脸惊恐,不情愿的跟男人撕扯着,最终还是没有扭过男人的强力,被带走了。

    女人被男人带回家,强迫做了他的八姨太,就在新婚的晚上,女人不甘凌辱,上吊自杀了,死前就穿着那件深灰色旗袍。没过多久,人们发现女人的丈夫惨死在家里,身边可怜的孩子泪流满面。

    画面转向了一个房间,像是地下室一样的手术室,里面放着一张手术床还有各样的手术刀,只见一个惊恐万分的女人,四肢被绑在手术台上,那女人穿的衣服,正是那件深灰色的旗袍。

    女人的脸转了过来,是小河。她表情恐惧中带着哀求,似乎在说,求求你,放了我。没过一会,她就绝望了,只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拿着手术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的就像寒冬里的雪,她一刀一刀的割在了小河的身上,先是手,然后是脚,胳膊,腿,一样一样的割了下来,小河早已痛的没有了喊得力气,那女人熟练的完成了这些步骤,把她放进了坛子里。“好了,把她抬出去,展示畸形秀。”那女人冰冷的说,没有一丝内疚和不安。

    小河被抬了出去,台下那些人,看到了小河,一个个疯狂的尖叫着,欢呼着,似乎像一个个没有血性的幽灵,小河痛苦绝望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此时明峰早已呆站在那里,不能挪步,就像被定住一样。

    “哈哈哈!”小河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一股刺心的寒气。“害人终害己啊,我因为惨死,死后又不能有一全尸,是没有能力报仇的,可是我好恨啊,从小无父无母的我,本以为遇到你,让我变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你却这样害我,我更恨那些没有血性的恶魔,这样残害无辜的人,是这件受了诅咒的魂衣,让我有了复仇的能力,他们那些无知的人,以为找见一件多好的衣服,可不曾想,它虽然可以吸引女人无抵抗的爱上它,却不知它的怨气足以让我拥有了复仇的能力,哈哈哈,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也要让你们也尝一尝我死前的痛苦。”

    第二天清晨,阳光依然明媚,明峰却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家里,没有了四肢,血都流尽了,表情恐惧万分。“这是有多大仇啊?怎么会死的这么惨,硬生生的被砍下四肢,血流尽而死的。”警察诧异的说,谁也不会明白,这个男人昨天晚上到底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情。

    同时在另一座城市,警察抓获了一群倒卖人体器官和靠畸形秀挣钱的不法分子,没过多久,他们都像明峰一样,没有了四肢,血都流尽了,死在了监狱里。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谁也别想做了坏事还可以瞒天过海”小河转身踏上了奈何桥。

134.法场女鬼

    从前,杭州有个商人名叫朱幼才,家境殷实,还喜欢助人行善。有一年清明节,朱幼才扫墓之后带着几个家丁步行回家,远远看见有两个人把一个藤筐扔到大沟里跑了。

    朱幼才过去一看,只见沟里躺着一个女子,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满是伤痕。

    朱幼才让家丁女孩抬回家,并好生料理。那女孩说,自己叫秀梅,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丫头,因为容貌丑陋受尽打骂,这次是得了重病被主人扔出来的。秀梅病好以后就留在朱家做了丫鬟。

    几年时间过去,秀梅长大了,温柔能干,却仍然是不好看,也无人迎娶。大夫人已经因病去世,朱幼才把小妾兰娘扶了正,田地店铺交给管家朱秦打理,自己安心读书,教育幼子。

    这天一大早,家人慌慌张张跑来告诉说,秀梅上吊了!

    朱幼才急忙来到秀梅的卧房,秀梅已经被解了下来,却只是一味的哭泣。朱幼才打发兰娘去询问,才知道了缘由。

    原来那秀梅偷偷跟朱秦好上了,竟然有了身孕,眼看肚子快遮不住了,朱秦却一直躲躲闪闪,不提娶她过门的事,秀梅一时想不开,才寻了短见。

    这朱秦原本是朱家旁门别支的子侄,从小没了父母,流浪街头,是朱幼才把他收留在家,教他读书写字,还把家务交给他管理,没想到出了这事!

    朱幼才立刻找了朱秦来责备了一通,勒令他在三日内迎娶秀梅过门,还在院子里给他们布置了一套新房,又嘱咐兰娘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哪成想就在成亲的前一夜,朱秦居然不见了!朱幼才只好自己来管理家务,同时嘱咐兰娘善待秀梅,不让她干粗活,每日的饮食也跟主人一样。

    这天晚上,朱幼才看兰娘坐在卧室里垂泪,就问她怎么了,兰娘流泪说出原因,原来满城哄传秀梅的孩子是朱幼才的!硬要赖着让朱秦背黑锅,要不他怎么会逃跑?

    朱幼才指天画地起誓,可兰娘哭哭啼啼一句也听不进去,赶了他去书房睡。

    这一夜睡得很沉,第二天起床只觉得头痛欲裂,家人惊慌地跑来说,秀梅死了!她挺着肚子死在地上,脖颈间有几块隐隐的淤痕。

    朱幼才夫妻俩不由得流下了老泪,一尸两命,是谁掐死了这与世无争的丫头呢?兰娘说赶紧把秀梅厚葬了,葬迟了恐有是非。

    正在忙乱,几个衙役气汹汹闯了进来,说有人举报朱幼才**不遂掐死丫头,衙役的身后跟着新来的知县唐之名。

    唐知县仔细勘察,依次询问众人昨夜的去向,听到朱幼才说昨夜跟兰娘吵架自己睡在书房,却无人作证。

    唐知县问他为什么吵架,朱幼才支吾了半天才说明了缘由,唐知县“嘿嘿”冷笑:“刚才夫人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兰娘急忙说:“老爷,昨夜你不是在贱妾房里睡的吗?怎么糊涂了?”

    朱幼才这才明白,是兰娘说谎引发了知县大人的疑心,唐知县一声断喝:“锁了带回衙门审问!”

    到了大堂之上,面对朱幼才的百般喊冤,唐知县拿出几根花白的头发和一块白玉说:

    “这是在那秀梅手指间发现的,这花白头发,你满府上可只有你一个有吧?这块白玉我已经核实过,正是你帽子上镶嵌的!你还有何话说?”

    朱幼才喊冤叫屈,唐知县急于破案,就动了大刑,朱幼才年过五旬,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经得起这个!

    没打几次就供认说,自己骗奸女仆,致使怀孕,嫁祸管家没成功,秀梅威胁他一定要正式迎娶,一时气愤才失手掐死了她。

    朱幼才料定,大清律令,主人掐死仆人罪不至死,没想到这唐知县奉行用重典,杀一儆百,层层批复下来,居然判了朱幼才秋后处斩!

    朱幼才在狱中受尽折磨,对于生也不那么渴望了,想着孩子已经十岁,总算有了血脉传世,只是兰娘柔弱,孩儿幼小,以后可怎么撑持家业呢?

    到了行刑这一天,法场上人山人海,满城人都议论纷纷,这朱善人看着和善,原来都是假慈悲!

    朱幼才被绳捆索绑跪在刑场,脖子后插着断魂牌,兰娘和儿子给他送来了断头饭,哭诉着:

    “老爷,你还没走呢,族人都跑来侵占田产,要赶我们娘们儿出门,幸亏是那朱秦出面几次帮着解围,以后我们可怎么好啊?”

    朱幼才如万箭攒心,忽然一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跪倒在他的面前放声大哭,朱幼才抬头一看,居然是朱秦!

    朱秦从食盒里拿出了几盘酒菜,哭泣着请老主享用,朱幼才流着眼泪说:“我死之后,扔下兰娘娘俩恐怕要受人欺凌,你多年来忠心耿耿,又是我一族的子侄,她娘俩我就托付给你了!”朱秦连连叩头,哭得说不出话。

    监斩官唐知县一声令下:“午时已到,开斩!”

    夺命的签子扔了下来,刽子手扬起鬼头刀,抽出木板,对着朱幼才的脖子“刷”砍了下去,兰娘和朱秦一声哀嚎。朱幼才眼睛一闭,就觉得脖颈上“刷”的一凉,耳听“嚓”的一声响,朱围的人齐声惊叫,朱幼才觉得不对,转了转脖子,脑袋居然好好的长在脖子上,没掉下来!刽子手也蒙了,行刑几十年了,这事还是第一次见,邪门!

    他急忙“刷”抡圆了又是一刀,这一刀比第一刀还用力,可仍然是“嚓”的一声,头颅却还好好的,啥事没有!

    围观的人大哗,唐知县也惊呆了!等到第三次还没有砍断的时候,围观的人可不干了,拥过来喊着:

    “三刀砍不死,分明是有重大冤情!请求大人重查!”那刽子手汗出如水,鬼头刀无力地下垂,再也砍不下去了。

    唐知县哆哆嗦嗦站起来冲天空拜了几拜,连声祷告:“天意如此,下官不敢逆天行事!来人!带人犯回衙!”

    朱幼才像做梦一样,被带回了衙门重审。

    唐知县回到县衙,慢慢思量此事,真透着邪门。小丫鬟忽然来报,说公子的病情又加重了。唐知县的独生子生病多日,看遍了医生也不见好转。他叹息一声来到观音堂上香叩头,忽然一边的小丫鬟冷笑着说:

    “你个芝麻小官也会草菅人命,为了政绩草草结案,佛祖怎么会荫及你的后人?”

    唐知县大惊失色,急忙问丫鬟:“你说什么?”那丫鬟却满脸流汗,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唐知县想起白天的事,不由汗流浃背,急忙一边叩头一边说:“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了!”

    第二天,唐知县下令重新开棺验尸。秀梅死的时候是五月,现在是九月,正是江南酷热的几个月,可棺木中居然没有一点异味,尸身不但没有腐烂,还眉目如生!唐知县暗暗称奇,凑近了细看,忽然一跤跌倒,冷汗颗颗冒了出来。

    棺木中秀梅的头颅齐颈而断!唐知县连忙对着尸首拜了几拜,再次仔细地勘验,发现秀梅脖颈上鲜明地显露出青色的指印,唐知县一声大喝:“来啊!把那朱秦给我抓起来!”

    衙役们一声暴喝,如狼似虎扑出去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抓出了朱秦,朱秦吓得体如筛糠,高声喊冤。

    唐知县一声冷笑,抓住了朱秦的双手──那手上只有九根手指,唐知县拿过那手比对秀梅脖子上的淤痕,严丝合缝,正好是九个指印。

    原来这朱秦前些年因为欠赌债被人砍了一根小指,还是朱幼才把他赎出来的。朱秦满脸流汗,跪倒在地叩头认罪。

    想当初朱秦勾引秀梅怀了身孕,可之后却怎么看她怎么烦,于是在成亲的前一夜逃婚,却对朱家的家产念念不忘。

    那夜他跳进朱府,原本是打算偷盗,凑巧听到朱幼才和兰娘吵架,他灵机一动,跳到秀梅的屋子里,哄着她开门掐死了她。又悄悄潜进书房,从窗子外吹进了迷魂香,等朱幼才昏睡过后,再拽下他的几根花白头发和帽子上的白玉扔在现场,然后再蒙骗朱幼才托孤,以后好独霸朱家财产。

    真相大白,朱幼才连忙拜谢唐知县,唐知县愧疚地说:

    “还是谢秀梅姑娘吧,她虽然所托非人一步走错,好在阴灵也知晓大义,鬼头刀下替主挨了刽子手三刀,既为自己报了大仇,还报答了主人的恩德,又免得下官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实在是个有情有义的鬼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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