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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穆九七     极品女捕txt下载     极品女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比比皆是

    让厉见微与三青交手。白晚衫被徐来的话逗乐,且不说三青年纪大了,就是论资历、辈分,厉见微不会三青动手。因为不仅会落人口实,还会被柴慕明喊去谈话。

    他收到厉见微警告的眼神,忙收敛了笑意,干咳几声道:“这香怕是一天内就烧尽了。设阵之人,饶是在香燃尽前未来,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让人多备着香,完了续上就是。回衙门吧,看看赵然那边有什么发现。”厉见微收回目光,背过身嘱咐衙役严加看守。她走出水月庵,穿过来往的行人,来到衙门后院的厢房。

    白晚衫与徐来紧随其后,穿过月亮门,站在赵然的厢房前。他们想到赵然可能不再衙门,在家歇着。走在最前的厉见微收回脚步,却听到房内传来碰碰撞撞的声音。

    难道赵然提前回衙门了?

    厉见微轻叩了叩门,推门而入,见到赵然拿着一把刀在婴儿肚子上鼓捣什么。她听到身后传来徐来的干呕声,柳眉轻蹙道:“你在做什么?”

    “见微来了。”赵然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眼厉见微,继续手里的动作。刀刃上带着血黄,一股子腥臭味四散开来。她好像习以为常,细细的打量着婴儿肚子里的内脏。

    因为天气的原因,尸体能保存的时间稍长。可照赵梦这么做,怕是很快就会坏掉。

    厉见微走到桌前,掩鼻看着赵然处理着尸体。她眉眼带几分抵触,抿了抿嘴问道:“有什么发现?别告诉我,你把所有的尸体都开膛破肚了。”

    “没有,没有。真的,就一个,还是你用醋泡过那个。”赵然手上的动作一顿,洗了洗手,往后靠在太师椅上。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脸上带着兴奋,咧嘴一笑道。

    这么多婴儿尸,她还是头一次见。尤其是死状如此奇怪,难免手痒。她瞥到站在门外迟迟不进的白晚衫与徐来,不知低声说着什么。难道是嫌弃,她有股味道?

    赵然半响没听到厉见微回话,偷瞄了眼沉着脸的厉见微,干笑道:“我当然是有发现了。尸体里有虫子钻过的痕迹,后又被拖进水里。见微,你说这得是什么虫子?”

    “发现婴儿的地方在水月庵。衙役查过了,水月庵的枯井里和以往一样,没什么异常。后山的确有很多虫蛇,可看伤口不像是蛇咬过的。”厉见微看着一脸恶趣味的赵然,哭笑不得道。在她看来,是赵然看到奇怪的尸体,按耐不住好奇心。

    不过,虫子钻进尸体里。让厉见微想到玉面神教的蛊虫,可玉面神教的人从来不用阵法,加上三青让自己准备的东西,怎么也不像是玉面神教的人下的手。

    厉见微背过身去,看向门外迟迟不进的白晚衫与徐来。侧过身看到赵然重新拿起刀,忙大步离开,往对面走去。她坐在平日里的房内,坐在太师椅上,连喝两口茶压下刚才的恶心。

    不是她见不得血腥,而是赵然怡然自得的冲着在尸体里扒拉着什么,像是找宝藏的小孩。这份兴致,让她有些接受无能。话说回来,赵然的兴趣爱好的确都挺别致。

    “吃点蜜饯,缓缓。”白晚衫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贴心的递了过去。他坐到厉见微的身旁,见徐来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打趣道:“是不是不那么喜欢赵然姐了?”

    徐来往嘴里塞了蜜饯,听到赵然的名字,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别过脸没有说话。之前在巷子里见赵然制服小流氓,心底早对赵然的形象重塑过。刚才那一幕,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厉见微闻言,绕有兴致的看过去,见徐来微红的脸,当即了然。她放下茶杯,想到案子的事,惆怅道:“依你们看这个案子的凶手?”

    “对方是不是和水月庵有仇?不然,他完全可以找个隐秘点的地方。后山虽鲜少有人经过,但香客人多眼杂,做法也不方便。”白晚衫掀开茶杯,吻了吻茶香,敛去脸上的笑意道。

    尸体身上有伤,腹中又水……这种地方,三和镇外比比皆是。

    徐来点了点头,认同白晚衫所言。准确来说,他认为是针对妙音或是妙音本人。他看到厉见微看过来,不解的摸了摸后脑勺,讨好的笑道:“三青法师认识的人,又精通奇门易术。除了妙音外,我想不到别人。”

    厉见微按了按太阳穴,眸中映着门外灰蒙蒙的天。她看到衙役挂上灯笼,缓缓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案子的事,明日再说。这几日衙门有补助,去吃顿好的。”

    “谢谢头儿。”白晚衫抬手接过的银子,剑眉下的桃花眼里盛满笑意。他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揽过徐来正想着去哪里吃顿好的。

    站在原地的厉见微看着两人相视一笑,笑呵呵的离开。她轻笑着摇了摇头,走出后院往衙门外走。临近衙门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试探道:“顾念之?”

    顾念之闻言,回过身看向厉见微,眉眼微微一弯,轻喊着厉见微的名字。他快步走到厉见微身前,笑道:“整日都没见你,都在忙案子吗?饿不饿?”

    “有点。”厉见微与顾念之并着肩走在大街上,看向街边三两的小贩。眉梢的严肃少了大半,周身的气场也渐渐柔和。她不大想回厉府吃东西,免得又被厉云亭用食物毒害。

    街两侧挂上灯笼,晚风穿梭在他们之间。时不时小贩的吆喝声,让厉见微觉得有种静谧的美好。她坐在一个卖馄饨的摊位前,点了两碗馄饨,看着略显空荡的街。

    再过一段时间,天便会暖和一些。老板把两碗馄饨送上,背过身去忙别的事。碗里腾腾的热气四散着,香味绕在两人的鼻尖。

    顾念之搅拌着碗里的馄饨,想到柴慕明说过的案子,担心道:“水月庵一案,查的如何?”

    “线索杂乱的很,要理清头绪还需要时间。不说这个了,你怎么突然想来衙门。”厉见微喝了两口热汤,柳眉轻扬道。

第137章佛珠

    街上还是不适合说案子,万一被有心人听到,厉见微觉得柴慕明又该找自己。几个馄饨下了肚,饿意也去了大半。她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老板,低头喝着碗里的热汤。

    顾念之随厉见微起身,往厉府的方向而去。他眸中带着几分柔和,轻笑道:“云大哥到处找你,似是买了些许东西,要送与你。他问及我时,我见天色已晚,便来衙门接你。”

    “买了些许东西?”厉见微纳闷的看向顾念之,有种不详的预感。上次厉云亭的些许东西,差点没把她房间填满。这次,又不知道买些什么。回头她得找赵然聊聊,别带着厉云亭买东西。

    她自然知道厉云亭想对自己好,可她真的不需要东西。

    厉见微想到此,脚步快了几分。瞥到顾念之担心的眉眼,步伐渐慢了下来。她轻叹了口气,苦闷道:“我这个兄长,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每每做出的事,总让人啼笑皆非。”

    “他是心疼你,在意你,想对你好。”顾念之抬眸看到厉府的匾额,跨过门槛,难得的为厉云亭说话。他看向厉见微眸中,带了几分动容。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顾念之发现厉云亭总时不时的向他打听厉见微的事情。他想,他与厉见微空出五年,彼此便如此疯魔。厉云亭与厉见微分别数十年,比自己当时在京都的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只要不是伤害厉见微,他都愿意给出最大程度的友善。

    厉见微轻嗯一声,停下脚步嘱咐顾念之早些休息,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发现自己房间亮着灯,手不自觉的抚上刀柄,警惕的推开,看到厉云亭后轻松了口气。

    “小妹,你去哪儿了?可用过饭了?”厉云亭看到厉见微的瞬间,眼眸一亮,猛的站起身来。他目光瞥到厉见微手扶着的刀柄,不满的蹙了蹙眉。

    这是对他动杀念?他不悦的坐下来,双手环胸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衙门有案子,一忙就忙到现在。先前见你玩佛珠,今日我去永安寺便向三青法师讨了一串。你看,合不合你的心意。”厉见微从怀里掏出白玉珠,放到厉云亭的手边,淡笑道。

    佛珠这种的东西,她不懂。听三青说,这玩意叫白玉果菩提佛珠。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门道,但她看到厉云亭板着脸稍稍缓和。想来,应该讨得厉云亭的喜欢。

    厉见微视线落到满桌的首饰,柳眉倒竖,沉声道:“这些东西,以后你就别再买了。若是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照你这么下去,仓库很快要堆满。改明,都便宜了盗贼。”

    “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过你去办案也得告诉我一声,上回你和顾念之消失几日,险些没把我吓坏。得,你忙了一日,歇着吧,我也不唠叨你。”厉云亭没碰佛珠,只讨好应声。说到最后,看到厉见微眉梢的倦意,才板着个脸,严肃道。

    他见厉见微点头,这才拿起佛珠,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关门声响起的瞬间,厉见微强大的精神才松懈。她让婢女把首饰扔到仓库,简单的梳洗过后躺在榻上睡去。晚风吹的窗呼呼作响,灯笼轻晃了一夜。

    隔日天蒙蒙发亮,厉见微就换了官服,离开厉府直奔衙门。途中买了几个包子,坐在厢房里喝着热茶吃着包子。脑子里想的都是水月庵后山发生的事,不知设阵的人能否来寻她。

    一夜过去,既无人报案又没探查到丢失婴儿的人家。水月庵那里,没听到有人汇报什么异常,妙音也得几日才回。案子进展到这里,好像是钻进了死胡同。怎么走,都不对。

    厉见微听到脚步声逼近,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她喝了两口热茶,看到白晚衫与徐来前后走来,浅笑道:“这里还有些包子,你们要是没吃东西,先垫垫。”

    “头儿,水月庵哪里有人要见你。”衙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晚衫刚拿起包子,看到厉见微起身,忙喝了两口茶,跟着厉见微离开的衙门。徐来直接拿着油纸,边走边吃着包子,十分好奇要见厉见微的人。

    衙役在前面引路,断断续续的道:“听说,不对,是派去盯着永安寺的衙役说。永安寺旁的河边发现了几具尸体。”

    “又死人了?这些人是不是疯了!”徐来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诧异到瞪大双眼。他被厉见微一个眼刀刺到,乖乖的闭上嘴。这凶手丧心病狂的程度,赶得上沈岸了。

    厉见微来到水月庵后,脚步渐停,扭头看向衙役问道:“此事,之后再说。先带我去见那个人,她在哪里,可有人盯着?”

    “在前面的客房,孙磊、刘通盯着呢。”衙役微微躬身,照实答道。

    白晚衫与徐来相继看向厢房,三青说的人,会不会就是凶手?他们眼下也不敢论断,只得随厉见微来到厢房。

    厢房门外站着两个衙役,暗处躲着孙磊、刘通。衙役见到厉见微三人后,将门推来,躬身道:“头儿。”

    厉见微一眼看到厢房里高坐穿着道袍的女人,徐徐走了进去。她停下脚步,低头俯视着女人,眸中带着几分打量,淡然道:“听说,你找我?”

    “我只问你两句,后山的阵法是谁而设,让我来此有何要事?”道姑约莫三十来岁,身子微微往右一靠,眸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体态与言谈,皆不像是修道之人。

    那毫不客气的语气,倒让徐来不满的直蹙眉。

    厉见微勾唇一笑,坐与偏坐,轻靠着太师椅。听这道姑的话音,似是有许多疑问。估摸着是与三青有几分交情,答应三青在看到信号后帮助给信号的人。

    别人的前尘往事,她不感兴趣。但既然三青把此人送到她的眼前,便肯定对自己有帮助。

    她视线移到道姑的脸上,微微一笑道:“设阵的人是我,找你来的人也是我。”

    “不可能。若你真懂阵法,就该在进来的时候,有所发现。而不会一无所觉,大步的走过来。”道姑轻蔑的白了眼厉见微,丝毫不留情面道。

第138章自报家门

    白晚衫与徐来站在原地,不知道姑在脚下哪里设了阵法。

    厉见微自是一窍不通,只当是道姑在诈她。她的目光紧盯着道姑,发觉此人与妙音有几分相似。暗想着此人,该不会与妙音有什么关系吧?她淡然一笑,解释道:“我的确不懂阵法,这些是三青法师所授。他让我在此地等一个人,想必就是你了。”

    “那个老秃驴居然会让我来帮你,你和他是和关系?”道姑着宽大的灰道袍,起身走到厉见微面前,像看个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厉见微。她挥过拂尘,凑近厉见微细看着。

    从面相上来,推算出厉见微的命格。正气官星,财官两旺。印天德,独杀有制。伤官生财,坐禄逢财。若厉见微能多多克制自身杀气,便是再好不过。

    末了,道姑后退两步,重新审视着厉见微道:“你该不会是秃驴的女儿吧?!算了,不用回答我,何事需要我帮忙。”

    “有人用十来个死婴在水月庵后山设阵,我想找到那个设阵的人。婴儿死状很奇怪,像是被虫子咬死的,又像是被捂死。”厉见微后退两步,抬手引着道姑往外走。对于道姑的遑论,她一点也不在意。

    徐来与白晚衫紧随其后,前后脚进了衙门,来到停尸房。

    道姑掀开白布,瞥了眼尸体,近而看向厉见微。从袖中拿着由红线将铜钱串成的铜钱剑,右手竖起二指在胸前,神神叨叨的念着咒语“奉请本地土地请鬼兵,急降凡间除恶人,催叫....三魂七魄到坛前受罪刑,阴兵阴将令恶人不准行,吾显身号全家作事不顺,吾奉阴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

    铜钱剑在每个婴儿的头顶点过,最后停在震动最为激烈的一具尸体上。忽然间,阴风骤起,将地上的灰尘都卷起。

    厉见微见道姑突然吐出一口血来,忙走上前扶着道姑,担心道:“如何?”

    道姑一把推开厉见微,从怀里拿出一个符咒,咬破指尖的血,在上面写着字,猛的贴在尸体上。只见尸体上生出白雾,渐渐飘散在空气中。

    她舞动铜钱剑,一脸肃色,低声道:“奉请阴山阴兵阴将,五鬼阴兵降灵来,骑云走马度威灵,申时飞化身,化身显赫赫,面前鬼兵将显身起去叫魂,兵马直入....家门,急叫....三魂七魄受罪刑不准活。吾奉阴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

    尸体猛然被火焰包围,一个黑雾从尸体中冲出,却又被火焰烧尽。

    徐来看着道姑的这一番操作,呆愣在原地。脚下像是被什么拖住,如何也移动不得。他求助的看向白晚衫,发现对方也好像和自己一样。

    唯独厉见微静静的站在道姑的身后,双手环胸目不转睛的盯着尸体。见道姑收手后,尸体上的白布轻轻的落下。尸体并没有火烧的痕迹,让她有些讶异。莫非,世间真有鬼神一说?

    道姑头上冒着薄汗,收回铜钱剑,轻吁了口气问道:“按照阵法应该有十八具尸体,怎么少一具?你们中,谁动过了?”

    “……,杵作检查尸体的时候,动过。怎么,有问题?”厉见微侧身,抬手示意道姑去对面的厢房歇着。看到道姑用拂尘,扫过徐来与白晚衫的脸,两人连着后退几步。不解的蹙了蹙眉,不知其中有何关联。她推开对面厢房的门,示意衙役上茶。

    道姑坐于厉见微身侧,翘着二郎腿,端起一杯茶,轻飘飘道:“你们若不动那具尸体,我兴许能查到什么。现在我元气大伤,需要大量的灵气滋养。”

    “灵气?”徐来赶来的时候,听到道姑所言,忍不住笑出声。他倒不是嘲讽,而是觉得有些魔幻。自打跟着厉见微,只见扮鬼吓人的凶手,没遇上真正的鬼怪。

    若道姑所言不假,这世间这有妖魔不成?

    白晚衫坐在太师椅上,觉得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寒意。尝试着用内力把那股寒意逼出来,试了三次,仍没有效果。他自我放弃时,便见道姑朝他眉心甩来指尖血,那寒意紧跟着消失。

    厉见微与徐来一样,认为有些荒谬。但看在对方是三青介绍来的人,赵然又毁了具尸体,所以退而求其次的妥协。她轻轻额首,淡然道:“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首先,我需要八个直径为三寸,厚约莫九张宣纸之和,状如月饼的凹凸圆形玉块。在每个玉块的凹面用朱砂,分别画上八卦符号。将八个玉符凌空悬置水月庵后山的阵法处,按先天八卦及方位布置玉符,高约九尺,范围十八尺。”

    道姑说罢,悠哉哉的放下茶,含笑的看向厉见微。无赖的模样,有些讨打。

    如此苛刻的要求,让厉见微有些犹豫。城中的玉匠赶着一夜也不一定能做出来,明后日的话妙音便回,她也没必要费这个功夫。

    “你若懒得去寻,大可去永安寺找三青去要。他既然能让你找到我,说明你们的关系非同小可。”道姑看到厉见微一脸为难,忍不住提醒道。

    言尽于此,厉见微如何不明白。这道姑明显是不信任她,或者说不信三青能把请道姑的法子告诉自己。也是,就三青那种世人死活,与我何干的风骨。的确,不像是会帮别人的人。

    厉见微缓缓起身,走到桌前,将道姑方才的话写与纸上。她低头将墨迹吹干,扭头看向徐来,把纸递过去嘱咐道:“你去拿纸笔,将大师的话记下,向三青法师去借。”

    “你不亲自去?”道姑身子朝厉见微方向倾泻,眼眸里装满了疑惑。似是不信,徐来去便能把东西借来。三青是谁,比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要吝啬十来倍。

    能借给厉见微?还是让别人代替厉见微去借?

    徐来躬身领命道:“是。”

    厉见微目送着徐来离开,视线转移到道姑的脸上。她重坐回太师椅上,淡然道:“还未请教大师的发号。”

    “无为,无为居士。”道姑靠着太师椅,重新端起茶,自报家门道。

第139章老色鬼

    无为,厉见微心底反复徘徊着这两个字。无为居士,有那么点意思。她见这位无为居士一把抓过白晚衫的瓜子,不怀好意的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你该不会真是三青的女儿吧?”无为居士秀眉轻轻挑起,冲着厉见微呵呵一笑。边磕着瓜子,边八卦道。否则,她真想不到三清为何会让自己来帮厉见微。

    别说什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别的出家人可能有慈悲,唯独三青不可能有。

    白晚衫往嘴里塞着蜜饯,虽然觉得无为居士的话有些扯,但还是安静的做一个旁观者。

    厉见微手撑着脑袋,轻轻揉着太阳穴,完全不理会无为居士。她娘又不是白娘子,用不着和尚扫塔。可话说回来,她对自己爹娘的印象,模糊到连轮廓都没有。

    或许,她可以与厉云亭聊一聊,那些她不清楚的曾经。以前总觉得过往终究是过往,完全没有必要翻出来。突然听到有人提及,到是有些应接不暇。

    无为居士发现厉见微不搭理她,转而看向白晚衫。她眸中始终含着笑意,轻勾起唇角道:“要不要我帮你看看相?不收钱的,只要你把你怀里的蜜饯交出来。”

    “……”白晚衫本想拒绝,但念及方才无为居士为自己驱了身上的寒意,推了个顺水人情。他从怀里把油纸包着的蜜饯拿出,缓缓递到无为居士的手里。

    无视厉见微警告的无为居士,乐呵呵的接过蜜饯。她往嘴里塞了个蜜饯,端详着白晚衫的面相,问过生辰八字后又看手相。终是在厉见微目光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白晚衫的手。

    这年头,摸个小公子的手,都要提防旁边的恶婆娘。

    无为居士干笑两声,复而板着一张脸,认真道:“小公子的命格有些惨啊。爹不亲,娘不爱的,另有小人作祟。不过你命中出现一位贵人,会帮你熬过去。凰衔尔归阳畔,得享佳明四海荣。她将会庇护你,处处扶持。保你荣华富贵,让你威名远播,四海传扬。”

    话音落下,房内便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厉见微看到无为居士不再吃白晚衫的豆腐,端起手边的茶,低头喝了两口。她对周易八卦从不相信,只相信自己。

    白晚衫垂下眸子,忆起自己的前半生。这个贵人,除了厉见微,还能是谁呢。他不求威名远扬,更无所谓荣华富贵,威名远扬。只想呆在厉见微身边,以余生来抵当年的救命之恩。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门啪的被人推开,三人齐齐望向累的气喘吁吁的徐来。

    “东西给你弄好了。累死我了,让我喝口水。”徐来接过白晚衫递来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无为居士要求的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他找三青要来东西后,就去水月庵摆起来。

    怕晚一步回来,会错过什么精彩的事情。谁让无为居士做法,比街上的变戏法好看多了。他把茶杯放到桌上,用手在脸前扇着风,轻松了口气道:“东西准备好了。”

    “无为居士,请。”厉见微起身抬手示意,在前领着路,引着无为居士走出衙门。走到一半发现无为盯着徐来看,柳眉蹙的更深。这道士,该不会是个老色鬼吧!

    她干咳两声以示提醒,见无为居士回过神来,不悦道:“再过两条巷子就到水月庵。”

    无为居士撇了撇嘴,暗暗收回目光。她就看看,没别的想法。这个厉见微也真是,占有欲这么强,连看也不许看。再次来到水月庵,无为居士熟门熟路往后山走去。

    她的目光扫过阵法,以及玉块的方位,确认没有问题后坐于中央。玉符凸面斜朝无为居士,坐定后,聚灵手诀,打向八块玉符。灵阵缓缓启动,方圆十里天地灵气皆蜂拥而至。

    当然,这些是厉见微几人看不到的。在他们眼里,只有一个道士不知道念着什么,打坐在地上。轻柔风穿过他们,直直扑无为居士而去。

    厉见微让衙役搬了几把椅子,靠着在椅子上看着阵中的无为居士。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捉弄与她的骗子。哎,她现在真有点瞎猫碰上死耗子,病急乱投医了。

    “头儿,你说她什么时候能吸完灵气。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就是凶手?”徐来斜靠在太师椅上,斜了眼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无为居士,总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三岁孩童都不信的把戏,怎就骗到他们三个?!或许是停尸房的那一幕,让他们有些动摇。徐来捏着下巴,总觉得自己相信无为居士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

    白晚衫心下也疑惑起来,毕竟鬼怪之事,实在是玄乎其玄。但奇门遁甲又有迹可寻,带着那么一丁点的说服力。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阵中之人,眸中泛起点点疑惑。

    厉见微收回目光,抬头看向湛蓝的天,淡然道:“她若弄不明白,只能等妙音法师。”

    “对啊,再过三日妙音就该回来了。刚才听孙磊说,派去暗查的人说,附近的村子和县镇没有丢失婴儿。可这些婴儿,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冒出来。”徐来想不通的蹙了蹙眉。

    这和以往的案子不同,一切都充满着诡异,所有的线索都奇怪的让人捉摸不透。

    白晚衫往嘴里塞了个蜜饯,不知道凶手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如果针对的是水月庵,此事被衙门压下来,凶手应该急不可耐的传出去。若不是针对水月庵,又怎会选在此地?

    凭空出来的无为居士,与三青究竟是何关系。为何要选在这个地方,吸取什么所谓的灵气。此地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凶手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此地设阵。

    一系列的问题,困扰着厉见微三人。

    他们实在是不愿把希望寄在阵中央的老死鬼身上,可派去调查的衙役,皆是无功而返。那乱七八糟的咒语从远处传来过来,什么急急如律,什么天地清明,什么涵虚尘寂……

    也不知道这些咒语,究竟代表了什么?无为居士口中的灵气又指的是什么?

第140章悬清道人

    温热的阳光暖的厉见微直犯困,强打着精神盯着阵法中央的无为居士。她扭头看向已经睡着的白晚衫与徐来,眸中多了几分温柔,好笑的摇了摇头。

    无为居士让她向三青借东西,是为了试探自己。现在既验证自己的身份,也该把注意力放在阵法上了吧。厉见微注意到风向开始变化,高悬于空的玉符开始轻微晃动。无为居士身边的阵法忽隐忽现,方才的大晴天转而变得阴沉。

    “呼~”无为甩过拂尘,扶地而起。她站在原地,右手放在胸前,竖起两指轻轻合上眼,感知到一股力量朝自己逼近。猛然睁开眼,用拂尘朝着那股力量逼近。连着扔了两道符,嘴里念着不知名的口诀。

    厉见微察觉到杀气从左侧涌来,腾的起身快步走了过去,三个飞镖按在掌心,站在徐来面前。她见无为居士振振有词的说着什么,一条巨蟒渐渐退到山上。

    如此手段倒与玉面神教有几分相似,莫非无为是玉面神教的人?她走到无为居士身后,抬眸看向巨蟒退离的方向,淡然道:“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对方之所以会此地设七星续命阵,是因为水月庵后山有益于施法之人。哪怕阵法出错,施法者也可凭借着灵气全身而退。”无为收回拂尘,难得正经起来。

    可是即便对方真的能全身而退,也会因为逆天而行遭到反噬。

    懂得七星续命阵的人不多,其中一直对逆天改命耿耿于怀之人。只有她的师兄,清虚道人。不过她的师兄一直都在京都,怎会突然来到三和镇,在水月庵摆出此阵?

    厉见微看到无为居士一脸沉思,想必是知道对方是谁。看样子,两人的关系匪浅。不然,无为居士也不会露出一副难办的模样,拂尘上的白毛都要被拔光。

    她清明的眸中带着几分警觉,试探道:“居士可知对方是谁?设此阵就必须要用婴儿的来祭阵吗?若不是,那十八具尸体与设阵的人又有何关系?”

    “他是我的师兄,清虚道人。所用之术恕我不能说明。你们想要抓他归案,怕是不容易。即便是将他关进大牢,砍下头颅。他也会在别处复活。”无为居士侧身,眸中带着几分笃定。

    在无为居士抬手的瞬间,袖口飞出几张符,把悬在空中的玉符包裹,近而落在她的手上。天命不可违,清虚启动阵法时被人打扰。十二具尸体已毁了一具,他怕是元气大伤。

    此事,乃她门中之事,袖手旁观不得。

    厉见微不懂奇门异术,却对无为居士的话多有不信。这形容的,怕是超过人的范围。她双手环胸,一副你继续胡扯的神情,到最后真的听不下去,打断道:“你可知他此刻在何处?”

    “看蛇去的方向是永安寺。若我猜的不错……不是,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无为双手叉腰,有些跳脚道。她说的可是肺腑之言,绝无诓骗之意。虽然她经常骗人,说话也有夸大的成分,但厉见微也不能这么直接忽视她。

    白晚衫在有杀气出现的瞬间便醒来,听到厉见微与无为居士的对话,用胳膊轻怼了怼徐来。两人前后起身站在厉见微身后,看着无为居士狡辩。

    无为居士见厉见微不说话,静默的看着自己,嘴角轻瞥道:“我陪你去见他还不行。到时你别冲动,我师兄本领要比我高那么点。他若是出手,我可救不了你。如果你是三青的女儿,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三青会护你。”

    “请!”厉见微面上看不出喜怒,微微抬手示意着。尸体的事,她得亲自过问清虚才是。十八个婴儿平白死去,怎么着也得给他们的爹娘一个说法。

    徐来倒是不知无为居士为何三番四次提及三青是厉见微的爹,难道就因为三青借厉见微玉符?可明明是他与三青交涉,即便是算,也算是三青与自己的关系吧。

    况且随便给人按上一个爹,是什么恶趣味?他一个晃神,见三人走远,忙快步追了上去。

    厉见微停下脚步,嘱咐着衙役去准备马车。侧身看向跑来的徐来,眸中多了几分柔和。待到衙役将马车牵到自己面前,便示意徐来与白晚衫坐进马车,一把握住准备紧跟而上的无为居士的手腕。

    “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忍心让我风餐露宿吗?”无为居士推开手腕上的手,没好气道。最后在厉见微眼神攻势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马车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厉见微在提防着她。他们才认识不到几日,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这么警惕?她用余光偷瞄着挥着马鞭的厉见微,百思不得其解。

    厉见微手紧握着缰绳,挥着马鞭徐徐驶向三和镇外。冷风略过她的耳畔,吹的车帘轻晃。她靠着马车,看了眼无为居士,淡淡道:“清虚道人,我怎么没有听过这个名号?”

    “他在京都很出名的。”无为往嘴里塞着从白晚衫那里得来的蜜饯,眼里带着几分与有荣焉,可很快被落寞遮盖。想到前几年师兄还请她去京都,让她别坑蒙拐骗,砸师父的招牌。

    可前几个月却因为启动秘术被师父赶出师门。师父说,每个人从出生开始,一生都被上天安排好了。所有人都会按照各自的路,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哪怕是师父自己,也不能例外。

    或许,师兄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来抵抗天。可天命岂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即便是更改了,谁有能保证它不是真正的天命。

    想到这里,无为居士眼底满是愁容。许久未见师兄,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为何想要逆改天命?

    厉见微轻嗯一声,不再多言。她的确是不懂京都之事,可她身边有人懂得。思及此人,她的眉眼多了几分温柔。不知现在的顾念之在衙门作何?厉云亭会不会又急吼吼的找她?

    这个年关,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仍旧清清冷冷,忙于案子。但,似乎又有所不同。厉云亭会为她买一堆有的没的,顾念之会嘱咐她一大堆的注意事项。

第141章五弊三缺

    马车缓缓停在永安寺外,厉见微跳下马车,把缰绳系在最近的树上。她掀开车帘,看着靠着马车昏昏欲睡的两人,浅笑道:“你们若是困,便在马车里睡会,我和居士去见三青。”

    “不,不,不,我要去!”徐来起的太猛,脑袋撞到马车,吃痛的坐回原位,边龇牙咧嘴的揉着头顶,边道。他想知道无为居士与那个师兄究竟是怎么回事,会不会还有变戏法看。

    白晚衫轻笑着晃了晃头,躬身离开马车。他见徐来下了马车,才继续往前,追上厉见微。

    轻微的木鱼声传来,让几人烦躁的心归于平静。竹林深处的茅草屋里,静谧的像幅画。可惜被刺骨的寒风一吹,一切又都烟消云散。

    走在最前的厉见微闻着淡淡的血腥味,手不自觉的摸上刀柄。她步伐急快的走进茅草屋,看到一个道士的背影,正在地上磨刀。地板上残留着几滴血迹。

    “师兄,你……你该不会把三青前辈杀了吧!”无为居士一进门便看到此景此景,手上的拂尘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她快步走到道士的对面,抬手指着道士,眼眶微红道。

    白晚衫与徐来闻言,疾步而来。听到无为居士的话,不可思议的看向虽然上了年纪但仍有些俊朗的道士。很快,白晚衫就反应过来。这腥味,似乎不像是人受伤的血腥味不一样。

    道士拿起手里的刀缓缓起身,用刀尖指了指右手边的佛像下的三青,自己则去一旁把刚钓上来的鱼切成片。他身穿粗布道袍,两道长长的和黑发从耳前垂下。面目秀中带慈,眉眼间泛着愁苦。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让人想要接近却又不敢。

    “阁下便是清虚道人?”厉见微斜了眼安然无恙的三青法师,走到清虚身旁,眉眼泛着冷意,淡然的问。杀了十来个婴儿的人,估摸着也就是此人了。

    清虚把鱼肉清洗过,放在锅里。擦了擦手,纳闷的看了眼厉见微。而后不知想到什么,眸中多了几分了然道:“需要我帮你算一卦?我师妹比我算的准,你大可找她。”

    装傻?厉见微不满的蹙了蹙眉,往右一步挡住清虚的脚步。她紧紧的盯着清虚的双眸,认真道:“水月庵后山,十八个婴儿可是你所杀?”

    “是。”清虚坦然的有些迅速,让厉见微有些没缓过神来。刚才,他是承认自己杀人了?!白晚衫与徐来诧异看过去,头一次见有人这么坦坦荡荡的承认自己的罪行。

    不知道,人命在清虚的眼里究竟算的了什么。厉见微只觉得,一股没由来的愤怒,涌了出来。她强装镇定的抿了抿嘴,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你跟我走一趟。”

    “为何?”清虚后退几步,掀开锅盖,用勺子搅拌着鱼汤。他似乎不在意也不想知道厉见微为何要带他走,只默默的熬着他的鱼汤。天地之间,也就这鱼值得他费心劳神了。

    无为居士戳了三青的肩几次,确定三青活着后,听到自己的师兄与厉见微鸡同鸭讲。她坐在蒲团上,忍不住提醒道:“因为你杀人了呀,她是衙门的人,自然是带你回去问罪。”

    清虚冲无为居士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厉见微,认真的解释道:“我杀的是我的奴仆。大夏律法中杀死或伤害自己的奴隶,并不算犯罪。这是他们父母的签的卖身契,给你。”

    厉见微接过清虚递来的十来张纸,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将自己儿女卖给清虚,手印与名字皆有。她把十来个卖身契递给徐来,侧身道:“挨个去查,看是否如道人说言。”

    “是。”徐来躬身领命道。说罢,接过卖身契离开。

    卖儿卖女倒不是不可能,可怎会有人残忍到把婴儿弄死。厉见微袖手与后,神色复杂的看向清虚。末了,薄唇轻启道:“道人为何要买下这些婴儿,杀人取乐?”

    “我师兄想改命啊。我们修道之人,五弊三缺必缺一。”无为居士见厉见微与白晚衫一脸迷茫,盘着腿低头捋着自己的拂尘,解释道:“师兄缺的是鳏。也就是说,只要我师兄只要喜欢上一个人,对方不是死了,就是被娶走。总之就是不会和师兄在一起,而且还会倒霉。”

    准确来说,即便是两人互相喜欢。只要那个姑娘凑近清虚,姑娘便开始倒霉。不是被楼上的花瓶砸死,就是被马车撞死,再不济就是有人失手杀死。

    厉见微觉得有些荒谬,这也太天方奇谈了。她坐在蒲团上,求教的看向三青,见三青点了点头,心下更觉荒唐。所以说,清虚这么做的原因,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即便厉见微很努力的说服自己,却仍旧很难让自己相信。一想到徐来若是证实那些失去孩子的爹娘是自愿把孩子卖给清虚,自己便不能治清虚的罪,便有些失望。

    加之,清虚杀人的理由,是这么的荒唐且可笑就更是愤懑。

    她轻轻的合上眼,敛去那些情绪,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道:“既然如此,也不能成为你虐杀的理由。若其中有一户人家反悔,我照样会抓你归案。”

    “厉捕头何必如此愤怒。他们生在穷苦之家,又是在三和镇的地界,将来的面临也是无尽的苦难。即便是我师兄不杀他们,他们的父母也会把自己的孩子卖给别人。到时候不也是为奴为婢,好过不到哪里。”无为居士对厉见微的愤怒有些不解。

    在她的眼里,每个人的命一开始就定好了,那些婴儿命也是。即便没有清虚,也会被别人杀掉。既然都是死,为何不能死在清虚手里。就是再退一万步讲,她师兄又没犯王法,厉见微又何必咄咄逼人至此?

    就凭着厉见微身上的那层官皮?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好不好,她师兄可是朝中的钦天监,身份不知道比厉见微的捕头高出多少倍。

    这事即便是放在京都,也没有人觉得有任何出格的地方。还有许多人,亲自把婴儿送上来。

第142章又与她何干

    蒲团上的厉见微因无为居士的话而气结。不知道无为居士上哪来的优越感,自以为知道些许天机,便随随便便的判定那些无辜婴儿的生死。如此草菅人命,真对的上无为的法号。

    何为生于穷苦,面临的只是苦难。即便不杀他们,他们也是为奴为婢,好过不到哪里!

    厉见微脸色发沉,双眸泛着寒意,冷冷的看向无为居士。她冷笑一声,反问道:“照居士所言,天下贫苦之人皆该悬梁自尽,免去余生苦难?我见居士也不富贵,怎还苟活于世?”

    “你们打着所谓阵法的旗号,靠些变戏法的手段,蒙骗百姓后恶意收买婴儿,进行虐杀就是有违律法。此地是三和镇,没有谁可以只手遮天。”

    木鱼声渐停,三青见无为居士被厉见微怼的脸色铁青。他扭头看向厉见微,近而又瞧着木鱼,淡然道:“厉捕头何必动气。他们若是触碰了律法,便按着律法行事便可。”

    清虚道人默不作声,把斋饭盛进碗里,挨个放在长桌上。他扶三青坐到桌前,低头喝着自己熬的鱼汤。对于厉见微的话,不反驳也不承认。倒是难为师妹,为他辩驳。

    “这么说,无论真假,你是铁了心要将我师兄关起来。”无为居士把拂尘放下,坐到清虚身旁,声放缓道。她看着厉见微不说话,接过清虚递来的鱼汤,喝了两口。

    从律法上来看,厉见微没有理由这么做。可看厉见微如此态度,又不像彻底放手。为了师兄,无为居士不得不提醒厉见微:“孟泊如不过七品小官,如何敢关押五品的钦天监。”

    厉见微坐在蒲团上,静默的看向佛祖,不愿与无为居士多言。不管是佛是道,害无辜之人枉死,她便不依。五品的钦天监又如何,只要害死了人,她照样会将清虚法办。

    逆天改命,在她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为了一个虚无的东西,近而害死十八条命。呵,她不知道清虚如何忍心做得出。那些孩子看上去还不到一岁,还没享受过生命的美好便……

    她轻轻合上眼,为那些枉死的生命而心痛。一滴泪顺着脸落在地上,很快又被风干。想到那些枉死的婴儿只因生于贫困,在有些人眼里就被剥夺生的权利,便难过不已。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厉见微睁眼看到徐来递来的供状。她低头细细翻阅,看完后把供状折叠好塞进袖中,起身看向吃完饭的清虚,额首道:“把清虚带回衙门。”

    “你疯了吗?”无为居士见两个衙役把清虚抓起来,瞪大双眼正要说些什么,便被清虚制止。她欲言又止的目送清虚离开,气急的站起身,紧捏着手里的拂尘。

    厉见微等人走干净了,淡淡的看向无为。她转身冲三青微微躬身,抱拳道:“案子的事,多谢三青法师。在下公务在身,先行告辞。”说罢,抬脚离开了茅草屋。

    永安寺外,十来个衙役站成两排。静候着厉见微的到来,他们看到厉见微,躬身齐声道:“头儿。”

    “回衙门吧。”厉见微看到清虚被人送上马车,便紧跟而上。她靠着马车,抬眸看向云淡风轻的清虚道人,淡笑道:“道人不怕死?”

    “生死有命,岂是我能左右的。”清虚道人腰身挺直,静静的看向厉见微,浅浅一笑。他剑眉下的眼似双星,端庄中带着几分平易近人,声音有些低沉。

    不知道他是认为厉见微没有权利和勇气把自己怎么样,还是真的无惧生死。

    厉见微敛去周身的敌意,让理智重新回归,故作不解道:“既道人不怕死,又为何要逆天改命。莫非道人以为,一个人孤独终老,比死更可怕?”

    “我知厉捕头在为那十八条人命喊冤。即便你再三克制,那眼底的嘲讽也不能散去丝毫。但既然厉捕头问了,我自然会答。孤独终老的可怕程度,取决与他是否有想共度一生的人。”

    清虚面上的笑意未收起丝毫,像是一个老师在指引着迷途的学生。他逃到三和镇,就是为了避开那个人。如此,对自己,对她都好。

    他的言外之意,厉见微再明白不过。清虚是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这么急不可耐的启动什么七星阵。除了好笑之外,厉见微没有别的感触。

    先前无为称此阵为七星续命阵,既是续命,且不论对方是患疾还是中毒,都应该命不久矣。不知清虚喜欢的人知道清虚所做的一切,会是什么感想?避之不及,还是感天动地?

    厉见微柳眉轻扬,眸中带着几分了然,正色道:“想问道人一句,古往今来可有人改命成功过?成功后,可真如他所愿了?”

    清虚含笑的眉眼散去,转而布上一层阴霾。逆天改命乃门中大忌,鲜少人启动,成功者更是少之又少。他垂下眼帘,如实道:“师祖曾尝试过,虽成功,却被反噬的更厉害。”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尝试?你们一口一个生死由命,所做之事却完全相反。我不懂也不信所谓的命格,但只要人活着,就说明还有希望。而十几个孩子的希望,都被道人轻易抹杀。你那个假想中的敌人,也就是你的天,是如此蛊惑你的吗?”

    厉见微看向清虚失落的眉眼,将眸中的剑拔弩张收去。那略带质问的口吻,让清虚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不同的凶手因不同的心理需求而犯案,仇恨、情爱、权势、上一辈的恩怨。哪怕是眼前的清虚,也不例外。

    而她不会因为是执法者,了解凶手的想法就会网开一面。哪怕是受害者谅解,她也要秉公执法。她守卫不是冰冷的律法,而是那紧捆着欲望的锁链。

    她轻轻合上眼,听着吱吱呀呀的马车上。不大想了解清虚这么做的缘故,以及那藏于背后的故事。只想早早结案,让那些枉死的冤魂早些瞑目。

    至于那些奇门异术是真是假,她不在乎。她只知道杀了人,按律该斩。至于凶手的地位、身份如何,又与她何干。

第143章徐来也有

    马车缓缓停在衙门前,徐来掀开车帘,扶着厉见微下了马车。他看到一脸迷茫的清虚道人,好奇的看向厉见微。短短半个时辰,清虚怎么一副迷途知返的样子。

    清虚满脑子都是厉见微的质问,以及那一句:只要人活着,就说明还有希望。他麻木的站在衙门口,在衙役的询问下,一一答道。并在供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厉见微让衙役将清虚道人压入大牢,转身往衙门后院走去。她坐在厢房里的桌前,将这个案子原原本本的记录在案。突然亮起的烛火,让她抬眸望去,见顾念之正为她磨墨,眸中多了几分温柔。

    “听晚衫说,案子已经了结。”顾念之轻握墨条,瞥向宣纸上的内容,温柔一笑。目光落在供状内清虚道人的四字上,手上的动作一停。清虚怎会来三和镇,还杀了这么多婴儿?他放下墨条,接过厉见微递来的供状,面色逐渐沉重,暗道一句荒唐。

    厉见微发现顾念之脸色不对,把供状拿回。她见门外夜色已至,白晚衫与徐来不见踪影,想必是回家歇着了。也是,跟着她忙了一日,定然疲惫不堪。

    水月庵一案,终是可以告一段落。如果上面不会插手的话,就可以彻底翻篇。她看顾念之走神的厉害,轻笑道:“怎么,你们认识?”

    “在京都碰过几面。暗香楼的人在找他,没想到他竟来三和镇。”顾念之随厉见微走出厢房,眸色渐深。听闻公主命不久矣,想要见此人一面。后宫之事,他无多兴趣。

    孟泊如若是知道厉见微将清虚道人问斩,免不得责问。可三和镇境内,本就充满凶险。加之清虚所犯之事,实在是太人神共愤。按厉见微以往的风格,八成会问斩。

    厉见微轻嗯一声,与顾念之并着肩走在街上。晚风吹过她的眉眼,带去几分疲惫。衙门给的假已结束,这个年也就这么过去了。她手被人轻轻的牵着,扭头看向顾念之又继续往前。

    想到清虚为喜欢的人,竟做到如此地步,不免唏嘘。爱情若令人成疯成魔,害人害已,那它也没什么存在的价值。若顾念之有一日死去,她至多难过几日,还是会继续活着。

    人生在世,牵绊的东西太多。需要无数的精力去解决,而死亡并不能消除任何。她推开厉府的大门,停下脚步,侧身看向顾念之,眉眼微微一弯道:“早些歇息。”

    “你也别太劳累了。”顾念之看到厉见微眉间的疲惫,不免心疼道。他目送着厉见微离去的背影,视线逐一收回。

    回到厢房的厉见微点起烛火,让人准备些饭菜,顺手解下腰刀。婢女刚把饭菜送上,厉云亭便紧跟其后。她端起碗筷,往嘴里塞着菜,用眼神询问着厉云亭。

    “小妹,你回来了。我听晚衫说,你们今天破了个案子,是不是忙了一天?”厉云亭拿过碗为厉见微盛着汤,放到厉见微手边,试探的问。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厉见微的一举一动。

    总觉得厉见微在躲着他,不然怎么每次破案都不带着他。听白晚衫与徐来说起案子,免不得有些担忧。他为厉见微夹着菜,担心道:“要不咱别敢捕头了。”

    “嗯?为何有这种想法?”厉见微夹了几片肉到碗里,说罢连着米饭吃下去。她好奇的看向厉云亭,并没有觉得做捕头有什么不好。难道让她在家里,飞针走线做个妇人?

    到了年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这是三和镇,没有一个女人会这么想,并这么过一生。连钱老板都是黑白两道通吃,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她做一个捕头怎么了?

    厉云亭把厉见微爱吃的菜,连盘送到厉见微手边,轻叹了口气。他不满的蹙了蹙眉,吐槽道:“这不是看你太辛苦了。每天东奔西走,风吹日晒也就罢了,还有生命危险。这一日不见你,都够我担心的了。不如你做生意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是那块料。”厉见微把嘴里的饭咽下,婉拒着。更何况三和镇绝大部分的地盘都被钱一茜垄断,各行各业都有沾染。她要是做生意,估摸着得累死,才能闯出一片天地。

    况且,钱一茜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岂是她这个初出茅庐的人,能够为敌的。钱一茜至多会看在往日的面子上,让她几分利。如此混吃等死的活法,还不如做个捕头。

    为了说服厉云亭,厉见微还搬出柴慕明。她搅拌着碗里的鱼汤,认真道:“捕头怎么了,我这不是升官了吧。现在是检巡,改明就是县尉。这不是不放心晚衫,才想着一起嘛。”

    “他一个大男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厉云亭给自己倒了杯酒,冷不丁的瞪了眼厉见微,没好气道。每次看到厉见微像个老母鸡一样,把白晚衫与徐来护在身后就来气。

    每次想说点什么,厉见微都把他打回来。即便厉见微是他们的头儿,也不能这么依赖吧。

    厉见微被厉云亭的话逗乐,什么叫大男人有什么不放心。男人也是人,也需要人保护。她办过那么多的案子,保护的男人都比女人多。这和男女没有关系。

    “你不放手,又怎么知道他们不行呢。我看,都是被你娇惯的。我给你的银票,你是不是都送给白晚衫了?!你哥我是心疼你,结果你拿去心疼别人。这样做,就不怕我伤心吗?”厉云亭边说边为厉见微夹着菜,耐着性子把鱼身上的刺跳出来,小心的放在厉见微的碗里。

    他眸中带着的怨气,都要将厉见微淹没。吐槽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没有停下来的念头。

    厉见微面上一怔,颇为心虚的低下头。自打她当捕头就没缺过银子,但白晚衫不同。衙门里给的银子,都不够她吃顿饭的。她放下勺子,笑着解释道:“怎么会。我这不是在慢慢放手,下个案子我铁定不跟着了。至于银票的事,是我打赌输了,送给他们的。徐来也有。”

第144章小心肝

    厉云亭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叫徐来也有。深吸一口气,闷闷的瞪着厉见微。真不愧是他的好妹妹。他默默的给自己倒了杯酒,用酒来麻痹自己的心情。

    “哥,你在生我的气?”厉见微察觉到厉云亭面色不对,后知后觉的放下碗筷。她为厉云亭倒了杯酒,虽不懂厉云亭生气的缘由,但还是姿态放软:“下次我要送,送自己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厉云亭手握着酒杯的一顿,被厉见微的话噎住。怎么经厉见微一说,就完全变了味,整的他多小心眼似的。

    厉云亭想要劝厉见微的话,都被厉见微打了回去。听徐来说,检巡司不必外出办案。怎么厉见微升了职,还一如往日?他看着厉见微略带倦意的眉眼,也不打算问,放下酒杯心疼道:“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歇着吧。”

    “嗯。”厉见微目送着厉云亭离开,让婢女把饭菜撤走。简单的收拾完,躺在榻上歇息。

    年关说话间就过了,估摸着清虚也关不了几日就该问斩了。至于无为居士说的那些荒唐的话,她并没放在心上。天命这种东西,就和缘分一样,莫名其妙的很。若真把希望寄托在上面,才可笑。

    窗外的树梢被风吹的灯笼直晃,打更的奴才偶尔经过。天蒙蒙亮时,厉见微已醒来。她换完官服朝衙门而去,没走两步便被厉云亭拦个正着。无奈之下,只能将其带到衙门。

    厉云亭为厉见微倒了杯热茶,靠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吃着包子。听着推门声响起,看到衙役躬身在厉见微面前,将一个请柬递给厉见微。他先一步接过,纳闷道:“这是什么?”

    “钱老板送来的请柬。”衙役直起腰身,认真解释道。他看到厉见微的示意,抱拳离开。

    徐来与白晚衫前后脚进来,刚好听到衙役的话。两人挨个看过请柬,相继坐在厉见微的对面。好奇于钱老板为何会心血来潮请厉见微,难道是因为洛夫人的事?

    厉见微倒不以为然,先前钱一茜也来送过几次请柬。用的理由,也各不相同。这次,不知道为的什么。她从白晚衫手里接过请柬,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

    庆贺宴?呵,是在庆贺自己的升职吗?钱一茜的消息还挺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不过升官的人可只她一个,柴慕明估摸着也被请去了。清虚的事,她也的确得跟柴慕明打个招呼。

    她把请柬塞回怀里,喝了两口茶,扭头看向一脸好奇的厉云亭,淡笑道:“走吧,既然请柬送到这里,不如去凑凑热闹。”

    “你不是向来不喜这种场合,怎么这次?”白晚衫随厉见微起身,眸中带了几分不解。难道是因为清虚的事?柴慕明向来喜欢做甩手掌柜,从不过问案子的事吗?

    徐来与厉云亭倒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钱老板是为了讨好做官的人,到时候生意上往来柴慕明与厉见微会高抬贵手。

    几人前后脚离开衙门,转眼被人群淹没。喧闹的人声,充斥在耳边。青天白日去俏香坊,还这么一大帮人,怎么说都有些奇怪。在临近俏香坊的巷子,厉见微脚步渐慢。

    她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心里没由来的发虚。而后,想到自己是受邀前来,顾念之应该也是便放心大胆往前走。刚迈过俏香坊的门槛,便被面容姣俏的男人笑呵呵的揽过胳膊。

    厉云亭正欲将男人踢开,在楼下看到顾念之便默默的收回脚。他心下一转,用两个手臂各揽着徐来与白晚衫,让男人好好的黏着厉见微。看到顾念之面色阴沉,他就心情大好。

    “厉检巡可算是来了,我们老板等您很久,特定让小人请上楼。”男人身子努力往厉见微身上靠,勾起朱唇,声音又软又酥。他被厉见微推开,又忙凑了上去。

    早都听闻厉见微的大名,没想到近看长得还不赖。周身散发的正气,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厉见微柳眉因为他的动作,轻轻一蹙。眸中带着隐忍,却礼貌的冲他的笑。

    比起那些只知道动手动脚的女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厉见微抽了几次手,都被男人缠了上来,也就懒得再抽。碍于楼下柴慕明、顾念之都在场,不好发火。她耐着性子走到二楼,见男人松手后开门,轻吐了口气。

    “厉捕头快请进吧,我家老板正等着您呢。”男人倚在门上,搅弄着衣袖,冲厉见微娇笑道。临走时,还对厉见微抛了个媚眼。

    厉见微待男人走远,才走进厢房,后一眼看到软榻上钱一茜靠在林起云的身上,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突然有掉头就走的念头。她轻咳两声,背过身去:“钱老板找我有何事?”

    “左等右等,总算是把厉妹妹等来了。”钱一茜扭头吻了吻林起云的眉眼,起身走到桌前,含笑的为厉见微斟上一杯酒。她身子朝厉见微的方向倾,嗔笑道:“瞧我,改称厉检巡。”

    “钱老板客气。”厉见微不喜官腔,但钱一茜说起话来弯弯绕不得不跟着绕起来。也知钱一茜是在拉拢她,可这么多年,也该摸清自己的秉性了。

    她见林起云整理好衣衫坐了过来,眉眼见带着不悦的瞪着自己,不知几时招惹了林起云。

    林起云抬手推开钱一茜递来的茶杯,胳膊肘抵着桌,冷哼一声道:“听闻你把清虚关起来了?真是好本事啊,厉捕头。哦,不,现在改称之为厉检巡了。”

    “我家起云说话就是这么直,厉检巡可别放在心上。来,喝酒,恭喜厉妹妹升官。”钱一茜转手举起酒杯,倒先一饮而尽。她的确是有时求厉见微,但不是为自己,为的是林起云。

    没办法,谁让林起云是她的小心肝。

    厉见微看两人恩爱如常,倒生出几分艳羡来。她举起酒杯喝了两口,淡笑道:“既然单独请我上楼,定然是有话说。只要不违背律法与道德,我都愿帮忙。说吧,何事?”

第145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一茜被厉见微的坦率弄愣,近而轻笑出声。既然厉见微如此敞亮,她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她放下酒杯,脸上的笑意渐收,正色道:“有批货要往南走。到时,望厉捕头高抬贵手。”

    “生意场上的事,只要你按规章走,我自会放行。你不必把上面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不伤害到百姓的利益,我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厉见微眸中一片清明,肃色道。

    这是她的原则,也从不因任何人而改变。她见林起云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似有话要说。

    钱一茜闻言,又为厉见微斟满酒。先前地下钱庄的事,厉见微对自己网开一面,让她轻松了口气。按照厉见微以往的脾气秉性,怎么说也得关自己一阵子,把那些钱该充公的充公,该退回的退回。

    先前是她想错了,将厉见微以为成那种把律法当命来遵守的老古板。莫非,要的是银子?她思及此处,眸色愈深,莞尔一笑道:“厉检巡放心,等交了货,少不得孝敬你。”

    “看来钱老板先前孝敬了柴县尉不少。”厉见微轻转着手里的酒杯,似笑非笑看向钱一茜。暗道: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若她真按照厉云亭的路子走,怕不是得孝敬不少人。

    依她的性子,这生意场上也走不了多远。

    钱一茜被厉见微一句话,弄得摸不着南北。搞不清厉见微是在反讽自己,还是在示意她给的银子不能比柴慕明的少。她低头一笑,冲厉见微挑眉道:“我总得给工人们辛苦钱。”

    “钱老板误会我了。我说过只要你按照规章走,自会放行就自会放行,并没有特别的意味。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我不会为了点银子,挡你财路。”厉见微停下转茶杯的手,淡然道。

    何况,她与钱一茜打交道这么久,自然了解钱一茜的作风。她放下茶杯,抬眸静望向钱一茜,浅笑道:“钱老板可还有别的事?”

    “我陪你下去转转。”钱一茜随厉见微起身,安抚的拍了拍林起云的肩,笑呵呵道。她走在最前,低头看向楼下吃喝的十来个衙役。顾念之与柴慕明则坐在楼下的包厢里,敞开的大门,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厉见微见到厉云亭、白晚衫几人喝的醉熏,不知道说的什么,笑声一波接着一波。她走了过去,按住正欲起身的徐来,不解道:“你们喝了多少,竟醉成这般?”

    “这不是庆祝头儿升职嘛。不对,不对,现在得叫厉检巡了。是不是,头儿。”徐来醉眼看向厉见微,笑的像个二傻子。他自顾自的倒了一碗酒,强塞进厉见微手里。

    那副厉见微不喝,他就不罢休的模样,惹得厉见微哭笑不得。他想要灌厉见微,又不敢。

    厉云亭半趴在桌上,用筷子砸着徐来,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什么。很快,醉倒在桌上。一旁坐着的白晚衫倒没多少醉意,边嗑着瓜子,边看着两人撒酒疯。

    厉见微无奈接过碗,一饮而尽后一个手刀把徐来打晕。她坐在桌前看到包厢里钱一茜在顾念之与柴慕明之间打转,收回目光看向白晚衫道:“他们怎么醉的这么厉害?”

    “他们在斗酒,喝着喝着就忘了这一茬。头儿,顾大人刚才来这里,问起过你。他看着小倌把你送上了楼,脸色很不好。”白晚衫用筷子戳了戳徐来的肩,抬眸含笑的看向厉见微,好心提醒道。

    其实,他想问厉见微,那小倌和厉见微去楼上作何。但他不敢,怕厉见微揍他。

    厉见微心头一怔,面上却镇定自若。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顾念之应该没放在心上。她心虚的喝了两杯酒,转移话题道:“你一会找人把他们送回去。”

    “好。”白晚衫继续磕着瓜子,目送着厉见微朝顾念之的方向而去,眸中的笑意更甚。今年的厉见微比往年要更有温度,更像个人,可能是因为厉云亭与顾念之的存在。

    无论是因为谁,这样的改变,都让他由衷的为厉见微开心。

    厉见微穿过几个桌后走进包厢里,听着钱一茜笑的花枝招展,不知道是和柴慕明达成什么协议。她坐到顾念之身旁,用胳膊轻轻碰了碰顾念之,明知故问道:“你怎么来此?”

    “自是为了你。”顾念之见到厉见微的瞬间,眉眼多了几分柔和。又想到刚才厉见微与小倌亲亲我我,免不得有几分吃味。他闷闷的喝了两口酒,盯了厉见微半响。

    柴慕明对两人故事早听的不耐烦,加之先前与厉见微一样做捕头,更是了解甚多。如今顾念之是他的顶头上司,免不得以后还要关照自己,下意识的对厉见微也和颜悦色几分。

    他无视钱一茜的殷勤,转而看向厉见微,笑道:“顾大人特意来此,为厉检巡庆贺,我都没这等荣幸。”

    “呵呵,柴县尉此言差矣。分明是钱老板为你我做庆贺。”厉见微可不敢应承柴慕明的话,转而把钱一茜拉了进来。她拿起酒壶,为柴慕明斟上一杯,微微躬身道:“恭喜柴县尉。”

    “同喜,同喜。”柴慕明被厉见微突如其来的示好吓到,只得干笑两声道。据他对厉见微的了解,定是有事想要和自己说。他抬手示意钱一茜离开,等关门声响起才看向厉见微。

    厉见微把酒杯放到桌上,面上的假笑敛起大半。眸中多了几分肃色,凑在柴慕明的耳边,低声道:“水月庵的案子涉及到京都的钦天监,我不打算网开一面。在此,向柴县尉提个醒。”

    “呵呵,你若是不想我阻拦,就别告诉我。我今日酒喝得有点多,权当没听见。”柴慕明脸色渐渐发沉,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厉见微。碍于顾念之在场,不好明说。

    他为顾念之倒上一杯酒,轻笑道:“顾大人怎么不动快,莫不是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

    “那倒没有。”顾念之只是看两人咬耳朵,有些好奇。但他们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又觉得心里很是受伤。

第146章各怀鬼胎的痴缠

    酒过三巡,场面话也说尽了。柴慕明看出顾念之与厉见微有话要说,随便编了个理由,带走桌上的闲杂官员。把包厢留给两人,好过厉见微语不惊死不休的告诉他些什么案子。

    关门声极轻,却还是让顾念之与厉见微紧绷神经得以松懈。

    厉见微喝了两口酒,理着顾念之刚才的话。钱一茜该不会真的以她的名义,把这些人请来吧!若真如此,她这有些后悔,没有好好敲一敲钱一茜的竹杠。

    她手撑着脑袋,静静的望向顾念之,总觉得有自己有些醉意。不然,怎么觉得顾念之看上去比平时要好看几分。

    宽大玄纹云袖袍,衬得顾念之有些消瘦。高挽的墨发被蓝玉发冠扎起,剑眉下的眼眸似乎发现厉见微盯着自己,目光有些躲闪。鼻梁如远山般挺直,薄唇无措的抿起。在酒意的加持下,厉见微竟觉得顾念之有些秀色可餐。

    “看我作何?”顾念之的胳膊抵着桌,上半身有些僵硬。垂下眼帘,往右一瞥,触碰到厉见微灼灼的目光赶忙收回。他喝得没有厉见微多,也不喜酒,至多脸有些微红,不像是厉见微分不清究竟是醒是醉。

    厉见微勾了勾唇角,轻摇了摇头,又喝了两杯酒。她手撑着脑袋,收回目光道:“念之,我好像有些醉了。回府吧,今日也没有棘手的案子要办。”

    “嗯。”顾念之看着厉见微扶着桌缓缓站起时身子有些摇晃,下意识的去扶厉见微。他轻叹了口气,半蹲在地上,让厉见微趴在自己的背上,背着厉见微离开厢房。

    顾念之走出包厢发现一楼大厅的人走的差不多,桌上的酒菜也被人撤走。他们也没说什么,怎么天色已深。厉见微很轻,小的时候就经常被背着厉见微。稍大一些,厉见微便跟着顾姨开始练武。

    他们很少这么亲近了。

    街两侧已挂上两排灯笼,小贩的吆喝声时不时传来,来往的行人很快把两人淹没。厉见微紧搂着顾念之的脖子,轻轻的闭上眼。其实,她没醉,只是不想回答顾念之要问的话。

    顾念之的肩很宽,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尽管她不怎么需要。有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眷恋的,是曾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顾念之,还是眼前这个有着曾经顾念之影子却已变了很多的人。

    不过,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好像不是很重要。在她从群英山把顾念之救下来的一刻,便决定再也不放顾念之离开。可又觉得自己是在折断顾念之的翅膀,将顾念之关在笼中。

    有这样想法的她,真是可怕。

    厉见微缓缓睁开眼,看着厉府的大门近在眼前。灯笼映出微黄的光,将走廊照亮,皎白的月光洒落在庭院里。在顾念之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再次合上眼。

    顾念之轻手轻脚的把厉见微放在榻上,帮厉见微褪去鞋袜,借着月光静静的看着厉见微的眉眼。他坐在塌边,抬手想轻轻触碰着厉见微的眉眼,却又只敢在心里反复临摹。

    某一刻,觉得自己很像是背着珠宝的窃贼。只敢在夜深人静,偷偷的看一看他的珠宝。他不知道他和厉见微怎么走到今日?他好像是被谁扔到很久的以后,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突然有些受宠若惊,有些忐忑不安。

    可能是酒壮怂人胆,也可能顾念之心底埋了太多的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顾念之望着厉见微的睡颜,眸中带着几分贪恋,自顾自的说着:“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我没有办法一一向你说明。你也不复当年,可这并不能改变你我的关系。我的那些无法说出口的事,都是与你有关。可我舍不得,也不想你受半点的伤。”

    躺在榻上的厉见微,静静的听着,直到关门声响起才睁开眼。那些不能让她知道的事,应该是官场的事。与当年的事有关,是孟泊如吗?

    厉见微一个翻身,看向窗户上洒进的月光。想不通的事,还是先放一放。明日便把水月庵的案子定下,柴慕明那边松了口,她得今早解决,免得生出变故。

    想到无为居士的那些话,厉见微决定这次由她监斩。

    隔日天一亮,厉见微草草的收拾完,买了几个烧饼去了衙门。担心着徐来,昨日喝了那么多酒,不知今日身体能否吃得消。她听到脚步声逼近,抬眼看到睡眼蒙松的徐来与眼底发青的白晚衫。

    “头儿。”白晚衫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徐来,坐到厉见微身旁。他接过厉见微递来的烧饼,喝了两口茶杯,眉眼一弯道。昨夜徐来一直折腾,害的他睡不安稳。

    徐来打着哈欠,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趴在桌上便进入梦乡。

    厉见微好笑的摇了摇头,找两个衙役把徐来抬到对面的厢房去睡。那里有床榻、被子,若在这里趴一日,非得染了风寒。她见白晚衫吃的差不多,起身道:“走吧,去看看清虚。”

    “头儿真的要杀了他吗?”白晚衫起身随厉见微出了厢房,眸中带着几分试探。不是不信厉见微要杀清虚,而是担心厉见微会因此人惹火上身。钦天监,五品的官。

    往日在三和镇处死的凶手,再厉害也不如孟泊如的官大。若朝廷怪罪下来……

    厉见微穿过月亮门,看了眼一脸担忧的白晚衫,开玩笑道:“怕什么,无为不是说将他关进大牢,砍下头颅,他也会在别处复活。我倒要看看,他是否有这个本事。”

    这种鬼扯的话,她自是不信。

    两人并肩来到牢门前,守牢房的衙役冲两人躬身抱拳齐声喊了句厉检巡、白捕头。其中一人用钥匙打开牢门,让两人进去。

    厉见微闻言,侧头看向白晚衫,眸中带着几分打趣,颇有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白晚衫只抿了抿嘴,跟在厉见微身后往牢内走。

    阴暗的过道,泛着淡淡的腐霉味,石墙上的灯泛着微弱的光,囚犯呜呜的惨和声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在衙役的带领下,厉见微缓缓停到一个牢门前,借着微弱的光,看向木柱里关押的清虚道人。

第147章亲自监斩

    镣铐锁着清虚道人坐在干草上,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牢外的三人。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道袍也被人换上囚服。眼眸仍有些清澈,唇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牢门上的锁链被衙役拉的直响,大门缓缓被推开。衙役等清虚站起来后将清虚推出牢房,在接到厉见微的示意,拉着清虚的锁链往前走。

    因为年过刚过,加上柴慕明特意嘱咐,此案得低调。所以厉见微命两个衙役把清虚道人压上马车,自己则和白晚衫骑马跟上。她想到那十来个婴儿,眼圈微微泛红。有些恼恨于自己的无能,不能第一时间从清虚手里救下他们。

    在她的眼里,绝大部分的人,能活着已经是很难的事。可为何会有人,总想为他们增添些负担?她所能做的,又实在微乎其微。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三和镇外桃树林中,衙役把清虚从马车中拉出,一把推在地上。用黑布蒙过清虚道人的双眼,往刀上吐了一口酒准备行刑,却被厉见微阻拦。

    厉见微袖手于后,躬身凑到的清虚的耳边,声音低沉道:“你知道我派去调查那些婴儿的父母时,得到的反馈是什么吗?”

    “什么?”清虚道人挺直腰身,感受着冰冷的风穿过衣领。他不怕死,也愿意以身赴死。只是,不大想知道那些人的想法。可厉见微一副,他不听便不让他安心上路的架势。

    如此,他便勉为其难的听上一听。

    厉见微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做一个什么大决定。她轻轻合上眼,柔声道:“他们说,我的孩子跟着京都里的大官,是去享福了,好过跟着我们吃糠咽菜。呵,既然你信鬼魂一说,那你在地狱里等着吧。等他们去巴巴的问你,他们的孩子是如何在你那里享他们没享过的福。”

    清虚闻言,心下一颤。当日,那些人将孩子卖给他时,都笑盈盈的收过银钱,还以为他们一点也不在意孩子的生死。他的唇角莫名的发干,没想到厉见微临死前,会告诉他这件事。

    他几乎于无措的接受这个事实,以为只是愿打愿挨的买卖,没想到……

    厉见微直起腰身给了衙役的一个眼色,静静的看着衙役手起刀落。

    杀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她鲜少这么做。更不要说,亲自监斩这样的事。

    人的一生很短暂,可要追求的东西很多。其中不乏走错路的人,以为伤害了别人,就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也有为了那微不足道的快感,做出些人神共愤的事。可悲,也可恨。

    她低头看着清虚的尸首,并没有见识到无为口中复活的场景。可能是此事真假本就难说,谁知他们又从那一本古籍中修来的秘术。呵,无所谓了。

    白晚衫站在厉见微的身旁,示意衙役先行离开。他不知道厉见微在想什么,但能做的,只是陪着厉见微。清虚的死,表明水月庵一案的终结,可厉见微似乎不怎么开心。

    呼啸而来的冷风,吹的树枝直晃。偏落在厉见微的眉眼上,又温和了几分。在白晚衫的眼里,厉见微总有这样的魔力。也总能快速的把那些别人舍不得、犹豫不决的问题,轻易的斩断。

    “回衙门吧。”厉见微仰头看向高高升起的太阳,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接过白晚衫递来的缰绳,翻身坐上马背,夹了夹马肚与白晚衫往三和镇里去。

    三和镇如往日般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填充着整个街道。使得厉见微不得不绕路而行,赶回衙门时已至下午。睡了半日觉的徐来,坐在厢房里准备质问他们。

    白晚衫喝了两口茶,靠在太师椅上缓神,没想到年后比年关还热闹。他拿起早上剩的烧饼,解着饿意。看到厉见微的目光扫过来,忙把另外一个递过去。

    “不是,我这么大一个活人,你们看不到我吗?”徐来拍着桌子,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

    厉见微把烧饼放回油纸,斜了眼徐来,把刚端起的茶杯放下道:“里面的馅冷了,没那么不好吃了。去鸿宾楼,想吃什么,我请你们。”

    徐来被厉见微一个眼神扫过,默默的停下拍桌的手。他听到厉见微的话,一扫刚才的抑郁,笑道:“嘿嘿,还是头儿好。我这一脚醒来,在衙门里找了一圈都没见你们的影子,还以为你们觉得我碍事,以后破案都不带上我了。”

    “若真觉得你碍事,早都把你扔给你爹了。”白晚衫见徐来幽怨的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忍不住打趣道。他抬脚跟在厉见微的身后,眼眸一弯道:“是不是,头儿。”

    厉见微停下脚步,郑重的点了点头。虽然徐来傻了点,但也不是一点救都没有。起码没什么坏心思,为人过于单纯些。她想到那天在看到徐来抱着白晚衫痛哭的场景,不知徐来与赵然的误会解开了没有?

    罢了,还是先解决肚子问题。

    鸿宾楼离衙门很近,没几步路便到。厉见微将两人引到包厢,托小二哥先上些清淡的粥,其余的菜随两人点。她喝了两口茶,等小二哥离开后,试探的问:“你最近见赵然姐了吗?”

    “她每日都和云大哥缠在一起,哪有时间见我。”徐来脸上的笑登时一僵,整个人的气压有些低。他惆怅的看向窗外,想要说点什么,奈何胸无点墨,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白晚衫忍笑的摇了摇头,听到推门声响起。看着小二哥端一大碗雪梨枸杞粥放在桌中央,又上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他实在是饿的很,懒得再挑,接过厉见微为自己盛的粥,专注于温饱问题。

    至于愁容捕快的情感问题,还是交由厉见微解决吧。

    厉见微把粥推到愁容满面的徐来手边,低笑着开解道:“那是我哥央求赵然帮我选东西,你可别误会了。不过,你在这儿长吁短叹的,不打算向赵然表明心意吗?”

    徐来闻言,把先前的惆怅甩到一边。听到厉见微后半句,登时觉得眼前的粥都不香了。他用勺子戳了粥半天,声音轻的像是蚊子哼哼:“我不敢。”

第148章碰上了才知道

    喜欢赵然这件事,让徐来失去很多勇气。他觉得这样扭扭捏捏的自己,傻极了。

    白晚衫诧异的看向徐来,被“我不敢”三个震到。没想莽撞的徐来,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喝了两口粥,决定继续旁观。目光落在有点呆愣的厉见微脸上,眸中多了些笑意。

    看来,被吓到的人,不只是他一个。

    厉见微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不大了解徐来莫名的不敢。她放下碗筷,纳闷的看向徐来,试探道:“不敢,是指哪里不敢?至于如何处理这份‘不敢’,抱歉,这个我倒真没多少经验。”

    “怎么说呢?我一看到她,什么都忘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想静静的看着她。打个比方,你向顾大人表明心意,不会紧张、不敢吗?”徐来沮丧的往嘴里塞了口粥,心情有些低沉。

    眼前闪过赵然与厉云亭并肩而过的画面,心跟着堵得慌。偏偏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心堵。

    厉见微抿了抿嘴,幻想着这种可能。对于顾念之,她是喜欢的,但这份喜欢参杂了太多别的东西。她一本正经的看向徐来,认真道:“如果你单指向顾念之表面心意这件事,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在我看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可遮掩。”

    “顾大人若不喜欢你怎么办?以后你们在衙门碰到,他岂不是很尴尬。”徐来把碗筷推到一旁,胳膊肘抵着桌面,难得心思细腻。他眼底是遮掩不住的苦闷,怕自己让赵然困扰。

    不过,他鲜少出现在赵然的面前。突然说出口的话,赵然会不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白晚衫吃的差不多,看着厉见微为难的直蹙眉,似乎真的在思考这种可能。他贴心的为徐来夹了鸡腿,直言道:“头儿和顾大人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你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人赵然喜不喜欢你还未知呢。”

    他的话,让徐来本就低沉的心情,愈发的低沉。

    厉见微看着徐来一副要哭的神情,抬手拍着徐来的肩,柔声安慰道:“这样吧,我回头问问赵然。看看她对你是什么态度,若她真的对你没半点意思,你就……”

    “还是头儿好。”徐来一把抱住厉见微,感动到不能自已。眼泪蹭到厉见微左肩的衣服上,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厉见微。他抬头厉见微眸子满是担心,只觉委屈更甚。

    大概,人真的不适合被安慰。

    厉见微给徐来盛了碗汤,在感情方面的事,她是真的不懂。自是想不出宽慰的话来。更不好以己推人。若换成她,这个问题就不可能存在。见徐来如此难过,又有些担心。

    她眸中泛着忧虑,关切道:“今日早些回府歇着吧。赵然的事,你先放一放。晚衫,你也好好开解他,不要玩的太凶。我回趟衙门,你们慢慢吃。账我已经结了。”

    说罢,厉见微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扶桌而起走出包厢,离开鸿宾楼朝衙门而去。耳边徘徊着徐来的话,若顾念之不喜欢她怎么办,表明心意以后见面顾念之尴尬怎么办?

    他们之间不能简单的用爱情来定义,多年的相依为命让彼此比亲人贴的更近,更不可能会尴尬。至多有一个人逃避,但撑不了几日,便会找对方谈谈。

    厉见微跨过衙门的门槛,往后院走去。记挂着徐来的事,来到停尸房旁的厢房。抬手敲了敲房门,听到赵然的声音,推门而入。她看着鼓捣着瓶瓶罐罐的赵然,大步走了过去。

    “呦,厉检巡来了。”赵然抬头看了眼厉见微,眉梢带着打趣,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她洗了洗把手,靠着椅背上,甩了甩发酸的手。

    婴儿的尸体被衙役收走,统一埋在永安寺后山,由法师超度送走。尽管赵然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但衙门里的司僧会非要加上这么一个环节,还让自己签字确认。

    厉见微没在意赵然的打趣,扫了眼桌上一片狼藉。不知道赵然又在研究什么。她坐在就近的太师椅上,认真的看向赵然,问道:“你最近和我哥走的有点近。”

    “嘿嘿,被你发现了。你放心,我只拿我该拿的跑路费,可没贪心。不过,你哥对你是真好。只要我说你可能会喜欢,立马买、买、买。”赵然心虚的直起腰身,笑的有几分勉强。

    跑路费是厉云亭给她的,厉见微总不可能要回去吧。话说回来,厉云亭真的好大方!出手阔绰的程度,比富家公子不知多多少倍。要不是看他是厉见微的哥哥,她才不会这么克制。

    厉见微眉梢带着几分纠结,心里不断整理着措辞,以免唐突了,或惹得赵然不开心。她沉默了半响,小心试探道:“那你对我哥有什么别的想法?朋友,还是?”

    “噗,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找我来收账。”赵然闻言,如释重负的靠着椅背,轻拍了拍胸口。她忍俊不禁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厉见微,好笑道:“当然是朋友了。那可是你亲哥,我敢下手吗?放心好了,我什么德行,我知道,不会祸害你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厉见微看着衙役送上热茶,为自己的话解释道。不过赵然提及此事,她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府里的仓库已经堆不下。别因为我,不好意思说他。不想去,可以直接拒绝。”

    虽然知道赵然不一定听得进去,却还是把话说出来。

    这段时间,因为案子的事,鲜少见到赵然。不知道此时的赵然,是否还坚持这原来给自己设定的条条框框。她拿起茶杯,淡然道:“以前你不是挺喜欢我哥这一种,所以我有点担心。我认为,我哥还配上你。”

    “哈哈哈”赵然被厉见微的话逗乐,手扶着肚子笑个不停。若厉云亭听到这句话,不知道得多伤心。她擦去笑出的眼泪,笑道:“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好。不过,喜欢这种事,等碰上了才知道。我设想一千一万,说不定遇上某个人,立刻就抛开了。”

第149章白蝶

    厉见微端起茶杯的手一顿,不解的看向赵然。这么说,赵然与徐来不是没有可能。可爱情这种事,因人而异。她不能全凭着个人意愿,帮徐来、或赵然做决定。

    缘分这种事,只能各凭造化。她放下茶杯,不好将话说的太直接,委婉的提醒道:“那你有喜欢的人,记得告诉我。”心下补充着:也好让我提醒徐来,收敛起那些多余的感情。

    “那是自然。话说回来,你和顾念之是怎么回事?”赵然起身走出长桌,坐到厉见微身旁的太师椅上,眼里满是好奇。顾念之的底,她早在衙门里听了个遍。

    知道两人是青梅竹马,甚至听到厉见微为了找顾念之后,把三和镇周边的帮派都挑衅一遍,连带对厉见微这个人的形象重塑了。以前只当厉见微,面冷心热。没想到,还曾为一人这么疯狂过。啧,真是人不疯狂枉少年。

    厉见微手拿起茶杯,看了眼见底的茶水。她抬眸看向赵然,一脸坦然道:“我们已互表过心意,决定在一起了。年关前的事,当时你忙着和我哥逛街。”

    “我去,可以啊,厉见微。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吗?如果不是,我可要生气了。”赵然手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这么劲爆的消息,厉见微居然瞒了这么久。

    衙门里本身就没几个女人,就属厉见微和她关系最好。她轻拍着厉见微的手,略带警告的看向厉见微。要是别人比她知道的,她得气死。

    厉见微倒是不懂,谁先知道他们在一起的重要性。不过,这件事的确是赵然最先知道的。她点了点头,认真道:“目前,只你一人了解。”

    “哈哈,等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会第一个告诉你。但眼下没心情,一直在研究婴儿尸体上的毒。”赵然嘴都咧到耳边,笑呵呵的许诺着。话说到最后,又板起脸。

    从尸体上开看,婴儿是被蟒蛇咬过后,蛇身绕着口鼻捂死的。体内的积水,似乎是在河边。联想到厉见微这几日跑永安寺比较勤,应该是有人把婴儿人扔在永安寺外的河水,被蟒蛇毒害。

    厉见微靠着椅背想到案情,心情瞬间低沉不少。她看着衙役点起烛火,眉梢带着些许凝重,淡然道:“水月庵一案,凶手已经抓住。你不必在尸体上多费功夫,早些回府歇着吧。”

    “嗯,你也是。”赵然揉了揉发酸的肩,目送着厉见微离开厢房,轻笑道。

    离开衙门的厉见微,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她脚步放慢,走到无人的巷子,靠着墙扭头看向跟踪自己的男人。看装扮,以及容貌,是洛凡身边,好像叫孟冬。难道白蝶有消息了?她轻咳两声,笑道:“朋友,找我?”

    孟冬闻言侧身看向巷子里,似笑非笑的厉见微,当即面上一红。没想到厉见微会这么快发现他,他很快又回过神来,礼貌一笑道:“厉捕头,我们阁主有请。”

    “劳烦朋友带路。”厉见微直起腰身,轻轻额首示意。随孟冬离开巷子,往俏香坊而去。一直没等到自己娘的消息,洛凡一定很急吧。毕竟在洛凡的眼里,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

    希望这次,别又是一切无关痛痒的消息。她走到俏香坊的门前,小倌看了眼两人,默默的把门关上。孟冬则将厉见微引到二楼的包厢,躬身退了出去。

    厉见微听到关门声响起,抬眸看向洛凡,坐在桌前,无视洛凡斟了杯茶。她看洛凡不紧不慢的样子,像是有十足把握,勾唇一笑道:“不知少阁主找我有何事?”

    “若我将白蝶请来,你就会将我娘放出来吗?”洛凡垂眸喝了两口茶,静静的看向厉见微,眸中带着些许的势在必得。想要托厉见微关照自己的娘,又怕自己提出来,厉见微无所顾忌的威胁自己。

    玉面神教不属于中原,调查起来实在是困难。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给的东西值得上这份情报。总有人会经受不住诱惑,把一切都说出来。

    他看到厉见微点了点头,继而道:“我已经将她请来,就在隔壁。只要你放了我娘,我便把白蝶交给你。”

    “谁知道你是不是随便在大街上拉了个人,然后告诉我她是白蝶。我连白蝶的人都没见过,又如何认得出。”没有确但凿的证据,厉见微是不可能会放洛夫人。

    不想要太早告诉白晚衫,万一是假的,白晚衫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洛凡自然料到厉见微会这么说,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手轻轻转动着的玉佩中央的白玉珠,无数个蛊虫从四面八方涌来。但他将珠子倒转,蛊虫又快速退却。

    这种虫子认主,哪怕是他拿到玉佩,也不能操控蛊虫。只能让它们出现和离开,吓唬吓唬厉见微还是可以的。起码,这个东西,可以证明白蝶的身份。

    他把玉佩推了过去,笑不达眼底:“这东西,白晚衫也有一个。玉珠里面藏的是母子蛊,只要两个玉佩相聚,会轻微的颤动。你若不信,大可找白晚衫试一试。”

    “我要见她。”厉见微低头打量着手里的玉佩,回忆着白晚衫腰上挂的玉佩。随手把玉佩塞进袖里,打算回去和白晚衫确认。她看到洛凡抬手示意,扶桌而起走向隔壁的厢房。

    莫名的,觉得有些紧张。害怕这个人的出现,不能带给白晚衫任何快乐,反而让白晚衫情绪波动过大,近而抑郁寡欢。她不得不谨慎,小心翼翼的去维护白晚衫那颗脆弱不堪的心。

    因为他们太像了,都没有在亲人那里得到过一丝一毫的温暖。

    厉见微推开门的手有些发颤,看到坐在桌前的老妇,总觉得有些眼熟。这……这是当时在玉面神教地牢里,抢走白晚衫玉佩的老妇。当时,还奇怪这个老妇为何会抢走玉佩。

    现在来看,可能是老妇在确认自己的儿子。

    她关上门走到老妇的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老妇。不知道老妇为何会答应洛凡来见自己一面,是否真的是白晚衫的娘。

第150章揪着不放?!

    老妇听到门声抬头看去,看清来人是厉见微后,身上的防备去了不少。她穿着极为朴素,头发简单的挽起。脸上的皮肤有些暗沉,额上布满了皱纹。眼里,也尽着浑浊。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厉见微不知道白晚衫见到白蝶会问些什么,就让她自作主张的,替白晚衫问一问白蝶吧。她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柳眉轻蹙的试探道:“您是白蝶,晚衫的娘亲?”

    “把洛夫人放了吧。上一辈子的事,何必揪着不放。”白蝶胳膊肘抵着桌面,静静的看向厉见微,用极其风轻云淡的口吻道。黑披风遮住她部分侧脸,老旧的皮肤像树皮。

    话里的理所应当,让厉见微有些不能接受。

    何必揪着不放?!厉见微险些因白蝶的话,气到背过去。天机阁这些年是如何针对白晚衫的,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洛夫人授意的。白晚衫受过那么多的苦,被白蝶一句何必就轻易抹杀?

    若此人真是白蝶,真是白晚衫的娘亲,怎么会忍心自己的儿子如此凄惨的活着。玉面神教的蛊虫力量有多强大,她是亲眼见识过的。想要了解白晚衫这些年的日子,并不算难。

    可为何一直岸上观火,用着不冷不热的态度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厉见微心微微一颤,眸中多了几分寒意,手轻握成拳,冷冷道:“冒昧的问伯母几个问题。若你是白蝶,为何要营造已死的事实。枯井里的白骨是谁?这么多年为何不来看白晚衫一眼,白晚衫这么多年过的好与不好,你真的不关心吗?”

    “你在生气?”白蝶诧异的看了眼厉见微,不懂厉见微的气从何来。

    那隐隐散发的杀意,是针对自己的吗?

    白蝶为厉见微倒上一杯茶,淡然道:“枯井里的尸骨,不是我,是我派去照顾晚衫的人。只不过她易容成我的样子罢了,她并没有死,尸骨是让蛊虫从别人坟里所盗。至于为何不来看晚衫,他身上的蛊虫会告诉我他所有的消息,我又何必来跑一趟。”

    “所以你知道这些年他过的不好,也视若无睹?!”厉见微握着拳头的手咯咯直响,难得的情绪失控,毫不掩饰眼里的怒火。

    面对历见微的质问,白蝶依旧神情淡漠,也不做任何反驳。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起身走到门前时,停下脚步,柳眉轻蹙道:“洛夫人我会放了。但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晚衫面前。因为在晚衫的眼里,你已经死了。身为死人,就该有死人的自觉。”

    厉见微推门离开厢房,阴沉着脸离开俏香坊。一想到自己的爹娘,也很有可能像白蝶一样,无视自己的存在,就难过到有些窒息。她回到厉府时,天已黑透。

    独坐在凉亭里的厉见微,让冷风把理智吹来。明日试过玉佩后,再做决定吧。或许,晚衫会想和白蝶见一面,毕竟是自己的娘亲。她不能因为觉得白晚衫会伤心,就剥夺白晚衫知道的权利。

    偏她又担心白晚衫被白蝶的冷漠伤到,毕竟亲人所给来的伤害,比任何的苦难都重。能赠送白晚衫的,保护白晚衫的,她能做的一直很有限。

    想不到最佳解决方案的厉见微,苦闷的对庭院出神。想要一个人快乐很难,她的能力着实过弱。为难的她起身回到自己的厢房,整理好情绪,简单的收拾完便去睡了。

    天稍亮些,厉见微便买了些早点,坐在衙门的厢房里。吃着包子,等着白晚衫与徐来。她听到脚步声逼近,咽下包子喝了两口茶,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玉佩,低头把玩着。

    “头儿。”徐来先一步跨过门槛,自顾的拿过桌上的包子,笑呵呵的咬了一大口。他眼尖的看到厉见微手里的玉佩,总觉得有些眼熟,和白晚衫的有点像啊。

    晚到一步的白晚衫接过徐来递来的包子,刚坐在太师椅上就感到腰上的玉佩轻颤。他好奇的把玉佩解开,放在桌上不解道:“难道这里有蛊虫,怎么玉佩颤的这么厉害?”

    “可能玉佩里的母蛊刚睡醒。你们先吃,我有点事出去一趟。”厉见微在白晚衫出现的瞬间,把白蝶的玉佩塞进袖中。她放下茶杯起身离开厢房,穿过月亮门来到大牢。

    让衙役将洛夫人带出来后,厉见微就带着洛夫人坐马车朝着俏香坊而去。她无视洛夫人怨恨的眼神,以及周身的恶臭,纠结着如何处理白晚衫的事。在马车停下后掀开车帘,她躬身下马车。

    厉见微看着洛夫人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看到从俏香坊走出的孟冬。她撇了眼通风报信的小厮,轻轻额首道:“人可以带走,但我要见洛凡一面。”

    “厉捕头跟我来。”孟冬让人将洛夫人带走,自己则引着厉见微到二楼的包厢。他推开厢房的门,看到厉见微坐在桌前才将门关上。

    洛凡看到孟冬神情,便知厉见微把自己娘放回来。心里高悬的石头,终是落了地。他含笑的为厉见微到倒上一杯茶,轻笑道:“厉捕头找我有何事?”

    “两件事。其一,天机阁若再找白晚衫的麻烦,或是你娘又开始打小算盘,就怪我不客气。其二,白蝶替我挽留三日,就在俏香坊。三日之期已过,随她去处。另,劳烦少阁主把玉佩还给她。”厉见微从袖中掏出玉佩,放在桌上,眼带肃色,极其认真道。她没有丝毫威胁的意思,只是喜欢把事情摆在明面上。

    为此,她不得不善意的提醒道:“洛夫人我能抓第一次,就可以抓第二次。毕竟,她做错事,可不止杀死白蝶一件。”

    “好,这两件事我都答应你。但前提是,白晚衫与天机阁自此恩断义绝。更别想着,用我爹儿子的身份自居。”洛凡掀开茶杯盖,眸中含笑的看向厉见微。

    他自然承认,他娘的确容易在白晚衫的事情上钻牛角。但他同样相信,没有人会忍受喜欢的人背叛自己。爹已经死了,娘也只能把火撒在白晚衫与白蝶身上。

    爹几乎是被娘折磨致死,可长辈的事,他实在没有什么话语权。

    厉见微思索了片刻,认真的点了点头,应允道:“可以。希望少阁主答应我的事,如数做到。在下还有事,先一步告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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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女捕介绍:
新书《这个女配有毒》已上线,希望小天使能捧场~
厉见微从小父母跑路,相依为命的竹马神奇消失。为了查找他们的踪迹,做起了三和镇的捕快。没想到几个案子下来,不仅惊动了朝中的都察院,连竹马也自己冒出来。可是,谁能解释一下,这个每天暗杀又保护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少年郎是谁?极品女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女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女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