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极品女捕TXT下载极品女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极品女捕全文阅读

作者:穆九七     极品女捕txt下载     极品女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更喜欢自己的命

    钱一茜转念一想,醉仙楼的案子已经结了,凶手也抓住了。厉见微不像是无事生非,找她麻烦的人。她身子不自觉的朝厉见微方向倾,眸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是不是有人找你卖粮,数目还不小?”厉见微回望着钱一茜,拿开那只乱动的手,淡然道。见钱一茜捂嘴笑出声,眸子透着不解。莫非,真有人找钱一茜?

    若对方真是为财,那便后好办的多。边关粮仓快见底了,她得尽早把粮食找到才行。只是不知道钱一茜,会不会帮她找出这个人。单凭自己,可能要费些功夫。

    钱一茜心头一怔,面上却笑得更欢。没想到厉见微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她微微侧身,手撑着脑袋,笑道:“厉妹妹真是神机妙算。什么人来找过我,都一清二楚。”

    徐来与白晚衫闻言,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偷瞄了眼厉见微后,又恢复如常。

    “我知道挡人财路,犹如害人父母,尤其是对于你们生意人来说。但这批粮食若是动了,无论卖家还是买家都不会有好下场。”厉见微抬手钱一茜斟了杯酒,眸中泛起点点笑意,柔声警告道。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把粮食藏在哪儿,但对方只要是为财,便脱不了钱一茜这条线。她盯着钱一茜,顺藤摸瓜就一定能找到偷走运粮车的凶手。

    白晚衫吃的半饱,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谈。不知道钱一茜口中的粮食,与在南宁村丢失的那粮食是同一批吗?否则两人鸡同鸭讲,就是在浪费时间。

    钱一茜唇角的笑有些发僵,没想到厉见微是为此事而来。她眉眼变得有些哀怨,为难道:“是笔大买卖,人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可厉妹妹开了口,真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哦?不能得罪,还有你钱老板不能得罪的人?钱老板可否透露对方的底细,若是真有其人,我便不为难你。”厉见微自动筛检钱一茜的话,指腹摩挲着酒杯边,试探道。

    话音刚落,白晚衫与徐来的目光相继投了过来。

    他们也很好奇钱一茜口中的不能得罪是谁。毕竟,钱一茜在三和镇内外也是个厉害的角。

    钱一茜看到三人的目光,干笑两声,一副想说不想说的神情:“我哪敢哄骗厉妹妹。以后的生意,还得托厉妹妹照顾一二呢。此人啊,真的来头不小,但不是三和镇的人。”

    白晚衫思虑着钱老板话,轻声道:“不是三和镇的人?宋琼、洛凡、季知县……”

    “不可能。这批粮食多危险,他们怎么哪里敢动。”徐来直接否决白晚衫的说的几个人,继续端起碗喝着汤。

    厉见微看到钱一茜的面色变了又变,想必就在这几个人中。宋琼的胆子,怕是还没大劫军粮的地步。洛凡自顾不暇,那就只剩下季知县。

    她轻握着钱一茜的手,凑在钱一茜耳边说出季知县的名字,近而看向钱一茜。

    钱一茜闻言,手背贴着发红的脸,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难道这批粮食真的有问题?!她虽然喜欢钱,但更喜欢自己的命。她轻握着厉见微的手腕,难得正经的问:“此人有问题?”

    “天色不早了,能否借住钱老板的碧水庄几日?”厉见微点到为止,便不再多言,且适时的转移话题。她的故作高深,在钱一茜眼里就是十拿九稳。

    徐来十分配合的打了个哈欠,困顿道:“可不是,一整日都不得闲。”

    如此,钱一茜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她扶桌而起,心下转了几个来回道:“这里有的是空房,我这就让人为你们备下。厉妹妹别急着走,我们好好聊聊。”

    “有劳钱老板。”厉见微目送着钱一茜离开后,心里松了口口气。她见婢女推门而进,把饭菜挨个撤去。管家在旁,便起身随管家来到一个庭院里。走到管家安排房间,准备歇息。

    夜幕缓缓降临,门外的灯笼挨个挂起。月光洒落一地,映着偌大的庭院更加空落。在天蒙蒙刚发亮,厉见微便已醒来。徐来与白晚衫还没想,她一人坐在桌前喝粥吃着包子。

    昨日她扔下一个重磅,钱一茜一定迫不及待的去调查。以钱一茜的能力,一个晚上足够查清季知县手里的那批货来自哪里。她喝了两勺粥,便听得敲门声响起。

    厉见微扭头看到推开而入的钱一茜,眸中多了几分不解,浅笑道:“钱老板怎么来了?”

    “听奴婢们说你醒了,我便来看看。怎么样,在这儿住的可舒服?”钱一茜关好房门,附身坐在厉见微身边。她端着一副善解人意的神情,却遮掩不住她眼底的心事。

    粮食的事,本来以为是一个不算的买卖。如今看来,却成了烫手的山芋。

    厉见微轻嗯了一声,继续喝着热粥吃着包子。在钱一茜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证明了她的推测。只是不知道季知县,为何扣下运粮车。先前护送任墨时,季知县也针对的很。

    北部两省背后的操控者是谁?这一切,包括顾念之当年离开的事,是不是他一手策划?话说回来,季知县如此做法,就不怕朝廷发现,撤他的职吗?况且是军粮,弄不好株连九族。

    钱一茜看厉见微一直不搭茬,强按下焦急的心,微微一笑道:“厉妹妹昨日说的粮食一事,我已经让下面的人查了。的确是不该碰的东西,可季知县我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钱老板的意思是?”厉见微放下勺子,柳眉轻扬,眸中带着几分不解道。

    这时候装傻的确有些厚颜无耻。但钱一茜鸡贼的很,她还是谨慎对待的好。季知县能搭上钱一茜这条船,说明钱一茜也费了不少功夫。

    商人最忌讳的就是把私下的东西,摆在明面上。不仅弄得大家都很没脸,还显得自己很功利。

    钱一茜眉梢的笑意退却几分,秋波眉下的双眸带着几分深沉。末了,轻声笑道:“自是希望厉妹妹搭把手,将我这儿弱女子从水深火热中救出。”

第167章无穷无尽

    弱女子这三个字,实在是不适合来形容钱一茜。面对钱一茜“娇弱”的求助,厉见微只是无奈一笑。她扭头看向钱一茜,淡然道:“我知道你是得罪季知县,但不想得罪也已经得罪了。不过,倒不是一点补救都没有。”

    “厉妹妹有何想法?”钱一茜不知厉见微打的什么主意,眸中多了几分提防。这事要弄不好,季知县怕是放不过她。可要是季知县如愿了,她怕是连命都没了。

    军粮啊!这可是。要是她知道这批粮食是军粮,定然连见季知县都不会见。

    厉见微定定的看向钱一茜,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件事,要想解决也非常容易。就看钱一茜愿不愿意配合。不过眼下,钱一茜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她边为钱一茜倒上一杯茶,边道:“生意嘛,自然是要做下去的。只不过,要和季知县做生意的人。由钱老板,变成我。”

    “你?”钱一茜诧异道。很快,她便明白过来。厉见微这是想瓮中捉鳖,给季知县下套。可到时候季知县到了约谈之日,发现对方是厉见微,岂不是会怪罪她?

    如此,厉见微倒是破了案,她可就惨了。

    厉见微看到钱一茜犹豫的直蹙眉,眉梢多了几分冷意。她转着手里的茶杯,反笑道:“若不是我。到时候东窗事发,你的所有产业都得充公,命也会丢。你愿意冒险,我自然成全。”

    “厉妹妹快别开玩笑了。不过,你要和季知县谈生意是如何个谈法?当然,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交代一声。”钱一茜干笑两声,收起自己先前的那些小算计。

    现在还是能把这件事遮过去,就早遮过去。大不了她把凤阳县的产业收一收,大不了赔些银子,总好过丢命。

    厉见微凑近钱一茜的耳边,低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在敲门声响起后,忙直起腰身,看向推门而进的白晚衫与徐来。她眸中多了几分柔和,问道:“可吃过东西?”

    “呦,钱老板也在啊。吃过了,吃过了。”徐来一推门便看到两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联想到钱一茜往厉见微身上凑的劲,突然有些心疼顾念之。

    白晚衫坐在厉见微身旁,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看两人的神情,应该是谈军粮的事。

    钱一茜见两人来了,眼底多了些许防备。她扶桌而起,笑呵呵道:“答应厉妹妹的事,我这就去办。你们呢,想在这里住多久就多久,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奴婢们。”

    “多谢钱老板。”徐来抱拳往右上方举了举,便把注意里放在厉见微吃剩的早点上。他接过白晚衫递来的茶,听到关门声响起,才问道:“头儿,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我们暂且在碧水庄住上几日。”厉见微手紧握着茶杯,目光紧盯着闭合的门,淡然道。她希望钱一茜不要自作主张,或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先前季知县勾结陈公公,联合几个府州县不借粮草给高盛的事,还近在眼前。如今又联合钱一茜,劫送给边关的军粮,真是好大的胆子。陈公公是安王一派,高盛亦是。

    季知县会不会也是安王一派的残余?可安王已经倒台了,他该夹着尾巴做人,免得太子一党发现后清算才是。为何季知县会如此的胆大?难道季知县靠的不是安王?

    徐来拿起瓷盘里的一块糕点,好奇道:“我们不去查军粮失踪的事吗?不过在这里呆着也不错,钱老板家底厚实,够我们好一顿消遣。”

    “粮食的事,定然和钱老板有关系,不然头儿也不会让我们在这儿住下。”白晚衫看着奴婢把桌上的饭菜撤去,换车茶水、点心,为徐来解惑道。

    三和镇周边能和敢劫军粮的人,屈指可数。这批粮食想要换成银子,就得靠钱老板。方才见钱老板和厉见微在说些什么,想必是谈军粮的事。此事,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厉见微把茶杯放回桌上,看向为徐来分析的白晚衫,不免有些欣慰。先前白晚衫一直跟着自己,鲜少有朋友。如今有徐来在,他也不至于太孤单。

    她想到厉云亭先前的话,眸中的温柔敛去几分,问道:“还没问过你们的打算。一辈子在三和镇,在衙门吗?还是有别的想法?”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徐来把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纳闷道。他又细细的想了想,轻叹了口气,苦闷道:“我这个人胸无大志,走到哪是哪吧。”

    白晚衫看到厉见微的目光移了过来,面上一怔。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没考虑过。尤其是那年从被厉见微从群英山救下后,便一直跟在厉见微身后。猛然被厉见微一问,有些发懵。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厉见微在推开他们。可能人长期处于一种保护状态下,会逐渐变得麻木,乐于在已知的环境下过活。徐来是,他也是。

    在厉见微让他带着徐来处理案子的时候,便觉得有股冷意从头窜到脚底。突然的划清界限,让他反思了很久。但他又是深深的了解厉见微,才渐渐明白厉见微的想法。

    或许,在厉见微是想让自己有更广阔的天地,走的更长远些。可天地之大,无穷无尽。他没想过自己要走多高,拥有怎样的名利地位。尤其是这些年跟在厉见微身后,看到那么多的人,为了这些东西枉死就更是不屑。

    白晚衫看着厉见微肃色的目光,知道自己所说的每个字,厉见微都会反复思量后,以一种她觉得最稳妥的方式来完成。所以他更不好开口,不能随意的找个什么理由来遮掩。

    “现在想不出也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厉见微不想白晚衫为难,便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暗想着现在钱一茜应该已经动身前往凤阳了。

    季知县这个人,两面三刀,恐钱一茜难以应付。

    厉见微站在书桌前,提笔写了封信,托门外婢女将其送到衙门。特意嘱咐,交给孙磊。

第168章一直记在心里

    白晚衫往嘴里塞了个蜜饯,目光落在厉见微坐回桌前,近而视线落在拿信离开的婢女身上。以他对厉见微的了解,应该是让人去盯着南宁村。钱老板这条线固然可靠,但风险太大。

    商人是不会让自己做亏本的买卖,更何况是钱一茜这样的无利不起早的人。

    一个箭从窗外射了进来,厉见微抬手用两指夹着箭。她把箭上的纸条取下,扫过信上的内容抬手递给白晚衫。徐来手上的点心掉在桌上,怒气冲冲拔刀到夺门而出,嘴里骂骂咧咧。

    白晚衫手捏着纸条,面色渐渐发沉。双眸紧盯着纸条上几个字:小心钱一茜。他抬头看向厉见微,不解道:“头儿,你说这是谁送来的?为什么要提醒我们小心钱老板?”

    “暗香楼的箭。”厉见微转着手里的箭,细细打量着箭的材质到箭头,淡然道。可能暗香楼的人因为顾念之的缘故,才会把送来这个东西。也可能是因为朝廷的事,所以帮自己。

    至于钱老板,她本身就没有多少期望。只是想借钱一茜,把季知县炸出来。

    徐来在外面转了一圈,没找到发冷箭的人,气呼呼的坐在桌前:“要是让我逮住放箭的人,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以前还觉得碧水庄守卫森严,安全的很,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

    白晚衫手上的纸条被徐来夺了去,思绪渐渐消散。听到徐来的话,好笑的给徐来倒了杯茶。再森严,也得看对方是谁。暗香楼是朝廷秘密培养的机构,岂能轻易发现。

    “头儿,这……这是怎么回事?”徐来看到纸条的内容,惊讶的看向厉见微,眸中满是不解。怎么会小心钱老板呢?难道钱老板真的和这次军粮被劫有关系?

    不可能,不可能。钱老板虽然喜欢钱,但不至于为了钱丢了命。他把纸条塞到白晚衫的手里,满眼疑惑:“头儿,我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发现院子外有人偷偷盯着咱们。你说钱老板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在这儿耗着。这样吧,你现在立刻去往凤阳。去盯着钱老板,有任何的异常,第一时间通知我。”厉见微把箭放在桌上,抬眸看向徐来,认真道。徐来起身领命:“是。”

    白晚衫看着厉见微把纸条塞回袖中,随厉见微走出厢房。屋顶的脚步声,让他的手不自觉的摸上刀柄。他垂下眼帘,往右一瞥,轻声提醒道:“头儿。”

    厉见微袖中滑落三个蝴蝶镖,朝声音处一挥,便听到几声惨叫。她看到老管家,火急火燎的带着几个奴才赶了过来,冷笑道:“钱老板的待客之道,真是不敢恭维。”

    “是小人照顾不周,厉检巡切莫生气。”老管家指挥着奴才把掉下来的几个人拖走,讨好道。他躬身跟在厉见微的身后,不断的赔着不是。

    钱一茜离开时特意交代他,不能让厉见微离开碧水庄。务必好吃好喝候着,派人严加看守。可厉见微是谁啊,把山庄厉害的高手加起来,也敌不过。眼下,已经放走徐来。白晚衫徐来自己可得看住。

    但得罪了衙门,得罪了厉见微,以后的事就更不好办。

    厉见微从奴仆手里接过自己的蝴蝶镖,按着记忆往山庄外走,无视老管家讨好的话。她猛然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老管家,浅笑道:“劳烦老人家,把马还给我们。”

    “厉检巡这不是为难我嘛。主子一回来,发现你们都不在了,定然责备我招待不周。”老管家抬手擦了擦额上的薄汗,为难的直蹙眉。

    白晚衫往嘴里塞了个蜜饯,眸中没有半点同情。都开始派人盯着他们了,怎么可能招待周到。他看,钱一茜是想把他们软禁在碧水庄。但就凭这几个人,实在是笑话。

    别说是厉见微,他一人对付便足矣。

    厉见微闻言,眉梢更添几分寒意,声音泛冷道:“看来,老人家是想让我亲自去取了?”

    “厉检巡误会了。你们去把那几匹马牵来,再那些干粮。”老管家眼看阻拦不住,只能顺了厉见微的意。现在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也无可奈何。

    他见白晚衫与厉见微站在碧水庄外,看着奴仆把两匹马牵了过来。

    厉见微从奴仆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她挥了挥着马鞭,与白晚衫扬长而去。上百辆粮车到了南宁村,群英山不可能不知情,说不定宋琼那里有些消息。

    两人赶到群英山后,向巡逻的马匪说明来意后,便其中一个马匪去通报。

    冷风吹过厉见微的眉间,落在她紧握缰绳的手上。钱一茜可能被金钱蒙蔽,宋琼却不会。从朋友义气方面来讲,宋琼还是相当称职的。也愿意遵守江湖上的道义,并非杀人如麻之辈。

    不一会便见几个马匪走过来,扫了眼厉见微跟着三人,礼貌一笑道:“我们家二当家等厉捕头很久了,您这边请。”说罢,他转过身去,将几人往山上带。

    马匪将厉见微与白晚衫带到山洞前,示意两人带上眼罩。确认无误后,马匪牵着几人的缰绳继续往前。等到群英山寨中,马匪才让他们摘下眼罩,引他们去见宋琼。

    “厉捕头这边请,我们当家的早好酒好菜备着了,就等着您。”守在门外的马匪看到厉见微几人,忙笑脸迎了上去。

    厉见微轻轻颔首,推开厢房的门走了进去。便见宋琼坐在一桌酒菜前,大笑两声抬手示意两人入座。她见宋琼笑呵呵的为她倒上一碗酒,抬眸回笑道:“二当家可好?”

    “瞧瞧你,生分了不是。上次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哎,这段日子总是麻烦你,我都快不好意思。”宋琼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十分豪爽的一饮而尽。

    总觉得这两年倒霉的很,从美人画开始,破事就没断过。要不是厉见微帮忙,他们山寨怕是难以保住。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白晚衫见宋琼的架势,默默的端起碗筷,专心解决肚子的问题,顺便听着宋琼吹着牛皮。

第169章自编自演的闹剧

    两杯酒下了肚,厉见微眉眼才舒展些许。她看着为自己倒酒的宋琼,正色道:“此次前来,我确有一事要问你。你若觉得为难,也可当我未曾提及。”

    宋琼往嘴里塞了几片肉,一听厉见微说这话,当即耷拉个脸。他们之间,何需如此客气。他放下筷子,故作不满道:“见微妹子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有什么为不为难的,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

    下面的人来报,说是任墨已经到了边关。季知县似乎与这位将军,不怎么对付。

    厉见微灌了自己一杯酒,惆怅的看向宋琼,轻叹道:“朝廷派往边关的军粮在南宁村被劫。我去南宁村看过,已经烧干净了,他们没留下半点线索。”

    “军粮?!”宋琼咽下嘴里的肉片,诧异到声拔高几分。手下巡逻在山下巡逻时,看到过上百辆运粮车。他听到有官兵护送,想到可能是皇商,便没准备劫粮。

    如今听厉见微这么一说,不免轻松了口气。他这刚把任墨送走,再劫了军粮,岂不是把任墨彻底得罪。

    白晚衫扭头看向宋琼,见宋琼面色渐渐恢复如常。看来,宋琼也知道军粮的事。

    宋琼看到厉见微目光移过来,心虚的干笑两声道:“你别误会,我没动那批粮食。但我手下的人亲眼看到他们往凤阳方向走,怎么可能折回南宁村。再说,南宁村那个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们一把火把南宁村烧了。”厉见微握着酒杯的手一紧,闷闷道。

    听宋琼话里的意思,运粮车是从凤阳运到南宁村。季知县会不会一早就把粮食扣下,然后让人把粮车运到南宁村,近而造成粮车消失的假象?

    南宁村她派孙磊、刘通盯着。若是有任何异动,一定会被发现。

    宋琼眼里多了几分不解,那么些个粮食都烧了,岂不太可惜?况且,谁胆子这么大,敢烧军粮,拿边关将士开玩笑?!他一个莽夫也知道,边关一旦出了问题,殃及的可不止是凤阳县还有群英山、三和镇……

    鲜虞虽然一退再退,但他们也不能放松戒备,给人可乘之机。他喝了一口酒,脸色发沉把酒杯放在桌上,正色道:“你想我让做什么,只管开口就是。”

    “若我猜的不差,这批货不日便要从群英山经过。到时,你帮我拦下即可。”厉见微双眸紧盯着宋琼,一脸肃色道。听得宋琼一口应下,眉梢才舒展些许。

    不管是钱一茜与季知县有什么想法,都不可能在凤阳县内销。太招摇,风险也太大。而群英山是唯一通向周边的路,南宁村又派人把守着,她就不信追不回这批粮食。

    宋琼看厉见微眼里泛着愁,轻拍着厉见微的肩,宽慰道:“我这就交代弟兄们上心,你且在这儿好生歇着。”说罢,起身往门外走去。

    白晚衫目送宋琼离开,又听得关门声响起,收回目光看向厉见微,担心道:“宋琼能拦得住钱老板和季知县吗?我们需不需要通知顾大人,加派人手?”

    “此事不宜声张。太多人手,反而会引起朝廷重视。任墨刚赴职,便闹出这种事,会扰乱军心。”厉见微敛去眸中的冷意,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烦闷的喝了两口。

    不知道柴慕明与顾念之为何会觉得任墨会向自己求助?难道是因为她把任墨几人送到边关,所以才深得任墨的信任吗?可事实却是,直到现在她连任墨的面都没见过。

    新旧交替是很麻烦的事,任墨面临的是高盛一手带上来的将士。那些的人的忠诚,是对高盛,对大夏的。任墨有的,是那二十几个残余。如今粮食迟迟不到,已然是燃眉之急。

    白晚衫把酒壶拿到一旁,不忍厉见微继续喝下去。知厉见微心忧于边关,恐季知县与钱一茜联手把这批粮食抿了。到时候边关闹出乱子,鲜虞再趁机而入,便难以收场。

    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瓜子,推到厉见微手边,开解道:“徐来去盯着钱老板,孙磊他们看着南宁村,宋琼又守着必经之路。我们只需瓮中捉鳖即可,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只是不懂季知县为何会处处针对任墨。”厉见微抓过一把瓜子,边嗑边道。光三和镇的事,她都弄不明白,更别提凤阳县。哎,这个官场比破案复杂的多。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谁跟谁是一条线上的。

    一直想弄明白顾念之失踪的缘由,可这么多年过去,她仍旧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当年的事,可能与孟泊如有牵连,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如今闹出军粮消失一事,把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季知县以及季知县背后的人的身上。可有觉得是两种不同的人,掳走顾念之的人,不可能是求财。

    光是培养顾念之与那四个人,就耗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还要处处提防他们反噬。这种近乎于吃力不讨好的事,很难相信有人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去做。

    而季知县更像是为财,所以一碰上钱老板便一拍即合。

    白晚衫闻言,往嘴里塞了个蜜饯,暗暗思索着厉见微的话。为何针对任墨,可能是为了讨好高盛吧。毕竟高盛掌管北部二省,而任墨的到来则会渐渐替代高盛。

    强龙与地头蛇的争斗,自然是血雨腥风的。季知县面对着站队的风险,既然选择了高盛,便要给任墨使绊子。不过,他看高盛似乎不怎么在意,倒像是季知县自编自演的闹剧。

    他起身坐在太师椅,翘着二郎腿,悠哉哉的合上眼道:“任墨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早晚会被人拉下来。可朝廷既然能将任墨派过来,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护送任墨的军队有上千人,到达边关就剩二十来个。他们多少次死里逃生出来的,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军粮一事拦住呢。再者,厉见微已经着手调查此事。便是闹出乱子,也很快会被压下去。

第170章兵来将挡

    奴婢推门而进,把桌上的剩饭剩菜撤走,换上茶点后躬身退下。

    厉见微坐在太师椅上,轻揉着太阳穴,眸色渐深。任墨初来乍到,现在还看不出任墨的意图。待再过几年,不定是何局面。朝廷落的棋,定然有它的用意。

    想不明白的她,轻轻的合上眼,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夜幕悄然的降临,无声的覆盖整片大地。灯笼被晚风吹晃,把地上的影子拖长。临近半夜,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把厉见微吵醒。她猛的睁开眼,起身推门而出。

    每隔一会,两三个土匪推着一辆粮车在厉见微的眼前而过。来来往往是十来次后,便见到一堆土匪押着人往地牢而去。走在最后的宋琼看到厉见微,纳闷道:“见微妹子还没睡?”

    “这是?”厉见微余光看到走上来的白晚衫,走到宋琼身前,眸中透着不解。方才在她眼前走过的,莫不是在南宁村丢失的粮车?大半夜的运粮,亏他们能想的到。

    白晚衫忍着困意,扭头看向离去的一大帮马匪。大半夜的,怎么这么能闹腾。

    宋琼抬脚引着厉见微往地牢走,目光紧盯前方,声音夹杂几分凌厉道:“这帮孙子真是够阴。若不是我特意嘱咐今晚巡逻的弟兄注意凤阳的东西,怕是他们早趁夜过群英而去。见微妹子别急,想弄清楚他们的来历还不容易,直接让手下的人审一审就是。”

    “也是。既然抓到了人,定能问出些东西。”厉见微随宋琼进入地牢,眸中一片清明。钱一茜估摸着到凤阳后把一切都和季知县挑明,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把粮食运出。

    按照钱一茜的计划,此刻她应该在碧水庄。等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悄无声息的把粮食倒卖掉。到时候即便她查出是季知县扣押的军粮,他们早把得来的银子分干净。

    宋琼停下脚步,微扬着下巴。他看着牢中的二三十个人,抬手指着其中一个畏畏缩缩躲在最后的男人,眼一眯道:“把他给我拉出来,绑在木柱上。”

    “你们要干什么?!”男人强装镇定的看向把自己夹起来的马匪道。

    马匪把男人绑在木柱上,搜了男人的身,拿出一个令牌递给宋琼。宋琼草草看了眼,便随手扔在地上,抬手示意马匪审问。他坐在马匪搬来的太师椅上,脚踩椅子额首道:“你是谁,粮车要运送到何处,送给何人?”

    男人倒是硬气,一声也不吭。紧闭着双眼,咬着牙挨了几鞭子。忍痛忍的额上冒着青筋,惨叫连连。没过一会,便被打晕了过去。

    白晚衫目光落在地上令牌上,这是凤阳衙役的东西。

    劫走军粮的,当真是季知县?他侧过身看向牢中的二十来个人,发觉其中有一个手背上有着黑色的刺青。难道其中也有钱老板的人?或许钱老板也不放心季知县,所以加了自己人。

    冷眼旁观的厉见微,不打算出手阻拦。军粮的事,弄不好很有可能殃及到无数条人命。虽不喜严加酷刑,但此事也不容得她有半分的恻隐之心。

    厉见微冷眼看着男人被冷水泼醒,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两半,印上一个个烙印。不忍的背过身去,轻轻的合上眼,回想到刚才在男人身上看到的刺青。

    令牌是衙门的,刺青上的图案倒像是某个门派所属。是钱老板的人?

    宋琼看着奄奄一息的男人,不耐烦的让手下换人审问。就这么轮番审问下去,一直到隔天天亮,终于得到了些许的线索。他让马匪搜过这群人的身上,把得来的信,以及些许令牌堆放在一起,通通交给厉见微。

    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他们是钱一茜与季知县的派来,打算连夜把运粮车运往三和镇。

    阴暗又宽大的走道泛着霉味,石墙上的灯泛着微弱的光,映着太师椅上的厉见微愈发疲惫。她靠着椅背,双眸盯着落在伤痕累累,却紧咬牙关不肯开口的男人身上。

    厉见微缓缓起身,走到牢门前,看着受伤的他们。晃动的烛火,将她映的不真切。但那双冷淡的眼眸外,却泛着刺骨的寒意道:“不明白你们坚持着什么?

    为了钱一茜和季知县所谓的忠诚?你们知不知道,这批银子一旦外售,边关将士们的粮草便会短缺。若鲜虞得到消息,趁机攻打,会有何种后果?

    多少个家庭将妻离子散,多少百姓将流离失所,这其中也有你们的家人。

    自古忠孝难两全,可你们该尽忠的不是你们的主子,而是大夏这片土地。你们若是再不长记性,下次落在我手里,我便连着这次的罪一并法办。”

    说罢,厉见微拿过桌上的装满令牌的信的包袱离开地牢。

    白晚衫紧随其后,刚出地牢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钱一茜怎么会来山寨?是发现宋琼把运粮的人扣押了?在白晚衫与厉见微看向钱一茜时,钱一茜也在看向他们。

    三人默契的未言一句,擦肩而过。

    厉见微折回大厅,看了眼正在宋琼通报的马匪,随意的坐在太师椅上,把手里的包袱发在桌上。一晚上什么也没干,就听马匪审问。不过钱一茜既然来找宋琼,她自然想听上一听。

    “见微妹子,钱老板了,你说我该怎么办?万一她质问我为何扣下她的人……”宋琼为难的直蹙眉,有些后悔刚才下重了手。到时候他答不上来,多尴尬。

    白晚衫已经困顿的哈欠连连,听到宋琼的话,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靠着椅背昏昏欲睡。一旁的马匪实在看不下去,将白晚衫引到去隔壁厢房,让白晚衫安心补觉了。

    目送着白晚衫离开的厉见微,抬头看向宋琼,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我们一起见她。若是她为难你,我便替你挡下来。让人把钱老板带上来吧。”

    “哈哈,这个法子好。来人,准备些上好的酒菜,把钱老板请过来。”宋琼听到厉见微的保证,提起的心便放了下来,眉开眼笑的大手一挥道。

    如今他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171章哑谜

    两个马匪搬着大圆桌到大厅中央,奴婢铺上桌布,把酒肉挨个送上。

    宋琼俯身坐下,为厉见微斟上一杯酒,抬头便看到钱一茜走来。他敛去眼里的笑意,正色道:“钱老板大驾光临,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二当家客气。”钱一茜视线落在一旁的厉见微时,面上微微一愣,尴尬的坐了下来。想到昨日答应厉见微的事,不由脸烧的厉害。言而无信,的确不是君子所为,可她是女人。

    唯利是图,才是王道。或许在厉见微的眼里,她有些变幻无常。但在得罪季知县与厉见微之间,她本能的倾向于能让自己获利最大的一方。

    厉见微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静静看向钱一茜,眸中的饶有兴致,让钱一茜愈发心虚。宋琼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看上去两人之间似乎有话要说。

    钱一茜为厉见微满上酒,满眼歉意道:“定是我招待不周,才让妹妹离开山庄,还望妹妹别记恨我才是。话说回来,近几个月太忙,没和群英山走动,和二当家都生分不少。”

    说罢,她笑盈盈的看向宋琼,无声的质问着宋琼为何扣押她的人。

    厉见微身子往钱一茜方向倾,牢牢盯着钱一茜的双眸,冷笑道:“若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企图软禁我,算招待不周。那么背信弃义,该用什么来形容?还望钱老板指教。”

    “手下的人不懂事。若厉妹妹不开心,我便把人送来,任你处置。你看,如何?”钱一茜没想到厉见微直接撕破脸皮,把这件事摊开放在明面上。一时有些招架不住,以退为进道。

    不知道厉见微为何如此气急,先前她也曾派人盯着厉见微,也阳奉阴违过。厉见微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与她计较。为何这次会如此生气?是因为涉及到边关将士?

    曾经的她,反反复复的试探着厉见微的底线,时至今日才恍惚明白那么一丁点。

    宋琼听到这里,看向钱一茜的眼里多了几分不悦。监视、软禁?!他不满的正要发火,偏又被厉见微的一个眼神安抚,闷闷的喝了两口酒,替厉见微生气。

    在他看来,厉见微的脾气算是顶好的。既讲江湖道义,又能遵守大夏律法。只要不迫害百姓的利益与生命,厉见微都很好说话。坦率直接,很对他的脾气。

    加上三番四次的帮过自己,就更没话说。他能稳坐二当家之位,多少也要厉见微的功劳。上次任墨的事处理不好,他怕是以后也难混下去。毕竟边关成千上万的将士,要想踏平群英山不要太容易。

    厉见微被钱一茜的说辞逗乐,想随便找个人来搪塞她吗?她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反笑道:“商人重利,可以理解。不知钱老板来群英山作何?闲来无事,讨杯酒吗?”

    钱一茜见宋琼看了过来,眼里的笑意渐渐散去。目的,他们难道不清楚吗?扣押她的粮食和人,还好意思问她来群英山作何?!眼下自己处于下风,也不好把话说的太僵。

    季知县那边再三催促,让自己尽快把事情解决,千万提防厉见微。可眼下,已由不得她。

    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除了合作,别无他法。可她在厉见微那里的信誉少的可能,厉见微又怎么会和她合作。更何况在厉见微那里,边关将士远大于银子的分量。棋怎么落,都是死。

    她心下转了几个来回,拉过厉见微的手,扮起委屈:“我自是来求厉妹妹谅解的。先前妹妹托我办的事,已有眉目。那批粮食我派人运往碧水庄,正准备让妹妹验验。”

    宋琼与厉见微眼神相撞,默契的没有戳破钱一茜的伎俩。若非他们连夜审讯,怕是被钱一茜蒙骗过去。

    按钱一茜的计划,先安抚厉见微,到凤阳与季知县商量,最后分批把粮食运往周边的府州县,谁也查不出什么。便是真出了事,有季知县替她挡在前面。

    厉见微推开钱一茜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粥,全然无视钱一茜的话。人生在世,有舍才有得。钱一茜如今舍不下那些银子,更不会把季知县的底透露。

    她肚子填个的差不多,才抬眸看向钱一茜,好心提醒道:“属于你的东西,谁也拦不住。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就是费尽心思算计,拿到了也会失去。钱老板觉得,可有道理?”

    “厉检巡的话,自然有理。”钱一茜笑的几分虚假道。看两人的样子,似乎不打算把粮食和人归还给自己。此事不宜拖得太久,否则生出太多变故。

    宋琼往嘴里塞了片肉,看的出钱一茜心里的小九九。他放下碗筷,故作恍然道:“昨夜手下的人看到二十来个人偷偷运粮,原来是钱老板的人。哎,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哦,这么说,二当家是把我的人关起来?”钱一茜见宋清搭话,眼不禁亮了几分。方才她把话都说的很明白,厉见微不该不理解她的。实在不行,她只能把季知县推出来。

    倒卖军粮可是株连的大罪。这次的事,自己得罪了厉见微,到时厉见微再秉公执法,她岂不是要坐牢。

    想到这里,钱一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思前想后,改变策略,微微一笑道:“既然二当家扣下了,正好让厉妹妹看看。若是南宁村丢失的那批粮食,便送还边关。”

    “呵呵,粮食都长一个样,我又如何看的出。不过,我在那二十个人身上搜出封一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是授钱老板的意,将这批粮食送往三和镇。还有一些凤阳衙役的令牌。”厉见微似笑非笑的看向钱一茜,不愿再继续打哑谜。

    她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一道道催命符,贴在钱一茜的身上。

    钱一茜面上佯装镇定,心下却慌乱不已。不知道厉见微是以怎么的身份说这些话,是三和镇调查军粮一事的检巡,还是朋友间闲聊的提醒。

    前者她死无葬身之地,后者尚有回旋的余地。

第172章 混吃等死的小日子

    饭桌上的气氛因厉见微的话,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钱一茜知道厉见微审问清楚,季知县和自己联合把运粮车运往三和镇,心跟着一颤。她把酒杯放上桌,眸色发沉,笑的勉强道:“我有我的难处,厉妹妹何必步步紧逼。”

    “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钱老板别把我当傻子。”厉见微手摸过发冷的碗边,把勺子放在碗里。她抬眸认真的看向钱一茜,近而浅浅一笑。

    证据都在包袱里,但她给钱一茜留些颜面。现在的大部分军粮还在季知县手里,不能把他们逼得太紧。万一狗急跳墙,便得不偿失。

    宋琼完全像个透明人,有厉见微在,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

    钱一茜面色愈发难堪,眼看瞒不住,便稍稍冒着头程的干笑道:“厉妹妹说的什么话。二当家,你听听。要当傻子,也该我把自己当傻子。”

    “哈哈哈”宋琼看着互相争着当傻子两人,忍不住笑道。他收到厉见微几个眼刀,忙收起笑意,为厉见微倒上一杯酒道:“我看你们这么打太极也怪累的,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厉见微不说话,只含笑的看向钱一茜。坦城这方面,她觉得钱一茜有必要加强一些。总是躲猫猫,被抓住了才肯承认。久而久之,她便失了耐性。

    “厉妹妹这般看我作何?”钱一茜被厉见微盯得难受,低头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现在厉见微已经掌握了所有的证据,再继续装腔作势也无济于事。她余光看向厉见微,近而满脸堆着尴尬的假笑道:“军粮的确是季知县劫走的。”

    “钱老板可参与了此事?若是知情,可否告知过程?当然,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厉见微碰了碰钱一茜的酒杯,敛起压低的嘲讽,追问道。

    若钱一茜真的参与劫军粮一事,那她就爱莫能助。毕竟此事涉及甚广,倒卖军粮而不是件小事。加上钱一茜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她调查案子,过分消耗她的耐心和精力。

    钱一茜喝了两口酒,直视着厉见微的双眸,决心坦诚道:“厉妹妹莫不是忘了我是做生意的。不过,从季知县的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些消息。告诉厉妹妹也不是不行,只是希望厉妹妹把先前的不愉快忘了,别再生我的气。”

    厉见微犹豫了半响,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的心情,哪里有军粮的下落重要。更何况此事已经拖了几日,再耽搁下去,怕边关的将士会把火洒在初来乍到的任墨身上。

    朝廷派来的人,要想在边关立得住脚可不容易。北部二省对朝廷,可是积怨已久。

    钱一茜为厉见微斟上酒,浅浅一笑,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和盘托出道:“那批军粮率先运到凤阳县,但被季知县扣下。他让人把运粮上发着石头,全部推送到南宁村。再一把火,把村子烧干净,造成运粮食消失的假象。”

    “继续下去。”厉见微轻轻额首,示意着钱一茜。他们到南宁村的时候,只剩一片狼藉。由于南宁村靠着山,堆积在村子里的石头也没有多加注意。如今看来,是她疏忽了。

    季知县不会不知道这批粮食的重要性。他依然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莫非,也是陈公公授意的?这个陈公公,究竟是何来历。先前就打算挡住高盛筹备粮草,如今又扣下军粮?

    她不相信,单单为了钱财。只要边关不稳,朝廷便需要高盛回来坐镇。难道是高盛?

    钱一茜倒是不知厉见微心底的那些个弯弯绕,更不知此事背后隐藏的各种猫腻。心底里的那些算计,都是些眼前利益。她眸色闪了闪,继续道:“季知县打算分批将粮食运往附近的府州县,等到事情过去,再换成银子。”

    “所以你来群英山不是为了找我,而是为了向二当家要粮食?”厉见微说罢,往嘴里夹了个花生豆。事情已然水落石出,现在只剩下抓人了。她一个小小的检巡,如何能抓季知县。

    更别说季知县背后有陈公公,陈公公背后的主子,还摸不准是谁。这事估摸着,也只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为了确保季知县不会再闹乱子,这批粮食她得亲自护送才行。

    厉见微想到这里,眉梢的愁意散了大半,扶桌而起道:“钱老板想让我不计前嫌也容易,得跟我去一趟凤阳县。”

    “厉妹妹这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啊。季知县若知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定然不会放过我。信和令牌你都有,何必非要拉着我一起。”钱一茜心里慌成一片,一把握住厉见微的手腕,蹙眉恳求道。

    这年头做个生意真不容易。季知县那样的官,她得罪不起。厉见微这样的人,她更是不好招惹。哎,现在倒好了,她两头都闹个不是。

    厉见微居高临下的看着苦苦哀求的钱一茜,扭头看向装着证据的包袱。她推开钱一茜的手,好笑道:“即便你不跟我一起,季知县也不会放过你。但你可以告诉他,是我威胁你这么做的。走吧,季知县知道我的脾气秉性,定然不会怪罪到你身上。若你不跟我在一起,他才会多心。”

    钱一茜被厉见微最后一句话震到,愣了半响才明白过来。粮食和人都被群英山扣下,厉见微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真相也说得过去。她完全可以告诉季知县,自己是在证据面前,无可奈何的承认。

    毕竟,季知县先前在厉见微护送某个将军那里吃了亏。如今历史重演,他也该明白自己的苦衷。想通这些后,钱一茜便答应厉见微一起去凤阳县。

    宋琼一看两人把话说明白,清楚她们有要事办,便让人准备一辆马车,让她们好去凤阳县。他派人将厉见微、钱一茜、白晚衫送下山,便继续过着自己混吃等死的小日子。

    离开山寨的厉见微,刚准备挥者马鞭,便看到坐在树梢上的徐来。她紧拉着缰绳,抬头问道:“你为何坐于树梢?”

第173章威胁我?

    徐来老远就看到厉见微几人从群英山下来,见钱一茜又不好开口。只得坐在树梢等两人分开,谁承想他们竟坐上一辆马车。还有白晚衫,怎么也注意不到他的提醒。

    他听到厉见微的声音,纵身一跳,落在厉见微的身前,摸了摸后脑勺道:“头儿。”

    “去马车里歇会,到了凤阳县再说。”厉见微看到徐来眼底的乌眼青,不禁有些心疼。她跳下马车,掀开车帘,额首示意徐来进去。

    天虽入了春,却仍有些冷意。徐来跟钱一茜来到群英山,一路上挨饿受冻,不免有些乏力。可看到厉见微,便有好多的话要说。关于钱一茜,关于季知县,以及那批军粮。

    转念一想,钱一茜在这里,他要是都说了,厉见微岂不是难做。如此只得顺厉见微的意,躬身进了马车,去补丢失的觉。

    厉见微则跳上马车,挥着马鞭往凤阳县赶。冷风吹着她的眉眼,让她愈发的清醒。钱一茜承认一切,季知县却不一定会买账。何况,季知县背后有人撑腰,更是有恃无恐。

    朝中的局势,她不大了解。顾念之又不在身边,只能凭借线索推测。

    马车在官道上晃晃悠悠的往前,等赶到凤阳县时,天已经黑成一片。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两侧高挂着的灯笼,照着前方的路。

    厉见微把马车停在季知县的府门,跳下马车后亮出令牌,让守卫去通告。她手里紧握着缰绳,侧身看到白晚衫、徐来、钱一茜挨个下了马车,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

    “厉检巡,我们家老爷有请。”守卫后退两步,抬手将几人往里面请。

    喧闹的行人让徐来烦闷的直蹙眉,揉着眼跟在白晚衫的身后。钱一茜到了府上,倒不怵了。季知县纵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先把厉见微这一关过了。至于以后,她自有一套解释。

    管家穿过走廊走到几人面前,低声在守卫的耳边说了什么,转而笑呵呵道:“你去引几位先去大厅歇着。厉检巡这边请,老爷有事要与厉检巡相商。”

    厉见微不言一句,只轻轻的颔首。抬脚跟着老管家穿过月亮门,往书房而去。季知县知道她与钱一茜一起来,怕是坐不住了。呵呵,她倒要看看季知县有什么话等着她。

    “厉检巡请。”老管家停下脚步,推开书房的门,抬手提醒道。他目送着厉见微走进书房,便将门合上,默默的守在门外,替季知县看着人。

    书房里的季知县,正坐在桌前书写着什么。听到老管家的提醒声,缓缓放下笔,抬眸看向厉见微。以往没怎么注意过厉见微,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坏了自己的大事。

    季知县起身走到厉见微的身前,抿着嘴上下打量着,又轻晃了晃头。他眸中带着几分嘲讽,冷笑道:“厉见微啊厉见微,你不在三和镇好好呆着,没事老往凤阳跑什么?”

    “在下奉命调查军粮消失一事,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季知县见谅。”厉见微躬身抱拳,不卑不亢道。季知县应该清楚她来这里的目的,所以急不可耐的跳脚,质问起自己来。

    她的云淡风轻,无一不在挑战季知县。季知县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厉见微,似是要透过眼睛看穿厉见微的所有想法。末了,冷哼一声道:“你的意思是,军粮失踪一事,与我有关了?”

    厉见微直起腰身,回望着季知县,正色道:“在下自然相信季知县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违背律法与道义之事。可有证据表明,季知县与此事关系匪浅。”

    “证据?呵呵,你该不会以为要挟钱一茜,让她指认一切都是我做的,便能将我拉下水?看在孟泊如的面子上,我便不计较你的无理。带着你的人,哪里来,回哪里去。”季知县面色逐渐阴沉,眼里带着威胁道。

    别以为有孟泊如,厉见微就能为所欲为的干预他的决策。

    安王虽然倒台,但是掌管司礼监的人没便换,谁都得看着陈公公的脸色行事,自然也没人能动的了他。即便是把这件事闹大了,到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厉见微如何会不知道季知县的想法,所以她才愿意这么心平气和的站在季知县面前。若是按照以往,她早都拿着证据,抓季知县归案。季知县耀武扬威这么久,怎么可能没靠山。

    哪里来,回哪里去。呵呵,季知县想让孟泊如上门和他谈吗?

    就季知县这么点道行,还用不上孟泊如亲自动手。

    厉见微负手于后,静看了季知县半响,微微一笑道:“你私自扣下军粮,造出粮食消失在南宁村的假象,如此三番四次的针对任将军,居心何在?你可别忘了,凤阳县离边关不过三十公里的距离。

    一旦边关出了任何差池,第一个遭殃的可是凤阳县。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相信季知县比我明白。可你何还要这么做?是谁在背后指示你?陈公公?”

    “你、你……休要胡说。”季知县听到厉见微提起陈公公,心下一慌。朝中之事,厉见微怎么可能清楚。莫非,厉见微真查到宫里的那位?

    季知县背过身去,唯恐厉见微从自己的脸上,推测出什么来。若真是因军粮殃及到自己,他自是不怕。可万一厉见微顺藤摸瓜,查到宫里那位祖宗的身上,自己怕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厉见微眉梢的寒意愈深了些,强行敛去心里的烦闷,耐着性子道:“若你把粮食交出来,我可以不再继续查下去。否则,到时候真查出点什么,兴师问罪的人就不是我了。”

    “你在威胁我?你一个小小的检巡居然敢威胁我?”季知县转过头瞪着厉见微,恼凶成怒的指着厉见微鼻子骂道。他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连厉见微都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豪不留情的话了。

    以为捏着那么点小把柄,就可以要挟他吗?!

    季知县想要对厉见微动手,又深知自己不是厉见微的对手,厉见微也不是自己的手下,甘愿挨着自己几脚,只能郁闷的坐回桌前,努力平复心情。

第174章年轻气盛

    季知县敛去眼底的气急败坏,强忍着怒意盯着厉见微。心下转了几个来回,思索着厉见微的用意。厉见微如此风轻云淡,一时让他弄不清楚厉见微究竟有何把柄。

    “我一个小小的检巡,又有什么胆量敢威胁季知县。可这件事朝廷如此重视,只要把我证据上交。到时候,威胁季知县的,可大有人在。”厉见微柳眉轻扬,微微一笑。

    钱一茜的到来,或多或少能动摇季知县的决心。更何况季知县调查到昨夜那批人被群英山扣押下,而厉见微当时就在群英山。那些人,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季知县眸中泛着犹豫,把手上的书卷的更紧。他双眼一眯,反笑道:“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一问厉检巡,你和任墨是何关系?”

    “点头之交罢了。敢问季知县何时放粮?护送运粮车的人又在何处?”厉见微趁季知县松口的瞬间,追问道。从钱一茜的话中,得知护送军粮的人,应该也被季知县扣下。

    他们是求财,应该不至于痛下杀手。况且那么些人,是朝廷送来的人,怎么也不能闹的太难看。事情亦压不亦扩,弄得太难看,不好收场。

    季知县自是不信厉见微的话,点头之交能这么帮任墨?罢了,他们的种种,他不感兴趣。事情既然闹到这一步,也只能这么草草了解。突然有些心疼那些银子,本来可以大赚一场。

    他撇了眼厉见微,闷闷道:“自然都在后院养着。我又不是土匪,动不动就杀人。”

    “多谢季知县。”厉见微躬身抱拳道。她见季知县面上一愣,支支吾吾半响不说话,淡然道:“不知季知县还有何指教?”

    季知县低头看向桌上的宣纸,妥协道:“管家,把粮食给那群人,让他们去府外候着。”

    厉见微这才罢休,推门离开书房。倒没去找白晚衫、徐来,抬脚往府外而去。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向守卫借了匹快马,见到几百人推着运粮车,浩浩荡荡的占满整条街。

    老管家送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出府,将其引到厉见微面前,笑呵呵道:“这位是护送军粮的押运官林晓,这位是送你们去边关的厉检巡。”

    “厉检巡。”林晓冲着厉见微抱拳,礼貌一笑道。厉见微亦是。

    两人简单的寒暄过后,便朝边关而去。他们谁都没有提起宋琼的几车粮食,估摸着是以为季知县抿了。不过这么多粮食,抿一点也无可厚非。毕竟几百人在知县府上吃吃喝喝几日。

    官道上的厉见微挥着马鞭,不紧不慢随大部队在官道上缓缓往前。冷风吹过厉见微的眉眼,落在扬起的马尾上。等赶到边关时,天已泛起了黑。

    厉见微翻身下马,说明缘由后被士兵请了进去。她掀开营帐,轻咳两声道:“任将军?”

    “厉检巡。”任墨的盔甲折叠整齐的放在榻上,自个穿着黑红的外袍。听到声音后放下手里的兵书,露出英气逼人的脸。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眸,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

    季知县扣押军粮的事,他比厉见微还要先一步知道。但他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不好处理,才会一拖再拖。本想求助于高盛,或是孟泊如。没想到厉见微腾空落下,帮他解决了此事。

    任墨起身坐到桌前,抬手示意道:“先前的事,多谢厉检巡。”

    “赶了一日的路,来讨碗水喝,不介意吧。”厉见微记得先前,这个营帐住的是高盛。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便换了主人。她俯身坐下,接过任墨递来的一碗茶水。

    当日在群英山地牢,似乎拦住她去路的,就是此人。

    任墨让人备些酒菜,敛去眸中的锐利,感谢道:“军粮的事,我也听说的。若非厉检巡从中周旋,可能不会这么快送过来。这份情份,我任某记在心上。”

    “任将军客气了。我只是尽我的本分,谈不上情分。群英山还有一小批,过段日子,他们自会送来。这次的事,宋琼也出了不少力。”厉见微话这里,用余光看向任墨。见任墨面有微色,不由的想帮宋琼说上几句。

    毕竟上次宋琼扣押任墨的事,多少会让人记恨。

    厉见微看着小兵把饭菜挨个送上,低头搅拌着碗里的白粥,有一搭没一搭往嘴里送着。她怕任墨真的往心里去,不由宽慰道:“他当时也是逼不得已。”

    任墨端起碗筷,脑海里都是他们一伙人来边关,受过无数次暗杀。他眸色暗了暗,将厉见微的神情收入眼底,无奈道:“你不必提他说话,我不会为难他。”

    “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是在边关这种地方。不过有件事,我想请教任将军。你与凤阳的季知县可有仇,为何他三番四次为难与你?”厉见微放下碗筷,把自己心里的疑问说出。

    不对,准确来说,是边关的任何将领,季知县都会针对。可边关若真出了事,最先受到迫害的,便是凤阳县。按说他们之间,关系最该密切才是。

    任墨面上一愣,闷闷的喝了口酒,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满眼无奈道:“厉检巡这就为难我了。我初来乍到,连季知县都没有见过几次面,又如何能得罪。”

    至于原因,任墨也很想知道。高盛临走前,特意叮嘱他小心季知县,万事可寻厉见微帮忙。后来,他派人调查此人,听了很多厉见微的故事,竟有几分敬佩这样的人。

    一心为了百姓,不畏强权,在每个朝代都是稀缺的人。这年头,为了点金银权势,被欲望所蛊惑的有太多太多。他来到边关,是为了心中那么点抱负,也带着朝廷的使命。

    如今真的到了北部边关,却发现很多事,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容易。任何的决定,想要执行下去,得到预期的反馈,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或许,是因为他年轻气盛,缺乏历练的缘故。

    而眼前的人,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仿,却把他想处理的事,轻而易举的解决。

第175章以后的日子还长

    厉见微细想着,任墨初来乍到压根没没机会接触到季知县,更别提与其结仇。

    那么季知县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厉见微百思不得其解的蹙了蹙眉,又把这份不解按下。她为任墨斟满酒,开解道:“以后的日子还长,有的时间了解。”

    任墨轻嗯一声,不愿在此事上多聊。厉见微虽然帮过自己几次,但是敌是友难以明了。如今只能先稳下来,等以后了解周边的局势,再言其它。

    他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欠厉见微的情分,心里自然记得。

    若厉见微日后需要他帮忙,他自然会义不容辞的出手。

    “多谢任将军招待,我还有事在身,便不做久留。”厉见微把该说的都说了,该送的东西也送到了,便扶桌而起。她抬手制止住要起身的任墨,大步离开营帐。

    离开军营的厉见微,从小兵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折回凤阳。

    这几日心忧之事,总算是解决。之前离开知县府时,押运官与知县府上管家交谈来看,季知县是好吃好喝把他们安顿下来。

    上百个人的开销,的确不少。怨不得押运官没计较丢失的几车粮食。

    厉见微看着逐渐发黑的天色,紧拉着缰绳缓缓的进了凤阳县。她来到知县府上,把马还给守卫,抬脚往里走。走到的大厅,看到徐来与白晚衫正闲聊什么。

    “头儿,你怎么才回来?”徐来听到脚步声,看到厉见微回来,忙起身问道。白晚衫闻言,嗑瓜子的手一顿,扭头看向厉见微。

    他们问过管家,知道厉见微是虽运粮队伍去往边关。

    厉见微坐在太师椅上,婢女为其送上热茶。她往后一靠,见两人齐齐望来的目光,好笑道:“钱老板呢,怎么就你们在。”

    “不知道。没坐一会就被管家喊走,可能已经回三和镇。头儿,我们下一步做什么?”徐来坐到厉见微身边,为厉见微把茶续上,回话着。

    白晚衫继续磕起瓜子,猜测着钱老板应该是和季知县商谈军粮一事。他们费尽心思,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定然会记恨厉见微。万一,告到孟泊如那里,厉见微岂不难做。

    诚然,顾念之会护着厉见微。可顾念之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却得从眸中透出几分担忧。

    厉见微把茶杯放在桌上,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她起身走出大厅,负手于后看向庭院道:“走吧,带你们去外面吃点东西,明日一早回三和。”

    “我们不住知县府上吗?”徐来走到厉见微身后,纳闷道。他看到白晚衫的示意,眸中的好奇更多了些许。难道季知县与厉见微结仇,他们不便停留于此?

    厉见微扭头朝徐来微微一笑,算是默认。问管家拿回自己的马车,领着徐来与白晚衫离开知县府上,来到城中的清风客栈。

    小二哥看到厉见微几人,忙笑脸相应,接过他们手里的缰绳递给跑堂道:“客官里面请。”

    “来三间上好的厢房,再备些好酒好菜送来。”厉见微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小二哥。她随小二哥往楼上走,进了二楼的厢房,接过两把钥匙。

    徐来与白晚衫挨个坐下,一下午没吃东西,肚子多少有些饿意。没过一会,小二哥送来客栈的招牌菜,以及些家常。

    自打厉见微放手,他们便鲜少聚在一起。如今再次来到清风客栈,不免触景生情。

    徐来往嘴里送了几筷子肉,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追问道:“头儿,是不是季知县把军粮扣下,觉得我们把他的财路挡了,所以记恨上我们?”

    “难得您肯动脑子,不容易,不容易。”白晚衫把碗放回桌上,粥洒出三两滴。他故作讶异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打趣道。

    厉见微心下却是真的诧异,想到第一次见到徐来,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如今能凭着几句话,推断出一些事来,当真是不易。还有晚衫,也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缘分这种东西,就很奇怪。莫名的把他们三人捆绑在一起,又在某个时刻让他们分开。她为两人夹着菜,忍笑道:“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徐来这块璞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损我。不过今日我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季知县怎么总喜欢对付边关的将军。先前是高盛,这次是任墨。”徐来不动脑则已,这一动脑,便把厉见微长期以来的担心说出。

    白晚衫把嘴里的饭菜咽下,敛去脸上的笑意,正色道:“这件事,我也一直很好奇。边关若出了事,第一个殃及到的就是凤阳县。可季知县的种种做法,却令人匪夷所思。”

    除非季知县知道,边关不可能会出事。或是即便出了事,也殃及不到他。朝廷再想派人来此,几乎无人能安全抵达。不是因为这样死,就是那样没了。

    先前朝廷派来的县尉,就没有一个能活着的。季知县大概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不过细细想来,任墨也好,高盛也罢,他们都是从朝廷派来的。

    难道,季知县一直针对的是朝廷的人?!

    厉见微听得两人的分析,眸色也渐深。她放下碗筷,浅笑道:“季知县不怕,是因为上面有人护着。即便边关真的失守,也不会伤及到他。或许,他针对的从来都不是边关,是军粮能换成的银子,是有人下派的指令……”

    “这也说得通。光是他和钱老板串通,把军粮换银子上就能看的出,这个贪得无厌到没有远虑。”白晚衫给厉见微盛了碗鱼汤,笑呵呵的放到厉见微手边。

    有些人天生目光短浅,贪得无厌。可凤阳县这种地方,有季知县这样的人,还一当就是几十年,真不知道该说高盛、任墨不幸,还是季知县运气好,没碰上硬刀子。

    任墨的性子,眼下难说。等再过一段日子,两人交手几回,才能看得出来。眼下任墨羽翼尚未丰满,又有一大堆的难题要解决,一时没去处理季知县也可以理解。

第176章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徐来倒是听得云里雾里,不懂厉见微与白晚衫口中的上面和下派指的是什么。只记得美人画那回,发现季知县与朝廷的陈公公有些关系。可具体是何,他便不清楚。

    “你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还得回三和镇。”厉见微放下碗筷,起身嘱咐两人道。说罢,起身拿过一把钥匙去了对面的厢房。她简单的收拾了下,躺在榻上歇息。

    隔日天一亮,厉见微便在客栈下等着两人。小二哥送上几样小菜和热粥,带着厉见微嘱咐去楼下喊徐来与白晚衫。

    当厉见微吃的差不多时,徐来才顶着睡意,蒙蒙的走了过来。身后的白晚衫拿着包袱,也是哈欠连连。厉见微见状,让小二哥送两碗热粥和一些包子来。

    徐来两手撑着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见小二哥把饭菜送上,困顿的往嘴里塞了口包子。从凤阳赶到三和镇要一日,他们又得在路上奔波。他扭头看到小二哥已把马车牵到门外,蹙眉道:“头儿,我们是直接回三和镇吗?那到时候,又是我和晚衫两个人。”

    “得去见宋琼一面。见过之后,便回三和镇。”厉见微想着宋琼扣下的粮食,认真道。

    白晚衫差点忘了这茬。他们在凤阳县耽误了一天一夜,钱老板会不会已经到群英山要人?他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喝了两口粥道:“我们走吧。”

    “对,对,对,尽量在天黑前回到三和镇。”徐来可不想在马车睡一晚,拿着包子催促着白晚衫往客栈外走。他在厉见微的示意下,躬身钻进马车里。

    厉见微看白晚衫马车外,眸中闪过几分不解,又很快消逝。她坐上马车挥着皮鞭,驾车缓缓出了凤阳县。

    冷风呼呼的吹过,厉见微在包袱里翻出一个暖炉。她点上炭火塞给白晚衫,好笑道:“怎么不去马车里做坐,外面风大的很。”

    “想陪陪你。”白晚衫靠着马车,悠悠的看向前方。官道上两侧的树已泛起了绿,等到了夏日好看的很。他扭头看向专心赶路的厉见微,眸中多了几分温柔。

    能这么一直陪着厉见微就好了。哪怕是赶一辈子的路,他也愿意为厉见微保驾护航。可转念一想,以厉见微的实力,哪里有需要他的保护。

    厉见微似是察觉到什么,撇了眼白晚衫,挥了挥马鞭道:“有心事?”

    “算不上是心事。头儿,你想过以后吗?和顾大人成亲,亦或一直在衙门?”白晚衫把手里的暖炉紧了紧,试探的问。他不大敢看厉见微的目光,只是木木的看向前方。

    可能在厉见微设想的以后里,压痕就没有自己的存在。他却想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厉见微。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能草草的推到什么上。

    他没有那么多的小心思,只想被厉见微差遣。也甘愿如此。

    若没了厉见微,他便不知该去向何处,如何生活,对世间也没半分的留恋。但他不想去做和尚,也不想去信奉神佛。有时候,怕厉见微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不得不收敛几分。

    他总觉得自己像是木偶,而厉见微则是提线操控的人。

    厉见微面上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白晚衫会问起这个。她诧异道:“和顾念之成亲?

    我还真没考虑过。倒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觉得这件事离我太过遥远。不过你的话,给我提醒了。算算年纪,的确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

    难道你觉得女人到了年纪嫁不出去的女人很可悲?为什么突然提起成亲这件事?”

    “我只是怕你和顾念之成亲后,就再也不理我了。你现在不就一点点把我推开吗?”白晚衫用余光偷看着厉见微,忐忑不已的把心里话说出。

    厉见微紧握着马鞭,不可思议的看向白晚衫。顾念之的话,在她耳边再次响起。

    “他已经习惯跟在你身后的时候做出这个决定,你有没有问过他的想法,还是你压根就不在意。只一味的把自己的以为,强加在白晚衫身上。”

    人情世故,她一向迟钝的很。若非顾念之提醒她,她可能真的无意识伤害到白晚衫。

    为此,厉见微不免有些愧疚,自责道:“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让你觉得委屈。先前我哥找我谈过,他说我十有八九把你和徐来毁你手里。让我该放手时,需放手。

    我认真的思虑过,我的确是过于拘着你。”

    “所以先前你才会问我和徐来以后的打算?”厉见微的几句话,把白晚衫心底里冰霜瞬间化解。白晚衫眉梢的不悦缓缓消散,近而堆满无奈。

    知道厉见微会为自己考虑,但没想到原因会是这个。他从来没有想过为官做宰,如何如何……

    白晚衫感动于厉见微事事为自己考虑,可又想知道在厉见微的心里,他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这种问题,问出总像是自己别有所图。

    他听到厉见微轻嗯一声,矛盾道:“你是怕你为我铺的路,我不喜欢。但别人对你提出的意见,你又觉得我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我只是怕你不开心。你总是喜欢把心事憋在心里,我心思不够细腻,定然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旁人若是提醒,我自然会考虑一二。”厉见微把埋在心底里的话说出,轻挥着马鞭,增加着马儿的速度。

    她是厉见微,不是白晚衫,不能百分之百全了白晚衫的心意。

    白晚衫眼眶微微发红,别过脸看向那些飞逝而过的树。天底下唯一在意他心情的,怕只有厉见微一人。虽然厉见微在案子上观察入微,生活上却大大咧咧的很。

    但在和他有关的事上,总是左右思量。这种被人谨小慎微、不求回报的关心,是他所不曾拥有的。

    他垂下眼帘,唇角泛着苦涩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在你把我从群英山救下的时候,我就想问你。”

    “大概是因为我们很像,你经历的我都经历过,所以下意识的想要照顾你。晚衫,在我眼里,你和厉云亭一样,是十分重要的人。”厉见微拉着缰绳,看向白晚衫,无比郑重道。

第177章灵魂深处的至亲

    马匪老远就看到一辆马车停下,走近一看发现是厉见微与白晚衫,当即赔起了笑脸。

    白晚衫还沉浸在,厉见微那句“你和厉云亭一样,是十分重要的人。”他知道厉见微对亲人看重的程度,惊讶于厉见微把他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

    “厉捕头要回三和镇?”马匪手扶着腰间的刀,仰头冲厉见微笑呵呵道。

    厉见微把缰绳递给发呆的白晚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马匪手里,拜托道:“这封信,劳烦小兄弟将它交给你们二当家。厉某在此,谢过。”

    “厉捕头客气。”马匪把信塞到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他看着厉见微一个抱拳,便驾马车离开。那扬长而去的马车走远,才想起为给宋琼送信。

    温和阳光洒落下来,将厉见微的脸映的发光。她专注的盯着前方的路,像是猎豹盯着猎物般。任墨与宋琼之间的隔阂,应该会在还粮一事上化解。

    笼罩着三和镇的乌云始终让她揪心,当年的事一日不调查清楚,她就一日难安。

    马车临到三和镇时,夜幕已然降临。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小贩的吆喝声一阵阵的传来。

    厉见微将马车缓缓停在衙门前,跳下马车掀开车帘,看着睡的正香的徐来,轻咳几声提醒道:“到三和镇了,要睡回府睡去,马车里哪能睡的舒服。”

    “头儿,你回府吧,徐来就交给我。”白晚衫看到厉见微把手里缰绳交给衙役,挡在厉见微身前,微微一笑道。赶了一日的路,定然身心俱疲。

    徐来被两人对话吵醒,揉着眼睛跳下马车,站在白晚衫的身后。他迷迷糊糊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一觉醒来竟到了三和镇。

    厉见微撇了眼白晚衫身后睡眼蒙松的徐来,轻轻的颔首抬脚往厉府而去。喜欢夜幕下的置身于人海,这样能更多的隐藏自己。她穿过几个巷口,回到厉府,没走几步被厉云亭拦下。

    “小妹,你去了哪儿了?这么连着几日也回府?”厉云亭轻握着厉见微的手腕,往大厅里拉。他让奴婢去备些饭菜,坐在桌前质问道。

    先前厉见微不是已经答应自己,案子的事都交给白晚衫与徐来吗?

    厉见微眉梢带着几分倦意,接过厉云亭递来的热茶,无奈的解释道:“朝廷的军粮丢了,衙门让我去追回。事情一解决,我便快马加鞭的回来。”

    “你不是要放手吗?怎么还跟着白晚衫一起?难道你觉得这件事,白晚衫与徐来解决不来?”厉云亭看到厉见微疲惫的眉眼,忍不住旧事重提道。

    奴婢提着食盒轻声走来,默默的把饭菜挨个布上。做完这一切后,便躬身退下。

    厉见微没有急着回答厉云亭,拿起一碗粥,用勺子轻轻搅拌。此事的确有些复杂,白晚衫怕是难以应付。季知县与钱老板都不是好打交道,更别提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任墨。

    况且军粮若真出了问题,会牵连一大堆的麻烦。哪怕是她,也险些中了钱一茜的计。

    若不是暗香楼的人提醒,军粮怕是早被季知县与钱一茜倒卖。

    听不到回话厉云亭不免气急,完全不明白厉见微的想法。人总是要磨练的,不然什么时候会成长。他看厉见微一脸沉重,冷哼一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在意白晚衫呢。”

    “我的确在意他,不想他受到伤害。”厉见微端起一碗米饭,夹了一筷子菜,坦然承认道。白晚衫的存在,就如同她同父同母的弟弟一样。姐姐保护弟弟,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她见厉云亭面有异色,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对白晚衫这么好,就不怕顾念之吃味吗?”厉云亭为厉见微夹着菜,好心提醒道。

    天底下怕是没有男人会愿意自己喜欢的人,对另外一个男人如此在意。若换做是他,早就和厉见微吵起来。

    厉见微面上一愣,心里更是不解其意。她放下碗筷,狐疑道:“莫非,你以为我喜欢晚衫?怎么可能?晚衫虽然很好,但不是我所喜欢的一款。”

    “不喜欢他,干嘛还对他那么好?这不和常理啊。是人,看了你们的关系都会多想。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几乎他相当与你的存在。”厉云亭为厉见微盛了碗汤,纳闷道。

    但听赵然说,顾念之已经和厉见微在一起了。难道小妹中意的,是这种弱鸡男人?白晚衫与顾念之,他宁可厉见微选择前者。

    厉见微闻言,不免想到顾念之先前的问题,以及白晚衫的好奇。可能她自己没有把度把握好,好在两人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误会。她也已经向两人分别说清了,她和白晚衫的关系。

    没有人会喜欢上自己亲人,当然她所言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她认真的考虑过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一脸肃色道:“晚衫于我,是亲人般的存在。我不会因为你,或是别人的误会就对他弃之如履。每个人的原则和底线不同,我不强求你,你也别勉强我。”

    “我没有勉强你。只是觉得你把白晚衫看的太重,仅次于顾念之和我。尤其是与徐来相比,太过明显。”厉云亭看厉见微眸中多了几分不悦,语气跟着软了些许。

    他的感受比较直观,徐来与白晚衫都是厉见微的手下,但明显感觉厉见微偏爱白晚衫。可他不知道的是,白晚衫跟了厉见微六年,而徐来才多半年。

    感情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厚重。

    厉见微放下碗筷,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的问题。厉云亭也是了,晚衫是仅次于顾念之与厉云亭的。她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情感的人,心里如何个想法,行为上便表现出来。

    顾念之对她而言,是相依为命,谁也不能分割的存在。

    厉云亭则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不得不接受的人。哪怕刚开始有些难以相信,却也在慢慢适应。

    白晚衫是她自己,他们有太多相似的遭遇。她看向白晚衫的眼里,是看向当年遭遇过苦难的自己。或许,他们才更像是灵魂深处的血缘至亲。

第178章收回先前的话

    厉见微起身欲走,却被厉云亭按回椅上。她没好气的看向厉云亭,双手环胸,不满道:“晚衫在我心里,的确仅次于你。甚至有时,与你不相上下。”

    “你是不是诚心气我。他一个外人,能跟我想比?我就是不觉得你现在升为检巡,完全没必要为案子风里来、雨里去。白晚衫跟了你这样久,又不是蠢笨之人,怎么可能一窍不通。上次的案子,他不是处理的很好?”厉云亭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瞪着厉见微,又气又急道。

    当然,他知道厉见微再跟他动气,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厉见微胆敢真这么想,他准会被气到背过去。

    厉见微垂下眼帘,把心里腾腾升起的怒意压下。明白厉云亭是在关心的自己,怕自己操劳过度。她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以后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小妹你别气,我不提他还不行。赶了一日的路,身子也乏了。你好好休息,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厉云亭看到厉见微额上冒着的青筋,什么气都没了。

    有什么能比厉见微平安、健康的做在自己面前更重要的吗。厉见微愿意对白晚衫好就对白晚衫好,只要厉见微开心比什么都强。

    他屁颠屁颠的跟在厉见微的起身,边走边赔着笑脸:“小妹你别不理我呀。我错了还不成,以后再也不说他了好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厉见微停下脚步,被厉云亭眼底的讨好逗乐。

    她是蠢极了,才会和厉云亭动气。这是她的兄长,带着渴求许久的亲情,不求回报的来到她的身边。她明明知道厉云亭是在关心、担忧她,却还是会被情绪所左右。

    细想来,她只有在厉云亭面前才会这样。或许,亲情会无声无息的让人卸下防备,近而露出自己最原始的一面。但对她而言,仍是不可取的行为。

    即便是再深爱自己,也终究是个人,会受伤、难过、委屈和不甘……

    厉见微低头一笑,又注视着厉云亭的眼眸,认真道:“我收回先前的话。白晚衫与顾念之再怎么重要,也比不过你。”

    “哼,这还差不多。”厉云亭愣了片刻,又得意的扬眉,心里却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无论厉见微说的是真是假,都实实在在的让他心情好了些许。

    他送厉见微进了厢房,便往回走,走到月亮门前停下脚步,看着那亮起的窗户走着神。

    多年在灵山习武,并不知道厉见微是如何度过没有爹娘的岁月。他一直都清楚顾念之对厉见微的重要性,替他陪伴厉见微。

    或许,厉见微心里对他、爹娘始终有怨气。

    待到窗户上的光消失,厉云亭才垂着头,沮丧的离开。

    晚风吹的灯笼轻晃,近而盘旋在树梢上。地平线的光升起,奴婢便急急忙忙的把灯笼撤下。一夜好梦的厉见微,换了身官服,便往衙门赶。路过摊位时,买了几个包子。

    厉见微坐在衙门后院的厢房,喝了两口热茶,吃着包子等着徐来与白晚衫。第二个包子下了肚,便听得脚步声逼近。

    她抬眸看到来人,发觉来的人不是徐来、白晚衫,而是顾念之,微微一愣,浅笑道:“可有吃过东西?这还有些包子。”

    “你回三和镇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若非我昨晚碰上徐来,怕是还不知情。”顾念之附身坐在厉见微身旁,接过厉见微递来的包子,颇有怨言。

    任墨收到军粮后,暗香楼的人便把消息传来。不过,暗香楼不止是传给他一个,连带着朝廷也知道了此事。季知县私自扣下军粮一事,不知道暗香楼有没有禀明?

    厉见微为顾念之倒了杯茶,垂眸笑道:“这不是见了面。再说,我们又不是认识这么多年,少见几面没什么损失。指不定,你早就腻歪了。”

    “……,你可别妄自揣测我。话说回来,你这次把军粮送到,朝廷那里已经记了你一笔。现在下了调令,准备把你往京都调。但孟泊如否了,现还不知如何。”顾念之说罢,咬了口包子。他看着一脸错愕的厉见微,眸中多了几分笑意。

    用不了多久,孟泊如就该找厉见微谈话。

    厉见微连喝了两口茶水,压下心底不可置信,狐疑道:“为何把我调到京都?朝廷怎么知道我把军粮送到,是暗香楼的人?”

    “嗯。可能上禀时,把你这些年做过的事一并说了。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上调也是理所应当。”顾念之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为厉见微解惑。

    暗香楼是皇帝的眼线,天下之事,但凡皇帝想知道的,暗香楼都会着手调查。因为任墨初来边关,自是派人盯着。一路上所有追杀的人,包括群英山的宋琼,都详详细细的记录着。

    顾念之给厉见微倒上一杯茶,反问道:“你可愿去京都?”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何至于如此急着讨论。”厉见微对此事到没有过多期望,看到顾念之眼里小心翼翼的试探,更觉好笑。

    莫非顾念之是怕自己去了京都,像当年顾念之一样,一去不复返?

    厉见微靠着椅背,懒懒的合上眼,淡然道:“我不是你,不会一去就是几年,更不会多年无半点音讯。”

    顾念之心微微一颤,面色逐渐发沉。他垂下眼帘,紧握着茶杯,苦闷道:“说到底,你还是怨我的。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定然不会跟着那人到水月庵。守着你这么过你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我确实有怨,但不是对你。你也不必对我承诺什么,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誓言。只是想说,京都对而言,并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即便是有,也是因为想去看看你呆过的地方,想知道你那些年经历的生活。”厉见微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忙直起腰身,认真的看向顾念之,解释道。

    她太知道,当年顾念之的离开,对彼此的伤害有多大。先前提出来,是因为对顾念之有怨。当她了解事情的全貌时,一点气都没了。

第179章软肋吗?

    厉见微是个乐天知命的人,也可能是因为厉云亭、顾念之都在她的身边,这些年被岁月磨平了棱角,不大爱去和命运去抗争些什么。

    京都也好,三和镇也罢,都不能左右她。她啊,就想守着平淡的生活,就这么老死。

    不需要顾念之为她保证什么,承诺什么。人呐,总是会随着时间,事情的轻重缓急而改变。与其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以后,倒不如守着现在的美好。

    顾念之注视着厉见微的眉眼,因为厉见微的话,心不自觉的软化成一滩水。狭长的眼眸上挑,温柔的让人想要溺死在里面。他听着厉见微类似于情话的表白,抿嘴一笑道:“可你从来都不问。”

    还以为,厉见微一点都不在乎。

    脚步声渐渐逼近,对话声也渐渐清楚。徐来与白晚衫的前后脚迈过门槛,看到顾念之时默默的退出厢房。

    “头儿,孟大人喊你过去,说是有事要与你商量。”衙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厉见微看到两人的动作,眉梢泛起了冷意。在顾念之看过来时,只礼貌一笑。听到衙役的话,扶桌而起道:“我去看看。”说罢,大步离开厢房。

    孟泊如找自己实属罕事。自她来到衙门这么多年,也就被孟泊如传唤过两次。若真如顾念之所言,不,怎么可能呢。

    她出了月亮门,穿过走廊,往三楼而去。来到孟泊如的门前,轻扣了几声房门,听到一声进,才推门而入。

    “来了。”孟泊如躺在木藤摇椅上,听到脚步声后,眼睛缓缓睁开。

    厉见微坐在太师椅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轻嗯了一声,便等着孟泊如开口。当年的事先前她明明查到孟泊如的身上,顾念之却矢口否认。可那些证据,却是实打实的。

    不知道顾念之为什么要瞒着她,可能还是怕她继续调查下去,会被卷入党争的漩涡。

    两人无言的坐着,谁也没有想要打破这份沉默。

    孟泊如指尖轻叩着扶手,神色复杂的看向头顶。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他才缓缓开口道:“朝廷下了调令,让你去京都一趟。都察院的人,似乎很看重你的能力。但,我帮你拒了。”

    “属下听孟大人的吩咐。”厉见微丝毫不意外孟泊如会说这样的话。毕竟她对三和镇周边了如指掌,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难免会殃及旁人。

    加之朝廷一直重视北部两省,需要人来打开突破来。任墨来边关,她去京都,倒是打的好算盘。孟泊如不放心她,朝廷自然也不放心任墨。

    孟泊如轻轻的合上眼,悠悠道:“我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么小事。但该通知的,自然要通知。朝廷的水太深,不适合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睁开眼,坐起身盯着厉见微道:“你在调查我?”

    “孟大人没做亏心事,又何惧我查。”厉见微端起茶杯,回望着孟泊如,浅笑道。她派人查的很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孟泊如察觉了。是不是顾念之也知道这件事?

    想到此,厉见微眸色渐深。他们想要隐瞒的事,真的能一直隐瞒下去?呵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线索。她顺着线索走,早晚都能找到真相。

    孟泊如起身走到厉见微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厉见微,微怒道:“顾念之已回你何必揪着不放?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强去翻它,会被堆积的灰尘迷了眼。”

    “揪着不放?孟大人不会不知道顾念之对我的重要性。你不必威胁、警告我。这灰尘,即便把我迷瞎,我也在所不辞。”厉见微把茶杯放上桌,目光坚定的回望着孟泊如。

    怕她查到什么,才会这么急不可耐的让自己停手?

    呵,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她就是越是好奇。不管当年掳走顾念之的幕后黑手是不是孟泊如,她都会查得一清二楚。

    孟泊如双眼微微一眯,附身坐在主座前,淡然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因此将你调到京都?那种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即便顾念之托人护着你,你也不一定有命活着回来。”

    威胁人吗?

    越是如此,厉见微越是不慌不忙。人在什么情况才会恼凶成怒呢?是即将戳到或者已经戳到孟泊如的痛处,才会想要把自己调离。

    可京都再吃人不吐骨头,也不必过三和镇连头发丝也不剩的吃人要强。厉见微有预感,自己快要接近真相。只要她继续查下去,肯定会有所发现。

    柴慕明、顾念之再三警告自己不要帮助任墨,她偏反其道而行之。

    或许,任墨可以帮自己打开处于瓶颈的案子。

    厉见微想到这里,眉梢微微舒展,浅笑道:“孟大人不会这么做的。朝廷盯着北部两省这么久,等的就是一个出错。我真到了京都,怕是有不少的人看着我。若我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殃及的可不止我一人。”

    “若阻拦你的人是顾念之,你的伶牙俐齿能不能派上用场呢?呵呵,厉见微啊厉见微。在衙门呆了这么久,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孟泊如靠着椅背,轻飘飘的把顾念之搬出。他太了解厉见微的软肋,只要有此人在,厉见微的手脚便会被束缚。

    当年的事,牵扯甚广,包括顾念之自己在内。不管顾念之是因为什么不敢把一切说给厉见微,但只要顾念之不说,他便有机会和时间对付厉见微。

    一个人有了弱点,便会变得软弱。可厉见微最软弱的时候,也是她最强硬的时候。她是个喜欢极度压抑自己的人,只有逼到无路可逃才会展露出那个有点疯魔的自己。

    孟泊如想要用这一点来威胁她,实在是可笑。

    厉见微起身走到中央,静静的看了孟泊如半响,轻笑道:“那孟大人就等着瞧。看我是被这个阻拦的人逼得一退再退,还是孟大人的狐狸尾巴被我抓住。属下不打扰孟大人考虑问题,先行告辞。”

    “你”孟泊如被厉见微的话噎到,气的指着厉见微的背影说不出话。

第180章升大官

    厉见微清楚孟泊如的想法,所以一开始就没对去京都抱有期望。京都对她也没有多大的诱惑力,在她的心里,只是顾念之呆过的一个地方而已。

    唯一觉得可气的,便是顾念之对自己的隐瞒。

    她穿过走廊,正好与顾念之迎面碰到。想到孟泊如的警告,看向顾念之的眸中多了几分不悦。若是顾念之能对她坦然些,她应该很快找到线索。

    “见微。”顾念之走到厉见微的身前,声中带了几分愉悦。看厉见微面色发沉,心里一咯噔。难道孟泊如说了什么?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唇角轻轻的抿起。

    厉见微撇了眼手腕上顾念之的手,抬眸定定的看向顾念之,无声的询问。

    “他为难你了?”顾念之细着厉见微的神情,试探的问。他把厉见微拉到厢房,为厉见微倒上一杯茶。把门关上,半蹲在厉见微的面前。

    最后,顾念之似乎察觉到什么,不解道:“你在生我的气?”

    否则,厉见微不会这么冷眼以待。

    厉见微被低姿态的顾念之,眼里的不悦渐渐散去。她轻握着顾念之的手,苦闷道:“我希望你我是并肩作战,而非谁将谁护在羽翼之下。”

    “是我私心太重。”顾念之知道厉见微在说当年的事,坦然承认道。因为了解各种凶险,才更不敢让厉见微过分参与。厉见微的性子,他太了解。

    但凡让厉见微摸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定然能顺藤摸瓜,把一切都揭露出来。可官场上的事,从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孟泊如不足为惧,可孟泊如身后所代表的却是万万动不得。

    它不像是破案,把凶手缉拿便可以将案子画上句号。一切的结束,表明一切的开始。

    顾念之见厉见微眉眼柔和了些许,想是不再生自己的气。他软声软语,轻声开解道:“我知道你急着想要替我讨一个公道,可这个公道与你之前的办案不同。”

    “以前是,但现在它只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我总觉得,好像有一张大网正不紧不慢的网住些什么。不弄清楚真相,我浑身难受。”厉见微把顾念之拉起,柳眉轻蹙道。

    这些年来,多少个案子无形的指向衙门内部,以及周边大大小小的势力,她又如何不明白。如今朝廷的调令下来,孟泊如都敢说退就退,连都察院都得罪。

    厉见微眸色深了几许,垂眸敛去眼里的复杂,为顾念之斟上一杯茶,莞尔笑道:“你知道的我的性子。只要我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与其对我藏着掖着,倒不如坦白的告诉我,也好让我少走一些弯路。”

    顾念之不说话,只紧握着茶杯,温柔的看向厉见微。略带担忧的眸色,盛满了矛盾。唇纠结的微珉,总是因厉见微的一句话而想改变原有的想法。

    幸得理智死死的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被情感所操控。可眼波里藏着抑制不住的想要告诉厉见微的心情,或许厉见微已经感受到了,不过是在装傻充愣而已。

    他们考虑问题的立场不一样,虽不至于站在对立面。

    厉见微半响没听到顾念之的回答,郁闷的喝了两口茶。观念之若真被的孟泊如当枪使,会不会就是现在这幅局面?

    他们之前的关系过于密切,也过于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为彼此决定些什么。

    好比现在挡在他们面前的事,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点。

    她放下茶杯,看到顾念之巴巴的目光,气笑道:“你这么看着我作何?既然你实在不愿意说,那我只能自己查。至于我查到什么程度,了解了什么,你也别想我会告诉你。”

    “就是因为了解你,我才会有诸多的不敢。见微,这件事涉及甚广,稍有不慎,死在南宁村的新县尉就是我们的下场。我是不怕死的,但是我怕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顾念之清楚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有多残忍,才想要推开顾念之。

    要说这辈子他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厉见微伤心、难过,甚至是离开人世。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害怕的要命。

    是,他是个自私自利,唯厉见微是命的人。所以希望厉见微原谅他,不要记恨、讨厌他。

    厉见微紧握着茶杯,郁闷的放在桌上,几滴茶水洒落在外。扔下一句“冥顽不灵”后,起身拂袖离开。她离开阁楼,穿过月亮门往衙门后院而去。

    孟泊如的话,侧面说明厉见微与顾念之达成了某种约定。厉见微想到顾念之,眉梢渐渐泛起了寒意。这个老古板,考虑问题怎就这么的死。她迈过门槛,坐在太师椅上平复着心情。

    “头儿,孟大人找你作何?”徐来耳朵夹着一根毛笔,手捧着宣纸看到厉见微脸色发沉的坐在一旁,联想到衙役的话,不禁纳闷道。

    莫非,孟泊如找厉见微茬了?

    白晚衫也很好奇这一点。毕竟孟泊如一向不理会衙门的事,更鲜少召厉见微过去。是因为任墨的事吗?先前玉面神教的事上,便能看出高盛与孟泊如有几分交情。

    任墨的出现,又让高盛不得不放权。孟泊如不喜任墨,也在情理之中。他看向厉见微的眸中多了几分担忧,生怕孟泊如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让厉见微不开心。

    厉见微轻吐了口气,心烦意乱的揉着太阳穴,敛去眸中的深思,无奈道:“朝廷下了调令,让我去都察院任职。”

    “真的假的!头儿,你要升大官啊。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徐来把宣纸随手一扔,笑呵呵的站在厉见微身后,狗腿的帮厉见微捶肩道。

    白晚衫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孟泊如找厉见微,是为了这件事。都察院?这么说,厉见微是要去京都了?他抿了抿嘴,勉强的扯了扯唇角问:“可有说是几时去京都?”

    “他帮我推了,让我安生的呆在三和镇。朝廷那边什么态度,暂且不明。徐来你可以歇一歇,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别过分期待。”厉见微一把握着徐来的手,好笑道。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562/ 第一时间欣赏极品女捕最新章节! 作者:穆九七所写的《极品女捕》为转载作品,极品女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极品女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极品女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极品女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极品女捕介绍:
新书《这个女配有毒》已上线,希望小天使能捧场~
厉见微从小父母跑路,相依为命的竹马神奇消失。为了查找他们的踪迹,做起了三和镇的捕快。没想到几个案子下来,不仅惊动了朝中的都察院,连竹马也自己冒出来。可是,谁能解释一下,这个每天暗杀又保护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少年郎是谁?极品女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女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女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