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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穆九七     极品女捕txt下载     极品女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可能他太过自私

    京都定然比三和镇要繁华的多,徐来光是想象就够向往的了。若是厉见微真的被调到京都,带他多长长见识该多好。

    听到孟泊如帮厉见微的调令腿了,白晚衫默默的往嘴里塞了个蜜饯。被厉见微最后一句暂且不明,扰的心烦意乱。他不确定厉见微心底的想法,怕厉见微对那片繁华之地有所期待。

    顾念之与厉云亭是厉见微最在意的人,而他们都在三和镇,厉见微大概率不会离开。

    两人不一的面色落在厉见微的眼里,心下哭笑不得。她看到想说什么的白晚衫,眸中多了几分不解。没等她开口问明,门外便传来衙役的声音。

    “头儿,清月巷的张老爷来报案,说是儿子被人掳走。”

    白晚衫与徐来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厉见微。等了半响,厉见微没有半点表示,他们便先后脚离开厢房,去清月巷张府,调查案子去了。

    独留于厢房的厉见微,靠着椅背目光悠长的看向头顶。顾念之与孟泊如的左右隐瞒,让她有些恼火。当年她调查到顾念之在水月庵消失,与顾念之的说辞倒有几分相似。

    可之后的事,顾念之便开始模模糊糊。只说自己是被打晕,醒来便在马车上。顾念之跟着顾姨习过一年的武,虽只学个皮毛,但防身应该不成问题。

    随顾念之一起被掳走的几人,又是怎么回事?幕后之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如此指示孟泊如的用意,与孟泊如甘愿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这一系列的问题,让厉见微眉间多了几分惆怅。

    那些来北部两省赴职的官员,绝大部分都死于非命。即便是安全到了这里,也会束手束脚、毫无建树。高盛当年,哪怕是此刻都被季知县所针对。更别提,初来乍到的任墨。

    不仅仅季知县如此做,北路两省的官员都这么做。他们像是有组织,目的性这么做。

    现在厉见微有了新的发现,类型于顾念之本就是三和镇的人,重回归于三和镇却鲜少有阻拦的归来。本以为藏于暗处的大手,是为北部培养自己的势力。但顾念之又提及,他们被掳走的几人,分别散落在天下间,唯独他一人回来。

    这让她不得不推翻原有的推测,近而陷入的某种瓶颈。

    厉见微轻揉了揉太阳穴,暗暗思虑着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近而起兵造反?不,不可能。起码那些被培养的官员,压根就不知道对方是谁。

    况且他们对这个人的怨恨不已,又怎么会信服、任由对方差遣呢?

    既如此,他还是要费尽心思这么做,岂不矛盾?

    她起身走到桌前,翻出以往的案卷来,低头细细翻看,想要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会不会有另外一种情况,这些案卷被人更改,或者抹掉。

    这样的话,即便厉见微在这些案卷里查出什么,也都有可能是孟泊如他们,刻意将她往相反的方向指引。

    厉见微放下案卷,柳眉轻轻一蹙。起身在桌前踱步,时而停下脚步捏着下巴陷入深思,时而负手于后轻摇了摇头否定什么。她左思右想,总是摸不准他们如此做的用意。

    既任墨是从京都而来,定然对京都之事略有耳闻,恰好可以印证顾念之的说法。

    思及此处,厉见微吩咐衙役准备一匹马,正要离开便碰上的厉云亭,无奈之下只得多添匹马,两人快马加鞭的朝着凤阳县方向而去。

    厉云亭夹了夹马腹,挥着马鞭紧跟在厉见微身后。他没见到白晚衫、徐来的身影,不禁好奇道:“小妹这次为何独自前往?”

    “晚衫他们有案子要办。况,我这次去边关,是为了私事。”厉见微用余光看到追上的厉云亭,为其解惑。经上次一案,她基本了解白晚衫的能力。总跟在自己身后,的确浪费。

    若非厉云亭的劝谏,白晚衫现在还跟在她的身后,以小尾巴的形式存在。

    厉云亭闻言,眸色多了几分笑意。纯黑的眸子如同一潭汪洋,看向厉见微的背影。看来厉见微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真的放手让白晚衫独当一面。

    以前他们几人去破案,总是觉得厉见微身上带着淡淡的疏离。即便是有人陪伴,也能感受到厉见微的孤独。如今厉见微真的形单影只了,他心里却更加不好受。

    可能人本身就是矛盾、贪心的。

    他挥着马鞭,来到厉见微身旁,纳闷道:“私事?你该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任墨了吧!”

    “……,在你看来,我一定是要因为感情,才去做某事吗?你妹妹我,还没有狭隘到这种程度。”厉见微颇为无奈的看了眼厉云亭,挥着马鞭继续往前。

    一个年纪相当的女人,就必须要按照世俗的眼光,到什么时候如何如何?或者与一个男子关系稍稍密切,就是在意、喜欢?

    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太令人作呕。她都没有强制性要求谁按照她的想法过一生,为何那么多的人要规定另外一个人如何如何?

    厉云亭被厉见微眼底的嘲讽刺到,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姑娘家的私事,除了感情,他想不到别的。

    总不能是因为三和镇、凤阳县的以后而操劳至此。他看到厉见微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恍然以为,厉见微很有可能是后者。

    或许是他过于迂腐,也可能是他在灵山太久,才会自以为是的把女人世俗化。

    他的妹妹像是一个披荆斩棘的将士,斩断世俗所有的自以为,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一门心思的盯着自己的目标,马不停蹄的往前。

    这样的人固然令人可敬可佩,却没机会享受世间的美好。因为她的人生大部分都在是前进的路上。而他希望厉见微是个被幸福所围绕的人,安定的享受生命中的所有美好。

    不是一个开创者,去为谁的安定、幸福而一往无前。到头来只看到别人的生活渐渐走上正轨,自己却一无所有。

    可能他太过自私,尤其是作为厉见微的兄长而言。

第182章与朝廷有关

    厉云亭被厉见微的话堵到,欲语还休的看了眼厉见微,默默的赶着路。即便觉得厉见微故意气他,他也不能和自己的妹妹计较。行吧,厉见微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两人在私事的问题上闹得不欢,便一路无言,终是在夜幕降临前赶到凤阳县。

    来来往往的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街两侧的灯笼随风轻晃。

    厉见微来到清风客栈门口,紧拉着缰绳,翻身下了马。她把缰绳交给小二哥,浅笑道:“劳烦小兄弟准备两间上好的客房,再弄些好酒好菜。”

    “好嘞,客官里面请。”小二哥把缰绳递给跑堂的,抬手示意厉见微往里走。他从前柜里拿了一串钥匙,引着厉见微兄妹往二楼走。

    厉云亭扫了眼楼下的闲散的客人,抬眸紧跟在厉见微的身后,随小二哥来到一间客房。他看着小二哥把桌子擦干净,给他们兄妹二人各倒了杯茶笑呵呵的离开后,俯身坐下道:“上次来凤阳,你也是住这家客栈。”

    “习惯了。怎么,你不喜欢吗?”厉见微用茶杯暖着手,眸中多了几分好奇。她喝了两口茶,见小二哥提着的食盒走来,当即住了嘴。

    等小二哥把饭菜挨个布上,笑盈盈的提着食盒离开。

    厉见微把茶杯放在一旁,为厉云亭盛了碗汤,放在厉云亭手边,笑道:“别想那么多了,先喝完汤暖暖胃。明日一早我们便去边关。”

    “要不是我恰好碰上你,你是不是又要一个人去往边关?”厉云亭捧着一碗汤,没好气的问。他突然想到什么,不开心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从让白晚衫办案的事上来看,厉见微会考虑他的话。但他知道,白晚衫对厉见微有多重要,在没有他和顾念之的时候,支撑、陪伴了厉见微很久。

    有时候他不得不反思自己,会不会过多的干预厉见微的生活。

    厉见微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发现厉云亭情绪有些低迷,为厉云亭夹了一块肉。她双眸微微一弯,柔声宽慰:“怎么会。你是我兄长,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只要不做违反律法与道义之事,都不会招惹我的厌烦。我只是习惯一个人,偶尔有些不适应罢了。”

    “你不怪我就好。我以前认为只要白晚衫把你所做的事做了,你就能在衙门里安安稳稳的坐着。像是顾念之、柴慕明一样。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

    白晚衫只能分担你的一部分,甚至他去查案,你会更费神。

    小妹,你有什么都可以跟哥说。我能做到的,都会去做。别总是什么都一个人扛,我看着,怪难受的。”厉云亭眼眶微微泛红,怕厉见微发现,垂着脑袋盯着碗里的汤,哽咽道。

    对于厉见微,他亏欠和内疚最多。想要厉见微过的开心,又怕适得其反。

    厉见微面上一愣,心里莫名的有些触动。眸中的那缕微凉被暖热,脸色也柔和了些许。她静默的看向厉云亭,想要回答些什么。那些话却全堵在嗓子眼里,一个音也发不出。

    亲人的情感是很莫名其妙的。仅凭血脉相同,便能不求回报为对方要死要活。

    或许别人对自己的兄弟姐妹、爹娘有所求,但厉云亭对她是没有的。就是因为感知到这些,才让她明白,厉云亭是与顾念之、白晚衫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们对自己都是所有图的。顾念之待她,更像是艰苦岁月里相依为命的唯一。这种情感,过于沉重。白晚衫则视她为救命稻草,死死的抓着自己。其实不然,没了她,白晚衫能活的更好,只是他看不穿而已。

    唯独厉云亭,是不求回报,无畏过去与未来的好。这也是她有时对亲情困惑的原因。

    有些人总是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些让你难过的事。这种人从不会反省自己,而厉云亭会。不然,他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厉见微放下碗筷,扔下一句早点睡便去了对面的客房。在面对亲情方面,她一向不善言辞。除了被动性的逃避外,她几乎没有别的办法。

    天刚蒙蒙发亮,厉见微便已在楼下和厉云亭吃完早点,骑马朝边关而去。

    官道上的两匹马绝尘而过。清凉的风落在扬起的马尾上,随他们一直到边关。

    厉见微翻身下马,把缰绳栓在树上,说明缘由后和厉云亭被请了进去。

    营帐内的任墨听到禀报声,见掀帐帘的厉见微兄妹,让人准备些好酒好菜。他抬手笑道:“厉检巡怎么有空来看我,可是我手下的人得罪了厉检巡?”

    “将军客气。此次前来,是有事想要请教将军。”厉见微大步走到桌前,附身坐下,说明来意。

    厉云亭随厉见微入座,打量着任墨。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就是不知道肚子里有没有坏水。不过赶了这么久的路,的确有些饿意。待到饭菜挨个送上,他喝了两口粥,听着两人交谈。

    任墨眸中多了几分不解,要问他一件事。这北部两省的事,怕是厉见微比他清楚百倍。自己才刚赴职,连周边的局势还没看的清,怎么会问自己呢。

    莫非,是朝廷的事?

    他为厉见微倒上一杯酒,看厉见微一脸认真,剑眉往上一扬,轻笑道:“厉检巡何出此言。我连凤阳县的事都不知情,哪里担的起厉检巡的请教。”

    “北部两省的事,任将军自是不知情。我要问的事,与朝廷有关。”厉见微话说到一半,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任墨。见任墨带了半响,这才拿起酒壶为任墨倒上一杯酒,饶有兴致的盯着任墨。

    朝廷的事?任墨闻言,心下不禁谨慎起来。厉见微为何突然对朝廷的事感兴趣?

    任墨端起一碗酒,眸中带着几分假笑,连喝了两口,纳闷道:“厉检巡为何对朝廷的事感兴趣?哦,不过也无妨。但问厉检巡想要问什么?”

    “我只想问一个人,还望将军莫要隐瞒才好。顾念之,顾大人,任将军可有耳闻?”厉见微与任墨碰了碰碗,试探的问。

第183章找人撑腰

    顾念之,任墨倒是熟悉,可不懂厉见微为何会问起此人。当年顾念之请旨到三和镇做一个小小的县丞的事,太令人印象深刻。

    好端端的右都御史不做,非要去那凶险之地做县丞,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把嘴里的肉片咽下,反笑道:“顾大人在京都勤勤恳恳,无任何可指摘的。”

    “任将军不必过多提防。顾念之与我乃青梅竹马,我向将军了解这些,只是想多了解些他,并无别的意思。”厉见微提及顾念之时眉眼跟着柔和下来,温和的向任墨解释着。

    厉云亭默不吭声,见任墨有些动容,心底不由的好笑。女人在谈及感情,果然比男人要顺手和自然许多。尤其是平日里以冷酷著称的厉见微来说,效果更为显著。

    任墨闻言,倒是少了几分抵触。他为厉见微斟上一杯茶,略感歉意道:“竟是如此缘故。厉检巡有所不知,我对朝廷之事,所知甚少。不过顾大人与我爹有几分交情。

    我只知道,顾大人二十岁考取进士。在殿前答对论策,深得万岁之心,选拔他为第一名。先任节度判官,至礼部侍郎,后升为左都御史。许是他生性淡泊,朝堂上鲜少有与之为敌。”

    “多谢任将军。”厉见微敛起眼底的温情,恢复以往的清明。

    任墨的话,倒与顾念之所言相符。只是不知,顾念之的生性淡泊是在伺机而动,还是真的在等机会回三和镇。朝中之势,她不甚了解,可三和镇却不然。

    顾念之回到三和镇后,大刀阔斧,改革着三和镇。这与任墨口中的淡泊,全然相反。

    或许,当年掳走顾念之的人,就是三和镇之人。

    厉见微想到这里,眸色沉了沉,问道:“淡泊?

    我了解顾念之是有雄才大略,成大事之人,又岂会淡泊?

    念之在京都的几年,正是党争最激烈之时。他也没有为谁站队,或是私下为谁办事过?”

    “这……我倒是不知了。”任墨微微一愣,一时竟不知厉见微在刻意蒙骗他,还是顾念之真如厉见微所言。据他对顾念之的了解,顾念之全然不想厉见微口中那般。

    当然,顾念之的私事,他并不了解。厉见微既说是顾念之的青梅竹马,自是比他要了解。

    厉云亭酒足饭饱,听着两人打着太极,暗觉无趣。小妹来边关一遭,竟是来打听顾念之。莫非,厉见微是怀疑顾念之做了什么?他想问也不敢问,见厉见微与任墨辞行,便随之离开。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厉见微略显失望。她挥着马鞭,朝凤阳的清风客栈而去。明日便回三和镇,顺便看看白晚衫的案子处理的如何。

    厉见微抬头望了眼发黑的天,紧拉着缰绳缓缓的进了凤阳县。待临近清风客栈时,便把紧拉缰绳,把马还给小二哥,抬脚往里走。扭头看到有一肚子话的厉云亭,扭头劳烦小二哥送些茶点来。

    “小妹,你究竟想做什么?”厉云亭用钥匙打开客房的门,坐在桌前一脸狐疑道。他听得脚步声逼近,便住了嘴,转而看向来人。

    小二哥把一壶热茶送上,又把食盒里的点心端出。道了句,“客官慢用”便转身离开。

    厉见微瞥了眼合上的房门,又听得脚步声渐远,才答:“好奇念之在京都过的如何而已。”

    “你骗任墨也就算了,连你哥我都要骗?若你真的好奇,为何不直接问顾念之本人。他的话,不必任墨更准确?哼,我看八成这小子对你有隐瞒,所以你才费劲的跑来凤阳。”厉云亭拿了一块茯苓糕,没好气的瞪了眼厉见微。

    在厉见微给任墨打感情牌的瞬间,他就了解厉见微的别有用心。

    可转念一想,顾念之几乎对厉见微言听计从,比起自己还要在意。厉见微为何要大费周章来此,找任墨试探些什么?

    除了顾念之可能对不起厉见微外,厉云亭想不到别的理由。

    厉见微手捧着热茶,待到手稍暖些,方喝上两口。她见厉云亭故作生气的模样,眸中多了几分笑意,为厉云亭倒上一杯茶道:“你既知道,我又何必多说。”

    “这么说,顾念之当真有事瞒着你?”厉云亭脸顿时拉下来,眼里尽是不满。莫不是顾念之在京都做了什么对不起厉见微的事?!

    他不好开口明说,怕厉见微以为他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若不是情情爱爱,总不能是朝廷上的党争吧。厉云亭想到厉见微与任墨的交谈,估摸着是后者。他有时候真不知道厉见微脑子里装的都什么,除了案子就是衙门与朝廷的事?

    厉云亭轻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看你这神情,八成又在想什么理由来搪塞我。行,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我也不强求你。只是觉得你这样怪费劲,倒不如直接找顾念之来的轻松。”

    “我说服不了他。”厉见微双肩垂下来,坦然道。而且她尝试过不止一次,明明两个人能更快的找到真相,偏偏顾念之故步自封的不愿意往前走。

    三和镇的局势,她比谁都要清楚。哪怕是让她知道一些枝梢末节,她也能找到线索。

    顾念之又久居官场,自是能将北部两省官员的想法了如指掌。他们强强联手,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可顾念之转脸找了孟泊如,甚至和孟泊如阻挡在她的面前。

    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都够让她难过的。

    厉云亭本就阴沉的脸,愈发阴沉。暗道:这个顾念之究竟怎么回事?先前信誓旦旦的和自己保证的那些话,转脸就忘了?!

    他闷闷的喝了两口茶,安慰道:“原是如此。小妹你别难过,回头哥帮你收拾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顾念之有自己的考量,我自然也有我的。我们立场不同罢了,你也不必寻他麻烦。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受了挫,就得找人撑腰。”厉见微拉了拉厉云亭的袖子,极其认真道。

    但顾念之的小身板,哪够让厉云亭收拾的。

第184章不能更改这一点

    厉云亭顿觉苦闷,完全不懂厉见微这左右矛盾的话。既是顾念之的问题,直接把顾念之的嘴撬开就行。怎么又说各自立场不同!要他说,揍一顿就是。

    小妹就是心太软。哪有之前办案时,杀伐决断的样子。

    他被厉见微一番说教,心里更是烦闷,直言道:“你怎么把问题看的如此复杂?以你和顾念之的交情,何至于说不通。”

    “他觉得水太深,不想让我掺和。”可她身为三和镇的一员,又如何不能掺和。厉见微柳眉轻蹙,不愿与厉云亭继续讨论下去。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放下茶杯,起身道:“你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赶回三和镇。”

    厉云亭目送着厉见微离开,闷闷的盯着闭合的门。怎么觉得厉见微压根就不想和她谈及此事?他起身让小二哥把桌上的茶点收走,简单的收拾完,躺在榻上去睡。

    隔日天蒙蒙发亮,厉见微被整齐的脚步声吵醒。她走到窗前,借着窗缝的看向楼下。

    街两侧站满了官兵,中央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缓缓往前。细看之下,竟是顾念之。奇怪,顾念之如此兴师动众的来凤阳县作何?

    厉见微推开门看到厉云亭打着哈欠,一脸肃色道:“你在客栈等着,我出去一趟。”

    “哎,你去哪里?”厉云亭困顿的蹙了蹙眉,被厉见微一句弄懵。一晃神,厉见微已经不见踪影。他纳闷的回到客房,推开窗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未看到厉见微。

    消失在街尾的官兵旁站着厉见微,她的脚步随着队伍一直来到季知县的府上,看到匾额上挂着的白布,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季知县府上在办丧事,顾念之才来看望的吗?

    厉见微拉住一旁的百姓,好奇道:“大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知县老爷在府内被杀,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厉捕头来此,是为调查此案的?”大娘顺着厉见微的目光望去,凑近厉见微的耳边,声压低道。

    季知县被杀的消息,够让厉见微讶异。先前还和季知县谈过军粮一事,没想到这么快季知县就……

    厉见微告别大娘,绕到季知县后门,飞身站在屋顶上。她快步的踩过瓦片,来到大厅上方,掀开瓦片看到棺材里躺着的季知县。

    “请顾大人为我家老家主持公道,把凶手缉拿归案。”老管家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

    顾念之扫了眼来吊唁的人,眸色渐深。孟泊如让他前来吊唁,并没有让他查案。或许,要让季知县死的人,孟泊如知道是谁,所以才不让他参与。

    他没有言语,在管家的指引下,坐在厢房里歇息。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顺声望去,看到厉见微后先是一愣,而后一喜道:“见微,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厉见微大步走了进来,坐在顾念之身旁,微微一笑道。她接过顾念之递来的茶,纳闷道:“不过,季知县怎么会突然被杀?”

    顾念之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也不知道。来凤阳县之前,孟泊如就告知他,季知县已死。虽然不知道孟泊如如何得知这一切,但他来的目的只是代表孟泊如来吊唁。

    至于别的事,便与他无关。

    厉见微喝了两口茶,想到任墨的那些话,敛去脸上的笑意。她放下茶杯,靠着椅背,悠然道:“孟泊如是想独善其身。朝廷下派的新知县,且不论能不能活着到来,也得一段日子。”

    “任墨才刚刚赴职,凤阳不能乱。朝廷不会下派新的知县,最多的是内部上调,这样是最快速,也是最稳妥的方式。”顾念之扭头看向厉见微,眸中渐渐柔和,把自己的推断说出。

    若他猜的不差,不是凤阳县的县丞上调,就是从周边的府州县调一个。

    厉见微认同顾念之的话,朝廷下派的时间太久,变数也多。但季知县选在这个时候死,实在是过于蹊跷。凶手这是想把他们往任墨方向引。就近与季知县结仇最深的,便是任墨。

    且不论季知县扣下军粮一事,光是让宋琼杀任墨一伙人,并将其拒在城外就足够作为,任墨杀人的动机。

    思及此处,厉见微纳闷道:“我昨日回凤阳时,路过知县府,并未见到匾额挂有白布。说明,人是在昨夜死的。凤阳与三和镇的路程,你不可能在季知县没死的时候,便来吊唁。”

    “孟大人昨日找我谈话,让我连夜替他来凤阳吊唁。”顾念之倒不是急着撇清关系,而是向厉见微说明情况。至于孟泊如从何得知,那他就不清楚。

    这话表明,孟泊如在季知县没死前,便知道季知县即将要死。并且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所作所为。非也,在外人看来是顾念之的嫌弃大。

    但孟泊如不是与顾念之达成某种约定了吗?难道两人产生分歧?

    厉见微为顾念之倒着茶,眸中似笑非笑道:“顾大人若打算向我投诚,我便对你先前的作为既往不咎。”

    “策反我?可我早向你投诚,只是不是以你最喜欢的方式罢了。但你若因此而怀疑我的忠诚,就太令我伤心了。”顾念之轻握着厉见微的手腕,回望着厉见微的眼眸,坚定道。

    不知道厉见微怎么会以为他和孟泊如是一丘之貉。他从头到尾,坚守的一直都是厉见微。有些事,他不愿意说,是不想厉见微受到牵连,并不是他要与厉见微为敌。

    如真有一日,他们要成为针锋相对的敌人。那么顾念之发誓,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向厉见微俯首称臣,绝无二心的坦然自己所有的罪行。

    厉见微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待厉见微的人始终如一,即便是厉见微讨厌、唾弃、甚至伤害他,也不能改变这一点。他们在互相扶持中走过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是他托付真心的见证。

    不管厉见微相不相信,他在离开三和镇之前,就已认定厉见微,终生也不愿与厉见微分离。无论他们是以怎么样的关系、身份地位,都不能更改这一点。

第185章底线

    面对顾念之的突然示弱,让厉见微愣了半响。她回过神来,柳眉轻扬,打趣道:“既是投诚,为何不选我喜欢的方式?凡聪慧之人,都知道怎样为自己留后路。而你,为何选择最愚笨的一种?”

    “可能我本就不是聪慧之人。”顾念之很擅长打太极,尤其是在自己不喜欢回答的问题上。若换做幼时,厉见微可能会气到跳脚,双手叉腰的指责自己。

    而今,厉见微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言。

    顾念之算着时辰,面子工程也做的差不多,起身道:“回三和镇吧。”

    “好。”厉见微随顾念之离开厢房,突然想到还在客栈的厉云亭。她一把拉住顾念之的手腕,抿了抿嘴道:“你且等上一等,我有个事要办。”

    “我在府外的马车上等你。”顾念之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厉见微,眼眸满是温柔道。他没有问厉见微去作何,甚至来凤阳县的原因。若厉见微想要告诉他,自然言明。

    在此之前,他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厉见微点了点头,便离开知县府上折回清风客栈。让小二哥把两匹马带到客栈前,便抬脚往二楼厉云亭的客房而去。敲过房门后,靠在墙上等厉云亭出来。

    “是谁!”厉云亭的推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左右查看,见到厉见微后,笑呵呵的走出来道:“小妹,你回来了。去哪儿了,可有用过饭?”

    “顾念之来凤阳县了,我刚见过他。走吧,我们准备回三和镇。”厉见微冲厉云亭一笑,余光瞥到关上客房门的厉云亭,转身往楼下走。

    两人来到客栈外,小二哥已然将两匹马牵出。厉见微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与厉云亭往知县府奔去。穿过来来往往的行人,缓缓来到知县府。

    厉云亭正纳闷厉见微来这里作何,便看到马车旁的顾念之。登时不开心了,厉见微昨夜还和自己谴责顾念之,今日就和好如初。他紧拉着缰绳,面色发冷道:“顾大人。”

    “见微、云大哥。”顾念之看到厉见微的瞬间,板着的脸上瞬间柔和。他上前两步,仰起头,眼眸微弯道。

    厉见微翻身下了马,把缰绳递给一旁的衙役,笑道:“天还有些冷,怎不去马车里等着。”

    顾念之但笑不语,先把厉云亭扶进马车。将厉见微引到前面的马车,等厉见微走进去,自己才紧跟其后。他看到厉见微揶揄的看过来,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马车缓缓的往前走,街道上的吆喝声传来。

    厉见微忍笑的靠着顾念之的肩,轻轻的合上眼道:“你不想问我为何来凤阳县吗?”

    “担心我。”顾念之身体一僵,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他勾过厉见微的手,渐渐十指相扣,装傻充楞着。听到厉见微的轻笑声,眼眸跟着微微一弯。

    若是一切能静止在这一刻就好了。没有官场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没有厉见微要追寻到所谓的真相,没有案子来打扰。除了彼此外,什么都没有。

    厉见微睁开眼看着轻缓的车帘,目光悠长道:“我去找任墨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顾念之少见没有在这件事上,和厉见微针锋相对。他指腹轻轻的摩挲厉见微的手背,垂下眼帘淡然道。

    任墨现在的处境,倒还不至于拉拢厉见微。季知县一死,没了和任墨作对的人,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凤阳县。

    至于厉见微能从任墨那里得到什么,他也没有那么在意。无论是朝廷还是边关,任墨完全边缘化。厉见微即便套出什么消息,也没多大的用处。

    厉见微听着马车吱吱呀呀声,一言不发的盯着车帘。任墨那里,的确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直起腰身,定定的看向顾念之,好奇道:“你和任墨的爹有几分交情,为何任墨被群英山扣下时,你丝毫不关心,也没有和我提起这件事?”

    “有暗香楼的人护着,他最多受些皮肉之苦。”顾念之眼色暗了暗,没想到任墨连这件事都和厉见微说。他心虚的望着厉见微,轻抿着薄唇,剑眉微微一蹙。

    看来,他有必要敲打敲打任墨。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厉见微往后一靠,没好气的瞪了眼顾念之,双手环胸,不悦道:“顾大人倒是运筹帷幄的很,三和镇里外的事都尽在掌控之中。”

    “你又开始诚心气我。”顾念之眸中满是无奈,强按下烦躁的心,颇为委屈道。他当然知道厉见微在怪罪他什么都不说,阻拦厉见微往前的脚步。

    正要为自己解释什么,却看到厉见微合上眼,一副懒得听的姿态。

    顾念之不免连连叹气,拉过厉见微的手,哭笑不得道:“有些事,再谈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你要的答案,我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现在不是时候。你且再等上一等。”

    “你的时候指的是多久,三年五载,还是一辈子?我倒是想听你的劝,可我怕我不一定有命等到那个时候。”厉见微缓缓睁开眼,眸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妥协一向是顾念之的专长,可有时候厉见微也会连连退步。

    但眼下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任何线索。一切没有价值和意义的行为,在她看来,都是浪费时间。

    “你便是再气我,打我一顿,骂我也是好的……怎么能咒自己。什么叫不一定有命等到那个时候?!”顾念之被厉见微气到有些语无伦次,不得不整理自己的情绪。

    当年他被掳走一事,不仅对厉见微是件重要的事,对他也是。

    莫名的离开厉见微五年,他所受的煎熬与苦难不比厉见微少半点。之所以现在他不去把幕后的人揪出来,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还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过早的露出底牌,只会把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哪怕如此,厉见微也要掺和一脚。他一人死了也就死了,可厉见微不行。

    他不会允许厉见微受到半点的伤害,这是他的底线。

第186章不敢再添仇恨

    马车里的气氛骤然紧迫,连前面赶路的人都可以减缓。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被顾念之与厉见微当出气筒。当然,两人的品行还不至于让他沦落到那种地步。

    顾念之半响不见厉见微开口,姿态放软,轻声细语道:“你别一生气就不说话。我发誓,只此一件事瞒着你,若有下次,任你处置。

    我知道你觉得我在怄你、气你,可我的想法,这么做的原因,你都了解。我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深知你的脾气秉性。”

    说罢,顾念之紧握着厉见微的手道:“你要怎么才肯理我?”

    厉见微缓缓睁开眼,静静的看向顾念之。不明白顾念之为何这么执着,既深知自己的脾气秉性就该知道她不是一个鲁莽的人。难道顾念之所隐瞒的事,已经超过她底线所能承担?

    她眸色渐深,脑海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无奈的回握着顾念之的手,薄唇轻启:“你的立场,让主动转为被动。若真是些藏污纳垢之事,为何不敢让我知道?

    莫非你以为我是那种横冲直闯、急躁冒进之人?

    据我对你的了解,能让你这么瞒着我的事,定然非同小可。可你仍旧这么做了,就不怕事情越往后发展,越不可收场吗?”

    顾念之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这种可能。可眼下正逢北部两省大换血之际,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差错。一旦厉见微知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此人是不是幕后黑手,他还不确定。不确定的事,又怎能拉厉见微下水。

    他看着厉见微又恨又气的神情,轻握着厉见微的手,为难的垂下头:“我知道。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拿你去冒险。宁可你自己去查,待事情真的遮掩不住再说。”

    “我困了,想睡回。”厉见微眼看说不通,便不愿再浪费口舌。她靠着顾念之的肩,合上眼假寐。季知县的莫名死亡,怕是没有谁会真的放在心上。

    那些人正急着上位,哪有空把目光盯在案子上。即便是有,也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讨到季知县的位子。毕竟任墨刚到边关,正是好拿捏的时候。

    厉见微闭目养神,很快又真的进入梦乡。而顾念之则颇为落寞的看向时而被风吹起的车帘,反复的思考厉见微的话。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紧赶慢赶,终是在天黑时赶回了三和镇。人群的喧闹声把厉见微吵醒,她直起腰身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车缓缓停在衙门门前,被厉云亭扶下马车。

    “坐了一整日,肚子都饿了。小妹,我们是去顾姨那里吃点东西,还是回厉府?”厉云亭扫了眼来来往往的行人,双手插腰一脸神苦恼道。

    最后坐下马车的顾念之,轻握着厉见微的手腕,与厉见微并着肩往前。

    “回厉府吧。”厉见微回握着顾念之的手,跟在厉云亭身后回答道。稍微吃点东西,回房歇着就是。她仰头看了眼漆黑的夜色,以及那一闪一闪的星星,不免想到白晚衫与徐来。

    不知道他们把案子办的如何?

    厉见微眸中泛着担忧,眼看到了厉府门前,便松开顾念之的手。她跨过门槛,听到厉云亭吩咐着婢女准备饭菜,附身坐在大厅的桌前。

    “小妹,你怎么无精打采的?”厉云亭为厉见微倒了一杯茶热,讨好的为厉见微捏着肩。很想知道厉见微和顾念之聊了什么,他们之间的隔阂打开了吗?碍于顾念之在场,不好明说。

    顾念之被厉云亭时不时投来的眼刀,弄得坐立难安。他刚准备开口,婢女便提着食盒而来,只能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厉见微端起一碗米饭,为厉云亭夹了个大鸡腿。她无视厉云亭反复示意的眼色,好笑的解释道:“赶了一日的路,乏了。你吃完饭也早点休息,身子要紧。”

    “这倒也是。好久没见徐来和白晚衫了,明日我去看看他们。”厉云亭接过不顾念之递来的粥,不禁有些好奇厉见微真的不打算管两人了吗?他偷瞄着厉见微的脸色,看到厉见微眉梢的担忧,便了然于心。

    先前厉见微与自己说,白晚衫等同于厉见微的亲人。既如此重要,又岂会不挂心。

    顾念之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抬眸看向厉见微。似乎,很是介意白晚衫在厉见微心底的位置。一个毫无血缘关心的人,填补了他离开的那五年。他不在意,是假的。

    厉见微无视两人的目光,一门心思填饱肚子。明日便能见到白晚衫,届时有什么问题自然知晓。她现在只想吃完饭,回到房里好好睡一觉。

    但厉见微实在被两人盯得不耐烦,没好气道:“再不吃,饭菜就要冷了。大晚上的,别让厨子忙活两次。”

    “小妹,你是不是派人盯着白晚衫了?”厉云亭看厉见微只担忧了那么一瞬间,有些纳闷道。除非厉见微对白晚衫的情况了如指掌,才会这么快将白晚衫抛诸脑后。

    厉见微干笑两声,瞪了眼厉云亭,双眸坚定道:“说的好像我不怀好意似的。我是派了孙磊、刘通协助晚衫,他们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会通知我,但不是盯着!”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厉云亭又不是文人,不喜咬文嚼字。在他眼里协助就是盯着,盯着就是监视。不过厉见微开心就好,白晚衫估摸着也乐在其中。

    唯独顾念之有些不开心。他先前去京都时,孙磊、刘通也跟着自己。如今厉见微不再三和镇,便派这两人协助白晚衫。如此,白晚衫在厉见微心里重要性,不言而喻。

    顾念之顿觉眼前的饭菜不可口了,只闷闷的喝了粥。他低垂着眼帘,甚至起了些坏心思。想着要不要把白晚衫调的远远的,让两人再也不相见。

    当然,他也就想想。且不说白晚衫是无辜的,就是厉见微也会觉得自己小人心思,指不定会把自己批判一顿。在五年前被人掳走的事上,已经得罪了厉见微,他可不敢再添仇恨。

第187章提醒一二

    用完饭的厉见微回到厢房,躺在榻上想着季知县的事。在幕后黑手这么做的原因,以及顾念之隐瞒不报的思绪中辗转反侧。而后,渐渐入眠。

    天蒙蒙发亮,厉见微换完官服后,草草洗把脸走出厢房。她抬脚离开厉府,路过包子铺时买了六七个包子,来到衙门后院。这个时辰,白晚衫、徐来还没来。她一人坐在厢房里,吃着包子。

    “我听衙役说你回来了,没想到是真的。”赵然推门而入,见到厉见微,眸中几分笑意。她坐到厉见微身边,接过厉见微递来的包子,笑盈盈道。

    最近衙门在整顿,忙的她都喘不过气。柴慕明新官上任,急着给自己立威。

    厉见微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喝了两口茶,浅笑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最近有案子?”

    “快别提了。这次是绑架案,哪用的上我。是柴慕明,非得搞什么整顿,好一阵折腾。不少的衙役都调换原来职位,整的大家都疲惫不堪。今日一早不知道在什么?幸你现在才回,没被殃及到。”赵然说到最后,声压低道。她轻叹了口气,往后一靠,不住抱怨道:“我现在你隔壁办公,昨日搬的。”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厉见微把要说的话眼下,看到白晚衫、徐来走进,才捧起一杯热茶,喝了两口道:“这里还有些包子,你们要是没吃东西,先垫垫。”

    “头儿,你终于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柴慕明把我们折磨的多惨。”徐来快步走上前,把油纸抱在怀里,随便坐在一个太师上。他给白晚衫递了一个包子,向厉见微吐槽着。

    赵然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骂柴慕明疯魔。没地方耍官威,在衙门内瞎整。厉见微却不这么认为,想到几日前孟泊如警告她的话,怕是已经着手让柴慕明盯着自己。

    白晚衫接过包子,坐在徐来身旁。他见赵然一脸愤懑,好笑道:“今日可以好好歇一歇。”

    “歇着倒不至于,过会我还得去司僧会,应付那帮秃驴。不说这个了,你们找到绑架张老爷儿子了吗?”赵然手捧着茶杯,暖着手心好奇道。

    徐来咬了口包子,认真的点了点头。待他把包子吞进嘴里,方道:“都是他儿子自编自导自演,想从自己老爹那里弄些银两。现在把张老爷气的病倒在床,不愿见儿子一面。”

    “头儿,我听说季知县死了。此事可当着?”白晚衫先前听徐牢头提过,顾念之连夜赶往凤阳县,为了就是替孟泊如吊唁。这几日忙着案子,倒没怎么注意。

    厉见微放下茶杯,想到莫名死亡的季知县,眸中不禁多了几分深意。她抬眸看向白晚衫,正色道:“是被人一刀割喉而死。不过,此案蹊跷的很。孟泊如不会插手的。”

    “前段日子还因军粮的事见过季知县,怎么转念就……”徐来拿着包子的手一顿,诧异又感慨道。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他倒是听不懂厉见微的言外之意,只觉得有些惊讶。

    白晚衫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孟泊如不会插手,意味着孟泊如不想惹麻烦,或者知道杀害季知县的凶手是何来历,唯恐查出什么不该差的。

    况且高盛、任墨与孟泊如的关系,让他有袖手旁观的理由。季知县的位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与边关息息相关,朝廷是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任墨。

    赵然倒是不懂他们口中的季知县是谁,看到门外的老和尚,无奈的起身往合上走去:“你们聊,我去看看他找我什么事。”

    厉见微目送着赵然离开,转而把目光移到白晚衫与徐来的脸上。她往后一靠,手扶着太师椅,发觉白晚衫对官场的敏锐度很高。或许,她先前过于束缚白晚衫。

    “头儿,柴大人让您去一趟柴府,说是有事相商。”衙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厉见微扶桌而起,见白晚衫与徐来看来的目光,淡笑道:“你们继续,我去看看。”说罢,大步离开厢房,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柴府。

    老管家似是在候着厉见微,一看到厉见微,忙把人往书房里引。他推开书房的门,等厉见微走进把门重新关上。

    书桌前的柴慕明在桌前,反复踱步着。听到声音便停下脚步,转而笑盈盈看向厉见微。

    他负手与后,忙摆出一副正经脸,绕回到桌后,坐在太师椅上,眉梢带着笑意:“厉检巡,我来让你来,是有件好事要通知你。”

    “望柴大人明示。”厉见微面上一愣,一时不解柴慕明的意思。她躬身,双手抱拳请示。

    柴慕明身子前倾,笑呵呵的打量着厉见微。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厉见微的脸上,眼里带着些许意味深长,唇角不禁勾起几分笑意道:“朝廷下了调令,让你去凤阳县赴职。检巡升知县,怎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孟大人让我叮嘱你两句,便是在凤阳县,也别忘了你的根在哪。”

    “派我去凤阳县?!”厉见微直起腰身,心下多少有些讶异。听着别有心意的话,眸中多了几分试探。这不是胡闹吗?!便是再找不出人顶替,也不能把自己推上去。

    现在季知县尸骨未寒,她就这么去赴职,让旁人怎么看她?若她去了,是不是得调查季知县死去一案。届时再牵扯出什么,怕是孟泊如下不来台。

    柴慕明看着厉见微若有所思,当即敛去脸上的笑意。他板着一张脸,忍不住提醒道:“你别动什么歪脑筋。凤阳县可不似三和镇,你且要谨慎行事。”

    “这些都是孟大人,托你给我带的话?”厉见微回望着柴慕明,眸里一片清明,淡然的问。既把推上这么个危险的位置,又给她诸多规定。这个不许,那个不让。

    她的性子,柴慕明、孟泊如应该了解的。这么说,派她去凤阳县的人极有可能是朝廷。

    柴慕明登时不开心了,非常不喜厉见微把话说的太明白。可偏偏这种人,居然运气好到,去凤阳县那个金窟窿。他心底实在是羡慕不已,看厉见微又是一副直愣愣的模样,没好气道:“我就不能作为一个过来人,提醒你一二?”

第188章厉大人

    厉见微面对柴慕明的“好心”提醒,先是一愣,而后坦然道:“多谢柴大人提点。”

    “这是朝廷的任命文书,以及铜印。你即刻就去凤阳县赴职,但是不许查季知县之死。哦,你在衙门的手下,徐来、孙磊、刘通都可以带走。

    还有,收起你那没完没了的好奇心。出了事,可没人会压着。”柴慕明从怀里拿出文书和铜印,放在桌上,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他看到厉见微把东西收走,好奇的看过来。

    刻意不让白晚衫随厉见微去凤阳县的原因有二,白晚衫官职挂的三和镇,若是离开,他不好向上面交代。其次,白晚衫对厉见微而言很重要,有压制厉见微的用处。

    厉见微心下转了几个来回,却什么也没问。她敛去眸里的深思,板着一张脸,躬身道:“多谢。”说罢,抬脚离开了书房,往衙门而去。

    白晚衫、顾念之都在三和镇,她如何能放心离开。虽说先前不是没在凤阳县办过案,但归根结底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孙磊、刘通、徐来,都是白晚衫最需要的人。

    若是带去凤阳县,白晚衫岂不是孤立无援。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渐渐发沉。

    “小妹?”厉云亭扒过人群,看清厉见微的脸后,双眼一亮,声拔高几分。他停下脚步,察觉到厉见微不大对劲,纳闷道:“怎么了,谁欺负了你了。你告诉哥,哥帮你出气。”

    厉见微勉强一笑,一时竟不知该摆什么表情。略带茫然的眼里,满是无助。脚步却依旧往前,不过是朝着厉府,而非衙门。她耳边是厉云亭唠唠叨叨的话,心情倒稍稍好些。

    最在意的人都不在身边,若是出现任何事,她也不能知晓,更别提帮不帮上忙。

    厉云亭半响没听到厉见微开口,眸色暗了暗。他跨过厉府的门槛,轻扣住厉见微的手腕,担忧道:“小妹,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朝廷下了调令,让我去凤阳县做知县。我回府让人打点行李,即刻启程。”厉见微穿过走廊,面色沉重的往后院去。她撇了眼由担心转兴奋的厉云亭,穿过月亮门推开厢房的门。

    这次离开三和镇,不知何时才能搬回。她吩咐婢女把她的东西收拾一番,扭头看到傻站的厉云亭,无力的坐在桌前道:“沏茶的热茶,你要不要喝一杯,解解渴。”

    “你要去凤阳县,我自然得陪着。”厉云亭想通这一点后,哪还顾的上喝茶,让人去给自己打点行礼。端着的是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态度,惹得厉见微哭笑不得。

    一时之间,奴仆里里外外的忙活着。将厉见微兄妹的东西收拾到车上,便已近下午。

    厉见微愁容满面的坐在桌前,手反复的转着茶杯。不知该把这一切怎么告诉顾念之和白晚衫。犹豫的起身在房里徘徊,直到视线落到书桌上的纸笔上。

    借笔墨把自己的想法说出,让奴仆等自己走后把信分别送给顾念之与白晚衫。

    准备完这一切,厉见微便在厉府外的马车上等着厉云亭。她靠着椅背,轻轻的合上眼,暗想着凤阳县的情形。季知县现在没了,定然有一大堆的烂摊子等着自己。

    上次算计军粮的事,后续不知道处理的如何。那个陈公公,有没有在衙门里留自己的人。朝廷派她到凤阳县是想协助任墨,是因为孟泊如不放人只得迂回形式,还是有别的打算?

    车帘突然被掀起,一股凉风跟着进来。厉云亭坐在厉见微身旁,以为厉见微已经睡着,他让厉见微靠着自己的肩,心里直叹了口气。

    他自是看的出厉见微不开心,偏厉见微又不告诉他。如此,他也只能陪着厉见微,好过厉见微孤独一人。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身后跟着两车,不紧不慢的往三和镇外而去。

    不分日夜的赶了一夜的路,终是到达凤阳县。喧闹的人声,接二连三的把他们吵醒。

    厉云亭掀开马车窗的帘子,看到厉见微已醒,嘱咐道:“你去衙门赴职。我去四周看看,看看有没有好的院子,过会让奴才通知你。”

    厉见微忍着困意,迷迷糊糊的轻嗯一声,回过神来厉云亭躬身离开马车。她柳眉轻蹙,待到马车停,躬身出了马车,拿着任职文书和铜印来到衙门。

    县尉与县丞得到消息后,特此来迎接厉见微。他们坐在衙门后院的厢房,躬身介绍道。

    “一早得到消息,我们便赶来面见大人。容卑职介绍一下,在下是凤阳县县丞高云杰,这位是县尉楚飞。”高云杰长得略矮些,身子胖乎乎的。看向厉见微时,满脸堆满了笑。

    楚飞只微微躬身,默默的站在一旁,听候着厉见微的吩咐。

    上面已来信通知他们,让他们安生在厉见微手下办事。需谨小慎微,莫被其抓住把柄。

    厉见微扫过两人的面色,倒是不急着了解。她把任职文书放在桌上,柳眉轻蹙道:“以往办案时,也与你们二位打过交道。大家的既了解彼此秉性,省的我浪费口舌。现在朝廷任我为凤阳知县,以后大家好好共事就是。”

    “是。”高云杰、楚飞躬身领命道。他们正欲要说些什么,便见一衙役慌慌张张的跑来。

    衙役躬身,缓了缓神,禀报道:“厉大人,门外有一小厮说是您仆人,非要俩见你。”

    “知道了。”厉见微把桌上的任职书收走,目送着衙役离开。她把视线落在高云杰、楚飞身上,复而道:“两位若无别的事要说,我便先走一步。”

    “您随意。”高云杰抬手,一脸赔笑道。

    厉见微想着可能是厉云亭派来的人,抬脚往衙门而去。这么快便找到合适的院子?她看到府上的婢女,抿了抿嘴,淡然道:“前面引路吧。”

    “是。”婢女微微躬身,把厉见微往前面引。待穿过第二个巷子时,便看到厉云亭冲着他们傻傻的招手,不断的示意着。

    这地方离衙门近,又是闹事,买东西也极为方便。至于府内如何,厉见微觉得自己还得进去看看。

第189章逃避总比直面问题要简单

    之所以厉云亭能迅速找到房子,是因为天机阁的帮助。没想到他只说厉见微要来凤阳县当知县,洛凡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当即把一座院子给他。

    厉云亭荷包足够买下天机阁,又岂会占洛凡的便宜。直接大手一挥,给了洛凡双倍的银票,拿着房契带自己奴仆往买下的院子而去。他边让人收拾府邸,边在府外等厉见微。

    终是见到婢女把厉见微引来,乐呵呵的招手道:“小妹,这里。”

    “以为这几日要住客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住的地方。”厉见微停下脚步,打量了眼新换上厉府的匾额,颇为讶异。她抬脚迈过门槛,看着来来回回忙活的奴仆道。

    院子虽不小,但比不上三和镇的厉府。奴婢们简单的收拾下,今晚也能住。

    厉云亭微扬起着头,听得厉见微的话,笑呵呵道:“那是自然。三进的院子,你我各一个,回头若是来客了,也有地方住。我寻思着,可能以后老了得回三和,犯不着买太大的。”

    “老了?你可想的真远。”厉见微面上一愣,倒还没深谋远虑到那种程度。她走到大厅,坐在桌前,随婢女送上热茶点心,上下打量着厉云亭。厉云亭来凤阳县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何能这么快找到院子,何况是位置离衙门如此之近。

    若说凤阳县与厉云亭打过交道的,只有任墨与洛凡。从时间上来推算,厉云亭该是找了洛凡。思及此处,想到洛凡与白晚衫之间的恩怨,不满道:“你去找洛凡了?”

    “是在他手下的人那里买来。”厉云亭一看便是厉见微想到了,不由的为自己平反道。

    再说了,他又不是没给钱,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大家赶了一晚上的路,难免乏了。早些把院子安置,也能先一步休息嘛。

    厉见微闷闷的喝了口茶,一脸正色道:“洛凡狡诈的很,你莫要与他过分亲近。”

    “哦。你来凤阳县和顾念之说了吗?不怕他一回府,找不到你人?”厉云亭说罢,扭脸让人去弄些饭菜来。折腾了一整日,肚子早饿了。对于洛凡,他倒是没那么多提防。

    不过,却很乐意厉见微关心他。谁让厉见微平日里像个冰窟窿。

    厉见微心下一沉,倒没注意婢女提着食盒,把饭菜挨个送上。本来都要忘了这件事,被厉云亭提起来,心情瞬间不好了。忙了这么两日,说点开心的话题不好吗?

    她眼神逐渐幽怨,无比无奈的接过厉云亭递来的汤,柳眉轻蹙道:“此事是柴慕明告诉我的,顾念之应该知情。况,我只是被调到凤阳县,又不是不能回三和镇。”

    “你自己清楚就行,别到时候人来质问你,一个字也说不出。”厉云亭看了眼心虚的厉见微,忍不住打趣道。瞧着厉见微的眼色暗了暗,有些后悔这么说。

    心情不好连饭都吃不下去可还行。厉云亭为厉见微夹了个鸡腿,转移话题道:“衙门里的人好不好打交道?”

    “先前碰过几次面,都是些老滑头。具体情况,得明日上任再说吧。”厉见微想到衙门里的高云杰、楚飞,不禁愁上心头。三和镇的那些弯弯绕,她都弄不清楚。

    现在孟泊如把他空降到凤阳县,又得重头再来。唯一的好处是离任墨近,没事可以去忽悠忽悠任墨,从哪里套出点朝廷、顾念之、孟泊如的消息。

    顾念之有暗香楼和朝廷撑腰,孟泊如有高盛和一些她压根不知道的人帮忙。就她,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在三和镇查出点苗头,转眼就被人扔到凤阳县。

    说好听叫升官,说不好听就是要她重头再来,没有机会和理由干预三和镇的事。

    这帮人生怕她查到点什么,把他们那些脏事抖露出来。既不让她去京都,防着朝廷。又不让她呆在三和镇,怕自己深陷险境。

    或许这帮人太了解自己的为人处事之风,才会这么谨小慎微。

    更可气的事,唯一清白的顾念之也提防着自己。愣是一点线索也不给。莫非,顾念之也掺合进去?!不可能,顾念之那种人,杀了鸡都要愧疚半分,怎么可能与他们同流合污。

    厉见微把碗里的饭菜扒拉完,转而十分认真的看向厉云亭,狐疑道;“这么久了,你不打算回灵山看看吗?你不怕那些师父师叔挂念?”

    “你这是在赶我走?!”厉云亭放下碗筷,闷闷的看向厉见微。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提起这件事。白晓回灵山,是因为他爹病了,不得不回去。

    而他的爹娘早就作古了,回灵山派又有什么意思。

    厉见微看着炸毛的厉云亭,忙为厉云亭夹了几片肉,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是以后还是现在,我都在这片地界。你要是想我,自然可以来看看我。如果你有自己要办的事,完全没必要在意我。”

    “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在意你,在意谁?以后切莫提这种赶我走的话了,我听得怪难受的。哥这辈子没别的想法,就看着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至于别的,都比不上你。”厉云亭十分不满厉见微哄小孩子的举动,面上却格外的一本正经。

    把他以前哄厉见微的手段,来哄自己,整的厉云亭哭笑不得。

    衙门的事,他是不懂。但他可以作为厉见微坚强的后盾。他们家有那么多钱,即便不做官,肆意挥霍也够他们到老、到死。

    厉见微闻言,心下一暖,竟不知厉云亭将自己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回想先前几次办案,包括让自己把担子分一点给白晚衫,都是厉云亭站在她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虽说自己前半生一直在找寻自己的爹娘,但她却是最怕触碰到亲情的。可能是因为没有感受过,所以才会胆战心惊、忐忑到手足无措。尤其是在面对厉云亭的时候,表现的有些抵触。

    实际上,她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毕竟,逃避总比直面问题要简单的多。

第190章需要提提神

    半日的光景,奴仆们把厉府里里外外收拾个干净。

    大厅里厉家兄妹用过饭,各去各的院子休息。赶了一夜路的奴仆,也相继歇着。

    夜漫不经心的覆盖于厉府的上空,三三两两的星辰或明或暗闪烁着。灯笼早早的挂起与月光混合,被风吹的轻晃。一直到了半夜,急促的敲门声将这份宁静打破。

    婢女轻扣了扣厉见微的房门,柔声提醒道:“厉大人,高云杰来访,说是有事求见。”

    敲门声把厉见微吵醒,起身披了见外袍将烛火点起,换好衣服后推门而出。她看了眼漆黑的天,忍着困意道:“把他带到书房,我随后就到。”

    “是。”婢女微微躬身,提着灯笼领命。说罢,便转身往大厅而去。

    厉见微关好房门,大步走到书房,坐在书桌前等着高云杰。这个时间点来找她,会有什么急事?先前在衙门不说,非得半夜暗访。她靠着椅背,听着脚步声渐渐逼近。

    婢女禀报完,便将书房门推开,抬手请高云杰进去。

    烛火下,看不清厉见微的身影。只隐隐看到一个人靠着椅背,手轻轻的敲着书卷。

    高云杰听得关门声响起,方才躬身道:“卑职并非有意打扰大人休息,实在是有一事,不向大人说明,卑职心里难受的很。此事事关紧急,还望厉大人莫要怪罪。”

    “说。”厉见微停下敲书的手,缓缓睁开眼,静静望着灯下的高云杰。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些许的压迫力。不知是不满高云杰隐瞒至此,还是怨恨高云杰打扰她休息。

    白日在衙门不说,是忌讳楚飞在,不好明说?

    高云杰直起腰身,摸着圆圆的大肚子,似是在犹豫什么。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厉见微所在的方向,支支吾吾道:“上任知县的死,卑职以为又冤。可能和朝廷中的人有关联,先前卑职去案发现场看过,发现凶手留下的令牌。”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上前几步放在桌前,后又退了回去。

    厉见微拿起令牌,来回打量着。这东西,她在梁侯爷那里见过。陈公公,会不会就是安王的人?如今安王倒台,殃及大批的官员。而季知县,会不会就是其中一个。

    “大人可要彻查此事?”高云杰等不到厉见微的回应,忍不住试探道。其实,凶手是谁,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季知县死去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万一厉见微彻查,怀疑到自己头上,到时候把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能要把他烧死。倒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厉见微,而是一入官场深似海,指不定厉见微如何打算。

    对于高云杰的急于投诚,厉见微倒没放在心上。耳边响起柴慕明临行前提醒,无论如何也不能沾季知县的案子。她把令牌塞到袖中,身子前倾,注视着高云杰的双眸。

    似是要透过眼睛,看穿高云杰心底的算计。

    末了,厉见微轻叹一声,反问道:“朝廷的人?凤阳县与朝廷相隔甚远,如何会得罪朝廷的人?你的意思是季秋和朝廷的人有勾结,而后产生了分歧,所以朝廷的人把他杀了?”

    “大人冤枉啊,属下绝无此意。只是这令牌乃是暗香楼专用,又怎会落在季知县的府上。当然,属下也只是怀疑。”高云杰额上冒着薄薄一层汗,为自己方才的话辩解道。

    厉见微柳眉轻扬,重新把袖中的令牌拿出,在令牌棱角处看到暗香楼的标。心底不禁冷笑,暗香楼的人办事向来谨慎、麻利,又岂会留下这么重要的证据。

    更何况季秋脖上的伤,并非暗香楼惯用的杀人手段。高云杰这么说,是想把火引到暗香楼身上?还是觉得她这个新上任的知县好欺负的很。

    她靠回椅背,轻轻合上眼,淡然道:“如此看来,你倒是和暗香楼的人有些关系。不然,怎么会认出暗香楼的令牌。莫非,他们得罪了你?既如此,你为何不在我赴职前,调查此案。”

    “属下人微言轻,只等大人到来,才敢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大人若不是查下去,权当属下什么都没说。但怀疑属下和暗香楼的人有仇,实在是冤枉属下了。”高文杰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圆溜溜的大眼里满是惶恐。脸上的肉,微颤着。

    暗香楼是宫里的那位下设的,高文杰的此番话不就是给皇帝泼脏水吗?呵,他真把厉见微当成傻子了吗?也不想想,她若真是傻子,岂会被调到凤阳县。

    厉见微被高文杰的愚笨逗乐,很想知道为高文杰出谋划策,意图祸水泼在暗香楼身上的人,究竟是谁?她缓缓睁开眼,盯着头顶的灰黑出神道:“可还有别的事要说?”

    “没有。”高文杰被突然开口的厉见微吓到,赶忙回话着。转而又想到这个时辰,躬身道:“属下不扰大人清休,这就告退。”他见厉见微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书房。

    摇摇曳曳的烛火,映着有些疲惫的厉见微。大半夜过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件事?

    柴慕明先前的警告不无道理,凤阳县的这群人,不比三和镇笨到哪里去。他们更坦然的牟利,不像是三和镇还要蒙上一层遮羞布。

    若是她了解朝中局势,便能知晓季秋的死因,与陈公公、暗香楼是否有关系。

    厉见微把令牌塞进袖中,趴在桌上补着觉。不到一个时辰,又听得婢女传话,说是楚飞在大厅候着,问自己要不要见楚飞一面。

    哎,这帮人就不能等到明日一早,再找她把话说清楚吗?非要三更半夜,挨个来府上。不过既然来了,她自然得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别又是,什么故弄玄虚,暗有所指的事。

    她强忍着睡意,让婢女去把人喊来,顺便送壶热茶。现在,她需要提提神。

    没到一刻钟,婢女便把热茶送上,随后将楚飞引来。

    厉见微手捧着茶杯,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的男人。相貌略显凶悍,身形倒不如宋琼。她暗暗的想,如果徐来坐上县尉,会不会也这般傻傻的站在自己面前。

第191章假令牌?!

    摇摇曳曳的烛火,将县尉楚飞的脸映的清楚。他方形脸,皮肤泛黄,粗黑的眉下有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不安又着急的看向厉见微,躬身道:“大人。”

    “你是和高文杰商量好了,半夜三更的来?”厉见微眉梢带着几分不悦,声音泛着冷意。她手按了按太阳穴,瞥到窗外泛着的白光,强按下心底的厌烦。

    总觉得他们是诚心找到她茬,明明可以昨日说明白,非要挨个连夜来访。

    楚飞直起腰身,从怀里掏出两三封信,轻手轻脚的放在厉见微的桌上。他后退一步,一脸肃色道:“昨夜任墨来报,问及先前高盛留下的屯粮。但属下去衙门的粮仓里的看了,并没有找到粮食。这是任墨的亲信苏牧送来的信,还请你过目。”

    厉见微把信封拆开,借着烛火细看。任墨的亲信?信上提及季知县手里留有十万石粮食,现在需要往边关调粮。她把信放下,眸色渐深:“你的意思是,这十万石粮食不知去向?”

    “先前一直是由季知县负责。季知县一死,那些人也跟着消失。”楚飞微抿了抿嘴,如实答道。侧面表明,只有调查季知县的死因,这批粮食才有可能找得到。

    先前朝廷送来的那批军粮是后半年的,但现在已经在用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厉见微如何不明白。她把信塞到袖中,理了理思绪,喝着冷茶道:“那么多粮食不可能在凤阳县消失的无隐无踪。你即刻派人封锁城门,全城搜索,务必要找到这批粮食。钱老板旗下的产业,要重点严查。”

    “属下这就着手去查。”楚飞微微躬身,领命离开。

    关门声响起了片刻,厉见微才回过神来。她隐约猜到柴慕明不让她调查季知县的死,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她没有证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厉见微轻叹一声,推门走出书房,见天已是大亮,不免有些惆怅。她抬脚的往大厅而去,俯身坐到桌前。没等一会,婢女把包子和白粥送上。

    这次去衙门,不知道等她的是什么。眼下能信得过的人,一个也没有。

    边关离凤阳如此之近,以后定经常打交道。厉见微心下转了几个来回,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扭头嘱咐着婢女道:“去给我备匹快马。”

    “是。”婢女微微欠身,行过礼后,扭头去让奴仆准备。

    厉见微喝了两口粥,记挂着军粮的事,起身出了厉府,骑马往边关而去。

    刚露个尖的太阳,天还泛着寒意。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倒让厉见微畅通无阻。她挥着马鞭,双眸紧盯着前方,绝尘背离凤阳县,在官道上绝尘而去。

    不到两个时辰,厉见微便赶到边关。驻扎军营外的小兵,看到厉见微时便去通报。马的缰绳被厉见微栓在树上,在接受小兵的检查才被人放了进来。

    “厉大人这边请。”小兵后退两步,侧身抬手示意道。临到任墨的营帐时,小兵躬身道:“将军,厉大人到了。”

    帐帘被两个士兵掀开,厉见微大步走进营帐。见到站在沙盘上的任墨,微微躬身,抱拳道:“任将军。”

    “还未恭贺你荣升,你倒先来一步。快请坐,苏牧去让人准备些酒菜来。”任墨站在沙盘前,顺声望去。目光落在厉见微身上,眉眼带着几分笑意。

    先前他派人给季知县要粮一事,如今定落在厉见微身上。如今厉见微来此,不定就是为了此事。

    厉见微目光落在任墨身边,那位在群英山假扮任墨的副将。也是给楚飞送信的任墨的亲信,苏牧。她薄唇轻抿,随任墨的坐在桌前,淡然道:“多谢。我来此,是有事要与你商量。”

    “你这刚到凤阳县上任,怎会出现问题?”任墨看到小兵掀开营帐,把大鱼大肉挨个送上。他为厉见微倒了碗酒,待闲杂人等走干净,才重新看向厉见微。

    除了军粮的事,莫非还有别的要说?毕竟,厉见微除了是凤阳县新上任的知县,还是三和镇的检巡。

    厉见微喝了口酒,双眸紧盯着任墨的双眸,十分严肃道:“季知县莫名死去,留下一摊子的事。其中有一件,便是与将军有关。还望将军能够体谅厉某的不易,鼎力相助。”

    “厉大人何需如此严肃。先前多亏了厉大人,我才能平安来到边关。能帮的我自然会帮,你但说无妨。”任墨笑不达眼底,心里如何不明白厉见微所为何事而来。

    军粮若是出了问题,他可不仅被牵连,很有可能得安抚军队、重新筹备。

    想到此,任墨为厉见微满上酒,试探道:“莫非是军粮的事?”

    “昨夜凤阳的县丞、县尉暗访,说是先前高盛手下的那批被季知县看管的军粮不翼而飞。”厉见微注视着任墨的双眸,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任墨听。

    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厉见微私自瞒下。万一楚飞找不到,她就得另想法子,当然,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眼下,只能和任墨相商。

    任墨微微一愣,看向厉见微的双眸,带着些许不可置信。高盛临走前告诉他,这批粮食完全不成问题。朝廷送来的,是后半年。照他们现在这么吃下去,以后只能是坐吃山空。

    他剑眉下的双眸泛着深思,目光落在桌上厉见微所放的令牌上,拿在手中来回把玩。在任墨看到棱角处,暗香楼的标识后,不解道:“厉大人这是何意?”

    “任将军可识的此物?据说,这是当日刺杀季知县凶手之物。”厉见微不放过任墨脸上任何一丝的神情,看到任墨在看到令牌上时,面上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笃定任墨认得。

    任墨把令牌放回桌上,推到厉见微的手边,露出荒谬的神情,轻嘲道:“荒唐。莫说暗香楼是朝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远万里杀一个边关的知县。就是这令牌,一眼就是冒牌货。

    厉大人若是不信,自然可以向朝廷送上证物。

    暗香楼鲜少有佩戴令牌之人,即便是有也做工精细。桌上这家假令牌,不仅粗糙,且可以仿暗香楼的印记,为了就是扰乱你的视线。”

第192章扑腾的小鸡仔

    暗香楼只听从皇帝,且不受任何限制,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如今厉见微拿着一个假令牌,便要把季知县之死推到暗香楼身上。更准确来说,就是推到皇帝身上。

    任墨岂能看到这种事发生,自然是要出口相劝。他看到厉见微紧盯着桌上的令牌,剑眉微蹙道:“厉大人不会不懂我的言外之意。当然,我也相信厉大人不是草草定案之人。”

    “那是自然。我来此,便是与你商量此事。”厉见微忽视任墨突然涌出的戾气,以及眼底的的微怒,稍加安抚的为任墨倒上一碗酒。她端起碗,轻碰了碰任墨的碗,一饮而尽。

    朝廷也好,太子一党、哪怕是皇帝也无所谓。眼下,她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何能尽快抓到凶手,把窟窿迅速填平。至于旁的,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任墨敛去眼底的不悦,认真的想了想,目光坚定道:“你想我如何帮你?”

    “想向你借点人,另加个苏牧。”厉见微没想到任墨如此上道,稍一提醒,便了然自己的想法。她把自己的要求说出,却见任墨稍显迟疑。

    当时在群英山,她便发现苏牧是个好苗子,怨不得能成为任墨的心腹。如今她初到凤阳,自是不能动衙门的人。谁知其中谁是谁的人,万一他们提前暴露,自己岂不白忙活。

    任墨心里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他与厉见微并不算是故交。万一厉见微拿着他的人做了什么事,旁人只会把账算在他的头上。若扣下一个以权谋私的帽子,可就不妙了。

    但粮草的事不弄清,后半年他们只能喝西北风。

    他按下不安的心,问道:“厉大人要这些人做什么?可否告知任某?”

    厉见微如何能不明白任墨的担忧,高盛前脚刚走,后脚军粮就出了问题。这会子,季知县死了,高盛留下的烂摊子,任墨也得收拾。她这个新上任的知县,任墨自然没底。

    按说她大可不理会此事,让事情烂下去,在闹大之前自然会有人管。

    藏于暗处的人,想要把脏水往宫里泼。宫里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暗香楼也非等闲。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可厉见微不想一拖再拖,怕其中生出种种变故。她看着高盛试探的神情,肃色道:“不怕任将军笑话,我今日刚上任第一日,没有可信任的人。此事又非同小可,耽误不得。如此,只能求助于任将军。”

    “人可以给你,但只有一个月的期间。一月后,不管你追没追回,我都是要收回来。”任墨细细想来,这个理由也说的过去。他了然的点了点头,与厉见微碰了碰碗,担心道。

    得到厉见微的应允后,心情大好,陪着任墨喝了碗酒。

    任墨让人把苏牧喊来,看了眼微微躬身,抱拳在旁的苏牧。他心下的确有些不舍,眼里带着几分为难,狠了狠心道:“往后一个月,你就率领两什跟着厉大人。她的话就是我的话,绝无可有半点的忤逆。”

    “是!”苏牧抱拳领命道。说罢,他直起腰身,用余光打量着厉见微。不免想到在群英山,厉见微威胁自己的画面。他虽不知将军为何让自己跟着这个魔头,但只能艺命行事。

    厉见微看事情已经办妥,谢过任墨后,起身领着苏牧和二十来个人离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边关,直奔凤阳衙门而去。骑着红枣马的苏牧,犹犹豫豫的看向厉见微,想说些什么,又把话咽下去。真不知道厉见微,把他们从军营里调出来作何?

    厉见微被苏牧的欲语还休的眼神逗乐,刻意让马跑的慢些。她被风吹冷的眉梢带着些许柔和,凑近苏牧时,浅笑道:“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看在任墨的面子上,我不会太为难你。”

    他们身后跟着的二十来个小兵,竖着耳朵,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苏牧身穿军服,眉眼间的稚嫩去了些许。他在看向厉见微时,眸中带着几分提防,谨慎的问:“你究竟想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查一批货。凤阳县的那帮人,我不信任。”厉见微清冷的声音,在苏牧的耳边响起,待到苏牧想要细问,便只能见到厉见微的背影。

    他们虽远在边关,但对凤阳县的事,多少有些了解。季知县莫名死亡,厉见微突然来补这个窟窿,可能真的有点举步维艰。不过,苏牧倒不知道,凤阳有哪批货需要查。

    一群人临到下午,赶到凤阳县。厉见微将这些人安排到衙门后院,那些多出的房,足够这些人用了。她单独把苏牧请到厢房里,让几个兵把守在外,提防有人偷听。

    处理完这一切后,厉见微靠着太师椅,心里轻松了口气。她直视着苏牧,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心底里有很多的疑问。现在门外有人守着,你大可直接问我。”

    “你口中的那批货指的什么?为何将军会同意,让我们跟着你?你究竟向将军保证了什么?”苏牧太师椅上一坐,双眸紧盯着厉见微,发誓不再被厉见微的言语所蛊惑。

    在上次厉见微护送他们到边关时,又一次任墨的人皮面具掉了,厉见微也没认出来,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好在厉见微没起坏心,反而把他们送回军营。

    但这次,谁知道厉见微耍的什么花招。任将军可以被厉见微忽悠,自己可不能。

    厉见微低笑一声,侧身看着正襟危坐的苏牧,端起一杯茶忍笑道:“你可知,现在的你像是什么?呵,扑腾的小鸡仔,雄赳赳的昂着头,打算与我恶斗一场。”

    “……”苏牧被此等比喻气到,但也没放在心上。他这个扑腾的小鸡仔,自然是斗不过老奸巨猾的老鹰。但若这个老鹰敢盯着他要保护的人,他定霍出命,与厉见微同归于尽。

    显然厉见微不知自己在苏牧哪里,成了要与之同归于尽的人。她只是觉得苏牧有些可爱,将茶杯随手放在桌上,回答着苏牧的回头道:“因为丢的是季知县手里的军粮。”

第193章竟要如此之久

    季知县向来不喜边关。不论是高盛还是任墨,都在季知县手里吃过亏。苏牧虽不知道原因,但明白粮草对边关,对任墨的重要。现在凤阳知县换成厉见微,不知是不是件好事。

    厉见微见苏牧的目光投来,不由想到,他们第一次群英山谈判的情景。她靠着太师椅上,轻轻合上眼:“想来,你也了解事情有多严重。旁的话,不必我多说。现在我怀疑这批粮食正在分批离开凤阳,所以我们得加快速度。”

    “你想让我做什么?”苏牧看向合上眼厉见微,提着心,谨慎的问。季知县已死,想要调查难上加难。换做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如何查起。

    但厉见微既然从边关把自己调过来,不会什么用意都没有。

    半响不见厉见微回话,不免有些烦闷。不知道厉见微是故意晾着他,还是睡着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过几声后传来衙役的声音,“大人,您府上的奴仆,让你尽快回府一趟。说是,府上来了人,急着要见您。”

    厉见微被声音吵醒,缓缓睁开眼,看到面带愠怒的苏牧。直起腰身,听着门外衙役的话。赶了一夜的路到凤阳县,半夜又被高文杰、楚飞打扰。

    一大早又去找任墨相商,身子难免有些疲惫。本想让苏牧好好考虑,没想到自个先睡了。

    厉见微忍着困意,强打着精神起身,刚走到门前想起苏牧。她折回到苏牧面前,敛起眼里的睡意道:“你派让人先盯着城门,又任何异常及时通报。办完这样,来厉府一趟。”

    “我这就去办。”苏牧猜不透厉见微的用意,仍起身领命道。他目送厉见微离开,也抬脚出了厢房,按照厉见微的吩咐办事。

    离开衙门的厉见微,被喧闹的人群包围,理智渐渐回笼。任墨说,高文杰给的令牌是假。那么高文杰的用意是什么?行径如此可疑,让人不得不多想。

    楚飞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主动把丢粮一事告知。实则,与高文杰一样,都是让自己调查季知县莫名死亡一案。既如此想知道真相,为何不在她没上任前调查?

    厉见微刚穿过两条巷子,迈过厉府的门槛,便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抬眸一看,见大厅坐着的顾念之猛然起身,朝这边走来,眼底带着些许的幽怨和质问,心忍不住一咯噔。

    衙役说的人,原来是他。看着顾念之略显杂乱的头发,眉眼带着疲倦,厉见微登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脚步也不自由主的停下。她承认有逃避的想法,更讨厌告别的场面。

    如今顾念之风尘仆仆的来,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微微敞开的手臂。

    “就这么想我吗?”厉见微说完,双手环过顾念之的腰,将顾念之紧搂在怀。略带打趣的话,并没有缓解两人之前沉重的氛围。

    顾念之垂下眼帘,遮掩住眼里的万千的思念和幽怨。他是没有埋怨厉见微的理由,尤其是在不告而别这种事上。更何况厉见微还给他留了一封信。

    孟泊如直接绕过他,让柴慕明把调令下达给厉见微。若非那封信,他怕是以为厉见微去办别的案子了。当然,顾念之知道孟泊如是在替他砍断羁绊,也是怕厉见微把真相翻出来。

    凤阳县乱成一团,正好可以干扰厉见微的思绪,让厉见微无暇关注三和镇。

    可这也表明,他以后若想见到厉见微,便要赶上一日的路。若是碰上厉见微外出办案,见什么人,他岂不是要扑了个空。

    顾念之思及此处,忍不住把厉见微抱的更紧,又恐厉见微不舒服,动作温柔了几分。他脑袋埋在厉见微的肩上,轻声道:“我问过衙役,才知道你在这里买了院子。

    等了你半日,都不见你。你去做什么了,见了谁,竟要如此之久?

    你不必回答我,我也没那么想知道了。见微,我有些后悔了。我不该瞒着你,把所有的线索都阻隔掉。不然,我们也不会分隔两地,你也不会被调到凤阳县。”

    厉见微始终么有说话,只轻拍了拍顾念之的后背。明白顾念之只是突然找不到自己,有些难过和伤心。除去自己要调查的真相,更主要的把眼前的问题解决。

    她松开怀抱,却被顾念之搂得更紧,无奈一笑道:“你何时来凤阳的,可有用过饭?”

    “一早来的。问过衙门后,便在大厅等你。云大哥说你可能外出办案,我便在此等着。”顾念之松开怀抱,捧着厉见微的脸,如实答道。看到厉见微憔悴的面容,不免有些心疼。

    季知县已死,自是有许多的麻烦事。厉见微又是初来乍到,底下的人不服也是有的。

    若是出了案子,厉见微怕是无可用之人外,还要提防其余人。顾念之轻握着厉见微的手腕,将厉见微拉到桌前,好奇道:“你怎不带着白晚衫、徐来到凤阳?”

    厉见微吩咐婢女去准备些饭菜,为顾念之倒上一杯茶,无奈道:“晚衫刚做上捕头,定然有诸多的不适。若无徐来,他怕是要无趣很多。至于孙磊、刘通,我想让他们协助晚衫。”

    “你倒是为他考虑周全。”顾念之略显吃味的端起茶杯,语气中的不满都要冲出天际。白晚衫是有了助手,可厉见微呢?又要一切重来吗?

    偏他不敢多问,万一厉见微说她一早习惯了单枪匹马。再让厉见微想起他离开三和镇的那几年,他岂不是自掘坟墓。

    婢女把食盒提来,先把桌上的差点撤走,躬身把饭菜挨个布上。

    顾念之接过厉见微递来的鱼汤,想知道厉见微究竟是怎么想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汤,心里不断的组织着语言。

    最后,他也只是,试探道:“在凤阳可还习惯?有没有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

    “没什么习不习惯的。不过,眼下的确遇上了难事。”厉见微端起一碗米饭,夹了几片肉,说罢塞进嘴里道

第194章儿女情长这件事

    这几日的折腾,让厉见微有些身心俱疲。难得多了分空闲,让脑袋空一会。可惜没吃几口饭,听得奴仆来报,说是有人要见她。想着应该苏牧,便让人去请来。

    顾念之好奇的紧,见奴仆走远,当即放下碗筷。只等着人来,一睹究竟。不到一盏茶,奴仆便引着一男人走近。来人穿着暗红军服,面容倒也秀气,但实在稚嫩,估摸着十六七岁。

    苏牧见有旁人在,当即规矩起来,躬身抱拳道:“厉大人。”

    “你若没用过饭,就一起吧。去在填双碗筷。”厉见微扭头嘱咐着婢女,抬手示意着苏牧入座。她等婢女离开,等苏牧入座,才向顾念之介绍道:“这位是三和镇的县丞,顾念之,顾大人。他呢,任将军的亲信,苏牧。”

    “顾大人。”苏牧先前在京都见过顾念之几面,那时的顾念之是右都御史,从二品的大官。以为再也见不到,没想到在凤阳县碰上。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不知怎的,见到顾念之后,他那提着的心,终究是落下。可能他心底始终信任不起来厉见微,总觉得厉见微处处算计,把他和任将军往死里整。

    顾念之浅浅一笑,回了句“苏小兄弟。”便默不做声,专心当一个旁观者。

    婢女将碗筷送上,躬身退了下去。厉见微喝了两口汤,放下碗筷,抬眸看向苏牧,近而认真道:“你可与高文杰、楚飞打过交道,可了解他们的脾气秉性。”

    又见苏牧略显提防,厉见微不由笑着解释道:“都是自己人,无妨。”

    “碰过几次面。但两人性子截然不同,高县丞世故圆滑,楚县尉较为冷漠干练。”苏牧是用过饭来的,吃了两口就没在动。听厉见微提起,当即一本正经的回道。

    厉见微长哦了一声,苏牧所形容,与她见到两人倒也对得上。她缓缓起身,背对着两人,望向庭院道:“我怀疑这两人与粮草丢失有牵连,你派人盯着他们。这几日,不论那边有了消息,都需即刻送到我面前。”

    “是。”苏牧不是没有怀疑过着两人,心下转了几来回,起身领命离开。

    顾念之目送着苏牧的背影,扶桌而起,走到厉见微身旁。顺着厉见微的目光,看向庭院里的梧桐树。他负手于后,眸中多了几分不解:“先前丢失的军粮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是季知县拿高盛的屯粮。昨夜县尉告诉我,粮食不翼而飞。县丞则说的季知县的死,可能与暗香楼的人有关系。念之,你怎么看这件事。”厉见微侧身,注视着顾念之的眉眼。

    其实,这两人的意图,她十分的清楚。但毕竟,顾念之与暗香楼关系匪浅,她不能太直白的说出口,恐伤了顾念之。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念之如何不懂。他没看厉见微,望着长出新叶的梧桐,冷笑一声道:“我看,他们是想说暗香楼的人,把粮食盗走。”

    “令牌是假的。但我们不能不防,万一他真的脏水泼到宫里,怕是会掀起风波。”厉见微顺着顾念之的话往下,一脸严肃道。这么看来,他们极有可能是太子一党。

    朝廷的党派之争,是她所不能够了解的。偏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与朝廷牵扯着。

    顾念之回望着厉见微的双眸,轻叹了口气,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本来以为,你升为检巡后,不必外出办案,免去我的担忧。没想到朝廷竟会把你调到凤阳,把你拉到更深的漩涡。”

    “有些事,我早晚都要知道,也早晚都要面对。藏着掖着,对我而言并不是件好事,反而让我的处境变的更难。”厉见微与顾念之并着肩,随意溜达着,见缝插针的劝着。

    若顾念之能早些把一切都向她说明,她也不至于落到这幅田地。她即便武功再高强,被蒙住双眼,堵住耳朵,也不一定防得住那些明枪暗箭。

    顾念之停下脚步,转而看向厉见微,眼里满是矛盾。那些曾经他坚守的东西,突然开始坍塌。宛如碎片般,接二连三的掉落在地。或许,厉见微说的对。

    若非他的刻意阻拦,厉见微早都找到那批粮食。更不必说,那些人拿捏着厉见微是个新上任的知县,谎报隐瞒了。可能是他过于自私的以为,厉见微能在他的羽翼下活的很自在。

    事实却完全相反,厉见微如今的举步维艰,与他不是没有关系。

    他轻握着厉见微的手,万分愧疚道:“是我不好,让你如此为难。事情现在进展到这一步,已是没有退路。任墨现没多少威望,你即便是从边关借来的兵,不好如你所愿。

    罢了,你下一步打算如何?”

    “静观其变。在见你之前,我已让人把守凤阳县各个出口,让衙役给宋琼送了封信,托他帮我盯着。十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想要运出凤阳不容易,更何况要经过群英山。”厉见微低头看着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抬眸定定的望向顾念之,似是在等着什么。

    一个出口,让顾念之把一切都告诉自己出口。

    但她很快放弃了,因为她了解顾念之的执着。所以她从不抱有期望,只是本能的想要试探。可能,心存侥幸,或者想逗逗顾念之吧。

    顾念之把厉见微往怀里一拉,不想厉见微看到自己沮丧的一面,有些无力道:“是我过于无能,没办法将你保护好,才让你面对如此险境。见微,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这么想我呢?在我心里,你多重要,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难道要我学那些酸秀才写几首歪事,待字闺中的女儿家秀几个荷包?折几只话赠你?”厉见微下巴抵着顾念之的肩,任风拂过她的含笑的眉眼。那打趣的话,倒没有半分女儿家的羞涩、矜持。

    轻而易举的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让顾念之有些无措,好在两人不能看到彼此的神情。否则,厉见微不知要如何取笑顾念之。毕竟,在儿女情长上,顾念之一直比厉见微要羞涩许多。

第195章向朝廷求助

    一心记挂案子的厉见微,倒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儿女情长上。她推开顾念之的怀抱,见顾念之面带羞赧,而后别过脸不去看她,当即笑出声道:“顾大人这般的纯良,映的我孟浪。”

    “我回去便让暗香楼调查。”顾念之先拿一愣,后背过身去,故作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厉见微徐徐走到顾念之身旁,眸中含着笑,温柔的注视着顾念之的侧颜。懒得戳穿顾念之的转移话题,若自己再调笑下去,顾念之非得羞死。

    既顾念之提到暗香楼,她就不得不提几句:“如今暗香楼不出面,是不行的。他们若把事情做实,给圣上蒙了羞,怕是免不得责罚。更何况,此事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你提醒的是。我即刻回三和镇,你在这里也多多保重。若是有了难处,让人用书信通知我。”顾念之面色恢复如常,侧身回望着厉见微,一本正经道。

    现在见到他想见的人,心结已了,便得回去办正事。衙门有孟泊如、柴慕明坐镇,出不了多大的乱子。但他得替厉见微看着白晚衫与徐来,免得厉见微在凤阳担忧。

    厉见微让奴仆准备马车和干粮,送顾念之出了府。她站在府外,看着奴仆把顾念之扶进马车后驾车远去。却不想,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的白晚衫,正目睹着这一切。

    送走顾念之后,厉见微便往衙门而去。高云杰、楚飞耍什么花招,很快她便能知晓。她大步走到衙门的后院,穿过游廊后上了二楼,推开朝南的左边第一间厢房。

    衙役为她送上了茶点,躬身退下后,守在门外。

    厉见微翻出凤阳县的卷宗,坐在桌前细细查看。发觉上面大多数案子,都被人改动过。可能是有人做了假案卷,特意来应付她。失望的她往后一靠,眸中满是惆怅。

    但愿苏牧那边,能有所发现。这一出神,就是良久。直到衙役进来点起烛火,方惊觉夜幕的降临。她起身把案卷放回原位,因没有等到任何线索,而感到苦闷。

    一日之内,怎么可能会有消息呢。厉见微觉得自己是急疯了,竟会产生这些的错觉。

    来来往往的行人与厉见微擦肩而过,喧闹声将她送回厉府。她坐在桌前玩弄着手里的蝴蝶镖,思索着案子的进展。楚飞、高云杰,她是不抱有期望。至于苏牧,别让她失望才好。

    厉见微简单的梳洗完,躺在榻上捧着一本书卷,借着烛火翻阅着。昏黄的光落在她的脸上,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般。一切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衙门里、边关、三和镇、朝廷上的是是非非,突然被抽离出去,再也打扰她不得。

    亮起的窗户,不知道何时变回漆黑。皎洁的月光,一层层的落在庭院里。站在凉亭上的白晚衫,有无数的话想和厉见微说。恐自己的出现,让厉见微变得难堪,或是无措。

    只得远远的看上厉见微几眼,不想打扰到厉见微丝毫。

    待到地平线爬上第一抹光时,白晚衫已不见踪影。一夜好梦的厉见微,换上官服。草草的洗了把脸,吃过早点后便往衙门赶去。没了白晚衫、徐来,莫名觉得空落落。

    尤其是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里,翻着几页被人篡改过的假卷宗,手下没一个信得过。

    厉见微听到脚步声逼近,放下手里的案卷。听着衙役的禀报声,道了声“进”便见胖乎乎的高云杰,摇摇摆摆的像个大公鸡。她靠着椅背,柳眉轻扬问:“高县丞来此,可有要事?”

    “前日向大人禀明的事,不知大人考虑的如何?若是打算严查,可得尽早。案子拖得太久,可就不好查了。”高云杰微微躬身,而后摸着自己的八撇胡,一副为厉见微考虑的神情。

    季知县死了这么久,今后可就不好查。更重要的是,错过了现在这个时机,上面更不会重视。为了此,他不得不再添上一把火。他看着厉见微,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或许厉见微在三和镇厉害,可到了凤阳县,就是没牙的老虎。但凡厉见微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便有通知给他。呵,现在边关的人为了追查军粮而来,厉见微不想查也得查。

    厉见微手轻揉着太阳穴,无视高云杰的“贴心”建议。柳眉下的眼睑泛着疲惫,不是很有心情和高云杰打官腔。她打量着高云杰,冷笑道:“依你看,我当如何?”

    “大人折煞卑职了。我岂能做大人的主,若大人真想查案的话。卑职倒是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高云杰说到这里,小心的看向厉见微。他见厉见微没有抵触,方继续道:“季秋死了没几日,朝廷便调您来凤阳县。您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别那么弯弯绕,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厉见微缓缓的端起一杯茶,不去看高云杰。可能是对那张脸上的狡诈而反感。她倒是很好奇,高云杰如此针对暗香楼,就不怕遭到反噬?

    或许,高云杰依附的官员,可保高云杰全身而退。可季秋尚且难逃一死,又何况是他呢。

    高云杰唇角的笑有些勉强,上前几步走到桌前,声压的极低道:“依卑职看,大人不如写封文书,递交给朝廷。一切都让朝廷办,我们岂不是得了个轻松。”

    “文书?”厉见微放下茶杯,学着高云杰的样子,身子前倾,狐疑道。她看到高云杰从袖中掏出一封文书,递交到桌上,不由的拿起文书,好奇的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险些没把她气乐。上面把责任都推到暗香楼与任墨身上,明说她初来乍到,不解局势,暗里表明任墨与暗香楼合着压制凤阳县。

    顺便拍了一下高盛和清流一党的马屁。

    高云杰细细琢磨着厉见微的脸色,怕厉见微对文书不满意,或是干脆否决自己的建议。他不由的劝谏道:“大人现在是骑虎难下,若不向朝廷求助,任墨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今日派二十来人看着我们,明日便能派两千人找我们的麻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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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见微从小父母跑路,相依为命的竹马神奇消失。为了查找他们的踪迹,做起了三和镇的捕快。没想到几个案子下来,不仅惊动了朝中的都察院,连竹马也自己冒出来。可是,谁能解释一下,这个每天暗杀又保护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少年郎是谁?极品女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女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女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