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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穆九七     极品女捕txt下载     极品女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章所以你打算投靠他了?

    灯罩里泛着微弱的黄光,映着顾念之的睡颜。眉间微微蹙起,不知是睡的不舒服,还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微张的唇,似是在说些什么。

    可惜声音太轻,厉见微听的不真切。手边是摊开的书卷,以及空茶杯。

    发凉的夜色让厉见微本来焦急不安的心,渐渐变得平和。

    厉见微飞身跳下屋顶,将守门的护卫打晕,目光落在铁链紧缠的门上。躬身从守卫腰间找到钥匙,将书房的门打开后,脚步放轻的迈过门槛。

    未曾发觉的顾念之,被厉见微随手打晕。

    厉见微轻手轻脚的抱起顾念之,在夜色的掩护下回到厉府。小心的把顾念之放在自己的榻上,解了顾念之的穴后坐在塌边小憩。本不觉疲乏,在看到顾念之时,那根紧绷的弦渐松。

    困顿疲惫一股脑的涌来,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这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

    若非顾念之猛然坐起,厉见微怕是能多睡一会。她缓缓睁开眼,狐疑的看着满头大汗,大呼着气的顾念之,关切道:“做噩梦了吗?”

    “见、见微?”顾念之闻声抬头看向对面环胸的厉见微,不敢确信的试探道。待他揉了揉眼,确定厉见微真的存在后,半跪在榻上一把将厉见微搂在怀里,患得患失道:“好怕,再也不能与你相见。”

    尤其是顾念之梦到他再次被衙役捆上马车,渐渐远离三和镇的情景。

    厉见微轻拍着顾念之的后背,在触碰背上湿透了的衣衫,面上微微一怔。不知道怎样的噩梦,能让顾念之害怕成这样。她没敢多问,只柔声安慰道:“我会找到你的,哪怕你再次消失不见。”

    顾念之心有余悸的合上眼,迷恋着的厉见微身上的味道。一种,让他心安的味道。他的理智逐一归回,松开厉见微坐回榻上,蹙眉打量着四周,问道:“你不是在凤阳吗?何时回的三和镇,我怎么在……这是你的厢房?”

    记得他在孟府,被人看管,如何一夜之间回到厉府。顾念之看厉见微的打扮,身上的还穿着知县的官服。猜到是有人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厉见微,才让厉见微着急忙慌的赶到三和镇。

    虽孟泊如不再衙门,衙门的人却都尊重和信服孟泊如。外人看上去,他只是被请去孟府做客,并未有什么异常。唯一可能因厉见微的存在而在意他的,白晚衫、徐来都被送去凤阳。

    那么厉见微如何得知自己的被关押?他好奇的望向厉见微,却被厉见微眼底的担忧触到。

    厉见微抬手用衣袖擦拭着顾念之额上的冷汗,而后注视着顾念之的眉眼,无数个想要问的话,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她起身背对顾念之,眸色渐深道:“你先好生歇着,我出去一趟。”

    “见微。”顾念之似是猜到厉见微的去向,抬手想要制止,却什么也没抓住。

    离开厉府的厉见微,绕近路穿过巷子后,直奔孟府。顾念之突然失踪,孟泊如定派人严查。她不管两人争论、算计什么,只想让孟泊如给自己一个交代,当年事情的真相。

    她有预感,自己已经要快要抓住迷雾里的东西,很快就能一睹究竟。

    厉见微停在孟府门前,抬眸看向门匾上柴府两个大字。向守卫说明的了缘故,便看到守卫转身去通报。不到一盏茶,婢女推开朱红大门,引着厉见微进了柴府。

    来来往往婢女奴仆,脚步如小猫般轻。或许是因为顾念之失踪,生怕孟泊如会迁怒到自己。婢女引厉见微到书房前,禀告完孟泊如后,推开门躬身道:“老爷在里面等着您呢。”

    厉见微轻轻颔首,迈过门槛走了进去。前脚刚进,后脚便听得关门声。她抬眸看向坐在书桌前的孟泊如,敛去眼底的不悦,淡然道:“孟大人。”

    “见微来了啊。”孟泊如闻言,放下手里的书卷,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明明早就料到厉见微回到三和镇,却还是装作很久不见的样子。放眼整个三和镇,除了厉见微外,有谁敢在他府上将人劫走。但该有的场面话,他一个都不少。

    厉见微走上前,双眸紧盯着的孟泊如,想要看透过那双平静如潭深水眼眸,看穿孟泊如心底的想法。她见孟泊如面上的笑意渐消,反笑道:“孟大人何需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来此的目的,你怎会不清楚。不如你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倒也省得浪费时间。”

    “呵呵。”孟泊如轻笑着端起一杯茶,端到一半想到又把茶放下。厉见微还是如以往般,没有丝毫的长进。这么快就耐着不住性子,火急火燎的要直奔主题。

    他指腹轻轻滑过茶杯的边缘,面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缓缓开口道:“你是在记恨我动了顾念之,所以恼凶成怒的找我来算账?你怎么不想想,我若真想动他,他能活至今日?”

    “那让我猜猜你为何不这么做。其一,是知道顾念之对我的重要。其二,顾念之手里有你的把柄。你怕逼得太急,顾念之会把东西交给暗香楼。其三,你需顾念之来向朝廷表衷心。

    其四,你自信于我和顾念之查不到当年的真相,所以认为我不会杀你。”厉见微丝毫不意外孟泊如会说这样的话,冷笑着一一把孟泊如的想法说出。

    孟泊如盯着厉见微,面上不因厉见微的话而波动丝毫。他轻轻的合上眼,悠悠道:“你只说对一半。顾念之不止对你很重要,对我也是。他有别的用途,我是不会让他死的。”

    “你应该知道陈公公的人来凤阳。不妨你猜猜,他是什么说服我去京都的。”厉见微眸色的怒意消散,知道孟泊如的软肋是什么,笑的意味深长。

    以前能拦得住,因为她是三和镇的检巡。现在可不一样了。凤阳知县升迁,如何也不是孟泊如所能干预的。更别说陈公公的背后是太子。

    孟泊如起身走到厉见微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厉见微,故作惊讶道:“所以你打算投靠他了?”

第212章这辈子都不和你分开

    投靠这二字,明显不适用与厉见微与陈公公之间的关系。厉见微无视于孟泊如眼底的恼怒,附身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她手撑着脑袋,按着太阳穴道:“看来是知道了。”

    “你来找我为的是什么?为顾念之出口恶气,还是想借李平文来凤阳一事威胁我?呵,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孟泊如负手于后,居高临下的看向厉见微,眸中带着几分不悦。

    没登上皇位的太子,就是没牙的老虎,完全不足为惧。在他看来,李平文不过是这老虎身边的小狐狸。厉见微拿着的这只狐狸来威胁自己,实在是可笑的很。

    唯一值得他动气的,是厉见微竟还没放弃调查当年的事。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厉见微这么的执着。他没好气的坐在厉见微的对面,双眼微微一眯:“怎么,不服气?”

    “你不必在我面前趾高气昂。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瞒就能瞒的住。纸始终包不住火,事情的真相早晚都会浮出水面。当年的事,包括现在,你都瞒不住。

    李平文已经告诉我,皇上与太子的博弈已到最后一步。我若去了京都,所带的秘密,也会暴露。到时候,暗香楼介入,还怕查不到吗?更何况,我不是一点线索没有。”厉见微目光坚定的回望着孟泊如,微微一笑道。

    孟泊如靠着椅背,冷哼一声,斜了眼镇定自若的厉见微。事实证明,有一个死心眼的下属不是什么好事。他手紧握着扶手,反笑道:“哦?看来你是有十足的把握。

    我看无非是借着此事,从顾念之嘴里套出什么话。呵呵,别说你查不出什么,就是查出所有,我也无惧。论年龄,我比你长些。作为一个长辈,我提醒你。凡事切莫钻牛角尖,”

    “既无惧,又何必提醒我。我来找你,为的是两件事。你既然软禁顾念之,他便没必要继续在三和镇待下去,人我会带到凤阳。最后一件,是想要提醒你。

    你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破绽满满。以前是因为案子太多,无暇去查。但今后,有的时间。”厉见微起身走到中央,静静的看了孟泊如半响,浅笑道。

    说罢,她推门而出,不给孟泊如反驳的机会。

    无论孟泊如想要隐瞒的是什么,如何的阻拦她,都不会磨灭她探求真相的决心。

    顾念之被软禁一事,实实在在吓坏了她。好不容易,她才把顾念之等到。如何能允许旁人伤害到顾念之。经过此事,厉见微再也不敢让顾念之离她太远。

    离开孟府的厉见微,与人群混为一体。喧闹的人声,倒让她浮躁杂乱的心清醒了几分。她回到厉府后院,刚推开厢房便发现顾念之换了衣衫,坐在桌前等着自己。

    “见微。”顾念之听到推门声,猛的站起身来,声中带了几分愉悦。看厉见微面色发沉,心里一咯噔。他狭长的眼睛紧张的眯了眯,唇角不安的抿起。

    厉见微附身坐在顾念之的对面,看着婢女把茶点撤去,将食盒的饭菜端上。她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热粥,余光看到婢女离开关上门,目光才重新落在顾念之身上。

    若不是她派人保护顾念之,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多久。

    “见微。”顾念之的声音有些发怯。他知道厉见微在生气,生他的气。见厉见微也不理他,心跟着一沉。孟泊如只是想让自己冷静几日,并不是要将他如何。

    不知道是谁将这个消息捅给厉见微。可能,厉见微在自己身边留人也说不定。

    顾念之讨好般给厉见微夹菜、盛汤,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气我瞒你,也怪我不能保护好我自己。你打我、骂我都好,别不理我。”

    “明明是你诚心要诛我的心才是。非要看我为你担心,你心里才痛快?”厉见微把碗筷放下,侧身怒瞪着顾念之。把藏在心底的不满,全都说出。

    她的双肩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手轻握成拳,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笑道:“说到底,你只是不在意我罢了。时间可真够厉害,短短五年的光景,把你我的情意磨成这般。

    他日我受了伤、得了重病,也不需你来看我。若是不幸死了,更别来我的坟前祭拜。我可受不起这份情。”

    “你”顾念之被厉见微的话噎的,什么叫的受不起这份情?!他胳膊抵住的桌面,知道厉见微在跟自己动气。饶是如此,还是被厉见微气的够呛。

    孟泊如当年派人绑走自己的事,加之这两日的软禁,让厉见微想到自己的隐瞒。

    顾念之轻拉着厉见微的衣袖,赔罪道:“见微,我知道错了,你别气。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担心。你就是和我呕气,和我一般见识,也不该诚心咒自己死。”

    “如今,你可愿把一切都告诉我?若还是藏着掖着,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咱们自此一刀两断。你即刻启程去凤阳,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厉见微淡淡的看了眼顾念之,重新端起碗筷,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

    那风轻云淡的口吻,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凡的事。

    顾念之心下一颤,张口结舌的看向厉见微,完全没想到厉见微竟会因为此事,要和他决裂。他们这样的要好,这样的密切……他手足无措的坐在桌前,脸色阴沉的抿着嘴。

    大脑一下子空白,什么都想不到。呆呆的无神的望向前方,整个人都有些恍然。

    他手紧拉着厉见微的袖子,颓然的看向厉见微,自责又痛苦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算手你要老死不相往来、一刀两断,我也会缠着你,黏着你,这辈子都不和你分开。”

    “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你上次的坦白中,有多少是真,多少假。孟泊如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将你软禁?”厉见微想要自己的衣袖抽走,没想到被顾念之拉的更紧。她只得注视着顾念之的眼眸,生怕顾念之因为这个、那个而哄骗她。

第213章掌控北部两省

    房内的气氛低沉的很,厉见微的任何动作,都牵扯着顾念之的心。或许是因为孟泊如将顾念之软禁一直,触及到厉见微的底线,让她跳脚之余,愈发恼恨顾念之的隐瞒。

    他们本该是同仇敌忾的战友才对。谁料想,顾念之竟撇下她,入了敌营。

    顾念之看着厉见微一脸的决绝,哪敢有半分的隐瞒。他松开厉见微的袖子,不安的瞄了眼厉见微,诚惶诚恐道:“关于当年,我的确有所隐瞒。

    当时被人绑在马车里的人,都来自于三和镇。我们考取功名后,便秘密调查此事。

    不想,还是被人发觉。细究之下,认为皇上和孟泊如嫌疑最大。没等我们继续查下去,皇上便把我们几人打散,私下敲打我们不许再查此事。因记挂着你,我便请旨回到三和镇。

    暗香楼发现新县尉被高盛刻意放水的玉面神教之人所杀,便察觉到不对。后来知道高盛是授孟泊如的委托,才将朝廷所派人之人杀死。

    经暗香楼调查,发现凡事朝廷下派到北部两省的官员,大部分都死于非命。只有极个别的,到地方赴职。这些极个别的官员,对孟泊如极为敬重。这份敬重大于对朝廷的敬重。”

    “你的意思是,孟泊如把不听话的官员,都设计杀死?”厉见微把嘴里的热粥眼下,顺着顾念之的话,往下推道。可孟泊如如何有这么大的权利,莫不是皇上默许的?

    不,不可能。若朝廷真不想控制三和镇,就不会下派那么多官员。

    顾念之眸色渐深,怕厉见微因为这一丁点的线索发现了什么。他注视着厉见微的眼眸,半响继续道:“的确有这种可能,只是现在证据不足。

    目前只确定,当年将我们绑走送去京都的是孟泊如。我不想如实告诉你,是因为此事牵连甚广。北部两省大大小小的官员只是其中一环,遑论其他。”

    是的了,厉见微暗暗的想。高盛、任墨都任孟泊如差遣,又如何能知道各种曲折。好在如今,终不是雾里看花。

    厉见微为顾念之添着饭菜,反问道:“所以,你接近孟泊如,是为了调查此事?难道孟泊如发现了,恐你坏了他的好事,才把你软禁起来。”

    “说不上软禁。他给我几日的时间,让我好好考虑。希望我加入他,帮他一起掌控北部两省。因为太子与皇上的博弈进入最后阶段,到时又生出诸多事端,需要人来解决。”顾念之倒是不恨孟泊如,除了将他送到京都一事外。

    但这些年过去了,在某些被厉见微暗讽的日子里,时常会想迁怒于孟泊如。

    顾念之偷瞄着厉见微,确定厉见微没再生气后,提起的心才轻轻放下。他端起碗筷,喝了两口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孟泊如关起来?白晚衫、徐来不是在凤阳吗?”

    “我在三和镇这么多年,想要派人保护你,不是难事吧。我去找过孟泊如了,像他借了你一段日子。吃完饭后,跟我去凤阳吧。”厉见微说着咬了口包子,认真道。

    既知道孟泊如如此危险,她怎么愿意、怎么敢把顾念之留在三和镇。

    李平文还在凤阳等着她,像孟泊如般极力的想要将她拉拢过去。可惜,她和顾念之都不是喜欢权势的人,否则也不会留在三和镇这么久。

    顾念之面上一怔,把勺子重新放回碗里。想来,厉见微一大早出去,应该是去柴府。

    但厉见微没有给他选择权,只是临行前的通知。可能是孟泊如软禁自己的事,对厉见微太大的刺激,才会想让他离开三和镇。这其实和他,不把真相告诉厉见微,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轻嗯了一声,不敢有多的意见。毕竟,这件事他理亏的很。

    两人吃的差不多,婢女把饭菜撤去,送上茶点。厉见微让人去准备马车,和些许干粮。她正准备离开,便听闻孟泊如来访,想必是来阻拦他们离开。

    “去让孟大人请来。”顾念之按住要厉见微的肩,向婢女的吩咐道。他目送着婢女离开,轻声宽慰道:“先看看他来做什么。”

    厉见微睨了眼顾念之,便将目光移到门外。听到脚步声渐渐逼近,面上渐渐泛冷。她看到孟泊如推门而进,眉梢不自觉蒙上一层寒意:“孟大人来我府上,是为何意?”

    “念之,你瞧瞧。我刚把你请到我府上,见微便马上从凤阳杀来将你接走。现在,还开始给我摆起脸来。”孟泊如坐在婢女搬来的太师椅上,向顾念之告状着。

    怎么说,他都曾是两人的上司。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

    顾念之哪敢说教厉见微,只默默坐下,干笑道:“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今一大早,见微便急匆匆来到我府上。好一顿的说教,非要将你接到凤阳。但现在陈公公的人还在,我建议你,别太急着去。”孟泊如脸上的笑意收了大半,正色道。

    陈公公说到底是太子的人,与顾念之正好相背,最好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孟泊如见顾念之不说话,只一个劲的看向厉见微,没好气道:“你看她做什么。她现在正生着你我的气,哪有功夫想这些。你们两个都是三和镇的人,更是我的下属,我岂有害你们之理。”

    “厉某自是不如孟大人这般深谋远虑。不过,我到想问问。大人为何将顾念之锁在书房,派人严加看守。”厉见微手扶着桌,理智重新回归,尽可能让自己的话,没那么大的戾气。

    没有害他们之理,怎么会将顾念之送到京都,又关押在书房。

    不管孟泊如究竟在算计什么,她都不允许以伤害顾念之,或任何人为前提。

    孟泊如靠着椅背,被厉见微的质问气乐。这刚坐上凤阳知县,便开始有了官威。跟他说话,都开始摆起了官架子。当然,以前厉见微也不怎么把他当回事。但这次,更甚。

    他闷哼一生,板着个脸道:“我只是让他好好考虑几日,免得被什么闲杂人等打扰。关押二字,用的不妥吧。”

第214章如果你想呕死我的话

    孟泊如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可能他习惯了独断专行。因为厉见微的抵触,面上带着几分不悦。好在,他了解厉见微的为人秉性,所以愿意包容。

    但这不表明他可以无止尽的容忍下去,此刻他心下已有了十分的不满。

    厉见微却不以为然,毫不遮掩眼里的厌恶,不满道:“把一个人关到房里,门用铁链锁着,外面有人把守。怕是没人将这样的方式,称之为友好款待。”

    “因为这件事,这么对我,你不觉得过分吗?明知道我不会对他怎样,还是要这么气冲冲的和我说话?要不要我给你点时间,冷静一下,我们在谈这个事?”孟泊如沉着一张脸,冷冷道。以往的那些个交情,怎么一碰到顾念之就不复存在?

    说到底厉见微还是个妇道人家,一见到自己喜欢的情郎遇到危险,便失了理智,乱了方寸。况且顾念之毫发无损,还要将怨气撒到自己身上。

    但凡厉见微有那么一丁点的野心,也不至于守着三和镇到现在。哪怕是到凤阳,也是因为他的干预。一个女人即便是再有才华,才有魄力,一旦将感情看的太重,这辈子就完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孟泊如是惋惜的,极其的痛心厉见微流于世俗。

    厉见微闷闷的瞥了眼一言不发的顾念之,转而看向孟泊如,笑不达眼底道:“你不就是想顾念之留在三和镇,好和你站在一条线上。呵呵,想等看清太子逼宫后的局势再做打算?

    孟大人能否别把所有人当傻子,你以为他们看不出来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不会让顾念之给你垫背,你死的这条心吧。人,我是一定会带走的。”

    “你知道了?念之,你居然什么都和她说了!”孟泊如先是一愣,回过神来,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顾念之。这两个人是不是疯了,还是陷入爱情的男女,压根就是一个人。

    方才他所想,针对男人也是同样的。这么看,厉见微与顾念之倒是般配的很。

    顾念之被两人时不时投来鄙夷、不可置信、气急败坏的目光,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好像他喜欢一个人,被一个人喜欢是一件天大的错事。他想要反驳谁,却怕被两人针锋相对。

    厉见微冷哼脸上,端起一杯茶,听着孟泊如指责顾念之。她目光轻飘飘落在的孟泊如铁青的脸,轻嘲道:“我便是知道了又如何?顾念之被你掳走一事,还未找你算账。你倒是自顾自的送上门来,哼,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

    “我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可就冤枉我了。”孟泊如不知道顾念之告诉厉见微多少,只得半推半就的回答。他斜了眼顾念之,不得不重新更改原有的想法。

    白瞎了他之前的苦心。孟泊如紧握着扶手,被顾念之与厉见微气的,连话都不想说。

    顾念之正襟危坐着,余光在两人之间打量。末了,赔笑道:“孟大人、见微别动气。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剑拔弩张的。”

    “李平文不会让你离开凤阳太久。念之跟你到凤阳,指不定有什么危险。在这里有我,有你的人护着他,你还怕什么?”孟泊如起身坐到厉见微面前,放低姿态,规劝道。

    现在朝局多变,他们这里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他不能跟厉见微、顾念之这样的小孩计较。万一真出了问题,他还得找人去弥补。

    厉见微侧身注视着孟泊如的眼睛,似是在分辨孟泊如此言几分真意,几分假意。李平文想要的答案,她已经给了,何必再生事端。不过顾念之与李平文在京都呆过,自是了解对方。

    孙磊、刘通的武功,她是信得过。况且,有顾邀月在,情况紧急的话,也能带顾念之逃离。而凤阳与边关离的太近,各方势力聚集。细细比较之下,三和镇的确是最安全的选择。

    可是顾念之不在她身边,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孟泊如似是看出厉见微的担忧,循循善诱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孙磊、刘通跟着你的时间,比白晚衫跟着的都要久。何况有暗香楼的人护着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若真有人想要对付顾念之,怕是先要被你们对付。”

    厉见微认真的想着孟泊如的话,孙磊、刘通在暗处护着的顾念之。她昨夜到达柴府时,在暗处看到孙磊、刘通两人。若真有人想要对付顾念之,的确是不大可能。

    明处有白晚衫、徐来,暗处有孙磊、刘通,她是该放心才对。

    她扭头看向顾念之,这个她等了五年,相当于她命的人。哪怕是层层派人保护,她也觉得不安全的人。该怎么才能扭转,她这颗有些病态的心呢。

    “见微。”顾念之被厉见微炽热的目光盯着的脸红。他轻握着厉见微的手,回望着厉见微,笑道:“我又不是瓷娃娃,何必为我费尽心思至此。况且,我若不想,孟大人也管不得我。你只管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不必记挂着我。”

    “这么说,你是决心要站在孟泊如的一边了?”厉见微反手回握着顾念之,又怕力气太大,将顾念之勒疼。双眸紧缩着厉见微的眉眼,小心翼翼的确认着。

    孟泊如是何等狡猾的人,顾念之孤身一人应付,她如何放心的下。

    暗香楼与顾念之关系匪浅,两者都是为老皇帝办事,却也难免不生间隙。

    顾念之抬手遮住厉见微担忧极了的双眼,舍不得也不敢看那双盛满关心和忧虑的眼睛。他声音极其的温柔,劝慰道:“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若是真到了我应付不了的时候,我会带着顾姨去找你的。这样,你放心了吗?”

    “你说话要算数。不能害怕我担心,而独自承担。如果你想呕死我的话,大可这么做。到时,我真的再也不理你,断了我这个为你牵肠挂肚的心。”厉见微拿开遮盖眼睛的手,身上的戾气猛然化为无数的柔情,一旁的孟泊如看的想回家见自己的夫人。

第215章为百姓排忧解难

    厉见微紧握着顾念之的手腕,眸中暗藏的决绝与认真,在听到顾念之轻嗯了一声,才松开手。她抬手理了理顾念之的衣领,柔声警告道:“不要让我失望两次。”

    顾念之闻言,过往的瞬间在眼前一一飞过。眉眼间渐渐裹上愧疚与自责,明白厉见微在怪他。没等他开口,便看到厉见微起身离开厢房,莫名的有些心塞。

    “啧,啧,啧……见微还是在怪你啊。”孟泊如负手于后,望着厉见微的背影,说着风凉话。他回过神来,发现顾念之正怨气颇深的盯着他。好吧,都是他的错还不成。

    临近夏日的清晨,带着些许的寒意。骑马离开三和镇的厉见微,在官道上渐渐远去。马蹄踩过石板路,直奔凤阳。稍不注意,便不见踪影。

    厉见微穿着蓝官服,目光紧锁着前方,脑子里却反复徘徊着顾念之与孟波如的话。顾念之是老皇帝的人,孟泊如却一直想逼着顾念之站队,但孟泊如又与陈公公不对付。

    可现在朝廷唯独这两派,斗的水深火热。安王一党早都覆灭,还能有谁指的孟泊如如此算计?老皇帝又默许的呢?孟泊如牢牢把控北部两省,说是独立的小国也不为过。

    为何还要将顾念之几人送到京都?是向老皇帝买个好,也不大像。孟泊如将顾念之关在孟府,是为防暗香楼的人干预吗?孟泊如这一切的算计,究竟是为了什么?

    虽说雾里的花的棱角已现,但她还是不明就里。

    厉见微挥着马鞭,敛去眸底的深思,将目光放在前方的官道上,终是夜幕降临前赶到凤阳。马儿临近厉府时,她勒紧缰绳,翻身下来马,把缰绳交给奴仆。

    婢女看到厉见微的身影,便神色匆匆而来。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厉见微道:“小姐刚离开衙门,又有人往府里送了两封信。”

    “哦?”厉见微好奇的接过信件,穿过月亮门来到厢房。坐在椅上将信拆开,低头细看。是晚衫、徐来送来的两封信。顾念之被孟泊如软禁,也在信中说明。

    这次去三和镇,只记挂着顾念之,倒忘了晚衫和徐来。她吩咐婢女准备些饭菜,待到人走干净了,方将信燃尽。听到脚步声逼近,神经也跟着紧绷。直到门被推开,露出厉云亭来。

    “听人说你回来的,我还以为他们瞎说。这两日,一个太监来是往咱们这跑。还当是你得罪了宫里的人,跑路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厉云亭抬手将厉见微耳边的碎发别再而后,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当然,其中抱怨的成分更多。

    厉见微撇了眼提着食盒进来的婢女,无视厉云亭的眼里的幽怨,只觉得又饿又渴。一整日都耗费在路上,满心都是顾念之与孟泊如的事。闻到饭香,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她喝了两口粥道:“念之出事了,我回三和镇看了看。确认无误,就马不停蹄的回来。”

    “他一个大男人,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再者说了,顾姨在三和镇呢,保准出不了什么事。看你这样子,八成也没吃好。”厉云亭说罢给厉见微夹了几筷子菜,忍不住吐槽道。

    就他看,顾念之还不如白晚衫呢,整一个弱鸡。不过,他再反对,也架不住自家小妹喜欢。顾姨对这小子也是赞赏有加,偏偏他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真不知道顾念之这小子,究竟是哪里讨得小妹喜欢的。他怎么,一个都看不出来。

    厉见微几口饭下了肚,看了眼一脸沉思的厉云亭,狐疑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那个太监一个劲的给我送东西,估摸着想借我讨好你。你放心,我全都推了。

    那么点小钱,还不如咱们家一间铺子一日的收益。我就是好奇,你不是凤阳知县嘛,怎么和宫里的人扯上关系?我看任墨也过来了,好像是出什么大事似的。”厉云亭浓眉紧蹙,怕几人合伙欺负厉见微。又怕厉见微好强,只得强装着无事,试探道。

    官场如此复杂,倒不如回府养老的好。但他知道,他的建议厉见微一定会驳回。

    以前厉见微在外办案子,他既担惊又受怕的。如今好不容易不瞎跑了,又是什么人都往府里来。哎,左右都是让他头疼。

    听到任墨也来厉府,厉见微眸色闪了闪,接过厉云亭递来的汤。记得任墨一向是中立,何时调转方向,站在太子一边?或许是李平文代表的身份太多,不由的任墨不陪同。

    官场上的事,看多便极其的乏味,尤其是对于她这种没有多少权势欲的人而言。

    不知道李平文在凤阳呆多久?上次李平文说季秋是皇帝下令处死,他们又为何极力想这件事翻出来,公之于众?厉见微边喝着汤,边深思着。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厉云亭等了半响,什么也没等到,也不再追问。反正没事溜溜鸟,去天机阁转转,也乐得自在。

    厉见微稍稍一晃神,便看到厉云亭一脸的埋怨。她干笑两声,为厉云亭夹着菜,赔笑道:“他们想让我为太子效力,只不过我感兴趣罢了。下次他再向你献殷勤,别理会就是。”

    “京都离凤阳八百里远,怎么会想着拉拢你?”厉云亭不解的看了眼厉见微,狐疑道。其实,连厉见微上调到凤阳都够他惊讶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一年之内,连生了几级。

    总觉得这事,蹊跷的很。小妹自然很厉害,但官场上多是权谋算计,完全不能与破案相提并论。他喝了两口汤,认真道:“要真觉得难以应付,不如辞官的好。咱们家有的是钱,不必受着冤枉罪。”

    “有些事,我不弄明白,心里难受的很。等真有一日,我知道了我该知道,会考虑你的话。官场的确不适合我。”厉见微端起碗筷,无比真诚道。这是第一次,无比正面的回应。

    倒不是她不适应,而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算计上。

    与其为了前途,择良木而栖,倒不如做她的小捕快,身体力行的为百姓排忧解难。

第216章旧情

    人无论处于何种境地,多多少少都会被一些东西局限。为官做宰的人们,看不到百姓为柴米油盐而苦苦煎熬。百姓也不了解朝廷上臣子们,那些个仕途经济学问。

    厉云亭想的很简单,只要他的小妹没那么多的烦心事。听到厉见微说到官场不适合她,眼睛不禁一亮,笑道:“当真?若你真的想要辞官,可想去灵山转转?”

    “灵山?我去哪里作什么?”厉见微把饭菜咽下,纳闷的蹙眉,不解的问。如今爹娘已死,她何必去灵山呢?难道爹娘的墓在灵山,需要她前去祭拜?

    人死灯灭,在知道爹娘死的那一刻,她的执念随之减少。放下反而轻松不少,可能她这辈子就不该拥有爹娘的疼爱吧。好在,她还有一个虽不着调,但关心她的兄长。

    婢女见两人吃的差不多,便把残羹剩饭挨个收起。换上茶点后,脚步放轻离开厢房。

    厉云亭手撑着脑袋,静静的注视着厉见微的侧脸。不知道在厉见微心里,爹娘究竟是怎样的地位。听白晚衫说,厉见微很少提起爹娘。却一旦有爹娘的线索,像是变了个人。

    可能,多少还是介意的。他不懂怎么劝慰,引导厉见微走出这个死胡同。

    他犹豫了半响,试探道:“爹娘的事,你真的不想知道,也不好奇吗?”

    “所以你这段时间去天机阁,是为了调查爹娘的事?”厉见微端起一杯茶,冷撇了眼厉云亭,借机反问道。除了这点外,厉云亭似没别的理由可去。

    洛凡倒没因厉云亭的“打扰”而找自己。因为晚衫的缘故,她不愿与天机阁多有牵连。

    但当年她的确动过这个念头,想着天机阁藏着天下万千之事,说不定里面有自己爹娘的线索。顾念之的失踪,杀她个措手不及。后来的时间,几乎都扑在找顾念之上。

    爹娘,对她而言是个极其敏感的词汇。像是老鼠于猫,兔子于鹰,羊与豺狼般,光是提起都够让她胆颤。但人终究是要和自己和解的,她乐于如此,尽管自身很排斥这件事。

    厉云亭眼神登时有些发虚,当即止住这个话题。他扶桌而起,打着哈欠装困:“时间不早了,早些歇着。我也困了,要去补个觉。”

    厉见微但笑不语,目送着厉云亭离开后,简单的洗漱完躺在榻上睡去。李平文究竟找自己作何?该说的她已经说尽了,何必再来。

    离开的这两日,不知衙门可有事发生。算了,不想了,明日到了衙门自然知道。

    窗外的夜色渐深,打更的人偶尔经过。晚风吹的庭院的梧桐轻晃,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天三三两两的落着雨滴,而后愈来愈烈,将夜色也染凉了几分。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随即几道闪电划过天际。末了,便只剩雨声。

    隔日厉见微从梦中醒来,草草的收拾了些,吃完早点便撑着一把油纸伞去衙门。走在包子铺时,本能的停下来。转念想到,没有人需要她买包子,眼里闪过几分落寞。

    厉见微调转方向,抬脚进了衙门,往二楼的厢房而去。人坐在桌前,看着高云杰、楚飞堆的卷宗,默默汗颜。她才离开几日,怎么多出这么多卷宗来?

    脚步声渐渐逼近,衙役的声音随即传来:“大人,李公公有些想见。”

    话音刚落,李平文便推门而入。他看到厉见微的瞬间,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呦,厉大人回来了,我当是衙役看花了眼。”说罢,李平文坐在太师椅上,让婢女、随身公公退下。

    厉见微放下手里的书卷,走出桌前坐在主座的太师椅上。打量了眼李平文,礼貌一笑,道了句公公便靠着椅背,静等着李平文的下文。接二连三的去她府上,不会没有话说。

    “厉大人去了三和镇,见过了孟泊如?”李平文悠悠的拿起杯盖,用余光看了眼厉见微。这么久才归,莫不是商与了什么?孟泊如这个老狐狸,迟迟不愿表态,想要坐山观虎斗。

    呵,做梦。

    厉见微靠着椅背望向李平文,有些摸不准李平文的想法。怎么转眼,又问起孟泊如。想到孟泊如先前往京都送人,低头一笑,承认道:“见过两次面。怎么,陈公公也认识孟大人?”

    “孟大人先前也是在京都做过大官的,皇上眼前的红人,谁不得巴结讨好一二。”李平文眸色渐深,仿佛是想到当年的某些事。很快面上又恢复以往的温和。

    这厉见微倒是不知了。在她见孟泊如第一面时,孟泊如便是知县了。她知道孟泊如当年高中,向皇帝请旨回三和镇。这么一看,倒是和顾念之如出一辙。

    厉见微细想各中,紧盯着李平文的双眸,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色:“哦?这我倒是不知了。孟大人一向低调的很,便是在衙门,也没见过几次。”

    “呵呵,他的性子多年未变。当年在京都,也是这般模样。”李平文说完缓缓端起一杯茶,垂下眼帘喝着茶。眼前恍惚闪过,孟泊如谦虚儒雅的模样。

    没想到,当年一别,二十来年。他是想要见孟泊如一面,但孟泊如未必愿意见到他。

    缘分是个玄而又玄的东西,从某个层面而言。孟泊如算的上他的一字之师。不管孟泊如愿不愿意认这个徒弟,在他的心里,都一直很敬重孟泊如。即便,他们站在对立面。

    厉见微将李平文的神情尽收眼底,既是旧相识,为何背道而驰。高盛、任墨的爹都与孟泊如都关系匪浅,当年这些人定然也暗自推了顾念之几人。

    难道,有第三股党派的存在?只不过他们藏于暗处,才没被人发觉?

    她敛去眼底的深思,淡笑道:“原是这样。孟大人让我早些回凤阳,以免出了乱子。”

    “他可有说别的?”李平文侧过身,略带期许的看向厉见微。专注的眼眸,让厉见微莫名的有些心虚。他似是想到什么,往椅背上一靠,自嘲道:“他定然是让你小心我,远离朝堂之事。”

第217章报之以琼瑶

    厉见微柳眉轻扬,听李平文的话音与孟泊如似是有些过节。可惜,孟泊如只是借李平文逼她离开三和镇,她抿了抿嘴,浅笑道:“孟大人倒没提及李公公。不知公公来找我有何事?”

    李平文还在厉见微口中那句,倒没提及他上。他来凤阳,孟泊如不会不知道。

    难道孟泊如就不好奇他来凤阳的目的,还是笃定厉见微不会被自己拉拢?他想到十来年发生的种种,反笑道:“我只是好奇厉大人究竟会站到那一边?”

    “公公放心,厉某是个极其俗的俗人。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守着我的一亩三分地。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对我而言,还没有百姓的几只鸡丢失来的重要。”厉见微双眸含笑,一脸坦然道。无论如何的改朝换代,给百姓带来的,只有苦难罢了。

    新帝是不是个明君,殃及不到北部两省丝毫。可其余的地方,要如何,便不得而知。她知道李平文担心的是什么,怕自己站在老皇帝的一派,近而威胁到任墨。

    唇亡齿寒的道理,三岁孩童都懂,又何况是她呢。

    李平文缓缓起身,走到厉见微面前,俯视着厉见微。浑浊的眼眸里,尽是打量和深思。不确定厉见微嘴里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负手于后,额首看向墙面挂着的字画,徐徐道:“我上一次听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二十年前。你猜他现在怎么样?呵呵,他现在是北部两省的地头蛇。”

    “我是我,他是他。公公可别认错了人。我可没考取功名,在京都蛰伏多年。”厉见微听到李平文自问自答的话,忍不住的提醒。她是凤阳知县,可不是三和知县。

    朝廷有那么多孟泊如的故交,她可是只身一人。何苦,她本就很抵触官场的一套。

    李平文眼里满是嘲讽,如出一辙的抵触,竟让他有些怀念。似是透过厉见微,看到当年的孟泊如。末了,他背过身去,冷笑道:“但愿厉大人,说到做到。”

    厉见微眯着眼,盯着李平文的背影。直到衙役的声音传来,才回过神。抬眸看到婢女端着食盒走近,心下不免连连叹气。她看着手边的几样小菜,端起碗筷简单的吃了两口。

    想到李平文方才的话,不免有些倒胃口。孟泊如如何走到这一步,她不感兴趣。

    吃完饭的厉见微走出厢房,站在阑干前望着楼下。看到高云杰火急火燎的直奔而来,眸中不禁多了几分好奇。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她侧身望向迎面走来的高云杰,额首打量着。

    “大人,李公公要离开凤阳。咱们要不要去送一送?”高云杰擦了擦额上的汗,扶着阑干轻喘道。以往都是季秋带着他们去送宫里的人,好酒好肉,好言好语招待离开。

    这次,换成厉见微,便成了连招呼都不打,气急而离。高云杰也是怕李平文记恨,以后给他小鞋穿。只得来衙门,再三示意厉见微。

    可惜厉见微没有这么高的觉悟,轻哦了一声,便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她伸手接了三两滴雨,淡然道:“公公是个忙人,又代表宫里,还是切莫声张的好。”

    “是。”高云杰欲言又止的看了厉见微半响,最终拱手放弃道。

    向朝廷示好的机会,就这么被白白浪费,真是可惜。他随厉见微的视线望去,不知这灰蒙蒙的天有何好看。又不能变成银子,让他吃饱穿暖。

    厉见微收回手,穿过走廊往楼下而去,随口问道:“任将军这两日是陪着李公公,还是会了边关?”

    “哎,险些忘了这一茬。任将军在后院等你,卑职这就带您过去。”高云杰一拍脑门,暗恼着。他打心底里没将任墨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忘了这件事。

    凤阳衙门的几个小官,在季秋的带领下,与边关针锋相对许久。如今换上厉见微,倒跟着缓和了不少。厉见微与任墨两人,早已把彼此当做朋友。

    高云杰推开厢房的门,抬手道:“大人请。”

    厉见微迈过门槛,看到在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的任墨,微微一笑道:“任将军。”

    衙役为三人各自送上一杯热茶,轻声退了下去。高云杰正要喝茶,便发现两人的目光齐齐看来,十分有眼色的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关门声响起后,任墨板着的脸,方柔和了几分。他侧身看向好奇的厉见微,眸内尽是歉意:“李公公请我来时,并没有想到他是拿我牵制你。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你别放在心上。”

    “我当是什么,原是为此事而来。”厉见微故作讶异瞪大眼睛,被任墨的严肃逗乐。

    她当时急着要回三和镇,没想那么多。不过李平文也真是够阴,带任墨而来,便让她错以为任墨是太子的人。换了旁人,不定会像季秋般,提防边关或是处处作对。

    任墨轻握着厉见微的手腕,唯恐厉见微多想,眼里是毫无保留的真诚道:“当日你将我从群英山救出,我便开始欠你的人情。后面要不是你帮忙,军粮也不会回到我手里。

    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你三番四次的雪中送炭。我若真与李平文联起手来,针对与你,实在是妄为人。那日,李公公派人到边关,说我爹带话,让我去见他一面。

    我才赶来凤阳,后来才知道,他怕一个人拦不住你,才将我引来。”

    “任兄肺腑之言,实令我感动。既你如此真心以待,我又怎会感受不得。你且放心,季秋对边关,对你的针对,到我为止。今后你安生守你的边关,后方就放心交与我。”厉见微被任墨的话触动,敛去脸上的笑意,一脸正色的道。

    任墨投她以木桃,她自当报之以琼瑶。厉见微比起高盛,更愿意和任墨打交道。可能是他们年龄相仿,任墨又没有高盛那么精于算计的缘故。

    厉见微为任墨斟满茶,望着任墨的眉眼,恍然笑道:“起先不知道朝廷派你来的缘故,如今我便是明白一二。”

第218章春草明年绿,

    老皇帝之所以派任墨来三和镇,是因为任墨不属于任何一派。其作用,与厉见微被调为凤阳知县等同。无党无派,自无争。厉见微想,老皇帝这是给太子最后的礼物。

    可惜,太子并不领情。她虽不了解朝廷的格局,却懂得一个老父亲的苦心。

    任墨倒一知半解,为厉见微倒茶,询问:“还望厉妹妹指教一二。”

    “皇上是想让北部两省少些纷争。若换上太子或是自己的人,都免不得一场较量。任兄出身将门,自幼随父征战,不解朝廷党派之争。我远在三和,知百姓疾苦,恨官场贪腐。

    你我一个在凤阳,一个在三和镇。任兄还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吗?”厉见微端起一杯茶,悠悠的看向任墨,浅笑道。孟泊如、高盛老矣,年轻一代的他们,才是北部两省的未来。

    如此浅显的道理,任墨怎么不知道,只是先前没厉见微想的深。他千辛万苦来此,为的是在边关施展拳脚,把骚扰北部的鲜虞击退,近而向爹证明自己。

    任墨现今才发现自己天真的很,为此不免自嘲道:“倒是我愚钝了。”

    “非也。任兄只是把智谋心力都用在行军打仗上,对内自然疏漏许多。我在凤阳一日,便为你补上这份疏漏一日。”厉见微把茶杯放上桌,见任墨双眉紧蹙,不禁宽慰道。

    他们把话说开了,后续便好办许多。孟泊如逼顾念之站队,是为了让顾念之成为下一个自己。陈公公想拉拢任墨与自己,是为了与孟泊如身后的皇帝博弈。

    可太子一派却是忘了,孟泊如只是选择性倾听皇帝的旨意。否则,那些个来北部两省赴任的官员何至于会丧命在路途上。任墨也不会九死一生,这一件件都是孟泊如对皇帝的挑衅。

    任墨看厉见微如此深明大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他起身拱了拱手,感谢道:“多谢厉妹妹体谅。经此一谈,我心事便了,不再打扰你了。”

    “任兄路上小心。”厉见微起身相送道。她迈过门槛,随任墨到衙门外。目送着二十来个将士与马车渐渐远去,方才回神。北部的时局,自她、任墨开始渐渐扭转。

    衙门前的人三三两两,小贩也没有几个。撑着油纸伞,大步而来的厉云亭,着红锦袍,手里提溜着鸟笼,实在是鹤立鸡群。

    厉见微抬眼看了眼头顶的伞,转而将视线落在厉云亭脸上,狐疑道:“怎么想到来衙门?莫不是惹出什么事,想要我替你摆平?”

    “呵呵,怎么会。我就是记挂着你,来看看。今日忙不忙,可有人找你茬?”厉云亭目光有些闪躲,心虚道。他紧握着伞柄,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眼厉见微,随厉见微往前走。

    方才见一对穿盔带甲的人齐刷刷的离开衙门,想来是任墨来过。

    二十郎当岁的将军,不想着好好的建功立业,一门心思的往小妹身边凑个什么劲。

    厉见微迈过厉府的门槛,坐在大厅的桌前,为厉云亭倒了杯茶,问道:“若是你不说,我便回房里歇着。”话音刚落,便看到衙役匆匆而来,将几封信递给厉见微。

    衙役莫名的觉得背后发寒,一股杀气迎面而来。他微微躬身道:“大人,这是三和镇送来的信。您离开凤阳后,朝廷送来八百里加急的文书,以及陈公公留有的一封信。”

    “嗯。”厉见微接过衙役递来的信与文书,摆手示意衙役离开。她撇了眼欲言又止的厉云亭,将东西放到一旁,柳眉轻扬道:“最后给你个机会。”

    厉云亭干笑两声,喝了两口茶组织着语言。他大脑飞速旋转,却没想到什么好主意。末了,只得如实承认道:“也没什么大事。我师父带着白晓来凤阳,指名要见你一面。”

    “见我?”厉见微听到白晓二字,有些恍然。好像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若是无人提起,她就要完全忘记。不过厉云亭的师父,为何要见自己?莫名其妙啊!

    总觉得厉云亭有别的事瞒着自己。厉见微喝了两口茶,细细琢磨着厉云亭的脸色。她见厉云亭认真的点了点头,纳闷道:“莫不是你在他面前夸下什么,才惹得他要见见我。”

    “这个真不是。他就是替白晓出头的,当然你可以不见他。不过我怕他会自己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以想提醒你。”厉云亭让婢女去准备饭菜,借此来转移注意力。

    害怕厉见微追问他那些个细节,心里暗搓搓的记恨着白晓。明明回到灵山,为何非要到凤阳。到凤阳就到凤阳,干嘛要把那个老家伙也带来。

    厉见微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因为一顿饭就忘了刚才厉云亭含糊不清的话。她一把握住厉云亭的手腕,一脸肃色道:“替白晓出头?此话从何讲起?”

    “就是以前,你小的时候,爹娘给你订的亲事。你和白晓,我师父、师叔、师姨,他们都是见证人。”厉云亭干笑两声,被厉见微泛着寒意的双眸吓到,犹豫之下如实回答。

    他也就草草的见了两人一面,赶忙回来通知厉见微。如今,又有些后悔自己。

    若是厉见微不知道此事,不定还好些。知道了,这难题一下子就落在厉见微身上。

    厉见微柳眉轻蹙,这才明白白晓为何几番纠缠。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那莫名其妙的纸条,也都有了解释。不过她打小不在爹娘身边,完全没人告诉她这件事。

    哪怕是顾姨,也对此绝口不提。可她已和顾念之说明心意,私定终身。只能对不起白晓了。他们不过是见过几次,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想来,白晓应该能理解她才对。

    说不定白晓心里已有了人,或者压根瞧不上她,来此向他说明。

    她看着婢女将饭菜挨个端出,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若是真碰了面,可能厉见微会把一切解释清楚。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胡闹不得,她也不能误了白晓才是。

    “你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厉云亭看着端起碗筷的小妹,纳闷道。

第219章停云霭霭

    厉云亭为厉见微夹着菜,观察着厉见微的脸色。白晓离开灵山,便一直在厉见微左右。为何他提起白晓时,厉见微除了有片刻的晃神外,没有太多的反应。

    莫名的不知道该心疼谁了。他按下心底的怪异,喝了两口汤理理神。

    厉见微被厉见微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看的难受。她放下碗筷,眸中满是不解,反问:“我该有什么反应?哦,确实很久没见到白晓了,不知道他过的如何?”

    “呵呵。”厉云亭干笑两声,算是配合自家小妹的浮于表面的挂念。

    厉见微倒没在意厉云亭的神色,只放下碗筷。她随手拿起手边的信,挨个拆开,所幸都内容不多。

    孟泊如:停云霭霭,时雨。李平文:徒知止不乐,未知止利己。朝廷送来公文,更惜笔墨:藕花相向野塘中。

    她忽视厉云亭唠唠叨叨的话,反倒是一门心思都在这三人送来的信上。

    孟泊如在告诉她,京都党争仍旧未散,切莫被这似云烟的迷雾蒙住眼睛。这是怕她被李平文忽悠,站错了队。这个错,是孟泊如自以为的错。

    李平文则惋惜于她的才能,只知道贪恋那么一丁点的平凡。过早的停止前进的步伐,以为不去京都就会减少许多麻烦。殊不知她去了,不但没那么多麻烦,还会有诸多好处。

    朝廷送来的,应该就是老皇帝的话。藕花相向,应该指的是她和任墨。

    这三方送意之意颇深,但厉见微无形中已站在老皇帝的一派。自任墨与与她互诉衷肠的一刻起,他们便与其余两派分割开来。

    厉见微将信和公文塞进怀里,扶桌而起回了自己的厢房。她靠着床榻,眼底泛着深思。高云杰、楚飞皆有所图,而她与任墨倒显得有些另类。

    藕花相向野塘中的后半句是,暗伤亡国,清露泣香红。她与任墨的确像窘迫处的莲花,暗暗伤感。不过他们为的都是自己心中的理想和道义,相信老皇帝也看的明白。

    “小姐,有位夫人自称是您的旧相识。想要见您一面,现正在大厅,您看?”婢女推门而进,看着换去官服的厉见微,柔声禀告道。

    夫人?厉见微不记得自己在凤阳,认识哪位夫人。她放下手里的书卷,轻轻额首道:“去将她请来。”看到婢女离开后,厉见微起身坐在桌前,静等着这位夫人。

    如何也想不起,哪位夫人与自己是旧相识。听到脚步声渐渐逼近,转而收起思绪。待到门一推开,见到来人的瞬间不禁有些错愕与晃神。

    “捕爷该不会是忘了我吧。”柳雨晴着浅黄的裙衫,上罩上轻而柔的金黄薄纱。浅红的绸缎腰带,更将那身段凸显。淡淡的娥眉下是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正含笑的望着厉见微。

    柳雨晴迈过门槛,走了进来,眼眸中带着调笑。她似是笼子里的金丝雀,回到了天空。周身都散着自由与灵气,看的厉见微一惊。

    打上次名单册子案过后,厉见微就没见过柳雨晴。这回看到,竟有种恍如隔世错觉。她错愕了会,便抬手请柳雨晴坐下,笑道:“我一直想不到是哪位夫人。原是,你这位柳夫人。”

    “一年没见,捕爷都升为凤阳知县。没去恭贺,倒是我的不对。如今路过凤阳,特意来拜访一二。”柳雨晴扶桌坐下,笑盈盈的看着厉见微。她撇了眼贴身丫鬟,礼物的便被厉府的奴婢接了去。

    她们之间莫名的有种好感。准确来说,是柳雨晴对厉见微。

    在吕府凶杀案时,厉见微就曾提醒过她。既向黑暗妥协,何必执着于光明。当年的她,因为怯懦与世俗,不敢想过别的可能。才让梁侯爷利用,险些死在梁府。

    柳雨晴永远记得那日在梁府,她落魄的跪在地上。厉见微无视所有人,躬身扶起自己,眼底带着几分仁慈,语气轻柔的问:“夫人如今可还愿留在笼中?”

    在柳雨晴的眼里,厉见微就是她的佛、是她的道。三番两次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告诉她,她首先是个人,才能去爱和被爱,切莫做笼中。

    厉见微把茶杯往柳雨晴手边推了推,倒是惊讶与柳雨晴的变化。她喝了口茶,来缓和自己内心的诧异,莞尔笑道:“夫人亦不似以往。一直忙于案子,倒是没问夫人,可还安好?”

    “我离开吕府,开了几间铺子,倒也勉强过活。”柳雨晴说到这里,目不转睛的看向厉见微,不禁想到那个为她杀人的柳依依。如今,无人在护她,她只能自己护自己。

    柳雨望着厉见微,发现厉见微仍如以往般,反问:“厉捕头呢?”

    “如你所见,换了身皮,依旧是为百姓办事罢了。”厉见微自嘲一笑道。听闻钱老板几次受挫,已将几家商铺酒楼撤去凤阳,又听闻柳雨晴开几间铺子,路过凤阳。

    她把心中的叙旧之情抛开,试探道:“夫人旗下的铺子可有烟雨楼、天香坊?”

    “确有这两家。怎么,有问题?”柳雨晴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紧张的看向厉见微。她这回来凤阳便是为了巡查商铺。本来是不打算在凤阳开分铺,但厉见微的存在,多少让她安心。

    如今厉见微这么一说,她登时心里有些没底。钱一茜一直把控着北部两省的各个行当,好不容易才从钱一茜哪里争来的食,她又怎么能不上心。

    厉见微见状,全明白了。没想到一年前还是笼子里的金丝雀,转眼就蜕变成吃人的老鹰。她唏嘘着命运的多变,安抚着柳雨晴道:“一直听闻钱老板的铺子在各地受创,谁承想竟是拜你所赐。”

    钱一茜狡诈圆滑的很,与各省官员皆有来往。能从钱一茜手里夺食,怎不让她敬佩。

    柳雨晴神色不禁黯淡,叫苦道:“传言究竟是传言。我不过是仗着我兄长的力,勉强得以为生。钱老板凶悍的很,我哪里能敌得过。今后指不定还要你帮忙。你知道我的,一向软弱的很。”

第220章点颏玉鸟

    面对柳雨晴的假意示弱,厉见微只微微一笑,没有搭话。她喝了两口茶,看着门外逐渐落下的夜色。了解柳雨晴前来,是为了搭她这条大船。

    季秋的死,让钱一茜在凤阳的生意有了诸多变动。加之,先前军粮的事得罪了自己,不免开始留后手。厉见微定定的看了柳雨晴半响,浅笑道:“那是自然。”

    柳雨晴微微一愣,对于厉见微欣然应下感到受宠若惊。联想几次厉见微对自己的帮助,不禁起了结草衔环之心。感动之余,又有些不解。

    她们非亲非故,为何如此相帮?柳雨晴抿了抿嘴,眉眼也跟着柔和下来,全然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她无视点上烛火烛火的婢女,听得关门声响起,试探道:“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好?”厉见微登时有些茫然,见柳雨晴点了点头,更为困惑。此话从何说起?她并不觉得自己对柳雨晴多好,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柳雨晴的贴身婢女,还是她亲手送上刑场的。

    换做旁人,指不定要记恨上自己。柳依依不就一个个大魔头的叫唤着,恐他人更甚。

    “是你将我从笼中放出,如何不算好。我只求你,你便助我,也不为我缘故,怎算得好。”柳雨晴垂下眼帘,回想往日的一幕幕,愈发感激。

    她不是一个面冷心冷意冷的人,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好,自是想要回报些什么。

    厉见微闻言,方明白柳雨晴的“好”是何缘故。她不得不为自己解释,以及替柳雨晴解开心结道:“我身为捕头,自是要为百姓排忧解难。帮你,是我的分内之事,用不着感激。

    你不能因为旁的捕头、衙役没有做到自己的分内之事,而认为我与众不同。

    更无须借此,对我过多感激。我若是帮你,定然是因为有人触碰了律法,对你造成损失。即便对方不是你,我也会出手相帮的。只要你站在律法这一边,无损百姓,我便帮你到底。”

    “可若你这样的人终究是凤毛麟角。季秋这样的人,才遍地都是。我不是不愿按照你所言,而是你那套根本就行不通。并非我投机取巧,而是因为我这么做后处处碰壁。”柳雨晴无助、受伤的看向厉见微,想到先前自己的遭遇,不免哽咽。

    厉见微手端起茶杯喝了两口,从柳雨晴只言片语中,渐渐动摇了她先前的想法。

    本打算等朝局一稳,便辞官回三和镇,游走在江湖之间。或许,有可能会去灵山一趟,听听爹娘的往事。而现在,柳雨晴的一番话,点醒了自己。

    安王一派倒下,变成了太子与皇帝的博弈。他日太子做了皇帝,又有新的党争。百姓们只能在他们的博弈的夹缝中生存,苦不堪言的等着一个明君明臣来解救。

    天下多少柳雨晴这样的人,被逼的不得不做一个奸商。她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却难得有机会可以更改这局面,又怎会放弃。改变不了整个天下,不如就从改变脚下开始。

    厉见微深思的双眸,逐渐往上移,最终落在柳雨晴的脸上。她思索再三,方认真道:“不如你就从凤阳开始。若是生意做大,真碰上那些腌臭事,便转告与我,我来帮你解决。”

    “我自是愿意相信你的。若你需要帮忙,我自然也会竭尽全力。”柳雨晴见厉见微伸出手,决定搭把手,目光带了几分严肃。她唇角的笑意逐渐收起,十分认真道。

    该言的都言尽,柳雨晴见茶已见底,扶桌而起道:“天色已晚,我就不扰你休息了。”

    “那你路上小心。”厉见微浅笑,看着柳雨晴转身离去的背影,听到关门声才收回目光。她捏了捏眉心,眸中带着了些许困意,打着哈欠去榻上睡觉。

    窗上的亮光不知何时消失,下了一日的雨终是停了。晚风吹的灯笼微微一晃,黑夜渐渐飘散,地平线出现第一抹光。

    厉见微照例换完官服,草草的洗漱完,坐在桌前准备吃个早饭去衙门。突听风声传来,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愣神了片刻,看着眼前的白晓,呆呆道:“白晓。”

    “很惊讶吗?我以为云大哥已经告诉你,我来的事。”白晓坐到厉见微对面,语气中带着几分愉悦。很久没见厉见微,眸中带着几分贪恋。

    本是不愿离开灵山派,但闻人云非要催他和厉见微完婚。他已再三表明,当年的约定不作数,闻人云偏是不停。担心闻人云会针对厉见微,无奈跟闻人云一道下山。

    可如今看到厉见微,又有些庆幸。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何时,他能如此说出。

    “我哥昨日提过。以为要过段日子才见到你,没想到如此之快。许久未见,不如在府上住几日。”厉见微扭头吩咐婢女添副碗筷,笑盈盈的提议道。

    如今她忙于衙门的事,少有时间陪厉云亭。有白晓在,厉云亭也不会整日往天机阁跑。

    白晓见眼前多副碗筷,才回来神来。他接过厉见微递来的白粥,受宠若惊道:“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荣升。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听闻你最近喜欢鸟,这个送给你。”

    “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值得恭喜。这是什么?”厉见微拿起桌上拇指大的翠绿的点颏玉鸟,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细细打量。该是多巧的工匠,才能把这么个点颏雕刻的栩栩如生。

    其实,她对玉与鸟都不感兴趣。但如此精美的玉器,颇为喜欢。

    白晓注视着厉见微的眉眼,越看越是沉迷其中。也不知道是太久没见的缘故,还是厉见微头一次离他如此之近,让他有些晃神。他忙低下头,喝了两口粥,不敢多看。

    他敛去眼底的柔情,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着粥,笑道:“能讨你喜欢最好。”

    “确实很漂亮。可我不知你今日来,亦无东西可赠。你先前送我一堆的飞镖,还未回报,如今又收礼物实在不合适。不如,你说个喜欢的,改明我见到好的,买来送你。”厉见微把翠绿的点颏玉鸟推到白晓手边,不忍收下。

第221章世俗那一套压根就约束不到她

    无功不受禄,厉见微不喜平白收人礼。确切的说,她不知道如何定义自己和白晓的关系。

    厉见微注意到白晓的目光,耳边响起厉云亭的话。为此,她不得不向白晓坦然道:“听说你我自幼订过婚约。先前我不知道此事,如今知道便不能视若无睹。”

    “哦?试问你打算如何?”白晓眼底闪过一丝期许,很快又消失不见。他目光落在的厉见微的微张的薄唇上,生怕厉见微说出什么决绝的话,偏希望厉见微早些判自己死刑。

    此事对厉见微而言,并非是件难解的事。自小爹娘不在身边,突然告诉她婚约的事,是不能左右她先前的想法。许是在三和镇长大,世俗那一套压根就约束不到她。

    何况,她与顾念之早就约定好了余生。言而无信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厉见微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往嘴里送上几口粥。细细的琢磨着措辞,恐唐突了白晓。她见白晓一动不动的看过来,面上一怔,后正色道:“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希望你亦是。”

    “我若放在心上呢?”白晓被“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伤到,下意识的接着。转而又被厉见微追寻的目光弄得慌了神,忙诌个理由:“我是说,假若。假若我放在心上,你当如何。”

    “假若?可我有喜欢的人,你也知道他,不是吗?为何要在错误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岂不浪费时日。再者,我不是一个良人。感情的事,我一向比别人要迟钝,旁人未必受的。

    我要去衙门,你若觉得无聊,大可去找我哥。他在府中憋闷许久,见到你一定很开心。”厉见微不喜欢假设没有发生过的事,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种闲杂事上浪费时间。

    即便是在儿女情长上,她也不改往日快刀斩乱麻的作风。坦荡的将自己弱项露出,直言自己不是良人的事实。顾念之与白晓不同,她和顾念之过早的磨合过,也习惯彼此的作风。

    换做他人,倒会让厉见微徒生愧疚。或许白晓明白这一点,只是面上没过去罢了。

    白晓无措一笑,竟不知厉见微会说出这般的话。并非良人吗?他目送着厉见微离去的背影,勺子从手里滑落,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原来和他在一起,是浪费时日的事。

    离开厉府的厉见微,大步往衙门而去。她刚走到衙门前,便看到一个衙役跑来,躬身说有人要见自己。只得让衙役前面带路,去见见来客。

    衙役推开厢房的门,查人送上茶点。收到厉见微的示意,便躬身退下。

    厉见微迈过门槛,看到宋琼猛然站起,快步朝她走来,好笑道:“二当家怎么来了?”

    “几日不见,厉妹妹已是凤阳知县。恭喜啊!”宋琼本想亲昵的揽过厉见微的肩,碍于他们在衙门内,恐失了厉见微的威严。他正襟危坐着,忍不住恭贺厉见微。

    待衙役走后,宋琼才从怀里掏出两封信,推到厉见微的手边,认真道:“这是白晚衫托我交给你的东西。他还说,孟泊如最近有大的举动,让你多加小心。”

    “差人送来就是,你何苦跑一趟。”厉见微拆着信,抬眸看了眼宋琼,又继续看信。

    向来是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劳驾宋琼。她看到心上的内容,面色不禁沉了几分。太子逼宫不成,反被软禁在东宫。孟泊如正号召着两省的官员,在衙门议会。

    顾念之恐参与其中。更提到暗香楼与孟泊如关系匪浅,接二连三的碰上。

    呵呵,孟泊如一手培养的人,自是关系匪浅。这才几日,李平文还没来得及回京都,逼宫便失败了。怨不得孟泊如不急不忙,原是尽在掌握。党争进展到这里,勉强算是告一段落。

    起码,最近几年不会再生事端。孟泊如的底细,她也摸清。当年顾念之被掳一事,也了解。按照自己的计划,这个时候应该是辞官卸任的。可昨夜,柳雨晴的一番话改变了决定。

    宋琼看厉见微半响不说话,担忧道:“你这这般愁眉苦脸的,可是信上说了什么?”

    “衙门里的事。念之在三和镇,我让他们帮我看着点。呵呵,倒让你见笑了。”厉见微不好将其中的内幕细细说给宋琼,只得拿儿女私情来当挡箭牌。

    似乎只要将此事搬出,很多人都会露出了然的神情。俗人的偏见,倒是给了她极大理由。

    宋琼知道原因后,轻松了口气。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为了顾念之。但他知道,对于厉见微而言,顾念之再小的事都是大事。对此,他倒是也能理解。

    既然信送到了,他也不好多留,起身道:“我就不扰你办公了,先走一步。”

    “这次的事,多谢。”厉见微把信塞进袖中,起身拱手道。她目送着宋琼走远,方去了二楼。坐在书桌前,苦闷的盘算着北部两省的局势。

    当一切追寻的问题,都有了答案。想要寻找的人,已经在身边,竟觉怅然若失。

    厉见微手按着太阳穴,耳畔是柳雨晴的话:“我不是不愿按照你所言,而是你那套根本就行不通。并非我投机取巧,而是因为我这么做后处处碰壁。”

    百姓的苦,并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减少,至多是有了些许希望和盼头。

    北部两省中,三和镇与凤阳县最为例外。因历史的缘故,民风极为彪悍。但即便如此,也有季秋、刘贤这般的贪官。其他地方,岂不更甚。

    孟泊如费尽心思的将自己的人藏在朝廷中,为的是怕朝廷针对北部两省。也许,孟泊如打心底里就不信任朝廷。李平文曾说过孟泊如的曾经,几乎与顾念之如出一辙。

    是不是当年,孟泊如也是被人掳到京都,被逼做官。那这么说,孟泊如是拿顾念之当下一个自己。怨不得她如何的劝说顾念之,顾念之都闭口不谈当年之事。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

    无论是孟泊如,还是顾念之掌管北部两省,她都无所谓。因为她关心的,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第222章蹦跶不了的纸老虎

    炎炎的夏日,带着特有的闷热。坐在桌前看着卷宗的厉见微,正心忧于朝局的变化。顾念之实打实是老皇帝的人,虽说这次太子逼宫失败,但说到底皇帝已垂垂老矣。

    厉见微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不知是谁在外面。她放下卷宗起身离开桌前,推门看到高云杰正在过道上来回踱步。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可为何迟迟不进房门。

    “厉、厉大人。”高云杰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便看到厉见微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即有些茫然无措。他后退两步跟着厉见微的身后,偷偷的瞄了眼厉见微。

    太子失了势,皇帝定然要清算。他远在凤阳,不知是否会受到牵连。

    厉见微走到一步,突然停下脚步,撇了眼身后的高云杰,问:“高县丞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大人,朝廷可下派过什么公文。”高云杰看到厉见微徐徐往前,忙跟了上去。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厉见微,小心的试探着。

    高云杰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若皇帝真让人清算到他这里,他怎么也得给自己想个后路。老皇帝不能拿自己的儿子怎么样,却是会拿他这样的小虾米开刀。

    不行,他得找楚飞好好商议对策。不能在这么等下去。

    厉见微闻言,眸中多了几分嘲意。原来是担心朝廷下文书,处置自己。若朝廷真想处置高云杰的话,高云杰早就像是季秋一样。或许比季秋的死要更直接、简单些。

    话说回来,太子逼宫失败的消息竟传的这么快?连高云杰都知道了。

    她下完楼梯穿过抄手游廊,望着庭院轻讽道:“宫里的那位即便想要清算,也算不到你头上。若你真这般清闲,倒不如去调查调查季秋的死。”

    “大人真会说笑。季知县的死,您心里跟明镜似的,何必有让我去碰壁。”高云杰跟厉见微走了一路,免不得有些喘。他打量了眼厉见微,试探道:“大人莫不是在生我的气?”

    先前他将厉见微当猴耍,非让厉见微去给老皇帝泼脏水。谁料想,厉见微早知道一切。明明被当成猴的是他,他却得笑着赔不是。

    李平文之前告诉他,厉见微就是纸糊的老虎,蹦不了几日。呵呵,如今看来,他们才是蹦不了几日的纸老虎。太子被软禁在东宫,以后还不知道怎样呢。

    高云杰夺过衙役手里的伞,撑着厉见微的头顶,赔笑道:“大人不说话,就是生气了。卑职是奉命行事,难知道那么多的弯弯绕。您可千万别跟卑职一般见识。”

    “方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厉某还没小气成这般。”厉见微回过神,双眸含笑的看向高云杰惨白的脸色,声柔的像柔和的风。看到惶恐不安的高云杰,不住的安抚。

    老皇帝即便是要清理,也不会清理到凤阳衙门里。若深究起来,朝廷恐怕没几个人能用。况皇帝只是给太子一个教训,至于这个教训的厉害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厉见微看高云杰擦了擦额上的汗,转而望向淅淅沥沥的雨。这天真是怪的很。早上还见太阳,转眼便下起雨来。就和现在的朝局一样,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她一个在外为官的人尚且如此,那些在京都的官员岂不是更如履薄冰。

    想到此,厉见微收回目光,从衙役手里拿了把伞,撇了眼高云杰,淡然道:“既知道害怕,当初怎么就把事情做绝。你可知,天下不是谁都和我一样好说话。”

    “大人教训的是。”高云杰捏着伞柄,一脸诚恳的应和着。至于心里如何想,谁知道。

    厉见微嘱咐了高云杰几句,便撑开伞离开衙门。难得无事打扰,她也想好好的缓缓神。滴滴答答敲在伞上的雨声,逐渐平息着她没由来的浮躁,直到她回到厉府。

    没走进大厅,便听到一阵笑声。厉见微看到林起云、洛凡、厉云亭正谈论着什么,而后又面色不一的看向自己。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一回事?

    “小妹,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厉云亭看到厉见微的瞬间,双眼一亮。猛然起身笑呵呵的把厉见微按在桌前,用眼神示意着洛凡道:“让他们好好聊聊,我带你去后院看鸟。最近新买了几个,你帮我看看。”

    “厉、厉捕头。”林起云扭过头看到厉见微,错愕了片刻,眉间的愁容也去了大半。憔悴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嘴。

    这里是他求着洛凡带他来的。可见到厉见微,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得好。想到还在受苦的钱一茜,心又猛不丁的抽疼着。

    “这几日倒是有意思,挨个往厉府跑。坐吧,咱们都是老相识,不必如此拘谨。”厉见微看林起云精神有些恍惚,暗暗好奇。她走到桌前,俯身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新茶道。

    能让林起云如此不安的,只有钱一茜了。林起云的爹娘已故,洛凡刚见过。

    柳雨晴昨夜来找过自己,旁敲侧击的话里,能感受到钱一茜受创的程度。可那是生意场的事,她有如何能帮到什么。

    林起云不安的紧攥着茶杯,眼前闪过以前辱骂过厉见微,以及钱一茜几次与厉见微作对的画面,有些无力垂着眼眸不知如何是好。知道自己说了,厉见微也不定能帮自己。

    可若是不说,他又不知道谁能帮的了他。林起云纠结的喝了口茶,回望着厉见微,狠了狠心道:“一茜被人抓了,就在凤阳。”

    “在凤阳被抓?”厉见微眸中带了几分诧异。自己刚从衙门回来,怎么没听说此事?

    方才她还和高云杰说,做人给自己留条后路。难不成,高云杰一扭脸就把钱一茜给抓了?算着时间,也对不上啊!除了高云杰能抓人,楚飞也有这个可能。

    厉见微十分不解,两人会这么做的理由。她为林起云倒了杯茶,眉眼柔了几分,安抚道:“你别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且细细说与我听。”

第223章河还没过,就想拆桥?

    婢女提着食盒将饭菜挨个布上,倒让林起云有时间整理情绪。他不懂生意与官场上的事,如今钱一茜被抓,一下子乱了神。让天机阁出面帮忙,也无济于事。

    别无他法的林起云猛然想起厉见微来。

    林起云等婢女走远了,强按下心里的慌乱,故作镇定道:“前段时间,便很少见到她。以为是她是被生意上的事绊着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昨日管事的告诉我钱一茜被抓,还是在凤阳被抓。听表哥说你在凤阳做知县,这才想来求你的。厉捕头、不,厉见微,你得帮我。”

    “来,我们边吃边说。”厉见微端起碗筷,微微一笑道。钱一茜是昨日被抓的?这是为何?钱老板也不是什么善茬,怎么会被抓呢,因何理由被抓的。

    她的淡淡的看向林起云,心下不禁思量万千。

    此事若是高云杰、楚飞做的,莫不是想要拉着人顶罪?但钱一茜只是个商人,如何能顶的了他们的罪。罢了,既关押在衙门,过会带林起云去看上一眼,问一问便知。

    林起云哪还吃的下,整颗心都悬着。他哪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活像个病猫般,蔫蔫的坐着。因着先前的事,他不好催促厉见微,无奈道:“具体情况我是不知道。但人确确实实是被衙门里的抓走,就在凤阳衙门的牢里。”

    “你总得等我喝了这碗粥吧。”厉见微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好笑道。见林起云面上一怔,一言不发的继续愣神。她哪里还吃的下去,只得让人准备马车,带林起云离开厉府。

    雨敲打着马车,仿若一道道催命咒般,不绝于耳。

    林起云靠着马车,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握成拳。以往都是钱一茜帮他摆平任何事,如今轮到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他被钱一茜保护的太好。

    真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免去牢狱之灾。宋琼那里,他也拜托过。只是宋琼说钱一茜先前几次对不住厉见微,这个口宋琼开不得。只得求助于天机阁外,希望表哥能帮帮他。

    马车缓缓停在衙门口,奴仆掀开车帘,扶着厉见微下了马车,转而去搀林起云。

    衙役撑开伞举在厉见微头顶,撇了眼夜幕即将落下的天。不知道厉见微这么晚来衙门,是为了何事。他在旁小心的候着:“大人。”

    “带本官去大牢。”厉见微瞥了眼紧跟上来的林起云,轻轻额首道。她看着前面打灯笼的衙役,故作随意道:“最近可有什么大案?”

    “百姓们都忙着在地里劳作,哪有时间犯什么大案。”衙役穿过后院,来到牢门前,停下脚步。他让两个衙役将门打开,收起伞站在原地。

    林起云闻言,不悦的看了眼衙役与厉见微。难道厉见微怀疑他在胡说?

    守着牢房的两衙役见厉见微走来,忙躬身抱拳齐声喊了句大人。其中一人用钥匙打开牢门放两人进去。

    “这样最好。钱一茜在哪间牢房,带我去见她。”厉见微说着抬脚走了牢里,鼻尖都是腐霉味。守门的衙役一愣,忙快步跟了上去,在厉见微前面引路。

    石墙上的灯泛着微弱的光,将过道照亮。囚犯是不是传来呜呜的惨和声,让衙役想要骂些什么,但又碍于厉见微在场。好死不死的,非要在新老爷面前讨晦气。

    厉见微随衙役停在一间牢房前,借着微弱的黄光看向牢内干草上被镣铐锁着的钱一茜。还未等她说话,身后的林起云便急不可耐的冲上前,手紧握着木柱呼喊着钱一茜的名字。

    衙役吓得后退一步,收到厉见微的示意,便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将牢门打开。

    干草上呆呆坐着的钱一茜听到脚步声与林起云的呼喊,睁开眼看向牢外的两人。眼眸带着些许空洞,似是不大确认,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牢门被打开,林起云冲了过来,险些将她撞翻在地。

    冷眼旁观的厉见微,侧身让衙役去拿与钱一茜有关的案卷。很想知道钱一茜究竟为什么被关进来,被谁,以各种名义。她听着林起云低泣的声音,莫名觉得好笑。

    两人分别不到一日,便是如此。若像她与顾念之五年毫无音讯,不知要疯狂成哪般?

    林起云褪去身上的外袍,披在钱一茜的肩上。他抬手理着钱一茜额前的头发,随手挽了个发髻,眼眶泛红道:“怎么一夜之间,成了这般?”

    回过神的钱一茜没回答林起云的话,反倒将林起云拉到自己的身后,死死的盯着厉见微。

    “河还没过去,就想拆桥?”厉见微从钱一茜眼里看到一股杀气,轻嘲道。她看到衙役捧着案卷小跑过来,便不再理会重新团聚的两人。

    跟着季秋企图倒卖军粮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可能会有这种后果。如今季秋死了,上面要清算,谁知道会算到谁的头上。

    厉见微接过衙役递来的案卷,撇了眼衙役搬来太师椅,俯身坐下后便开始翻阅案卷。她倒着往前翻,看到钱一茜的“以商乱政”罪,择日送往京都,心里冷笑不止。

    季秋是老皇帝授意而被杀,怎么又重新将这件事翻出来,还用以商乱政罪将钱一茜扣押。太子已被软禁,究竟是谁给高云杰下的命。为何直接绕过自己,自私关押!

    难道是李平文走前交代了高云杰什么吗?

    厉见微把案卷塞到衙役手里,柳眉微微一蹙。她靠着椅背,看向钱一茜低声安慰着林起云不免轻咳几声,以示提醒。

    “厉大人是想审我,还是想直接坐实高云杰给我定的罪。”钱一茜扶干草缓缓站起,低声安慰了林起云几句,一脸嘲讽的看向厉见微。

    厉见微倒没有解释,反而面不改色的打量着牢内的两人。钱一茜意有所指的话,继而深挖:“那你倒是说说,我要如何坐实,这对我又有多少好处?”

    “哼,你倒是问起我来了。太子逼宫失败,皇上自然要出口恶气。他心疼自己儿子,可不会心疼我。”钱一茜抬头冷冷的看着厉见微,气急反笑道。

第224章当真要见死不救?

    幽暗的牢里,回荡着钱一茜的声音。衙役被钱一茜的不识抬举激怒,只等着钱一茜一声令下,将其揍上一顿。偏偏厉见微没有开口,只是冷漠的看着钱一茜。

    季秋有倒卖军粮的念头和开始做的时候,厉见微就已经提醒过钱一茜。有些钱是可以赚,有些钱是不可以赚。她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也知道律法对商人太过苛刻。

    所以,她对商人一向是手下留情。只要不是过分侵占百姓的利益,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万没想到,钱一茜居然把目标移到军粮上。若不惩戒一二,怕是钱一茜也难涨记性。

    厉见微缓缓站起,上前两步,神色复杂的回望着钱一茜。眉头轻轻往上一挑,撇了眼全副武装已欲与自己为敌的林起云,低笑道:“若是高云杰想要关你,倒好了。怕是皇上已查到军粮的事上,准备秋后算账。不过你说得对,太子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得护着。

    来人,将林起云带出来,关上牢门。”

    “你当真要见死不救?”林起云抬手推开衙役的手,自己从牢内走出。劫狱与他而言,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可若是在厉见微的管辖范围,则是非常困难。

    何苦厉见微与边关和群英山的关系极好,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能将钱一茜抓回。

    洛夫人是多么精明的人,险些在厉见微的折磨下成了疯子。洛凡在临行前,再三的嘱咐自己一定要提防厉见微,切莫被厉见微下套。

    可他不明白,为何厉见微对白晚衫和那些个百姓就那样的要好,对他们就这么残忍。

    厉见微给钱一茜扔下一句好自为之,便领着衙役和林起云离开牢房。她看着林起云失魂落魄的走出衙门,不知该如何的安慰。看着奴婢将其扶上马车,自己也紧随其后。

    马车在夜色中晃晃悠悠的往厉府而去,车内的气氛却极其的压抑。

    “真的没有办法救她了吗?”林起云那双无身的眼眸,想到柳雨晴的安危,忍不住的恳求着厉见微。他不知道钱一茜是犯的什么罪,竟涉及到太子和皇上。

    能让厉见微大动干戈的,只有百姓的利益。他眼前闪过钱一茜无意和他提及过的生意,以及洛凡隐晦的提醒,心里愈发的没底。

    厉见微双手环胸靠着马车,撇了眼林起云,无奈道:“钱一茜倒卖军粮,不死也得脱层皮。我酌情法办,你且先在天机阁等着。若是有消息,我让衙役通知你。”

    林起云听到钱一茜做的事,整个人瞬间萎靡下来。

    连他都一个江湖中人,都知道倒卖军粮是死罪,钱一茜怎么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厉见微的后半句有让他觉得有转圜的余地,眼睛不禁一亮。

    马车停在厉府前,厉见微躬身下了马车,让奴仆把林起云送到天机阁。她迈过门槛回了自己的厢房,简单的洗漱过后,躺在榻上歇息。

    窗外的雨在天亮前渐渐停了,风吹散了夜色,将光亮拉回。奴仆们早早的将灯笼摘去,准备着热水伺候着厉家兄妹洗漱,厨房也早开始忙活。

    睡到自然醒的厉见微,坐在榻上缓了缓神。她换完官服,在婢女的服侍下洗漱完,坐在桌前吃着早点。钱一茜的事,给她了一个警钟。若高云杰、楚飞仍如以往,和别人一条裤子。

    总是背着她做事,没出问题还好,一旦出了问题,她可是第一问责的人。

    厉见微把碗筷放下,扶桌而起,离开厉府往衙门而去。她吩咐衙役,让高云杰、楚飞来了到找她一趟,便去了二楼坐在自己的厢房里看着以往案卷。

    一盏茶的过去,敲门声伴随着衙役的提醒传入厉见微的耳。

    高云杰与楚飞推开门,相继的走了进来。两人微微躬身,拱手齐声道:“大人。”

    “先坐下吧。”厉见微把手里的案卷放下,走出书案坐在太师椅上。等衙役把茶挨个送上,离开后才道:“你二人可有事要与我说?”

    楚飞正襟危坐着,认真的想了想,晃了晃头道:“并未。”

    高云杰刚要端起茶便听到厉见微这么说,忙把茶放下,小心的打量着厉见微。莫不是谁又出了事,把消息捅给厉见微。他抿了抿嘴,没听到下面人来报啊。

    好像是有个衙役说,厉见微昨夜带人去牢房里转了一圈。

    案卷上,自己和楚飞都做过手脚。几乎都是死案,能出什么问题。

    高云杰赔笑两声,手轻轻摸过自己的八撇胡,试探道:“大人想要我们说什么事,您直接问便是。我们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方才看案卷上有个‘以商乱政’的案子,牵扯面甚广。你二人怎么没向我禀报此事?”厉见微身子往后一倾,手轻轻扣着桌子,眼睛在高云杰、楚飞两人身上打转。

    楚飞一愣,转而看向高云杰,眸中带着询问。他似是头一次听到这件事,想要问些什么,又怕高云杰下不来台,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嘴。

    眼下时局不明,他们也不能再出事。尤其是皇上在大清算的过程,更不能出一点差错。

    高云杰狐疑的看了眼厉见微,猛然想到钱一茜来。可钱一茜与厉见微不是向来不对付吗?按说厉见微应该很高兴自己能把钱一茜入狱才是,怎么反过头来质问自己。他身子前倾,笑道:“这种小事,何至于惊动大人。何苦,大人这几日公务繁忙,我们也是想为你减压。”

    “小事?!牵扯到军粮,朝廷是小事?那我倒要问一问高县丞,在你眼里究竟什么是大事?”厉见微撇了眼高云杰,直起腰身望着高云杰,眼睛微微一眯道。

    如此不遗余力的遮掩,其背后一定是不想自己知道的大事。这个苗头,对她而言不是好事。她得尽快遏制和找出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才好。

    楚飞一言不发的坐在哪儿,认真在想厉见微与楚飞的话。想高云杰究竟背着他做了什么,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也不透露给自己。让他像个傻子似的,坐在这里。

第225章一心求死

    高云杰知道厉见微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怕皇帝清算的时候,连累到厉见微。他抬眸看了眼气急的厉见微,端起一杯茶学楚飞默默的坐着。现在事情都已经这么着了,能怎么办?

    难不成厉见微想重审不成?高云杰用眼神示意楚飞,却发现楚飞压根不搭理他。

    好啊,现在都大难临头了,还跟自己使小性呢。逼急了,他真就撒开手,都不管了。

    厉见微见高云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下哭笑不得。

    到了这个份上,还不实话实说。真不是该说高云杰愚笨还是痴傻。厉见微扶桌而起,徐徐走到高云杰面前,居高临下道:“呵呵,这个时候还装傻?不就是打量着钱一茜与季秋有那么些勾结,想从她身上多挖些银子,还想拿人家去顶罪。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你们吃的皇粮,干的是皇差,到头来只塞满了自己,不管他人死活饱可还行?”

    “大人这话说的,卑职听不明白。”高云杰把茶杯放下,迎上厉见微泛冷的眼眸,假笑两声。厉见微是清官、廉官,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没办法靠着那么点微薄的俸禄过活。

    楚飞闷闷的看向两人,轻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皇帝不知道还能挺几年,太子是软禁并没有被废。他们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高云杰没必要着急忙慌的急着跑路。何况暗香楼的人盯着他们,前有任墨,后又宋琼,哪里能跑得掉。

    厉见微目光落在高云杰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好笑。她勾了勾唇,淡然道:“宫里的急递还没送来,你便慌张成这般。现在急着搬起石头,就不怕砸了自己的脚?”

    高云杰不敢开口询问,怕厉见微借机打压和威胁自己。他知道顾念之是朝廷的钦差又和暗香楼关系匪浅,朝廷若是真有什么调令,厉见微一定比自己先知道。

    现在的时局由不得高云杰多想。他满眼的无可奈何,讨饶道:“大人接二连三的针对卑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尉,哪里能和上面作对。还不是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如今出了事,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岂不是冤枉。”

    楚飞定定的看向厉见微,轻轻额首顺着高云杰话往下道:“钱一茜暂且收押着。我们先看看朝廷态度,若他们执意要层层下查,总得要给说法。大人到凤阳不足两月,自可推脱。

    但我与高县丞一直在季知县手下办事。季知县是被皇上下旨问斩的,高县丞担心也是可以理解。今后若是上面再有了命令,我们事先禀明大人,全凭大人论断就是。”

    “呵,这倒算句人话。”厉见微斜了眼正观察自己的高云杰,背过身坐回自己的椅上。既楚飞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好继续为难,犹豫了半响才道:“事先这么定了。”

    “那钱一茜?”高云杰小心的试探厉见微。他看到厉见微拿起茶杯,不耐烦的看来,当即住了嘴。这年头做官难,好官、贪官都不好做。胆敢有那么点抵抗念头,不知会调到哪里。

    厉见微垂下眼帘,连喝了几口茶,视线紧追着高云杰的方向。她深吸的了口气,将茶杯放在桌上,蹙眉道:“先关在牢里。谁也不许私下审问,待到宫中的急递来了,再论。”

    高云杰与楚飞面面相觑,纷纷起身走到厉见微身前,躬身齐道:“是。”

    “没别的事,你们就先下去吧。”厉见微靠着椅背,轻轻的合上眼,暗暗琢磨着此事。听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心却跟着提了上来。钱一茜这事,不好办啊!

    何况钱一茜说到底都是三和镇的人,孟泊如定然不会放任不管。

    徇私枉法,不是她的作风。可她也做不到高云杰、楚飞将一切罪责都推到钱一茜身上。用“以商乱政”的罪,将钱一茜送往京都。再由那些揣测圣意的官,给钱一茜定罪。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到皇帝面前,只有一封供状。这件事,也就这么了了。

    厉见微听到推门声响起,看到府上的婢女提着食盒走来。把饭菜挨个送上桌,伺候着她用饭。她端起碗筷,没吃两口饭便听到衙役说有人要见自己,便让衙役将人请进来。

    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已至晌午。幸得把该交代的事,都一一交代清楚。

    若高云杰、楚飞再阳奉阴违,她倒不介意换个听话的人来。两口热粥进了肚子,听得叩门声,再一抬眼便看到不知何时走来的林起云。

    “厉见……厉大人。”林起云看到有闲杂人等在,不住的客气道。他想了一夜,也担心钱一茜了一夜。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岂是人住的。

    婢女在厉见微的示意下,将饭菜挨个放回食盒,脚步极轻的离开厢房。

    厉见微喝了两口茶,抬手示意林起云先入座。一看林起云那憔悴的模样,便猜到是为钱一茜而来。可钱一茜犯的案子,是大案。她不能因为有几分交情,便私自把人放了。

    楚飞、高云杰手里捏着钱一茜与季秋来回,倒卖军粮的把柄。光是这一条,钱一茜要想活着便是极难的事。先前她没有计较,便是怕此事深究起来,牵连太多。

    任墨又是刚来边关,急需稳定军心,这才想将事情揭过去。没想到季秋一死,高云杰会想着拿此事来威胁钱一茜,铁板钉钉的事,她又如何能扭转。

    林起云手轻握成拳,放在腿上,定定的看向厉见微,长吸了口气:“昨晚我想了一夜。以你的品行秉性,让你放了她是绝不可能的事。我只是你也想帮我,可她这件事做绝了。

    谁也帮不了我们,我也不会再求你了。唯独一件事,希望你帮忙。

    我想去牢里,是生,是死都陪着她。我就一个要求,还望你能成全。”

    厉见微闻言,面上微微一愣。以为林起云是来劝她、求她,没曾想竟是来求死的。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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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女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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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见微从小父母跑路,相依为命的竹马神奇消失。为了查找他们的踪迹,做起了三和镇的捕快。没想到几个案子下来,不仅惊动了朝中的都察院,连竹马也自己冒出来。可是,谁能解释一下,这个每天暗杀又保护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少年郎是谁?极品女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女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女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