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族长夫人
不帮，不帮，就是不帮，凤凰剑将尾巴甩得极其用力，凤琴的眼睛都要被晃花了。
“不帮算了。”
凤凰剑是不会背叛凤痕的，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但凤琴还是有一点小失落。
怎么办呢？凤琴有些许着急，钥匙应该在凤痕身上，她还没有自信能从凤痕手上拿到。
幸好，锁灵链的长度不是一成不变的，凤琴拖着锁灵链走了一下，最远的距离在昆仑山的边界。
这是凤痕肯给她的自由的最大限度，凤琴轻轻叹了口气，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凤琴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族长山峰，徘徊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她曾说过一辈子都不再踏足这里，可是真到了眼前，她犹豫了。
这个世界上的誓言往往都不是绝对的，打破誓言的人也多数是誓言的建立者。
院落的一草一物，凤琴熟悉地可以闭眼行走，原来她以为她厌恶的，也会有留恋。
“他们呢？凤痕杀了他们吗？”凤琴问跟在身后的凤凰剑。
凤凰剑轻轻晃了晃，又转过身大力地晃了晃。
凤琴好笑道，“到底有没有？”
凤凰剑比比划划，凤琴大概看明白了，其余的人都杀了，除了族长夫人。
也对，族长夫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从犯，主谋逼迫，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想见见她。”凤琴说。
凤凰剑极力阻止，族长夫人会伤害凤琴的的。
“她不会，我也不会给她机会。”凤琴劝说凤凰剑。
凤凰剑一向一根筋，它很想一下拒绝凤琴，可还是没忍心，毕竟她也算它半个主子。
凤凰剑带龙琴去了昆仑山的地牢。
看守的人对凤琴行了个礼。无论大小姐犯了什么错，山主发落之前她依旧是凤族的大小姐。
“我想见一见……”母亲两个字终是没有说出口，凤琴只得改口，“族长夫人。”
看守的人没有为难凤琴，有凤凰剑跟着，就是山主的授意，他们这些人听命就是。
阴暗潮湿的牢房，阴气极重，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里的牢房一般是关押犯了错的下人，凤琴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脚步不由得加快。
沉重地铁链咔咔地响，没有灵力的凤琴走着很吃力，凤凰剑用剑身撑起铁链，让凤琴走得更轻松些。
凤琴停住了，不远处的牢房，那个冷艳的女人依旧雍容华贵，她闭目养神地坐在角落，即使是囚服，也难掩盖她周身的气度。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是她最尊敬的，她不遗余力地讨好她，只为博得她一个笑脸。凤琴久久不语，似是回忆，似是思考。
“看来，你过的并不好。”族长夫人睁开锐利的双眼，直直地望向凤琴。看向凤琴手腕上锁灵链，嘲笑说。
“为什么要杀我？”凤琴问族长夫人，如果不是族长夫人要杀她未果，她很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族长夫人站起了身子，慢慢向凤琴走来，两个人隔着牢门对视。
族长夫人略带恨意地扫过凤琴稍显痛苦的脸庞，冷声道，“从我的孩子被他摔死的时候，我没有一刻不去幻想你会死。“
“凭什么你可以活下来，而其他的人就必须死，就因为你是天降奇才，就因为你一出生就是上神？这是什么道理？”族长夫人有些癫狂，却还是死死瞪着凤琴。
“可造成这一切的人不是我！”凤琴大喊。
“可是却是因你早就的这一切。如果没有你，那数百个孩童就不会死，如果没有你，凤族也不会分崩离析，什么天降奇才，你就是一个祸害。”族长夫人义正言辞地指责说。
明明作孽的人是他们，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她会觉得做错的是自己，就如同族长夫人所言。凤琴痛苦地捂住心口。
“我曾经拼了命地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即使我根本不喜欢，但是只要一想到你会给我一个赞美，我都会很欣喜。”
凤琴在回想，往事云烟，她却还是记得那么清楚。
“我希望你可以给一丝笑脸，可等来的永远只是殴打和谩骂。你待同族的孩童永远比待我好，我怨过你，也恨过你。”
凤琴自嘲地笑笑，她的曾经只是一段谎言，一段欺骗。
“我不知道后来我为什么不恨了，可能是因为族长说，你生我的时候难产，所以你不喜欢我。我又开始觉得你很可怜。”
“所以，你打我，你骂我，我都觉得是应该的，因为我觉得我欠你的。”
“你一直都是我最敬重的人，无论你做过什么。”凤琴轻轻地说。
“那是因为你蠢。”有什么从族长夫人一闪而逝，可惜太快，快到凤琴没有丝毫察觉。
“是啊，我很蠢。我蠢到认贼作父，对着一个要杀我的人唤了两千年的母亲。偏偏我什么都不知，傻傻地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一个最完美的家。”
“如同你所说，我很蠢，我不打算辩驳，我的蠢害死我最爱的人，还让无辜的生灵为此搭上了性命。”
凤琴后退了两步，对着族长夫人露出了笑容，“这些是我做错的，我认，要我偿还什么，我也认，我凤琴敢作敢当，不会成为别人的话柄，也不会为凤族蒙羞。”
“好一个不为凤族蒙羞！看来你是忘了在北漠公然与神族对立，让凤族下不来台的事了。”族长夫人嘲讽道。
“我只是实事求是，如果我和族长站到了一起，为他们遮掩，我才不配为凤族的人。无论你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愧我心。”凤琴反驳道。
不蒙羞不代表要遮掩是非，她只是揭开了真相，还给了莲还有那数百个孩童一个公道。
“呵！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孩子，投靠魔族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不过和那个废物一样，都是叛徒。”族长夫人厌恶地说。
真的是没有再和族长夫人说下去的欲望，凤琴转身想要离开，想了想，又对族长夫人说。
“我会想办法让凤痕放了你，这是我作为一个女儿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以后，我和你没有任何牵扯。“
第三十二章 当局者迷
“等一等。”族长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凤琴被成功叫住了脚步。
“你过来。”族长夫人对凤琴的背影说道，凤琴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了身。
“你等在这里。”凤琴将凤凰剑留在了原地。
哗，哗，是铁链的声响，即使很沉重，凤琴还是回到了牢门前。
离牢门几步，凤琴停了下来，等待族长夫人接下来的话。
“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句话。”族长夫人招了招手。
少有的，族长夫人如此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凤琴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前几步。
族长夫人会和她说什么呢？凤琴有一点小期待。
‘噗！’是匕首没入胸口的声音，凤琴不敢置信地看着族长夫人。
凤琴用手撑开和族长夫人之间的距离，凤凰剑一惊，见此就要飞过来。
“你别过来，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凤琴瞪了一眼凤凰剑，让它走开。
“亲情是你的软肋，心软更是你致命的弱点，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女人想要生存，就要学会心狠，学会不择手段。”族长夫人残忍地笑了，手上的动作加重，凤琴疼的闷哼了一声。
“我永远不会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凤琴挣扎着，想要脱离族长夫人的手，无奈没有灵力的凤琴怎么会是族长夫人的对手，族长夫人将匕首又没入了一分。
锁灵链下束缚的凤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匕首刺入心脏对凡人来说更是致命的。
凤凰剑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一剑刺入族长夫人的心口。
凤琴再也受不住向后倒去，恍惚之间，她好像见到了族长夫人在对她笑，凤琴想要看清，可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族长夫人看向胸口的凤凰剑，也好，如此甚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一开始又怨又恨，可是她们做了两千年的母女
族长夫人温柔地看向凤琴，这是她给她唯一的弥补。
她的孩子，什么脾性她最清楚，她不能让她因为她而止住脚步。凤痕留下她，未尝没有要用她来威胁凤琴的打算，她不能成为她孩子的绊脚石。
她的孩子，她最了解。一辈子输在感情二字，亲情爱情友情，只会付出，不会利用。
她的孩子，天生就是牛脾气，倔的很，锁灵链也好，凤凰剑也罢，她只要稍稍对凤痕服个软，哪里会落到这副田地。
如今，只有她来为她的孩子设一道局，保她一时的平安……
族长夫人的魂魄缓缓消失在上空，唯一的遗憾，是她没有再叫她一声母亲……
凤凰剑掉在了地上，又飞快向远处飞去，找主人，主人一定能救大小姐……
当局者迷！
龙琴在旁边目睹着这一切，她早已经泪流满面，眼泪不是她的，而是这具魂魄的，是凤琴，她在悲伤。
她的母亲一直都很爱她，用另一种方式，默默地守护她，龙琴沉溺在凤琴的爱恨里，无法自拔。
另一个时空，太行山早已一片狼藉。龙棋发起火来，整个三界都要颤上一颤。
龙琴的屋子，月冥推开了房门，没有意外地，看见了门外一脸憔悴的龙棋。一旁，凤痕见他出来，也迎了上来。
“怎么样？”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招魂的方法，朕已经试遍了。”月冥的脸色非常难看，三界之中，他竟寻不到她的魂魄。
“唯一的可能，她进入了她人的执念。”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在凤凰山发现的龙琴，进入谁的执念可想而知。
“有什么办法让她醒过来？”龙棋慌张地问，执念相当于另一个时空，龙琴很可能醒不过来。
“不是让她醒来，应该是她自己愿不愿意醒来。你对她做了什么？”月冥冰冷地质问龙棋，要有多绝望，才会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他千方百计，却找不到拉她回来的路。
“我没有选择。”龙棋后退了一步，木然地回答。
“你对她做了什么？”凤痕抓住龙棋的衣领，龙棋有事在瞒着他，到底是什么？
“他打了龙琴的孩子。”月冥不嫌事大，他早就看龙棋不爽了，打就打，就不能换一种方式，非要逼死小凤凰。
“孩子？”凤痕松开了手，目眦欲裂，“谁的？”
“夕莲的。”瞒不过，龙棋也不打算瞒。
“你现在要纠结这个吗？月冥，我知道你有办法，怎么办？”龙棋雷厉风行，不给人插嘴的机会。
凤痕的火被一下子浇灭了，谁能管的住她呢?凤痕盯着屋内，她真的是一点机会也不肯给他，是不是唯有囚禁，她才能真正属于他。
“说吧，怎么办？”凤痕问向月冥，三个人终于统一了战线。
“既然她出不来，可以有人进去把她带出来。”月冥说。
“本……”
“我……”
“你们两个都不行，根本进不去，要北溟海的那只鲲才可以。”月冥打断了他们两个。
理论上，在执念中，只有自己能够帮助自己，可龙琴现存的灵力来自夕莲的鳞片，这个方法或许可行。
两个人没有犹豫，龙琴的生死面前，他们可以暂时放弃他们之间的恩怨。
三个人带着龙琴直奔北溟海，可当他们到达北溟海，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七星阵法，蓝光闪闪的鳞片遍布，一条无鳞的鲲静静地躺在上面，没有生息。
月冥阻止了两人上前，这是另一种招魂之术。
忽地，月冥脸色一遍，夕莲没有路引，该怎么找到回来的路。
月冥看着鳞片上的光，当光芒消散，如果他们回不来的话，就要永远留在凤琴的执念里。
但愿他们好运吧，现在也就只有祝福了……
这边凤痕已经将凤琴抱走了，龙琴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上去。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龙琴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是她错了，错的是她，她该相信母亲的，是她的不信任造成的这一切。
“什么时候我离开了？”肩膀处传来的温度，熟悉的声音，将龙琴从凤琴的世界里拽了出来，龙琴愣愣地回头，夕莲无奈地擦干她的泪水。
“是你啊！”龙琴的眼泪越来越多。
第三十三章 逃离
匕首刺入心中有多痛，就像不会游泳的人生生跌入海里，先是挣扎，最后窒息而死。
就像荒漠中的求生者，寻到一处湖泊，最后却发现是海市蜃楼。
无助地绝望，在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中祈求一丝生机，哪怕只是一点点。
凤琴悠悠转醒，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解脱了，可也只有一刻，清醒过来，凤琴才发现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你醒了？”凤痕惊喜地看着凤琴，天知道，他都快要疯了。
凤琴惊讶地发现身上的灵力开始回笼，摸了摸手腕，锁灵链消失了。
“我以为你会锁我到死。”凤琴揉了揉双腿，灵力恢复地不错。
凤琴瞧向一旁，锁灵链和钥匙被丢在地上，凤琴嘴角抽了抽，真是暴殄天物。
凤痕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个时候，他最好该闭嘴。
凤琴计上心头，真的感谢族长夫人，她有了机会逃离这里。
“唔……”凤琴痛苦地捂住心口，向床内翻滚。
“琴!”凤痕慌张地抱住凤琴。
“药医，找药医……”凤琴挤出几滴眼泪，痛苦地喊。
对对对，找药医，凤痕似乎找到了主心骨，飞奔而出。
床上的凤琴恢复如常，捡起地上的锁灵链，她的时间不多，凤痕很快就会发现异常。
凤痕冲出房门不久，猛然惊醒，他解开了锁灵链的束缚，那么族长夫人的匕首就不会对凤琴造成丝毫伤害。
凤琴在骗他，凤痕急冲冲地往回跑。
凤痕破门而入，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凤琴的踪迹。
床板下，凤琴极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气息，和凤痕正面对上，凤琴没有丝毫把握，所以只能智取。
“你猜她会做什么？”夕莲和龙琴坐在桌边，静静地欣赏凤痕的暴怒。
“不知道。”龙琴摇摇头，夕莲来了以后，她就再也感受不到凤琴的想法了。
夕莲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来得不算晚。
夕莲将身子靠近龙琴，他想她了，好想。
脖子上传来温热的呼吸，紧接着夕莲就抱紧了她，龙琴一惊，想要推开夕莲。
夕莲的力道很重，根本没有松开的打算，这一刻，他还在恍惚，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龙琴很委屈，夕莲，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明明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她了，还来勾引她。
她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容不得他亵渎。
龙琴胳膊肘向后狠狠一捅，挣开了夕莲的怀抱。
“我们的孩子死了。”龙琴有些伤怀地说。
夕莲是孩子的父亲，有权利知晓一切。
“可能你不相信，这就是命。”夕莲眼中有一闪而逝地心虚，安慰龙琴说。
命里没有，强求不得，天道早已安排好的，他们只能认命。
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坎坷不平才是大多数人的生命。
“你不必自责。”夕莲说。
龙琴看向早已翻窗而去的凤琴，泪眼朦胧，她如何能不自责，如果她有凤琴一半的能力，她的孩子就不会死。
“我真的好想成为她。”龙琴面带笑意地看着凤琴的背影。
“你不是她。”夕莲坚定地说。
“是吗？”龙琴问自己……
凤痕走后，凤琴从从窗口翻了出去，她要一点点消磨凤痕的耐心，就如同对待吞天兽。
凤琴时不时放出自己的一点气息，然后又飞快地转移到另一个地点。
凤痕几次找寻凤琴无果，就开始换了一种方式，他不在盲目地寻找，而是静下心感受凤琴的位置，算出她下一步会去哪里。
凤痕睁开眼，嘴角划过一丝弧度，琴，你是跑不了的。
凤痕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房间，凤琴后脚到达。
凤琴没有被抓的恐慌，而是戏谑地对凤痕说:“我了解你，远比你了解我太多。”
走一步算十步，这是凤痕永远不具备的。
凤琴说话间，四根铁链从天而降。
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隐形幻术，只要凤痕稍稍用心一些，就可以发现，可惜凤痕的注意力都在凤琴身上。
凤痕的四肢被束缚住，整个人犹如刀板上的鱼肉，认人宰割。
凤痕再厉害也是三界中人，抗不了锁灵链的威力。
凤凰剑从凤痕的袖口飞了出来，极力晃动表示不满。
“抓住他。”凤痕没有表情的下命令。
凤琴冷笑，她打不过的是凤痕，不是凤凰剑，一把剑，也想拦住她的脚步，简直在做梦。
凤凰剑的首端像凤琴进攻，大约是怕伤了凤琴，没有用刃部。
凤琴嗤笑，好你个凤凰剑，学会小看她了，她该给它一点教训。
凤琴足尖轻点，直接踩到了凤凰剑上，一个跟头，将凤凰剑握进了手里。
凤琴制住不老实的凤凰剑，在它身上加了一道封印。反手一插，将它嵌入了墙壁的缝隙里。
凤凰剑拼命地挣扎，却觉得自己陷在泥潭里，有力使不出。
凤琴将钥匙丢在窗外，她只打算困他五天，够她离开这里就可以。
外面野心勃勃的人那么多，她给凤痕留一条退路。
凤琴从窗口飞身而出。
这边，龙琴想也不想就要跟上凤琴，夕莲连忙拉住她。
龙琴不明所以，夕莲指了指被锁住的凤痕。
有什么好看的，龙琴翻了个白眼，白眼还没翻完，龙琴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形。
怎么可能？龙琴目不转睛地盯着凤痕，夕莲看的一阵醋意。
蛮力，武夫，凤痕直接和锁灵链拼力量，嗯……，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龙琴面色抽搐，锁灵链已经变了形，只见凤痕一个用力，锁灵链彻底碎了。
那是凤族的神器，和龙族的聚水灵珠同等级别的宝物，竟然说坏就坏。
龙琴想到被哥哥供起来的聚水灵珠，恶趣味地想，聚水灵珠也被凤痕捏碎的话，哥哥会抓狂吧。
哥哥，想到龙棋，龙琴瞬间情绪低落。
夕莲什么都没有说，时间是最好的伤药，即使不能治愈，也会减轻痛苦。
凤痕没有忘记将凤凰剑抽出来，然后再去追凤琴，龙琴和夕莲见状，跟了过去。
即使不能阻止，他们也不想被蒙在鼓里。
第三十四章 夕莲的故土
凤琴急速北行，石将军让传音鸽带来的消息，龙族发来信函，让他们交出龙烛，否则必将举族之力倾覆北漠。
这些人真的无耻，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其实不过是贪图钟山的宝物，黑铁石。
龙族被凤族压了一头，就是因为没有凤痕这样的主心骨，更没有凤凰剑这样的宝器。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的，铸剑的材料里需要黑铁石，于是打起了龙烛的主意。
龙剑和凤凰剑一样，是权力的象征，掌控了龙剑，就和凤痕一样，在族中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只要一想想会被人尊称为一声龙帝，就足以让他们为此疯狂。
永远不要小看人性的冷漠和自私，利益面前，能够不忘记初心的又有几人？
幸而，这些人还不知龙骨，否则，怕不是要同族之间相互残杀！
凤琴的速度很快，比平常快了一倍不止，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感觉得到身后的追击，越来越近。
凤琴抿了抿唇，凤痕太强了，被他再次抓到，她就没有办法再脱身了。
怎么办？前方是北溟海，凤琴恐惧地咬了咬牙，她怕水，可现在也没更好的地方可以躲。
凤琴刚沾了水，就跳了上来，算了，她还是继续赶路吧，脚步快一点，她不会被凤痕追到。
“我们继续跟。”龙琴说，夕莲拉住了她。
“她会安然无恙地到北漠，不然也不会有日后的凤凰山。”
“别跟了，我想下去看看。”夕莲看向下方的北溟海，龙琴点点头。
北溟海下是鲲族的领地，对待外族并不排斥，可凤琴没有叨扰他们的打算，鲲族已经帮了他们很多，她不想让他们再牵扯进来……
“谁能想到仅仅百年，这些曾经的名门大族，都会消失殆尽。“龙琴看向一侧的夕莲，有些惆怅。
这些都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屏障，难以磨灭。
“你想去看看吗？那些人里有你曾经的家人。“龙琴说。
“这只是一个执念，也许曾经真实发生过，可也成为了过去。“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想沉沦过去，龙琴会陷在凤琴的执念里，这就是根源。
“身在哪里，心在哪里，对于我们而言的幻境对于他们来说却是真实发生的。”就因如此，她才痛苦，为幻境里的人，为自己。
“如果我不愿意离开这里呢？”龙琴迷茫地问，感同身受其实是一种桔梗，凤琴的，还有她的，交织在一起，缠绕着她。
“那我就留在这里陪你。”如果无法回到现实，他愿意选择一个有她的地方。
“为什么？”龙琴不解地问。
“因为你是大小姐……”夕莲温柔地笑着，笑容里有纵容。
“你真的让我……”不知如何是好，龙琴轻轻叹息。
比起龙凤二族，鲲族的数量极少，虽说鱼类多子，可是鲲也不是什么正宗的鱼，只能算是鱼类的亲戚。
族长夫人天生不育，四处求医，求到了昆仑山，求到了极乐世界，却还是无果。
命里有时终须有，佛祖的一句禅言，让族长夫人苦苦等了几万年。
“族姐，终于如愿以偿。”一妇人劝道鲲夫人，轻轻吹了吹手上的汤药，一勺一勺喂给鲲夫人。
鲲夫人眼中有凌厉闪过，闪的太快，没有人看到。
“族妹，我一直以为我在做梦。”虽然话中的语气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是你的母亲？”算算时间，应该是的，鲲的卵需要两百年的时间才能孵化。
“差不多。”夕莲不在意地说。
龙琴瞪了一眼夕莲，什么叫差不多？没有共同语言，龙琴愤愤地别过脸。
“跟上她。”夕莲指了指鲲族妹。
“跟她干什么？”龙琴翻了个白眼，脚却很听话，跟了上去。
夕莲一直都是很有眼光的一个人，他的话龙琴还是很听的。
鲲族妹七转八转转进了一个小院子，鲲族妹脸上的笑容很羞涩。
鲲族妹双手环住一个男子的腰，男子被对着他们，龙琴看的不是很清楚。
“那个男的是谁？”鲲族的人夕莲应该很熟悉，龙琴指了指男子。
“我爹。”夕莲很自然地说。
龙琴抽了抽嘴角，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你爹？”龙琴的声音陡然提高，夕莲的爹是鲲族长，那里面的两个人现在在……
说是偷情，还没有做什么，要说不是，两个人已经抱在一起了。龙琴纠结地看着夕莲。
“看下去。”夕莲的声音平静无波，其实他很早就已经知道了，可那又如何呢？他出生的时候，他们都死了。
“族哥。”鲲族妹轻轻地唤道。
鲲族长浑身一僵，却没有推开鲲族妹。
“你什么时候娶我？”鲲族妹撅了撅小嘴。
“再等等。”鲲族长的声音很苍老，似是没有了生气。
“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过两个月我的肚子可就大了，你难道要别人看笑话不成？”鲲族妹不满地说。
“我说再等等。”鲲族长低声吼道。
鲲族妹红了眼，她爱的人为什么眼里永远都只有另一个人。
“如果你说话不算数，我就要族姐付出代价。”鲲族妹威胁说。
“你若动她，我杀了你。”鲲族长瞬间暴怒，鲲夫人是他的逆鳞，鲲族妹在找死。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为了这个男人，她可以不择手段，她爱了他好久，好久好久，久到她已经忘了岁月流逝，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无数个夜晚她的落寞和不甘心。
凭什么？族姐有的她都没有，旁的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族哥？
鲲族妹妒忌地发狂，不顾鲲族长的抗拒拼死抱住他。
“你别生气，我只是想拥有你。”鲲族妹的声音突然放轻。
鲲族长拖带着鲲族妹后退了两步，无奈地闭上了眼。
鲲族妹心中有些惶恐，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族哥在骗她……
龙琴盯着夕莲，轻轻问，“在想什么？”
夕莲的表情上没有丝毫迷惑，仿佛只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不对劲。”夕莲皱了皱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可他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一个渣男，有什么不对劲的，龙琴撇撇嘴。
第三十五章 相信
凤琴和凤痕的交锋，凤琴永远是输的那一个，凤琴太在乎亲情，以至于在大义面前，她还是会顾及小我。
石将军打定主意不让凤琴参与北漠之争，说是为凤琴考虑，实际上是怕凤琴将北漠卖给凤痕。
凤琴也不在意，她要保护的只是一个龙烛，她也很担心，北漠的人有同样的想法。
彼此忌惮，彼此猜忌，这是他们现在的状态，而这样的状态对上龙族，必输无疑。
不过，龙族也不是齐心的，黑铁石人人都想要，谁都不会放弃，可谁也不会为此付出全力。
大家都在保存实力，为的是拿到黑铁石之后的战争。
“黑铁石呢？”石将军问凤琴。
“没了。”凤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是你们招惹来的麻烦。”石将军几欲暴走，可在凤琴的冷眼下，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
“你觉得如果我们站在北漠的对立面，你有几分胜算？”一旁的龙烛愤怒地开口。
石将军顿感后悔，如果真的激怒凤琴，怕不是他们根本撑不到龙族来攻打北漠。
“北漠绝对不会因为我们有任何伤亡。”凤琴拦住龙烛，不让他的拳头挥到石将军的脸上。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阶级之分，都有对权力的向往，这并不罕见。石将军也是人，，也有欲望，北漠再破，当家人和平民还是不同的。
“石将军，今时不同往日，你想要北漠不再任人鱼肉，就要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必须怎么做。”凤琴严肃地说。
她没有开玩笑，她总觉得北漠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这些人不会允许北漠存在，更甚者，这些人的目的是整个神族。
也许是她想多了，凤琴这么安慰自己。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能保证我们不被他牵连的话，并且没有任何伤亡，那我石松愿意认你为主。“石将军指了指龙烛，庄重地说，他虽有私心，可凤琴真有本事的话，他不介意认她为主。
石将军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没有打算托大，毕竟三界之中，凤琴鲜有敌手，凤痕也会顾忌她几分颜面。
“一言为定！”凤琴是个爽快地人，石将军不为难，她不介意曾经的误解……
北溟海中，已经乱成了一团，鲲夫人病危，整个鲲族都束手无策。
“吱吱，吱吱……”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鲲族长真的有苦难言。
谁能想到，鲲族妹召集了族里的人，将她毁了她清白的事公之于众。
“你做了吗？只要你说的，我相信你。”这是吱吱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再然后，就是……
他亲眼看着她打掉了他们的孩子，他们盼了几万年才得来的孩子。
鲲夫人费力地睁开了双眼，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如同失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吱吱……”鲲族长惊喜地看着鲲夫人，醒了，醒了，他的夫人醒了。
鲲族长想要触碰一下鲲夫人，手伸到了一半，就被鲲夫人打了回去。
“你不配。”鲲夫人说，“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碰没碰过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是。”鲲族长痛苦地说道。
“你放过我吧。”鲲夫人彻底失了所有的力气，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幸福，竟然只是一个倒影，只要石子击中，就荡然无存。
“好。”鲲族长轻轻地笑了，如果离开他，她会快乐的话，那他不介意来当这个恶人。
连挽留一下都不肯，鲲夫人彻底失望了。
“离开北溟海，这里不再是你的家。”鲲族长无情地说。
“如此甚好。”鲲夫人也恢复了往日的豁达。
几日之后，鲲夫人情况稍好，就离开了北溟海，鲲族长悄悄地跟在后面许久。
“你说他图什么？”凤琴极度不满，心里将鲲族长骂了千百次。
“你相信眼睛看到的吗？”夕莲心情开朗了许多，龙琴在默默地变回原来的样子。
“信，如果亲眼见到的都不可以相信，那还能相信什么？”亲眼看见的真实是用心感受不到的，心会骗你，但眼睛不会。
“那你相信我吗?”夕莲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信！”因为相信，所以她才肯和他一起经历。龙琴开玩笑般地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相信你，误会了你，就让我变成一个瞎子。”
“如果我的眼睛看不了是非，留着也是无用。”龙琴的话很坚定。
“话不是乱说的，誓言也不要轻易许诺，一旦成真，会是很多人的痛苦。”夕莲不知想到了什么，微不可闻地叹息。
另一个世界的夜晚，万籁俱寂，和平宁静并不是什么往来稀客，可有一处，却有着属于它的不平静。
朦胧的迷雾，梦幻的城池，无妄城的城墙之上，莲魅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心如刀绞，心在滴血，那么多的不甘承载在莲魅的心里。
那是凤琴的悲伤，早已融合成了她的一部分。
“为什么坏我的好事？”莲魅愤怒地咆哮，失了往日的冷艳。
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夕莲？她该怎么做，把夕莲永远留在那个世界里，她做不到。
莲魅痛的在地上翻滚，然而心里越来越疼，她也越来越暴躁。
“你到底在执着什么？”莲魅不解地怒吼。
凤琴也好，龙琴也好，不过是同一个灵魂的不同种形式，龙琴消失了，凤琴就会回来。
莲魅往石墙上撞，她要疯了，她真的要疯了。
“魅，魅……”不远处的龙烛慌慌张张地走来，扶起莲魅。
“又痛了对不对？”龙烛拉住莲魅，将她整个人抱回房间。
“刑天，刑天，你快过来，魅又出事了……”龙烛的嗓门很大，回荡在整个城池之间。
刑天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一脸灰败的龙烛，床里是缩成一团的莲魅。
“我无能无力。“刑天说。
“什么叫无能无力，魅，你醒醒啊，醒醒啊……”
龙烛恐惧地摇晃莲魅，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她了……
巨大的痛苦压抑着莲魅，她在面临着选择，了结夕莲还是放弃凤琴，莲魅处于难以抉择之中。
第三十六章 告别
“放弃我吧，没有必要。”悠远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解脱。
深陷另一个时空的何止龙琴，还有莲魅。
“何苦呢？把我从你的身体分离出去，你就不用再忍受属于我的痛苦。”飘渺的语音是属于凤琴的。
没有留恋，不再伤感，凤琴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你要相信我，能保全你，也能保全龙琴，还有莲。”
莲魅的声音很坚定。
“可你要学会舍弃，现在我和他们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舍弃我，我不会怨你。”凤琴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她了解莲魅，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这对于她来说很难决定，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要对你们负责，你们是我创造出来的，我不能亲手将你们推向毁灭。”她们已经拥有了生命，是完整的个体，她不能剥夺她们生存的权力。
“你可以保全我，可以保全她，那下一世呢，再下下世呢，承受了这么多的你，会不会有一天被涨破。然后不择手段，成为你最不想要成为的人。”这是凤琴担心的，莲魅身上的戾气已经超过了一个魔族该有的。
“我不会，我永远不会成为第二个凤痕。”即使迫不得已必须舍弃，她也只会舍弃自己。
“给我一点时间，你要相信我，任何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可以。”莲魅的目光中带着执着，“我能救你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
“是啊，我不可以不相信你。”凤琴苦笑。
“等着我。”
“好……”
莲魅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床边一脸憔悴的龙烛。龙烛面色蜡黄，像是受了极大的虐待，直把莲魅逗笑了。
“你还笑。”他都要哭了，龙烛恨恨地说。
凤琴的执念里，龙琴越来越清醒，她已经把自己和凤琴分开了，不再执着于凤琴的过去。
“走吗？”夕莲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浸了水的海绵，软软的，并不生硬。
“我还想再看一看。”龙琴对夕莲说，凤琴的死，上古神族的覆灭，她可以不在乎，却不能不知情。
“听你的。”夕莲宠溺地笑笑，至于外面会如何天翻地覆就不归他管了。
另一个时空的北溟海，蓝色的鳞片即将失了原本的颜色，两个人还没有出来的迹象，外面的人越来越急。
龙棋拿出了聚水灵珠，也不管肉痛不肉痛，放进了阵眼，蓝色的鳞片又继续闪耀。
“月冥，没有回家的路引会怎样？”凤痕问。
“不知道。”月冥没有好气儿的说。
“可能永远留在那里。”
不是月冥故意吓唬凤痕，而是事实如此，他们只能祈祷龙琴安然无恙。
以北漠为战场，龙族终于按捺不住，给石将军下了战书。
石将军将战书递给了凤琴，请示下一步要如何做。
“我去，其余的人留在这里。”凤琴对石将军说。
“还有你，也留在这里。”凤琴转过头告诉龙烛。
“我为什么不能去，战书上要的人可是我。”龙烛不满地说。
“看见你，他们的战意会很高涨，你想害死我？”凤琴呛得龙烛说不出话，成功地打消了某人参战的念头。
“你出去，我和石将军有话要说。”凤琴把龙烛赶了出去。
“你决定了吗?和神族公然地站在对立面，你吃得消吗？”石将军率先开口，他怂了，他小看了凤琴，或许她真的能做到她所说的。
“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凤琴笑着问石将军。
“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石松没入魔前也是天族赫赫有名的大将，信誉是很有保障的。”石将军拍拍胸脯，竖起大拇指。
石将军语气里的怀念凤琴听出来了，凤琴有些动容，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做一个大魔头呢？
“石将军，如果有机会你还愿意做回神吗？”凤琴问石将军。
“大小姐在说笑吧。”石将军脸色一僵，有些僵硬地说道。
“你是愿意的，那为什么不来抢黑铁石？”凤琴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大小姐……”石将军欲言又止，凤琴瞬间就明白了。
凤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是因为铸剑的材料，是因为龙骨，所以你不肯吧。”凤琴明知故问。
“是，我不能伤害一个无辜的人。”石将军黯然地说。
“石将军，你是一个讲信义的人，那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还北漠一个太平的天下。”凤琴的声音铿锵有力，听的人一阵心潮澎湃。
“还请将军当日一定要看住龙烛，不要让他出现在战场。”凤琴小声地对石将军说。
说话间，凤琴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这封信给龙烛，让他交给东海老龙王的曾孙，龙云殿下。让他今晚就送。”
凤琴的话让石将军很不安，此行危险，凤琴是抱着必死的打算吗？
凤琴揉了揉太阳穴，龙烛是她唯一担心的，他向来爱憎分明，保不齐会为她做出什么事，至于龙云，她的哥哥，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她终究要说一声抱歉。
“我知道了。”除了完成凤琴交代的任务，他什么都帮不上。
“大小姐保重。”这是他能给凤琴最后的祝福。
龙烛拿到信后，就开始充当了信使，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拿出要寄给龙云的信就开始拆。
如果只是信件，为什么小凤凰不用传音鸽，小凤凰分明就是想支开他，为什么？
手忙脚乱地拆开信，果不其然，是两封，一封是给龙云的，另一封是给他的。
‘你总是问我的问题，我想到了答案：我不爱你，我只是想保护你……”
“你怎么可以……”龙烛的眼泪流了出来，小凤凰这是在告别。
什么筹划，什么算计，他都不想管，没有人可以伤害小凤凰，哪怕是他爱的人也一样，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能成为别人踏足权力的工具。
龙烛让传音鸽把消息递给龙云，一个人从半路往回跑，他要阻止小凤凰，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
第三十七章 寒晶
北漠与外界的相交处，是一座荒芜的山，遍布沼泽，寸草不生。
“他们这么多打一个，未免太不要脸了。”龙琴唏嘘。
两人站在荒山上俯视下方的千军万马，一种蔑视感，油然而生。两个人心里都不是很畅快，今日，凤琴必死无疑。
“谁能想到，千年后的这里鸟语花香。”夕莲感叹道。
成就北漠的终是凤琴的骨血，很可笑，一个神会为一群卑贱的人去死。
荒山外，龙族的铁骑整装待发，族里的各个势力倾巢而出，龙族长站在最前面，龙棋紧紧地跟在他身侧。
龙棋的高度只到龙族长的一半，小脸紧绷着，不敢丝毫懈怠。
他们的对手是曾经的钟山之神蚀九阴。
龙烛能自立门户，显然也是有本事的，他们的人虽多，可也不能轻敌。
“六叔，”龙棋不情愿地唤着迎面而来的人。
龙六叔时常面带微笑，可龙棋不喜，他是典型的笑面虎。
“小棋呀，你怎么也来啦?”龙六叔关心地问。
“我让他来的。”龙族长眸光一闪，带着别人察觉不到的阴狠。
龙六叔不赞同地皱了皱眉，龙族的大公子，族长教的这是什么，自相残杀？龙六叔想了想，什么也没说，龙棋不是他的儿子，他管不到。
“人怎么还不到？”龙族长烦燥地说，他太渴望得到龙剑了，太渴望成为和凤痕一样的人。
“早就到了，想看看你们的嘴脸而已。”
一声凤鸣，整个荒山震了震，龙族的兵马纷纷倒地。
果然，这招很管用，将迷药融入内力里，随风散出来。
凤凰落在了山头，居高临下，一脸傲气。蓝色的光与白色交相辉映，远处望去，与蓝天形成一景。
凤凰恢复了原本的姿容，娇颜胜雪，气质出尘。
凤琴轻轻地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悦耳，优雅而高贵。
凤族的骄傲，凤痕的掌上明珠，凤凰神女，每一个词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你们的对手是我。”凤琴高傲地说，嘴角带着对龙族长的不屑。
“凤姐姐……”龙棋小声呢喃，带着些惊慌，和不知所措。
凤姐姐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吗？她会死的！
凤琴将手中的东西举过头顶，在阳光的映衬下，色彩斑斓。
“是黑铁石……”龙族内部出现躁动，已经有人开始吞咽口水。
真正的神如何？真正的魔又如何？神会贪得无厌，永不知足，魔会为了大爱舍弃小我。
什么是神，什么是魔？如果身份互换，她想他们会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凤琴失望地闭上了眼，凤痕，这就是你要守护的神界，根本不值得。
龙族长飞身而上，与凤琴平起，像是看待猎物一样死死盯着凤琴手中的‘黑铁石’。
凤琴深知，这些人为何而来？她将他们的目的拿出来，龙族就不会揪着龙烛不放。
不过，凤琴手中的可不是什么黑铁石，只是一块三棱镜，可以折射光罢了。真正的黑铁石早就被凤琴给了月冥。
“黑铁石在谁那里？”夕莲问龙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找了整整三年。”龙琴心虚地转过头，还是没有说黑铁石在谁手上。
“凤琴把黑铁石给了谁？”夕莲又问，他来得太晚，错过了很多事。
“你也想要龙剑？”龙琴问夕莲，心里有一些紧张。
“不想。”铸造龙剑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无论是龙棋还是龙琴，都不是他可以接受的。
龙琴松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我没有见到黑铁石。”
骗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龙琴虽有愧疚，但却不会后悔，她相信夕莲没有争夺权力的欲望，可世事难料，龙剑的出世势必会引起各大势力的争夺，威胁凤痕的地位。
龙琴虽不喜凤痕，可凤痕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三界的稳定，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接着看吧。”夕莲淡淡地转移话题，眼中有一层薄雾，龙琴还是不相信他。
夕莲苦笑了一番，一个连孩子都保不住的父亲，孩子的母亲不相信也是必然的。
龙族长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龙六叔鄙夷地看了一眼，然后悄悄后退，这是凤痕的意思，他不可能插手。
虽然可惜凤琴这个天降奇才，可福兮祸兮，凤琴拥有了逆天神力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要英年早逝。
命贵者，天妒，无限的轮回之间，一切都会阴阳相合，回归起点，龙六叔无奈地摇头，天注定。
龙族长取出聚水灵珠，抛向高空，引出飞流的瀑布，向凤琴砸去。
凤琴不屑地看了一眼，知道对阵的人是谁，她怎么可能不防一手。
正所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凤琴不是莽夫，更甚者，她适合做一个将军。
迂回的战术，取长补短，是凤琴擅长的。
再厉害的水又如何，处于绝对的低温之时，再厉害的水也会失了它原来的威力。
这个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在崤山，崤山里有一样宝物可以镇压群魔，就是寒晶。
几天之前，有一个脚踏莲花的女子给她的，凤琴感概，女子神机妙算
凤琴伸开手掌，不大的寒晶散发出白色的光，神圣而不可侵犯。
能催动寒晶的只有最纯粹的灵魂，而恰巧不巧，凤琴就是。
只见水追随凤琴而来，凤琴不紧不慢地躲避着，水在天上画出一道美丽的痕迹，越来越长。
凤琴心中有些欣喜，有了如此多的水，北漠的人就多了一分保障，一旦大军压境，北漠的人就不会断了水源。
鲲族建的那条密道固然很好，可一旦被发现，就会惹来灭族之祸，所以那条密道，只能让极少的人知道，才不会泄露。
水逐渐形成了一面墙，宽达百尺，厚有千米有余，凤琴满意地笑笑。
“封。”凤琴大喝一声，寒晶从手掌飞出，冲入水墙之中。
水结成了冰，墙的体积又增大了很多。直接挡住了外面的人·从荒山经过。
没有寒晶，冰墙是无法融化的，龙族长千算万算，没想到凤琴来了这么一手。
龙族长回到了地面，推了一把龙棋，把龙棋推到了前面。
“去把聚水灵珠抢回来。”龙族长命令道。
第三十八章 父亲
聚水灵珠早被凤琴一把握在手里，龙族长心里清楚凤琴不会放过他，所以也就不愿意出头。
龙族长的贪生怕死，把儿子推出去背锅行为，龙六叔实在看不过去了，从后面走了过来。
“棋儿，过来。”人称笑面虎的龙六叔第一次撕开了微笑的面具，将不满表现在脸上。
“他不去，那就你去。”龙族长轻视地扫了一脸龙六叔，嘲讽道。
在面对龙六叔时，龙族长都有一种很强烈的自豪感，他看不上的女人，龙棋的母亲，是龙六叔爱而不得的人。
对于龙夫人的存在，龙族长一直都很恼火，他只是一时被她的美貌迷惑了，想玩玩而已，没想要和她过一辈子。
龙族长的脑海中划过另一个女子的倩影，让他心潮澎湃，无法自拔。
龙族长恶狠狠地掐了一把龙棋，龙棋小脸一抽，却不肯发出疼痛的声音。
真是倔强的孩子，和妙妙一样，龙六叔心疼地拽过龙棋。
“我去。”龙棋面色不善地推开龙六叔。
龙棋回到了龙族长原来的地方，抬起脸，看着龙棋。
“凤姐姐。”龙棋犹豫了一下，“你还是赶紧离开北漠吧。”
咬了咬牙，龙棋又说道，“凤帝已经下了命令。”
杀掉所有的北漠人，黑铁石是他们来北漠的原因之一，但却不是全部。
凤琴的笑容消失了，凤痕的命令，杀了她吗？看了一眼龙棋，龙棋性情单纯，是不会骗她的。
她还是让凤痕失望了，想到这儿，凤琴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解脱。
“既然他下了命令，你们照做就是，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凤琴说。
“凤姐姐，只要你回去，凤帝会原谅你的，毕竟你曾经是他的未婚妻。”龙棋又说。
“一场阴谋的婚姻，我凤琴不可能参与其中，被布置好的结局，我更不可能认命。”说她狂妄也好，说她无知也好，这是她凤琴的骄傲，不该由任何人践踏，即便是天道。
凤琴将手中的聚水灵珠一抛，稳稳地落在了龙棋的怀里。
龙族长不是善类，她不想龙棋为难。
龙棋的眼刷一下就红了，小声地说，“谢谢姐姐。”
在龙族，龙棋虽为大公子却是极其没有地位的，龙族长多情，阅美无数，后院也是非常乱的。
龙族长的庶子庶女很多，最宠爱的是一个姨娘生的。
龙族的人奉高踩低，龙棋又不得喜爱，在龙族难免受欺负。
“你走吧，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凤琴宠溺地对龙棋说，摸了摸他的头顶。
“你六叔是个好人，迫不得已之时，他会是唯一一个对你舍命相护的人。”凤琴在龙棋的背后说。
天族的瑶双公主，是龙族长心中的白月光，为了讨那个女人欢心，龙族长甚至可以不惜手段，除掉他所有的子嗣。
至于龙六叔，龙棋的母亲就是他眼中的瑶双公主。
龙六叔和龙族长的不同在于龙六叔更仁义，还有爱屋及乌。
其实对于龙棋的身世凤琴一直都有疑问，她的眼中，龙棋和龙六叔更像。
“凤姐姐，保重。”龙棋转过头，最后看了一次凤琴。
没有人能解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他尊重凤琴的选择。
凤琴和龙棋的互动外面人丝毫看不见，龙族长内心有着雀跃，终于能除掉这根心头刺了。
一颗聚水灵珠换龙棋的命，真的值得。除了这个孽种，接下来就是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是他的耻辱。
龙族长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他一定将他们沉塘。
龙族长瞟了一眼焦急的龙六叔，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放心，他很快就会送他们团聚，龙族长的嘴角泛起一丝阴狠的笑。
龙棋没有犹豫离开了冰墙的范围，他没有忘记将聚水灵珠偷偷藏起来。
父亲不待见他，他必须要给自己和母亲积蓄力量，这是凤姐姐曾经告诉她的。
“父亲。”龙棋恭敬地低头，站在龙族长的身后。
从天堂到地狱大抵是如此，本以为龙棋就算不死也会深受重伤，届时他有很多种方式要他的命。
“聚水灵珠呢？”龙族长直接质问，完全没有一个父亲对子女的关心。
“回父亲，儿子根本没有办法进到冰墙里面。”龙棋眼也不抬地回答。
“啪。”龙棋的脸被龙族长一个巴掌扇的别了过去，龙棋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
龙族长用的力气虽大，可龙棋却不着痕迹地轻闪了一下，脸上的指痕虽然显眼，实际上却也并没有多痛。
龙棋是装的，这也是凤姐姐告诉他的，示敌以弱，才能降低对方的防备心理，给予致命一击。
“废物!”龙族长心里暗爽，也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欲望，冷哼了一声，继续备战。
和凤琴的战争龙族已经处于了下风，聚水灵珠相当于龙族一半的战力，如今落入了凤琴手中，在士气上已经落了下乘。
龙族在为难，凤琴也在为难，这么多人，放进来几个，都会造成伤亡，想要不遗余力地保全两边的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两边都在按兵不动。
凤琴在想什么，龙棋多少能猜到一点，他识得凤姐姐的为人，知道她在顾忌什么。
龙棋的爱是成全，他愿意帮助凤琴完成她的愿望，即便结果也是他难以接受的。
“六叔!”龙棋凑近龙六叔，脸色有些不好，他也不想，可龙六叔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帮他的人。
“棋儿。”龙六叔脸上的惊喜毫不掩饰。
其实，龙棋觉得龙六叔还不错，他心里隐隐有一种奢望，如果龙六叔是他的父亲，他是不是也能享受到一个孩子该有的宠爱。
很多人，一出生就没有选择，被迫和不爱自己，自己不爱的人一起生活，用老人的话说，这就是命。
然而，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当父不父，就不该要求子必须子。
在龙族长看不到的地方，龙棋悄悄靠近龙六叔的耳边，尽量将声音放柔。
“你要凤琴死？”龙六叔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龙棋狠下心点了点头。
“好。”龙六叔宠溺地笑笑，他的儿子，他宠，就算有报应，也只会报应在他的身上。
第三十九章 凤琴之死
“这荒山的温度未免太高，怕不是要将山烧着了。”龙六叔状似不经意地对着士兵说，被路过的龙族长听的一清二楚。
对了，火烧荒山，龙族长双眼一亮，立刻吩咐其他的人去准备火油和木柴。
龙族的士兵们效率极高，不过一刻钟就将需要的东西备齐了。
“放!”龙族长一声令下，整个荒山瞬间着了起来。
大火蔓延，整整烧了两天两夜，烧红了半面天。
凤琴坐在云彩之上淡定地看着下面的情景。
嗯……龙族长真是一个极好的帮手。
那就烧吧。
龙云的速度非常快，在路上遇到飞奔的龙烛，两人决定结伴而行。
呼啸的风没有阻挡他们的脚步，他们只想快一些，再快一些。
“碰!”不知撞到了什么，龙烛被弹飞了出去。
“是结界。”龙云的语气很焦急，小妹还在等着他们。
结界笼罩在北漠上空，坚实无比。
龙云感受了一下结界的灵力来源，熟悉的气息让他心中稍松。
“是小妹的。”龙云放下了手，开始寻找破结界的办法。
结界确实是凤琴设的，为的就是阻止龙烛半途发现不对。
龙云和龙烛都不敢冒然出手，凤琴的结界，伤害力惊人。
龙云摸摸索索，还是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
龙烛急得不行，顾不得许多，直接撞了上去。
这结界不是普通的结界，直接以灵力打下去，会伤到结界的布置者。
凤琴设这么个东西，不就是为了防他吗？龙烛很恨地想，同时，身上的力气加重。
龙烛用蛮力直接撞上去，不顾灵力的反弹，一次又一次。
火光上空，龙族长与凤琴打的难解难分，龙族的人被隔绝在了火外。
结界里的凤琴忽的就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心中一急，被龙族长一掌拍到了胸口。
龙族长身为一族之长，本事也是有的，再加上龙族长的行事作风，并不算光明磊落，凤琴吃了不少暗亏。
龙族长又对着凤琴洒了一把黑针，凤琴急忙闪避，却还是中了一针。
浑身的灵力瞬间被卸去，凤琴恢复了原体，重重地跌在地上。
结界外，龙烛已经伤痕累累，龙云在最开始的束手无策后也跟着撞了上去。
凤痕匆忙赶来时见到的就是浑身是血的两人，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熟悉的灵力波动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凤痕慌了，也顾不得出手解决龙烛了。
凤痕摸了摸结界，用蛮力固然能破结界，可需要的时间也是很多的，最好的办法是找到阵眼。
他一手教出来的凤琴，她的路数他很熟悉，解决起来也并不难。
还是需要时间，凤痕开始一寸一寸地搜索……
龙族长命人用绳索捆住凤琴的脖子和两翼，开始向不同的方向拉扯。
凤凰的爪子被直接钉在地面上，留下了鲜红的血迹。
“你也别怪我，这是凤帝的意思。”龙族长小人得志地说。
“他不会。”龙棋没有说谎，就一定是龙族长骗他们的，打着凤痕的旗号，他真的卑鄙无耻。
龙族长慢悠悠地向前，看着凤凰因疼痛而抽搐的面部，笑了。
“不然你以为我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杀你。你自己看。”龙族长取出一张纸，在凤琴面前晃了晃。
灭北漠，诛龙烛，明晃晃的大字很刺眼，凤琴想说信是伪造的，可她说不出口。
凤痕的字写的很凌厉，和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感触。
然而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她曾经嘲笑过他，再美的字也毁在了最后一笔。
太僵硬，太用力，虽然整体上看不出什么，可细节上却还是不尽人意，她也说过，这是凤痕的特色，不需要去改。
还有，还有落款的两个字也像是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扇碎了她的坚持。
她一直以为无论如何凤痕都不会伤害她，所以恃宠而骄，仗着他撑腰在三界横行霸道。
她们的道不同，她就试着去改变他，即使改变不了，她也不想伤害他。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一样的，凤痕也不会伤害她的。
即使凤痕杀了她最爱的人，她也一直坚信如此，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有一瞬间，凤琴放弃了挣扎，她突然觉得死了其实是一种享受，至少不会知道心痛为何物。
龙族长很欢喜，他终于完成了瑶双给他的考验，这下，她该对他高看一眼了吧。
凤琴的认命也仅仅是一瞬间，她仰天嘶鸣，她凤琴可以死，却不能这么窝囊地死去。
不顾爪子上的疼痛，凤琴向上冲去，即使没有了灵力，凤凰还是凤凰，飞翔是她的本能。
用翅膀将所有人扇到荒山以外的空间，凤琴最后看了一眼龙族长，她该杀了他的，只是不能为北漠的人而杀，所以她放他一条生路。
凤琴直接将黑针吸进体内，熊熊烈火将黑针化为了灰烬。
凤琴的灵力逐渐恢复，却没有变成人的形态，她张开翅膀，不受拘束地飞在荒山的上空。
这是她曾经向往的自由，这是她曾经求之不得的选择。
她是幸福的，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幸福，终于不再是被安排好的人生，终于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
那是属于凤凰的鸣叫，在荒山的上空，直冲云霄。
另一边，凤琴的结界即将破碎，三个人看到了飞在天空之中的凤凰。
有什么要从生命之中流逝，已经渐行渐远，凤痕拼命地向前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龙烛再次用力，终于将结界撞碎了。
一场战争，身前是家，身后是大义，她知道很难两全，可她偏偏就要。
“苍天为眼，厚土为证，凤族凤琴愿以此身为祭，换三界平和，百族宁静。”
如果两全一定要付出代价，那么她付得起。
荒山已经被焚烧殆尽，余火却还是未熄。
凤琴话落，火苗瞬间雄起，凤琴没有丝毫犹豫，冲了进去。
火暖暖的，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只要她想，她可以重新完成她的洗礼，可是她不想。
这一生值得吗？凤琴这么问自己。
也许她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她爱的人不爱她，她要保护的人保护不了，最可悲的是爱她的人也要杀了她。
绝望的内涵凤琴终于深深体会，不再希望，不再留恋。
大火烧掉了凤凰的最后一根羽毛。
第四十章 回来
直到消失，凤琴也没有见到匆匆而来的几人。
一场大火，烧掉了她所有的过往。不对，不应该这么说。
凤凰的骨架慢慢变大，形成了绵长的山脉，凤凰的魂魄则是形成了一道结界，将山脉分成了两半，一半属于北漠，一半属于三界。
月冥站在最高的山峰，收回了凤琴的魂魄，真是的，明明就只有一魂一魄，还要这么浪费。
月冥直接无视了幸灾乐祸的龙族长和痛不欲生的几个人。
一群废物，还要靠一个女人撑场面，对于他们，月冥相当不屑。
月冥收了凤琴的魂魄不知如何是好，看到下面绷着脸，眼眶微红的龙棋，有了主意。
“别这样，你不要这样。”龙烛开始用手挖凤凰山，想把凤琴挖出来，可结果只是徒劳。
都怪他，傻丫头是被他连累的，龙烛一遍扒一边哭。
消失了吗？龙云跌坐在地上，捂住脸，不肯面对现实。
三个人中最镇定的当属凤痕，最疯狂的也是他。
应该说，凤痕冷静地可怕。
“你是故意的。”凤痕注视着凤凰山，一脸冷笑。
“这算什么？你一心求死，为了一个废物殉情吗？”
“你在惩罚本帝，你要本帝后悔，对不对？”
“本帝偏不。”凤痕自言自语。
龙族长看到前方跪在地上的龙烛，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看凤痕没有悲伤，龙族长大喜，急忙跑上前邀功。
“在下不负凤帝所望，已经成功捉拿了叛贼。”在凤痕面前，龙族长是极其谦卑的，虽然内心恨不得宰了凤痕。
瑶双心中的那个人就是凤痕，龙族长很妒忌，心想着，等它得到了龙剑，就一定可以取代凤痕在三界之中的地位。
“叛贼？”凤痕细细地品味这两个字，确实是，偷了他的心却爱上了旁人，接了他的位置却同情上了敌人。
在龙族长恐惧的表情下，凤痕将其双手提起，恐惧迫使龙族长放弃了挣扎。
“是又如何？凤族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处置。”凤痕的声音低沉有力，一个一个字敲在龙族长的心上。
凤凰剑从龙族长的心口穿过，没有丝毫犹豫，与凤痕共事这么多年，凤痕的一个动作它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龙族长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瞪得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龙族长的身体慢慢消失了，过往的一生，都化作了浮萍，也没有来世，不再有永生。
凤痕将目光对准龙烛，凤琴会学坏，蚀九阴是罪魁祸首。
凤凰剑还未动，就被龙烛握住了。
“她说的，要你永远不对北漠出手。”龙云强忍悲痛说。
“如果你答应，你们还是亲人，如果不是，再相见你们只会是敌人。”
小妹算好的，所以给他去了一纸书信，她怎么这么傻呢？
凤夫人说凤琴不善利用，可他却觉得她将他们利用得彻底。
利用就利用吧，为什么把自己当做筹码。
凤痕凝视着凤凰山，不知所想。
“她还会回来吗？”这是凤痕关心的。
“她会回来吗？”听到动静的龙烛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会。”龙云坚定地说。
小妹不会食言，说会回来就一定回来，至于以什么样的方式，小妹没有说。
龙云扫了一眼身后的龙族还有凤痕，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恨意，无论对上任何一族，都不在他的能力范围。
龙云有些无力，他太弱了，保护不了任何人。龙云定了定心神，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会回来，龙烛和凤痕都沉浸在这个消息里，没有注意到龙云的变化。
山峰之上的月冥高看了龙云一眼，不错，沉得住气，是能成大事的人。
“所以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夕莲开始思索，找到了执念的根源，他们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是凤痕。”龙琴确定的说，刚刚龙族长拿出信的时候她感受到了窒息的绝望。
“未必。”夕莲摇了摇头，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只是凤痕，被卷入这里的人不会是你，而是他。”
“凤琴需要你做什么。”这才是凤琴的目的，夕莲若有所思。
被选择的人生，无法释怀的命运，想要改变，就只有一个龙剑。
被魔化的众生亦此，也许是大爱，更多的是同病相怜吧。
“现在就走吗？”龙琴欲言又止。
“不急。”夕莲懂龙琴的意思，神族的覆灭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难以拔除。
五百年而已，没有什么等不得的。
“那……”龙琴刚想说去哪里，就被一个人影吸引了目光。
是她，那个带她来这里的人。
“我们跟上她。”龙琴的小手抓住夕莲的衣角，夕莲反手抓住龙琴的手，带她快步地往前走。
两人紧紧跟着莲魅的步伐，莲魅突然停住了脚步，龙琴一个不察，直接穿过了莲魅的身体，幸而，夕莲及时拉住了她，才不至于血溅当场。
熟悉的感觉，莲魅望向四周。
“谁？”莲魅将手上的莲花瓣打向四周，却没有传来回响，皱了皱眉。
“出来。”莲魅相信自己的感觉，再次将莲花瓣打出去，结果却还是没有。
“客人而已，来到你的领地，你就不准备接待吗？”夕莲说。
“她听不到。”龙琴扯了扯夕莲，提醒道。
他们只是凤琴执念里的过客，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他们都是虚幻的。
“我听得到。”莲魅收回了四散的花瓣，对着空气试探地问，“夕？”
“我们只是迷路的客人，仅此而已。”夕莲不舒服地说，他不喜欢旁人这么亲密地唤他。
“从来的地方来，从去的地方去。事物的轨迹，最终都将阴阳调和，回到原点。”莲魅有些失望，却没有吝啬回答她知道的。
“你真的听得到？”龙琴不确定地问，虽然她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
“由天地灵气汇聚而来的圣物，超脱三界之外，虽然看不见我们，却能感受到我们的存在。”夕莲也不嫌麻烦，耐心地对龙琴解释。
“你懂得很多。”熟悉的气息，莲魅几乎已经确定来着是谁。
“这不是幻境，也不是执念，而是真实，对于你们而言，可能是过去，也可能是未来。”
对于幻境里的人而言，这是真实，可对于莲魅来说，却不是。
第四十一章 成全
“那你可以带我们出去吗？”龙琴问莲魅。
“可以，也不能。我只能给你们指路，却无法带你们走出这个世界。”再不受三界约束，也要遵守宏观世界的规则。
“你能带我进来，就带不走吗？”龙琴问。
“你们来自未来。”莲魅确信地说。
“是。”龙琴回答。
“那是未来的我做的，与现在的我何干？”莲魅好笑地说。
龙琴被噎了一下，确实与现在的莲魅无关。
“我带你来，自然有带你来的道理，等你明白了，自然就可以出去。”莲魅的眼睛很漂亮，即使堕入魔道，也没有丝毫残暴。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吗?我不喜欢不请自来的客人。”莲魅不想再磨蹭下去，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龙琴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夕莲迅速地拉走了。
还未等龙琴问为什么，夕莲就说，“她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就有办法伤到我们。这个世界是我们不熟悉的，我们最好不要妄动。”
真的和莲魅打起来，他只有一半的胜算，如果要分心保护龙琴，几乎只剩一成。夕莲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我们这是去哪里？”龙琴有些迷惑地问。
“带你回家。”既然出不去，就带龙琴做一些想做的。
北溟海的另一个空间，聚水灵珠早已伤痕累累。
只听碰的一声，聚水灵珠碎了，龙棋顾不上心疼，焦急地用自己的灵力补上去。
凤痕大手一挥，将凤凰剑扔进了阵眼。
凤凰剑痛的嗡嗡直晃，却还是用力撑着，如果是救龙琴，即使是牺牲自己，它也愿意。
北溟海的蓝光照耀了方圆百里，阵法里的鲲重新注入了新的活力。
执念里的夕莲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心知是外面送来了支撑空间的灵力。只要结界不塌，他们总能回去，只是时间而已。
有一种直觉告诉夕莲，只要凤琴想，他们随时可以出去，也有一种直觉，代价会是万劫不复。
他不敢拿龙琴冒险，即便只是没有可能的第六感。
三个月后，龙域正在发丧，龙族长的死对于龙域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所以没有多少人悲伤。
龙族长贤名在外，只是外人知道的，真正熟知龙族长的，才知道这个人有多残暴，多心狠手辣。
除了龙棋的母亲，几乎所有人都在抑制笑容。
龙六叔犹犹豫豫地走上去。
“大，大嫂。”龙六叔结结巴巴地说。
龙族长是得罪凤痕才死的，他不敢大操大办，惹怒凤痕。虽然，他也有私心。
龙大嫂没有理会龙六叔，自顾地烧着纸钱。
他永远都忘不了她与龙族长的新婚之夜，龙六叔公然闯入，坏了她的清白，占有了她。
她也永远忘不了龙族长那厌恶的眼神，更忘不了龙棋满脸委屈地问她，父亲为什么不喜欢他。
没有血缘的亲情，怎么会有骨肉相连。一场背叛的婚姻，怎么可能存在爱情。
这么多年，龙六叔也在尽力补偿，可那又如何，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龙大嫂是爱龙族长的，龙族长花名在外，也改变不了。
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对龙大嫂来说就是这样。
龙六叔的眸子暗了下去，默默地退开了。
龙棋站在远处，凤姐姐应该是知道什么，否则不会那样说。
龙六叔杀了父亲所有的庶子，唯独留下他，为什么？
母亲和龙六叔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管是什么关系，他都不会认。
龙棋小声地走上前，他已经很久不会向母亲哭闹了。
父亲不喜，他必须成长起来，才能保护母亲。
“娘。”龙棋拉回龙大嫂被火烧伤的手，轻轻地呼气。
龙大嫂强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瞬间流了下来。
“棋儿，你有弟弟了。”龙大嫂小声啜泣，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父亲。
“你要保护他，娘求求你。”龙大嫂祈求着说。
她和龙族长的孩子，是她求来的，她要保护好他。
他已经听到了风声，龙六叔把龙族长所有的子嗣都杀光了。
虽然内心很欢喜，但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龙棋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是父亲的孩子吗？”龙棋思考许久，才问出来。
“是。”龙大嫂咬咬牙说。
“娘，说实话，我们才能有办法。”龙大嫂的欲盖弥彰已经让龙棋有了答案，但他还是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这是个意外。”龙大嫂哽咽道，如果不是如此，龙族长不会厌弃她的。
说不上欢喜与不欢喜，谁是他的父亲其实对于龙棋来说都不重要。
“我知道了。”如果他是龙六叔的孩子，这就好办了。
龙棋应承了龙大嫂几句，出了房门。
“小菠萝……”
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龙棋对着小菠萝附耳几句。
小菠萝是他的心腹，他不方便做的事只能由小菠萝来做。
小菠萝震惊地看着龙棋，那可是新族长，主子竟然也敢。
龙棋点点头，示意就这么做。
他也不想害人，可他必须保全他的弟弟，那就只能牺牲龙六叔了。
龙棋对此没有丝毫愧疚，他从不认为有了血缘他就是他的父亲。
龙棋目光如炬，眼中满是坚定。
小菠萝走到一半，悄悄地回了头，究竟要不要告诉主子他是龙六叔派来的人呢？
小菠萝很纠结，却还是带着龙棋吩咐的东西去了龙六叔的房里
主子也是有本事的，从哪里得来的药丸，终身不孕，主子可真够狠的。
做还是不做？小菠萝心一狠，做吧，龙六叔中不中招他就不管了。
小菠萝的手抖的很厉害，揭开了龙六叔的茶壶的盖子，将药丸碾碎，尽数撒入其中。
“你在干什么？”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菠萝吓了一跳，差点把茶壶砸了。
回头一看，是龙六叔，瞬间跌坐在地。
“主，主上……”小菠萝的话已经说的不利索了。
龙六叔没有理会小菠萝，直接将桌上的茶壶提起来凑近鼻孔。
龙六叔的脸色越来越寒冷，微不可闻地有几分苦涩。
龙六叔没有犹豫，将茶壶里的水一饮而尽。
下毒的是他的孩子，他愿意成全。一个儿子就够了，不需要太多。
龙棋想以此要挟他，他便给他要挟的筹码。
这是他欠他们母子的。
第四十二章 食言
龙族的人都知道龙棋翻身了，从族长的眼中钉变成族长的掌上珠。
几个长老看在眼里，悄悄欣慰。
他们不管龙棋是谁的孩子，他们只知道他是他们认定的继承人。龙六叔的手段他们看到了，如果龙六叔要伤龙棋，他们一定会将他从族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至于龙族长的那些庶子，不在他们的管理范围。
有内斗的才是种族，他们只想顺其自然，不想改变这种状态。
掌上珠？龙棋冷笑，他自然是，今后他会是龙六叔唯一的子嗣。
“六叔。”龙棋恭敬地说。
龙六叔伸手清揉着龙棋的头，真好，他们是他的了，不枉费他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
是的，龙族长攻打北漠不只是因为有凤痕的命令，还有他的功劳。
是他教唆的瑶双，是他造谣的黑铁石。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他们这样的人的通病，凤痕再厉害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情痴的本质。
只有凤痕处于极度悲伤中，才不会插手龙族的内务，他才有可乘之机。
利用龙族的贪婪，利用凤琴的重义，利用凤痕是和他一样的人，他的算计得手了。
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对错之分的，可他只想做一个恶人。
太过善良的人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比起成为凤琴，心中只有三界大爱，他宁愿成为一个只有小我的人。
龙六叔眼中微暗，从韵儿成为她大嫂的那一天起，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唯有一点不受控制，那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龙六叔心中怒火中烧，他不是不爱她吗？为什么要碰她？
什么发丧，龙族长的尸骨早就被他挫骨扬灰了。
别问龙六叔为什么知道孩子的事，不是小菠萝泄的密，而是龙大嫂怀龙棋的时候，龙六叔就一直悄悄隐在暗处，对她的孕状并不陌生。
留下龙族长的孩子吗？不可能的，龙六叔嘴角流过一抹嗜血的笑。
“把这个交给凤痕，你亲自去。”龙族长将手中的信交给龙棋。
信中的内容大致猜得到，应该是致歉的信。
“顺便帮我传一句话，龙族欠他凤痕一条命，他日，他可以向龙族要任何一个人来偿。”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这是风度至于凤痕会不会接受，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龙棋答应了一声，出了屋子，想了想，还是没有去见龙大嫂。
现在，龙族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他不能再将视线转回母亲。
只有母亲被人淡忘，才能成功保住他的妹妹。
母亲希望是弟弟，他却更希望是妹妹。
如果他有一个妹妹，一定将她奉为珍宝，收入锦匣，奉于高楼之上，让她接受万民的朝拜。
龙棋的笑容很美，美的如同三月暖阳，让人浑身舒爽。
和龙棋的好心情不一样，此刻龙大嫂也就是龙韵瞪大眼，一脸恐惧地看着面前的龙六叔。
“别怕我。”龙六叔脸上闪过一丝痛色，龙韵的防备是那么明显。
龙韵尖叫着往后退，龙六叔步步紧逼，终于龙韵退无可退。
没有意外地动作，没有惊喜地表现，龙六叔说不出失望与否，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三个月了？”龙六叔尽量将声音放缓，以免吓到龙韵。
“你要干什么？”龙韵慌慌张张，更加惊恐。
还是吓到她了，龙六叔有些不知所措。
“你别过来。”龙韵防贼一般的眼睛让龙六叔很恼怒，到底哪点他比不过龙族长。
从小到大，龙族长都要压他们这些人一头，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因为身份。
龙六叔自认要比龙族长强得多。如果他不是一个庶子，该多好。是不是韵儿也会高看她一眼？
谁规定了，嫡子就一定要拥有全部？又是谁规定了，庶子就一定要被隐藏风华。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选择吗？”龙六叔残忍地说。
整个龙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她。
“如果你想要留住肚子里的那个孽种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龙六叔威胁说。
龙韵很漂亮，曾是名冠三界的第一美人。
龙韵出生尊贵，是前龙族大长老的独生女，与龙族长是指腹为婚。
龙六叔对身份的在意不是没有道理，在龙族长和龙韵之间，他永远都是第三者。
龙韵摇摇晃晃，几欲摔倒，龙六叔狠了很心，不去扶。
龙六叔心里清楚，他在逼迫龙韵做选择，可他没有办法，他不甘，他妒忌，快要疯了。
他是一个疯子，从小到大都是，遇见龙韵之后，疯的更严重了，他不想改，真的不想。
龙韵知道龙六叔想要的是什么，可她很难做到，对着一个不爱的人宽衣解带是对爱的人的一种亵渎。
龙韵傻，很傻很傻，傻到可以为了龙族长接受与人共侍一夫。
龙韵最大的弱点就是妥协，为了她爱的人，她在乎的物，一次又一次。
无数的思考之中，龙韵还是改变不了自己，再一次选择了相同的路。
“我要杀了他。”一旁的龙琴愤怒地红了眼，血脉相连，亲情的迫使，她已经抑制不住怒气。
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辱，对龙琴来说太残忍，夕莲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夕莲温柔地对龙琴说，想要平息她的怒气。
夕莲很诧异，为什么这么多的愤怒他却无法从龙琴的身上感觉到丝毫恨意。
最纯粹的灵魂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干净，而是残缺。
是残缺，还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夕莲突然开始恐慌，如果有一天，他会不会失去她。
夕莲紧紧地将龙琴搂在怀里，只有熟悉的温度才能让他安心。
“大小姐……”夕莲的声音很依赖。
熟悉的温度也成功地控制了龙琴的情绪，好奇怪的感觉，好像曾经也有人这样抱过她。
外面的世界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平静，崤山地界，莲魅睁开双眼，怎么回事？为什么凤琴的灵魂在苏醒，有取代龙琴的意思。
难道是凤琴后悔了，不会的，凤琴的为人她最清楚，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只有这样了，莲魅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就是，合在一起的魂魄才是真正的龙琴和凤琴。
第四十三章 裂痕
龙六叔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龙韵的床榻，不顾身后的人是如何低泣。
出了房门，龙六叔痛苦地蹲下去，捂住脸。他不想伤害她的，明明不想。
韵儿，韵儿，他不是故意的，不好，龙六叔突然反应过来，匆忙地冲了进去。
龙韵握紧了匕首，匕首的尖端已经刺入了心口，龙六叔飞奔过去，将匕首一脚踢出来。
龙韵的胸口被血染成了大红色，如同一条小溪，流淌不止。
“你干什么？”龙六叔心痛地大喊，捂住龙韵的伤口。
干什么？她只是想死，龙韵拼尽全力推开龙六叔。
“你还有孩子，还有孩子，你不是爱他吗？那是他的孩子。”只有龙族长才是龙韵的弱点，龙族长深知其中的道理。开始劝说龙韵接受治疗。
是，她的孩子，她和龙族长的孩子，龙韵爬起来，不，她不能死，这是她求了这么多年才求来的孩子。
将龙韵收拾好，龙六叔就一直守在龙韵的身边，龙韵转过身，不去看他。
“我不会再强迫你。”龙六叔后怕，如果他晚来几步，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龙韵了。
龙韵冷笑，不强迫？他已经强迫她了，龙韵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现在的局势她少说少错，不惹怒龙六叔，她才有生存的余地。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在现实面前，你必须低头，在现实面前，你只能接受，即使是你不愿意的……
三月佳期，冰雪消融，龙域万物复苏。
龙棋依然是龙六叔的心尖宠，只是变了一点味道。
对于龙六叔提前行使一个丈夫的权利，他很不满，对于龙六叔的对他的爱护，他又很渴望。
有一种情绪在龙棋心中蔓延，不属于爱，也不属于恨，介于爱恨中间，交织在一起。
龙六叔的意思今年年底他会娶母亲。
龙族的惯例，叔娶寡嫂，倒也没有多少异议。
龙棋的心里轻松了很多，他说了很多龙六叔的好话，潜意识里，他希望母亲可以接受龙六叔。
龙韵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抗拒，时间是最好的药，足够她淡忘那个曾经她最爱的人，至少龙六叔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事实上真是这样吗？龙韵有着说不出的失望，对龙棋。
果然是父子连心，果然是和龙六叔一样的笑面虎。
怀孕的女人是敏感的，对待周围的人有着很敏锐的感知力。
龙韵对待除了龙六叔以外的人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易怒。
她把在龙六叔身上受的气全部发泄在龙棋身上。
龙棋一直都是懂事的，从小到大，他没有享受过一个孩子该有的宠爱，而是承担本不该在他的年纪承担的责任。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孽子。”龙韵打着打着，就哭了。
龙棋熟练地从地上站起来，替龙韵擦干眼泪。
龙棋早就已经遍体鳞伤，却没有呼痛一声。
几乎是瞬间，龙韵就后悔了，又红了眼睛。
“娘不想的……”只是控制不住自己，龙韵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她怎么可以？
这是她的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如何能不心疼。
龙韵绝望地想，她就不应该存在，如果不是她，龙族长是不是就不会死。
是龙六叔设计害死的龙族长，他还害死了凤琴。
她记得凤琴，天族宴会中那颗最闪亮的明珠，承担着她对所有梦想的憧憬。
天地之大，可她一出生就只能待在一个狭小的院落。
她的生命里只有她那个可闻却难见的未婚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父母的爱护，没有师父的教导，如果没有一个尊贵的身份，她就是一个村姑。
很多时候，龙韵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村姑，至少村姑还能抉择自己的命运。
龙韵腹中一痛，她的孩子，她最期盼的。
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丫鬟们忙进忙出，龙六叔焦急地等在外面，他担心的不是孩子，而是龙韵。
“族长，族长……”丫鬟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嘴张了半刻，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龙六叔不想听丫鬟说什么，直接冲进了产房。
“族长，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啊……”丫鬟的话没有说完，又一道人影冲了进去。
丫鬟愣了一下，又喊到，“大公子，你不能进。”
龙六叔和龙棋知道了丫鬟慌张的原因，龙韵快不行了，她生了一颗蛋，一颗死蛋。
蛋上有裂口，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龙棋颤抖地将蛋抱在怀里，这是他盼望的妹妹。
娘呢？
“娘!”龙棋大喊，进了内室。
龙韵躺在血泊之中，一脸恨意地掐住龙六叔的脖子，看到龙棋，瞬间撒开了手。
龙六叔急忙检查龙韵，龙韵下身血流不止，让龙六叔很惊慌。
“神医呢？神医去哪了？”龙六叔的吼声很大，小丫鬟听到命令，急忙动身。
最好的大夫在北溟海，北溟海号称集天下医术之最的杏林。
而鲲族长又是其中好手，此刻正在东海。
小丫鬟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奔东海。
“我的孩子，给我，给我。”龙韵暴躁地大叫。
龙棋后知后觉地把怀里的蛋往身后藏，不让龙韵看到。
不顾身上的疼痛，龙韵就去抢龙蛋，龙棋下意识地往后退，龙韵一个踉跄摔在地板上。
血越来越多，龙韵却不管，她只想见到她的孩子。
不能给，不能给，龙棋往后退，娘会疯的。
“给她。”龙六叔命令道，让龙韵看一眼，她就死心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一家三口。
龙棋摇头，这是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忤逆龙六叔的话。
龙韵瞅准时机，将蛋抢了回来。
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蛋，龙韵一瞬间就平静了。
忽然，龙韵面容狰狞，向龙六叔冲去。
速度太快，龙六叔猝不及防，被龙韵压在地上。
龙韵的力气很大，掐的龙六叔几乎喘不过气。
“我的孩子，你还给我，还给我。”疯狂的龙韵早已失了大家小姐的风度，她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你害我呀，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还未孵化的蛋。”
龙韵哭了。
第四十四章 五百年
为什么？龙六叔也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他无法做到爱屋及乌，无法容下龙韵心中的其他人。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嫉妒龙族长，嫉妒他的身份，嫉妒他拥有龙韵的爱。
龙韵为什么会生出死胎，是他做的，他让人在韵儿的饭菜里放了伤害胎儿的药，因为他容不下他爱的女人有别人的血脉。
龙六叔卸下了平时的伪装，在龙韵面前，他想做最真实的自己。
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蛋闪了一丝微暗的光，被不知所措的龙棋捕捉到了，龙棋移进龙蛋，悄悄地走了出去。
至于屋内龙六叔和龙韵如何，龙棋并不担心，龙六叔不会伤害母亲的，母亲也没有能力杀了龙六叔。
龙棋快步地走，他隐隐感觉到有生命的气息在流动，来自蛋中。他不能让龙六叔发现，否则，这颗蛋就没有了活路。
龙棋的担心远不止此，龙蛋里虽然有灵力的流动，但是太弱，仿佛随时都会消耗殆尽。
龙棋跑的太快，直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龙棋把自己撞飞了出去，他紧紧护住怀中的蛋，迎面的人速度非常快，在龙棋落地前将他稳稳地接住。
龙棋抬头一看，是龙棋。
凤痕没有管龙棋，而是将目光聚集在了他怀中的蛋上。
她回来了，以另一种方式。
脆弱的生命，不堪一击，残破的灵魂，更加飘渺，凤痕想问凤琴一句，可曾后悔？
“要她活下去，太难。”凤痕口中的难字是很有分量的，龙棋绷紧小脸。
“我该怎么做？”龙棋求救似的问。
“我是来向你们讨人的，龙族的承诺应该不会食言。”凤痕的语气很轻。
如果是以前的凤琴，听到凤痕如此说必定知道他在打什么算计，然而龙棋不是凤琴，自然不晓得。
“龙族自然是说话算话。”输人不输阵，加上龙棋并不是什么小人，敢说就敢将承诺变成现实。
“我要你手中的这个人。“凤痕没有拐弯抹角。
龙棋怒了，一个两个都在打他的人的主意。
“我能救她，条件是我娶她。”凤痕很认真地说。
龙棋不晓得凤痕抽了什么风，有一个猜测在他脑中形成，蛋中的人会不会是凤姐姐？
“我不管她曾经是谁？以后是谁，她永远都只是我的妹妹。”龙棋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救不救选择权在你。”凤痕的道行很高，远不是现在的龙棋比得过的。
“如果你不食言，我也不会。”他不亏不是吗？况且，有了凤痕的这一层关系，龙六叔也不会轻举妄动。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龙棋和凤痕求遍了三界，但凡是神器，宝物，龙棋凤痕都不放过，他们只求可以稳住龙琴的魂魄。
龙琴，凤痕取的名字，冠以龙的姓氏，龙棋没有反感。
五百年，向来高傲的凤痕为龙琴低了一次又一次的头颅，龙棋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五百年，龙琴和夕莲同样在这里呆了五百年，龙棋和凤痕受的苦，他们同样看在眼里。
龙琴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总说她欠凤痕的，原来如此，凤痕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可每一次她都无法承载他的期盼。。
其实，她不仅欠凤痕的，还有她哥哥。
半大的少年为了她走遍三界，去求，去夺，去争，去抢……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龙琴失去了最初对凤痕的厌恶，也失去了对哥哥的怨气。
五百年，龙琴和夕莲也生活了五百年，两个人的暧昧越来越明显，除了没有明确两个人的关系，他们做了任何一对夫妻都该做的事。
龙琴唯一遗憾的是，他们的孩子没有再来找他们。
“你喜欢孩子吗？”龙琴问夕莲。
“你已经问了很多遍。”夕莲无奈地回答，再次将龙琴拖回床上。
龙琴很失望。
夕莲不喜欢孩子，很不喜欢，每次她和他说，都会被他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龙琴不想多想，可还是很委屈，这是不是另一种不认可。
五百年，夕莲没有说过一次爱她，很多时候，他都有一种错觉，她就是他发泄的一个工具，她的美貌是他唯一看得上的地方。
有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为了不爱自己的人作践自己，龙琴深得龙韵亲传。
她永远不会主动离开夕莲，这是她坚信的……
在龙棋和凤痕的期盼下，龙蛋孵出来一个小小的婴儿，虽然生命的迹象不明显，但还是保住了。
“嫁给你她的后半辈子就可以无忧了。”龙棋轻笑，笑声悦耳。
龙棋已经少年初长成，清贵如玉，锦衣华发，这些年与凤痕走遍三界，更是吸引了不少贵女的青睐。
“成了你的女人，她就再也不需要随时为魂魄不全而困扰。”阴阳交合是最好的固魂方式，如果让龙棋选择一个人，他会首先选择凤痕。
凤痕轻哄着怀中的龙琴，果然，和曾经一模一样，如今他已经抢占了先机，就再也没有人能从他手上抢走她。
龙棋很
龙棋很欢喜，他还有妹妹，还有父母，他终于有了完整的家。
然而这份欢喜并没有持续太久。龙族的信报打碎了他对未来的梦幻，将他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龙韵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了北漠人的手里。
这些消息对于龙棋来说或许是悲伤的，可对于凤痕来说，他更在乎另一件事。
北漠的人是怎么出来的，凤凰山的结界还在，应该是可以阻止来往的，难不成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通道吗？
凤痕眼中杀气毕露，他是答应过琴不去伤害北漠的人，可前提是他们要永远留在那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一旦他们出来，就不要怪他不信守承诺。
龙棋的悲伤已经抑制不住，他已经五百年没有在母亲身旁尽过孝道了，如今更是不孝，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
龙棋急忙地往龙族赶，凤痕带着龙琴一并跟了去。
几米开外，龙琴红了眼睛，夕莲无法，只能带着她也去。夕莲隐隐觉得，这件事会是神族的转折点，不过他并不能确定。
第四十五章 心动
记忆之中，龙六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失意过，便是他爱的人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他最先想到的也是算计。
可谁来告诉他，他又该如何算计才能寻回他的韵儿。
酒穿肠而过，如同最浓的药汁，苦涩无比。
龙族是一个深情的种族，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在龙族，最歧视的就是多情的男子，妾是非常没有地位的，庶子更是不受待见。
同为庶子，也有阶级之分，强者为王，败者为寇。
龙六叔很不幸地成为这些庶子的出气筒。
龙六叔很聪明，他懂得作为一个庶子最重要的是低调，而不是出风头。
龙六叔懂得隐藏实力，即使遍体鳞伤，他也不会反抗。
后来，他渐渐学会了取巧，庶子们来揍他，他就会跑路，他跑得快，那些人追不上，。
逃跑变成了一种游戏，充斥着龙六叔整个童年。
龙六叔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龙韵时的情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在一个深墙大院里，龙韵承担了所有的景色。
“濡哥。”龙韵双手端着茶，做出了请的动作。
龙族长，不，现在应该说是龙大公子，很粗鲁地将茶打翻。
“有意思吗？”龙族长对着龙韵怒吼。
“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龙族长面容扭曲，恨不得掐死龙韵。
他不喜欢这场婚姻，他有他爱的人，非卿不娶。
龙族的子弟对爱情有着莫名的坚持，龙族长也不意外。
“是厌恶我，还是爱着别人。濡哥，我才是你的未婚妻。”龙韵眼中噙着泪水，却坚强地不让泪水掉出来。
“爱着别人？这都是假的。”龙族长咆哮说，“我爱而不得，而造成这一切原因的是你，是你剥夺了我爱的权力。”
龙族长记得瑶双一脸嫌弃的表情，和不屑的话语，“我是天族的公主，你难道是要我做妾不成？”
从遇见瑶双的那一天起，龙韵就成了龙族长的眼中钉。
被捆绑的婚姻，让龙族长非常痛苦，他开始学会了不学无术。简单的课业，被他做的乱七八糟。灵力的练习课，他能躲就躲。
他和龙韵的婚姻，决定权在龙韵手里，他只能扮演一个无所作为的纨绔子弟，以此来让龙韵放弃他。
年轻时的龙韵是个反骨的人，怎么可能龙族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开始反驳。
“你永远都得不到瑶双的，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是不会爱上另一个人。”龙韵的贵族气质丝毫不减，说出来的话也很有力。
龙韵不知道的是男人是需要哄的，针锋相对只会把另一个人越推越远。
龙韵的话刺激到了
“啪！”龙族长将龙韵扇倒在地，龙韵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
龙族长慌张地后退了一步，他没想打龙韵的。
“你自找的。”龙族长嘴硬地对龙韵说。
龙族长走后，龙韵就一直躺在地上，直视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丝毫不顾大家闺秀的仪态，任性忘我地在草地上打滚。
乌云布满，雷声阵阵，豆大的雨滴打在龙韵的脸上，龙韵享受着这样的洗礼。
目睹了一切的龙六叔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龙族长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拥有一切，龙大长老的遗腹子，在龙族仅此于龙族长的存在，他都可以随时弃之如履。
龙六叔和龙族长不同的是龙六叔要更懂得珍惜，因为他得到的一切都来之不易。
能让人记住的永远只有雪中送炭，看着沐浴着雨水的龙韵，龙六叔打起了歪主意。
在空中抓了一下，一把竹伞稳稳地落在了龙六叔手里。
龙六叔的脚步很轻，轻到龙韵根本就没有发现，直到她感受不到雨水，才缓缓睁开了眼。
“韵姐姐。”龙六叔的声音很甜。
少年手执竹骨伞，虽然脸上有伤痕，却也丝毫不减周身的儒雅。
“我是龙，不怕雨水的。”龙韵对着龙六叔轻轻地笑了一下，以示感谢。
心跳的好快，要跳出来了，龙韵好美，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美。龙韵的笑容更暖，如同三月的阳光，带着温度却不令人反感。
“我。我……忘了……”龙六叔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的嘴怎么这么笨啊。
“是，忘了！”龙韵将声音拉的很长，很明显在笑话龙六叔。
温柔豁达，龙六叔不知道自己还带着几分目的，他有一种冲动，让他成为自己妻子的冲动……
龙六叔猛然惊醒，他竟然睡着了。
龙六叔嘴角流过一丝苦涩，其实睡着也是好的，至少梦里有他相见的人。
龙六叔脱了鞋袜，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床上龙韵宁静地闭着眼，龙六叔悄悄地睡在她的身侧。
韵儿，韵儿，身上怎么这么凉，龙六叔轻轻地抬起龙韵的头，将手从下面绕过，将龙韵搂在怀里。
不冷的，他抱一抱就不冷了，龙六叔这么告诉自己，也告诉龙韵。
“我……韵儿，你别……生气，你的身上好凉，我只是……想给你捂一捂。”龙六叔结结巴巴地说。
龙韵生气的时候会很暴躁，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他不想惹怒她。
龙六叔对着龙韵哈气，试图温暖龙韵的身子，他的手在龙韵身上移动，在胸口的位置停住了。
泪顺着龙六叔的眼角流下来，他怎么忘了，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口子，足以让她的心被取走。
龙六叔将耳朵贴近龙韵的心口，不跳了，再也不跳了，一个没有心的人心要怎么跳动。
龙六叔自言自语，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是谁造成的这一切？龙六叔浑身的灵气逆转，隐隐有入魔的征兆。
是北漠，是鲲族长，是他们联起手来害他的韵儿，龙六叔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
不，他不能入魔，他是一个神，不要和北漠的人一样，龙六叔迫使自己静下心来。
他绝对不能入魔，他还有仇没有报，杀妻之仇，他和北漠，和鲲族不共戴天。
龙棋急忙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脸平静的龙六叔，龙六叔看着他，心里的疼痛少了一些。
后面凤痕紧跟而上，怀中抱着龙琴。
好可爱的孩子，好像她，龙六叔已经没有了想要杀了龙琴的欲望，他看着凤痕，心中打起了算盘。
他要借力，借凤痕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