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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逍遥情猫     帝生莲txt下载     帝生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完整

    “你竟然杀了她。”鲲夫人一脸质问。

    “看来,她没有骗我,只有这样你才会出现。”很苦涩的笑容浮现在鲲族长的脸上,“你真有本事,这五百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与你何干?”鲲夫人别过脸,去了哪里,她走了所有他们行过的路。

    “为什么要杀她?”如果不是龙韵的死,她可能一辈子都不再见鲲族长。

    “不是杀,而是成全,我在救人。”鲲族长说。

    母女连心,他将龙韵的心交给了冥王,冥王就可以用它来固龙琴的魂。

    龙韵选择了死亡,所以来乞求他。

    “我知道你们是手帕交,感情深厚,如果你真的在乎,就要尊重她的选择。”他帮龙韵,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妻。

    “我……”信任两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鲲夫人只得作罢。

    她了解龙韵,知道她必死的决心,不是任何人能轻易改变的。

    鲲夫人转过身,她已经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见鲲夫人要走,鲲族长慌张地攥住鲲夫人的胳膊。

    “你干什么?”鲲夫人很用力地甩开,鲲族长只觉心口一痛。

    鲲族长张了张口,他想解释鲲族妹和鲲族妹的孩子,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不,不能告诉夫人,未知的危险还未清除,他不能让夫人卷入这场阴谋之中。

    鲲族妹确实有了孩子,可孩子不是他的。有人在利用鲲族妹融入鲲族的内部。鲲族妹现在在他的手中,可他不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

    这是一场阴谋,针对的是所有的神族,他不能自私地只顾及小我,他只能将计就计。

    愧疚在鲲族长的心里蔓延,如同扎了根,越来越深。

    大爱面前,他选择了欺骗,欺骗他的发妻,他最爱的女人。

    鲲族长泄了气般地松开了手,迫不得已,没有选择,这是最无奈的。

    眼睁睁地看着鲲夫人离开,鲲族长笑了,他终于见到她了,五百年了。

    泪在转身的那一刻滑落,鲲夫人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不让步子快半分,她在努力维系她的骄傲,不让它坍塌。

    出了北溟海,鲲夫人一路狂奔,她本可以用飞的,只是她不想。

    鲲夫人干脆回家,她不喜欢外面的世界。

    北漠的天是蓝的,有美丽的草地,肥沃的土壤。

    谁能想到,五百年前,这里都还是一眼无垠的沙漠。

    五百年,仅仅用了五百年,这里改头换面,成了一个新的国度。

    有城墙,有防御措施,更有制度。全民皆兵,生机盎然。

    这里是世外桃源,外面的人出不去,里面的人进不来,当然,不包括鲲夫人。

    北漠的密道是鲲族长组织挖建的,她也参与其中,这五百年,她都隐居在这里。

    石将军站在城墙之上,俯视着下面的一切,多亏了凤凰结界,多亏了冰墙,才给这里带来了新的生机·。

    石将军早就放弃了心中的成见,接纳了凤琴,他相信她和那些自私的神不一样。

    “什么时候她才会回来?”石将军侧目,问向龙烛。

    龙烛肩上骑着一个小孩子,闻言愣了一下,手一松,差点将孩子掉下来。

    孩子紧紧抱住龙烛。

    “蚀九阴,你太不小心。”孩子开始挠龙烛。

    “莲,我错了,我错了。”龙烛吓得赶紧认错。

    石将军的目光很柔和,早已不见了当年的戾气,这样的人生是他向往的。

    “夕莲要乖,来,石叔叔抱。”石将军接过夕莲。

    夕莲张开双臂,石将军很温柔地将他接过。

    那一年,鲲夫人演了一场好戏,成功地骗了所有人,没有人知道夕莲的存在,除了他们四人。

    “她回来了。”压力解除,龙烛很认真地回答了石将军的问题。

    “你要有准备,她回来了,却是以另一种方式。”龙烛说不出的悲伤。

    “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我石松都认。”凤琴承诺了她做到的,那他也可以。

    龙烛心中酸涩,龙琴现在活着都是问题,这么多人,用了这么多种方法,才勉强保住她的命。

    保住北漠的代价太大了,一个凤凰结界足够让凤琴魂飞破散。

    “她再也不是那个叱诧风云的凤琴了。”就算活下来,龙琴也只是一个废物,想要再成为和曾经一样的存在,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不是更好吗?”力量多大,承担的责任就有多大。凤琴承担了太多,所以最后被压塌。

    “是,这是一件好事。”龙烛也笑了,这一世,换他们来保护她。

    龙烛摸着夕莲的头,笑着说,“还有你,也要保护她。”

    命运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夕莲重新得回了他的命数,只是可怜了龙琴。

    “谁?”夕莲疑惑地问。

    “我的傻丫头,你的大小姐。”龙烛的字咬的很清晰。

    “是这样。”夕莲很认真地在思考……

    “夕莲!”

    “夕莲!”

    ……

    龙琴冲着夕莲大喊,“你该回神了。”

    难得的,夕莲被吓了一跳,让龙琴很不解。

    “在想什么?”龙琴问夕莲。

    “我,我没有这些记忆。”夕莲迷茫地说。

    为什么,如果这里真的是过去,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

    很小的时候,他不是待在母亲的娘家吗?还有龙烛,不该是很多年之后才遇到的吗?

    夕莲的迷惑越来越重,他开始仔细地回想,越想,脑子越疼。

    脑海中的记忆很清晰,他却没有任何感触,他更愿意相信面前的这些才是真正发生的。

    是谁?到底是谁,篡改了他的记忆,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夕莲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就算真的是过去又如何?已经发生过的无法被更改,所有人能做的都只是接受。

    夕莲不痛苦,他只想知道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让夕莲有更多的猜测,很快他就亲眼看到了现实,他笑了,这个世界上的很多迫不得已都是另一种保护。

    有人爱的感觉是这么美好,缺失的记忆慢慢填补,替代了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夕莲摸了摸胸口,那里有很多种情感在迸发,亲情,爱情,友情。

    他的生命逐渐完整,他回来了,真正的莲回来了。

第四十七章 生死

    真相总是残忍的,神族的覆灭终有一天会到来,起因只是因为两个女人。

    在说书人的嘴中,冲冠一怒为红颜是英雄所为,然而事实上,所为为红颜不过是为一己之私妄夺他人生命的手段。

    北溟海的边界,龙族与凤族尽数集结,鲲族蓄势待发。

    得到了消息的石将军先是愣了一下,没有隐瞒地对鲲夫人说了实情。

    鲲夫人想也没想,就要动身前往北溟海,那也是她曾经的家,却被石将军拦住了。

    “你怎么阻止?”石将军早已改了年少冲动,现在的他更懂得大局。

    鲲夫人被问得说不出话,以眼神寻求要怎么办?

    一旁的龙烛推了推身侧的月冥,问,“你不管吗?”

    “怎么管?命数如此,神族的任性妄为已经惹怒了天道,就如同小凤凰所说,终有一日要付出代价。”

    “可是鲲族是无辜的。”龙烛焦急地说,往月冥身边靠了靠。

    月冥嫌弃地将龙烛往外推,太脏了,他回去要洗上三天三夜。

    月冥没好气地说,“天道是不会亏欠任何人,这一世受的苦难终会以其它的方式偿还。”

    这话,他也对莲魅说过,只是莲魅看不开,不听劝,他也就不说了。

    他在乎的是小凤凰,其他人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

    没有集结太多的人马,只石将军,龙烛,鲲夫人,还有夕莲出了北漠。通道的事知道的人越多,对北漠的威胁越大。

    而且人数越小,他们的速度就会越快,阻止,这是每一个人都想的。

    龙烛不愿相信月冥的话,他能阻止,他可以改变命运的轨迹。

    月冥站在城墙上方,看到几个人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徒劳而已,天道决定的事,区区几个人怎么可能更改。

    他们没有莲魅聪明,莲魅懂得利用天道来达到她的目的,而这些人只是想和天道对着干。

    月冥思索再三,还是跟了去,他们惹下的债,他还要打扫后事,算了,权当是看在小凤凰的面子上。

    战争要比想象中来的更早,也更猛烈。

    飞流的血水染红了北溟海,龙六叔和凤族的六长老誓死也要攻破北溟海。

    龙六叔是为了仇恨,凤六长老则是因为凤痕的命令要那条通道的下落。

    凤痕答应过凤琴又如何,他不自己动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可只要他一个命令,北漠就会万劫不复。

    凤琴的事足够让他对北漠恨之入骨,再加上生来厌恶魔族的性格,他会舍弃权衡。

    凭心意做事,这是天道对他的恩赐,是他维护三界众生的酬劳,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北溟海的防御已渐渐不堪,两族对一族,力量上有着绝对的压制。

    北溟海的众人也被乱了心神,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族长勾结魔族的人。

    “族长,你说话呀,外面的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到底有没有……”勾结外族,小兵们哽咽着,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是他们敬爱的族长。

    “就算是又如何?”人群为鲲族的将军让了一条路出来。

    鲲将军单膝跪地,目光宁静,面带臣服,“誓与鲲族共存亡。”

    鲲族长笑了,不愧是兄弟,最懂他心。

    小兵们面露羞愧,大敌当前,他们齐心了,却不是抵御外敌,而是猜忌他们的族长。

    小五记得,那一年他流落狼山,是族长救了他。

    小四记得,当他被族人排挤,无家可归的时候,是族长收留了他。

    ……

    外面说的是真的又如何?有时候披着伪善面具的神远比善良的魔更可怕。

    他们是将士,他们的身后是家国,他们的责任是不让任何人来践踏他们的土地。

    与北溟海共存亡,不,不,他们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他们的家国,所有妄想着要毁掉北溟海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一个又一个的小兵双腿跪地,没有不满,没有埋怨。鲲族长微微的颤抖,泪水已布满了脸庞,是他,是他对不住这些人。

    人很多,可是还不够,鲲族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他该接受现实。

    “爹爹,爹爹……”小小的女孩从远处跑来,身后是鲲族所有的孩子。有的被母亲牵着手,有的则是襁褓中的婴孩。

    小女孩扑进了鲲将军的怀里,甜甜地说,“爹爹,还有我们,我们也是鲲族的子民。”

    “不,不可以……”向来流血不流泪的鲲将军哽咽地说,他们是男人,这些事该由他们去做,而非他们的妻子孩子。

    后面已经有了呜咽声,是将士的,还有他们的妻儿。

    性情刚烈,不畏权势,永不折腰,这才是神族的本质。

    远处的月冥闭了闭双眼,可惜了鲲族这么多的绝色子弟。

    月冥的心里充满了敬意,第一次为了凤琴以外的人祈祷,希望天道可以给他们一个好的归宿。

    月冥转过身,他不愿意看到这么残忍的一幕。

    虽说见惯了生死,虽说他的世界里灵魂不灭,可……

    月冥第一次开始思考他信奉的灵魂不灭是不是错了,结束了一世,这一世就真的已经结束了,一碗孟婆汤,来世的人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此这样,那补偿又有什么用呢?万事回归起点,可怜的人和幸福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个体。

    月冥想冥界了,他要回去好好思考答案。

    月冥走得很急,没有注意到有两拨人一波向西,一波向东。

    赶来北溟海的四人被人拦在了半路,莲魅脚踏莲花,款款降落。

    “魅。”龙烛惊喜地喊,眼神深处的一缕爱意已经被他很好地掩藏,空留激动。

    真是蠢货,莲魅几欲爆粗,却还是忍了下来。

    如果这四个人里没有龙烛和夕,她才不会横插一脚。

    命数由天定,由人自定,她不能更改,也不能去阻止。就算他们是在送死,她也只能在一旁看着。

    “鲲族已经摆好了生死阵。”莲魅面无表情地说。

    没有人比龙烛更清楚生死阵是什么,几万年前,就是凤痕用钟山的数万子弟布下的生死阵,封印南槐的。

    前路不能走,走就是死路一条,石将军放弃了前进的路,阵法已成,无法更改,他对着北溟海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世,他愿意当牛做马,来偿还鲲族的恩情。

    一滴泪,从石将军的眼角滑落,不是所有的神都是一样伪善的,重新给他一次选择,他愿意做一个造福三界的神。

第四十八章 时间

    “前路必死,你就一定要找死吗?”莲魅的脚步飞动,挡住了鲲夫人的去路,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必须去。”那里有她的回忆,她遗忘不了,更割舍不掉。

    “龙烛,拦住她。”生死阵开启,万物俱损,没有人可以例外。

    已经有不知名的人去龙族和凤族,看来目标是剩下的神族,她的身边只有龙烛,龙烛又太拎不清,她根本抽不开身,去查谁在幕后操控的一切。

    莲魅的命令,龙烛从不反驳,一个闪身拦住了鲲夫人。

    夕莲很有眼色地推开龙烛。

    “莲,你干什么?”龙烛很疑惑。

    “娘,我和你一起去。”夕莲插到两个人中间,对着鲲夫人要抱抱。

    “你不能去。”还没等鲲夫人说话,莲魅先一步将夕莲拉到了一边。

    莲魅双眼冒火,如果不是他们拖住了她的脚步,她就可以将暗处的小人揪出来。

    “我不拦你。”莲魅已经放弃了游说鲲夫人。

    “娘……”夕莲要往鲲夫人身上扑,被莲魅狠狠拽回。

    莲魅轻轻一动,夕莲就晕了过去。

    “谢谢……”莲魅算是解决了鲲夫人的最后一丝为难,鲲夫人对莲魅轻轻笑笑。

    “我会消了他的记忆,往后他的生命里不再有你。”莲魅不得不为夕莲考虑。

    鲲夫人点了点头,眼中有着释然的笑……

    “又是她,她到底是谁?”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龙琴和夕莲离得很远。

    “崤山的人,暂时不会是敌人。我们走吧,我们的速度要比娘快很多。”夕莲说,语气有些沉重,还有压抑。

    亲眼见证自己的亲人惨死,其实是一种折磨,对龙琴,对夕莲。

    当龙琴和夕莲赶到,最后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龙凤二族蓄势待发,可是却不见鲲族的人影。

    两族小心翼翼地深入北溟海,走着走着,不见任何踪迹,龙六叔和凤六长老猛然意识到什么,大喊道,“撤退!”

    “太晚了。”鲲族长从暗中走出来,手中是明亮的蓝色鳞片。

    “哈哈……”龙六叔疯狂地大笑,逃不了,那他就不逃了。

    真好,有这么多的人给他的韵儿陪葬,他死而无憾了。至于他欠下的债,就让他来世当牛做马偿还吧。

    龙六叔唯一庆幸的是龙琴发病了,龙棋和凤痕去寻找固魂的宝器,没有来到北溟海。

    终于,他保护住了自己最后在意的人。

    龙六叔很快恢复了平静,凤六长老则不一样。

    “你这是要同归于尽?”凤六长老不怕死,可他害怕身后的凤族子弟会葬身于此。

    “是。”鲲族长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鲲族长不想再理会这些人。

    “为了北漠的魔族,值得吗?或许我们可以谈谈。”凤六长老焦急地说。

    “呵……”鲲族长冷笑,谈什么?他的子民已经成为了滋养这法阵的养料,要他放弃吗?答案是不可能。

    “说起来,这阵法还是你们的凤帝发明的。”这么残忍的手段,这真的是一个神该做的吗?

    对神族,鲲族长失望至极,手中的鳞片掉落。

    蓝色的光将生死阵照亮,映着所有人或恐惧,或解脱的容颜。

    砰!砰!砰……

    连环的炸声响起,有人被炸上了天,还有的人直接倒地,然而,只要阵里还有生命存在,爆炸声就不会停止。

    皮肉破碎,鲜血直流,染红了海面,脏污了海水。不知过了多久,北溟海恢复了平静,没有了爆炸声的喧嚣,也没有了小孩子的吵闹。

    鲲夫人踉踉跄跄地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那些曾经给予她欢声笑语的人,那些让厌恶如斯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再站在她的面前。

    北溟海的海水早已变成了红色,要有多少人才能彻底将它染红,鲲夫人不敢想象。

    鲲夫人是一个干净的人,她不喜欢她的家被人弄得乱七八糟。

    鲲夫人死了,死在了北溟海中,她用自己与天道交换了一个条件,让北溟海中的水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过是永不超生,鲲夫人觉得很值得……

    亲眼看见远比听到的要真实许多,龙琴久久不语。

    龙琴问自己,能怪龙凤二族吗?不,她不能。那能怪鲲族吗?也不能。

    立场不同,她不能因为北漠的人可怜就要求所有人都去同情他们。

    道不同,不相为谋,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没有人有错。

    这一刻,龙琴彻底理解了凤琴的执念。龙剑在手,北漠的人就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神族的人也没有必要左右为难。

    愿意用自己铸剑吗?龙琴的心中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是一个神,就要承担一个神应尽的责任。襁褓中的孩子尚能做到的事,她龙琴为什么不能。

    凤琴,我答应你,我不会逃避属于我的义务,龙琴心中默默地想。

    白光亮眼,龙琴惊讶地发现周围的一切在变得虚无,夕莲眼神深邃,发生了什么,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这是他们的回家的路,他们终于可以回到属于他们的时空……

    北溟海上空,蓝色的光晕染了整个北溟海,如同霓虹灯,闪亮耀眼。

    阵法里的夕莲和龙琴同时睁开了眼。夕莲变回了人形。

    凤凰剑兴奋地冲出了招魂的阵法,它的剑尾已经有了小小的裂痕。

    凤凰剑冲进了龙琴的怀里,想要寻求安慰。

    龙琴摸着凤凰剑碎裂的边角,有些愧疚,她只贪图过去的安逸,却忘记了现实中也爱她的人。

    “谢谢你。”龙琴看着凤痕说,她没有办法忘记在幻境之中他为她焦急的身影。

    如果没有凤痕,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凤痕脸上的喜悦不减,为她的清醒,也为她不再对他抱有敌意。

    “我睡了多久?”龙琴问龙棋,她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哥哥,可是,她还是不舍。

    他的哥哥,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如果她能分担一些,哥哥是不是就能轻松欢乐很多。

    “五年。”这五年,一千多个日夜,龙棋都在反思自己,他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他的妹妹,本该是他的掌上珠,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将它摔坏。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药,看来此话不假。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月冥悄悄地离开了。

第四十九章 弱点

    龙琴的回归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至于将龙琴带回来的夕莲,无论是龙棋还是凤痕都选择了自动忽视。

    夕莲也不在意,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龙琴没有阻拦夕莲的离开,即将醒来的最后一秒,夕莲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三个字。

    “相信我。”

    龙琴相信夕莲,相信他能做到他承诺的。

    龙棋没有带走龙琴,而是把她交给了凤痕。没有多少抵触,龙琴就跟着他走了。

    龙琴悄悄侧脸,她从未真正去审视过凤痕,也许凤痕做错了很多事,可都是因为身份立场,迫不得已。

    去昆仑山的路上太过安静,凤痕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在龙琴面前,话就更少了。

    “你知道这么多年我去了哪里吗?”龙琴问凤痕。

    凤痕摇摇头。

    “我回到了过去。”龙琴的语气怅然若失,她看着凤痕,缓缓说道。

    “你想起来了?”凤痕有些期盼又有些恐惧地说。

    “没有,只是看到了一些过去,和一个人身在北漠的绝望。”龙琴说,她欠凤琴一个回答,而答案只有凤痕知晓。

    凤痕知道龙琴口中的人是谁,从不后退的他,第一次有了怯意。

    多少个夜晚,凤痕闭上眼,都在猜测被逼无奈的凤琴有多绝望,他都在后悔,如果重来,他绝不会将她逼到如此境地。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她?”龙琴沉吟许久,才将话说了出来。

    这个问题会让很多人伤心,可她必须要知道结果。

    “当本帝知道她爱上了那个废物,为了北漠要与整个神族为敌的时候,本帝是真的想要她死的,还有你,有了旁人的子嗣,本帝恨不得你永远留在那个世界,”凤痕顿了顿,又说,“可是,要真的如此做,本帝舍不得。”

    这就是凤痕的答案,龙琴心中一轻,那是寄存在她身体里的凤琴的残魂,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凤琴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原以为的不圆满最终证实都是她的自以为。

    她的世界,有她爱的人,有爱她的人,还有什么他求?

    崤山的无妄城,莲魅的心中同样一轻,她张望四周,有些惊慌。

    “凤琴,凤琴……”莲魅惊恐地大喊。

    “我走了。”凤琴的声音里有着解脱。

    “你说过的,相信我,相信我可以保全你们所有人。”莲魅在试图阻止。

    “不需要了,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全部。”凤琴说,“我不喜欢欠人情,她帮我了一次,如今我还她。”

    龙琴的魂魄不稳是因为还保留着她的残念,她离开了,龙琴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灵魂不灭,龙琴就是我,我就是她。”只不过一世一世的记忆被遗忘而已。

    “别杀他,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凤琴留恋地看了莲魅最后一眼,她离开了,莲魅就可以不用再承受她的不甘与恨。

    莲魅恨恨地咬着牙齿,怎么可能?

    莲魅被人从后抱住,成功抑制了她身上的戾气。

    “城主,不要怕,他们都会付出代价。”龙雪儿安慰莲魅说。

    昆仑山还和上次来时一样,没有一丝人气。

    不过,这一次,龙琴倒是留意的更多。

    富饶的土地,却无人耕种,龙琴只觉可惜,龙族的地太过贫瘠,所以家家户户年年都要闹上一闹,争取多分一点。

    真是暴殄天物,龙琴撇撇嘴。

    执念里的环境与现实里的逐渐重合,还有记忆深处属于凤琴的回忆,龙琴觉得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凤琴消失了吗?是,确实消失了,可却以另一种方式在活着,看着轻车熟路的龙琴,凤痕笑了,失而复得的喜悦笼罩着他,从来没有一刻他觉得如此幸福。

    快了,再等等,等到他除掉他们中间所有的障碍,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谁的过错,谁的得失,命运的终点到底是不是从头来过,谁也不知道。

    无妄城的地下,被困住的巨兽们,早已饥渴难忍,他们在等待有一日冲出崤山,称霸三界。

    一头巨兽愤怒地咆哮,对着封印一次又一次地冲刺,刑天见势不好,迅速找来了莲魅。

    “怎么回事?”莲魅双手不停地结印,她是很强,可再强,她也只有一个人。

    “天族封印了一只魔兽,丢进了崤山。”正邪的力量相差的太大,封印越来越脆,才会给这些畜生胆量,来挑衅他们的权威。

    “既是为祸三界的魔兽,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丢进崤山算什么?”一旁的龙雪儿非常地愤怒,天族彰显仁德的方式真是令人作呕。

    杀,只杀入魔之人,不杀的,全是三界的毒瘤,龙雪儿气的牙痒痒,该死的天族,她要他们付出代价。

    “别废话了,赶紧结印,这些东西跑出来所有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莲魅手上的动作不停,抽出个间隙,对龙雪儿说。

    “都死了才好,大家一起死,谁也不亏。”话虽这么说,龙雪儿的动作不慢,一个又一个的结印加固在封印之上。

    刑天只在后面干着急,他根本帮不上忙。

    “要不要……”刑天犹犹豫豫地说。

    “不要!”莲魅和龙雪儿异口同声地道。

    莲魅的速度加快,她虽恨上古神族,却不屑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而且,这个世界上仅剩的这四个上古神族,每一个的存在都非常重要。巨兽们的力道越来越大,直接将莲魅震飞了出去。

    不行,没有全部实力的她比不过这个世间的任何一个魔兽,更何况,是这么多只加起来。

    不,她不会妥协的,她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她不会妥协的。

    她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来的圣物,即使大不如前,也不是区区蝼蚁能比的。

    莲魅艰难地爬起,一朵朵莲花将整个封印包围。

    强大的魔气笼盖着整个封印,两军对峙,比得是谁更强。

    龙雪儿见状,撤回了结印的手,学着莲魅,注入自己的魔气。

    能帮上忙了,刑天的动作飞快,毕竟是曾经与帝争其天的刑天上神,纵使力量被压制,也是相当强大的。

    崤山的异动在外面看来是相当可怕的,这就意味着是一个上古神族的祭日。

    天界芙蓉宫,瑶双见此,露出一抹狠毒的笑容,果然如此。

    哈哈,她找到了崤山的弱点。龙琴必死无疑。

第五十章 不负

    人性到底是什么?在所有不利于自己的生命面前,一览无余。

    仅仅是崤山的异动,昆仑山下面就已经跪了无数的人。

    崤山的异动,必须祭献一个活的上古神族,才能平息,否则,崤山的魔族尽数而出,将是整个三界的灾难。

    深思熟虑之后,这些人选择的不是龙琴而是夕莲。

    很可笑是吧,这些保全自己的同时还不忘向上谄媚。凤痕对夕莲的厌恶,三族的恩怨,早已经不是秘密。

    没有人愿意同时得罪龙棋和凤痕,来要龙琴的命,相反,无权无势的夕莲是他们更好的选择,既能解燃眉之急,又能给龙棋和凤痕留下一片好印象,一箭双雕是很多人打的主意。

    黑压压的人群,龙琴站在山顶看的真真切切,她终于懂得了被逼无奈是什么感受。风有些凉,龙琴被冻得颤了一下身。

    肩膀上有什么东西,龙琴回头,发现是凤痕在给她披上皮衣。

    “你也懂这些。”相处数日,龙琴和凤痕倒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以前是不懂的,你说过我不懂风情,本帝就买了一些人间的话本子学了一学。”凤痕手上的动作很生疏,一看就是第一次做这些事。

    “你的闲心真重,这些人,你不管吗?”龙琴指了指下面这些人。

    “你希望本帝怎么做?”凤痕打好了最后的蝴蝶结,细心地检查了一下,没有松开的地方。

    “还有别的办法吗?用灵魂祭祀毕竟太残忍了。”龙琴对凤痕说。

    “没有。”凤痕眼神微闪。

    “那以后怎么办?下一个会是谁?我还是我哥哥?”凤痕是不擅长说谎的,尤其是在龙琴面前。

    龙琴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龙琴了,拥有凤琴部分记忆的她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凤痕的不同。

    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凤痕,你真的喜欢以权谋私啊。

    龙琴若有似无的疏离让凤痕有一些恐慌,他忙说道,“不会的,本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那就是还有别的办法。”龙琴问的很急。

    凤痕不说话。

    “是有的,对不对?”龙琴不想夕莲受到伤害,所以只要有办法她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凤痕还是不说话。

    “凤痕,你知不知道,我是一条龙,我的逆鳞,任何人触之必死。”龙琴非常生气,解开身上的披肩,掷在凤痕的身上。

    有办法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是代价更大一点而已,崤山的异动,究其原因,不过是魔性过大,只要撕开一个小的裂口,就可以出来一只杀一只。

    办法简单粗暴,却非常好用,万年前崤山异动,他便开始寻找解决的办法,直到千年前才有结果,凤莲本不用死,可他犯了他的忌讳,所以必须死。

    不过凤痕不准备告诉龙琴。

    “有,可本帝想让他死,除非……”凤痕的话熄了龙琴的怒火,龙琴急忙问道,

    “除非什么……”

    龙琴期待地看着凤痕,让凤痕一阵心酸,为什么,只有对待那个人她才会如此关心。

    凤痕深深地看了一眼龙琴,慢慢地说道,“除非你嫁给本帝。”

    只有她彻底属于他,他才不会患得患失,如此,他才不会去计较那个人的存在。

    龙琴不敢置信地看着凤痕,为什么到了现在他还有这种念头。

    “我爱过他,曾经有过他的孩子,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龙琴最不解的。

    “本帝会当做不知道。”当做不知道,他才不会痛苦,才能如她所言,放那个人一条生路。

    这次,换龙琴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龙琴轻轻地说,“我答应你,但我要回龙族,待嫁。”

    欣喜若狂的凤痕想要亲吻龙琴,被龙琴堪堪避过。

    “现在不行。”龙琴说。

    太过欢喜的凤痕没有注意到龙琴黯然的表情,以至于今后很多个日夜他都在后悔那一刻他强迫与她。

    凤痕依依不舍地将龙琴送回了龙族,听到龙琴答应了两个人的婚事,龙棋说不出高兴与否,只是按照凤痕说的开始布置。

    龙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没有看到小桃,四下问过才知,小桃不准备回来了。

    据说小桃看上了东海的某条鱼,也准备嫁人了。

    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挺好的。夕莲,他总是让她相信他,可这一刻,她不信了。

    她不敢赌,不敢赌他的能力,能够化险为夷。

    如此,甚好,甚好。

    “月冥,你帮帮我。”龙琴蹲在角落,在身上拔了一片龙鳞,在幻境里,她见凤琴这样做过,不知有没有用……

    大红的喜字贴满了龙域的每一个角落,宾客们争相前来贺喜,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龙凤二族的结盟,于是这些人都更加坚定了要齐力弄死夕莲的决心。

    凤痕早就已经换了大红的喜福,天知道,他盼这一天盼了多少年。

    久久不见新娘子,外面的人已经炸了锅。屋里的人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龙琴不见了,和很多年前一样,消失在婚礼前夜。

    “找啊!”得到消息的龙棋匆忙赶来,忙着吩咐龙族的众人。

    凤痕等的没了耐心,冲进了屋子,见到这副景象,不好的预感席上心头……

    崤山的外貌是很壮观的,高山,白云,草地,处处透着生命的气息。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山脉本是龙族的一位先祖的身躯所化,用来封印上古魔物的。

    龙剑就是折在这场战争里的,这场战争,名动天下的龙凤双剑彻底陨落,凤凰剑失了本来的神智,而龙剑则是直接裂成了千百片,永远地留在了崤山。

    月冥推着轮椅上的龙琴,带她走遍了崤山的每一个角落。

    “为什么选择让朕来做?”月冥把玩着龙琴的一缕长发,放在鼻尖轻嗅。

    “夕莲有去龙族吗?”龙琴问月冥。

    “你已经问了很多遍。”月冥再次回答了同样的话,“龙族的附近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可笑的是,我还期待。”龙琴自嘲说。

    “值得吗?”月冥问龙琴。

    高瞻远瞩,龙琴俯视着下方,凤痕还是不了解她和凤琴,凤琴可以为了龙烛去死,她就一样可以为了夕莲。

    “我不负我所爱。”

    龙族的傲骨,宁折不弯,可以有生路,但决不瓦全,这是龙琴的选择。

第五十一章 颠沛

    比起凤琴死的轰轰烈烈,龙琴的死是悄无声息的,几乎没有人发觉。

    崤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们也只当是小题大做,惊弓之鸟而已。

    除了极少数人才意识到崤山的宁静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至于做了什么手脚,应该也就只有更少的人知道。

    当然,这并不妨碍一些人猜测真相。

    当龙棋翻阅了冥界的所有生死簿再也找不到龙琴的名字时,他崩溃了。

    地上散落着无数的生死簿,龙棋却不想将它们收拾起来,他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流出。

    一旁的夕莲变出一块方娟轻轻替他擦拭。

    “我很抱歉,你替我做了这个恶人。”以龙琴的身体,如果强行生下孩子,结果只会是一尸两命,他们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舍一保一。

    “如果真的是你,怕是十年前她就已经离我们而去。我从不是为你。”龙棋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现在应该补救,而不是伤心。”夕莲说。

    这是一场计中计,他们想将暗中的人找出来,却没想到入计的人会是龙琴。

    只要过了今日,就算婚礼已成,龙棋也会出面悔婚,夕莲没有阻止,是因为他已经知晓一切。

    龙棋虽然恨夕莲,但他会为了他最爱的妹妹妥协,即使他不愿。

    龙棋的心里,最重要的是他的妹妹,如果可以有补救的方法,他会不惜任何代价。

    “怎么补救?”龙棋傻傻地问。

    “这里是冥界,月冥不会让她死的。”夕莲平静地说。

    龙棋早已被情感占据了头脑,至于夕莲,他的理智则是因为他心中有数。

    月冥对龙琴若有似无地依赖,虽然不易察觉,但同为男人的夕莲怎会感觉不到。

    月冥在搞什么名堂?谁都不知道,可现在唯有去求他龙琴才有一线生机。

    月冥并不意外到来的不速之客,他早有准备,在他们没有踏进他的屋子时先一步将他们请到了外面。

    除了小凤凰,谁都不可以弄脏他的东西。

    “果然是你,为什么这么做?”夕莲开门见山地问。

    “朕在救她,还有,收起你质问的语气。”月冥不满地说。

    他们应该庆幸小凤凰来找的人是他,而不是这三界之中的任何人。

    “你要我们做什么?”龙棋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可对待龙琴的事,他总是轻而易举为别人所控。

    “确实是你们,但不包括你。”月冥的笑很从容。

    “看,来了。”冥界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月冥的话落。龙棋回头,只见凤痕站在他身后。

    “独断乾坤,万物尽握手,我们小看了你。”夕莲的身子微微前倾,只要一个意外,他就可以随时做出准备。

    “这才是冥界之主,不是吗?”月冥张狂地大笑,似是很满意夕莲的评价。

    “朕不为难你们,她确实消失了,但能不能回来靠你们。”哗的一声,月冥打开了折扇,在上面查找着什么。

    “一世回忆之苦,三生颠沛流离。啧啧啧,真的不容易。”月冥轻叹。

    一世回忆,三生流离,劫中劫,轮回中的轮回。

    生老病死,人间七情,原是这个世界最苦的,神不愿历劫,怕的就是如此。

    “本帝凭什么信你?”凤痕的眼中杀机毕现,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你们有选择吗?除了信朕,你还有别的选择吗?”看凤痕来的速度,应该在极乐世界未果,所以月冥非常有底气。

    就如月冥所说,他们别无选择,月冥拿捏住了他们的弱点。

    “走吧,去忘川河。”夕莲先一步说道。

    忘川河里百鬼争相游动,带着极寒的阴气。

    龙棋和夕莲还好,毕竟是深海里的种族,可凤痕不一样,他是火属性,与这里本性相克。

    “这里,你们熟悉吗?”没由来的,月冥问了一句。

    “什么?”龙棋问了一句。

    “没问你。”月冥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本帝避之不及,怎会熟悉?”凤痕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夕莲也只是摇了摇头。

    月冥突然能理解那个人了,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又怎么会甘心。

    月冥不想再理这几个人,指了指前面,“龙棋你留下,剩下的路让他们自己走。”

    谁的债,谁来偿还,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夕莲和凤痕消失在了前方,月冥一闪,也消失了。龙棋就站在忘川河旁等待。

    奈何桥上,莲魅清楚地看着这一幕,对着身侧的月冥说,“你应该物归原主,而不是坏我的事。”

    “算我欠你一次。”月冥疲累地说。

    莲魅冷笑道,“你知道的,没有这一缕魂魄,我根本无法从崤山出去,我宁愿不要你这个人情。”

    “在崤山,你已经拥有一切,出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着报仇?”月冥拉开了和莲魅的距离,和别人靠的这么近,他很难受。

    “不报仇是不可能的。”她已经对天道许下了誓言,唯有彻底报了仇,她才能够解脱。

    “她已经完成了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一世回忆之苦,三生颠沛流离,不过是增强她对这个世界的怨恨,给她活下去的动力而已。”

    莲魅非常不解月冥处理问题的方式。

    “最纯粹的灵魂是不会有恨,你这么做终究不过是徒劳而已。”

    “不试试怎么知道?朕不信。”莲魅的话让月冥慌了,他开始后悔答应了龙琴的请求,不过,他还是嘴硬地说。

    莲魅怜悯地看着月冥,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怎么会不清楚。

    “凤莲都可以,龙琴为什么不行?”月冥反驳莲魅。

    “夕的魂魄被我直接拦下,而龙琴的,你直接将她祭了祀。还有,一个完整的魂魄和只有一魂一魄是不一样的。这不是叠加,而是成倍。”

    论天道的规则,莲魅比月冥更熟悉,对月冥擅自做主的行为,莲魅表示非常不满,她也没打算告诉他解决的办法。

    “朕,朕去将他们拦回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月冥的洒脱早已不在,如果真的是他的自负害死了小凤凰,往后余生,他都会活在愧疚里。

    “晚了。”莲魅不带感情地说。

    轮回的门已经打开,谁又能阻止命中注定。冥界之王又如何?也是三界中人,也要遵守三界的规则。

第五十二章 皇后

    大红的地毯从皇宫铺进了丞相府,这是天大的皇恩。

    丞相府叛乱,丞相大人被就地正法,九族之内皆在斩首的名单。

    所有人都在等着落井下石,然而,一纸诏书之下,丞相府的罪名被赦免,丞相府的表小姐更是摇身一变,成了当今的皇后娘娘。

    很多人眼红,可只有赵痕才清楚顾琴并不在乎。

    即使他明知她的百般不愿,即使明知她已心有所属,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掠夺。

    这是专属于他赵痕的霸道,他喜欢的,就一定要拥有。

    没有宫婢的打扰,整个寝宫只有赵痕和顾琴二人。

    顾琴侧身闪过赵痕伸过来的手,赵痕的手僵在半空。

    “皇上答应民女的,何时兑现?”顾琴退到一旁说。

    “你变了。不再想以前一样总是与朕针锋相对。”赵痕有些醉,带着遗憾地说。

    “人都会变,生存面前,山峰也会被磨平棱角。”顾琴冷笑,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她了。

    丞相府被灭,顾琴就学会了隐忍,就如同姨父告诉她,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就要徐徐图之。

    “腹有诗书气自华,你比你那个废物表哥要强许多。朕没有必要要一个废物的命。”得到了顾琴,李莲也失去了利用价值,不过,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不会再为难李莲。

    丞相府名存实亡,一个废物无法掀起什么波浪,而且,一个平民,再强也不会有人拥护。

    算是间接的回答,顾琴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琴抱着被子就向外走,厚重的喜服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音。

    “洞房花烛夜,你这是做什么?”赵痕用手挡住了顾琴的去路。

    “民女只是答应皇上,会乖乖奉旨入宫,却没有答应皇上要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再委曲求全也要有个底线,即使被磨平了尖端,内里,顾琴还是一个锋芒毕露的人。

    “你有选择吗?”赵痕抢过顾琴的被子,扔到一旁,一个用力将顾琴拉回床上。

    顾琴用力推开要霸王硬上弓的赵痕,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我是没有选择如何活的权力,但我可以选择死亡。”

    也许对于今天的她来说,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顾琴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也许就是这一抹绝望阻止了凤痕,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同样的眼神,直觉告诉赵痕,不能再继续逼迫下去,否则他一定会后悔的。

    顾琴光着脚走在冰凉的白玉石上,头也不回去了隔壁的寝宫。

    这一晚,赵痕就等在顾琴的房门外。寒风刺骨,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寒意,唯有稍稍靠近她,才能感受到微微的温暖。

    外面的动静顾琴怎么可能听不到,她闭上眼睛,按捺住心神,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催促自己尽快进入梦乡。

    睡不着,索性不睡了,顾琴穿上衣服开了门。

    夜间的风很凉,湿润的空气凝聚成水滴挂在赵痕的全身,然而他浑然不觉。

    “你自找的。”顾琴咬唇,咬的很用力,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回去吧,整个赵国这么大,贵女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呢?”顾琴从未见过赵痕对其他女子稍加辞色,这是她很不解的地方。

    “朕可以进去吗?”带着期待,还有些可怜。

    顾琴突然笑自己很傻,她怎么会觉得他可怜,他是她的仇人,是毁了她的家的仇人。

    她无法忘记恬淡可人的小姨,更无法忘记温润如玉的姨父,在那个家里,她享受了所有的宠爱,却无法带给他们丝毫回报。

    顾琴砰的一声关上门,不能再看下去,再看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赵痕。

    果然,依旧是一个人的悲伤,赵痕已经习惯了,却还是无法释怀。

    为什么?她就不能用对待那个废物一半的心思来对待他。明明那个废物不值得。

    想要往回走,赵痕动了动脚步,也许是用力过猛,赵痕直接栽倒了地上。

    赵痕的记忆里,没有过于美好的东西,幼年时分,只有无尽的打骂。

    继父不喜,生母不爱,他不过是先皇南巡时一个意外的产物。

    一场大火,将继父和生母永远留在了江南,而他,也成功地沦为了一个孤儿。

    从江南到京城,没有足够的积蓄,他的骄傲也无法让他跪下来寻求他人的施舍,于是,他学会了掠夺。

    争斗,抢夺,这是他幼年的全部,如同一个机器,被设定了固定的程序,日复一日。

    终于,赵痕到了京城,来到了整个赵国最繁华的城市。

    最繁华的城市与偏远山村不同,这里的法律要比其他地方更加严苛,无权无势的人只会命如草芥。

    赵痕惹了不该惹的人。

    “兔崽子,敢抢小爷的铺子。”身后的店铺老板骂骂咧咧。

    赵痕头破血流仅仅是因为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可那又如何,对于店铺老板来说,他宁愿扔掉也不肯打赏给一个叫花子。

    是的,赵痕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叫花子,一条可以随时被草菅的人命。

    温热的血顺着赵痕的发梢留下,赵痕顾不得疼痛,一路狂奔,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粉色的轿子在道路中间很显眼,赵痕心一横,就钻了进去。

    很幸运的,没有人,赵痕松了一口气。

    店铺老板追到轿子前,明知赵痕在里面,却不敢上前。

    轿子珠光宝气,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店铺老板是个欺软怕硬的,犹豫再三,不知要不要继续追究下去。

    女大十八变,年少的顾琴却没有以后那般亮眼。

    肥嘟嘟的脸蛋,肉乎乎的小手,在人群中间如同一只圆圆的粽子。

    顾琴喘着粗气向轿子走来,一步一步,走得很有趣。

    身后的侍卫也走得很慢,照顾顾琴的步伐。对于训练有素的他们来说,简直苦不堪言。

    店铺老板眼睛一亮,狗腿似的小跑到顾琴面前。

    “小姐,刚刚有个小叫花子钻进了您的轿子。”店铺老板告状说。

    “是吗?”顾琴听到店铺老板这么说,气呼呼地走向轿子。

    顾琴掀开帘子,头伸进去向内张望,又迅速地将头抽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小叫花子死定了,店铺老板幸灾乐祸。然而下一秒,却被啪啪打脸。

第五十三章 一厢情愿

    “你说的人呢?在哪?”顾琴怒目圆睁,对店铺老板非常不满。

    “我……我……”店铺老板作势就要上去查看,还没上前,就被侍卫拦下。

    店铺老板可以确定赵痕就在里面,可他不敢说。

    顾琴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保赵痕,他就不能再纠缠下去。

    “大小姐恕罪,是草民老眼昏花了。”做了这么多年老板,店铺老板信奉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靠着这副本事,店铺老板混得很不错。

    顾琴本就没有为难店铺老板的必要,摆了摆手,就让侍卫放了人。

    顾琴提起裙摆跳上马车,丝毫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矜持。

    马车里,赵痕看着面前的顾琴很不自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马车在跑,顾琴拿起一旁的书卷,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认真的女孩子是最美的,即使顾琴的身材并不好。

    赵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顾琴。

    许是目光太过灼热,顾琴放下了手中的书。

    书被倒扣在桌子上,大大的书名很显眼。

    “诗经,原来你也喜欢。”赵痕红着脸说。

    “我一点都不喜欢,”顾琴失落地说,“也许是诗经的词太美了,才会觉得现实如此悲伤。”

    “你看,”顾琴将书翻过来。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赵痕轻轻地读了出来。

    “你都识得,比我表哥强多了。”顾琴咬着唇瓣,想到刚刚车夫告诉她的消息,有些难过。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只是一个人的誓言,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顾琴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倾诉这么多,不过,说出来,她轻松了许多。

    马车颠簸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成功地拉回了顾琴的思绪。

    “你一会儿离开吧,别再去偷去抢了。”顾琴从车的暗箱里取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银锭子。

    “学些手艺,做些小生意,养家糊口是不成问题的。”

    肉乎乎的小手递过来的银子,赵痕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犹豫再三,没有拒绝。

    不是贪图,而是想要拥有她的东西。

    顾琴跳下了马车,步子很急,赵痕也跟着跳了下去。

    京城西边有着最大的赌场,无论是富家子弟还是街头浪儿都喜欢在这里一掷千金。

    赌之一字,沾染不得,十赌九输,可还是让无数的人上瘾。

    顾琴小跑着冲进赌场,侍卫们跟在她身后,场面很大。

    赵痕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离顾琴的不远处张望。

    顾琴费力地将一个少年往外拽。

    少年容貌超凡,可惜了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一看便知是常年沉浸于酒乐之中。

    “松开本公子,你这个丑八怪,松开本公子。”

    少年名叫李莲,是丞相李府的大公子,此时早已输红了眼,一把将顾琴推到在地。

    胳膊被尖锐的石头划破,满是鲜血,李莲却不管,一个劲儿要往赌场里冲。

    赵痕见状,怒气飙升,他已经很多年不情绪外露了,今天难得破了例。

    还未等赵痕来到顾琴身边,人群中就已经让出了一条路。

    丞相府标志性的马车出现在视野里,紧接着,李丞相怒气冲冲地跳下马车,手上还握着皮鞭。

    “啪!”一鞭子重重地抽在李莲身上,李莲见到李丞相,瞬间被吓得没了胆气,躲到了顾琴身后。

    李丞相这才注意到受了伤的顾琴,小心翼翼地将顾琴抱起。

    如果顾琴出了事,他该怎么对过世的妻子交代,他答应过她的,会把她妹妹的孩子当做亲生一般对待。

    顾琴没有告状,她知道现在告了状,表哥只会承受更多的打骂。

    可顾琴不说,并不代表李丞相猜不到。

    李丞相非常生气,对着李莲又是一鞭。

    鞭子没有落到李莲的身上,而是被扑上去的顾琴接了去。

    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接住一个成年男子用尽全力的一鞭。

    顾琴的背后出现了一道血痕。

    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顾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李莲浑浊的眼睛有一闪而过的恐慌,所有人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以至于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赵痕的心有一丝细密的疼,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他想上前,看一下顾琴到底伤的怎么样?然而,还未靠近,就被李丞相的侍卫拦住了。

    直到这一刻,赵痕才清楚地意识到权势有多么重要。

    只有靠近了权力的中心,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骄傲,尊严,还有她。

    赵痕忘不了那个可爱的女孩子提到李莲时又爱慕又无奈的语气,他也想这是他的专属。

    嫉妒在这一刻充斥着凤痕的内心,那个废物不如他,却为什么能得到他奢求的一切。

    赵痕看向皇宫的方向,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赵痕悠悠转醒,捂住疼痛的头颅,他这是怎么了,他记得自己是等在顾琴门外的。

    “主子。”

    见赵痕醒来,剑侍有些惊喜,单膝跪地奉上汤药。

    “朕这是怎么了?”赵痕清咳,他许久都没有这么病过了。

    赵痕是战场上的不败战神,他的铁骑,脚下跑过的土地,绝对不会有敌人来犯。

    习武之人身体素质都是非常不错的,莫名其妙的病让赵痕更莫名其妙。

    剑侍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和赵痕说。

    “说。”赵痕不耐烦地说。

    “是……”剑侍悄悄抬头看了赵痕一眼,见赵痕神态无异色,才将后面的话和盘托出。

    “是皇后娘娘,在酒里下了药,奴才发现主子的时候,皇后娘娘手执匕首,”

    要解决了您,剑侍没有说,但意思非常明显。

    赵痕再一次感受到了心痛的感受。

    “皇后呢?在哪?”赵痕的声音很沉,有些沙哑。

    “奴才擅作主张,将娘娘关在了寝宫。”剑侍小声说,他知道皇后娘娘对于主子的重要性,也知道,实话实说一定会惹怒主子。

    “胡闹,带朕去见她。”

    果不其然,赵痕急忙整理好衣衫,就要向外走。

    “主子,您的伤还没有好。”剑侍慌忙地阻止赵痕。

    赵痕这才注意到胸口上是厚厚的纱布,略微一动,略有些疼。

第五十四章 留着

    伤口似乎更疼了,赵痕仿佛能透过伤口触摸到跳动的内心。

    血液似是已经干涸,不再流淌像是没有生命的温度,一个人冰冷寒凉。

    赵痕不顾剑侍的担忧,整个人如同往常一般正常的上朝,下朝。

    整整一日的劳碌,他都在精神涣散,心不在焉。

    在顾琴面前,赵痕从不是一个有骨气的人,终于,他忍不住心里的渴望。

    赵痕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顾琴。

    被铁链拴住,浑身是血。

    顾琴在等一个消息,只要皇帝驾崩,她就可以自我了结了。

    表哥送来了消息,他已经安然无恙地离开了京城,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赵痕走到了顾琴面前,顾琴抬头。

    突然而来的光有些让人非常不适应,顾琴被光晃了眼,眼泪不住地流。

    赵痕有些心疼,顾琴的老毛病是因为李莲落下的。

    不学无术的李莲从来不让顾琴省心,李莲终日醉心玩乐,李丞相动不动就打,久而久之,李莲已经习惯了。

    可是顾琴会心疼,阻止李莲花天酒地成了顾琴每天的任务。

    顾琴是京城的才女,才华横溢,饱读诗书。

    于是,顾琴承担起了教导李莲的责任。

    幼年时期,顾琴被李莲的一壶茶伤了眼睛,失明数月。

    重拾光明之后,就再也不能见强光,受刺激。

    为了李莲,顾琴总是能忍常人不可以忍的,无数个夜晚,顾琴都要挑灯给李莲补习。

    那些夜晚,顾琴都要留着眼泪,一个字一个字耐心给李莲讲解。

    可能是李莲的天赋太过不好,无论顾琴怎么交,李莲还是不改本色。

    吃喝嫖赌,除了第三样,样样占尽。

    可能在顾琴心里,对李莲,更多的是无奈吧。

    顾琴对李莲的宠爱已经不是单纯地纵容,更像是一种无条件的守护。

    她做到了很多男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才名扬天下,貌举国皆知。

    而这些本该由丞相府的嫡子去做。

    顾琴为李莲做了太多,而这也正是赵痕疯狂嫉妒的。

    赵痕忙取出丝帕,替顾琴擦去眼泪,解开她身上的束缚。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顾琴心里只觉可惜,没能杀掉他。

    只要她再快一点,或者剑侍到的在晚一点,她就能用匕首刺穿他的心脏。

    “剑侍在殿外拾到了一样东西。”赵痕拍了拍手,剑侍提着某物走了进来。

    “扑棱,扑棱。”

    小鸽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拼命地想要挣脱剑侍的手。

    赵痕给剑侍递了个眼色。剑侍了然,松开了手。

    小鸽子欢快地向顾琴奔去,顾琴瞪了它一眼,真是笨蛋。

    小鸽子腿上的信筒很扎眼,顾琴第一眼就看到了,小鸽子飞过来之后,他先赵痕一步将信取了出来。

    顾琴将信吞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不看看吗?”对于顾琴的不信任,赵痕已经习惯了,却还是有一些小的失落。

    “不需要。”

    顾琴心里隐隐作痛,每一日,表哥都要送来这样的一封信。

    扭扭曲曲的字体,永远的一句生死契阔,她早已熟记于心。

    表哥说不在意她是否嫁过人,他等待着有一天可以与她远走高飞。

    顾琴了解李莲,她的表哥虽然不学无术,但却还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这么多年,表哥虽然不成器,却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不需要语言,她能感受到表哥对她的在乎。

    顾琴隐隐的幸福让赵痕有些不舒服,因为这份幸福不是他带给她的。

    赵痕足尖轻点,将要飞走的鸽子抓回了手里。

    赵痕的手微微用力。

    “不要。”顾琴惊呼,却不敢上前,她怕赵痕一个冲动真的将小鸽子掐死。

    “好,你求朕。”赵痕的手微微松开了些。

    小鸽子的挣扎也渐渐失了力气。

    “你不要,”顾琴咬着嘴唇,“我求你。”

    这鸽子是李莲的爱宠,平时宝贝的不行,真的难为他了,能将一只宠物鸽子养成一只信鸽。

    皇宫地势复杂,小鸽子能顺利找到她真的不容易。

    赵痕的手轻轻地松开了,小鸽子见准时机,直接冲出了窗子。

    剑侍要动,被赵痕拦住了。

    “很聪明的小东西。”

    有着尖锐的爪子,却要隐藏锋芒,不露杀机,不染邪气。

    能给人最无害的感觉,却有着最致命的威胁,赵痕眼中闪过深思。

    赵痕没有在顾琴身边停留太久,本就不受待见,他也不想惹得她烦心。

    赵痕爱顾琴的方式在慢慢转变,从强取豪夺变成了迂回的战略。

    他不急了,太过着急就会给别有内心的人可乘之机。

    小鸽子飞快地逃离,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里,几经辗转,最后消失在一个胡同里。

    大隐隐于市,谁能想到李莲又回到了京城。

    从京城权贵变成了平民百姓,巨大的落差很难让人接受,当然,这不包括李莲。

    也许是因为不在乎,也许是因为太过善于隐藏,又或者仅仅是不知世事,李莲的反应太平淡了。

    “她还好吗?”李莲问小鸽子。

    小鸽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顾琴的身上,它看不到了顾琴和主人在一起时的笑容。

    “再帮我带一封吧,最后一封了。”

    李莲轻轻地对小鸽子说,他的大小姐,不该受这样的苦楚,很快就结束了。

    小鸽子原路返回,没有惊动任何人,顾琴看到小鸽子,很是惊诧,不是一天一封吗?怎么今日……

    顾琴把小鸽子抱在怀里,一边哄着它,一边打开信件。

    信上的内容很短,却足以让顾琴心潮澎湃,终于,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能让顾琴忘记仇恨的,永远只有李莲。

    能让顾琴舍弃小我的,也只会是大爱。

    不可否认的是,赵痕可以做一个好皇帝,虽然他残暴,可对待政事上,没有人能比他更严谨。

    帝王之术更是被他用炉火纯青,心狠手辣,毫不犹豫。

    不过,在对待他的子民上,赵痕从来都是一个仁慈的帝王,减免赋税,提倡科考,这些都是他做到的事。利国利民,福泽万代。

    顾琴对赵痕唯一的赞赏,或许就只有这点了。

    冷静思考之后,顾琴知道,自己不能杀了赵痕,因为整个赵国,找不出另外一个可以取代赵痕的人。

    所以,赵痕的命暂时要留着。

第五十五章 见过

    外人的世界里,对顾琴总是抱有同情的。

    一纸婚约,将她与李莲永远绑在了一起,提起顾琴,不免一声叹息。

    除了身份上,顾琴没有一丝配得上李莲的地方,就算在身份上,也仅仅是因为顾琴父母双亡。

    镇国将军的嫡女,在赵国是仅次于公主的存在,当然,这都已经成为过去。

    十五年前,镇国将军战死沙场,怀着身孕的将军夫人经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生下顾琴之后便早逝英年。

    最后,还是将军夫人的亲姐姐将顾琴带回了丞相府。

    终是姐妹,丞相夫人也难逃天妒红颜的命运。

    顾琴是在丞相府长大的,在她的生命里,丞相府永远是她的归宿。别人看不起的李莲更是她捧在手心里的珠宝。

    为什么爱李莲,顾琴也不知道,她记事起,就被告知会成为他妻子的命运,她没有抵触,只有欢喜。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即使李莲不成器。

    顾琴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当李莲将她从皇宫中带出去的时候。

    李莲带着丞相府最后的暗卫直接将皇宫挖穿了,顾琴看着灰头土脸的李莲,心里非常地疼。

    这批暗卫,是她和姨父留给表哥最后的底牌,是给表哥保命用的。

    她的表哥,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罪,都是她,害的他如此。

    不顾李莲身上的脏污,顾琴直接窝进了李莲的怀里。

    “表哥……我想你……”顾琴哽咽着,没有人知道她在面对赵痕时有多害怕,有多恐慌。

    “没事。”李莲将顾琴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只有她了,他的亲人,他的家族,都在不久前的那场叛乱中永远沉寂。

    成王败寇,他不能说赵痕的手段残忍,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李莲和赵痕的战争在十年前在顾琴身上就已经拉开了帷幕。

    李莲淡淡地回想,十年前,就该把把他的大小姐藏起来,绝不让她沾染这些是非,陷入泥潭之中。

    李莲将顾琴带出了皇宫,脑海中却在回想幼年时的一幕幕……

    “这字,怎么念?还有这句,也不是很会。”李莲很委屈地对顾琴说。

    通篇的字,几乎是一句一停顿,字都认不全,更何况要理解这复杂的典籍。

    李丞相是个牛脾气,见自己管教不好李莲,就将他和顾琴一起送进了皇家学院。

    李莲在皇家学院受尽了苦头,天资愚笨不说,又不懂努力,不得夫子欢喜,也逃不了处罚。

    李莲的手红通通的,眼睛也哭肿了。

    “废物。”背后传来不屑的声音。

    李莲未动,一旁的顾琴先一步回头,只见是一锦衣华服的少年。

    看着服饰,应该是皇家子弟,可周身的气度,却让她感受不到皇子间的谨小慎微,听说皇上最近新认回了一个生在民间的十六皇子,想来就是面前这位。

    当今皇上昏庸无道,终日不理朝政,且沉吟美色,宫中庶子庶女无数。

    “要你管。”顾琴直接瞪过去。

    顾琴还真不怕这个无权无势的十六皇子,宫中的争斗不止,丞相府事他们要拉拢的对象,十六皇子得罪她是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

    顾琴最不喜欢的就是旁人说李莲如何,世人总是喜欢去议论讨论别人,殊不知,他们的言论可能对当事人是一种伤害。

    还是不记得他了,赵痕心里非常失落,他喜欢的女孩子从未真正记得过他。

    看着躲在顾琴身后的李莲,赵痕再次不屑地冷哼,废物就是废物,再学也改不了本质。

    李莲悄悄拉了拉顾琴的衣角,顾琴懂他的意思,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顾琴从来都不会拒绝李莲,小手握住李莲的大手,就往回走。

    李莲贴顾琴贴的很紧,在顾琴看不到的地方,回过头,对着赵痕挑衅地晃了晃手中的书。

    同为男人,他懂得赵痕势在必得的目光,充满占有欲和想要得到一切的疯狂。

    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心中想的是什么。

    赵痕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只有得到一切,才能有选择的权力。

    至于李莲,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选择,只能尽量偏离,尽量迂回。

    李莲遣散了暗卫,带着顾琴往北走。

    顾琴很快得到了消息,前朝出了问题,看来,赵痕没有心思再管他们了。

    边疆的草寇屡屡进犯,更是有贼人潜进了京城,意图刺杀赵痕。

    赵痕的能力,顾琴非常清楚,几个贼人怎么是战无不胜的他的对手。

    赵国不会出事,更不会乱,只是会分散他的注意,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

    “表哥……”

    李莲的怀抱让顾琴太过贪恋,只有如此,她才会忘记伤痛。

    “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幸福一些。”李莲问顾琴,在她眉间印了一个吻。

    “不要!”

    顾琴紧紧搂住李莲,手下的力气很重,李莲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没有你,我会死,我会死的,真的会。”顾琴断断续续地说。

    失去李莲是什么样的,顾琴不敢想象,她的生命里,李莲是她的全部,是她一出生就坚持的信念。

    没有信念的人就算活着也仅仅是一具行尸走肉,空有躯壳,没有灵魂。

    “我会努力活着,为了你。”李莲温柔地抚摸着顾琴的长发。

    他会努力改变现在的形势,因为他的爱人,在等待着他的救赎。

    “不要为了我,为你自己。”顾琴轻声说。

    她离不开他,但他一定要能离开的了她。

    顾琴的爱是成全,她不会圈养,而是会放她爱的人去飞,她不会成为他的束缚,而是成为他的跳板,让他飞的更高,更远。

    “你会永远相信我吗?”李莲突然问。

    “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顾琴迟疑了,没有说出相信的话语。

    灵魂深处,似乎有一种空缺,有很多的失望。

    顾琴摸了摸心口,为什么这么疼,明明不该这样。

    “你怎么了?”李莲扶住要倒下的顾琴。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在更早更早之前。”顾琴茫然地问。

    “若说前世见过,大概你会对我一见钟情。”开玩笑般地话语再次让顾琴的心跳的不行。

    “也许吧。”

第五十六章 爱而不得

    犯我赵国者,虽远必诛,赵痕虽然残暴,但却是有血气的。

    一连数月,和边塞的争斗,赵国最终大获全胜。

    顾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和赵痕不死不休,可这赵国也是她的家国。

    大爱,私仇,总要分得清孰轻孰重。

    李莲表现地不甚在意,可能对于他来说,谁坐上高位已经不重要了,或许也可以说,如果能把赵痕从皇位拉下来,他不介意通敌卖国。

    李莲没有丝毫顾忌就说了出来,惹的顾琴一阵不敢置信。

    “不会是你吧?”

    勾结草寇,挑起战乱,害天下黎民,这已不是人所为。

    还是不肯相信他啊,李莲苦笑着说,“我也想,可我没有这个能力。”

    “你不想他死吗?不想赵家灭亡吗?是他们毁了我们的家族。”李莲望向远方,他的父母,她的父母,在天上看着他们。

    “丞相府的仇是一定要报的。”这是顾琴不改变的本心,无论赵痕做什么,都不会改变。

    “不只有丞相府,还有镇国将军府,不只我们的家仆,还有边关数万的将士。”

    本以为是永远的秘密,但刚刚顾琴的迟疑让李莲开了口。

    “十五年前,镇国将军大获全胜,却在回来的路上,遭遇突袭。你可知道这些突袭的人是赵国的兵马,首领是皇家禁军首领。

    能命令禁军首领的,只有当时的帝王,赵痕的父亲。镇国将军得民心,又懂礼贤下士,早就惹得了帝王猜忌。

    “可怜一代精忠,没有马革裹尸,而是成了巩固皇权的牺牲品。”

    李莲揭开了残忍的真相,他不想说,可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让顾琴恨赵痕,越恨越好,不然顾琴会死的。

    没有理由的原因,李莲却选择了相信,私心固有,可灵魂深处那抹熟悉,让他不忍拒绝。

    顾琴久久地沉默着,但是李莲知道顾琴在悲伤,在愤怒……

    “我说了,不允许你插手他们的事。”莲魅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将手中的灵石捏碎。

    灵石可以控制凡人的心智,龙烛这么做会破坏命运的轨迹。

    命运的轨迹一旦被破坏,想要再恢复如初,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这代价的承担着是龙烛。

    “你比我了解她,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一世回忆之苦,三生颠沛流离,只有被仇恨浸染,龙琴才能完成属于她的轮回。

    “我害了她一世,又旁观了一世,这一世,我想改变。”龙烛痛苦地说。

    他改变不了钟山的命运,就一定要改变傻丫头的,这是他活着的信念。

    “你改变不了,如果天道怜悯,她自会安然无恙,如果不,你做的再多也是枉然。”

    曾几何时,莲魅也和龙烛一样,坚信着改变命运,可现实已经磨平了她的棱角,已经让她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你在嫉妒吧,你想她死对不对。”龙烛慌不择言,说出来就后悔了。

    “是,我在嫉妒,很多时候我都想要她去死。”莲魅坦诚地说。

    “在她还是凤琴的时候,我就嫉妒,没有一刻不是如此。她占有着我的能力,拥有着我的所爱,我却要在牢笼里一个人,独自承担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

    莲魅很多时候都想抽自己几巴掌,将自己抽醒,她可以不用这样的,只要她成为像凤痕一样的人,她不仅可以离开崤山,不仅可以报了她的仇,还能彻底取代凤痕,站在权力的顶峰。

    “被封印在崤山,我怨过,也恨过,却从来没有后悔过。龙烛,无妄城的所有人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这么多年,你都不肯改变吗?真的,我们是一样的人。”莲魅看着龙烛,她永远记得在崤山的荒漠,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很可怜,也很可悲。

    “是,我们一手建立了无妄城,收纳了所有不肯改变的人。”龙烛回应道。

    他无法忘记无垠的大漠,他躺在沙地上。他早已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然而,他遇到了莲魅,重新拥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你喜欢她?”莲魅笑着问。

    对龙烛,她永远都气不过一刻钟,很多时候,她都在感谢他,因为有他,她才没有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没有,”龙烛急忙摇头,像是怕莲魅误解,又说,“我不喜欢,也不爱她。”

    “那是什么?”莲魅调笑着说。

    “我只是想保护她。”这是他欠凤琴的,只能在她的来世偿还。

    龙烛悄悄地垂下了头,不由得庆幸,他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爱意还是没有被她发觉。同时,也不免失落。

    对待爱情,或许最先爱上的那个人都是胆怯的,不遗余力地隐藏,害怕将情感平铺在喜欢人的面前,害怕被拒绝从而感到无所适从。

    可是龙烛不知道的是,感情是最不容易隐藏的,一个动作,一个习惯就会暴露无疑。

    以莲魅的精明,怎么会看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挑明罢了。

    她不爱龙烛,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他,只能等他自己想明白。

    莲魅看在远处靠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的妒忌又上升了一分。

    原本夕是属于她的,这样躺在夕怀里的人也该是她。

    莲魅常常听说人间的苦有一种叫爱而不得,感觉就像蚂蚁啃咬心脏一般有着细密地疼,难受的想要将心剖出来,希望从未拥有过。

    莲魅捂住心口,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原来是这样的疼。

    龙烛目光直视莲魅看过去的方向,也是同样如此,他爱的人不爱他,是不是也是一种爱而不得呢?

    被羡慕的两个人此时正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时光,然而,他们都不知道危险在慢慢靠近他们。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先一步感受到危险的顾琴飞快将李莲拉开原地。

    箭射到了身后的树上。两个人堪堪避过,幸而箭雨只有一波。

    “爱妃,这是要去哪?”声音如虹,在森林里异样清晰。

    高头大马,从远处不慌不忙走来,马上,黑衣墨发的赵痕睥睨下方。

第五十七章 残暴

    不过几个瞬息,士兵就已经把两个人包围。赵痕迎风而来,却没有顺风而去。

    该来的终归要来,躲不了,也无法避免,所以顾琴选择了坦然面对。

    “杀了我们吧。”顾琴从容地说。

    李莲躲在了顾琴身后,小声地对顾琴说,“琴,我不想死。”

    李莲的贪生怕死,顾琴已经习惯了,并不意外。

    “不会很久,不会很痛。”她的表哥胸无大志,没有骨气,她已经不指望着他可以报仇了。

    如果能死在一处,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可我真的不想,表妹,琴,只要你求求他,他一定会放过我的。”李莲的声音大了一些。

    “你说什么?求他?”顾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的表哥可以没有骨气,怎么可以没有血性。

    “表哥,你看着我,看着我。”顾琴转过身,直视李莲的双眼。

    “你让我去求他,你忘了吗?他是我们的仇人,你忘记了姨父是怎么死的了吗?”

    昨日表哥还对她说要报仇,要恨赵痕,可今日,赵痕站在他们的面前,他竟然要自己去求他。

    “我真的不想死。没有人愿意死,我更渴望活着。”李莲别过脸。

    “呵,废物。”赵痕眼中的厌弃越来越明显。

    “你不想死,朕可以成全你,就按照你说,只要你让朕的爱妃来求朕。”赵痕狂放不羁地大笑,生生扰乱了顾琴的心智。

    “表妹,我想活着。”李莲祈求着说。

    顾琴温柔地抚摸着李莲的脸庞,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能让她这么迷恋。

    顾琴是真的失望了。

    “你要记得,你是我爱的人,所以我成全你。”顾琴靠近李莲,轻声附于他的耳边。

    顾琴转身的太快,没有看到李莲挣扎的目光,不过,就算她看到了,也难以磨灭心中的悲伤吧。

    顾琴双膝跪地,行了一个臣子的礼节,对她的仇人。

    顾琴咬牙,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她不能哭,这是她最后的傲骨。

    跪是另一种臣服,并不代表顾琴自己,还有丞相府最后的势力。

    丞相府的掌权人从来都不是李莲,而是顾琴,因为李丞相相信无论发生什么,顾琴都会保护他最后的血脉。

    赵痕挥了挥手,李莲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末了,还摔了一跤。

    士兵们一阵大笑,指指点点,赵痕也没有呵斥。

    赵痕翻身下马,将顾琴扶起,替她扫去膝盖上的尘土。

    “你的兵太没有纪律。”顾琴平淡无波地说。

    “为了一个废物,值得吗?”

    骄傲被践踏,才华被抹杀,只为一个不学无术的蠢材,一个放浪的纨绔子弟,赵痕更希望顾琴不会求他,至少不是因为李莲。

    “心甘情愿。”顾琴笑着说。

    她终于理解了绝望的内涵,终于等到了再无期盼的一日,原来是这样简单,原来可以痛苦到没有心痛。

    回宫的路上,顾琴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对赵痕也是爱答不理。

    赵痕为什么总是看着她呢?顾琴甚至不烦,她已经感受不到了情感的波动。

    顾琴的状态让赵痕很担心,他已经后悔了,不该逼迫顾琴。

    顾琴是个要强的人,他们在皇家学院时,一个女子拼了命也要比他们这些皇子更优秀,如今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求他,定是一种很大的打击吧。

    赵痕眼中凶光毕现,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顾琴并没有察觉。

    赵痕和顾琴在宫外停留了几日,顾琴的不针锋相对,让赵痕开始得寸进尺。

    永远只有一个房间,顾琴看破不说破,不过,她并不会让赵痕称心如意。

    顾琴不想委屈自己,也不准备睡地板,就一个人独占了唯一的床。

    赵痕想要上床,可刚做到床边,就会被顾琴踹下去,赵痕重新爬上去,又会被顾琴踹下来。

    “你是我的妻子。”赵痕直接欺身而上,身下顾琴剧烈地挣扎。

    “你放开我。”顾琴矮身咬上赵痕的手臂,嘴下用力,直到感到嘴里有血腥味才慢慢松开。

    可身上的赵痕不动,没有下去的打算。

    “琴,你喜欢孩子吗?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这个世间最漂亮的孩子。”

    儿女满堂,娇妻在侧,是赵痕最向往的,赵痕俯身就要亲上顾琴。

    “你做梦?”顾琴腿上一个用力,直接袭上了赵痕的下身,赵痕痛的冷汗直流,离开了顾琴。

    “滚!”顾琴冷声说,嫌恶地将床单掀了下去。

    缓过来的赵痕心中很烦闷,摔门而去。

    赵痕走后,顾琴开始换自己的衣服,边换边流眼泪。

    “表哥,你在哪儿?我好想你。”顾琴呢喃着说。

    暴躁的赵痕出了顾琴的房间直接进了军营,来送信的信鸽直接被他打了下来。

    信筒里的内容让他的心里畅快了一些,他的禁卫军,今晚就到了,他终于可以一讨美人恩。

    顾琴在思念中睡去,在泪水中醒来,茫然而不知所措。

    赵痕轻轻地踏进屋子,入目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琴,”赵痕慌张地上前,擦去顾琴的泪水。

    赵痕抿了抿唇,一定是顾琴又想到了那群人才会不开心的想到这儿,赵痕讨好地说,“朕带你去看好东西,你看了,一定会高兴的。”

    赵痕说了好几遍顾琴才反应过来,是在和她说话,点了点头,她现在确实需要其他的事来分分心。

    然而,赵痕说的事,和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让顾琴开怀,而是把它推到了更绝望的境地。

    “你真的残忍啊,不对,是残暴,你就真的不害怕有朝一日被人拉下那个位置吗?”

    顾琴不停地呕吐,太可怕了,身边的这个人太可怕了,这真的是人的所作所为吗?

    “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顾琴不停地后退。

    也许对赵痕她真的了解的太浅,她从前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朕是帝王,生杀予夺不该是朕的权力吗?还有,朕是为博你一笑,你不应该高兴吗?”凤痕不解地问。

    “好,好,好,真的好极了。”顾琴哈哈大笑,笑自己,笑赵痕的偏激,笑这个世界独断的规则。

第五十八章 手段

    满地干涸的血液,入目的是头颅和残肢,这不是战场,却胜似战场,又或者比战场更加残忍。

    “明明错的人不是他们,”大笑之后,顾琴只剩迷茫和无所适从。

    “他们看到了你最卑微的一面,所以必须死。”赵痕不带感情地说。

    “哪你呢?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为什么你不去死?”顾琴反问,“你逼迫他们,又妄议他们的生死,你真的以为这个世间就可以任你为所欲为吗?”

    “是又如何?这个国家本就是朕在主宰,所有人,包括你,都不该忤逆朕。”

    这是一个帝王的霸道,几乎不讲道理,可并不表示顾琴可以接受。

    顾琴正视着面前的尸骨,他们在向她控诉。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顾琴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告诉自己这些人的死与她无关。顾琴心中愧疚,是她害了这群无辜的人。

    顾琴在思考,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她的亲人已不在,爱人更是不知何处。她的仇人站在她面前,可她却无法割下他的首级去祭奠所有被他杀害的人。

    她是一个无用的人,一个本不该遗留下来的弱者,也许对于她来说真的只有一条出路。

    顾琴不再与赵痕争辩,她无法改变他的世界观,也无法阻止他的生性残暴,那就多谈无意,她等着看他的结果,看他的报应,即便那时她可能只是游离在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

    是,顾琴不想活了,对于她来说,活着太累。

    可命运弄人,上天如果想要折磨一个人,那么他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赵痕早就防着顾琴寻短见,她的房间里找不到任何尖锐的东西。

    顾琴将被单拧成一股,悬于房梁之上,她不喜欢吊着死,可她入目所及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刺进她的心脏。

    可能是天不亡者,将它的嫉妒变成了守护,凳子倒下去的同时床单应声而断。

    赵痕听到消息后直接冲进了顾琴的寝宫,吩咐锁匠,为她专门定制了一套锁链,将她自由限制在了寝宫之内。

    寝宫很大,顾琴却觉得狭小拥挤,自由被限制,就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儿,断了重新飞回空中的希望。

    绝望如同一个泥潭,你在其中不停地挣扎,但结果永远是越陷越深。

    于是,顾琴放弃了抵抗。

    一个失去求生意志的人,定是绝望到了极点,赵痕千防万防,也防不住一颗必死的心。

    顾琴开始了绝食,几日不吃不喝,让她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意识不到来者,更感受不到去客。

    “表哥……”无数次的呓语,脑海中是过往的一幅又一幅画面。她的表哥,温润如玉,嘴边常挂三分如沐春风的笑容。

    表哥虽然羸弱,却是从未让她受到旁人的欺负的。

    顾琴记得幼年时期不懂事的她时常会到处惹事生非,是表哥给她收拾了一个又一个的烂摊子。

    表哥打架不是个好手,每次都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姨父嫌表哥丢了他的脸,表哥就会再挨一份打。

    “表哥……表哥……”深切的呼唤,一个字一个字有委屈,有思念。

    顾琴早就不知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她只知她最爱的少年是她的心尖宠。

    床侧,赵痕很是小心地将顾琴扶起,想要将宫女端来的粥给顾琴喂进去。

    再不吃东西,顾琴就真的要离开他了,这是御医的原话。

    赵痕早就将顾琴身上的铁链解了开,他恨不得掐死自己,怎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表哥……”顾琴软软地靠在赵痕身上,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唤道。

    赵痕喂粥的手抖了一下,粥撒到了顾琴身上。

    幸好,粥不是很烫,只是将衣服弄脏了,没有让顾琴受伤。

    赵痕小心翼翼地将粥收拾干净,又换了一碗新的。

    喂不进去!赵痕试了几次,粥都顺着顾琴的嘴角躺下来。

    “朕不会让你死的。”

    赵痕咬咬牙,含了一口粥在嘴里,对着顾琴的嘴唇覆了上去。

    温热的粥让顾琴无限渴望,她开始吞咽着。

    “表哥……“顾琴的记忆里,在旁人看不见的时候,李莲都是这么喂她的。

    一滴泪随着赵痕的眼角滑落,他却没有直接走开,如此往复,将一整碗粥都喂了进去。

    赵痕留恋地退开顾琴,虽然顾琴脸色苍白,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但在赵痕心里,这个女子承担了他对爱情所有的期盼。

    他问过顾琴,“朕和你前世见过吗?”

    灵魂深处的喜爱让凤痕几乎相信这个世界是真的有轮回存在的,即使一碗孟婆汤饮下,潜意识里还是记得曾经的人和物。

    赵痕记得顾琴的回答,不带感情,不留丝毫情面。

    “若说前世见过,大概我们彼此是仇人,没有解决的恩怨,留到了这一世。可能是灭门之仇,也可能夺爱之恨。”

    赵痕喜欢那个神采飞扬的丞相府大小姐,在过去的数年,她的针锋相对,伶牙俐齿承担了他生命里所有的欢愉。

    赵痕离不开顾琴,更害怕顾琴离开他,带走他生命里最后的一丝阳光。

    赵痕将顾琴抱进床里,解开她所有的衣衫,然后是自己的。

    只有这件事他可以不强迫她,可他必须要用一些手段来保证她不会随别人而去。

    手上的触感有一瞬差点让赵痕失去理智,他急忙地摇了摇头,不行,他要她心甘情愿地来爱他。

    赵痕钻进了被子,将顾琴搂在怀里,他心里期盼着顾琴醒来时见到如此,以后定会安分的陪他度过余生,他们会白头偕老,会子孙满堂。

    赵痕的价值观里,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善变的,很难坚持一个人一辈子,她们往往会爱上自己失身于的人。

    他父亲的后宫,他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女人,本是不愿入宫,进了宫后,却都改变了自己,不择手段的争夺皇帝的宠爱。

    也许在赵痕的世界里,这些女人的争宠是爱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可惜,他爱的女人是顾琴,他爱的女人不是那大多数中的一个,他爱的女人是最纯粹的灵魂,永远不会折了自己的傲骨。

第五十九章 毒

    最无奈莫过于心死,而心死是感受不到痛苦的。

    没有流泪,甚至也没有悲伤,在发现一切已成定局后,顾琴选择了坦然接受。

    穿好了衣服,顾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床榻,从赵痕面前走过。

    “去哪儿?”赵痕试探着问,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问得很多余。

    他已经将她的限制在这个皇宫里,她去哪里都逃不出他的视线,不过,比起从旁人嘴里听到,他更愿意听她亲口说。

    “你愿意爱我吗?”顾琴在门口处突然停住脚步,转回来对赵痕说。

    “自然。”赵痕急忙点头,很惊喜地说道。

    果然,他只是算计的太晚,果然,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赵痕忙跟上顾琴,像个快乐的孩子。

    顾琴微笑着,然而笑容却不达眼底。没有人知道这一刻顾琴有多恨,她突然不想死了,至少不能死在赵痕前面。

    顾琴是美的,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顾琴的笑容,赵痕也一样。

    讨好,奉承,从前的顾琴只是不愿,并不代表她不会。

    除了每个夜晚,顾琴还是不让赵痕进寝宫外,顾琴对待赵痕简直换了一个态度。

    “很甜。”其实不甜,还有些微微的苦意。

    夏天解暑,苦瓜是个很好的选择。

    “你的嘴更甜。”顾琴调笑着,又给赵痕喂了一勺苦瓜粥。

    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顾琴很好地再利用这一点。

    顾琴的烹饪技巧是很高的,赵痕的一日三餐都是她亲自做,直接省了御膳房很大一道工序。

    顾琴又换了另一道甜点,端给赵痕,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表哥是最爱吃她做的饭的,不知道他现在还好不好。顾琴手一松,盘子掉在了地上。

    盘子的碎裂声猛然惊醒了顾琴,她慌张地蹲了下去,开始捡盘子的碎片。

    再小心,锋利的瓷片也会割破手,更何况,顾琴整个人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碎瓷片直接割破了顾琴的手指,顾琴却没有松开手,任瓷片刺进更深的地方。

    顾琴快速地将手藏到身后,有些惊恐地后退。

    顾琴的速度很快,可赵痕还是看到了,碰到瓷片的手已经有些发黑,血液也变了眼色。

    顾琴喂给赵痕的哪里是解暑的苦瓜,分明就是毒,一勺一勺的毒。

    赵痕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不顾顾琴的挣扎,将她的手拉了过来。

    赵痕小心翼翼地将瓷片取出,将顾琴的受伤的指头含在嘴里。

    污血被吐出,赵痕撕下了一块龙袍,小心地将伤口包扎好。

    赵痕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顾琴迷惑了。

    “这几天不要碰水了,饭就交给御膳房吧。”赵痕轻声说。

    顾琴投毒,赵痕知道吗?答案是肯定的,从顾琴第一次为他进厨房,他就知道了。

    皇宫里的刀光剑影往往是在暗处的,皇家子弟对于毒也是异常敏感的,就算是无气无味,只要入口,赵痕也都可以感觉的到。

    不过,赵痕并不是百毒不侵的,相反,生活在皇宫之中的他早已被毒毒坏了身子,只要碰到一点,对于他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

    可对于赵痕来说最致命的其实不是毒,而是顾琴,一个让他心甘情愿承受这些的女人。

    那一碗一碗的毒,每一碗,他都一点不剩地全部吃掉,只因为这是顾琴为他做的。

    后世的野史上,当这一段经历被讲述,成功地引来了无数人的落泪,赵痕更是被奉为最深情的帝王。

    不过,深情不是用来抢夺的借口,更不是用来为所欲为的武器,赵痕再爱顾琴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他夺人所爱的本质。

    赵痕自己知道吗?其实他也是知道的,顾琴时常飘忽不定的目光,还有睡梦中的呢喃地呓语,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他,他爱的人心里的人不是他。

    顾琴爱的人在京城外的另一个角落,一间破旧的院子里,此刻也正在养伤。

    “主子。”暗卫单膝跪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说接下来的话。

    “又被发现了,对不对?”李莲早有预料地说。

    “也许大小姐真的背叛主子了。”暗卫咬咬牙,抬起头,双膝跪地。

    “属下亲眼见到的,大小姐真的爱上那昏君了。”暗卫的语气里带着怒气与愤恨。

    暗卫是李家的人,对李莲有着绝对的忠诚,说起话来,也毫不顾忌。

    “你逾越了。她是大小姐,我的未婚妻。”李莲冷淡地说。

    暗卫该庆幸,暗卫是李家出来的人,不然,凭他的一句话,就足以让李莲杀了他。

    “主子,我们的人亲眼看到的,那昏君赤身果替地追了出来。”暗卫的声音里带着乞求,他的主子,别再执迷不悟了。

    赵痕的一个手段几乎摧毁了李莲,没有人知道那个夜晚之后,李莲买了多少杀手去要赵痕的命,即使一次又一次,这些人都有去无回。

    “她不会,就是如此,也是被逼无奈的。”不像是在告知暗卫,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李莲目光深沉,凝视着皇宫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女人,在等待他。

    什么时候动手?李莲在心中剧烈地挣扎,半年了,已经整整半年了,他感到非常的恐慌。

    废物,他真的是一个废物,对于别人的评价,李莲第一次感到了认同。

    如果他不是废物,他的父亲不会死,如果他不是废物,她的女人不用被迫入宫,如果他不是废物,他就不用接受赵痕的施舍。

    半年前,边境贼子作乱,为了顾琴的安全,赵痕和他达成了一笔交易,他带走顾琴避开杀戮,而赵痕重新给他一次与他争斗的机会。

    为玉碎者,不为瓦全,可惜,他还是做不了一个有气节的人。

    李莲不想接受,可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所以他妥协了。

    李莲抚摸着手中的信鸽,这鸽子原本很胖的,顾琴亲手喂的,这半年被他饿瘦了很多。

    “去找妈妈吧,你也想她了。”可能前路必死,他总要给顾琴留下点什么。

    李莲将信装进信筒,揉了揉小鸽子的头。

    鸽子缩了缩头,显然是对上次的遭遇耿耿于怀,不过,对顾琴的思念还是战胜了恐惧。

    一道弧度,送向远方,可能再见真的是天人永隔。

第六十章 放下

    小鸽子可是一只真正的信鸽,是顾琴专门为李莲训练的,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臃肿,可事实上,鸽子非常灵活,而且非常的聪明。

    鸽子灵巧地避开了宫中的守卫,钻进了顾琴的殿中,直接冲进了顾琴的怀里。

    顾琴吓了一跳,努力看清怀中的东西,才发现是她的鸽子。

    自从那日被瓷片割了手,毒渗到了血液里,顾琴的视力就开始急剧下降,仅仅勉强可以看清东西,再也看不到更多。

    顾琴取下信筒,很是惊喜,这是半年里顾琴唯一一次收到李莲的消息。

    整整半年,没有一日他不惦记着李莲,可她困于深宫之中,对他的事一概不知,赵痕更是不会对她说。

    顾琴打开信,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体,扭扭曲曲的,不成体。

    永远是那几句情诗,顾琴却看得很开心,很满足。

    那样幸福的表情洋溢在她的脸上,可惜,只有一秒。顾琴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痛苦的神情。

    顾琴嘲讽自己,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已经不干净了,已经不配站在他的身侧,和他共同承担风雨。

    信的角落,才是信的主要内容,顾琴用茶水将信浸湿,角落的字显了出来。

    恃宠而骄!

    短短的四个字让顾琴一阵摇晃,表哥要做什么,再挖一条隧道吗?已经失败了一次,再被赵痕发现,他一定不会放过表哥的。

    顾琴将信烧毁,将信中的内容记在心里。顾琴笑了,她永远不会拒绝的,她最爱的表哥,即使是死亡。

    恃宠而骄是什么样的,顾琴不会演,她只会做她想做的事,和赵痕对着干。

    赵痕辛苦批阅的奏折被顾琴扔进了火盆,每个夜晚她都会冲进赵痕的寝宫,一盆凉水直接将他泼醒。

    滚烫的热茶她直接倒在他的手臂上,更甚者,她公然跑到朝堂上咒骂他是昏君。

    赵痕还有耐性,可大臣们早已忍无可忍。一封封弹劾皇后的奏折堆满了赵痕的案前,将顾琴说成了一个祸国殃民,魅惑君主的妖后。

    相比不甚在意的顾琴,赵痕看到这些奏折直接怒不可遏,杀鸡儆猴,斩了一众极其活跃的大臣。

    人都是畏惧死亡的,赵痕的一番动作震住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朝臣们这时也想起了,赵痕是一个帝王,一个专横的帝王,是他们左右不了的。

    于是,顾琴更过分了。

    昏君当道,祸国妖女,赵痕诠释了前者,而后者则被顾琴生动地演绎。

    以前只被听闻的君王不早朝,如今真实地发生在赵国。

    顾琴想方设法地抹黑赵痕的名声,终于,有一日,赵痕忍无可忍。

    赵痕失望地看着顾琴,那双眼睛中有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复杂。

    “你去反省反省,至少现在,朕不想看到你。”

    “遵旨。”

    没有留恋,也没有不舍,对于顾琴来说,只是换了一个生活的屋子。

    心微寒,赵痕目视着顾琴的背影,心中在沉思。

    顾琴搬进了冷宫,与此同时,在顾琴不知道的地方,赵痕和李莲最后的争斗开始了。

    李莲不否认赵痕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但是他认可,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她们之间是几代的血海深仇。

    从古至今,帝王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从古至今,权臣有几个可以全身而退。

    赵家是权臣上位,对待权势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李家已是三代权臣,已经触碰到了赵家的底线,对于赵家来说,不得不除。

    李家的选择,要么死,要么反。

    李莲和赵痕都知道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争,因为输者为寇,赢者改写历史,因为输者再也没有生存和选择的权力。

    两个人都势在必得,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两个人,胜利的人永远,也只能有一个。

    这是残酷的,可没有人能够更改,没有人生而嗜血,只是被后天的环境磨灭了最原始的纯真。

    而所谓纯粹的灵魂,其实也一样,只不过是被更多的人保护,远离这个世界的肮脏与龌龊。可再纯粹,被这个世界的污秽浸染,也会失了原本的初心。

    莲魅已经感受到了顾琴的怨恨在加深,快了,这一世,顾琴的生命即将结束。

    理论上,月冥的方法是有用的,可事实是,顾琴的怨恨尽数被莲魅承受了去,丝毫不减。

    月冥唯一算漏的一点,是最纯粹的灵魂根本承担不了任何怨恨。

    因纯粹而生,就不会在怨恨中寻找永生。因纯粹而生,就永远不会畏惧因纯粹而亡。

    不过,莲魅并不担心,她已经想到了另一种方式来保全龙琴,不过,她虽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可要真正解决问题的本质,需要另一个人。

    夕应该是愿意的吧,怎么会不愿意呢?毕竟龙琴是现在的他最在乎的人。

    苦涩,压抑在莲魅的心口,闷闷的,无处发泄。

    她的本体在崤山,出了崤山以外的地界,她就是一个废人,没有灵力,处处被限制。

    恨弥漫在莲魅的心头,加上顾琴的怨念,几乎要将她的胸口烧穿。

    太可恨了,凤痕太可恨了,剥夺了她的自由,毁了她的爱人。

    想要毁掉一切,想要重新洗涤这个世界,这是莲魅心中所思的唯一的信念。

    “这么多的怨恨,你该放下了。”龙雪儿心疼地对莲魅说。

    “放下,雪儿,你放得下吗?”莲魅反问,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苍凉。

    她也想,可是她不能,如果她放下了,她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能。”龙雪儿肯定地说,“我去了一趟东海,在踏进海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放下了。”

    “还有刑天,”龙雪儿接着说,“也不执着于那个位置了。”

    他们都曾被命运亏待,也都曾一度怨恨这个世界,可恨不该是生命的全部,占有本该愉快的人生。

    “我记得遇到你的那一日,崤山还是广袤的沙漠,你说会带我们走出困境,去报仇,杀光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兴奋。”龙雪儿的话语里带着怀念,这么多年,她最快乐的时光竟然是在崤山。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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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生莲介绍:
如果上古神族生而尊贵,那么龙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世人肆意地贬低她,轻贱她,嘲笑她,将她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可他们忘了,她是一条龙,一条天生反骨的龙。她的逆鳞,任何人触之必死。
九世恩怨,七生纠葛,阴差阳错,命中注定,当她误入歧途,面对所有人的不解,她笑道,“我以此为荣。”帝生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生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生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