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孟婆汤
“你知道吗？龙烛去了钟山。”龙雪儿犹豫了一下，对莲魅说。
“你说什么？”不是没听清，而是震惊。
现在这个时间，去钟山，是要做什么？
通往轮回的路是要从冥界进入的，而钟山，有万灵的生命为基础，可以极大地缩短轮回的时间。
“因为你放不下，所以龙烛也不能，你现在去寻龙烛，还来得及，可找到了后，你可以劝说得了吗？”
龙雪儿担心的，同样也莲魅忧虑的，龙烛的脾气，她太清楚。
“走！”莲魅没有犹豫，先找到龙烛，再去探讨其他的事。
无论如何，不能让龙烛进入他们三个人的轮回，不然，一切就真的不受控制了。
莲魅虽然灵力被限制，可龙雪儿毕竟曾经是东海贵主，在速度与力量上也与龙烛这个上古神族不相上下。
加者，龙雪儿算是日夜兼程，也大大缩短了和龙烛的距离。
冥界的忘川河上，奈何桥横亘在岸的两侧，龙烛停步不前，他在等前方的妇人送来一碗孟婆汤。
孟婆微笑地看着龙烛的到来，手下的勺子轻轻搅动，一勺的量，不多不少，刚好是一碗，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孟婆将汤递给龙烛。
“小伙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吗？”孟婆慈祥的笑容微微抚平了龙烛的愤怒。
“爱我至者，我所恩，我欲偿之；杀我爱者，我所仇，我毕报之。”龙烛说，“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只是不能释怀。”
龙烛说着，看着手中的汤，将它端起，靠近嘴边。
“不能释怀，不还是想不开吗？”龙雪儿的速度很快，如同一支箭，射向了龙烛手中的孟婆汤。
龙烛愣了一下，转过身，莲魅就在不远处看着他。
“这条路，我走过不下上百次。”莲魅的声音带着怀念。
莲魅走上前，手指扫过桥上的扶手，拿到眼前，皱了皱眉。
“你看，已经落灰了，需要重新擦拭。”莲魅将手指上的灰抹到了龙烛的衣服上。
“可再擦，第二天，这里依然会有余灰，可还是有人一遍又一遍地打扫。”莲魅想到极乐世界的那个小和尚，心里一阵复杂，他是真的在忏悔吧。
“人的路，怎么走是自己选择的，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更没有办法改变。”龙烛轻声说，“可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所以我只能试着去改变未来。”
“当局者，你能做到自始至终坐山观虎，将自己置身事外，保证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吗？”莲魅的问题让龙烛迟疑了。
“孟婆，能给我一碗汤吗？”莲魅径直走到孟婆面前。
“我们算是友人了，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莲魅挡住了龙烛的视线。
“看来，老婆子曾经的预言变成了现实。”密音入耳，只有孟婆和莲魅听得到。
“婆婆，你只是误打误撞地撞对了一个。”莲魅说，“我知道婆婆的规矩，他的一碗就算到我头上吧。”
“这代价很重，你这个女娃确定要承受吗？”孟婆无奈地叹了口气，最是人间，情深不铸。
也许这个女娃娃不承认，可在心里，不远处的少年郎已经进入了她的心里，成为了一个·很有分量的存在。
“天妒红颜，命中带煞，遗恨终身，不得善终。虽然听着恐惧，但我莲魅不会怕。”莲魅傲然地说。
“即使天妒，我莲魅也可以惊才艳艳，即使带煞，我莲魅也可以不改本心。至于遗恨，命数决定的事我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还有不得善终，再坏的情况，也好过万年的囚禁。”
“婆婆，我不惧。”莲魅的声音里带着坚定，让孟婆再一次摇头。
“不后悔？”孟婆再次确定到。
“不后悔。”莲魅坦然地说。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一件是不犹豫，另一件就是不后悔，也许莲魅做不到前者，但她可以确信自己能做到后者。
莲魅接过孟婆汤，一饮而尽，走回了龙烛身边。
“我不阻止你，可是也能放任你，一个人走这条路，走吧，我陪你，这条路也是我该走的。”莲魅将手伸出，温柔地对龙烛说。
心在跳动，像是要蹦出来，龙烛急忙握住莲魅的手。
“多大了？还会脸红。”莲魅调戏般地说，眼睛里的宠溺太过真实。
“城主！“龙雪儿瞪大眼睛，龙烛疯也就算了，莲魅怎么可以陪他一起疯。
“天地为鉴，我永远不会变成我自己最讨厌的人。”莲魅对龙雪儿说，“你说我放不下，那我就用两世来证明自己是对的，来证明这个世界本不该有专横残暴来统治。”
理智与感性并存，这才是莲魅，她会纵容龙烛，却不会任他为所欲为。
其实，成全龙烛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成全她自己。
“我，我去喝一碗孟婆汤。”龙烛不知所措，慌张地说。
“不用，我假公济私，给你走了个后门。”莲魅拽住要跑的龙烛，她突然发觉看着他脸红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莲魅时常在想，幸亏，她在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了他们，还能让她感受一次世界的温度，没有在绝望的深渊里越陷越深。
可顾琴呢，等待她的没有一条不绝望的路，没有一条有温暖和阳光。
可这些，她已不能再插手，很快，她也会成为一个当局者，和他们生存在同一个世界。
冥界的帝王寝宫，月冥已经将自己折磨的不成模样，向来洁癖极重的他也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梳洗。
他在翻阅各种典籍，找寻可以遗留魂魄的秘术，可找到的结果都是徒劳。
时间已经不多了，顾琴的这一世生命即将到达了尽头，下一世即将开始，而莲魅和龙烛的介入也势必会让原本的三个人的命运更加偏离。
月冥不阻止他们乱入轮回，其实也是想要寻找一个契机，保下龙琴。
原本实用的办法，因为莲魅的存在，硬生生背离了原来的路。月冥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将整个大海搅浑。
第六十二章 生辰
冷宫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艰苦，一日三餐照常地送来，吃穿用度也是样样不缺，顾琴觉得，自己只是换了一个环境，仅此而已。
她还是有在皇宫里走动的自由，可自由的范围也仅限于皇宫，没有更大的空间。
皇宫的墙真的好高，顾琴仰着头也看不到它的尽头，只有登上宫中最高的瞭望塔，才能隐约看到城墙外的护城河。
飞翔的鸟儿在空中嬉闹，唱着歌谣，在寂静的皇宫里显得格外清晰，可这样的吵闹在宫中是不合规矩的。
已经有太监和宫女扯起大网，来抓起这些不速之客。
宫里的网子是不带胶的，可负责捉鸟的人又怎么会喜欢这些害自己劳累的生物。
飞进了网里的鸟儿，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剧烈的挣扎，也只会让胶黏住它们的翅膀，再挣扎，翅膀就会断。
断了翅膀的鸟是无法再飞上天空的，而失去了激情也就是在迎接死亡的到来。
不甘吗？有也没有。恨吗？也有也无。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下一步如何，在走第一步时，就已经决定了。
瞭望塔的高度很高，可还是不能接近天空，顾琴张开双臂，微冷的风灌进了嘴里，将她呛的不行。
鸟儿的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高处不胜寒，它们也要面对强劲的冷风。可饶是如此，顾琴还是期望如果有来生，她想做一只鸟儿，可以飞往高处，可以阅世间奇景。
思考中的顾琴被人从身后抱住了，来自她不喜欢的人，是她不喜欢的气息。
“不要跳。”赵痕的声音带着恐慌，这些天，他都处于一种心神不定的状态，每个夜晚，都会被噩梦惊醒，再醒来，汗水和眼泪就湿了枕巾。
他梦见了一只美丽的鸟儿冲进了火中，他梦见了这只鸟儿对他的失望。
是凤凰，他为什么会梦见凤凰，为什么梦中如此真实。
这个梦是不是一种警示，赵痕不敢赌，醒来就要偷偷跟在顾琴身后。
看着张开双臂的顾琴，有一刻，顾琴的身影与梦中的凤凰重叠，赵痕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跳。”顾琴用力地推开赵痕，瞭望台的空间不大，赵痕差一点被推下去。
顾琴没有愧疚，只觉得自己用的力道小了些。如果赵痕真的掉了下去，也算是报了仇。
顾琴根本没打算轻生，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这个世界，有她的眷恋和不舍，她丢不掉，也放不下。
顾琴看着远方，已经几日了，没有再收到表哥的来信，他怎么样了，还好不好。
顾琴的思念是那样明显，赵痕想忽视都难，他突然心好累，他拼了命也要得到的，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属于过他。
可怜吧，也很可悲，赵痕闭上了眼，他真的想静一静，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能得到顾琴的心。
赵痕默默地离开了瞭望台，和来的时候一样，不引人注意。
顾琴在瞭望台上待了很久，直到夜晚降临，风露飘过，她才从瞭望台下来。
走过来时的路，这条路无论走过多少次，她都觉得陌生，也对，这里从来不是她的家，哪里来的熟悉。
推开了门，屋子里没有烛火，漆黑一片。
冷宫与原来寝宫不同的是冷宫没有侍候的人，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亲历亲为。
顾琴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无人侍候倒是给顾琴带来了许多的便利。
在黑暗中，顾琴摸索着火烛，突然撞到了什么，人向后仰去。
没有倒在地板上，在触及地面的前一秒，顾琴被接住。
屋子里瞬间明亮，火烛遍布，照亮了整个屋子。
面前是熟悉的容颜，明眸皎齿，灿若星辰。周身是熟悉的气息，温暖醉人。
微黄的灯光映在李莲脸上，顾琴的心再一次跳动。
思念如潮水，滚滚而来，却找不到流出去的方向。
“表哥。”顾琴缩进李莲的怀里，哽咽道。
在李莲面前，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流泪，小时候如此，大了也一样，很难改变。
不是每个人生来鹤立鸡群的，顾琴就是，没有天赋，只能靠后来的努力。
晦涩难懂的经书面前，她退缩过，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劳累的经书古文，这些本该是男子所学，可为了李莲，她必须去尝试，去尽力做到最好。
然而，人的想法总是事与愿违，她尽力了，却做不到最好，只能用眼泪来发泄心中的满腔失落。
她的眼泪只想留在一个人面前，不想被多余的人看到，这个人就是李莲，她最爱的表哥。
桌上的烛火很美，李莲在等待顾琴的发泄。
顾琴不是一个没完没了的人，哭过了，她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就不再纠结。
“今天是你的生辰，和往常一样，我们一起过。”李莲再顾琴的杯中蓄满了一杯酒，笑着说。
“原来是我的生辰，我自己都忘了……”顾琴呢喃地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丞相府覆灭，她已经心力交瘁，哪有心情再想这些可有可无的。
不过，顾琴还是很感动，李莲的出现，算是填补了她心中的空缺。
几杯酒下肚，顾琴感到暖了很多，然而李莲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赵痕已经答应了，要恢复丞相府的名誉，我可以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位高权重的丞相。”李莲兴奋地说。
“为什么？”顾琴的手停住了，将杯子放回桌子。
赵痕那个人无利不起早，丞相府什么存在他不会不清楚，这么做，必有所图。
李莲观察着顾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为了重新巩固丞相府的地位，我已经答应了和六公主的婚事。”
成为赵家的人，就相当于失去了自由，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而已，可这并不表示顾琴可以接受。
娶仇家的女儿，为了荣华富贵丧失一个为人子的底线，丞相府上下，那是三百多条人命，每一条，都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痕迹。
“任何人都可以，六公主不行，她姓赵。”顾琴怒喊着。
第六十三章 长埋
“没有什么不行，大小姐，表妹，太苦了，失去了丞相府大公子这个身份，我就是一个平民百姓。我实在忍受不了粗茶淡饭地过完余生。”李莲抱着头说。
“表妹，你向来是对我最好的，你说过，肯为我做任何事，我求求你，你帮帮我。”李莲乞求道。
“帮你，怎么帮？你不是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吗？”顾琴讽刺道。
“你这个废物，怎么活的这么窝囊。”顾琴失望地说。
顾琴以前是最讨厌旁人这么说李莲的，可现在她再也忍不住。
人可以无能，但不可以没有骨气，否则，比之废物也不如。
“不用你做旁的，只要你去讨好一下赵痕，就可以。“李莲的眼中有什么闪过。
顾琴的怒火上升，还未说什么，就感到眼前的景物有些恍惚，然后有些眩晕，顾琴忙扶住桌子。
“你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赵痕说了，只要我能将你送上他的床，他就可以答应我的所求。”说着，李莲就向顾琴走来。
“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帮你。”顾琴没有后退，任李莲将她抱起，然后，陷入了昏迷。
朦胧之中，她感觉周围的温度在升高，她似乎表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爱意，大概是错觉吧，她的表哥只爱自己。
表哥想娶别的女人就娶吧，虽然心里很疼，但这是表哥想要的，她愿意放手。
“唔……”不知过了多久，顾琴悠悠转醒，脑带非常地痛，她动了动身子，才发觉身后有人。
“醒了。”赵痕惊醒地说。
是另一张脸，她最厌恶的脸，顾琴失望地转回了头。
顾琴突然捂住心口，为什么，这里好疼。
“表哥呢？”顾琴慌张地四处张望。
远处火光冲天，瞧着方向是在冷宫那边，顾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朕一次只能救一个人。”赵痕别过脸，顾琴这才注意赵痕的一边脸被烧伤了。
带顾琴出来的时候，赵痕被掉下来的房梁砸到了，浑身都是火焰烧过的痕迹，顾琴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你可以的，你能救他，我求求你。”顾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不敢想象如果李莲不在，她会怎样。
“太晚了。”赵痕无情地说。
“你知道吗？在冷宫，他也是这样这样求朕的，不过是求朕救他，可朕真的只能带一个人出来，也只有这个能力，朕是人，不是神。”赵痕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了一地鲜血。
“不值得的，琴，是他舍弃了你，是他禁不住诱惑，才有此下场。”
赵痕不顾顾琴的挣扎，将顾琴抱在怀里。
“忘了他吧，往后余生，朕会一世一双人，和你一辈子。”赵痕承诺着。
顾琴没有说话，却猛然推开了赵痕，赵痕的伤势很重，哪里是顾琴的对手。
“即使他负我，依旧是我所爱之人。”顾琴分开自己的衣角和赵痕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冷宫的方向。
“不要！”赵痕撕心裂肺地大喊，他挣扎着站起来，可无奈身上的伤太重，他起身不得。
冷宫的火很大，却没有人来救，显然是得到了某些命令。
不过，顾琴没有犹豫就冲了进去。
冷宫无人居住，她要找李莲也很容易。
烧焦的尸体散发着恶臭的气味，顾琴却不嫌弃，轻轻地抚摸着。
周围的火依旧很旺盛，顾琴却没有往外冲的打算。
顾琴在火中寻找着，果然，还有未喝完的酒。顾琴将酒林在自己身上，然后躺在李莲的身侧。
顾琴安详地闭上眼，也许对于她来说，这是自己最好的结局。
当火燃尽，赵痕拖着身体爬向冷宫时，已经有人从冷宫里抬出两具发焦的尸体。
赵痕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剑侍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从来流血不流泪的赵痕崩溃地大哭，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这是一场局，一场他得到她的局，却将她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世人的眼中，先皇是一个荒淫无度的昏君，镇国将军是赵国最忠诚的臣子，而李莲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可谁又知道，他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赵氏权臣上位，夺的是前朝李家的江山，而李家最忠诚的顾氏一族在李家灭亡后也跟着一起消失。
李氏一族忍辱负重，不过百年时间，就已经奠定了实力的基础，想要一举夺回自己的天下。
可他们忘了，赵氏又何尝是省油的灯，荒淫无度只是表象，先皇比任何人都精明，先是用计除掉了威胁最爱的顾氏，然后再慢慢铲除李氏。
可惜，先皇死得早，没有看到李氏覆灭的一天，不过，赵痕倒是很好地继承了先皇的手段。
赵氏与李氏的争斗传了一代又一代，李丞相害怕了，他的儿子天资聪颖，若是被赵氏发现，定然会遭到许多祸患。
李莲的无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比任何一个贵族子弟都要优秀，四书五经，算法谋略，甚至在武上，也很好有人能及。
可惜，李莲还是输了，揭竿而起的太急，他忘记了赵痕治理下的赵国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谁又期盼着战争呢，所以，这场仗注定要输。
输，李莲输得起，不过，他放心不下顾琴。
“如果你爱她，就不要负了她，如果她的心里有我，我会亲手抹去。”李莲懂得，只有顾琴彻底属于赵痕，才能一世无虞。
“女人，只要你不负她，她就会爱你入骨，可是你如果你负她，她会恨不得杀了你，对你彻底失望。”
这是李莲的爱，是无声的，默默付出的，如果顾琴能够幸福，他不介意做一个陈世美，一个负心汉……
【史记-赵国列传篇】
痕帝3年，后逝，帝殇，数日未饮，数日未朝……同年崩。
剑侍将一纸画像放到赵痕的旁边，亲手合上了赵痕的棺木，他不解，那么爱皇后娘娘的主子为什么要将娘娘挫骨扬灰呢？为什么又要在临终前如此吩咐？
剑侍的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因为属于赵痕的时代已经过去，会被永远长埋于地下。
第六十四章 商贾
“我曾经以为天道酬勤，奈何人心不古，上梁不正，下梁效之。”宋琴的话落，大殿内的众臣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商贾，谁给她的勇气，竟然质疑当今圣上。
“好一个上梁不正，你信不信凭你的一句话朕就可以诛你九族。”皇上的声音平静无波，可熟知皇上的秦王知道，皇上怒了。
“民女信，皇上做的到。”宋琴的表情就差说当今圣上不辨忠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皇上怒火中烧，却不得不强加忍耐，他若真的杀了宋琴，就坐实了昏君的罪名。
皇上上位数年，第一次这么憋屈，他狠狠地握住身下的龙椅，气死他了。
秦莲不由得看向跪在大殿中间的女子，很美，也很有胆量，可惜太过真实，而这官场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真实的人。
向来波澜不惊的秦莲也被勾起了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要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
秦国建立后，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自此一落千丈。数年之后，就开始爆发大面积的经济危机。
无人从商，经济就难以流通，为此朝廷开始提高商人的地位，选拔皇商，授予官职。
可谁料，公平的制度下，是贪官之间的狼狈为奸，竟联手推出一个傀儡，想要掌控秦国的经济命脉。
这下，宋家的当家人，宋琴坐不住了。
宋家是商贾大族，一旦傀儡上位，就会把刀尖第一个对准他们。而且，傀儡上位，重赋重税之下，也是秦国百姓的灾难。
宋家之富，可为半壁秦国，宋家之名，更是两国古人未及。
天下时局，二分天下，北秦南王，共享永昌盛世。可盛世之下，当权者野心勃勃，都想一统江山，青史留名，而宋家在中间发挥着一个微妙的作用。
两国的商道，虽然名义上归国家所有，可实际上，都是宋家来往的商船，马车。
所以，皇上轻易是不会与宋琴撕破脸的，在另一种形势上，他要展现自己的恩宠，才不会将宋琴推入别人的领地。
“好！不愧是我秦国的女中豪杰，有胆量，有气魄。”皇上强忍着不适说出这番话，他现在只想快一点将宋琴这个麻烦撵走。
皇上快速地扫了一眼宋琴递上来的证据，内容是什么他根本没有看，他心里清楚，宋琴只是想要一个说法。
皇上瞥了一眼户部尚书，废物，怎么搞的，竟然让宋琴抓住了把柄，看来，不得不舍弃他了。
“大胆！”皇上将宋琴的证据直接砸到了户部尚书的头上，还未等户部尚书反应过来，就命令道，“来人，将这个佞臣拖下去，就地正法。”
虽然早就猜到如此，但宋琴还是忍不住失望，她递上去的那份名单不下十人，皇上这么做，公然包庇，是在警告她，他给她面子，却也能杀了她。
继续纠缠是不可能的，宋琴虽然正气，但她更识时务。商人最善权衡利弊，宋琴也不例外。
待到皇帝走后，宋琴也准备离开宫门，在宫门处，宋琴停下了。
宋琴回望着皇宫，微微驱散心中的寒意，不知为什么，靠近皇宫她就有一种很明显的抵触。
进来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变成了一只飞进笼中的鸟儿，仿佛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宋琴苦笑，自己想的太多，她这一生都不愿与皇家有任何牵扯，如果不是不得已，她根本不会来。
“你很反感？”宋琴被身后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宋琴回头，看清来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要行礼。
“参见王爷。”宋琴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皇宫处处是耳目，她不想与秦王走得太近，以免引起旁人的猜忌。
当今皇上与秦王不和不是什么秘密，皇上的针锋相对宋琴也有耳闻。
权力的争斗向来都是可怕的，动不动就会有很多无辜的人被牵扯其中，身首异处。宋琴不想要宋家也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才为人低调，带着宋家远离权力的中心。
宋琴不知道秦王叫住她何意，但谨小慎微总是没有错的。
“回王爷的话，皇宫之内，万器皆大气内敛，万物更是奢华非凡，我等草民只得仰望，羡慕有余，嫉妒不足。”宋琴想了想，如是说道。
“本王什么时候说是皇宫了？”秦莲反问。
看来他没有猜错，真有趣，她也讨厌这里。
给她下套？宋琴很憋屈，可多年的商贾，宋琴脸色未变，“草民只是见到宫中奇景，有感而发，并无旁的意思。”
“宫中确实常有奇景，比如说，春无兰，夏无荷，秋无菊，而冬无梅。”
秦莲错过宋琴小声地说，然后径直离开，独留宋琴一个人在原地思索。
春兰，夏荷，秋菊，冬梅，本是事物发展规律，想要改变，只能借助外界的力量将其摧毁。秦莲是在提醒她，不要做的太过火，惹来杀身之祸。
宋琴将秦王的好意记在了心中，她不喜欢欠人情，若有机会，她定然还给她。
宋琴徒步到宫外，上了宋家的马车，直接驶进了宋家在京中的宅院，她现在不急着走，因为她要确保宋家再无旁的威胁。
邻国王氏政权更替，朝纲不稳，皇上很可能趁机发动战乱，开拓领土，而这需要大量的银钱来支撑。
这时候，就需要一只送上门的肥羊来任其宰割，皇上很可能打上了宋家的主意，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小五，把我们所有的粮食统计出来，还有庄子上的田地，也算出有多少收成。”宋琴吩咐道。
两国交战，粮草是重中之重，不过，她并不打算将这些粮食送给皇上。
皇上一旦得到了这些，就会加快他的计划，让战争来的更早。战争一旦来临，就会有无数的家庭破灭，届时，百姓就会流离失所，那宋家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
“把这些粮食分开，捐给各个寺院，就说，昨晚天神降临，百年内秦国必有重灾，他不忍百姓流离失所，托梦于我，让我广建义舍，以备不时之需。”
“将声势弄得大一点，三天之内，要让全国的百姓都知道此事。”
宋琴一条条的命令，小五连忙应答。
宋琴很少有这种凝重的表情，想来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宋琴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皇权之上，很多时候她也无能为力，真的要卷入权力的漩涡之中吗，可不卷入其中，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六十五章 谋士
秦王府内，楚魅看了信报上的内容后，啧啧称奇。
“倒是个有骨气的，还是说，是师兄你算计好的。”
“本王没有想过算计她。”秦莲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当时是真的只是想提醒一下宋琴，并没有拉拢的意思。
“你知道吗？她出海了。”楚魅又说，“她会不会投靠王氏帝国。”
他们等了这么久，也没有等到宋琴的示好，这让楚魅非常担心。
“她不会。”秦莲摇了摇头，如果宋琴真的是贪生怕死的小人，那此时两国的兵马已经处于出征的路上。
“师兄，人心难测，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楚魅若有所思，想了想又说，“邻国政权交替频繁，宋琴这个时候走，我们不得不防。”
楚魅的忧虑秦莲何曾没有，只是想到当日大殿之上那个女子倔强的目光，就让他无法怀疑。
“把我们的行程提前一些，应该可以赶得上。”秦莲说道。
“烛师兄现在在两国的海路上，可能赶不回来。”楚魅手上的笔飞快地算着，大脑也在不停地运转。
“宋家的船是海上最好的商船，比我们的速度要快许多。如果宋琴没有旁的心思，就不会日夜兼程，如此，我们最快的速度，不过三天就追得到。”
楚魅的言外之意，如果他们追不到，就代表宋琴有异心，那必除之。
“同样的，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五天，我们就可以和烛师兄会合。”莲魅放下了笔，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错误，就扔进了火盆里。
秦王府中，谋士无数，而女谋士却只有一人。
秦莲曾多年游历山水，在江南被一当代大儒看重，收为弟子。
秦莲的天赋可谓极好，大儒对他赞不绝口，本欲收为关门弟子，却不想一场文会，遇见了楚魅。
如是天赐之女，过目不忘，见解又别出心裁，深刻却无不实，大儒一眼就看上了。
然而天赐之人必遭天赐，才华横溢的楚魅却是一个双腿不能站立的废物，终日在轮椅之上过活。
可大儒本就不是什么世俗之人，不顾楚魅的再三拒绝，千求万求，硬生生将楚魅收了进来。
古人云，学富五车，有知识的人可以将书装满五个车子，可楚魅，用了整整十年时间，将天下的藏书都装进了脑子。
如果不是天生残废，楚魅早就被一纸诏书诏进朝堂。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风云人物，却在几年前销声匿迹，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进了秦王府，只甘心做一个谋士。
如此大材小用，如果让外人知道，怕是要大呼暴殄天物，不过楚魅到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秦莲是她的师兄，她乐在其中。
秦莲揉了揉太阳穴，复杂的术数他听便已觉得头疼，他真的佩服能将它们精通掌握的楚魅。
“按你说的，今晚我们就出发。”秦莲几乎破罐子破摔，将所有的事都甩给楚魅。
楚魅温柔地笑笑，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秦莲像甩手掌柜一样，什么事都不管。
大海的中央，正在爆发着一场混战，三方势力谁也不让谁，直接将龙烛气个半死。
带着前世的记忆轮回转世有什么用，他还不是被凤痕耍得团团转。一个月了，他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整整一个月，却连他的踪影都找不到。
龙烛很悲催，是不是他上一辈子智商就不够，所以遗留到了这一世，看看魅，上一世那么聪明，这一世也一样，他就应该把她带来，有她在，还怕抓不住凤痕。
不行，不行，魅到了海上是一定吃不消的，他怎么能有如此想法。
想到这里，龙烛更暴躁了，他想魅了，怎么办？怎么办？都怪凤痕，龙烛咬牙切齿，面部扭曲，直接把后边的侍卫吓得够呛。
龙大人是找不到敌国太子，疯了不成，侍卫们也很悲催。
龙大人，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了，您精力旺盛，可我们吃不消啊。
龙大人精力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常年发泄不出去，侍卫们在思索这个问题。
侍卫们相互对视了一下，他们回去之后要在楚姑娘面前好好夸一夸龙大人，让龙大人尽快抱的娇妻归。
至于秦王，根本不在侍卫们的考虑之中，他们可是龙大人的暗卫。
龙烛在船上来回地走，走的侍卫们头都晕了，他们才发觉自己想的太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敌国太子，不然，龙大人喋喋不休起来，他们会被烦死的。
凤痕，不对，应该说是王痕，此刻正拼了命地在海中游。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海水浸泡得腐烂，体力也渐渐不支，王痕却还在强撑，不能死，他不能死，不能让那些奸佞小人得逞。
从天堂掉入地狱，本是一国太子，可一夕政变，他从天之骄子变成了阶下囚，他的父皇宁死也不肯交出国玺，最后当殿自尽，全了一个皇帝最后的尊严。
他也是皇族中人，也有皇族的骄傲，至少他不可以死的无名。
一个人的毅力可以很强，可身体的支撑总会有一个极限，王痕拼了命地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强烈的疲倦之下，他再也支撑不住。
王痕放弃了，应许这就是他的归宿。王痕闭上了眼，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小五，你看那里是不是一个人。”宋琴大喊着。
海上的风声总是可以掩盖声音，所以，要用很大声音能让彼此听到。
“家主，好像是啊。”小五仔细地看了一眼，同样大声回道。
“那还不快捞人。”宋琴吩咐道。
“好嘞。”小五应道。
小五组织家丁坐上了救生艇，冲着落水的王痕飞快地赶了过去。
宋琴一个女子，又不会武，只能在上方看着，看到小五他们将人拉了上来，宋琴松了一口气。
宋琴每年都要出海，这样的事也遇到了数回，落入海中的人，他们救上来后基本都已经断气，几乎没有意外，可当下一次，再遇到同样的事，宋琴还是一样会让手下的人去救。
无论是生是死，终归相识一场，能活着自然是万幸，可如果死了，她也无能为力，只能为其买上一口棺材，算是相逢一场。
“家主，还有气，人还活着。”小五惊喜地说。
宋琴闻声很是惊喜，忙赶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 王痕
宋琴用手探了探王痕的鼻息，微弱的呼吸声几乎不可闻。
“小五，把他抬到船舱里，再把李大夫叫来。”宋琴从容镇定，不慌不忙。
小五忙应是，并不耽误手上的动作。
等到一切都忙完后，宋琴才歇上一歇，她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穴，眉头紧锁。
她远离秦国，为的就是逃避权力的斗争。
可那些上面的人未必会这样想，他们很可能以为自己准备投诚邻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刚刚那个人来的实在不合时宜。
刚刚救上来的那个人，看其服饰，很可能是邻国的将领，品级还不低。
这是宋琴最疼痛的，如果碰上秦国或是邻国的人，她救百口莫辩，说也说不清了。
要宋琴拿宋家所有人的命去赌，宋琴做不到，可如果要她把那个人重新丢入海中，她也做不到，宋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小五，把刚刚的那个人转到秘舱里，还有，让做事的人都闭紧嘴巴。”宋琴只能祈祷不要遇见不该遇到的人。
王痕醒的很快，虽然惊奇自己没有葬身鱼腹，但还是保持着平静。
他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才发现身上没有那么痛了，伤口已经被包扎好，隐隐的药香让他判断出是上好的药材。
他被什么人救了？自己的下属吗？不对，他的下属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王国的国都，等待着他的命令，最后一搏。
“你醒了。”宋琴单纯地想来看看王痕的情况，却没有想到他已经醒了。
论音色，是秦国的口音，王痕有些防备。
“多谢。”王痕轻声说。
“王国的人？”宋琴问道。
王痕默不作声。
“我救了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有别的意图，但我要知道你是谁，因为你现在在给我惹麻烦。”宋琴又说。
既然他醒了，她就可以想一些应对措施，至少不能让人捉住把柄。
“王痕。”王痕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子的第一眼，他就选择了相信，明明皇家子弟最忌讳的就是将信任寄托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轰！这消息真劲爆，宋琴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爆炸了，她救了一个什么祸害。
邻国大司马篡权夺位，邻国先皇以身殉国，大司马杀了先皇所有的子嗣，又因为找不到传国玉玺，大司马不得不手下留情，保留了先皇的最后一丝血脉。
这个血脉，就是王痕。
宋琴一个头两个大，她得到的消息，现在绝非一批人想要王痕的命，一股不明的势力，似乎来自秦国的秦王府，还有一波是大司马的人，另一伙则是秦国的皇帝。
宋琴的表情太明显，王痕想要忽视都不行，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你把我送给要杀我的人好了，换些赏钱，算是还了你的药费。”
利益，生死面前，再多的善心也会被吞噬，王痕不意外。
宋琴摇了摇头，“若是旁人，我或许会如此，可你，我不能。”
宋琴走南闯北，见过最多的是世面，她知道哪里的百姓过得好，哪里的百姓最凄苦。
王国的大司马是什么样的人她听说过，也亲眼见到过，那样的人是一条狼，一条野心勃勃的狼，比秦国的皇帝更可怖的一条狼。
两个野心的勃勃的人，站在对立面，一定会引发无休止的战争。
易子而食绝非什么书里的画面，是宋琴幼年时亲眼见过的，那个时候，她就发誓，在她活着的时候绝不让这一幕重演。
千年宋氏都在走经商这条路，而宋琴努力着将这条路发展成两国和平的桥梁，只有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才不会有太多的战乱。
她要打造一个太平盛世，因为盛世与乱世不同的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她从不小看百姓的力量，因为这些人联起手可以共创和平的国度。
似是心中共鸣，王痕明白了宋琴未说的话，他也在期盼着明君当道的那一天吗？在她的心中是不是认为他可以做一个明君。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明明是比他还小的小姑娘，却有着他不能比的气度，这一刻，王痕真的折服了。
“不知姑娘师承何人？”虽然第一次见面，这么问其实很不礼貌，但王痕还是想知道什么样的大儒能教养出如此眼界的女子。
这个时代，是注重文人的，问师承便是默认了对方是书香世家，宋琴显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了，早有准备。
“我一介孤女，无父无母，幼年时跟随叔伯经商，走南闯北，凭着看了些账本，略识些字罢了。”宋琴回答道。
“抱，抱歉。”王痕脸一红，显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这个时代，是看不起商人的，王痕心中很惊讶，商贾之家竟能养出这般教养的女子。
他认识中的商人无不都是一些浑身铜臭味的走夫，为了一丁点的蝇头小利不择手段。王痕很羞愧，他怎么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王痕的想法其实是很多人的想法，这个世界的缺憾被他们无限放大，所以当他们看到一点点的不美好，就会以为是整片事物的写照。
其实，他们看到的只是白纸上的几个污点，宏观上看，看到的也是白亮的绝大部分，为几个污点而否认存在的美，其实是可笑的。
宋琴不以为意地笑笑。她从不以自己是一个商人为耻，在她的心中，经商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分割，至于外人怎么评价，她早已不在意。
她能做的只是试着去改变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如果改变不了，那就只能坦然接受。
“我让人用备用的船送你离开这里，你晚走一日，对你我来说都是一种危险。”宋琴直接挑明了说。
“我现在自身难保，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你离开后，就当从未来过我的船上，我不要你报恩，你也不需要记我的情。”宋琴将王痕扶起。
只有如此，才能保全所有人，她是秦国的人，在别人看来，救王国的太子已经超出了她的本分范围，所以，无论王国的水有多浑，她也不能再去插一脚。
第六十七章 馅饼
“家主，家主，外面靠近了一条船，是秦王府的。”
刚替王痕整理好衣衫，小五就急急忙忙地冲进来，顺便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怎么回事？”宋琴将王痕扶回床上，就开始询问小五。
“秦王府的船在向我们喊话，说是相逢不如相遇，要通船，两伙人一起走。”小五气愤地说。
什么一起走，路线都不一样，分明是来找茬的。小五怒得瞪大了眼睛。
“他们要通船，就通。”宋琴说。
秦王府的船他们是拒绝不了的，没有直接拿下她其实是一种试探，宋琴并不畏惧来人，相反，她更担心的是王痕的安危。
“这几日，你就呆在这里，我会找机会送你出去的。”宋琴叮嘱了王痕一番，就准备去和小五迎接秦王府的人。
两个人离开了秘舱，宋琴才问，“领头的人是谁？”
“是秦王。”小五回答说，语气有些凝重。
“秦王？他竟然亲自来了。”宋琴在思考秦莲的用意。
“该有的礼数一定要有，吩咐下面的人做事谨慎些，能忍则忍，忍不了的话就不用再忍。”
这是海上，这是她的船，秦王府最好有身为客人的觉悟，不然，她不介意将他们丢下去喂鱼。
在一个家族，最狠的永远是当家人，即使仁慈和善，有大义之心，可一旦有人威胁到他们家族的安危，当家人一定会使出最狠的手段。
也不是残忍，而是自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取其性命。
宋琴带领众人跪在船前，恭贺着秦王的大驾光临。
见秦王推着一轮椅缓步走来，将轮椅停住，站到了旁边。
宋琴先一步带着人跪了下去。
“参见王爷，参见楚姑娘。”宋琴平声说，声音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宋琴低着头，掩去眼中的寒芒，秦王带的人足是他们两倍有余，真是有备而来。
秦莲居高临下，很难看清宋琴的表情，但宋琴跪他，让他很不舒服。
楚魅到没有那么多的感觉，对于宋琴能猜出她的身份，她也感不到意外，她这双腿是最明显的标志。
“起来吧。”忍住要去扶的冲动，秦莲忍着别扭，压低声音说。
楚魅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秦莲，又看向慢慢起身的宋琴，眼神微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的师兄。
师兄这是对宋琴有些不同，楚魅开始打量起宋琴，很漂亮，可在她看来也仅仅是长得不丑而已。
她听说过她，一个商贾，确实比旁人有几分胆色。
“姑娘已经盯着在下瞅了许久。”宋琴轻声提醒，她是商人不错，但不是商品，不喜欢被人审视，计算着价钱。
“宋家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莫名的熟悉感，让楚魅失了三分清明，忘记了最基本的礼仪。
还真不是官场上的逢场作戏，楚魅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真诚，让宋琴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若是能与楚姑娘一见如故，倒是在下的荣幸。”宋琴努力回想也想到到底在什么地方真的见过楚魅，就只得客套地说。
“也是在下的荣幸。”楚魅有些失望，也唯有回以客套。
两个人你来我往，秦莲竟然很耐心地听完了，楚魅心中不爽，师兄不是最烦女人间的家常话短吗？
是因为单纯地想要试探宋琴，还是只是因为宋琴这个人，楚魅心中的酸味在不停地往上冒，把住秦莲的手臂，很用力地晃了晃。
“表哥，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是不是要休息一下。”楚魅对秦莲撒着娇。
楚魅要被自己恶心到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对秦莲撒娇。就是小时候，和他读书的数年，也从未有过。
楚魅心里微慌，她以前也遇到过许多觊觎师兄的女人，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感觉如同宋琴给她的感觉一样，另她这般恐慌。
奇怪的是，她的心中没有像对其他女人的厌恶，到底是为什么？
想了半天，在看看宋琴，只见宋琴坦荡荡，她才发觉，哪里是宋琴觊觎她师兄，根本是她师兄看上了人家姑娘。
“师兄。”楚魅提高声音，秦莲竟然在神游，真的气死她了。
“嗯？”秦莲反应过来，脸一红。
最近他怎么这么反常，清了清嗓子。秦莲对宋琴说，“麻烦宋家主了，为我们安置一下。”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这真的是自来熟，不见外，把她的船当成了后花园。
“王爷恕罪，宋家的船太小，容不下王爷这么多人。”宋琴挡在秦莲的面前，生生断了他前面的路。
宋家的船小？楚魅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在外人听说海上最大的船在皇家，可实际上，宋家的船要比皇家大的许多，他们带来的人，每个人住一间都还有余。
这是拒绝，宋琴根本不欢迎他们。楚魅面色微僵，她本就不赞成上宋家的马车，可师兄非要如此，她也没有办法。
可现在主人已经赶了，他们这些客人总要有客人的自觉，至少别让主人说第二遍。
“宋家主可能理解错了本王的意思，本王只要两间客舱，而已。”尾音被秦莲拉的很长，差点将宋琴给噎死，这是铁了心的要留在这里。
“那这些……”宋琴以眼神示意秦莲身后的侍从。
“他们住原先的船。”秦莲说。
天上掉了个巨大的馅饼，差点将宋琴砸晕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正愁一旦王痕被发现她要怎么做，秦莲就送上来了。
这是她的地方，没有了侍从的秦莲带着双腿不便的楚魅，就如同失了翅膀的雄鹰，想飞也飞不起来。
至于和他们相距不远的侍卫们，一船的距离足够让她在他们到来之前就擒住他们。
手上有了筹码，她便不惧与秦王府的人对上，离开了这片海域，又有谁会知道他们曾经在一个船上相遇过。
就是说秦王府的人全部遭遇海难，也不会有人去查。
当然，她不想为了一个他国的皇子对自己家国的人痛下杀手，所以，这是一条万不得已的路，一旦她动手了，就会连带着解决掉自己，因为她失了一个秦国人的本分。
“王爷，楚姑娘，请。”宋琴从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她很满足。
第六十八章 承诺
事实证明，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计划的再周全也往往逃不过意外两个字。
宋琴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两人两天之后，才发现自己被人耍了。
难怪秦莲不担心自己对他下黑手，原是在这里等着她。
黑压压的船只将宋家围了起来，甲板上的龙烛非常不理解楚魅为什么要他叫这么多的人。
还有，前面的那条船，应该不是秦王府的吧，难不成他们出了什么事？
龙烛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他幻想了很多种情况，无不都是秦莲和楚魅奄奄一息地等待他救援，龙烛当时就坐不住了。
提刀就要砍了对面的船，幸而秦王府的人发现了龙烛他们，才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又是一群人登上了宋琴的船，宋琴头皮发麻，她的船就这般吸引人，王痕还在船上，他们这样，是要逼死她的退路吗？
甲板上的龙烛见到秦莲很是惊喜，又笑又闹，丝毫没有一个成年男子的成熟。
宋琴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她是主人，即便心中再不愿，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大人。”不知龙烛姓甚名谁，叫一句大人总不会错的。
龙烛听到宋琴的声音僵了一下，没有回头。
这么多年他无数次地寻找，都没有找到过傻丫头的存在，会是她吗？这么熟悉的声音。
龙烛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看到的是另一副面孔，得来的是无尽的失望与落寞。
“大人？”久久得不到回应，宋琴只得又问了一次。
是她，是她的声音，龙烛的心中有着狂喜，她还没有消失，她还存在着，那他还有机会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抱抱我好不好？”龙烛对宋琴说。
礼教的束缚下，这样显然是不合适的，更何况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宋琴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宋琴给了龙烛一个大大的拥抱，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好可怜，像被遗弃的宠物，没有了家，所以在寻求一个陌生人的安慰。
“我不爱你，我只是想保护你。”没有意识般，这一句话从宋琴嘴里呢喃出来。
眼泪从龙烛的眼角流了下来，这是他熟悉的怀抱，这是他熟悉的人，他用了几千年在守护的最后的信念。
“不用，换我来，这一次让我来。”龙烛轻声说。
秦莲和楚魅对视了一眼，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吗？楚魅心里有些酸，不知道为什么。
“烛师兄，你放手，别这样抱着人家姑娘不放手。”楚魅移动了一下轮椅，去摸龙烛的手臂。
泪水早已糊了龙烛一眼，他不想管，他什么都不想管，他突然感谢命运，他最爱的这些人都在这条船上，命运终于重新让他们再次相聚。
龙烛窝在宋琴的怀里不出来，最后还是秦莲将他拉了出来。
“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掉眼泪。”秦莲手下用力，将两人隔了开。
宋琴怀里一轻，心中却一沉，有什么压得她心中喘不过气来。明明是她从未见过的人，为什么这么熟捻。
“大人？我们以前见过吗？”宋琴轻声地说，她在回想过去的十五年，是不是真的见过这样一个人。
如同一盆凉水浇下，将龙烛浇了个透心凉，也将他浇醒了，他忘了，他有的记忆，他们没有。
“不曾。”龙烛木然地说道，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如鲠在喉。
“只是你像我个故人。”干巴巴的解释，没有人会去纠结。
秦莲的目光微深，对于他来说，龙烛是神秘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过去。
他们师出一脉，却非同门，也是龙烛先找上他的。
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过，对龙烛，秦莲从不怀疑，即使知道他有着不一样的过去，他也毫不在意，这是他对龙烛的尊重。
秦莲扫了一眼楚魅，又扫了一眼龙烛，他知道龙烛的心思，也清楚莲魅的心意，其实他夹在中间，很难很难。
“要起风了。”秦莲说道。
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有再多的话也要进屋去说。
秦莲先一步上前牵过宋琴的手，就向前走去，独留龙烛在楚魅在原地呆若木鸡。
“别动，算是本王欠你一个人情。”秦莲附在宋琴耳边小声地说。
“嗯。”宋琴当然是求之不得，得寸进尺挽住秦莲的胳膊。
这一幕在身后的两人看来相当亲密，龙烛有些怅然。
改变不了的命运，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那他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不，不，他要保全他们所有人。
楚魅脸色则是相当不好，那是她的未婚夫，他们把她当什么了。
楚魅挣扎着向前，一个不慎，直接扑到了地上。
楚魅的手被磕破了，流出了一点血，龙烛闻声忙跑过来。
龙烛心中咒骂着自己，他怎么能不看住魅呢，明明知道她腿脚不好。
“魅，等一下。”龙烛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里面有各种的药。
他是秦王府的暗卫首领，受伤是必不可免的，平时，他都随身带一些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龙烛仔细地将草药涂在了楚魅的手上，动作很轻。
龙烛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男子，他的体贴只是被戾气掩盖了。
楚魅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龙烛不得不置王痕于死地，她很不赞成龙烛的做法。
王国的局势混乱，对他们来说未必有利，这个时候王痕的存在也非常重要，至少他能维护暂时的和平。
不过，楚魅并不打算劝说龙烛，龙烛的性格，她非常清楚，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所以，一定是王痕的问题。
对龙烛，楚魅有着无限的纵容，就像是对一个孩子，无条件地给予他想要的一切，当然，除了爱。
宋琴和秦莲透过帘子看着两个人，狭小的的空间被宋琴和秦莲占满，宋琴很不自在。
“楚姑娘生气了，你真的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宋琴对秦莲说。
楚魅对秦莲的在乎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宋琴不得不说，秦莲过分了。
“他是本王最好的兄弟，本王答应过他的。”秦莲闭上了眼，他答应过龙烛的，绝不对楚魅有任何非分之想。
龙烛为他挡过刀子，那个时候，一身是血的龙烛乞求他说，“我不抢你喜欢的女人，你也不要动我爱的人，好不好。”
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这是一个承诺，他自此记了很多年。在他心里，魅永远只是他的妹妹。
第六十九章 红颜
“你跟本王进来。”秦莲突然对宋琴说。
“是。”宋琴连忙跟上。
虽然不知道秦莲要和她说什么，但宋琴明显感觉到了秦莲的严肃。
进了内室，秦莲久久未言，宋琴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要弱人三分，许是心疼宋琴，秦莲只托了一盏茶的时间。
“秘舱里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秦莲端起手侧的茶杯。
果然，这一天还是要来，宋琴没有逃避，直视秦莲的眼睛。
“王爷以为呢？杀掉还是放了。”扭扭捏捏不是宋琴的风格，她更喜欢直来直去。
“你问本王？本王说杀了你会杀吗？”秦莲眼含笑意，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
“不会。”宋琴眼皮也没有眨一下，掷地有声地说。
“你这么大声，是怕旁人听不见。被人知道了，本王想要假公济私，都不行。”
秦莲揭开茶盖，在宋琴犹犹豫豫地表情下，喝了下去。
宋琴吞了吞口水，那是她的茶。
秦莲怎么会不知道是她的茶，只是他很想尝尝她的味道，仅此而已。
“好茶。”秦莲称赞道。
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宋琴直接当做没看见，还是别说了，说出来，两个人都尴尬。
“把他尽快送走，时间越长，对你和本王越不利。”秦莲吩咐道。
宋琴真的是个胆子大的，这海上，有多少人的眼线，她以为自己能藏多久。
宋琴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一阵后怕，她应该庆幸在她船上的人是秦莲而不是别人，不然现在宋家很可能举族皆灭。
宋琴第一次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秦莲，是个无法令人讨厌的人，她很喜欢，很喜欢。
也就是这时宋琴下了某个决定，她思考良久，也无法得出的答案，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
在秦莲诧异地表情下，宋琴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叩拜的礼，秦莲没有阻止，如果能把她拽到他的船上，对她来说其实是另一种保护。
宋琴已经得罪了皇帝，而她的骄傲也不可能让她背弃自己的国家，所以她只有秦莲这一条路，别无选择。
只是，原本的心不甘，情不愿，在这一刻消失了。
秦莲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也许跟着这样的人真的能打造一个太平盛世。
“属下宋琴，愿携宋家上下千余人，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随着宋琴的头叩在地上，她就明白，她的余生都会是一个奴才，为自己的主子尽忠。
这也是曾经宋琴不愿卷入权力斗争的原因之一，她认定的人是一辈子，所以不会草率。
礼毕，秦莲将宋琴扶起来，能拉拢宋家是他上位的一大助力，可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些疼，他不喜欢她跪他，他总觉得她应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
秦莲的手依旧停留在宋琴的手上，他轻声地问，“是不是宋家的一切都属于本王？”
“为什么这么问？”
太短的距离让宋琴很慌乱，她不知道要怎样回答。
“如果你说是，本王会窃喜。”秦莲根本不打算让宋琴离开。
“那就是吧。”宋琴回答道。
“包括你？”秦莲不想委屈自己，再一次缩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包括我。”从选择忠诚的那一刻起，对于宋琴来说就没有了自我，她可以为她的主子舍弃任何东西，包括生命。
秦莲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很愉悦，他开始轻轻啃咬宋琴的耳垂，对她说着最甜蜜的话。
“如果前半生无人宠你，那后半生就由本王来负责，你永远是本王的大小姐。”
秦莲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不是亲（禽）手，他要尊重他爱的人。
“是不是前生我们见过，所以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控制不住自己。”宋琴抬起小脸，呆呆地望着秦莲。
“也许吧。”秦莲宠溺地说。
情字来的太快，如果不是前世见过，又怎能说得清。
两个人的甜蜜落到窗外楚魅的眼中是另外一种情绪，她捂住心口，那里传来的阵阵痛意让她忍不住想要冲进去质问秦莲。
他是她的未婚夫啊，他不是答应过她，会娶她的吗？泪水流了下来，冷静之下，楚魅还是没有冲进去。
她有什么资格质问他呢？原本就是她利用他的责任心逼迫他，他从来都不属于她。
楚魅告诉自己，放手吧，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的疼，她想要再次看清里面的画面，可朦胧的双眼，让她根本看不清。
楚魅转着轮椅，向来时的方向离去。她摸着轮椅的纹路，她怎么忘了，自己是个瘸子，她配不上自信豁达的师兄。
楚魅笑了，她爱了师兄很多年，从第一次看见他的那一刻。
那一年，师父要收她为徒，她本不愿，只因看到了师父身后的师兄，她同意了。
一见钟情，她喜欢那样干净内敛的少年，后来得知他是皇家子弟，对他的境遇又有了另一分感触。
被篡改的命运，本来属于他的皇位被另一个人夺走，为了生存，不得不远离家国，外出求艺。楚魅同情他，所以想帮助他。
“如果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你可不可以娶我。”楚魅这么问秦莲。
“我想要的是拿回我的皇位，师妹，你做不到。”秦莲好笑地说。
“如果我可以呢？”楚魅直勾勾地看着秦莲。
“那就如你所愿。”秦莲不以为意地说。
秦莲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他从不认为楚魅真的能帮助他，师父只是感慨她的命运，才会收他为徒。
有天赋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师父偏偏收了楚魅，说是惜才，其实不过是同情。
他跟着师父看过楚魅的生辰八字，那是一个注定早夭的命格。
天妒红颜，红颜薄命，不得善终，师父不止一次的叹息。
可不单单如此，师父拿着楚魅的命格无数次对秦莲说，“楚氏小女，可造福众生，亦可为祸人间。”
这些，秦莲都当做笑话听，他信奉的是自己的命要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不过对楚魅，秦莲一直照顾有加。
于是，楚魅误会了，她以为秦莲是相信她可以做到她所说的。
楚魅很开心，也很努力。她的天赋是她最好的武器，而她的坚持则是她不败的动力。
赵国第一才女，女中诸葛，这是楚魅该得的称谓。
第七十章 田园
楚魅不喜欢去乞求爱情，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廉价。
如同来时的悄无声息，去时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唯有她自己一人知道。
当夜，没有月色，更无繁星。
宋琴送被全身被黑色包裹的王痕到了另一条船只。
“你走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宋琴说完就要走上回去的路。
“等一等。”王痕突然拽住宋琴的手臂。
“我会报你的恩，还你的情。”王痕很严肃地说。
宋琴笑笑，没有说话。
王痕乘着船渐行渐远，宋琴抬头，看到站在高处的几个人，不由自主地笑了，幸好，她遇到的这些人可以体谅。
“你告诉我做什么？”龙烛有些别扭。
“毕竟是你的仇人，本王不想瞒你。”秦莲拍了龙烛一下，力道不大。
“他现在不死，早晚也要死。”龙烛冷哼。
“至少不是现在。”龙烛补了一句。
这话从前魅对他说过许多次，无论凤痕有多可恶，在三界可以找到人取代他之前，他不能受到丝毫的伤害。
大义面前，往往需要舍弃小我，这个道理，龙烛懂，可无法接受。
然而，当他选择时，他选择了一样的路，暂时放下自己的恨。
两国的和平终究需要人去维护，那王国的大司马，真的太过凶狠残暴。
“我们该回去了，大司马的军队已经在筹备粮草，最多一个月，就会蓄势待发。”秦莲的话语中有难掩的凝重。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放了王痕的原因，王痕的存在，会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大司马的阻力，可以给他们赚取更多的时间来筹备。
宋琴小跑着上来，听到他们的谈话也是若有所思。
“确实该回去了。我已经吩咐了船夫，将船头调转了方向，最多七天，就可以回家了。”宋琴欢喜地说。
“你那里还有多少粮草？”秦莲问宋琴。
“不是都捐给寺院了吗？哪里还有多余的。”宋琴没好气儿地说。
“你这奸商会不给自己留退路。”秦莲鄙视地看了一眼宋琴。
“确实，我这奸商不会亏待自己。”宋琴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账本，看了看上面的记载，对秦莲说，“够五十万大军一年的口粮。”
“还有兵器，可以支撑一支十万的精锐。”宋琴很诚实地说。
龙烛倒吸了一口凉气，颤颤巍巍地问，“真的？”
“还能是假的不成？”宋琴翻了个白眼，看看秦王多淡定。
龙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的是，他轮了一次回，眼界都变小了。
其实不怪龙烛如此惊呼，要知道，整个国库加起来也才能凑够军队一年的粮草，还是要边打边征粮的情况下。
“这么多钱，难怪皇上容不下你。”秦莲打趣说。
有了底气，几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我去准备一些夜宵。你们等着。”这个时候不吃，着实对不住她的嘴。
真是个贪吃鬼，秦莲宠溺地任宋琴去了。
待到宋琴离开，秦莲突然很郑重地对龙烛说，“明日，你带着魅从另一条路走，去江南，在战争平息之前，不要带她回到国都。”
“为什么？”龙烛有些反应不明白。
“你忘了，今年是她的及笄之年。”秦莲对龙烛说，语气有着诸多无奈。
龙烛的手抖了抖，他还记得师叔的批命。
“那只是一个卦象而已。她没有为祸过人间，也没有造福过众生，又怎么会命途多舛。”龙烛突然就慌了。
“可我们要防着，如果是假的最好，如果是真的，我们也能避免。”如果不是如此，他根本不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楚魅。连这危险的海上，也要带她来。
秦莲有着说不出的疲累，他突然觉得那个高处的位置没有什么意思，他突然很想和宋琴归隐。
一个田园，一对夫妻，还有一群孩子，想着都觉得美好。
可这种想法只有一瞬间，他是一个皇家子弟，他有着自己的责任和使命，那么多人都在为他的皇路铺平，他一走了之，这些人要怎么办？
也许这就是皇家子弟的无奈，旁人看到外表光鲜亮丽的他们，会不由自主地发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可事实上，真正的苦楚往往是不为人知的。
秦莲没有选择，他放弃了皇位，皇上也不会放弃杀他的决心。
他无害人之心，可害人者有怎么去思考你是否会他不利，他们只会铲除对自己所有的威胁，来保全他们的地位可以永固。
看到秦莲又在一个人思索，龙烛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这是秦莲一个人的失落，他无法融入，只能给他一个清净的空间，让他自我救赎。
夜里的风很凉，宋琴带着点心上来时就看到秦莲一个人站在船头目视远方。
“也不嫌冷。”宋琴拿着一块还热着的糕点送到秦莲的嘴边。
秦莲瞬间被拉回了思绪，也不恼，张嘴就将糕点含了进去。
当然吃完糕点之后，秦莲也没忘调戏一下宋琴，用舌尖轻舔了一下宋琴的指头。
宋琴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忙抽回手。
“味道不错。”秦莲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
尴尬，太尴尬了，宋琴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红了，忙找借口错开话题，这一找，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龙烛呢？”宋琴四处张望。
“应该是去找魅了吧。”秦莲眼中微闪，他必须尽快把他们两个送出去。
不然，真的被宋琴发现什么，以她的脾气，他这辈子也别想抱得美人归。
“那我等一下再让厨房备一份糕点，给他们送过去。”宋琴想了想，说道。
“本王饿了。”对于宋琴在他们两个人约会时还要关心别人，秦莲非常不满，惩罚似的在宋琴脸上咬了一下，当然，他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咬出印记。
“你……”宋琴非常气愤，这个人怎么总是占她便宜呀。
“吃，吃，吃，吃不死你。”宋琴将盘子送到秦莲的怀里，瞪了他一眼。
“很好吃。”秦莲发现自己真的饿了，就开始一块接着一块下肚。
最后，他很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吃撑了。
“本王吃饱了……”秦莲将空盘子递给宋琴。
“吃饱了，就别吃豆腐了。”宋琴白了他一眼，就飞快地离开了。
秦莲目送着宋琴的背影，果然，有她在身边，他会欢乐许多。
第七十一章 妻子
直到离开秦莲的视线，宋琴的脸还是红的不行，幸而，有冷风相伴，她才慢慢恢复平静。
对了，还有龙烛和楚魅的点心，今天厨房做的东西不错，自然不能忘记他们两个，宋琴向厨房的方向小跑着……
“魅，你怎么了？”
龙烛不知道这已经是他第几次询问，从他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她很不对劲。
“真的没事。”楚魅安抚地对龙烛笑笑，只可惜这笑容很僵硬，龙烛更担心了。
“刚刚莲和我说，明日一早会有船来接我们。”可能是想转移一下楚魅的注意力，龙烛把秦莲的决定告知。
“去哪儿？”楚魅愣了一下，师兄为什么没有和她说。
“江南。”
随着龙烛的话落，楚魅的脑袋有些发懵，但也只有几秒，她苦涩地笑笑，师兄这是容不得她了吗？
没有预兆的泪水从楚魅眼眶中流出，楚魅想止也止不住。
楚魅的眼泪将龙烛吓坏了，慌忙地问楚魅，“你到底怎么了？”
楚魅不是一个动不动就会流眼泪的人，龙烛的记忆里，两世的魅都如此，所以，他的慌张可想而知。
楚魅的眼泪越来越多，她直接扑进龙烛的怀里，放声大哭。
“师兄说过会娶我的，他说过的，怎么可以食言。”楚魅哭诉道。
龙烛听到如此，不知所措。
“哐当。”
像是瓷器打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直接止住了楚魅的哭声。
谁在外面，这船里难不成有别人的细作，楚魅示意龙烛去看看。
楚魅是个理性的人，她的理智永远大于感情用事，再悲伤也会顾全大局。
龙烛懂楚魅的意思，赶忙出门察看。
本以为人已经走远，谁料，龙烛打开门就看到一脸泪痕的宋琴。
宋琴没有看龙烛，直接冲进了屋子，对着同样悲伤的楚魅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是她的未婚妻。”
楚魅不知道要怎么样回答，被宋琴知道是她最不愿的。
楚魅的不言语在宋琴看来就是一种默认，她突然嘲笑自己，她怎么可以这么天真。
她是一个商人，一个从不会让自己亏本的商人，怎么可以将自己的心赔出去。
“对不起。”宋琴颤声说道，就飞速跑出了屋子。
她是一个第三者，是破坏别人姻缘的无耻之徒，是她错了，是她的错。
宋琴跑呀跑，不知跑到了哪里，她只管往有光的地方跑。
她不想呆在黑暗里，不想被黑暗吞噬，不想变得肮脏，不想变得让自己不喜。
砰！宋琴撞到了什么东西，直接向后仰去。
没有预想中的与地面亲密接触，相反被人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这么莽撞。”秦莲疑惑地问宋琴，借着月光，他才看清宋琴脸上的泪痕。
是这个她曾经最喜欢听的声音，可现在她厌恶至极，宋琴很用力地推开了夕莲，自己则直接摔倒在地上。
秦莲被推的一个踉跄，却赶快上前，扶起了宋琴。
“怎么了？”秦莲担忧地问。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宋琴抑制着悲伤，她抬起头，倔强地看着秦莲。
“你是本王的女人，永远都是。”秦莲想到了什么，心中大呼不妙，想要对宋琴解释什么，却被宋琴打断了。
“你的女人？”宋琴嘲讽地问，一个字一个字的问秦莲，“一个妾，还是一个玩物？亦或是一个棋子，仅仅·是你争夺天下的筹码。”
“你是本王的妻，唯一的妻。”秦莲将宋琴搂进怀里，斩钉截铁地对她说。
“我是你的妻，那楚魅呢？她是什么？”宋琴再度推开秦莲，咆哮道，“你别碰我，你好恶心。”如果这个时候，秦莲还不明白事情的始末，他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王爷。他无力再上前，她还是知道了。
宋琴从地上爬起，慌张地向其他地方跑去，秦莲想要追，手臂却被人拉住了，他懵懂地回头，认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龙烛。
龙烛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宋琴，生怕她做什么傻事，没想到宋琴跑着跑着就遇见了秦莲。
“你别去了，让她静静。”龙烛对秦莲说。
秦莲又反应半天，才听话地点点头。
见秦莲无事，龙烛继续追着宋琴的脚步，这一追，就是天亮。
宋琴回到了自己的船舱，直接窝进了被子，龙烛松了一口气，终于没事了。
无论过了几世，从小到大，傻丫头都是这样，只要伤心就一个人躲起来，哭一天，睡一觉，再醒来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对待不同的事往往不可以一概而论，而关乎感情又会是另一种情况。
到了第三日，虽然宋琴还是如往常一般该吃吃，该睡睡，工作也未落下，可龙烛还是觉得宋琴很不对劲。
事实上，整个船的气氛都很诡异。秦王动不动就大发脾气，宋琴更是整天都冷着一张脸。
船上的下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都不敢喘一下，乖乖，这船上的两尊大佛，一个是他们的主子，另一个是皇亲国戚，他们可一个也不敢表达不满。
除了大大咧咧的龙烛，还有心里素质极强的楚魅，几乎所有人都受了影响。
龙烛和楚魅出行江南的计划也因此被搁置了，没办法，事情是因他们而起，他们一走了之，未免太不厚道。
而且，楚魅也不想走。
冷静下来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师兄是为了她的安全才会如此，朝堂不平静，敌国又虎视眈眈，师兄是想把她送离这个是非之地。
楚魅懂秦莲的好意，可她是不会走的，虽然师兄不想继续履行当年的承诺，但她曾经对着天地发过誓，要为她的师兄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楚魅看着不远处的宋琴，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原来师兄喜欢的是这样的人，也好，至少她不讨厌。
楚魅的爱永远是放手，她可以委屈自己，对自己吝啬，却永远不会让她爱的人受一丁点的委屈。
楚魅摸着自己残废的双腿，也许这一生她注定都是要为旁人付出的。
所有人都知道她生来就是残废的，可谁又知道，这双腿的背后是一个母亲对一个儿子的爱，远大于自己的女儿。
命中带煞，会克手足，因为一个道士的禅言，她被永远留在了轮椅之上，被永远束缚在了这片狭小的天地。
第七十二章 大海
怨恨吗？说不怨恨是假的。
当楚魅知道自己的腿为何而断，她恨不得整个世界都遭受和她同样的痛苦。
可一场大火，终是消磨了她所有的戾气。
那个被看做眼中钉的弟弟，将她推出了火海，自己则被塌陷的房梁永远留在了那里。而那个她从不承认的母亲，在大火烧去了所有之后，带着她过起了流亡的生活。
她的母亲，对着旁人下跪，只为给她换来一口吃食，她的母亲，心不甘情不愿的給一个老财主做妾，只为给她安身立命的场所。
她的才华，是老财主用财力堆出来的，最好的拓本，最好的纸笔，穷人家孩子没有的一切，她的母亲为她换来了。
她的母亲却没有享受太多，嫁给老财主仅仅三个月，就香消玉殒。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释怀了。她失去只是一双腿而已，她的弟弟失去的生命，她的母亲失去的尊严。他们用另一种方式爱了她，她无法拒绝。
也许那是她曾经所有的不幸，早已画上句点。
老财主是一个好人，因为没有儿女，所以把她当成了亲生骨肉。
再然后，她遇到了师父，遇到了师兄。
师兄不爱她，也爱她。他的师兄不想她成为他的妻子，却永远不会不顾她的安危。她的师兄，永远在以他的方式在保护她。
算了，爱师兄是她一个人的事，她怎么能把师兄也牵扯起来，让他为难。
楚魅朝着宋琴走了过去。
宋琴凝望着远方的大海，她常听说大海是宽容的，可以包容万物，可她为什么就不能有大海的胸怀呢？
她真的好喜欢秦莲，好喜欢好喜欢，可她真的接受不了他的谎言。
“在想什么？”楚魅转动轮椅来到宋琴的身侧，侧头问她。
宋琴抬头，见是楚魅，有些尴尬。
“对不起。”宋琴小声说。
终是她插手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即使她不知情，受害者依旧是楚魅。
“这话你不该对我说，而是该对师兄。”楚魅挑眉，打量了宋琴一眼，“虽然不是绝色，但胜在养眼，师兄的眼光不错。”
不待宋琴插嘴，楚魅打趣道，“眼睛都肿了，真的落下了毛病，师兄不要你，才有你哭的。”
宋琴看着楚魅，在她的脸上，看不到昨日的悲伤，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昨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那是你的夫君。”宋琴不解地说。
“成亲了吗？他八抬大轿娶我进门了吗？聘礼都没有，嫁妆也没准备，什么时候他成了我的夫君。”楚魅不在意地说。
“未婚的，差不多。”宋琴实在不能理解楚魅的想法，她的男人，她不在乎吗？
“我是一个万事不喜强求的人，师兄心里没有我，我不会上赶着任人羞辱，我有我的骄傲。而且，我楚魅再不济也是赵国第一才女，师兄看不上我，是他眼拙。”
楚魅又说，“不过，我师兄确实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和他相识这么多年，对于送上门的女子，他看都不看一眼，可见是一个专情的人。”
楚魅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师兄这么在乎过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两个人的谈话，除了宋琴最开始说的几句，后面的都是楚魅在说。
楚魅讲了很多秦莲小时候的事，将她身为一个皇家子弟的不易，将他苦苦求生，将他心中那个盼望的蓝图。
再多的不满也被对秦莲的心疼掩埋，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秦莲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
楚魅说了很久很久，几乎回忆了所有的过去，她突然有些怅然，这么多年，她的师兄都没有爱上她啊。
“我得走了，这天有些冷。”楚魅不待宋琴挽留，又转起了轮椅，独留宋琴一个人思考。
楚魅往前转着轮椅，在拐弯处，看到了躲在后面的秦莲。
秦莲见到楚魅，想了半天，对楚魅说，“我很抱歉。”
是他负她在先，这一句抱歉是他欠她的。
“去吧，趁热打铁，她现在还在心疼你，去晚了，她的心疼就变淡了。”楚魅指了身后的方向，示意秦莲快些过去。
秦莲很惊喜，跑了两步才惊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回头对楚魅说，“谢谢你。”
楚魅没有回头，直到耳边再也听不到秦莲的脚步声，她才缓缓捂住心口，那里如同被刀割一样，一顿一顿的，好疼好疼。
原来，不管如何告诉自己不会在意，可真的放手的那一刻还是这么的疼。
从今天之后，她的师兄再也不属于她一个人。
从今天之后，她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她师兄的怀抱。
从今天之后，她师兄的一切都属于另一个女人。
那她还剩下什么呢？她还有龙烛，还有爱她的父亲，那个老财主。可秦莲，如果没有宋琴，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忍心她的师兄孤独终老，那这份孤独就让她来承受吧，她心甘情愿，因为那个人是她最爱的师兄。
楚魅从容地离开，再多的伤痛她也只想一个人承担，因为她不想别人看到她的软弱……
秦莲悄悄靠近宋琴，虽然内心极度渴望，可真的离她如此之近，他要再进一步时，他胆怯了。
这个女人，总有最锋利的爪子，最可怕的是，这双爪子永远在他的心尖上，只要她一个用力，他就会很疼很疼。
可能他就具有这种受虐倾向，也可能他的本性如此，在他看来，这种疼痛是甜蜜的。
“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喜欢这样叫她，这个称呼仿佛横亘了整个生命，融进了前世今生的灵魂。
“你喜欢吃鱼吗？”宋琴问秦莲。
没有再提不开心的过往，宋琴不想再计较太多，就如同大海，和那个像大海一样的女子，她该学会去包容。
她应该相信楚魅，相信秦莲，相信她可以托付她的终身给她爱的人。
“喜欢。”秦莲忙点头，这个时候，他就是再不喜欢也要说喜欢，而且对鱼他不讨厌。
毕竟，有如此好的机会，他不好好利用一下，调和一下感情，到时候哭的人就该是他了。
“正好，前几日小五他们用网网了很多，都还活着，正好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可以烤着吃。”宋琴舔了舔嘴唇，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种美味了。
烈日当头，秦莲忽然打了个哆嗦，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七十三章 真香
这是秦莲见过最丑的生物，没有之一。
秦莲第一次见到有八只腿的鱼，这八条腿的鱼将硕大的脑袋耷拉着，整条呈现出又黏又滑的感觉。
烤鱼的全程秦莲没有伸一下手，如果身旁的人不是宋琴，他一定撒腿就跑。
沉浸在烤鱼之中的宋琴没有注意到秦莲的不适，又或者宋琴根本不解为什么有人不喜欢吃八爪鱼。
这是她在经商游历时发现的新品种，一度被当地的人吃成绝种动物，在好奇的驱使下，她就点了一份，自此深陷其中，再不能拔。
八爪鱼真的好吃啊，有劲道，而且不会很油腻，是上好的菜肴，没有之一。
宋琴还是第一次试着将八爪鱼烤着吃，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是不能烤着吃的。
作为一个吃货，宋琴的烤技很娴熟，她均匀地翻动着烤鱼，以免鱼被烤糊。
放上点盐，这八爪鱼就烤好了，宋琴闻了闻香气，喉间不自觉地开始咽口水。
不过，宋琴一向是不喜欢吃独食的，身边还有一位在等着呢。
宋琴用小夹子夹起了一条递给了秦莲。
见秦莲久久不接，宋琴以为他是怕烫，就拿起她旁边的碟子，放进了碟子，送到了秦莲面前。
“给。”
在视线中越来越大的八爪鱼，让秦莲有一种想要逃的冲动，不过，他现在就是恶心死也不能逃。
宋琴略含期盼的双眼让秦莲很是骑虎难下，秦莲下了下狠心，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轻轻扯起八爪鱼的最小的一条腿，秦莲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将小腿送进了嘴中。
也好，虽然丑，但不是那么难吃。其实味道还可以，很有韧性。其实，其实，秦莲细细品尝着，太好吃了。
秦莲的眼睛亮晶晶的，这是他生下来吃过最好吃的食物，没有之一。
“真香。”秦莲不吝啬地称赞道。
宋琴在心里偷偷地笑，秦莲刚刚的僵硬她感觉到了，她就是想整整他，谁让他作弄她来着。不过，秦莲喜欢也好，以后再遇到这样的美味，他们可以一起去吃。
直到这一刻，宋琴心中的郁气才算舒缓了。
看着所剩无几的八爪鱼，宋琴又开始烤了起来，当然，她没有忘记龙烛和楚魅的那一份。
船上的气氛随着宋琴心情的好转明亮了许多，可秦国的皇宫却不一样，秦国的皇帝近几日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终日烧香拜佛，将伺候的宫人们吓得半死。
了解皇上的人都知道，只有皇上想要大开杀戒时才会如此，因为害怕冤魂索命，所以才乞求神佛保佑。
皇上确实动了杀心，对所有威胁到他的人。
皇上心浮气躁地在寝宫中来回踱步，每隔一盏茶都要问太监总管一句，“仙人怎么还不来？”
皇上忍不住地又问了太监一句，太监也不知作何回答。正当皇上要动怒，处置太监时，一黑衣蒙面包裹着全身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皇上的寝宫。
皇上见到来人，非常惊喜，直接双膝跪地，给这人叩了三个响头。
面纱下的黑衣人嘲讽地笑笑，如此昏庸的人也配做九五至尊，不过，这样的蠢货她用着倒是很合心意。
“让你做的事，布置的怎么样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皇上听着这个声音心潮澎湃，有这样的声音一定是一个绝世美人。
好想，好想占有这个仙人，如此这般，是不是他也可以得道成仙，从此享有无尽的生命，皇上低下头，眼中满是贪婪。
“我在问你话。”见皇上迟迟不作答，女子有些不耐烦。
“呵呵，仙人放心，等宋琴回来，定要她声名狼藉，被千夫所指。”皇上恶毒地说。
宋琴也是他厌恶的，那个该死的商贾，挡了他权倾天下的路，就该落得如此下场。
女子满意地点点头，那个女人现在是个凡人，死是早晚的，她要的是尝尽这个世间最苦，凭什么，她可以什么都拥有，凭什么她在拥有一切之后又来抢走她的所爱。
黑衣女子摘下了面纱，如果天族的人在此，定会认出这个女人是他们的瑶双公主。
是，这个世界上最恨凤琴的人就是瑶双，她恨凤琴，恨她的每一世。
皇上抬头，就看到了仙气缭绕的瑶双，心在砰砰地跳，虽然远没有宋琴绝色，可这气质早已把宋琴那种庸脂俗粉比了下去。
恶毒的想法在皇上心中蔓延，也许真的该考虑一下那个人的建议。
无色无味的粉末飘散在皇上的寝宫之中，瑶双没有半丝察觉。
几乎片刻，瑶双的呼吸就开始不顺，她觉得身上好热，热的她想脱掉所有的一切。
皇上眼睛一亮，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果然，那个人说的不错，这药是好东西。
人间的药是对神仙无效的，那个人和皇上说时皇上对自己的想法满是失望，不过，那个人既然知道瑶双是神，就有对付她的办法。
这药，那个人准备了很久，从瑶双害死凤琴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人就发誓要瑶双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看着被皇上压在身下无力挣扎的瑶双，这个人不由自主地笑了。
他最爱的妹妹，他奉在手中的珠宝，被人打碎，没有人知道他的愤怒。
如此，是真好，害他妹妹的人从此要生不如死地活着。
他的两个妹妹，都是被小人害死，如今他用同样的方法报了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龙云从暗中走出来，看着皇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清除他的记忆，这是他妹妹要历的劫难，他不能插手。
不过，龙云看着神志不清的瑶双，用水月镜记下了这个画面。
害了他妹妹的人，他不会让她死的这么容易，他要她身败名裂，要她生不如死，来偿还她的罪孽。
龙云的笑容有些扭曲，很好，就是这样，他会让所有伤害过小妹的人付出代价。
瑶双，凤痕，你们都等着，他慢慢和他们玩。
龙云从容地出了宫门，看着蔚蓝的天空，那里有迎接他的光明。
龙云捂住心口，他真的好想小妹，他应该去看看她的。
不行，不行，龙云摇头，他不能去看她，她在历劫，他不能毁灭她唯一的重生的机会。
恨对吗？只要她足够恨凤痕，她就可以活下来，龙云的心中在慢慢凝聚着某个想法。
他奔着一个方向飞去，那是王国，王国的皇宫。
第七十四章 懦夫
海上的欢乐旅程结束了，几天的时间，倒是让秦莲和宋琴的感情又有了新的突破。
楚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她怨不得别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知道如果她要死要活，要师兄履行承诺，她师兄一定会这么做的。可她不忍心，所以只能一个人品尝苦楚。
幸好，有龙烛，无时无刻徘徊在她的身边，虽然有些吵，但是还是给带来了不少欢愉。
龙烛的孩子气，让她不讨厌，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纯粹的人。
龙烛推着楚魅下了船，另一侧，秦莲和宋琴也携手而来。
几个人本打算休息几日，毕竟海上的生活再舒适，相对于陆地而言，也总是疲累的。
不过，众人的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得到消息的那一刻，龙烛直接跳了起来。
“这大司马脑袋被驴踢了吧！”龙烛发牢骚道。
“可不是被驴踢了吗？”宋琴磨牙。
王痕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大司马怎么有心情对秦国发动战争。
“内乱未平，又挑起战乱，确实是很不明智的，可不得不说，大司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秦莲皱着眉头，三日而已，秦国的边界就被吞了近十座城池，别的暂且不提，秦国的人心已散。
“魅，你怎么看？”秦莲问楚魅，楚魅有他没有的大局观。
“我在想，这一切真的是大司马所为，还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楚魅的话一针见血，引起了几个人的思考。
“是王痕吗？”龙烛话一出口，就连忙闭了嘴。
王痕是宋琴放的，秦莲决定的，他这么问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怪他们。
事实证明，龙烛想多了，几个人现在都在想着幕后之人，龙烛说的自然也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他不会。”说话的人是楚魅。
“他已经自顾不暇，而且现在的他若是真的把主意打到了秦国，那就是自寻死路。在大司马被拉下位前，我们依旧也只能是盟友。”秦莲补充道。
楚魅看着丢失的城池，怎么也想不到谁会这么做，可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人在控制着这一切。
“咚咚咚！”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楚魅的思考。
“谁？”他们想的太认真了，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王爷，皇上来人传话，召你和宋家主进宫。”门外的小厮回话。
“下去吧。”秦莲说道。
宋琴归顺秦莲不是什么秘密，从秦莲下了宋家船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被彻底绑在了一起。
可皇上同时召见他们两个又是什么意思，皇上召秦莲进宫宋琴可以理解，可召见她却又让她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商议的应该是国家大事，十有八九是战事，她一个女人去了是不是太不合适。
宋琴看着秦莲，问他的意思。
秦莲冷笑，皇上能有什么意思，无外乎想要算计他，算计宋琴而已。可笑，大敌当前，他还看着他那把椅子不放手。
皇上那个蠢货，如果秦国被踏平，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秦莲眼中杀光毕现，等解决了大司马的人，他就把皇上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他真的再也忍不了了，这个人当权会是所有人的灾难。
“走吧。不必怕。”秦莲牵起宋琴的手，走了出去。
皇上，出招吧，他等着。
楚魅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烛师兄，把这块令牌递上去，我也要进宫。”楚魅还是放心不下，取出了一块小牌子递给龙烛。
“好。”龙烛飞快地去办事。
这个时代，文人的地位的地位是很高的，楚魅作为第一才女，想进宫并不是难事。
这厢，大殿上聚满了人，无不都是愁云惨淡之相。
王国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无不都是哀号遍野。这个时候，不对头的大臣们都放下了对各自的成见，他们只想尽快收复自己的家国，以免成为亡国奴。
所有人都一致对外，除了皇上。
自从皇上睡了瑶双之后就越发飘飘然，仿佛自己已得到成仙。
瑶双发现自己在皇上身上醒来时，恨不得一手掐死皇上。
要不是那个人阻止，瑶双早就这么做了，那个人说了，留着皇上还有用。
对，对，对，还得留着皇上祸害凤琴那个小贱人，她不好，凤琴也别想好。
忍着恶心，瑶双对皇上许诺了很多，当然，她也没忘记给宋琴使绊子。
“那个女人可是个旺夫的，得到了她，这天下，皇上想要，还不是手到擒来。”
瑶双很想把皇上乱摸的爪子剁掉，可却不得不忍耐，她不能坏了那个人的事，不然，那个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于是，在瑶双的挑唆下，宋琴很不幸的成为了皇上的下一个猎物。
幸好，龙云只给了皇上一次的用量，而皇上怕控制不住瑶双，将所有的都用了，不然那无色无味的东西，宋琴还真有可能中计。
皇上虽蠢，可算计宋琴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有旁的打算，至少得先完成瑶双的交代。
皇上盯着宋琴的目光太直白了，众人想要忽视都难。
秦莲心中警铃响起，这老东西，真不要脸。
“皇兄召臣弟前来就是走个过场的吗？”秦莲的语气丝毫不客气，如果不是心中有顾忌，他真的想撕了皇上。
“打还是不打？皇兄给个话。”秦莲的话将皇上噎得死死的，皇上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又被秦莲堵了回去。
“粮草，兵器。皇兄你都准备了吗？”秦莲咄咄逼人。
以皇上贪生怕死的性格，大约是要投降的，秦莲可忍不了。这是他生活的土地，他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皇弟，朕实在不忍百姓流离失所，实在不想再看到战争。”皇上抱着头，痛哭流涕，摆明了是不想打这一仗的。
一些大臣见状十分愤怒，这样子哪里配做一国皇帝，根本就是一个无能的懦夫。
就是朝堂上的保皇党也动摇了，他们自我反省，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他们忠诚吗？
“皇兄的意思是要看着王国的铁骑踏平秦国的都城吗？是不是皇兄也准备好了以死谢罪。”秦莲冷笑着。
秦莲不是一个暴躁的人，可皇上真的气到他了。
“皇弟，你看这样好不好？让宋家主带领我秦国将士，上阵杀敌。”皇上犹犹豫豫按瑶双的计划说了出来。
他的心在滴血，宋琴带人打仗，到时候死的可都是他的人。
第七十五章 解围
“你说什么？”秦莲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家国面前，皇弟要顾全大局，宋家主向来得人心，由她领军再合适不过。”
皇上努力忽视秦莲盛怒的脸，理直气壮地说。
他是这秦国的皇上，他就该拥有一切，他的子民为他而死是应该的。
宋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不是她插话的时候，这是一场皇上与秦王之间的战争，她去与否，取决于皇上和秦莲谁更胜一筹。
宋琴站到秦莲的身后，这个时候，要她的男人给她出头。
“秦国无人了吗？让一个女子带兵打仗，保家卫国，你也说得出口。”秦莲一拳打在皇上的身侧的墙壁上，翡翠玉石的墙壁直接裂了个口子。
如果不是秦莲理智尚存，这一拳可能就打到了皇上的脸上。
吓死他了，皇上急忙离开原地。
“大胆，你这是在质疑朕，藐视朕的权威。”保障了自己的安全之后，皇上开始小人得志起来，对着秦莲大吼。
没办法，气势比不过，就只能比声音。皇上伸长脖子，表示自己并不怕秦莲。
皇上这么做是有底气的，秦国的虎符都在他的手里，秦莲想反很难。
秦莲从不介意与皇上撕破脸，只是现在局势尚未明显，他若贸然如此，定会造成不少伤亡。
不过，秦莲也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人，皇上怎么说，他从来不会照做。
“女人终究是女人，皇上不如将虎符给臣弟，臣弟定会将那些辱我家国的流氓之徒赶出去。”秦莲很快平息了愤怒，对皇上说。
他心里很清楚，皇上这个人永远只会把权力握在自己的手里，是不会同意他沾染兵权的，他只是在逼皇上，别把主意打到他的女人身上。
果然，皇上一听，吓得差点站不稳。给秦莲兵权，怎么可能？
其实，给宋琴和给秦莲没有区别，不过，皇上心里有他的小算盘。
他本就没打算给宋琴多少人，在他看来，宋琴一个女人，糊弄糊弄就可以，可是秦莲不行，他给的少了，宗室都不会同意，会以为他公报私仇，想要秦王的命。
“国难当头，女子又如何？为国效忠是她应尽的义务。”到底是贪心不足，皇上既不想给秦莲兵马，又想完成瑶双交给的任务。
“皇上说的很对，国难当头，人人都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还未等秦莲暴走，门口处的声音直接穿透了大殿。
楚魅自己转着轮椅缓缓向前，因怕龙烛坏了她的事，她将龙烛留在了外面。
皇上心情愉悦，终于有人附和他的话了，他抬头，想要知道谁这么有眼色，他定要奖赏一番。
这一抬头，皇上的眼睛都直了。
这个轮椅上的小姑娘让他恍惚以为她才是天庭的仙子，他本以为宋琴已经是人间绝色，瑶双是天庭至美，然而这个小姑娘让他的心再一次跳动。
真恶心，秦莲心中的杀意已经抑制不住，皇上这是又泛起了他的老毛病。
“对，对……”皇上磕磕巴巴地说，他好想，好想……
楚魅心中冷哼，这样的人连做平民百姓都不配，更何况是天子。
天子，天之子，这个称呼放在这种人身上真的侮辱了这两个字。
“皇上的意思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对吗？”楚魅问皇上。
皇上忙点头，他亮晶晶地看着楚魅，这个人一定是上天送来帮他的。
“宋家主身为我大秦的子民，自然要身先士卒，皇上你说对吗？”楚魅又说。
皇上再次点头。
“宋家主富甲一方，又得民心，是抗王的首选。皇上你说对吗？”楚魅再次问皇上。
这个时候，楚魅说什么就是什么，皇上的头像个拨浪鼓，不是摇头，而是附和。
蠢货！这是进了她的套子。楚魅眼中微闪，不给皇上反驳的机会。
“既是如此，便由宋家主来负责军队的后勤，保障粮草的正常供给。”楚魅一口气儿说完。
皇上点头，点完了才发现不对劲。
“如果她负责后勤，谁来带兵打仗？”皇上惊呼。
“我来，我虽不能保证收复失地，却能保证让王军不再更进一步。”楚魅看了一眼四周，问道，“这朝堂上，还有谁能做到？”
大臣们低下了头，他们虽然主战，可谁也不想领兵作战，敌军如何威猛他们是听说了的，他们可不敢下这样的保证。
“你能做到吗？”楚魅突然将矛头对准宋琴。
楚魅的好心解围宋琴是知道的，可她也不想楚魅为她骑虎难下，宋琴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能就能，不能就不能。”楚魅瞥了一眼宋琴。
“不能。”宋琴咬牙说。
她只是一个商人，连兵书都没有看过一页，哪里来的带兵打仗的天赋。
“皇上以为如何？”楚魅面不改色地问皇上。
皇上是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能说不行吗？他要真的说不行，坚持让宋琴上战场，会不会让一众文臣喷死。
想到那个画面，皇上哆嗦了一下。
去吧去吧，谁爱去谁去，等这个女人声名狼藉了，他就找一个机会将她弄到手，到时候怎么玩还不是他说了算。
皇上突然想到了很美好的事，等一下，还有一个女人等着他的宠幸，他偷偷扫了一眼宋琴，漂亮，真是漂亮。
由于皇上背过了身子，这一幕无人看到。
大臣们都散了，楚魅自己转着轮椅也跟着出去了。秦莲和宋琴紧跟而上。
“你太莽撞了。”直到确定周围无人，秦莲才对楚魅说。
宋琴有些愧疚，都是她将楚魅卷了进来。
“我只是想会会这个幕后之人而已。”当局者迷，刚刚殿内的那场争锋很显然是冲着宋琴来的，楚魅几乎可以肯定，一旦秦莲软弱一点，宋琴被推上了她这个位置，那么等待宋琴的绝对比死亡更可怖。
“那昏君将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小心一点。”楚魅对宋琴说，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这几天，我会对她寸步不离。”秦莲对楚魅说。
“师兄，你相信有妖魔的存在吗？”楚魅思索了一下，对秦莲说，“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一种诡异的术法，类似于妖法，可以将人从一个空间转移到另一个空间。”
“你说的这些确实存在。”龙烛从旁边的树丛里钻出来，他很惊奇，身为凡人的楚魅也可以知道这么多。
几个人的面部扭曲，龙烛的出场方式真独特。
“你的头上有蜘蛛网。”秦莲好心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