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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猎灵者     非和平崛起txt下载     非和平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二节 肥城教案变乱起

    我在悠闲的调教两姐妹(好变态的说法啊)的时候,济南府已经翻了天,各个路口上都被官兵或者保险团的士兵把守,济南府更是大中午的四门紧闭,老百姓都圈到家里,这时候上街纯属没事找死,万一被当成乱匪给抓进去,岂不冤枉。布政使司也是大门紧闭,张炜咸不得不坐困愁城,派出去的几批戈什哈连城门都没摸到,穿公服的还好点,到了城门被告知袁巡抚钧令,济南府奸人作乱,谋刺朝廷命官,全城戒严,大索凶徒,一干人等除非有巡抚衙门的手令否则一概不得进出城门。没穿公服的几名贴身家人出了府就音讯皆无,大概齐都被人控制了,能有如此胆量和手段的无非袁世凯和济南商会的那些铜臭商人。手中无兵,无奈之下,张老大人不得不修书一封,示意师爷放信鸽传讯京城,老大人站在假山上看着家人放飞的两只信鸽扑棱棱展翅飞往北方,张炜咸不禁老泪纵横,但愿菩萨保佑,京城里的诸位清流贤达能接到信息,赶紧在朝堂上揭露此事,他袁世凯为了讨好几个满身铜臭的商贾居然私自动用军兵,还封锁省城,扰民害政,搅扰的地方不靖。正在思虑万千之时,突然两声枪响,眼看着刚刚飞到大明湖边的两只信鸽直直的坠落下去,把个张炜咸吓得一跤跌倒,一屁股正墩在太湖石的棱上,咔擦一下,当时就疼的两眼一抹黑,昏死过去。醒来时已是掌灯时间,这位张老大人听着身边的老家人和郎中在谈论,也没慌着睁开眼,想听听自己的病情到底如何。

    “方郎中,你可得瞧仔细了,老大人身系朝政,万万轻忽不得。你不是说老大人有骨折吗,为何不见你给我家大人打上石膏绷带呢?”

    “张管家,老夫行医也是三十多载,这点问题还能瞧不出来吗?老大人是优思过度,又有喜悲刺激,一时目眩才会跌倒,不巧的是偏偏尾骨骨折,如何打的了石膏,用了药静养百日自当痊愈,只是这今后房事只怕就...不过老大人已过耳顺之年,这房事嘛还是惜福养身的好。”

    听到此处,气的张炜咸当时就诈了尸,坐起来就要大骂庸医误人,老夫我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有所为,正是享受第二春的好时光,你个庸医居然说老夫房事的不行了,简直是婶可忍叔不可忍,老夫不行了,那刚刚娶进家门的还是二八娇*娘的八姨太难道便宜了你个糟老头子不成。奈何一起身牵动了尾椎伤处,疼的张老大人眼前金星乱窜,一口气没上来又直挺挺的轱辘到床下。把个管家吓得不轻,还算是张炜咸运气不错,当场有方郎中在,一番针石汤药,总算是捡回半条命,当然半身不遂就非药石所能挽救的了。

    好歹我第二天吃饱喝足,没事和度娘返回标准厂里,顺便报官好处理一下被我生擒的两名凶徒。昨天晚上,度娘用两粒诚实胶囊就叫两个意志薄弱又被吓得半死的家伙都交代了,两人和被打死的大师兄都是上海滩上青帮不知名的小字辈,受到帮中长辈的差遣,来济南出趟红差,至于那十二个拿刀枪的家伙是本地人,他们来到济南就住在长清的一个小村子里,这十二个人就是来接他们的当地暗桩带来的,说是什么大人吩咐的,这些人也是和他们的目标有私仇,所以他们全力配合他们不求报酬但求能杀人泄愤,反正不分他们的酬劳,所以大师兄也没反对,据他们反应,大师兄说过他们都是八极门的功夫底子,而且都有点年头了,看样子原来也是干过江湖买卖的人手。问明白差遣他们的长辈名号,就让度娘帮他们休息了,十二小时内就是被烧烤了他们也醒不过来。今天正好报官,下午让官府的衙役捕快们劳动一下,省得度娘自己提着两个百八十斤的壮汉进城,吓坏了小朋友什么的。果然济南府的刘大人这次没让我失望,从缉捕凶徒(在我的指点下,去我乡下的老屋提人),到开堂公审就只用了两天。袁世凯得知我没死,还生擒了凶徒两人,击毙了十三人,不禁对我的护卫力量感到咋舌,我不得不用两只改了9mm口径的驳壳枪交差了事。当然度娘的枪法也着实让袁世凯的护卫们大吃一惊,毕竟当时的国内枪法如神的还不多见,至于像度娘那么个小姑娘居然手把两只盒子炮左右开弓,二十发打掉一百步(八十米)外的十五个靶子,而且中间的五个靶子上都是胸口一个洞,眉心一个洞(其他的都是眉心开了第三只眼),让痴迷枪械的张勋惊为天人,直接就打算拜师学艺,好歹拿一支大红九驳壳枪打发了他,至于那另外一支驳壳枪贿赂了谁,我就不得而知了。

    此事前后不过半个月,济南府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与平淡。只是张老大人半身不遂还坚持理政让不知情的百姓感叹果然是勤政的清官,而那些士子和候补们都直撇嘴,老不修的口水都打湿了半扇衣襟,还死抓着印把子不放,真是个要权不要命的官迷,不知道多少年轻力壮的等待着为国效命的好位置吗?当然反正张老大人的下面也没啥用了,就不如连家里的几房佳丽也一起让出来,免得佳人独守空闺。不过张炜咸带病坚守岗位的事迹让清流首领翁同龢甚为感动,特别是在他刚刚要和清流们商量给张老大人请个双眼花翎、全国官员系统劳动模范、五一劳动奖章之类表彰的时候,储秀宫传过来的一份折子和附着的粘杆处的密报转到了军机处,让老翁自觉地被慈禧扇了一记重重的耳光。于是被张炜咸老大人的英模事迹感动莫名的翁同龢与其他的清流联名上奏,弹劾贪赃枉法,意图不轨的山东布政使张炜咸。老张的学生门吏们纷纷第一时间发表檄文声讨欺世盗名的恩师,远在湖北的家族也开了宗族大会把身为族长的张老大人从宗族里开革,死后不得葬入张家祖坟。朝堂上的动向永远比旨意来的快,张炜咸老大人做了最后一件他还能自己做主的事情,在将他革职查抄,发配宁古塔为奴的圣旨传到济南府的时候,一盒子福寿*膏兑着白酒让张炜咸老大人驾鹤西归,永登极乐,也让未能送张老大人刺配宁古塔最后一程的我深表遗憾。愿他能得到孔老二先师的原谅,少抽他几记耳光吧,阿门。

    1899年(清光绪二十五年)10月29日,英国传教士卜克斯由泰安返回平阴,义和团民孟光文(茌平人)、吴方成、吴经民(均系肥城人)、李同官(长清人)等13人,因教民欺诈平民,在肥城县张店街(距平阴境20里)路遇平阴县城南关基督教堂英国传教士卜克斯,将其挟至平阴、肥城交界的“四棵树”处杀死。案发后,巡抚衙门命“严缉凶犯”。此事惊动了英国的领事馆,参赞大人也给我传来了信息,英国人看来对大清国的官吏也是失望透顶,萨默塞特参赞甚至希望我动用江湖力量尽快处理此事,看来是动真格的了。义和拳已在西三府的乡下飞速的传播开,甚至越过济南府向西南的泰安、曹州、兖州、沂州等府县传播,不过尽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我还特意请教了刘韩二位镖头,他们对义和拳也是有所了解,知道他们是白莲教的分支,不过张乐行主持之后,义和拳通过联村联防,练拳健体,施符治病等手段迅速扩张,现在已经是大半个山东的乡村都成了义和拳的天下,现在已经开始干预政务税收。很多县的政令不下乡,税赋不上县,县城与乡下已经被分割开来,但是大清国的这些鸵鸟官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而袁世凯虽然意识到义和拳的问题,但是对农村包围城市的打法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平肥教案正是个机会,保险团虽然也曾经在保镖过程中与拦路的蟊贼发生过枪战,但都是以多打少,以快枪打棍棒锄头,用杜子成的话说“那不叫打仗,那叫行刑。”我当然知道后来的历史,明年的2月7日,地方清军和武卫右军先后将孟光文等5人逮捕,解至省城审办。英国派驻上海副领事伯乐来济南“会同审办”。老袁也会亲理此案,判孟光文、吴方成绞刑,吴经民监禁,庞蒸木杖刑,李同官因瘐死不再追究。在伯乐的要胁下,巡抚衙门赔偿教会白银9000两,允购地5亩扩建平阴县城南关总教堂,责令出事地点群众集资为卜克斯营建“纪念碑”一座,将泰安府候补知府曾启埙参处,肥城县知县金猷大革职,永不叙用。且不论此事的是是非非,但是从此以后袁世凯才改抚为剿,大肆屠戮义和拳的。

    现在我好不容易把西三府的经济通过商会带动起来,当地的官府或多或少的也被商会所左右,减少了以往一味残酷压榨的策略,懂得养鸡下蛋了。如果义和拳蔓延开来,明年一年山东的经济一定会陷于崩溃,而济南商会的大多数原料和市场都受到了义和拳的巨大威胁,况且义和拳也并非像红色史书上记载的完全是群众自发的爱国主义反帝运动,恐怕更多的是封建会道门和迷信组织盲目的或别有用心的围剿洋教和一刀切的反洋人。从经济层面上讲,是农村小农经济对市场经济的一次反攻倒算,而且发展到后来完全成了打砸抢烧的反*社会的骚乱行为,居然还得到那个缺心眼的清政府和慈禧老娘们的支持,企图祸水外引,结果玩砸了,不光把洋人招进来了,还搭进去两亿两白银和一座北京城。为了不让这股浑水搅乱民族觉醒的步伐,我和孟洛川等商会的首脑们一商议,决定应萨默塞特参赞的邀请,向袁大巡抚请战,派出保险团协助地方军队清剿平肥教匪。看来咱也得当一回被红色教科书上批判的狗血喷头的资产阶级反动派。

第三十三节 暗流涌动上海滩

    虽然还没得到袁大巡抚的恩准,保险团的弟兄们已经秣兵历马,暗地里扩编也在进行。没办法,老吴、老魏甚至刘韩二位镖头都有大量的亲朋好友把愿意舞枪弄棒的子弟送来从军。章丘旧军和桓台等地更是齐齐送来了百十号壮小伙子,看来是孟家苗家的庄户和家丁都来送到我这里镀金,孟大哥苗二哥的面子不能驳。好在经过五个月的培训,队伍里总有三十来个跟不上趟的,我把这些年龄偏大或者身体条件有限、脑子比较单调,死活认不了百十个字的家伙干脆分给孟家、苗家,充实了他们的家丁队伍,后来这些从队伍上挑出来的货色居然把我们的练兵方法和纪律带到了地方上,孟家、苗家本家的防卫力量大为提高,这也保证了后来义和拳匪在闹腾的最欢的时候,也没敢打孟苗两家的主意,至于不开眼的江洋大盗和过路土匪,一半成了两家土地里的肥料,一半成了新的训练对象,居然还给我的保险团送来了不少好兵苗子。

    为了锻炼老魏和杜子成的独立带兵能力,我决定和苗大哥、度娘出趟远门,去上海滩一趟。这次去上海的目的有三个:第一,行刺的两个活口被递解到巡抚衙门,他们的祖师也就被查出来了,居然是个兴字辈的大佬-姚家枢,这个姓姚的也算是十六铺一带的有码头有字号的人物,与道胜洋行的刘洪慎刘大买办是至交好友。为此孟大哥找了上海滩上另外一位闻人也是青帮兴字辈的郑铮给姚老大捎去了口信,意思是你没约束好手下的小弟,到山东捞过界,得罪了山东的大人物,小弟肯定是废了,如果你老大愿意认栽,服个软,到山东济南府登门端茶谢罪,山东这边被冒犯的大人物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勿谓言之不预”。姚老大听着口信,几乎笑喷了,山东地的土包子在上海滩连个瘪三都不如,何况姚老大身处法租界,根本都不把清国政府放到眼里,更遑论一个捐班的道台了。既然山不就我,那么我去就山,老子去上海滩当一回过江猛龙也未尝不可。第二,阿尔弗雷德的家族里来了大人物,阿尔弗雷德希望我们到青岛见面,既然如此,我不妨做出姿态,我约上阿尔弗雷德到上海去迎接他的家族里的贵客,正好在东方巴黎谈谈今后深入合作的事情。第三,上次来过济南的朱志尧,成了我的上游供货商,开了个铁工作坊为标准厂加工一些小部件,譬如从上游的汉阳铁厂进了钢管,在他的作坊加工后成套的运往南京走运河或者走海运经青岛发往济南。现在朱志尧的作坊要扩建,打算成立求新机器厂,一方面请我这个大客户出席开业仪式,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我能帮他指点一下如何经营运作。现在标准厂的三转一响几乎成为国产工业品的代名词,上海滩的百姓也不再盲目求洋,反而是洋人大肆采购标准厂的产品,往往是标准的三转一响刚刚进货,就有洋大人或者狗腿子买办拿着银票或者现大洋到货仓提货,哪怕是零售价都没问题,甚至急需的时候加价抢货的情况都不鲜见,本来出口的产品和国内销售的产品并不完全一致,比如自行车上“标准”二字出口的就是英文或者法文标识,而国内的则是繁体的“标准”二字加上一行小字英文的标准自行车,但是自信车根本满足不了出口的需要,所以被买办和洋行抢购的国内销售产品带着“标准”的汉字就出口了,国外的客户叫他“清标自行车”以示与专供出口的英标自行车、法标自行车的区别这也就是被后世的欧美收藏家追捧的“清英双标”自行车,据说品相好的可以卖到一部顶级“迅雷”跑车的价格。现在的上海买卖家如果货仓里进了三转一响,第二天早上一下门板必定会有一长溜的连夜排队的市民在等着抢购,黑市上甚至有了双倍价格出售的标准自行车和手表,上海姑娘的择偶标准据说也向后世七八十年代的“三转一响”靠近,顶多是一响改成“两间”,意思是住宅要里外两间。上海的实业家们都被这个国产品牌的抢金旋风所折服,纷纷通过朱志尧和苗大哥找我联系,希望我到沪上一聚,共商合作大计,所以我不得不去上海一趟。

    出兵时间被我定在了我返回后的明年1月份,反正现在清兵也是瞎折腾,抓不到正主的。新招入的新兵我打算成立一个新支队,在我和段祺瑞、王士珍、老魏、杜子成开了个碰头会后,我提出来,把现在的左右支队拆散,小队长、小队副、伍长、老兵都按照三份分好,各自抓阄,平均分配,然后组成三个不满编的支队,每个支队填补四十名新兵到各个小队,老兵二带一,相信很快就能提高新兵的技战术水平,至于军纪啥的只好高标准严要求来保障了。剩下的还有合格的八十多号新兵,我抽调了比较有经验的两个小队长加上两个伍长,组成了教导支队,以后不管如何扩编我都打算保留这个新兵营的编制,不断补充训练好的新兵,毕竟在我的观念中还接受不了让个刚放下锄头把的农民就扛着没打过一枪的步枪上前线的抓壮丁模式,拿人命挥霍不应该成为我心目中军队的定位。我拒绝了段祺瑞从武卫右军中抽调一个哨来训练我的保险团的建议,我不想武卫右军这样的旧军队作风感染我这白纸一张的保险团,当然段祺瑞也承认保险团的训练方式和编制组织都与武卫右军大不相同,武卫右军的老兵也未必能适应保险团的节奏。段祺瑞和王士珍对我一直强调的节奏不太明白,但是保险团长期坚持的各种有节奏的训练方式又是效果明显,比如五公里越野跑,如果始终如一的跑步,除非高手否则一般人都做不到,但是调整呼吸的节奏配合步伐,还有我设计的单兵携行具与绑腿,加上“慢-快-慢-快”的跑步节奏。5公里越野跑考核是携带曼利夏步枪和装两块砖头的背包,装满水的水壶,4个炒面袋子,4颗手*榴弹(教练弹)弹带(装的是石头棍)加双鞋,武装带,钢盔等,统共要携带35斤上下。段祺瑞曾经在他自己的武卫右军里挑了十几个平时看着很健壮的军兵跑了两次,带着三十斤的东西,一半都坚持不到终点就剩了边走边喘了,没有人能跑进25分钟。而保险团的成绩是20分钟内是优秀,20-21分钟良好,21-22分钟及格,22分钟以上不及格。保险团的老兵经过训练已经完全消灭了不及格,优秀率到了一半多,除了几个年龄大或者体弱的大多数都是良好以上。有次老段给王士珍聊天,王士珍把我私下里说过的“走打吃住藏”的五字真言告诉了他,段芝泉咂摸了半晌,长叹一声“果然是走字第一,打都打不赢,跑也跑不过,那不全军尽墨才有鬼了。我算是服了,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啊。居然真有上马治军、下马牧民的妖孽,看来咱们还真是井底之蛙啊。”他在这里慨叹之时,他嘴里的妖孽已经在汇合了阿尔弗雷德阁下前往上海的班轮上。我还没到上海滩,但是度娘和她手下秘密训练的七剑客已经先行一步,潜伏在法租界的姚公馆附近。度娘早就在训练新兵的时候就对新兵们的综合素质和发展潜力做了评估,选了七个比较有特色和潜力的家伙,然后我以护卫我岳而庄南私宅的名义调出了这几个小子,他们跟着度娘确实到了我在岳而庄的私宅,不过最终的扎营地是米山坡后基地附近的一个无人的山沟里,在这里被铁血无情钢娘子的度娘给一番操练。开始这些吊蛋包子也不是那么老实,但是基地的探测器和度娘在附近布置的探头,把这些小子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了,你能想象这些清朝的二愣子们看到度娘处罚他们时出示的他们违反纪律的全息影像记录时的表情吗?两腿哆嗦的不成个了,就差跪下喊大仙奶奶饶小的一命了。虽然几个月的训练没有培养出合格的特种兵,但是特种作战的一些基本要领和技能都掌握了七七八八,现在的他们七个人要对付的不过是十来个未经过训练的无赖青皮加上最多三五个有功夫在身但是没有戒备的保镖。在度娘的部署下,第一次定点清除行动开始了,本来的目标是那个张老不死的,但是可惜让他寿终正寝了,我又没有鞭尸的爱好,所以只好勉为其难的让姚老哥替张布政受死,替大清国一省布政使受死也算是他的造化。具体的策划过程,反正国产的抗日神剧谍战烂片也不少,大伙就凑合着发挥一下想象力吧。反正总共用了一个装满大米的麻包和一根比较坚韧的自行车车闸线,据上海本埠的报纸报道这桩奇案的时候是这样描述的“本埠闻人姚讳家枢先生昨日早上饮早茶后下楼路过一段狭窄的楼梯,被一袋未曾安放好的大米袋掉下砸中背部,跌落过程中颈部被楼梯上方垂下的一段废弃的极细钢丝挂住,不幸身首异处,当即殒命。法租界工部局现已投入警力调查,据悉断定为非人为的不幸意外事故,责令该段楼梯所属楼房老板赔偿姚家大洋两万枚,以为赔偿”。正在喝茶看报的同为兴字辈大佬的郑铮看到这篇报道时,手不禁一颤,茶水洒了一腿,后脖颈一阵麻苏感蔓延开来,似乎可以看到姚老哥死不瞑目的人头在楼梯上蹦蹦跳跳的前行,大张着的嘴好像还要埋怨自己没有多警告他一下,让他落得不明不白的横死街头的下场。他正想的入神,手里的报纸飘然落地也没察觉,一个手下的小徒弟上来汇报“爷叔公,朱志尧派人送来了口信,说山东来的贵客明天13时到十六铺码头,邀请您一起去迎接贵客。”

    “嗯,好啊。”心不在焉的点头示意知道了的郑铮,猛地一个激灵“哦,啊!山....山东的....贵客....来了。”看着止不住哆嗦的爷叔公,小徒弟也甚是好奇,何等的凶神恶煞,一个名字就能把个上海滩的大佬吓得魂不附体啊,明日里定当见识见识。

第三十四节 魑魅魍魉谋商会

    上海滩十六铺码头上正在上演一出精彩的猛龙过江的时候,一千多里之外的山东济南府平原县的一个小村子里,昏黄的油灯照亮了桌子面大小的面积,屋子里其他地方还是黑洞洞的,但是从人群的呵气能分辨出这屋子里有二十多号人,当地的义和拳正在秘密集会。“大师兄,济南府的商会可是肥的流油,这是我亲眼所见,光那个大观园每天的流水听说就有上万两白银,每天结账都用骡马大车押送三四车到票号。而且商会的那些脑满肠肥的商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整天价对济南府的百姓坑蒙拐骗,巧取豪夺,仗着自己的有几个臭钱,捐了官帽子,现在立了团,有了百十号拿洋枪的狗腿子,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咱们坛里的弟兄都是替天行道的仁义好汉,正该杀奔济南府,劫银车,灭商团,杀奸商,大闹省城,让其他坛的弟兄们看看咱们“平原坛”的厉害。”一个能说会道的黑脸汉子正在竭尽所能的游说大师兄。

    “大师兄,咱们统共三百来号人,都是本乡本土的乡下把式。这眼见着就进了腊月门,外边的天气冻死条老狗,大老远的去济南府是不是再缓缓看?”一个老成持重的汉子显然不赞成冒险。

    “我瞅着今年年关能有一半弟兄揭不开锅了,反正烂命一条,干脆干把大的,碰对了就能过个肥年,要是碰了茬子,就死了算逑。”年轻的拳众听说每天的流水都有万两白银,眼睛都赶上油灯了,急赤白脸的就希望大师兄能带着大伙发个洋财,他小子反正就是天不收地不管的光棍一条,冻死不过一张草席子,正所谓大无畏的流氓无产者是也。众人也是议论纷纷,一时间这件破屋里倒是热火朝天的模样。

    “静一静。”一个头领模样的五短汉子站起来,拿草鞋底瞧着炕沿“大伙都静一下,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咱们别这里扯球蛋了,听大师兄的。大师兄,你说句准信,弟兄们就听你一个号令。”

    “咳咳。”身材颇高的一个络腮胡子大汉一阵抽着旱烟,一声没吭,这时候站起来在三条腿的破桌子角磕打磕打烟袋锅,慢条斯理的插到腰带上才开腔“我说他陈老叔,你老是济南府的老人,你就说说这每天的押运有多少人手?都走得城里城外?这商团的团丁都在什么地方戒备?手里的家伙事是什么牌号的?”

    “这个吗。”那个陈老叔显然没想到一个乡下汉子能有这般见识,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就顺口答道“李大哥,大观园的流水倒是都存在内城的德国人的票号,押运的人手倒也不多,总有三十来个吧。至于商团倒不住在城里,他们驻地在平安镇外,至于枪械的牌号,全是洋码子,老叔哪认识这些啊,倒是听我徒弟说都是什么五连子的快枪。”

    “嘶”大伙都倒吸一口凉气,三十多号手持连子快枪的团丁,自己这伙人都上去也未必能讨到便宜,更遑论还是在圩子墙内的商埠,说起来也算是省城内了,还有百十号团丁拿着枪在平安镇外驻防。自己这伙子人又不是什么梁山好汉天罡地煞的,有本事能三五个人就大闹高唐州。

    “那老叔你的想法是?”络腮胡子虽然皱了皱眉。到没有因为这些而畏惧,毕竟是这三百多人的带头大哥,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

    “放心,老叔不会让李大哥的弟兄们吃亏的。听说荏平高唐的朱红灯朱大头领也是李大哥的至交好友,他哪里也有三五百苦哈哈的弟兄们,想来腊月也不好过,不妨邀请他们一起行动。另外前些日子在泰安府杀了洋和尚的孟光文大师兄也是茌平人、他和吴方成,吴经民弟兄几个也投奔了我们村子,这几日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还有一百多大刀会的老弟兄。咱们三路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八百壮士怎么也收拾了那百十号团丁了。我计划这样,让孟大师兄带着大刀会的弟兄们虚张声势的攻打平安镇,平安镇必然向商团求援,让朱红灯的弟兄在商团到平安镇的路上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只要把它打回去,就算成了。商会在大观园就剩下三十多个护卫团丁,南门大营到大观园要十里地,没有将令他们不敢私自出兵,再说咱们又不打济南府,官府反应不了这么快。李大哥你我和弟兄们早一点从北门进城,就等着护卫团丁去支援平安镇的时候,咱们抽冷子打大观园,抢了银子就从西门走,多烧点铺子,城里一乱咱们刚好扮成商团的人手押着银子,浑水摸鱼混出城。”

    “嗯。”那个络腮胡子沉吟了半晌,看着弟兄们热切的目光,心里面盘算着这个冬天大半兄弟都熬不下去了,左右是个抢粮造反的罪过,倒不如富贵险中求。一咬牙“干了。请陈老叔为我们的军师,统管三军,从我李长水以下的三百多弟兄就把性命托付给您老了,事成之后,请您当我们的大当家的,带着大伙奔个温饱。”

    “好,好啊。不过李大哥你把老夫当什么人了。这军师我就暂时担当了,至于大当家的自然还是你李大*师兄,我和我的三个劣徒就算是在咱们这个坛烧香了,以后就是你李大*师兄的手下弟兄了。既然大家都赞成大干一场,我这就回家一趟,和孟师兄接上头,请李大*师兄联系朱红灯他们,要是有其他坛的弟兄愿意参加也一起带来,五日后在长清双泉镇陈楼村集合,如何?”

    “无生老母在上,生徒李长水代老母收下陈师兄四人香火。好,就以军师之计,我们五天后陈楼村见。”络腮胡子李长水一拍桌子,“弟兄们,拾到拾到,给家小留点底货,咱爷们也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后天一早动身,分散行动。谁要是告密,弟兄们一人给他个三刀六洞,不零割碎剐了不饶他。”说完,咕咚咕咚灌了一汽热水,趁着热乎劲起身奔茌平找大师兄朱红灯去也。

    暂且不提李长水、陈老叔一行魑魅魍魉的暗地谋算,保险团貌似百十多号的团丁,那其实是因为每天执勤和跑圈的都是轮守老营的一个支队的弟兄,另外两个支队都开拔到腊山深处的靶场进行野外训练了,毕竟在个官道两遍放枪放炮的确实让地方上很难相处,搬到靶场就没关系了,反正方圆十里地内除了石头就是荒坡,最近的大刘厂村都有二十多里地还隔着个山头。至于执行城内护厂护店任务的除了新兵教导队每周抽两个小队轮值之外,就是刘韩二位镖头的镖行子弟。其实两大镖行的买卖几乎百分之百都是济南商会的生意,所以镖行已经没有多大存在的意义了。刘韩二位爷也看明白了,反正现在日子好过,去过保险团教授武术后,徒弟们都不爱穿趟子手的短打扮,一窝蜂的换上了保险团的铁灰色军装,不少人还考进了保险团,剩下的四十多的镖师和一些不成器的徒弟也都上赶着巴结保险团。老哥俩一商议,干脆加入商会得了,不过我和孟老大苗老二认为镖行的牌子不必摘了,反而可以扩大招徒的规模,把保险团的省城招兵处干脆设在两个镖局,都进了济南府,不光用起人来方便,一旦城内出现变故,马上就有百十号人枪可以保护商会,而且各个厂子店家自己的家丁护院也都编入镖行,另外又训练了二百多号预备兵,这些兵大多年龄偏大,所以不会那他们补充保险团,但是训练过的家丁护院增加了商会在济南府的势力,也更好的维护了商会会员的家财安全,也算是商会给自己会员的一项福利。现在济南府的帮会都快被挤兑垮了,刀把帮前两天干脆散伙了,而大刀会、长鞭社也都搬倒了章丘和禹城,济南府就剩下了小猫两三只,原来欺行霸市的地痞都快绝迹了,商会的保险团也得到了小商户和老百姓的称道,毕竟大家没花一文钱就得到了安全和保障。

    所以李、陈两个狗头以为济南商会除了家丁之外也就一百五十人的保险团,其实他们何曾想到,保险团现在已经分驻各地,平安镇的老营一个支队留守,两个支队在腊山隐蔽集训,新兵支队也在靶场训练,城内有新兵两个小队和两大镖局的一百多号子弟组成的护卫队(不是保险团的正式编制)。当然如果发动起来的话,商会还能组织家丁护院二百多人枪,我的标准厂里剩下的五十多支步枪和两百多工人也都军训过了,其中护厂队的五十多壮小伙子也能轻易干翻三四倍的冷兵器对手。这回儿伟大的反帝爱国人民运动义和团的革命先驱们显然犯了左倾盲动主义错误,对了,陈老哥不在革命先驱之列,这厮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封建会道门头子兼资本家又兼恶霸大地主,纯属打入革命队伍的内奸工贼,对了您猜出这位狗头军师的真实身份了吧?呵呵,这位小强还不会轻易退出历史舞台的,所以他的身份就让我们且听下回分解吧。

第三十五节 鲁北拳匪进省城

    和周围面带菜色的拳众不同,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的朱红灯和精瘦的于清水还有身穿袈裟的心诚和尚,正在盯着风尘仆仆的平原坛的大师兄李长水。“李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心诚和尚虽然是出家人,但是性情急躁,没等朱红灯搭腔先开口询问到“济南府的商会油水可真肥啊。”

    “此事应当不假。”于清水沉吟片刻说“去年我们就打算起事,但是济南府的一个叫公聚合粮栈的来收了我们县里的二十万斤存粮,把个价格托住了,老百姓都缓了口气。朱大哥见势头不对让弟兄们都等了一年。听说那家粮栈东家姓苗,现在也是济南商会的大股东,他家里去年光收购秋粮就得几百万斤,听说拿洋鬼子的鬼磨都磨成面粉,直隶、山东一直到京城、关外都是他家的精粉、特一粉、特二粉的,连掺了麸子的复合粉都卖的比别家的好面贵。这么说起来,济南府的商会倒是个肥羊。”

    “济南府可是有武卫右军的万把精兵,咱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乡下把式能办成事儿吗?”心诚和尚倒有点头脑,知道点子扎手。“除非有什么办法拖住他们?”

    “这点倒无需诸位师兄过虑,我家军师打听到今年朝廷秋操,武卫右军抽调了一半多的兵马到南苑会操,一时半会的不会回来。而且军师计划是多点开花、快进快退,就剩下五千人不到的武卫右军必定先顾及省府,至于内城外的商埠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所以请诸位好兄弟一起动手,不用诸位去触他武卫右军的霉头,就是以多打少的伏击百十号团丁,然后咱们一起砸了商埠的响窑,大把的银子堆在哪里,请朱大师兄带着大伙大秤分金,大碗喝酒,不知道朱大师兄意下如何?”

    朱红灯闷着头,光听没言语,不过于清水从侧面看到朱红灯的脚后跟急促的抖动着,这是大当家的下决心前的习惯动作,心想妥了,必定要演上一出群雄大闹济南府的好戏了,看着周围兴奋的大小头目,突然感到一阵的心悸,天知道这几百号好汉能活着回来几个人?

    济南商会保险团还没有成型的谍报系统,对于周边农村此起彼伏的起坛、抗捐的根本就是司空见惯,压根也没想到百十里外会有一帮拳匪图谋自己的商会。这一天保险团的老魏从腊山里钻出来到平安镇的老营催办给养,顺便回自己家看看许久没见面的老婆孩子。杜子成在城里和老营两头跑,这时候正好在省城里巡视各处团丁的驻防点。其实杜子成和亨得利王光祖王老头的嫡亲侄女已经在吴王两家的撮合下定了亲,苗二哥亲自做媒,也算是济南商会自己的一桩喜事,所以这些日子杜子成进城跑的勤了点,老营的事情大多交给韩镖头的外甥何大壮管理。这个何大壮也没外人他的亲娘舅是顺安镖局的韩镖头,老爹自己开的福盛斋的熟肉铺子,也是济南商会的老会员,现在家里光分店就有四家,老店还在芙蓉街北口,紧靠着关帝庙和顺安镖局隔着一条胡同。何大壮从小吃肉比吃饭多,又喜欢跟着舅舅练枪棒,虽然天资有限,但是一米九多的身高,一二百多斤横练的腱子肉,整个一个庙里的伏虎罗汉,今年十七岁,长得已经是半截黑铁塔一般,在新兵队里就是个尖子兵,除了老魏和度娘,拳脚上能排前三,人高马大又有舅舅和老爹的关系照着,但是大壮为人憨厚,他爹妈给他带来的熟肉从来不死手,都是孝敬教官,分给同队的弟兄,还经常照顾其他跟不上的新兵,曾经创造过越野跑扛回七杆步枪还能跑良好的记录。现在是杜子成支队的见习副支队长兼任一小队队长,虽然他年纪小,可从小在商人世家耳濡目染,人情世故很是通达,又有私塾好底子,学起文化课也能跟的上,更难得是为人比较老成,少有年轻人的骄躁,现在是杜子成的左膀右臂。虽然见是魏支队长来了,哨兵还是认真履行了核实证件的关口,才搬开铁丝网,何大壮已经从操场上跑过来,迎接他魏叔叔,不过同行的还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老魏倒也认识他,是临近的平安镇上大户肖家的长子肖明峰。肖明峰虽然上的是洋人的教会学校,但是喜欢舞枪弄棒,今年初从广东的叔伯家回乡,本来要到天津去考武备学堂,家里死活不让,无奈先替他老爹当上了平安镇保长,领着镇上几家大户凑的五十来个铺丁巡防。其实在省城边上,离着西门不过二十多里地,谁都不信能有大股的盗匪能袭扰平安镇,所以干脆连枪都没多买,就十来杆能打得响的鸟铳和两杆抬枪,剩下也就是些大刀片子和扎枪。近来肖明峰喜欢上了保险团,两家又是邻居,借着巡逻的机会经常观摩保险团的训练,时间长了干脆以访友的名义赖在保险团跟着一起训练,还拉来了三十多号壮丁,结果现在留在队伍上的平安镇的新兵就有二十冒头,老魏请示过我,我也默许了肖明峰在保险团跟着训练,但是考虑到肖家长子的关系,没有提及让他入保险团的事情,他家里大概也不愿意大少爷去当大头团丁,所以也就就势装起了糊涂。不过杜子成和我都试探过这位大少爷,他还真是个天生扛枪打仗的材料,有点指挥和组织的才能,至少铺丁都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按时巡逻。见面寒暄两句后,肖明峰说“魏爷,镇上的铺丁昨个抓了个小子没有路引,还鬼鬼祟祟的打听保险团和镇上铺丁的事情,让我的人关了地窖,我瞅着也不像个好玩意,要不您也审审看。”

    “别拿你魏爷开心了”何大壮咧着大嘴笑道“魏爷还有正事要办呢。再说现在没有路引的流民多了,指不定是个饿极了来投军挣口吃食的,你要是不嫌麻烦就送官,要不干脆放了得了,别耽误了魏爷回家上炕烙饼子。”“边玩去,等老杜回来好好拾掇你小子。”老魏一拳打在大壮的胸脯上,一阵肉浪翻动,何大壮这小子连步子都没退,笑嘻嘻的屁事没有。老魏心想反正老大吩咐过,少掺和镇子上的事情,就让小肖自己处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肖啊,大壮说的在理,你回去吓唬吓唬他,实在问不出就放了吧,送官还得给费事巴拉的,何必还花钱坏了不搭噶的人的性命呢?”

    “嗯,魏爷说的是,我这就去问问,然后放了吧,反正都蹲了半天了。”肖明峰一看两人没有兴趣,干脆就回去处理了。老魏也就和大壮问了一下近期的情况,把补给清单给大壮,让他派人送到城里给老吴,尽快采购送到腊山靶场,然后就转身回家抱孩子去了,当然抱孩子还是抱老婆就不足为外人道也。如果老魏能跟着肖明峰去他家看看,一定会很惊讶蹲在菜窖里一头鸡窝乱发,裹着破棉絮啃白菜帮子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前虎旗镖局的大掌柜,现在的朝廷通缉犯陈朝贵陈大镖头。可惜机会不经意间错失,保险团在无知中继续按照自己固有的频率运转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鲁北的官道上大队朝着省城而来的义和拳民。

    此时千里之外的上海滩,公共租界的仁记路5号沙逊洋行的三楼会议室,一群衣冠楚楚的中外绅士正在品着印度大吉岭,抽着哈瓦那雪茄,他们在等待一个人,一个华人,一个能生产出媲美欧洲的工业品的华商。“山东标准机械厂厂主、大清国山东西三府团练巡检、挂布政使衙门工科主事衔兼南门军营总监造、又兼山东官营各馆整理专使肖恩先生前来拜访。”门口的锡克教门童用浓重印度味的英语报着长长的字号,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把焦点放到了大门口,沙逊洋行的东家伊利亚斯·沙逊正在和一个大胡子的俄国领事在谈论伏尔加河黑鱼子酱的品相,这时礼貌的结束了聊天,转身迎向大门。在一个八字胡的犹太人的接引下,我踏上了会议室的波斯羊毛地毯。

    “欢迎您,我尊贵的巡检阁下。”沙逊一脸见到多年老友的热情,和我来了个拥抱。

    “感谢您的邀请,尊敬的沙逊先生。您真是个殷勤好客的主人,我一踏进您的商行就感受到您如火的热情。上帝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先脱掉这沉重的熊皮褥子,要知道您的热情让这间屋子停留在了夏天。”我故意做了个擦汗的动作,我的幽默得到了一干欧洲商人愉快的哄笑。

    而这时一个站在窗边的瘦高的银发英国约翰也在默默的注视着众星捧月中的我,他在我扫视过去的时候,和我的目光有了交集,微微举了举手上的雪茄向我示意,从这个家伙的脸型可以看出和阿尔弗雷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显然应该是阿尔弗雷德的伯父,也就是蒙塔古家族的现任族长。正在我想过一会儿人群散开了就过去和他攀谈一番,总不能让朋友的长辈来主动招呼自己吧。

    “哈同先生,谢谢,你可以去休息了。”小胡子沙逊正在挥手让那个接引我上楼的八字胡的犹太人下去,显然是他的员工。我却被这个名字吸引住了,哈同,南京路的霸主,未来的上海大班啊!等一下一定找他去签个名合个影,最好再凑个份子买块地皮啥的,哈哈哈。

第三十六节 圈钱是比挣钱快

    一番热闹的下午茶会,我算是被上海租界的众位大佬所认识,不仅预*订出去标准厂一年多的总产量,打开了俄、德、西、意等欧洲市场,还被美国和日本的商行所青睐,这两家也开出了大额的订单,看来标准厂的产品最近一年内不用愁了。很明显的刚刚从班轮上岸的蒙塔古先生没有预料到上海滩的洋人商行对标准厂的产品已经饥渴到如此地步,甚至愿意用六成的订金等待半年也来者不拒,不过自己的商行里从来不缺标准产品,这一年来*经销标准厂产品挣得钱快赶上原来输出到整个远东的英国产呢料的总货值了,现在都过去大半年了,三转一响还是到货就清仓,连出入库的时间都没有,而今天他不远万里的来远东,就是收到原来很纨绔的阿尔弗雷德侄子的电报,非常想深入的和这位神秘的东方青年谈谈,也许蒙塔古家族未来的财源就要靠这个善于创造奇迹的家伙了。

    不过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大清国,所以今天我和几大洋行就进口的零部件的性价比问题也做了探讨,把阿尔弗雷德和朱志尧他们帮着探听到的零件供应价格都摆在台面上,很快就能从这些洋人手里挤出水分来,毕竟代*销产品的厚利远比代*购零件挣得三瓜两枣有吸引力。另外就是成套的电力机械、化工设备和特种机床的采购也算是发布了消息,之后阿尔弗雷德和朱志尧还有苗老大都会留在上海,三个月后组织一次招标大会,我想采购的都是系统帮我设计好的路线图的节点设备,只要有这些设备,我就能在人手齐备的情况下,跳过蒸汽时代和内燃机时代直接进入电气时代。虽然一段时间内,技术含量很高的部件和高质量金属材料都要依赖进口,但是我在完成了配套建设后,相信在先进的技术路线图的指引下,会让我的工业现代化进程大大的加快,几步走完老牌帝国自由竞争要走百十年的历程。至于炼钢、冶金、枪炮制造等设备,别说欧美未必愿卖,就是他们想卖,我也买不起,更用不起,而且怀璧其罪,也让我在现阶段不能拥有这些东东。别的不说,刚刚打完甲午战争的小日本如果眼红起来,凭着他们的秉性和脸皮,一定不会介意再来山东腹地打一次草谷的。

    又是该死的下午茶,好像英国人除了下午茶其他时间都不谈正事似得,当我从昨天的舞会兼酒会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可以吃中饭了。度娘已经来到我身边,而七剑客和其他几个实习特种兵都成了我的保镖,在我居住的酒店巡逻,反正那天工部局的三个局董都在,持枪许可分分钟搞定,现在保镖的挎包里都放着一只大张着机头的西班牙造的可换弹夹的20响驳壳盒子炮,腋下的快拔枪套内是柯尔特蟒蛇的雏形,11.43的大口径左*轮,现在租界里能威胁到我的势力除了大队的英国士兵之外就没有人了。青帮到现在屁都没放,邓日宏这位总华探兼自封的大字辈上海地下国王也乐得装糊涂,看来老姚的血算是白流了,显然连青帮中人都没有人打算为他翻案。

    还是在上海滩的公共租界,蒙塔古家族秘密经营着一家西餐厅,我进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差十分钟两点了,手里拎着的一个小礼盒,显然阿尔弗雷德已经猜到我要送他伯父温斯顿.蒙塔古什么了,他很隐晦的抬起手腕,示意我看看我去年送他的劳力士已经很旧了,拿这个外国牛皮糖没啥好办法,只好点头示意我答应了他的勒索,阿尔弗雷德喜上眉梢,但是看到伯父一脸严肃的盯着他的动作,便嗖的一声变回了他平时傲慢的方块j脸。果然不出阿尔弗雷德的所料,我送给温斯顿先生的一对男女天梭白金镶钻对表,那来自后世数控激光切削机床的精密刀工,让表带上的那颗八分的钻石闪烁着四十二个面的光芒,温斯顿先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不动声色的合上盒盖“肖恩先生,感谢您对我侄子的照顾,如果能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我们蒙塔古家族很乐意尽我们所能。”

    “您太客气了,温斯顿子爵阁下。我想您能拨冗来到万里之遥的远东,一定能够为我们标准企业和蒙塔古家族的合作带来更多的建设性意见,不是吗?”

    “嗯,不得不承认您是一位成熟的合作对象。好吧,如您所说。我的家族对于目前简单的代*销模式感到缺乏活力,事实上,如果您愿意接受我们的资金帮助和渠道优势,我想我们可以携手创造新世纪的商业奇迹。当然我们很愿意尊重您的意见,不管怎么说,您都是蒙塔古家族在远东最可信赖的合作伙伴。”

    “如您所愿,我也一直把蒙塔古家族当成可以完全信赖的伙伴。实际上,现在几乎是我们和欧洲大陆联系的唯一渠道。我很理解您作为家主对于蒙塔古家族的责任和使命感,为了我们共同的美好未来,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倾听一下我的一些不太成熟的建议。”

    “当然可以,肖恩先生。我想您可以占用我整个下午的时间,实际上我非常愿意与您这样的天才工业家畅所欲言的交流。”

    “现在我们的世界上除了金融界的运作方式比较独特之外,其他的现代工业赚钱的方式都很相似,制造并出售他们的制成品或者初加工原料,这就意味着赚更多的钱就需要更多的产品、更多的市场和更高的利润率,当然还有更低的成本。这些缺一不可而又很难同时满足,是吧?虽然标准企业的产品的市场和利润率很让人满意,但是更高的产量几乎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我摆手打断了温斯顿插话的企图“当然,您可能会建议我把一部分生产线转移到欧洲,扩大产能并且贴近市场和原料供应地,减少运输成本,我知道这是个好主意,也打算这么做,实际上我的皮包里就有一份我们合作建设标准企业英国分厂的计划书。但是您一定能想象到,随着仿制品的出现和分厂的建设,市场的饱和几乎是必然的结果,我们除了先行的品牌优势,几乎没有什么能和德国、法国甚至英国本土老牌机械加工企业竞争的优势,不是吗?”

    温斯顿沉思了片刻“我得承认您所描述的那个令人沮丧的前景出现的几率很大,既然您已经考虑到了这个困境,那么您的建议一定是针对这一困境的钥匙,好吧,我承认我非常热切的期待您的建议。”

    “我的建议就是改变我们现在的运营模式,除了必要的产品之外,我们还要增加一类具有天然的垄断性的商品,实际上贵国早就已经有关于这方面的法案了,但是很遗憾的是没有人意识到这是多么好的商品。”我继续说道。

    “恕我冒昧,您能用我们大家都能理解的方式再我们描述一下您的建议吗?”阿尔弗雷德插嘴道,实际上他伯父也正在等待着我的解释。“我的企业叫什么?我亲爱的阿尔弗雷德。”

    “standard”温斯顿和他的侄子同时回答到。

    “宾果,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好吧,先生们,我说的神奇商品正是我们的名字“标准”,对了,我们不光卖产品还卖标准。”

    “标准?难道你要卖设计图纸吗?”阿尔弗雷德显然无法理解如此新颖的提法。

    “看我的口型,no,我们不卖设计图纸,当然可以和我们的伙伴分享它,除此之外我们不卖图纸。我们卖的是标准,好吧,举例子,我从德国汉堡订购的轴承为什么要标明内外径、滚珠数、还有安装丝扣的尺寸?对,不这样德国厂商没办法知道我们的需求。但如果我们建立了一套非常完整、广泛的工业标准体系呢?我只需要在订单上标明我需要的是12号a型轴承就行了,甚至是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就能完全表达我们的订货要求而无需任何其他说明。想想吧,绝大部分工业品的制造都被统一到你的标准体系内,人们不需要靠图纸来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图,设计师也不必再自己设计每一个螺丝钉的丝扣了,我们的工业产品都会变成“标准蒙塔古体系10023a号2000枚”之类的,每个使用我们标准的厂商都需要给我们按照产量或者时间支付标准使用金,即使每个标准每个月只收1便士,但是我敢肯定制造一辆机车,他们得付出总价十分之一的标准使用金。上帝啊,我们一起祈祷吧,感谢大英帝国的专利权法案,他那九十九年的专利保护期限简直是天使的杰作。”

    说到这里,我看到温斯顿和阿尔弗雷德两位英国绅士有变身人狼的倾向,除了尖锐的犬齿和长长的爪子之外,几乎就已经是人狼了,四只通红的眼球里泛出金英镑的硕硕光芒,我打赌这时候如果上帝敢跳出来阻止他们,也会被他们用酒瓶子干翻。

第三十七节 群枭聚会平安镇

    “oh,mygod”阿尔弗雷德终于恢复了正常,呼出一口浊气,他隐蔽的推了推他的伯父。“肖恩,你真是个魔鬼,不过是个有金点子的魔鬼,我很高兴我们是一边的。”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失态。阿尔弗雷德说的对,您的主意简直太妙了,感谢上帝您是蒙塔古家族的盟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就确定这个标准体系就叫“标准-蒙塔古体系”。我的家族愿意倾尽全力在欧洲推行这一体系,您能详细的说一下您的计划吗,不然我想我的心脏很难承受这样的诱惑。”

    “好吧,谁让我们是盟友呢。”我耸耸肩“我的建议是这样的,我们首先在法国和英国建设标准机械企业欧洲一厂和二厂,生产三转一响和我新发明的一些机械动力装置,当然不是瓦特先生发明的蒸汽机,是一种小型化的内燃机。然后我们把简易的标准体系末端子系统当成订单发给我们的部件制造商,要求他们使用这一标准体系来为我们生产零部件,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要把所有能注册的最长期限的专利都注册好了之后。设想一下如此简单明了的制造标准体系,以后多数工人不用学会辨识图纸,能知道找几号零部件就能生产合格的产品,设计师不用考虑每一个细节的大小,他只需要熟悉标准体系,在设计图上标明使用几号零件就行,甚至使用什么样的成型部件组合就可以,设计工作的难度大大降低,时间大大缩短,甚至您可以抓上一批初出茅庐的机械专业学生进行设计,他们的设计只要有一个总师来掌握进度和平衡,很可能向交作业一样就提供出一些成型的组合,然后就是简单的拼接和平衡设计,一个复杂的机械设计就能像木匠活一样完成。您能想象他们一旦试过这样简单高效的生产组织方式后,还会愿意回到原来那种无序的拖沓的生产放肆,或者依赖某个脾气古怪的机械狂人的灵感来进行设计的时代吗?那么除了付钱买我们的标准体系使用之外,他们还有的选择吗?对了,当一半以上的大工业企业都在使用我们的“标准-蒙塔古体系”,你觉得我们的联盟会在市场上在消费者心中是个什么形象?一个至高无上的仲裁者。这个体系就是标准化快速化便捷化生活的象征,我们的产品也就是这个体系最好的结晶,他们会宁可选择一辆十五英镑的英国产标准自行车,而对德国佬的九英镑五十便士的仿制品牌嗤之以鼻,尽管两个产品内在质量相差无几,但是当消费者和制造商的心目中,我们的产品就是标准体系的正宗,这个品牌效应就确保了我们的利润,相信我到时候您打算降价去讨好那些消费者,他们都会对降价的产品不屑一顾,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标准的就是最好的,理所当然应该是最贵的。如果我们能始终保证产品质量的稳定可靠,那么我们对高端市场的垄断也就坚不可摧了。”在我说完这么一大堆话之后,赶紧喝点菊花冰糖茶润润嗓子,大吉岭充面子很对路,润喉就不得其法了。

    “我得说阿尔弗雷德说的是对的,您是个真正的魔鬼,一个商业上的撒旦。感谢上帝让我们是一伙的。”温斯顿的小心脏彻底被点燃了,撕下了英伦绅士的温文尔雅,“您的建议简直是绝妙的方案,我都想为我们的对手祈祷了,愿他们安息吧,因为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现在我迫不及待的想完善我们同盟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尽快回到英国展开一场伟大的十字军行动,征服整个英法、甚至是整个欧洲的工业界。”

    在我们一边吃着难吃的令人抓狂的英国佬的正餐,一边探讨着合作的细节,在我们的争吵和妥协下,凌晨一点钟,度娘运指如飞敲出来的英文版和我们的苗大哥工整簪花小楷的中文版诞生了,当然这也成为未来的现代史的重要时刻,只不过当时的我只想去吃碗阳春面填填肚子,甚至不惜在阿尔弗雷德的胡搅蛮缠下又多出让了1.5%的股份作为阿尔弗雷德和维多利亚的新婚礼物,当然阿尔弗雷德也多掏了将近5000英镑的私房钱,这5000英镑的收益在三十年后已经接近每年120万英镑,凭借标准蒙塔古体系的1.5%股份,已经是五旬老者的阿尔弗雷德在世界财富榜单上始终没有掉出过no.100。当然这是后话,我也没想到我那一碗阳春面能价值数千万英镑,堪称史上最贵的阳春面了吧。“标准-蒙塔古体系”就在这个世纪末的上海滩诞生了,也许只有经过三五十年之后,人们已经把按照这样的体系来规范他们的产品当成一种下意识的行为的时候,才会有有心人恍然大悟这个看似简单的体系居然是二十世纪上半叶人类最重要的发展里程碑,而且没有之一。在我美美的消灭了两碗阳春面之后,和兴奋异常的阿尔弗雷德、苗大哥他们一起回宾馆休息的时候,千里之外的济南府发生了另外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件。

    时间倒回到当天的下午,暖暖的太阳下初冬的平安镇外,地里的农活都结束了,除了打猪草、拾柴火的小抹子们,地里已经看不到人了。但是在一处荒凉的洼地里,一群拎着锄头铁锨裹着破棉袄的汉子正在那里架锅烧火,好像谁家要有大工程似得,偶尔路过的村民张望两眼,看看既然不是在自家田地上,猜想许是谁家在趁着农咸修坟造墓吧,也就没人愿意多管闲事了。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刚刚逃出生天的陈朝贵陈大镖头和朱红灯、李长水、心诚和尚、于清水几位头领蹲在一个石头豁子里,陈大镖头把这两天观察的兵力分布在跟大家讲解着“据老夫观察,保险团的老营里就一百五十多人枪。大观园是一个叫杜子成的落第秀才带着三十多号团丁和姓韩的几个徒弟防卫,其他店铺的保镖也就三十来人,还未必会出来帮忙。只是他们押钱不定时,有时三两天一回,有时一天一回,时间也不定,但是大都是傍擦黑的时分出来。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先让和我一起来的孟大师兄带着我们当地的大刀会的弟兄们虚张声势的攻打平安镇,平安镇必然向商团求援,请心诚师兄和于师兄的弟兄就在平安镇外的路上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最好放火烧了他的贼窝,最不济也把他打的不敢露头才好。李大哥、朱师兄、吴方成兄弟和我现在就动身从北门进城,汇合城里的弟兄们就等着护卫团丁去押送银子的时候动手。如果今个儿他们不押送银子,咱们就等平安镇火起,他们慌乱的机会抽冷子打大观园,抢了银子就从西门走,走之前多烧点铺子,城里一乱咱们刚好扮成商团的人手押着银子,浑水摸鱼混出城。吴经民兄弟带人去四里山下埋伏,人不用多,打几声冷枪,点上篝火,闹腾出声势来,反正拖住新军出营的人马一时半刻就行。然后四路人马分头撤退,银子由我们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三家按照咱们实现讲好的分了。如何?”

    几个狗头也凑不出更好的杂碎,一咬牙干脆就这么办了。太阳下一堆堆的穿着破棉袄蓬头垢面的流民似得从平安镇出来,顺着官道分别向济南府的南北两侧流窜过去。在大观园的商会总部值班下了差的杜子成本来也没地方去,就到王光祖的大观园亨得利店里帮忙,其实说是帮忙,但是店里的伙计都知道他是自个老板的侄女婿,又是商会吴老大的心腹爱将,谁敢支使他端茶递水,洒扫搬运啊。所以到店里杜子成也就是当个甩手二大爷,胡乱转转就钻进管着配镜的里间去找王小姐谈心了。今天不知道是为啥,杜子成老感到心神不宁,王小姐兰心慧质,几句寒暄之后就陪着杜子成出来透口气,两人走着走着就又转到商会的塔楼上,王小姐喜欢塔楼上装的一部铁箱子电梯,杜子成自然利用职权博美人一笑,两人干脆从一楼一直坐到了五楼,从半露的电梯窗户看完风景后,两人来到了商会的五楼会员区,今个儿还有几位来自广东和天津的客商还在和济南商会的会员谈生意,所以杜子成也没领着王小姐去会员区,而是打开了电梯对面的一扇小门,露出了一段铁楼梯,在王小姐惊奇的目光中,两人手牵手的爬上了顶楼的阁楼,阁楼的面积其实比楼下小不了多少,几个拿着望远镜在值班的消防队和保安队的队员看到杜老大陪着自己没过门的小媳妇上来,自然装作一本正经的观察。杜子成也不屑揭穿这帮小子的老底,反正在顶楼上他们最多偷窥一下店铺里的女营业员或者街上的女顾客啥的,犯不了什么大事。正在杜子成指点着远处的大明湖正给身边的王小姐讲解,王小姐只顾着低着头吃吃的偷笑,一个消防队员突然惊叫了一声“啊,老大,有抢匪。”杜子成顾不上猜王小姐的心思了,赶忙跑到了朝北的哨位上,端起望远镜就着队员的指点看过去,隔着两条街的街面上,一个小店门口看上去一个胖胖的像是店主的妇女正拉扯着一块布料,布料的另一头是一个穿着破烂的流民模样的汉子,两个人显然是发生了争执,不过那个汉子手里抽出了尺把长的砍刀正冲着那女店主挥舞,大概是吓呆了,女店主居然忘了放手,身边经过的另一个流民喊了他一嗓子,这个拿砍刀的家伙一刀挥过去,布匹裂成两段,女店主一个趔趄结结实实的墩了个屁股墩,好像爬不起来,那个拿到布的家伙还不解恨,一脚踹到女店主的肥屁股上,才骂骂咧咧的缠绕着布匹追上大队,这时候杜子成才发现原来一群流民居然成群结队的正在向大观园的方向涌来。杜子成当机立断,拉响了警铃,顺手操起办公桌上的话筒,合上音响的电闸大吼道“各部门注意,各店铺注意,外面有流民打劫,请各个店铺马上送客闭店,各店的护卫协助维持秩序,各大门请立即落闸。”他一边吼一边掏出钥匙扔给手下并做了个八的手势,保安队的手下明白过来,赶紧打开锁从墙柜里取出一支架着单筒镜的曼利夏步枪。“保安队、消防队、卫生队各自就位,保险团的立刻抄家伙,那帮流民敢靠近大观园就格杀勿论。”看着一旁沉静的看着自己的王小姐,杜子成也不由的心生怜爱,不过这时候可顾不上谈情说爱,抽出自己的备用左*轮放到王小姐手里。不过看到王小姐一脸苦笑的看着手里的枪,杜子成想起来还没教过她如何用枪呢。算了,顾不上了,拿在手里吓吓人也好。杜子成让所有的队友下楼支援,他在楼上用简易狙击枪进行狙杀,还能居高临下的指挥全局,不过当他无意间瞥到老营方向升腾起的大团烟雾,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剧烈了。难道是有人要针对商会下手了,这时候杜子成才发现如果那个年轻的东家在身边的话,自己才不会感到惊慌失措,原来笑眯眯的东家才是商会上下人等的主心骨啊。

第三十八节 拳匪攻打济南府

    “少东家,少东家,不好了有土匪进村了。”赵四的破锣嗓子大老远的就把正在练字的肖明峰给惊醒了。把毛笔往笔架上一搁,抄起树边架着的曼利夏和子弹带就冲了出去。“小啊,别去啊。”他妈刚刚想喊住他就被身后的肖老员外给一把拉回来了。

    “妇道人家,别乱说话,大小子是保长,他不去怎么行呢,你想让肖家以后都夹着裤裆走道吗?”

    “可是,老爷,这刀枪无眼,这万一”

    “万一什么。董教师,劳烦您走一趟,替老夫看好大小子。”

    “嗯”一个站在身后的劲装汉子低头应了一声,就大步流星的赶上去了。

    “夫人放心,就是不敌也有董大保护他,性命无碍的。我肖家在这平安镇上不能堕了名声,何况镇外头还驻着一队保险团。”肖老员外安抚着妻子,其实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是涵养功夫到位,外表上绝看不出什么异样。

    “多少土匪?”肖明峰爬上镇子的土围子,看着外面的树林子深处佃户们的院子浓烟滚滚、鸡飞狗跳的。

    “不晓得,声势不小,但是光知道祸害佃户,倒还没见到有人冲咱们镇子来。”墙上的瞭望哨赶紧回少东家的话。“兴许折腾不了多少时候,保险团那边一定也看到了,指不定已经出兵揍这帮狗日的了。”

    “嗯,坏了。”肖明峰看着树林子外面折腾的挺欢实,但是人影并不多,倒是大包袱小提溜的穿过树林子逃到镇子大门口的佃户不少。刚刚瞭望哨的一句话让他的心头豁然开朗,这帮土匪根本就不是为了打劫几个佃户,他们这么折腾也不攻土围子,要知道这里距离省城不到三十里地,济南府的官兵再慢两个时辰也能反应过来,到时候不就鸡飞蛋打了吗?这帮土匪的目的不在平安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引诱保险团出兵,毕竟作为客军的保险团在平安镇遇险不能不出兵,否则以后可就不好再见面了,这帮土匪一定是算计到这一点,肯定会在路上设伏,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保险团会吃大亏的。正好看到董大来到土围子下面,还带来了两匹骡子,肯定是父母不放心才让董教师来保护自己的。肖明峰当机立断。

    “老董,你马上上来指挥团丁。我去保险团求救兵。”肖明峰一边跑下土围子一边叫到。

    “少爷,老爷的吩咐是跟着你寸步不离。”董大是他老子的亲卫,肖明峰还指挥不动。

    “算了,你跟我来。那个,老王,你带弟兄们守住了,土匪出了树林子就用排枪打,要是攻到围墙边就用油瓶子烧,实在顶不住就用沙包堵死大门,上墙的拿扎枪捅,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一个土匪进镇子。”肖明峰上了大骡子,冲着铺丁里唯一当过练军的老王头喊道,然后冲着其他的铺丁大声喊着“兔崽子们,土匪进来镇子。咱们的家里都落不了好,今天拼命的伙计,我家老爷子有重赏,死了伤了东家管着家小,管叫掉不了地上。我去保险团求救兵,这会儿听老王的调遣,不尊军令先砍了不理论。”然后对近前的老王头说“我估摸着是冲保险团来的,镇子风险不大,我从镇子南门出去,绕后魏家去保险团,不能让保险团吃亏。保险团没了,土匪有了快枪平安镇也保不住。”看老王明白了,肖明峰不敢耽搁,骑着骡子带着董大一起奔南门就冲过去,出了镇子就奔后魏家的官道下去了。

    “大壮哥,队伍都集结好了。您看,”队伍里的一个小队长凑近何大壮悄声的问道。

    何大壮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想到老魏和杜队长都不在的时候,居然有土匪攻击平安镇,虽然心里觉得保险团必须帮助平安镇打退土匪的进攻,但是没有支队长的指挥自己只是个小队长兼代理副支队长,擅自带兵出击的罪过不是自己这个小身板能扛得起的。“大刘,让一二三四小队的弟兄们谨守营房,土匪敢进攻我们营地就开火,五六小队去把炮推出来,装上炮弹,先对着能看得见的土匪轰上两炮,吓吓他们,指不定就吓跑了。七八小队先准备好了,等会儿要是土匪不撤,我带着他们去捅土匪的后路。大刘,你们小队的孙三棒子跑的快,再叫上两个跑的快的,去给腊山靶场的魏支队长送个信。”

    “好咧。”大刘和其他几个小队长也明白了何大壮的意图,反正老营是不容有失,救援的事情也要量力而为。开炮倒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告诉土匪营地里有大炮,一方面能给自己的队员壮胆,一方面济南府和腊山的魏支队长他们听到炮声应该会派人来联络,等援兵到了,区区土匪能逃条性命就算运气了。

    肖明峰和老董在路上打马飞奔的时候,保险团的营地里架枪推炮的忙活着,中间的树林子里也不消停。除了大刀会的会众就是平肥教案的两个领头的孟光文和李同官还有肥城的义和拳的五十来个弟兄,李同官本身就是长清人,对平安镇很熟悉,本来建议先集中兵力打下镇子,再扭头对付保险团,孟光文不同意,坚持要按照陈大镖头的部署,仅仅靠三十来个大刀会的弟兄在外围的佃户村子烧杀抢掠造声势,剩下百十人的大刀会和五十多义和拳的弟兄都隐蔽在官道两边的高坡上,就等着打埋伏。已经闹腾了半个多时辰,平安镇接收了逃过去的佃户就闭门坚守了,人手不足的弟兄不敢过分靠近镇子,刚刚试探着靠近的一次就被排枪打死了一个,打伤了两个。倒是南门的哨探汇报说,有两匹骡子两个骑手出门奔官道去求救了,看样子是奔着省城去的,莫非保险团和镇子有啥别扭,竟然见死不救。李同官更有理了,跟大哥孟光文又嚷嚷上了:“大哥,咱们撤了吧,都去打镇子,反正镇子里面就是五十来个铺丁,十来条枪,咱们一个冲锋就打下来了,打了他们肖大户、李大户的,光粮食就不老少,足够弟兄们嚼裹的。”孟光文也犯嘀咕,光看着保险团营地里面人来人往的热闹,除了三个跑出去报信的,大半个时辰了就是不见大队人马出营了,虽然陈大镖头对自己这伙人有收留之恩,但是还得淘换点粮食才是弟兄们眼下的当务之急,碰拿着洋枪的硬茬子显然也不是弟兄们乐意干的,刚想咬牙答应下来,大不了和陈大镖头他们一拍两散,送给他们点粮食当报答也就是了,犯不着拿弟兄们的性命去拼。话到嘴边,拳头举起来还没放下“嗖--砰”两声剧烈的爆炸声在佃户村子的边缘炸响,一间不太牢靠的草棚子轰然倒塌,几个在园子里抓鸡的弟兄灰头土脸的从院墙上跳出来,还有两个家伙倒在院子里眼见不得活了。“有大炮?”孟光文和李同官面面相觑,这下踢到铁板上了。就在两人首鼠两端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城内也是乱作了一团。

    走在队伍前面的陈大镖头虽然拿黑布遮着面,但是显然他对熟悉的街道还是很有感情的,手里拎着鬼头大环刀,身后跟着两百多弟兄,很有点后世古惑仔的架势。可惜沿街的店铺都纷纷关门闭户,没有人来瞻仰他陈大镖头的英姿。李长水、朱红灯、吴方成东瞅西望的更是不堪,要不是为了维护面子,他们几个早就和手下人一样去打劫了,没奈何陈朝贵只好劝说诸位当家的,收拢兄弟们尽快赶到大观园,那里面什么东西没有啊,金银满地,珠宝成箱,抢这些小店能有几两油水啊。转过弯,终于到了西门官道上,这里官道对面就是大观园的北广场。从平原乡下进城的拳匪们哪见过这样宏伟的西式建筑群啊,一番惊叹后,齐发一声喊,各举刀枪棍棒就要往上涌,“呯”一声枪响,正在转身大声吆喝着自己弟兄的吴方成头上飙出一股血箭,瞬间就开了瓢,尸体站在当场,一息之后才像一袋子面粉一样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脑浆和血液涂了一地,吴方成还沉浸在马上就要抢大观园的兴奋中呢,这下没明白怎么回事就一命呜呼了。陈大镖头赶紧拉着朱红灯和李长水后退,其他人也仿佛才明白过来,纷纷后退到胡同里,地上除了吴方成的死尸就是满地的棍棒大刀和被踩掉的草鞋。三个人一合计,估计保险团也就是三两个神枪手在撑场面,决定三人各带七十人冲击东、北、西三面,进去后就到中心的塔楼集合,心腹弟兄们抢金库,其他弟兄各自抢商店,然后一盏茶就汇合,赶着北门厂里的大车拉着银子赶紧跑路。经过了一盏茶的寂静后,他们开始分成三队,沿着胡同分散到三个方向,然后就各自冲向大观园的大门,谁想到大观园的铁栅门都关了,对外侧营业的店铺也都关门落锁,而且内外侧并不相通,急切间也打不开通道,于是东、北、西三个大门口都拥挤着几十人,拿着斧头劈锁,性急的爬上铁栅就像翻进去,但是很快就发现门洞里从大观园内涌进一些穿着黄帆布衣服的家伙,戴着红色的铁盔,一伙人手里架着一个大管子,正疑惑间,一道胳膊粗细的水柱从扛着的管道里喷出来,强大的水压瞬间把攀在铁栅门上的家伙,冲出去二十多米才落地,当时就昏死过去。水柱摇摆之下,凡是被喷到的就成了倒地葫芦,没几个站的起身的。其他人也被波及,.的不得不退后,更有好事的店家,干脆拿着开水壶从三楼和楼顶往门口的人群浇开水。小风一吹,一时间退走的拳匪大都冻得瑟瑟发抖,当然还有的被烫伤了头面部,红肿着耳朵和脸颊,一个劲的哆嗦嘶叫。陈大镖头也中了招,的亏见机得快不然也被烫成了猪头三了。

第三十九节 杜子成独守孤城

    “什么情况?”袁世凯正在巡抚衙门的签押房里和杨士琦安排今年进京上供的名录,哪家多哪家少,断不能出错,平时这些事都有定例,今年主政一方又是得了山东这么块宝地,上供的等级自然要提高一番,但是提高多少既不能让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不满意又不能没有余地,加上今年主政一方不同于往年编练新军,打交道的衙门口多了,这名单也得加上一些,哪些关节需要攻破,哪些庙门拜望一下就行,那些山头还是不去招惹为妙,比起全省的政务来,这些对老袁才是大事。正在悉心思量,竭力权衡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很突兀的一声枪响,不一会儿还有人群骚乱的动静传来,袁世凯也坐不住了,杨士琦转身出去,传唤了领班卫士进来,这个军官进门打千回话“回禀大人,刚刚又西门千总派人来回报,说是西门外的商埠区大观园方向有流民作乱,围攻大观园,现在情况不明,不过看起来大观园提前有了防备,关门闭户,现在乱民还没有攻进去。另外还听到西郊外传来炮声,似乎是平安镇方向,尚未得到地方的上报。”

    “南门方向如何?四门可都严加防范了?”老袁一听城里没事就放了一半的心,不过他最担心的是南门外的武卫右军军营。

    “回禀大人,南门一切正常。现在除了西门千总已经关闭城门严加看守外,其他三门都还出人如常。”领班卫士回话到。

    “你马上派人出城,拿上我的令牌传我将令,着左翼翼长姜桂题为大营留守,炮队统带段祺瑞为副,全体左翼步军及炮队留守大营,不得有失。着带马军统带张勋率本部人马,即刻进驻济南府,路上要注意乱匪埋伏,凡遇抵抗,一体视为乱匪剿灭。着右翼翼长王士珍带本部人马半个时辰后出兵绕过圩子墙过青龙山北麓向西直奔平安镇,截杀乱匪。传令四门千总,西门、南门、东门即刻关闭,南门除我武卫右军奉令入城人马外一律不得放行,北门加派巡防营一个营在瓮城驻防,如遇乱匪入城,诱入瓮城围杀之。北水门、圩子墙北门也都要加强戒备,遇到乱匪攻城不必慌乱,关闭城门自守即可。”领班卫士下去传令,并且加强了巡抚衙门的护卫不提,单说签押房内袁世凯和杨士琦两人继续喝茶议论。

    “东主可是有了成算。”杨士琦笑着说:“这股乱匪来的蹊跷,要是遇上饥荒,煽动三五万饥民造反,围攻省城还有点意思,听着情况不过数百人作乱,莫非这作乱首领另有图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说过去乱匪不打下内城基本上就会一无所获,但现在的济南府真正有钱的大财主都在西边呢,这帮不是什么揭竿而起的乱匪,不过是几百个打着乱匪名义的草寇罢了。”袁世凯也微微笑道。

    “既然如此,东主为何要调大兵入城,莫非要剿灭这帮草寇,然后再黄雀在后不成?”

    “哈哈,杏城说笑了,袁某虽然不才,但也是读过四书五经,晓得大义的。不论这些大财主被抢了多少银子,袁某都不会动歪心思的。这倒是个机会,段芝泉、王士珍都说过这个保险团藏龙卧虎,训练极为严苛,精兵悍将不亚于我武卫右军,芝泉还假设我军任何一个队在不动用马军炮队的情况下,肯定无法击败保险团。老夫倒也好奇的很,芝泉一向外和内傲,如此推崇一个团练武装,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本事。这回乱匪倒也光棍,没有攻击府城,这贼头算准了老夫不会为了外城的商人动用大军,就是出兵也得从南门兵营调军入城,稳固了城防后再出城剿匪,他人手不够,想打一个时间差,一把抢够本就开溜,老夫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我让张勋马队他们进南门是安这些乱匪的心,让他们以为得计,却不知道北门离着商埠区未必远上多少,大队人马穿城而过,不做停留,从北面包抄整个商埠区,他们不敢硬拼,只能出圩子墙西门和城外平安镇上的乱匪汇合,到时候王士珍从南、张勋从北,聚歼乱匪于平安镇,即使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带走大批的财货。到时候乱匪的脑袋和被追回的财物运进济南府,那些科道言官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参奏老夫的。”

    “东主智珠在握,杏城佩服。只是如果这保险团能守住呢?”杨士琦其实心里面希望能给商会一个重创,好方便他从中调解渔利,故意提一句就是希望万一保险团守住了,也好引起老袁的戒心,方便他今后对商会下手侵吞。

    “若是守住了,也是老夫绥靖地方有功,这保险团可是得到老夫首肯的,到时候马步两军剿灭围攻商埠的乱匪,商会方面自然会知道如何投桃报李的。而且此战之后,保险团的战力老夫能看清楚,今后为我良助,也是一大收获啊。”说到这里老袁打量了一,眼杨士琦,杨士琦虽然表面镇定自若,但是心里毕竟发虚。老袁也不为己甚,低下头继续看着济南的城防图,像是自言自语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啊”杨士琦的脸上火辣辣的,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东主。

    现在的陈大镖头倒是不火辣辣的,反而是冷飕飕的,刚刚身上被打湿了一大片,现在里外里都透心凉了,最关键的是心里哇凉哇凉的。原以为三路齐攻能让大观园里面三十来号团丁顾头不顾腚,谁知道自己的行动都在人家意料之中,还突然冒出水炮这么个大杀器,虽然死不了人,但是连铁栅栏门都摸不到,顿时士气全无,一个个缩手缩脚的再也没有刚才的狂傲了。其实他还不是最惨的那一路。就在东门、北门水炮发威的时候,西门内隔着铁栅栏已经交上手了,原来李长水领人绕到了西门,东门北门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原以为自己拾了个漏冒,刚刚想带人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一看大铁栅栏门里面已经竖起了八面盾牌,盾牌的看上去半人多高,刷成黑色,齐腰高的地方有个洞,活动的档头被别在一边,里面伸出一截黑色的铁管子,看着盾牌顶部还有黑色的钢盔在晃动,显然盾牌后面有人。一个拳众自恃勇力,举起铁杵就要砸开门闩,谁知道盾牌后的铁管子一阵火星子,有一半的铁管子喷出了铁沙子,居然是四把霰弹枪,铁砂子威力倒不是很大,不过被打的头面部受伤严重的几个排头的拳众倒在地上打着滚嘶嚎着,闭着眼睛满脸的鲜血,看来眼睛不顶用了。人群刚刚要后撤,另外四把枪响了,是曼利夏步枪,这么近的距离人群又密集,四颗子弹倒下了六个家伙,两死四伤,伤者除了一个伤到了胳膊还算是捡了条命,其他几个人只剩下倒在地上倒气了,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眼见着也不活了。其他人狼狈的跑到铁栅栏门的四周,盾牌后面的枪手也不着急,拉栓上膛,一会儿就又顶上子弹。看着前头兄弟惨状,其他人萎缩在墙头大树的后面,深怕自己也着了道。李长水也没办法,倒是一个小徒弟拿着的锅盖让他有了想法,低头吩咐了众亲信,纷纷从周围的店铺人家抢出来了一些砧板、面案、门板之类的,用绳子勒住刹紧,做成了一面面的临时盾牌,一时间霰弹枪威胁不到他们了,只是不停开火的曼利夏步枪可不是门板能挡住的,不时地还会有人被击中倒下去,倒是二楼的两扇窗户突然打开,四只霰弹枪的枪管伸出来,一阵连珠炮似得枪声,顾不了头顶的拳众又丢下十来具尸体和伤兵退了回去。这次急红了眼的拳众顶着八仙桌披着棉被上阵了,几次击中都没有击穿后,霰弹枪已经不开火浪费弹药了,保险团的四只曼利夏眼看也顶不住了,盾牌正在门缝里步步后退,避开从栅栏门外投掷的砖头瓦块还有时不时刺进来的扎枪。李长水在阵后看着很是兴奋,顺手操起自己的大斧就冲上去,小徒弟们见大师兄气势汹汹的冲向大门,纷纷避让,李长水冲到近前,两脚弓箭步站定,一拧腰背,两臂较劲,吐气开声,一招力劈华山就劈了下去,也是这小子走运,居然一斧子劈中了门缝,鸭蛋粗细的生铁门闩居然被劈断了。大门哗啦啦的被推开了,门外百十人的拳匪一愣,瞬间狂喜不已,争先恐后的举着刀枪棍棒冲进甬道。

    李长水把斧子一扔,抽出身后背着的大刀片,虎吼一声“抢大户了。”也随着人群冲进甬道。甬道中本来有六米多宽,但是刚刚盾牌阵后退的时候其他助阵的商户也没闲着,扔进来不少木箱子、竹筐子、竹竿、木条,最后还有个蔫坏的家伙居然把一麻袋黄豆都洒在了水泥路面上,坑苦了冲在前面的好汉,一个个变成了滚地葫芦,李长水有点功夫,打了个晃,沉腰墜臀,稳住了身形,后面的拳匪不知道前面的情形,继续涌进来,李长水被人群推着前进,只是手里的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掉了,这会儿顾不上寻摸,心想干脆进了院子再找件顺手的家伙事吧。这时冲在头里的家伙离着出口也就十步不到了,刚爬起身来脚下一滑又跌了一跤,一只手撑在地面却感到油乎乎的,心里还一个劲的叫着可惜呢,上好的豆油就这么浪费了,不知道那个败家子居然打翻了一缸豆油,留的满地都是,糟蹋了好东西,就在此时盾牌突然分开,两个穿着灰色短打扮的官兵模样的人,手里提着两个点着的马灯,一甩手就扔进甬道。这位爷也会两手庄稼把式,坐在地上手里的棍子就冲着马灯一扫,马灯就飞了回去,可是玻璃灯罩哪经得住打棒球一般的一击,当时就灯破油洒,火星子落到满地的豆油上那还有个跑。

第四十节 老营外痛歼敌匪

    一道火墙腾起,头里的几个拳匪满地打滚企图压灭身上的火苗,却引燃了周围的木箱杂物。谁知道就在此时,一辆地排车被人推起了速度利用惯性穿过火墙,车上是一个个的洋铁皮桶,带着火苗的地排车冲进来十多米才压到一个麻袋翻到在地,一路上连烧带撞倒下了七八个弟兄。见到火起,李长水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但是人群拥挤在甬道里,哪里这么容易退出去,站在一个木箱子上的李长水一面呼喊着快退,一面扭头看向院子内,恰在此时,影壁墙下四名团丁站在箱子上,端起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冲着甬道,一时间李长水亡魂皆冒。呯呯的连珠枪声过后,李长水摸着全身上下没有伤口,不由得胆气一壮,心道保险团不过如此,五十步不到都打不准,等油火燃尽或许可以再冲一回,就能打进去了。不过李大*师兄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念头也就止于此了,保险团的队员根本就没有瞄准他李大*师兄,而是对着地排车上的洋铁桶开的枪,不用说这里面是从英吉利进口的马灯用的煤油,本来就点着了车上的油棉纱,几枪下去洋铁桶成了花洒,煤油见了明火,轰隆一声巨响。从塔楼上用电喇叭调度指挥的杜子成和王小姐正好在观察西门的情况,看见油品店装货的地排车被几个消防队员推起来冲进甬道,几声枪响后,瞬间火球就从甬道的两头喷薄而出,裹着黑烟的火舌舔过,站在箱子上开枪的四个队员被气浪抛了出去,直接砸到影壁墙上。甬道外侧的火舌居然喷出了十多米远,舔过聚集在西门口的拳匪人群,人群就像被开水浇的蚂蚁窝一般,轰然四散,有几个全身着火的跑出几步就跌倒在地,滚着滚着就没了声息,火焰中只剩下一个卧倒在地的人形。在如同阿鼻地狱的惨叫声中,其他拳匪瞬间崩溃,一个个哭喊着撇下刀枪棍棒和门板铁锅,拼了命的往四周的小巷子里钻,前面有人跌倒,就会被后面的拳友给踩踏过去,甚至有人为了夺路而逃,直接一脚踢到身前的老弱,踩着他们的身体逃跑,就为了能早一秒离开这个炼狱。王小姐也算是胆子大的,刚刚看见爱郎一枪枪的狙杀远处的匪徒,她还坚持着观看,但是脚下这出煤油大焚活人的惨剧连杜子成都看着有点肝颤,王小姐哪里承受的住,脸色蜡黄,豆粒大的汗珠子就顺着发髻留下来,两腿酥软,坐倒在地板上就再也起不了身子,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一阵烤肉的味道夹杂在烟尘里被风吹进了阁楼的窗户,王小姐忍不住哇的一口呕吐了起来。杜子成赶忙抱起王小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桌子面上东西不多,一把呼啦到地上,把王小姐平放在桌面上,垫上本值班册子,也没时间安慰佳人了,操起狙击枪继续观察东门的动静。

    再说大观园北门这边,离着西门毕竟不太远,那巨响和浓烟自然逃不过陈大镖头的耳目。陈大镖头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若是抢*劫后烧店也没这么快,而且透过栅栏门看见院子里也没见乱,只怕是李大*师兄那面出了岔子。陈大镖头是老江湖了,什么江湖义气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见势头不对,招呼了几个心腹子弟到身边,假意让他们去身后的巷子里收集门板挡枪子,又安排了平原的一个拳匪小头目临时代替自己指挥大家继续攻击南门,推说自己要去和李大*师兄商量内外夹击的安排,一抹身就奔西北边的一个小胡同钻了进去。济南府的街道难不住陈大镖头,他转了个弯就进了刚刚那些心腹子弟的巷子,偷偷招呼众人一起奔西门开溜了,恰恰比袁大巡抚封锁圩子墙西门的命令早了一时三刻,逃了性命的陈大镖头也没去平安镇找孟光文他们,而是直接从崮山直奔泰安府而去。

    陈大镖头若是知道后续的事情进展,一定会对自己的当机立断大为赞叹的,此刻的平安镇外的树林子早就成了血腥的战场。从午后拳匪在平安镇外的佃户村子烧杀抢掠开始已经有了一个时辰了,本来佃户村子就是窝棚连片穷的底掉,拳匪和大刀会的会众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人都跑光了,破弃蓼蓝的也没什么值得搜刮的。大家的抢*劫.都被浇灭了,连摇旗呐喊都有气无力的。刚刚保险团大营的两炮着实让大家吃了一惊,但是许久没了下文,拳匪和大刀会毕竟是一帮乌合之众,在大太阳下静静的卧倒一个多时辰总有人忍不住活动活动,孟光文和李同官也不好大声吆喝,所以埋伏的人群破绽越来越明显。就在这时让他们望眼欲穿的保险团大营门开了,从里面陆陆续续的出来三十来个兵,扛着枪直奔小路而来,孟李二人赶紧约束部下,好容易等团丁进了树林子,眼看就到埋伏的地点了,这三十多人中一个当头的突然一声令下,队伍停在林子间的一个空地上,纵队变横列,前排蹲后排站,端起枪冲着众匪徒埋伏的高坡就是一阵齐射,打的木屑飞溅,泥土崩裂,没见过洋枪齐射的众匪中有些胆怯的跳起来扭头就要逃跑,结果刚刚站直了身子就被第二列的团丁候个正着,一个个被打的浑身血洞倒在地上,孟光文有些急智,知道自己这些部下的德行,再来两轮就非得崩盘不可,干脆趴在地上,一举大刀,喊了一声“并肩子上,杀二毛子了。”肥城义和拳的几个头领和骨干听到大哥的招呼,都各举刀枪口中呼喊着“无生老母护体,妖魔鬼怪退避”的口号,冲向团丁们,有人领头其他匪众也呼呼啦啦的一起冲了下来,毕竟三百多号青壮汉子,气势还是不小。团丁们后队扭头就跑,前队又放了一排枪,放倒了十多个冲在前面的然后也追着后队向大营的方向跑去。众匪徒一看,顿时恶向胆边生,嚎叫着尾随团丁冲锋向前。这时候后队跑出去三十多步,又转身站定一个松散的一字阵型,待前队的弟兄从身边过去,举枪冲着还在百步之外的匪徒又是一阵齐射,也不看效果如何,扭头就跑。就这样在树林子里,三十多个团丁分成两队,交替掩护后撤,很快就撤到大营门口的官道上,沿途丢下四十多号的匪徒刚刚冲出树林子就看见两队团丁已经在营门口站定,排成偃月阵型,待众匪徒冲到七十步左右又是一阵齐射,然后就依次从旱桥上撤进大营,李同官领头前后就差三十步就能撵上,谁知道两队团丁左右分开刚进入大门,就露出了两辆诸葛车子,车厢里黑洞洞的松木虎蹲炮口和已经点燃到尽头的药捻子就跃入众人的视线,可惜李同官刚刚来得及站定脚步以免直接撞到炮口上,两门老爷炮就开火了,装药不多但是炮子都是铁钉铁屑等工厂的废料,结结实实的预制破片,两声巨响后倒下了一片拳匪和大刀会,真正被当场击毙的不过七八人,倒地不起满脸鲜血的倒是有三五十个,大营门口一时间比屠宰场还热闹。李同官刚刚好处在两尊炮的中间,灼热的火药把他熏得如同乌鸦,但是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弹洞,他的耳朵里钟鼓齐鸣,整个脑壳像是被搅成了一锅粥,愣在了当场,等他醒过神来,就见眼前又涌出三十多个步枪手,在口令声中整齐的端起枪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齐射,子弹嗖嗖的从身旁掠过,李同官只觉得灵魂出窍,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如果一根面条一样瘫软在地,后面的弟兄们还以为他被乱枪打死了。孟光文倒是在后面压阵,眼见着死伤了八十多人,居然还没靠近大营营门,剩下的二百多人已经吓得都退回到林子里了。孟光文正在忙着整理队伍,安抚众人,没想到营门口又有六十多人的团丁从营门中鱼贯而出,排成四列横队,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军官吹着铜哨子,团丁先是原地踏步,然后依次拉开距离,一列一列的向树林子开来,到了林子边缘,团丁一起端起枪一阵射击后蹲地装弹,后列又越过前列五步之后站定阵列继续开枪,如此四列滚动射击,一点也不比拳匪们败退的步伐慢,看着眼前不足二百的惊慌失措的残兵败将,孟光文长叹一声,带着几个心腹子弟就要潜逃,其他的头目看到形势如此恶劣,各自呼朋唤友,一时间风紧扯呼的喊声不绝于耳。见机得早的一伙当地的大刀会,刚刚跑出去百十米就被一队迎面而来的团丁截住,两方照面没有二话,一顿排枪就把这十几个匪徒撂倒当场,领头的独眼龙到死都还还以为自己带错了路,带着弟兄们又冲向了大营的方向,死相呲牙咧嘴独目瞪得溜圆,真正的死不瞑目啊。这时候树林外几个方向都响起了曼利夏枪有点沙哑的枪声,噼啪声、惨叫声、哀告声此起彼伏,乱了一炷香的功夫树林子里才安静下来。老魏带着右支队和新兵队的二百多弟兄已经和肖明峰、何大壮他们会师了,老魏刚刚在外围布置了两个小队,这时候已经把佃户村子里梳理了一遍,二三十个大刀会的二流子除了几个被当场击毙的外都跪地请降。

    老魏顾不上和肖明峰、何大壮寒暄,直接下令“大壮,马上集合你们左支队的全体队员,另外配属我右支队的五六七八小队,跑步向西门大观园增援,有弟兄来汇报杜支队长现在在大观园带着右支队的两个小队在对付抢匪的围攻,情况紧急,赶紧出动,到了后先打通西门或者南门,和杜支队长汇合,然后听从老杜的命令。明白了吗?”

    “是。”何大壮一挺胸,转身招呼身后整理装备的弟兄们“弟兄们,跟我来,到大观园支援杜支队去。”左支队的弟兄们听到匪徒居然敢围攻他们杜老大,早就不用动员,一个个补充了子弹,喝上两口凉水,就在官道上集合,以小队为单位跑步向东而去。

第四十一节 大观园危在旦夕

    “肖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啊,平安镇的情况怎么样,人没有什么损失吧。”

    “承蒙魏爷挂怀,这股匪徒只是糟蹋了佃户村子,没攻击我平安镇子。我从匪徒佯造声势,就断定这股土匪不是冲着平安镇而来,定然是想调虎离山,然后半路伏击贵军。我和董教师绕路赶来大营报信,所幸大壮兄弟持重,以稳守大营为要,并没有急急忙忙出兵救援,这才没有上了当。我和大壮兄弟商量后认为,土匪没有火器,我们不妨利用小队人马排枪射击,引诱敌人发动人海攻势,到时候迅速后退到营寨,利用院墙掩护,火炮排枪杀敌,没想到土匪果然上当。方才见土匪游移不定,估计是有了惧意,索性派出一半兵力轮番射击,终于击溃土匪,方才若不是魏爷及时赶来,单靠我们这点人面对匪徒四散而逃恐怕也最多追击其中一路,恐怕会顾此失彼。”肖明峰赶紧把整个过程讲解一番,免得老魏头对自己指挥保险团的团丁有什么不满,他哪里知道老魏正惦记着吴老大前些日子一个劲的念叨“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心里话这个肖明峰不就是个胆大心细,干练果决的好苗子吗,到时候新兵练成,再成立一个支队也未尝不可,肖明峰无论如何也得替老大留住,打定主意的魏克仁对肖明峰更加和颜悦色,派了右支队的两个小队跟着肖明峰和董教师一起去平安镇上追剿残匪。

    “新兵教导队全体队员听令。”待肖明峰一行离开后,魏克仁收起笑脸,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上刺刀。”

    “是”全体新兵都赶紧从腰带上的刺刀鞘里抽出剑型刺刀,一阵稀里哗啦之后,枪*刺明晃晃的上在曼利夏枪的枪口上。

    “以小队为单位,从南往北检查战场,右支队三四小队压阵。开始。”老魏一声令下,新兵们确面面相觑,端着枪不知道该怎么检查战场。老魏虎着脸,大步流星的来到一个新兵小队长面前,“新兵小队长张家庆。”

    “新兵张家庆到。”虽然同样是新兵,但是小队长都是训练中的尖子,如何回答长官问话都学得如同吃饭睡觉一样习惯。

    “战斗结束后,我方占据战场,近期无敌情的情况下,如何检查战场?”

    “报告长官,战斗结束,我方占据战场,近期无敌情的情况下,检查战场的要求是:战斗兵分为两部分,人数占三分之二的战斗兵进行直接搜索,其他战斗兵选择有利于观察控制的地点进行保护。搜索部队应排列间距两米的松散线性阵,抢救我方生存队友,对所有疑似敌人阵亡者进行逐一检查,注意寻找生存者,仔细检查敌军指挥人员、通讯人员、技术人员尸体,搜寻可能有价值的物品。初次战场检查完毕后,应以整理我方人员遗体、收集有用物质、搜索遗漏情况为目的进行复查。检查的方法是,对疑似有反抗或敌对意识的生存敌人集火射击其头部,确保击毙。对所有敌人遗体以刺刀刺击其胸部颈部致命位置,确定其死亡。报告完毕。”张家庆背的滚瓜烂熟,但是端着的刺刀确没有要刺向尸体的意思。

    “好,你们都不敢是吧。来。老子示范一遍,十个数内不敢刺的,直接脱下军装滚蛋,保险团不养这样的软蛋。”老魏抄起张家庆的步枪,两步就来到一个被打中头部的大刀会会众的尸体旁,前腿绷后退蹬,手里的枪*刺一横,一刀就刺进了尸体的后心,刀身没进去一尺挂零,老魏一脚踩在尸体的后背上,把刺刀从尸体上拔出来了,带出一串血珠。老魏顺势把刺刀在尸体的棉袄上擦了一下。接着又来到第二具仰面朝天的尸体旁,一刺刀捅进尸体的心脏部位,抽刺刀的时候踩着尸体的脚顺势一撮,心脏里顺着伤口流出来的血一点也没沾到身上。把带血的刺刀枪扔给张家庆后,老魏冲着脸色发白的新兵们吼了一声“新兵队,检查战场,开始。”

    虽然听到口令后条件反射似得端起刺刀枪,但是新兵们还在犹疑,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敢动手刺下去,被长官当众夺走步枪的新兵小队长张家庆一咬牙,学着老魏的样子一刺刀捅进一具卧倒在地的尸体的后背,却被肋骨卡住,拽的尸体东摇西晃,张家庆心里发毛,一脚踹在尸体上,借着猛劲总算抽出了刺刀,正当他看着刺刀上流淌的鲜血愣神的时候。老魏低声道“小子,横着入刀,小心肋骨。”

    “哎”张家庆听到老魏的嘱咐心里很是兴奋,老魏刚刚不是针对自己的,支队长还认可自己,这让张家庆又兴奋起来,刺刀一次次的刺入人体,新兵看着小队长在前面干得起劲,有胆大的也学着样子甩开膀子刺杀遍地的尸体。偶尔有看到混不下去跳起来要跑的匪徒,被旁边压阵的三四小队的老队员一阵乱枪击毙了,等新兵开始复查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没有没沾到血迹的地方了,有的地方血流成了一洼,不注意的话踩上滑一跤的也有。新兵虽然都壮着胆子硬挺着,当然也有憋不住吐的,不过就像老魏说的,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到反过头复查的时候,新兵们翻找死尸一点也不避讳,不过拳匪和大刀会都是些苦哈哈,没多少油水,找到的一点银子铜钱的还不够一个包袱皮。老魏让新兵队继续收拾尸体,自己则带着那包袱银子铜钱和收缴的刀枪还有几麻袋自己营地里的大米,和三小队去平安镇里慰问一下,毕竟这些土匪都是冲着保险团而来,却让平安镇遭了池鱼之殃,若不做表示以后恐怕邻居不好见面,而且自己还盯上人家少东家了,自然要搞好关系先。四小队退回到大营里,暂时接管防务。新兵队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埋死尸,准确的说是埋尸身,人头还有交到官府验看。张家庆现在像是吃了炫迈,手里的刀根本停不下来,试着用匪徒遗留的大刀砍了两三个脑壳之后,发现刀刃卷的厉害,所以干脆把马厩里切草料的大铡刀搬了出来,脱了光膀子一阵子嘁哩喀喳,直到自己两臂酸的像是泡在老陈醋里才让其他新兵接手,据好事者计算,张家庆一个人就连砍带铡的切下来一大车的人头,不下百十个,后来张家庆得了个“人屠子”的混号,他所带的部队都带着一股子近乎凶残的气势,连他当过首任师长的机步五师因为战斗作风凶狠彪悍都被老大命名为“大红五师”的绰号。暂且不提老魏黄鼠狼进鸡窝,没安好心的去平安镇装观世音,单说何大壮带领的整个左支队和半个右支队小二百号兵丁,排着平时跑操的队形扛着步枪子弹带就奔济南府而来,要说也巧,刚刚好碰上出了西门要跑路的陈大镖头一行人,等何大壮发现这帮人情形不对的时候,陈大镖头也看到了队列整齐的保险团,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心里话说老天爷你是要玩死我才罢休啊,刚刚我们三百多号围攻三十多个人的保险团都闹了个灰头土脸,这会儿身边不过二十来个手下却碰上了二百多全副武装的保险团,那还有活路吗?要说这陈大镖头脑子转的快,趁着徒弟们和手下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大吼一声:“快跑啊。”扭头就往城门下跑,起步慢的都是刚刚在前面的几个手下,好在何大壮那边也刚刚反应过来,等站定位置,从肩上卸下步枪,瞄准齐射,已经过了二十多秒,陈大镖头在枪声响起的一霎刚刚跑到了护城河旁,借着枪声就往河沟里一倒,从后面看上去就像中弹倒地似得,等何大壮他们来到近前,已经没有了陈大镖头的影子,何大壮他们急着进城救援,草草看了一下没有活的,给几个重伤的补了刀,赶紧集合队伍继续向大观园跑去。等他们跑进圩子墙后,在桥底下的水草丛里才露出陈朝贵顶着青萍的脑袋。等老袁的封城令到了圩子墙西门的时候,保险团已经都入了西门。

    这时候的大观园西门和北门到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东门的消防水龙因为水压不足已经快抵挡不住朱红灯他们的冲击了。由于楼房的遮挡,冲到楼房外墙下的拳匪,杜子成已经射击不到了,杜子成刚刚在楼上至少打光了五十发子弹,撂倒了三十多个拳匪,但是现在西门的六个值班的保险团丁因为气浪伤了四个,剩下两个还在急救伙伴。南门留下了四个人,其他四个人指挥店铺的伙计把大件的东西搬运到甬道里,垒成障碍物,就留下了一米宽的一条胡同。北门还没有完全打退匪徒的进攻二楼的窗户都被拳匪投掷石头砸破了,还伤了几个倒开水退敌的伙计。现在二十人的消防队也都顶上去了,西门的火还在燃烧,暂时也顾不上灭火了,几十个店老板店伙计都在急急忙忙的帮着搬运麻袋木箱,把四门的甬道都封闭住。东门的八个团丁已经有三个挂了彩,不过手里的枪都还在开火,甬道的宽度有限,拳匪人虽多也施展不开,不过拳匪用抢来的大木头桩子强行冲击大门,一时之间铁栅栏门被撞得吱嘎作响,但是所幸没有被撞开。等几桶豆油泼到地上和障碍物上,团丁才互相搀扶着撤退到院子里,东门被撞开的时候,豆油也点着了,冲进去的几十个人又被火给逼出来。

    正当大家把注意力转向还在栅栏门对峙的北门的时候,突然东楼二楼的一个鞋帽店铺里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喊声,一些避难的顾客和几个店员从店里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后面就跟着窜出来的是几个拿着棍棒柴刀、包着黄布头巾的拳匪,就在拳匪砍杀了两个落后的店员之后,又举刀砍向一名顾客的时候,一声轰隆的枪响后,一个拳匪被轰的倒飞出去,跌落到一楼的院子里,眼见七窍流血已经断了气,原来是杜子成单枪匹马的来到二楼救险。刚刚是朱红灯见冲击甬道不行,就搬来了几根粗毛竹,顶在墙上,拳匪顺着毛竹翻进了二楼的窗户,正在屋里躲避玻璃碎屑的店员和顾客都没注意到拳匪已经进屋,不过杜子成从楼上看的真切,见他们抬来了毛竹就知道要坏菜,赶紧和王小姐跑下楼,到东楼上来支援,紧赶慢赶才救下了几个顾客,杜子成用霰弹枪开了一枪后就掏出左*轮,一枪一个的击毙拳匪,霰弹枪交到身后,王小姐手忙脚乱的按照杜子成刚刚的示范给霰弹枪装填,刚刚装好杜子成一把拉过霰弹枪,拉枪栓,扣扳机,一个举着斧子的拳匪被从店铺的窗口给轰了出去,杜子成把打空了的霰弹枪和左*轮都扔到地下,一个箭步抢到窗边,从背后抽出一柄平常训练用的开山*刀,一刀洞穿了刚刚搭上窗台的拳匪的胸膛,那个二十出头的拳匪一脸惊愕的看着刀子穿入的心口部位,不甘心的倒了下去,还把窗口下另一个准备攀登的拳匪给带到,两人都从四米高的窗口掉了下去,发出凄厉的惨叫。

第四十二节 坚守大观援兵至

    “奶奶个熊,都上去,拿砖头砸,把那个小子砸回去。”朱红灯见是本家侄子倒在了杜子成的刀下,眼睛都红了,指挥手下的拳众们一起上,有的捡拾砖块石头,雨点般的扔向窗户。几个会点拳脚功夫的拳众顶着一口大锅继续攀登上去,杜子成躲在柜台后面一枪一枪的干掉了前五个冲进来的拳匪,但是实在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拳匪,在险险避过一斧头之后,用霰弹枪的枪托打晕了一个红布包着头的家伙。杜子成已经体力透支,还好有看到情况的两名保险团团丁已经上了楼,两支霰弹枪的加入,才勉强顶住了对方的冲击。

    朱红灯看到北门的拳众似乎在后退,当即也顾不上管冲进二楼窗口的弟兄,赶紧交代了手下两句就奔着北门溃散的人群跑过来了,两边有个三百四多米的距离,等朱红灯跑到近前,见北门已经被从里面堵得实实着着的了。兄弟们被楼上扔的东西砸伤了不少,刚刚倒是也撬开了两家一楼店铺的房门,但是除了搬出一些棉布、蒲扇、铁锅之类的货物之外,找过了里面就一个店铺有门可以通里面,但是从里面堵死了,根本打不开。等朱红灯抓着一个茌平的拳匪头目问明情况,才发现和东门情况差不多,刚想动员大伙找梯子直接攻二楼,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老陈头呢,不是他指挥你们这一路吗?”朱红灯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陈大镖头的影子,赶紧问那个小头目。“没见着啊,都好长时间了,刚刚西门那边有烟有火的,陈头看见了恐怕西门被打开了,他说是找李长水他们合计合计,然后就去西门了,一直没回来啊,西门那边也没有弟兄过来招呼啊。”朱红灯一听就明白了,敢情老陈已经发现这大观园是块硬骨头,没法子啃下来,时间一长备不住会让官府给包了饺子,先开溜了。其实朱红灯自问如果易地而处,恐怕这么长时间没攻下来也不得不考虑撤退,但是自己不声不响的抛下弟兄开溜,拿弟兄当二傻子填官府的刀口的事情就不是个人干的事。朱红灯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毕竟是干大事的人,一瞬间朱红灯就下了决心,扯了扯胸口的衣襟,跳上了路边的一个土台子,开声大吼“弟兄们,都给我站住,我是朱红灯。”老朱的一嗓子颇有当年张三爷喝断当阳桥的气势,一时间乱糟糟后退的人群都站定不动了,大伙大都认识这位朱大头领,正乱的没有主意,朱红灯这一跳出来,顿时成了众人的主心骨。“弟兄们,咱们拱不动了,可也不能白跑这两天一晚上,还搭上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大伙听我的号令,咱们不管院子里面了,大伙分头去撬开一楼外面的店面,尽量找值钱的轻快的搬,搬好了就点把火烧了这个贼店。我可把丑话说到前面,谁要是搬不动跑慢了让官府或者狗腿子抓着,可是要掉脑袋的。去搬吧,都去吧。”一听见不用卖命攻大院,只需要撬门抢钱抢东西,顿时众匪徒像打了鸡血一样,十个八个的一伙把一楼的店铺大门围住,一阵刀砍斧剁,冲进去抢着啥是啥,扛着就跑,也有店主伙计的躲在里间,被匪徒发现的或者舍命不舍财的主和进屋的匪徒搏斗的,被匪徒弄死打残的也有十来个,匪徒过了抢*劫的瘾头,临走都记得朱红灯的吩咐,把好点的布头纸张点上火往店里一扔,就头也不回的扛着东西像赶大集一样朝着西门、北门跑了。很快朱红灯的指示也传到了东门,大股的匪徒也不去爬高上低的了,纷纷撬门抢东西,有些死了兄弟亲友的干脆从一楼的小饭店里搬出来大桶的豆油,拿布匹裹着棍棒蘸满了豆油做成临时的火把,见着能点着的东西就拿火把凑上去点燃,最后把火把从二楼的窗口扔进去。一时间攻城不顺的闷气都发泄在抢*劫放火上了,平日里老实巴交被地主税吏欺负的憋屈死都不敢抬头的村夫这时候见到城里人竟然有如此精美丰富的商品,连做梦都没见过如此多的货物,骨子里的破坏欲和兽性被彻底的释放出来了。也许拼死攻城会让他们推搡,但是抢东西烧房子人人争先,个个不让,一时间大观园东面北面人声鼎沸,烟火四起。

    杜子成和两个团丁好不容易打退了匪徒的冲锋,三个人都已经挂了彩,杜子成的左臂被斧子挂了一道,一个团丁的左手腕被砸了一棍子,不得已当啷着断了的左手用前臂抬着霰弹枪发射,另一个团丁的大腿被一把土造的峨眉刺刺中,只能倚在栏杆上开枪。三个人合力撂倒了一个壮实的匪徒后,赶紧给枪支装填,但是等大家装好子弹也没见有匪徒从店铺里出来,杜子成让两人在原地守候,他悄悄的上了三楼,到王光祖的店铺,打开窗口望下瞭望,才发现原来拳匪已经放弃攻击大院,转而抢*劫一楼的店铺,还放火烧店,看样子打算玉石俱焚。杜子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好赶紧回到塔楼上用大喇叭呼叫店主伙计赶紧从院子里的自流井和水管子里接水灭火,阻止火势蔓延。保险团的团丁继续警戒,消防队则顶在院子里四处喷水灭火,防止火势窜进内院。放下麦克风,杜子成安慰了默默给自己困住伤口的王小姐,王小姐虽然还是脸色蜡黄,但是咬着牙坚持着跟在杜子成的身边,包扎完成才一跤坐到地板上嘤嘤的啜泣起来。杜子成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不时拿麦克风吼上两句,调度着大观园内的众人救火。这时候西面传来的一阵有点沉闷的枪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果然不到五分钟,一队排着整齐的队里,穿着铁灰色制服,肩扛曼利夏步枪的保险团从圩子墙西门进了商埠,沿着大街正向大观园跑步前进,一共不到二里地的距离,估摸着十分钟就能到了,杜子成这次才算送了一口气。端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原来带队的是个人熊般的家伙,不是自己的副手何大壮还有谁,不对啊,左支队有两个小队在大观园内,剩下的六个小队顶天也就不到一百人,可是这队伍明显要有一百五六十人。保险团的队伍和抢了东西逃命的拳匪打了照面,遇到的人少了何大壮和几个小队长就用驳壳枪和步枪招呼,人多了就叫住一个小队,一阵排枪撂倒,然后后面的一个小队用刺刀挨个戳一遍,没人对地上散落的银子货物看上一眼,干完活的小队排到队尾继续前进。

    眼看就到了大观园的北广场,何大壮看着大观园方向的浓烟滚滚早就心急如焚,但是从平安镇跑过来三十里地,加上刚刚打了一仗,兵士们都已经是人困马乏了,也提不起速度来了。突然从广场的北面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地面都能感到微微震动。何大壮脸色一变,这是大队骑兵的动静,难道拳匪设了圈套,拿大观园吊自己上钩,目的是围点打援,吃掉保险团的主力?虽然何大壮心里犯嘀咕,但是动作可不犹豫,一举手全军站定,两手平肩轻摆,单数左双数右,保险团的老兵对行进间变阵的套路都练得溜熟,很快在路口站定四列横队,前两排一蹲一站举枪对准马蹄声的方向,后两排上刺刀,斜举步枪,等前两排*射击完毕就放平步枪射击。来的是拳匪吗?拳匪要是阔气到配备大队骑兵,那恐怕就是另一个太平天国了。来的正是张勋的新军马队,不过只有一百五十骑,其他的骑兵有的放到巡抚衙门警戒,他张勋可不敢让袁世凯唱空城计,领着这百十骑张勋也有把握平趟了这些泥腿子。不过刚刚一见到广场西口的保险团,还是吓了张勋一跳,没想到只有不到一分钟,刚刚明显在行军的保险团居然在行进间变阵,一瞬间就从四路行军纵队变成适合对付马队的四段击横列阵,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的马队贸然出击,这些人数相当的步兵使用的是曼利夏步枪,射程和准头都超过自己这一方的马枪,就这个大广场上没遮没拦的,等马队冲进人群,保险团都够开上三四枪的了,到时候能不能有人靠近这个横阵十步之内都难说。

    何大壮见过张勋,他自知身份低微,赶紧提拳当胸快步跑到张勋的马前,一个立定敬礼“报告张将军,卑职保险团左支队代理副支队长何大壮向您报告,保险团接到商会求救,卑职正在带队进入商埠区清剿乱匪,维护治安,报告完毕,请将军指示。”

    张勋点点头,这小子长得五大三粗确心细如发,一番话交代清楚了保险团的来龙去脉,保险团是商会的队伍,衣食父母被匪徒围攻,保险团出兵剿匪那是天经地义,也不算违背了民团不进省城的不成文的规矩。既然如此,从哪方面来说自己都算来的晚的,更不好责备商会不找巡抚衙门而私自调兵平乱了。“你小子是何大壮吧,好一条汉子。本将奉军门军令来此平乱,既然你们也是来剿匪的,那就到大观园协助灭火剿匪,保护商会的安全吧,其他的流匪交给本将的部下就行了。”

    “是的,将军。在下遵命。”何大壮当然明白张勋想让自己的骑兵多砍点脑袋好领功,顺便肯定也要缴获点匪徒身上的贼赃,中饱一下各位军爷的私囊,不过何大壮关心的是杜子成杜老大的安危和大观园的商会现在的情况,所以也就痛快的接受了张勋的指令。一个立正敬礼,转身提拳挺胸,小跑到自己的队伍身边,几句口之后,张勋就看见一列列保险团的团丁一边跑步一边列队,转眼就成行军队列跑向大观园方向。“怪不得段老鬼夸奖保险团这帮棒子,倒不愧是咱们武卫右军训练出来的民团,有点精锐的样子。”

    “不知道段老大自己麾下的队伍能不能也像保险团一样精干,要是亲生的比不上领养的,那可就,啊,哈哈哈。”

    “庄稼佬,偏爱小嘛,没啥奇怪的,哈哈哈。”张勋和段祺瑞一直不对付,手下人也都清楚,打趣两句老段,不失为让张勋张老大高兴的不二法门。

第四十三节 理残局宸轩震怒

    “啪”我把一张电报纸拍在餐桌上,让周围的上海阿拉们都斜着眼睛瞪着这些他们眼里的乡下人,不过我和苗老大、度娘的餐桌旁,两桌武士短打扮的保镖,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带着家伙,让阿拉们敢怒不敢言。我也没有心思计较太多,把拍成两瓣的电报递给老苗,苗老大一看也皱起了眉头“荒唐,大清国的官府是烂到根了,光天化日之下三五百的泥腿子都敢打省城了,他老袁是不是....”说到这里苗老大发觉还在早茶摊子上,只好愤愤的闭上嘴。我这时已经冷静下来,吩咐度娘带两个卫士马上动身,代表我回济南处理善后。我和老苗今天上午还要送温斯顿回英国,这个老小子自从我们商定了“标准蒙塔古联盟”的事情后,就像屁股上长了刺一样一刻也坐不住,如果不是没有船,他昨天就打算晚上就动身。今天下午还有几个上海的德国商人要见,明天还要拜访江浙商会并参加朱志尧的求新机器厂的开业典礼,我不打算改变行程,反正有了度娘到济南,我们的微型长波电台能保证每天三次通话的要求,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情况失控,只是没想到我们保险团还没动手,该死的拳民居然先打算到我的头上,电报上说大观园损毁七十多家商铺,团丁店员死伤五十余人,老营也被人袭击。法克,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本来对课本上的义和团的农民英雄还有点手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打着迷信幌子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无赖汉,顶多有些是没饭吃讨生活的贫民,反正只要有过一次打劫的经历,他们很快就会从畏畏缩缩的良民变身成嗜血的野兽。匆匆用过了早饭,我们回到山东会馆的客房。现在的山东会馆刚刚翻建一新,也是济南商会投资的,原来两层小木楼被推翻了改建成四层的水泥砖石的西式建筑,仿照马迪尔宾馆的形制建成了一个百十个房间的西式旅馆。我在旅馆的三楼有一个长包房,里面的衣帽间里被隔开了一个密室,放着长波电台,加上我随身携带的译码麦克风才能和度娘联系,度娘调好了电台的设置,就匆匆带着两个人去十六铺搭船,两天后就能到青岛,沿着胶济线,再过一天以后就能到济南,阿尔弗雷德很绅士的用自己的马车送度娘他们离开。我也写好了回电,差人到工部局的电报房用阿尔弗雷德的名义发出去,相信有孟洛川、苗杏村他们在家不会让商会吃多大亏的,至于报复的问题,等我回去也不迟,现在的善后无非是赔偿抚恤的问题,一句话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都不是问题。

    “杜三天到济,代我理事,赔恤从优,拜托孟苗兄长善后。弟宸轩”孟洛川把电报递给老吴,老吴在我走之前就得到了授权,一旦发生意外就要听苗二哥的吩咐,所以他也对电报的内容毫无异议,昨天厂里也动员起来,百十名持枪的工人加上两门拿破仑炮都拖出来,要是拳匪敢围攻标准厂,那么恐怕没有千十人命填,连厂门都进不来。厂里提出来的款子和大观园送来的流水,合计有个两万两银子,孟洛川、苗杏村两家也出了一万两银子,先付给德国人的慈济医院的医药费,同仁堂的乐少东家也没闲着,郎中草药都敞开了使,反正不能让受伤的自己人再因为药费问题死在面前。死了的保险团和店员每家先给一百两烧埋银子,七天后举行商会公祭,然后各家再处理后事,商会已经告知亡者家属除了烧埋银子还有不少于两倍的抚恤银子,所以各家的家属都不惜工本的料理后事。

    至于老营和大观园清理出来的三百多具拳匪尸首,一律剁了脑袋,填了乱葬岗子的大坑。在大观园北广场上一溜站笼里关押着一百多号活捉的拳匪和趁火打劫的流氓,旁边的电灯杆子上拉着麻绳,拿辫子拴着一溜呲牙咧嘴的人头,从广场东头排到西头挂了二十多个电灯杆子。在旗杆台子下还堆着一堆烧焦的人头,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人头,翻赤的皮肉,流淌的褐色的粘液,让看热闹的闲汉都吓瘫了好几个。济南府的刘府台也被广场上这番景象吓得差点尿到轿子里,旁边执勤的保险团右支队的团丁一个个立定站在电线杆子旁边,刺刀雪亮,挺胸腆肚,丝毫不把眼前的人头放在眼里,要知道大多数人头都是他们亲手剁下来的。刘府台在师爷的搀扶下下了轿,和商会的众人一一寒暄,进了大观园的中心塔楼,在商会的会客厅里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客套话,就拍下五百两抚恤银票,保证通缉逃犯严惩贼寇之后,就打道回府了。过午捕快们接手了那百十个被捕的匪徒,估计他们到死牢里吃上几顿杀威棒,然后要是没有贵人搭救,就是过几日当众砍头的命运。

    陈大镖头只身逃回老家,收拾细软潜逃他乡不提。单说朱红灯童鞋,这位仁兄见到马队和大队保险团的到来,立马知道事不可为,他也没有提醒其他会众,而是带着本家的子弟和高唐茌平的亲信拳匪只带细软钻进了南面的胡同,顺手还点了几家院子,借着走水的混乱,他们顺利的逃出了圩子墙崩塌的西南角,大队人马还在乐颠颠的抢*劫放火,被赶到的何大壮他们排成横列,一阵子排枪打的鼠突狼奔,丢下百十具尸体,余者逃散,何大壮让左支队的弟兄忙着救火救人,右支队的四个小队以小队为单位追击逃匪,最后又提溜回三十多个人头才算结束,官府的捕快也赶来分一杯羹,不过落单的逃匪倒也不傻,大都从圩子墙的缺口翻墙出去了,捕快们抓了百十号,其实真正的逃匪不过十数人,其他的无赖流浪汉或者凑热闹的乡下闲汉只要落到捕快手里有错抓没错放。

    至于埋伏在四里山的吴经民带着五十多名肥城坛的拳众一共才有四支火铳,在张勋的三百多骑兵经过的时候,吓得连屁都没敢放,躲在草棵里没抬头。骑兵过去后,等了半天也没见步兵,倒是看到大观园方向烟火滚滚的好不热闹。等到天擦黑了,众人才觉得不对劲,吴经民也没有主意,等见到有相熟的弟兄扛着东西从城里逃出来,他才壮着胆子跳出来,拦下一问才知道弟兄们压根就没攻进大观园,现在官兵已经动手,弟兄们都四散而逃,至于吴方成一开始就被人一枪爆头。吴经民闻听本家哥哥的遭遇,就暴跳如雷,打算带人回去报仇,不过几个老成的拳众拉着,说要是碰到刚刚的那伙骑兵,咱们这五十多人拿着扎枪大刀片子,打不过不说,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报不了仇还平白的搭上小命一条。吴经民也不过是一时间气冲顶梁门,等泄了气也知道事情果然如此,他带着五十多人趁着夜色逃亡鲁北平原,经过了几天几夜的奔波最后到了茌平和朱红灯他们会合,两伙人会合之后抱头痛哭一番,吴经民拜了老大,投到朱红灯的麾下,不过据说过了不到一个月就得了绞肠痧死在了高唐,去见他的死鬼哥哥去也,至于为啥这么寸,那就得说朱红灯老兄的手段高明了,反正这肥城坛后来也成了朱老兄的起家队伍之一。

    袁世凯袁大人正在签押房接见孟洛川他们,孟大掌柜的对官兵的援手表示感谢,送来了三千两的鞋脚钱。袁世凯也没反对,杨士琦自然的收过银票。“不知道济南商会伤亡如何?本巡抚定当奏请朝廷,对如此胆大妄为的拳匪严加剿灭,绝不会坐视匪患蔓延。”

    “谢过袁督挂怀,济南商会主要是大观园被烧的商铺损失惨重,不过本商会有互助机制,想来很快就能重新开业,人员伤亡也由商会善加抚恤了。此次前来是受吴宸轩会长所托,替我商会保险团请命,出兵助剿。”

    “嗯,民团一向有剿匪追逃,绥靖地方的职责,本督倒不好冷落了商会诸君的拳拳之心。这样吧,待商会吴会长回来,我武卫右军出兵剿匪时请贵部派兵助剿。芝泉两头都熟悉,到时就由段芝泉统一指挥吧。”

    “谢过袁大人。到时商会一定会为保险团增购器械,添置粮草,绝不耽误剿匪大事。另外此次大观园被焚毁严重,周边宵小多有觊觎之心,保险团杜支队长请示商会,为加强守卫,协助店铺清理重新开业,可否增调一支队的团丁入驻大观园?”

    “嗯,既然如此,就允许商会调动一个支队暂住大观园协助善后,待大观园重新开业后再退回原驻地吧。”

    “谢过袁大人。”

    “孟兄无需多礼,本督与您那是多年的交情,再说此次商会遇袭,本督也很震惊,也想为商会诸君多做一点事情,奈何齐鲁大地事事需要老夫操持,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商会诸君能自强不息,本督很是敬佩,调兵临时驻防也是人之常情,自无不可。但请贵部约束部下,切勿扰民干政。”

    “谨遵袁督教诲,孟某定当约束好保险团。

第四十四节 江浙商会商大计

    汗水,和泪水很相似,至少现在闲了下来的杜子成发现了这一点。自己的手下两个小队也都瘫坐在地上,何大壮带来的左支队的其他弟兄们正在帮助店员一点点的清理现场,楼体的外边大都熏成了黑色,有些地方的店铺还有明火,地面上更是杂物成堆,污水横流。所幸顾客都没有死伤,除了刚刚疏散的时候几个家伙扭伤了脚踝,其他人都安然无恙的躲在塔楼三楼的会所里和地下的在建的超市里。很快,伤亡人员统计上来,楼里面的店员和店主死了四个,重伤两人,轻伤有十几个,死伤主要是被东面的匪徒攻进二楼所致,当然也有的是慌乱中导致的摔伤砸伤。楼外面的东北两面的店铺几乎都被焚毁,死伤肯定不小,但是还没有清理出来,所以还不好说。院内防守的主要是两个小队的保险团,15名原本商会招募来的大观园保安队,20名消防员。现在保险团阵亡2人,重伤3人,几乎人人挂彩,保安队阵亡3人,重伤5人,其他也都带了伤,消防队没有阵亡的,但是有一个消防队的伙计被火烧伤,估计熬不到天亮了,看来消防队喷水灭火是专家,放火的本事还糙了点。刚刚西门甬道的大爆炸不仅一举击败了西门的拳匪,而且还殃及了自己人,保险团的1个阵亡2个重伤就是刚刚开枪射击煤油车的那四个家伙。何大壮也疲惫的不行坐在地上喝着水壶里的凉水,右支队还在追击残匪,左支队的大多数队员有些脱力,好在大观园内的草包分店开在南门,这次没有遭殃。现在人手一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不少队员被汤汁烫的吱哇乱叫,不过包子好吃也垫饥。王小姐已经恢复点气力了,烧了一壶热水,把她叔叔的好茶都拿出来,泡了一大壶,正在挨个的给队员送水,瓷器店的店老板干脆把一封新茶碗都提溜出来,直接送到了队员的手里,队员吃着草包的包子,喝着自个长官未来夫人送的茶水,一个个心里美滋滋的,很快就恢复了力气的队员又开始帮助清运拳匪的尸体,拉到广场上去剁脑袋,无头的尸首扔在板车上,等大牲口来了就拉走。

    “对了,大壮,老营怎么样了”

    “没啥大事,也干死了两百多号。得亏了平安镇肖家的肖少爷来报信,我们才没上当,还打了土匪一个不提防,后来老魏叔带着腊山的弟兄们都赶来了,没费啥事就把那些土匪给包了饺子。咱们这边轻伤都没几个,全活着呢。”

    “那就好啊,要不吴老大回来我都不知道咋说?万一因为我进了城,土匪让老营的弟兄们受了损伤,我可就真没脸见弟兄们了。不行我就回老营,让老魏带右支队守城里,我们左支队去腊山集训。让训好的新兵蛋*子先在老营看家,反正现在也没啥威胁。哎,真想吴老大快点从上海回来啊,不知道怎么的,刚刚我在塔楼上眼看土匪攻的凶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是吴老大和杜姑娘在,一定是万无一失,不像我弄得是手忙脚乱,还差点让大观园失了手。”

    “谁说不是呢,要是老大在,哪怕杜姑娘在这里,那两只盒子炮一横,管教他杀的是片甲不回呀个喝。”这位大壮童鞋说着说着直接唱上了戏。

    两人说的热闹,却不知道他们心里的主心骨一个正在上海滩的江浙商会进行另一场不见血光确更加凶险的斗争,而另一个则带着两卫士已经风尘仆仆的赶往青岛,三天以后就会到济南府。

    “家里不要紧吧?”在马车上,苗老大见我沉吟不决,害怕我为了济南府的事情分心,故意问我一句。德国商人昨天谈的不错,以后在德国的沃尔夫斯堡建设一座自行车和留声机分厂的初步意向已经达成,和几个德国商社的关系也都接洽上了,山东毕竟是德国的势力范围,我的英国合作伙伴对清政府或许是个大靠山,对德国人来说恐怕就是扎在山东的一根刺了,所以适当的沟通一下,分分蛋糕什么的,也是很有必要的。

    “要紧也没关系了,无非是损失大小而已,人命是有几条,但是商会和保险团都没大碍,万幸啊,要是让土匪得了手,光大观园让人给一把火全点了,再搭上百十条人命那就够咱们商会喝一壶的。算了,我倒不是为了这点损失,但是我有个习惯。”

    “嗬,你的习惯,说说看。”

    “有人在暗处惦记我,这人要还不是个死人我会睡不好的。”

    朱志尧、荣宗敬还有江浙商会的头头脑脑们都等在商会的大门口,下了马车一阵寒暄后,宾主都进入商会落座,倒是让几个在门口监视的青帮的包打听很是诧异,还以为是朝廷大员或者洋人豪绅,以至于劳动几位大老板亲自在楼下等候,我的年龄实在是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而苗大哥有很多人都认识,知道是山东的一个坐地商人,所以包打听回去只好瞎编一汽,最离谱的说我是恭亲王的私生子,为了爱新觉罗家的钱袋子找江浙的大财主商议卖红顶子的事,简直让人佩服,这等人才要是在后世,怎么着也轮不到某财神混入编剧队伍啊。

    上午的时光在兜兜转转中消耗了个七七八八,下午又是求新厂的开业仪式,我们自然不好深谈。等鞭炮的硝烟散尽,我们到厂里坐下的时候,大多数的陪衬都已经离场,就剩下朱志尧、荣家兄弟、还有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一问居然是商会的老东主杭州.丝织的老大陆孝通。几人品着狮峰龙井,一时间倒也没有人开口,待小童把残茶撤下去,换了水重新泡好,朱志尧先开了口。

    “宸轩老弟、得卿兄,此次上海之行,贵商会可是收获不小吧?”

    “哪里哪里,只是和蒙塔古家族的人续了个约,主要是来给您老哥捧个场,不过最大的收获倒是今天有幸见到江浙诸位商界前辈的风采,足慰平生啊。”

    “客气了,贤弟你觉得我的求新厂下一步应该怎么发展才是啊?你可是大清国机械行业的头把交椅,第一个把本国工业品卖到英吉利法兰西的主,可得给老哥我支个招。”

    “你老哥的求新机器厂才是干的重工业,小弟我的标准厂不过是个组装厂,零部件还是你老哥造的,我这头把交椅恐怕还是求新厂的产品吧。”

    “哈哈哈”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刚刚说支招呢,我是不够格,不过要是前辈们不嫌小子粗陋,我倒是有点愚见,想请各位指点一下。”

    “嗯,贤弟你就敞开了聊,老哥是真心想听你的主意。”

    “要说这工业,特别是重工业,咱们的大清国可以算的上是重工业的不过汉冶萍和北方的几个煤铁矿,但是都是简单的采矿粗加工而已。重工业真正的核心我们从来没有掌握过,试问离开了英国人的蒸汽机、法国人的五金工具、德国人的车床、发电机、电动机,甚至离开了洋人的技师,咱们的工厂还剩下什么,一个空厂房和一群拿着锤头铁锨的工人。不瞒诸位,我这次替山东的几家官营企业和标准厂进口了一批铣床、刨床、冲压机床,你知道价格是多少,不算海关税和金银兑换差价,阿尔弗雷德用他们家族的名义订购的西门子和克虏伯的机器,价格是给日本八幡制铁的机器价格的三分之二,这还是他们扒了一层皮的价格,八幡此次采购的量是我们的五倍有余,可就是这样,德国人给的价格还是高过给英国人价格的40%以上。为啥呢?咱们整个亚洲都没有这样的机器制造商,但是德国人和英国人都有的选择,他们的厂家能选择买德国人的也能买自己本国的,有竞争才能有市场价格,你上赶着求人卖机器,不宰你都对不起自己。所以这次我订购的机器都是工业母机,只要动力和原材料跟得上,咱们就能自己造机床,一个机械厂生产的机床就能够带动周边一片下游产业。比如你的求新厂能生产铣床、刨床、冲压机床、蒸汽机、发电机、电动机的话,我就能买你老朱的机床成立一个纺织机械厂,荣大哥他们就能买我的成套纺织机械,扩展纺织企业,其他有意纺织行业的东家也能上纺织厂,不用再等国外卖给他纺织机械,也不用把缫好的丝送到洋行,让洋行扒了层皮再转手卖给日本人加工成丝绸,出口欧美赚外汇。咱们自己就能都办了,从上到下一条龙,从铁矿石、桑叶到丝绸睡衣,咱们不光把各个环节的钱都留下,今后还要出口机器赚其他国家的钱,所以老哥,我建议你也先从磨面机、纺织机械配件、船舶的易损件开始,先赚钱后发展,逆流而上,向源头发展,早晚有一天能生产自己的工业母机,从此不求洋人。”

    “好,好啊,小哥的一番话,老朽受教了,想当年老朽创办.丝织的时候,缫丝机都是捡的洋人淘汰的破烂,可价格比新机器还贵,老朽一狠心卖了祖产才算凑够了银子,六年啊,前六年都是给这些洋人的机器还债了。”陆孝通陆老的胡子无风自动,显然激动异常。“只是这造机器要图纸和技师,咱们大清国要说四书五经,那是人才辈出,但是会机械懂工业的人才确是凤毛麟角,纵容有也是被洋行和几家官营企业笼络,咱们从哪里挖人呢。”

    陆老的一句话,众人从工业救国的兴奋中陷入了彷徨,是啊,人才和技术的瓶颈突破不了,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而已。

第四十五节 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事情我只能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倒是苗得卿看出一点端倪,也在一旁微笑不语。朱志尧挠着头皮,急躁的冒火,看我和苗老大在一旁丝毫不以为意的品茶,一把拉过我的手“老弟,我的宸轩贤弟,求你给我老朱指点一条明路,你不能画一张大饼挂的高高的馋我老朱吧。”

    “呵呵,实话对你说了吧,其实我真的也没办法解决您全部的问题。”我故意说道。

    “那,那可如何是好,本来我就想扩大产能,一方面多争取点标准厂的订单,另外看还能造点啥,反正实在不行造农具也卖的不错。”老朱急的坐立不安,倒是荣宗敬听出了端倪。

    “吴老板,您说的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那是不是您有办法解决一部分问题?”

    荣宗敬的话让朱志尧猛然醒悟,赶紧抓住我的手臂,深怕我又溜了。

    “贤弟啊,今天你不说出给一二三,老夫我绝不放手啦。”

    “呵呵,莫急。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标准厂能卖产品到欧罗巴很奇怪?洋人的生产技术仿制我的产品不成问题,为啥上赶着给我送钱。”我顿了顿,喝了口茶,见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也就不继续卖关子“因为洋人有专利保护法,所以自行车、缝纫机他们即使能仿制也不敢贸然违反专利法。当然洋人也不是君子,巧取豪夺是难免的,但是我的留声机和手表他们就仿制不了,因为核心技术,就是磁头、表芯齿轮组、高密度磁道技术是他们现阶段的技术无非达到的。”

    “如此先进的技术,连洋人都没有掌握,贵厂怎么,啊哦,老朽失言了。”陆老端起茶盏,冲我一笑,算是为自己的失言道歉,我也一拱手算是了却这个小过节。其实这个老狐狸并非完全是无心之失,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我能不能说漏了嘴,好探听一些机密,见我淡淡的眼神扫过他,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机没法实现,干脆借着失言而掩饰过去。

    “小弟也有一些途径,此中详情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还请诸位前辈见谅。不过刚刚荣大哥问起,小弟倒是有刚刚说到的那些机器的全套制造图纸。”

    “真的,哎呀,老哥太谢谢你了。”朱志尧一拍大腿,兴奋的难以名状。见我神色淡然的继续喝茶,没有什么表示,眼珠一转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宸轩老弟,你对老哥真是没说的,没有你分给我的加工份额,也没有老哥这一年来的发展,老哥这个求新厂也等于是你的,这样吧,不说这些,老哥打算把求新厂三成的股份转让给你,请老弟切莫推辞。”朱志尧大方的说到。陆孝通、荣宗敬都笑吟吟的看着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倒是荣德生脸色一变,毕竟年轻不经事,还没有做到老狐狸们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

    我也是有点吃惊,但是端着茶盏也没有犹豫,“老哥说的哪里话,小弟能为国内工业发展尽一份心力,可深感荣幸呢。说到订单,那是你卖我买你情我愿的事,不值得一提。朱大哥要送我股份,小弟实在是受之有愧,不敢当啊。谢过老哥的盛情,请老哥切莫再提赠送股份的事情,免得两家见面尴尬。”

    “这,可是,我,我真滴是”朱志尧一时间把话说满了,无法转圜了。人老成精的陆孝通陆老爷子把茶盏一放,笑道:“年轻人不贪财,讲道义,是干大事的人物。老朱啊,老朽在这里就贸然出头搭个桥,咱们在商言商,你们标准求新两家就做个交易,求新厂用三成股份收购标准厂的磨面机、纺织机械、船用设备的制造图纸,还麻烦宸轩再给提供一下技术指导,让求新厂能正常生产,你两家看老朽的建议是否可行,要是行咱们就下午再叨扰老朱一顿以示预祝两家合作成功,不成就你们两家私下里再交流,老朽也算是尽了心力了。”

    “好,老爷子开了口。我这个小辈自当遵从。朱老板,不知道您意下如何?”我抢先开口,既然已经被架到这里,反正我也打算合作,只是不想被人胁迫而已。老朱白得了我们提供技术指导的承诺,自然无有不允。于是两家晚饭在杭帮菜的西子楼一起宴请江浙商会,共庆齐鲁江浙商界的一次盛事。次日又拜望了上海青帮的两位明字辈的大佬,喝了个早茶,算是了了和青帮的恩怨,就把这些恩仇都算在姚老大一个人身上,甚至明字辈的大佬黄志顺暗示和朱志尧有点交情,愿意也跟着做点实业。我自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黄志顺手下有几个浦东的地块,虽然繁华不及浦西,但是对我来说沿着黄浦江*的地盘都很有价值,以后证明果然如此。

    跟阿尔弗雷德约好一起回山东,他到青岛我回济南。坐上了太古公司的班轮前,我和度娘通过了话,她已经回到了济南,接手了保险团,新兵队训练基本结束,又在老魏的带领下见了血,可以成立了前支队,度娘先兼职支队长。保险团还要继续招兵买马,上次没有招入的家伙就有三百多在基建部门工作,再招录进来足够成立一个新的支队还有富余。经过此事,我发现光强调兵在精不在多是不行的,目前虽然养兵较贵,但是庚子国变在即,手里有兵心里不慌吗。不过保险团扩大到四个支队加上一个新兵支队的规模大概六七百人的规模已经不小了,枪炮精良,训练有素的武卫右军不过万把人,我一介商人手里有两个队的正规军就已经算是到了极限,短时间内再扩张就是给人口实,实属不智。不过我也有计划,一方面是招录培训一批保安队,经过军事训练的保安平时分驻各个厂区两三个小队,四五十人的规模三班倒,不会引人注意,但是商会的厂区和宅院很多,集合起来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有必要就让保安们退出保安队原封不动的集合起来就是一两个支队;另一方面就是基建公司的问题,反正招录的基建工人也有千余人,等新兵队挑了人走还要补足差额,不然新厂区扩建等等的项目谁来干,这些人也要军训,都是青壮汉子,只有管理的好,临时训练一下射击、指令等技战术,就不啻于又有一支庞大而又隐形的新兵队。此外我在剿匪灭拳方面也有了一点心思,到时候收容改造一些山寨绺子,寓兵于匪也不失为隐蔽实力的好策略。

    年初接手了官办的山东修械所和山东电报房以及所属的电报房配件所,一共也就三五个老油子在那里捣乱,孟洛川老大的面子加上老魏他们的江湖手段,很快就摆平了,不过现在也只有几个标准厂的班组长在代管,等着我此次订购的机器都到位,我还打算择地扩建厂房,增设新厂。到时也是官商合营,标准厂不仅仅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也是我们工业管理人才的摇篮。此次来上海,江浙商会的众人都答应为我网罗西式人才,而阿尔弗雷德他们也没闲着,按照我的计划帮忙招募技术管理人才。正在笔记本上划拉这我的扩军备战和工商并举的思路,突然船上大喇叭的一阵英语广播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是因为水文原因,青岛港的入口露出一些礁石,德国人正在清理爆破,本次班轮不在青岛港停留,旅客可以选择在烟台港下船,也可以选择在天津港下船。我一琢磨,胶东半岛的地形和交通,从烟台港下船得到蓝村车站才有可能搭上火车,这一路多跑一两天,倒不如我先去趟天津,等义和拳的烽火烧遍海河两岸,很多原汁原味的西洋建筑就不复存在了。英国太古还算厚道,我们头等舱和二等舱的旅客不需要另外加钱,三等舱、筒子舱到青岛的旅客则都要从烟台下船,否则就要补上差价才能去天津。

    又过了一天,我和阿尔弗雷德还有几个卫士都从客轮上下来,阿尔弗雷德叫了两辆马车,总算是拉上我们全部的人马,下午逛了趟紫竹林租界,劝业场还没建设,自然没得看。晚上我请阿尔弗雷德去吃大名鼎鼎的狗不理,阿尔弗雷德对狗不理的名字很是疑惑,因为在英国人的观念里爱犬的地位恐怕在门口的高缠头的印度阿三之上,所以爱犬不理的食物居然是美味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好在老阿童鞋没有“过於盗泉,渴矣而不饮,恶其名也”的洁癖,不明白狗不理的逻辑并不影响他把两笼包子倒进自己的胃。正在牵着老阿童鞋遛弯消食的我和众保镖,无聊的在海河岸边走着,想想北方的初春之夜一群大老爷们逛街,实在是河蟹不起来啊。正在打算回宾馆的我突然被一家小客栈大门里被推搡出来的一个日本学生打扮的人撞了一下。紧跟着两名穿着破烂号坎的“巡街御史”就跟了出来了,嘴里一口卫嘴子骂骂咧咧的。大意是这小子不地道,出东洋还剪了辫子,回国住霸王店,吃霸王餐,活该被扔到海河里冬泳之类。本来我只是好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这个板寸青年学生的一句话让我大喜过望。

    “老子是吴禄贞,湖北武备学堂出来的,张之洞张大人麾下的队官。此次真是回国探亲被偷了盘缠,老子的朋友这两天就到,不过是缓两日的食宿,尔等岂敢如此欺辱朝廷兵将。”这小子吃了两天的霸王餐还如此嘴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什么张总督的亲信子侄呢。

    不过吴禄贞这位士官三杰的名号我还是知道的。有道是“有错拉,没放过”,本大使(团练大使)的前队正好缺个支队长,呵呵,你小子就算是上套了,乖乖的跟老子回去吧。阿尔弗雷德还没知觉,但是众保镖见我这份垂涎欲滴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人才,老大动了心思了,所以众保镖有意无意的移动着,把这吵得热火朝天的三位给圈在当间了。正在我打算充大头,吆喝小二“这位英雄与洒家一见如故,小二,欠你多少酒水银子,洒家一并还你便是。快快整备酒菜,洒家要和这位英雄一醉方休。”我一口气刚提起来,还没把套词说出来,就见对面街口一个中等身材,穿着西式警*服的警官拎着哭丧棒跑过来,就挤进了圈子里,看了我们几个围攻酱油众一眼,正要开口劝解,倒是一个巡街的一歪嘴,一口浓痰吐到地上,“好你个吴子玉,又来坏本大爷的买卖,这里不是你的地盘,识相的乖乖的到洋人的地界溜达去吧。别让爷们动了手,给你好好开个彩。”

    哇哈哈哈哈,这趟狗不理吃的,可是赚发了。前面一个吴禄贞,后面一个吴子玉(吴佩孚),这条海河边上的胡同今天就要上演一番“津门起风云,三吴英雄会”。

第四十六节 推心置腹揽大将

    “我吴子玉与诸位份属同僚,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诸位也是吃粮当兵的,这位兄弟也算是咱们的袍泽,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诸位行个方便。小二,改日我把钱给你送来,如何?”看来吴佩孚手头也不宽裕,不过是看不惯这两个家伙的做派,加上听到吴禄贞是留学东洋的军官生,所以才代为出头。

    “吆喝,没钱充什么大爷啊。你小子是租界内的白皮,可是管不到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告诉你说,这家店他是我们童捕头的大舅子的产业,别说是你个冧档个哭丧棒的,就是你们的队正,也得和我们童捕头平级相见。爷们今天就看着个小子不顺眼,说不定是个乱党呢,爷要抓回去细细拷问。”花冷一声抖开铁链子就要拿人“小子,算你走背字,看你细皮嫩肉的,跟爷回去好好享享福吧。”

    “乒”那个正在那里说的跟相声似得家伙,被侧面踹出的一脚奔出去十米开外,铁链子飞到了店铺里,稀里哗啦的一阵瓷器破碎声。“啊,有人袭官差,劫囚犯了。好大的狗胆,你等着,我这就...”另一个还没明白过来,就见自己的搭档被刚刚吊着膀子看热闹的家伙从侧面直接一个大脚就奔了中圈去了,等了两三秒的时间反应过来,自己的搭档还爬在地上没动静呢,怕是要嗝屁着凉的活势。这位不敢抽出刀子来硬上,大声叫喊着却步步后退,打算来个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扭头刚打算起步逃了叫人去,眼前一黑,等定睛一瞧当时就“妈呀”一声给尿了。四个保镖打扮的壮汉挡住了去路,四支黝黑瓦蓝的盒子炮,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脑袋和胸口,我的特训队员要是让这么个东西跑了那才有鬼呢。

    “窝门,知道为么踹你吗。你两个死孙玩意在这里碍着爷们的眼了,你知道这位爷是谁吗,是俺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欺负俺兄弟,不把你修理捋贴了,爷就跟你姓。”好容易轮到老子上场了,一口的济南话让这位有点蒙圈。“麻溜的,给这俩玩意开了天窗,扔河里算完。”我给几个保镖挤挤眼,他们这几个坏小子早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故意吓吓他们的。这几位神色上依旧冷峻,右手大拇指一按击锤,喀的一声机头大开,枪口还对着那位巡街的脑门。虽然这位没有见过驳壳枪这么高端的武器,但是从机头打开的动静也明白,这位暴脾气的爷只要歪歪嘴,自己和搭档的小命就算是交代在当场了。偷眼看这几位保镖的神色似乎这位爷经常当街杀人,保镖都司空见惯了似得,脑门上的汗珠子就像瀑布一样,这位巡街直接就给顺势跪了,又是自扇耳光,又是磕头谢罪的,吴子玉显然不愿意见到同行的丑态,皱着眉头别过脸去。吴禄贞一开始还很兴奋,但是渐渐的也露出不忍的神色,似乎想劝我息怒。倒是阿尔弗雷德没想到我今晚如此的暴力,把他吓了一跳,后来看着一位清朝巡警向我跪地讨饶,另一个直接就被打的昏死过去,他十分无奈的耸耸肩,似乎难以理解这种情况。我见事情差不多了,故意和阿尔弗雷德打了个招呼,“老阿啊,今天真不好意思,没想到让两个臭虫搅了兄弟们的兴致,刚好这位也是我的兄弟,相请不如偶遇,咱们一起去紫竹林的露西酒吧喝一杯吧。”

    “哈,好主意,肖恩。我们回租界,这些麻烦让领事馆头疼去吧。今天你让我享用了一顿非常美味的晚餐,夜宵我来安排吧,正宗的苏格兰小牛排如何,两位吴先生,我请。来吧,叫上你的兄弟一起。”阿尔弗雷德听到我打算一起喝一杯,直接就忽略了眼前的两位警务人员的处境,当然在大英帝国的子民眼里,清国的兵丁大概还不如红头阿三的地位高,所以他对我当街袭警的做派不过是有点吃惊,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我,两位先生,我们萍水相逢,素昧平生,似乎...”吴禄贞听我和阿尔弗雷德一唱一和的就要拉他去租界,还要一起宵夜,顿时觉得脑子转不过来了,本能的打算推辞。

    “嗨,你叫吴禄贞,我叫吴宇汉,五百年前是一家,相逢何必曾相识吗。今天能见到本家兄弟那是缘分,不喝一杯怎么行呢。”我很自然的揽着吴禄贞的肩膀“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急事吗?”

    “那倒没有”吴禄贞心里话说除了没钱付账之外,我这两天都没急事了。

    “那不就结了,天大地大,喝酒最大。听我的,今晚一起宰老阿去。”我接口道,不给吴禄贞拒绝的机会就转头向一旁的吴佩孚道“这位警官也姓吴吧?”

    “不错,鄙人是...”吴佩孚见我和洋人如此熟络,而且身边的保镖都是精干之士,在租界出人还能带枪,必然大有来头,本来不想惹事,没想到我主动找他。

    “知道,刚刚那家伙说了,你叫吴子玉嘛。既然是同姓,那也是我的弟兄,一起来喝一杯去。”

    “这个,我”吴佩孚正打算找个借口,我却又扭头吩咐保镖。

    “哥几个,把这俩玩意扔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大刘顺便把我兄弟的账会了,看看还有什么行李都拿上,别让这个黑店给昧了。二头,你去叫咱们的车,还打算让爷们溜腿啊。”我张罗着,故意不接吴佩孚的茬,要知道吴佩孚已经干了两年的巡警,还当了个副队长,可不是吴禄贞那样的脸皮嫩的学生仔,不能给他推脱的任何机会。

    几个人搭乘我们出来时的两轮英式马车,过了桥一会儿就到了紫竹林租界,为了照顾二吴,阿尔弗雷德没有去露西酒吧,而是到一家苏格兰人开的牛排店,要了个单间。阿尔弗雷德见我和二吴有话要说,便和几个保镖讲解其吃牛排的讲究,这几个野人对付五成熟的牛排的时候,我和吴禄贞、吴佩孚在另外一张小桌上喝着杜松子酒聊天。八成熟的牛排很对吴禄贞的胃口,湖北人和江苏人看来都不反感近乎全熟的牛排。吴禄贞大概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所以干脆放开手脚,大嚼着牛排。吴佩孚则心事重重的,小块的切割着,牛排几乎没怎么动。我也没打算兜圈子,就直言我的身份,知道我是“大清国山东西三府团练巡检、挂布政使衙门工科主事衔兼南门军营总监造、又兼山东官营各馆整理专使”,堂堂的正四品的官员,虽然是捐班出身,但是我是山东巡抚兼武卫右军都统袁世凯的座上客,这让有意在军旅发展的两人都是眼前一亮。

    “说实在话,我其实不算是个官员,我的本事也不是做官。经商赚钱我是行家,可是领兵打仗我是外行。刚刚我也介绍了,现在济南商会也算是财大势雄,没想到前两天遭了小人的算计,居然纠集了无知乡民和旁门左道,光天化日之下,围攻省城,抢夺财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此次虽然商会的保险团打退了拳匪,但是自己的伤亡也是不小,而且弹药消耗巨大,战果寥寥,若不是武卫右军的张勋张将军出兵救援,恐怕未必能保住大观园的安全。现在商会痛定思痛,已经在招兵买马,目前保险团已经达到六百人枪,枪械是一水的曼利夏步枪还有三门改装过的老式榴弹炮,小队长以上人手长短两支枪,分成四个支队和一个新兵队。在下这个团练大使对指挥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啊。现在的两个支队长还算称职,但是分身乏术,所以如果二位不嫌弃我济南商会庙小,容不下真神,我就舔着脸恭请二位执掌前后两个主力支队,还请两位兄弟与我同创大业可否?”

    “好,哦,可我得明年才能从士官学校毕业。”吴禄贞毕竟是个学生,听到自己可以执掌百人的队伍,而且武器精良,待遇优厚,自然心潮涌动,一口就要答应,但是想到自己回乡是探亲,士官学校的学业还没毕业,这可让他有点顾此失彼。但是要放弃这么好的机遇,他实在是心有不甘,毕竟自己毕业了回到国内也得从哨长干起,手底下人头不过五十,而且上面层层关系,哪有他的出头之日,而保险团虽然是民团,但是我的品级在那儿,而且他一去就是四大主力的主官之一,可以说是独掌一军,如何不让他心动呢。

    “这个好说,我在上海和明石商社的明石友三还算有点交情,他们明石商社是长洲藩的钱袋子,帮你个留学生办理个陆士肄业或者休学都不是个难事,你可以先去我那里带队伍,我帮你疏通关节,绝不耽误你的学业完成,你看如何。”我想起了明石商社的那个秃头,正好他要引进我的自行车生产线,其实我也打算在日本开拓市场,明石本来就是我的选择之一,借此和长洲藩接近,以后也是埋在日本军部的一颗暗子,以长洲藩在日本陆军的影响力,这点小事简直不值一提。

    搞定了吴禄贞,但见吴子玉却神色淡然,看来这个家伙不好办,果然他以日后回乡,家里已经在为他活动官位为由推辞了我的邀请,看来只能日后再想办法,反正话都留了活扣,等到时候再说吧,有了此次邀请,至少吴佩孚在选择的时候,我们也会是他的选项之一了。今天一晚上能搞定一个吴禄贞,我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做人要厚道嘛。

    反正早晚,老吴家这位不世出的帅才总要到我的碗里来的,哇哈哈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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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意间坠入黑暗的十九世纪尾巴尖的平凡人士,虽然无学历、无资历、无来历的三无人士,但是哥手头就是有技术、有朋友、有运势,更重要的是哥善阳谋、精诡计、脸厚心黑无下限。桓台苗家、旧军孟家、同仁堂乐家一个个商界的传奇人物都是我盟兄,绝世名将吴佩孚、吴禄贞、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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