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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羿宁     春归郎未知txt下载     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兄弟争执

    简然一进门,大家见礼之后,他便走到孟萦身边替她把了把脉,说道;“萦儿最近没有好好吃药丸!”

    孟萦忙起来的时候,有时的确会忘记吃药丸。卫慎初问起时,她觉得累就会随口答道吃过了。

    简然医术高明,一摸脉就知道她未按时吃药。

    简然说的那么肯定,孟萦有些心虚地说道:“简然哥哥,我今天好好吃药丸了,你看我现在身体好得很。”

    “萦儿最近还是没好好吃药,不要任性。孟叔给你做的药都是分量足的好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都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从今天起你要按时吃药,否则我会每日过来专门盯着你吃药。”

    “好啦,我知道啦!简然哥哥最近瘦了不少,是太累了吗?”

    “最近事情多,是有些疲累。不过没关系,等忙过这几天,休息一下就好。萦儿你要注意身体,你本身就没好全,又受了寒,千万不能大意。”

    “好,我知道了。白芷呢?他没和你一起来?”

    “他还留在伤兵营救治伤兵。”

    “那你们要保重身体,你们好好的,才能救治更多的人。我们来给忠武将军调整一下药方吧!他今日胃口不好,吃得很少。”

    卫慎初盯着孟萦,看着她关心自己的未婚夫郎,心里酸得冒泡。好在她看简然的眼神,不像早晨她看自己那般情意缠绵,而是和亲人相处时的温暖感觉。

    两人坐下来,分别给卫慎言把了脉,商议着调整了药方。

    孟萦想着打仗期间吃汤药不太方便,便拿着药方下去,亲手做成了药丸,交给了卫慎初,让他带给忠武将军。

    卫慎言见孟萦将药丸交给大哥转交,连面都不肯见,心中烦闷。便对卫慎初说道:“大哥,那孟家女郎叫你元郎,叫我忠武将军,她不知道她嫁到卫家,是嫁给卫家四兄弟,而不是单独娶你吧?”

    卫慎初闻言,笑道:“二弟这是怎么了?昨天你不是还说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主人吗?我想着实在不行,我嫁出去。定国公府的一切都留给你们,莫非今日二弟又有其他想法了?”

    “大哥何出此言?难道那孟家女郎不肯入赘,你便要抛下定国公府和我们兄弟独自出嫁吗?”

    “不是你嫌弃萦儿出身不好,配不上定国公府。要找位门当户对世家贵女为妻,如今她并不知我出自定国公府,也不知我的身份。我就一介武夫,纵使毫无根基,嫁给她,她也不会嫌弃我。”

    “难道大哥就是抱着为了与孟家女郎一起,宁可抛弃定国公府和我卫家的兄弟的想法?”

    “如果你们接受不了萦儿,我也不会委屈你们,自不会挡了你们娶世家贵女的路,我嫁出去就是。”

    “大哥才认识这孟家女郎几天,便抛弃了我们兄弟几十年的感情。还真是魅色惑人,当真是留之不得。”

    “你敢动她分毫,别怪我翻脸无情,不顾兄弟情义。她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必定誓死护她周全。我卫家儿郎自幼便被教导要知恩图报,她于你有救命之恩,你不光不思图报,还恩将仇报。我看你是脑子被发烧烧坏了。”

    卫慎言被大哥说得面红耳赤,转身摔了门,走了出去。

    孟萦每日忙着看病案,调整药方,指挥人做药丸。十几天下来,救治效果明显。青蒿治疗疟疾的作用显著,伤兵们逐渐恢复了健康。

    两兄弟争执之后,卫慎初又狠狠教育了二弟一顿,便让他留在营地休养。他亲自领兵乘胜追击,接连二十几天在外调兵不断,打得对面的土人叫苦连天,损失惨重。如今对面的土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差投降纳贡了。

    因着卫慎初要在外领兵水上作战,渡江去了对岸,便不得空回营地。临走前他搂着孟萦让她说心悦他,孟萦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就是不说。卫慎初无奈,留了卫三卫四守护孟萦。又让卫慎言承诺绝不伤害孟萦,这才放心外出领兵。

    卫慎言向来重诺,不想因为一个女子与兄长生分,伤了情义。再说他也不是那种枉顾人命的人,当时只是气头上顺嘴说了一句,事后被大哥狠狠地批评教育了一番。故而对孟萦,他虽冷峻,不假辞色,但也并未出手惩治。

    孟萦只当他是自己情郎的兄弟,是未来的亲戚,尽心照料他的病情,见面时谦和有礼,从不逾矩。

    卫慎言见孟萦每日除按例过来看诊送药之外,他几乎见不到她。她对自己客气有礼,他想挑她的刺儿都无处下手。

    孟萦每日都在忙着救死扶伤,丝毫不嫌弃营地简陋辛苦。

    兵营里的儿郎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一部分细心的士兵还是看出了她的女儿身。有那泼辣大胆的,便以感谢为由试图接近她。但她对兵营里的俊俏儿郎都是自行避让,不假辞色,从不招惹。

    卫慎言见她不理会别人,对自己的两个未婚夫郎维护有佳,却并不逾矩。这让他感到惊讶,时下女子多情,四处留情的多得是。她却能守住本心,不乱心智。他在营地养病,除了做好防守,也没太多的事情,他每天将大量的时间用来关注孟萦的去向。

    他发现她生活极有规律,内心平静安然。做事时严肃而认真,雅致温润,对人谦和有礼。实在不容易从她身上找到破绽。

    渐渐地,他开始想各种办法,留她在他营帐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想要一抬眼便能看到她。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呆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安心。

    对于卫慎言的变化,孟萦虽有所觉察,但并未放在心上。她一心念着情郎早日归来,根本无心其他。每日在哪里看书,在哪里处理药材都是一样的。

    他营帐旁搭建了个小厨房,伙头兵做得饭食简单粗糙,顶多做熟了,味道实在难以恭维。

    孟萦吃了两三天之后,觉得实在是难以下咽。便借了忠武将军的小厨房,给自己和简然、白芷改善伙食。当然借了人家的厨房,不能不管主人,便顺带做了卫慎言的一日三餐。

    自从吃了孟萦做的饭食,卫慎言觉得自己以前吃得都是猪食,难吃死了。现在一日三餐不重样,哪怕是再简单不过的饭菜,但味道却截然不同。他被孟萦的厨艺惊艳到了。

    纵使这样,孟萦仍觉得每日的吃食太简单,时间一长,便觉得没了味道。她想起前世的卤肉饭,好想吃卤肉啊!

    她翻检了军营药房里的香料,发现品种太少,根本就做不出卤料来,于是便想去朗宁郡城里去看看。

    来了这么些天,孟萦一直都没有出营地,对于朗宁郡城里到底如何还没去看过呢,她趁简然和白芷都不忙的时候,向忠武将军提出,她想要去郡城里买些东西。

    忠武将军卫慎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孟萦有些头疼忠武将军的性格,说好听点是严于律己,奉规矩为圭臬。如果他的那些规矩和说教只是要求他自己还好,可为毛还要求别人也按照他的理念生活?

    偷偷跑出去?想都不要想,这里是军营,以忠武将军的性格,他领的兵肯定是纪律严明,私自出军营是不可能的。

    为了能出门,孟萦只好每日去磨忠武将军,让他通融一二。再说她和简然、白芷又不是他的兵,为毛非要扣在这里,不让出去。

    于是她又得了他一通说教,孟萦觉得耳朵要起茧,被他整日说教说的。

    都说烈女怕缠郎,那像忠武将军这样烈男怕什么?当然是怕痴女了。

    为了进城买东西,孟萦拿出纠缠不休的痴缠劲儿,最终忠武将军同意了孟萦出行,并给她派了一队亲兵。

    他们高高兴兴出营去,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碰到了劫匪……

第一百四十章 遭遇劫匪

    孟萦、简然和白芷领着那20人的亲兵卫队和两个营地负责采买的人,在清晨士兵起来操练的时候出了营地。

    连续忙碌多日,再加上在船上制药的日子。孟萦觉得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骑着快马出了营地,她简直要瞬间放飞自我了。

    简然看着孟萦心花怒放,笑靥如花,也心生欢喜。

    待入城里,每人先吃了碗混沌和几个肉包子当朝食。然后,这才大肆采买,孟萦购买了大量的香料做卤料。到了成衣铺子,给自己、简然和白芷每人各买了两身新衣服。又根据卫慎初的身形替他挑选了几套成衣,从里到外买齐。最后孟萦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贿赂一下忠武将军,顺便给他也挑选了一套成衣。

    等到了饰品店,又给卫慎初买了一个发冠,两条腰带。

    简然看孟萦光顾着给卫家郎君买东西,也没顾得上给她自己买东西,便给孟萦买了根宝石发簪。白芷看上一只做工精美的镯子,便买下来送给了孟萦。

    孟萦过意不去,给简然买了一条白玉做腰封的腰带,又给白芷买了个青玉发冠。

    一路上各种买买买,让孟萦觉得很嗨。碰到各种新鲜的瓜果都要买下来,她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榴莲,北方的士兵不习惯榴莲的味道,觉得太臭。孟萦毫不犹豫地买了两颗大榴莲。还美其名曰:一颗榴莲十只鸡,别将我的20只鸡挤坏了啊!

    逗得简然和白芷哈哈大笑。

    很快几辆马车上便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甚至还有孟萦没有见过的各种手工做的小玩意儿。

    如果被忠武将军卫慎言看到了,肯定又要说教一番。

    简然和白芷觉得只要自家女郎喜欢,都买下来又如何?根本就没规劝过。

    物品采购得差不多,还不到中午,孟萦提前请大家去酒楼大餐一顿,真是好不开心!

    大家吃得心满意足,往回走时才刚刚午时初。一行人骑着马,赶着车,晃晃悠悠往营地去。

    走到青龙山山坳附近,突然窜出来一群人说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孟萦一听,嗬,这打油诗还挺押韵啊!这年头还真是土匪不可怕,就怕土匪有文化。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土匪遇到兵,肯定是要大干一架的。

    这帮土匪原本不想招惹营地里的大兵,谁让他们买了那多东西堆放在马车上,让人看了眼红。再加上二当家和三当家的看到人群里有三个小白脸,姿容殊丽,正是他们的心头好。说什么也要抢到手,于是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说真的,这帮劫匪冲过来的时候,孟萦认为他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可当看到其中有几人武艺高强,等闲士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时,暗暗心惊。

    简然看了孟萦一眼,一点头,驱马往上风口跑去。白芷前去迎战,卫三守护着孟萦,寸步不离。那二当家和三当家的看有个小白脸想跑,准备去捉简然。可这时白芷和卫四已经杀了上来,他们只好又转身应战。

    孟萦根本就没想和他们直接对上,白芷武艺高强应付起他们尚可,孟萦的力量和男子没法比,只能取巧。

    孟萦看亲兵应付起那帮土匪有些吃力,便让卫三去帮忙,她自己可以自保。卫三不肯离开孟萦半步,孟萦只好自己上前去帮忙。

    众人缠斗了一阵,孟萦正觉得吃力,这时恰巧一阵风来。阵阵飘香过后,人就歪到了一大片。

    简然赶紧过来给自己人闻了解药。白芷检查了亲卫队的人,除了两个受了不轻的伤,其余的都还好,帮他们包扎之后,便指挥卫队的人绑了那帮被放倒的土匪。

    简然找了两个看起来意志不太坚定的土匪,拉到一边审问,刚开始他们不肯交代。后来简然给下了点料,他们立马就招了。

    原来这帮土匪有七八十人之众,平日里打劫过往商户,倒不曾下山到村子里扰民。

    因为他们盘踞的青龙山山头错综复杂,既有大量的迷踪林,又有埋伏陷阱之地。官府派兵剿匪,几次都不了了之。

    后来郁江对岸土人闹事,官府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边。这帮土匪便过上了逍遥日子,他们本不想招惹官兵,今日是见他们的货物丰盛,又遇到了三个姿容俊美的郎君,见色起意,这才打上了他们的注意。

    简然见他们这次跟二当家和三当家下山的只有三四十人,说明山上大当家和四当家还领着三四十人。

    孟萦想着将这几十人先带回营地,然后请忠武将军派人来剿匪就可以了。

    简然却不想就那么放过这帮土匪,他给那两个小土匪每人吃了一颗药丸,告诉他们必须乖乖听话,否则就不给解药,到时没了解药,他们将穿肠烂肚不得好死。

    那两个小土匪一听,吓了一个激灵。忙应着:“一定听话。”

    孟萦让一个机灵点的亲兵骑快马回营地,请忠武将军带人来剿匪。她带着3个亲兵将这帮土匪捆好,看守起来。

    简然和白芷带着另外的十几个亲兵化装成土匪跟着那两个小土匪去了匪窝。

    那两个小土匪想要耍心眼,将他们带入迷踪之地,被白芷揪住一阵暴打。他们哭爹喊娘地求饶,这才带着他们去了大当家和四当家呆的地方。

    当时土匪窝里的众匪尚未吃午饭,厨房正忙着做饭。简然和白芷装作进去端菜,给饭菜里都下了无色无味的“调料”。

    那两个土匪对大当家的说:“二当家和三当家今日劫了一票,正忙着运货上山,中午赶不及回来吃饭,让大当家和四当家的先吃饭。另外他们派人去城里买了酒肉,晚上回来和大当家的一起喝酒吃肉。”

    那大当家的听说又得了好处,准备吃过午饭便下山去接应。

    谁知酒足饭饱之后,所有土匪都筋骨酥软,昏昏欲睡。

    再说那回营地的亲兵报告忠武将军,说孟家女郎他们剿匪去了。

    卫慎言一听气得七窍生烟,就那么二十来人竟然也敢去匪窝剿匪,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这青龙山的土匪人数虽不多,但他们盘踞多年,里面肯定有不少机关陷阱,再加上地势复杂,官府派兵剿过几次,都没什么成效。

    卫慎言刚到的朗宁郡的时候,郡守大人还想请他们帮着剿匪,后来他忙于战事,又得了病。剿匪的事便一拖再拖,再说这帮土匪也不招惹他们军营里的人,他也就没有急着去剿匪。

    今日孟萦出行,他怕青龙山的土匪打劫,这才专门派20个亲卫跟随。

    没想到他们胆子那么大,区区二十来人竟然也敢去剿匪。卫慎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必须去解救那孟家女郎,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或闪失,大哥回来肯定会翻脸。

    忠武将军招来副将,让他镇守营地。卫慎言亲自挑选一百军士往青龙山而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端了匪窝

    等忠武将军到青龙山山坳时,孟萦正百无聊赖地看守那些被捆的土匪。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审问那帮土匪,时不时惩罚一下他们。

    看到孟萦安然无恙,卫慎言这才放下心来。他又留了十个士兵看守这帮土匪,然后让二当家和三当家带路进山。

    孟萦想着简然和白芷还在山里,放心不下,一定要跟着进去。

    卫慎言说进山危险,这青龙山地势复杂,万一有个不好,容易遭遇陷阱和埋伏。

    孟萦不肯听,见她执意如此,卫慎言只好带着她一起进山。

    卫慎言在战场历练多年,那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也格外狡猾,想要糊弄他们一行人,将他们带往陷阱地带。没想到被卫慎言识破,给他们一顿爆揍。两人这才老实起来,领着大家往主峰而去。

    等到孟萦他们到达匪窝,简然和白芷已经带着人将剩下的土匪都绑了起来。

    卫慎言见虚惊一场,忙让士兵们搜索土匪窝。将他们这些年劫来的赃物都收到匪窝堂前的平台上。

    孟萦觉得这帮士兵才像是土匪,他们搜捡起来凶猛无比,好像做惯了似的。

    那帮土匪见自己多年的家底儿都被人端了,痛哭流涕,不知是因为痛失财物而哭,还是因为被抓而哭。

    卫慎言没想到这青龙山土匪,官府多年奈他不何,竟然被孟萦和简然他们开玩笑似的给一窝端了。

    也是孟萦他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若不是二当家和三当家的见色起意,非要打劫他们。简然也不会用迷药迷晕他们。而上山后,恰好又正是午饭十分,下药十分方便。否则有任何一点出了纰漏,今日之事都不可能善了。

    那匪窝的当家四人,见到简然大骂特骂,骂他小白脸,阴险小人,以后被万人骑。

    简然一怒之下,给他们每人喂了颗药丸。

    孟萦好奇地问道:“简然哥哥,你给他们吃得什么啊?”

    简然红着脸说:“没什么,就是以后他们只能被人骑,不能骑别人了。”

    卫慎言一听,觉得裆下一凉。心说以后千万不要惹这黄小神医,他太可怕了,全身上下都是毒,一着不慎就得着了他的道。

    孟萦听了简然的话,笑着跳起来说:“简然哥哥好厉害,谁叫他们不怀好意,竟然敢打我们的注意,这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

    卫慎言听了孟萦的话,心都凉了,只觉得这孟家女郎好生可怕,瞬间决定了这四个人以后做不了男人,再也抬不起头来。

    以后要远离孟家女郎和小神医,他们的手段太可怕。

    简然自从上次孟萦在京郊被追杀,回去后他苦练下毒绝技,每次出门都带着无数精炼的毒药、迷药等,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毒物。这次若不是他准备充分,随时都在战斗状态,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青龙山土匪窝这些年来积蓄的财物不少,他们人少,开销不大,大部分钱财都积累了下来。

    卫慎言带来的这些士兵便派上了用场,他让一队人将这帮土匪押送到郡衙。回来时,再多买些肉食带回营地,晚上犒劳大家。剩下的人将匪窝里的所有财物都运送到营地,充为军资。

    孟萦没想到向来将规矩放在嘴上的忠武将军也有不讲规矩的时候,也难怪刚才那帮士兵搜捡起来那么凶残,看来是做惯了的。

    她不管那么多,只要自己人安全无虞就好。

    士兵们兴高采烈地押运着财物往营地而去,孟萦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也被深深地感染了,笑着唱起了歌儿: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唱得山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

    ……

    唱着唱着大家跟着一起唱起来,因为这是前世她上大学军训时学得歌,歌词简单,节奏欢快明朗,非常好听的军歌。

    这让卫慎言对孟萦刮目相看,他知道音乐的好处,士兵们唱着昂扬澎湃的军歌,会提升士气。同时,如果唱思乡的歌曲也会引得一夜征人尽望乡,从而丢了士气。

    只是这孟家女郎唱得歌曲,歌词简单好记,又朗朗上口,非常适合那些没读过多少书的士兵,他们跟着哼都能学会。

    回到营地,虽然这次剿匪大获全胜,但卫慎言还是批评孟萦他们太过冒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真是太过冒险了。

    孟萦忙着她的卤肉大计,哪里顾得上忠武将军的说教,只想早些做点好吃的堵上他的嘴。他就是个唐僧,他要不是元郎的弟弟,她早就跑了,懒得听他说教。现在,她在他手底下,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孟萦指挥伙头兵用大锅将她调配好的卤料炒出来,然后分装成若干个小料包,开始做卤肉。很快营地上便飘散着卤肉的香味,引得大家口水直流。

    等到送土匪去郡衙的士兵返回,营地上的士兵几乎是望眼欲穿,等着肉下锅,做卤肉饭吃。

    那帮士兵将郡衙市面上能买的肉食抢购一空,不管生熟全部都买了回来。

    晚上所有人都放开肚量,吃卤肉饭吃了个肚儿圆。大家都觉得这孟家女郎和小神医是他们的福星,既救治了他们,又教做他们这么美味的吃食。

    第二天,孟萦开始处理她的20只鸡——两颗榴莲。她刚打开一颗榴莲,臭香味弥散开来。

    卫慎言又开始说教,嫌弃得不得了。说这味道太恶心了,让她赶紧拿走。

    孟萦说榴莲性辛、甘、热,入肝、肾、肺三经,可活血散寒、滋阴补肾。然后满嘴跑火车地说这榴莲对他的身体好处多多,他必须多吃。

    卫慎言自然不肯吃,孟萦为了报被他成日说教之仇,将他每日吃的药丸里裹上榴莲逼着他吃。

    看着忠武将军一脸便秘的表情,吃下裹了榴莲的药丸,孟萦简直有种恶作剧成功的欢欣雀跃。

    卫慎言知道孟萦整他,他却对她没脾气。打不得,说她她又不肯听,说狠了,她就要搞事,还说等大哥回来就告状。

    紧接着孟萦又做了榴莲酥,甜香味道的榴莲酥他竟然吃上了瘾。非常不好的是竟然被孟萦发现了,于是她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地整他。将两辈子能想到的黑暗料理都做了出来,让卫慎言被捉弄得有苦难言。

    孟萦发现了这忠武将军简直就是一抖M,没事放出来虐虐才好。否则他就像个唐僧似的啰嗦个没玩。

    卫慎言有心想要对孟萦略施薄惩,却发现她这人在大哥面前是小猫咪,在他这里就变成了凶残的猎豹,很容易炸毛,一点都招惹不得。向来除了怕大哥,谁也不怕的卫慎言却有些怕了孟萦。唯恐惹了她,她又给他搞出一堆事情来。

    二十天下来,卫慎言的病在孟萦的“细心”调理之下,也好得差不多了。他现在看着面色红润,也长胖了不少。看着儒雅俊朗,风度更胜从前。

    卫慎言觉得这日子虽然有时会烦躁,但不多时候过得非常舒心,偶尔来点小惊吓、小刺激,还挺奇妙的。就在这时传来卫慎初得胜归来的消息……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得胜归来

    对于兄长领兵得胜归来,他是高兴的,但又隐隐地觉得失落。那孟家女郎眼中本来就没有自己,现在兄长归来,她估计眼里便只有兄长了。她看兄长时神采奕奕,眼神中有流光闪现,完全不同于她看别人的眼神。

    他不想什么都如了她的愿,临出发去迎接兄长的那天,他将孟萦留在了他的营帐,让人看着门,不允许她出营地一步。他自己骑着马带着人去迎接大哥。

    卫慎初得胜归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孟萦了。留在营地的病患这段时间被救治得差不多了,她梳洗干净,收拾利落,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情郎归来。

    卫慎言以孟萦是女子之身,外出迎接兄长容易造成事端,将她留在了营帐。

    孟萦有些头疼卫慎言的说教,觉得他就是个迂腐的夫子。他若生在以前的男权时代,肯定就是个传统的封建卫道士。可惜在这男尊女贵的大曌,他的性格便很不讨喜了。他经常说教孟萦,恨不得拿女德那一套来教育她。孟萦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爱谁谁,完全不听他的。

    想到他只是元郎的弟弟,将来顶多就当个亲戚走动罢了。谁娶了他谁头疼去。想开了之后,看他说话做事也就不那么烦躁了。

    卫慎初骑着高头大马,在人群中巡梭,最终也没发现孟萦的身影,得胜归来的心情变有些失落。不过看着二弟面色红润,似是恢复了健康,他为兄弟的康复而感到高兴。

    回了营地之后,卫慎初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营房,却发营房里空无一人。不过孟萦的东西都还在原处,看来这些天她一直住在这里。

    看到孟萦不在,他立刻转身就出了营房,招来人询问孟萦的下落。卫四答道:“将军,卫三一早陪女郎去给忠武将军看诊,之后便一直未曾出来。”

    卫慎初心里咯噔一下,他怕自家兄弟脑子转不过来弯儿,对孟萦不利,拔腿就往二弟的营房跑去。

    走到门口,他的心忐忑不安,唯恐看到自己不敢面对的一幕。他怀着万分沉重的心情掀开了门帘,却发现孟萦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在光影中,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让他突然觉得岁月静美,现世安稳。

    孟萦抬头见元郎急匆匆地进来,高兴地放下书本,朝他奔去。如同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元郎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

    孟萦抚摸着他的脸说道:“元郎,元郎,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说着便红了眼角,泪眼迷蒙地看着他。

    此刻的卫慎初心软得一塌糊涂,一扫这些日子以来领兵打仗的疲惫,瞬间回归了满血状态。

    孟萦轻吻他的面颊说道:“元郎,你瘦了,也黑了。不过还是那个英俊帅气的元郎,我的盖世英雄。”

    卫慎初趁机吻上了她的唇,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亲吻彼此。

    卫慎言掀开门帘,看到的正是两人亲密缠绵的一幕。此刻,他既嫉妒又心酸。

    他嫉妒兄长获得了孟家女郎全心全意的爱,心酸那孟家女郎眼中只有兄长,根本就没有自己,还经常整自己。

    听见门帘的响动,孟萦睁开眼看见忠武将军,一时有些心虚,怕他又说教自己,赶紧推了推卫慎初要下来。

    看到孟萦心虚的眼神,卫慎初知道二弟爱说教的毛病又犯了,这种性格很有些不讨喜。哪有女郎喜欢被人说教,再说,萦儿已经做得很好了。

    卫慎初轻轻地将孟萦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说道:“萦儿,我们先回营房。”

    转身他又对二弟说道:“二弟这儿没什么事吧?”

    卫慎言想要留下孟萦,却又找不到理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手拉手地离开了自己的营帐。

    回到自己的营帐,孟萦看元郎风尘仆仆,眼神露出疲累之色。知道他这二十多天在外打仗,肯定是辛苦了。忙叫卫三打水过来,让元郎沐浴。

    孟萦帮元郎脱下盔甲,问他这段时间有没有受伤。

    元郎摇了摇头,抱着她说:“萦儿,你真好。我没有受伤,以前打仗不要命似的往前冲。现在,我只要想着,你还在等着我平安归来,便有些惜命了。行动起来更加仔细了,努力不让自己受伤,怕累的萦儿伤心。”

    “没有受伤就好,元郎,你走了,我好后悔没有对你说我心悦你。我每日都在想着你早日归来,现在我可以说我心悦你了吗?”

    卫慎初没想到自己当初玩笑似的话,竟然让孟萦纠结这么长时间。他内心感动,亲吻着孟萦的发丝说道:“傻萦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悦我,你的眼神早已告诉了我。”

    很快卫三领着人送来了热水和浴桶。浴桶摆放在幕帘后面,调好水,卫慎初进去沐浴。

    孟萦取出之前为元郎准备的衣衫、发冠和腰带,放在帘边的凳子上。然后坐在桌前,等着元郎沐浴后出来。

    她正坐在那里甜蜜地发呆,就听到帘子后的卫慎初喊道:“萦儿,帮我看看,我的头发结成一团,解不开了。”

    孟萦以为他还没开始沐浴,就走了进去,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他脱光了衣服坐在浴桶里,发丝披散在肩头,根本就没有结成团。她一见如此,便准备退出去。谁知元郎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说道:“我都帮萦儿洗过发,还沐浴过。那萦儿是不是也帮帮为夫我洗发沐浴啊!”

    孟萦面红耳赤地说道:“元郎,那时我不能动弹,你可以叫店家娘子来帮忙,你不肯。现在你又不是不能动弹,还要我帮忙。”

    “那萦儿当我也不能动弹。”说着他就将头送到孟萦手下。

    见他一副小儿无赖的样子,孟萦好气又好笑。便取了澡豆帮他搓洗头发,这澡豆还是没有洗发水方便。以前自己洗发都有人帮忙,在大曌,她还是第一次帮人洗发。这才发现澡豆洗发的不便来。便嘟囔着说道:“回去要将洗发膏做出来,那样洗发就方便了,用澡豆好麻烦。”

    “洗发膏是什么?专门用来洗发用的吗?”

    孟萦点点头说道:“不光要做洗发膏,还要做洗头专用的躺椅,这样洗发就变成享受了。最好再开个美容院,这样大家都可以去美容院洗发、沐浴、美容、修体。这个想法好,既能挣钱,还能享受。回头和冉哥哥说说。”

    卫慎初听孟萦叫冉哥哥,心底的酸气压抑不住地往上冒,就知道她在想欧阳冉那厮,还真亲密,叫他冉哥哥。他没想到欧阳冉眼光真是好,做生意向来算无遗策,也难怪萦儿着了他的道。他克妻的名声那么臭,竟然逼得萦儿亲口应下亲事。

    在自己这里,她又想别的男子,简直不能忍。当即他一把就把孟萦拉到了浴桶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夫郎来寻

     

    孟萦一边给元郎洗发,一边还在想怎么和简然研发新品种,和欧阳冉开连锁店挣钱时,一转眼她就浑身湿透,掉到了浴桶里了。

    卫慎初将孟萦禁锢在怀里,恨恨地亲吻了她的唇,然后说道:“看来我没能伺候好萦儿,要不然你怎么会在我们沐浴时想别的郎君呢!今天就让我好好伺候你。”

    孟萦简直怕他了,这家伙武力值爆表,做事经常让人出其不意,最是小心眼爱吃醋。她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想着挣钱,提及欧阳冉。忙求饶道:“对不起,元郎,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我不管,我的女人在我怀里,不许想别的男子。”他非常大男子气概地说道。

    他一发怒,孟萦就做出小女人的姿态哄道:“我的元郎最好,元郎在我心中一丈八,无人能敌。”

    孟萦的话成功地取悦了他,他决定暂时先放过她。

    孟萦先是帮他洗发,然后帮他搓背。自己衣衫湿透,还累出一身汗来。孟萦觉得这家伙太难缠,有点恃宠而骄。

    中间换了好几次水,花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才洗完澡出来。孟萦觉得两人应该擦干头发,换好衣服出去。可卫慎初却不这么想,他只想在被窝里搂着孟萦好生歇息一阵。

    两人相互擦干头发,孟萦又哄着他穿上自己给他买的新袍服。这几年因着要守孝,卫慎初一直都穿着玄色衣袍。猛不丁穿上孟萦给买的浅色衣袍,显得他不那么冷厉,看着颇有几分白袍小将、玉面郎君的味道。

    看着孟萦为自己买的衣服,卫慎初心里有些激动,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女郎送的礼物。向来都是郎君们送给女郎礼物,女郎们甚少回礼。因为多得是郎君愿意讨好女郎,谁让她们珍贵呢!

    他拥着孟萦,好像怎么亲吻都不够,相思入骨,心里有无处安放的澎湃之情。孟萦被他吻得双颊绯红,气息不稳。

    就在这时,账外突然传来卫三的声音:“将军,洛阳欧阳冉求见。”

    卫慎初有些恼怒好事被打断,果断地说了声:“不见!”

    孟萦一听欧阳冉来了,立马站了起来。忙对卫三说道:“稍等片刻。”

    本来她就准备去找欧阳冉做些事,提前布局一下生意上的安排,也不知他在长安是否替自己买好了房子。没想到他竟然也到了朗宁郡,便对卫慎初说道:“元郎,要不你先休息,我去见见他?片刻就回,好不好?”

    卫慎初黑着脸,痛恨自己早年为什么没与她先订亲,错失了她成长的这些年,让她定下了两个侧夫。如果当年他直接求娶,说不定她还能入赘卫家,大不了将来从卫家的孩子里选一个过继回孟家。现在她已经欧阳冉和黄简然定下了婚约,他若出手解除他们的婚约,孟萦将来心里肯定会有芥蒂,长此以往,不是夫妇之道。

    孟萦看卫慎初面色不虞,便摇着他的衣摆说道:“噢,元郎,元郎,我心悦你。”说罢,便亲吻了他的面颊。

    卫慎初见孟萦放软身段哄自己,又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过了。因着孟萦的喜爱,便想着她处处迁就自己。时日一长,孟萦肯定会厌烦这段感情,毕竟她还有另外两位夫郎愿意事事迁就她。如此一想,他便对门外的卫三说道:“请欧阳郎君进来吧!”

    说罢,他抱着孟萦坐他腿上,等着欧阳冉进来。孟萦见他如此任性,羞红了脸,坚决不肯。这样,让她如何面对欧阳冉?

    孟萦很头疼,看来多夫是祸不是福,这还没成亲呢,都觉得尴尬无比,如果成亲了,岂不更难受?

    孟萦使劲挣扎,想要从卫慎初怀里站起来。孟萦的力气和卫慎初比起来简直是蚍蜉撼树。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孟萦一急,便红了眼角,斜着眼睇了他一眼。那双桃花眼眼蕴波光,看得卫慎初心底发颤。

    就在欧阳冉掀开门帘的一瞬间,卫慎初松了手。

    孟萦因着惯性,往前冲了几步。

    欧阳冉正好看到孟萦向他冲来,心情愉悦。他激动地说道:“萦儿,好久不见,你可还好?”说罢,便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孟萦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心情面对这两个人,总归是觉得非常尴尬、难受和无能为力。

    看着欧阳冉情意绵绵的双眼,孟萦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简直就是个十足的渣女。她眼神充满羞愧不安和不知所措。

    欧阳冉见孟萦脸色变幻不定地站在那里,以为她不舒服,便走过去,伸手准备摸她额头,关切地问道:“萦儿不舒服吗?”

    孟萦见欧阳冉准备伸手摸她,便偏头躲过了。尽量平复心情说道:“冉哥哥,我没事。你一路奔波辛苦了!”

    欧阳冉看到了孟萦眼中的羞愧不安,也知道她心悦卫慎初。但看到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孟萦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表情。

    卫慎初见孟萦避开了欧阳冉的触碰,本来暗喜。却又听到她叫欧阳冉冉哥哥。瞬间又气郁了。他看到孟萦眼中的羞愧不安,不知她为何会有如此表情。女子多夫,她不应该心安理得的接受夫郎的照顾吗?

    难道她对欧阳冉有别样的感情?卫慎初起了疑心,他一向知道欧阳冉心眼多,与他打交道多年,又怎会不了解他?比如刚才他一进门没有向自己行礼致意,而是直奔孟萦而去,就是为了试探他和孟萦的关系。

    卫慎初一直没想明白孟萦的愧疚是对欧阳冉还是对自己,但他不愿意再看欧阳冉对孟萦献殷勤,便咳嗽了一声。孟萦正准备向欧阳冉介绍元郎,却见欧阳冉径直走到元郎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恭敬地问候道:“欧阳大郎见过定国公,国公一向可好?”

    孟萦见他们熟稔的样子,似乎是相识多年,然后才意识到欧阳冉叫元郎为定国公。意识到元郎,卫元朗就是定国公卫慎初之后,孟萦有片刻的呆怔,然后是满目的不敢置信。

    随后元郎坦然以对的话,证实了欧阳冉所言不虚。

    “尚好,欧阳大郎来此,所谓何事?”元郎声色不明地问道。

    欧阳冉看了一眼孟萦,见她面露惊讶。原来她并不知道定国公的身份啊?他不知道为何定国公不肯透露身份,但打了多年的交道,他知道卫慎初这人谋算极深,绝不会做毫无意义之事。

    卫家看似一门权贵,其实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行事更是要百般小心,稍有不慎便落入了算计。他不肯告知孟萦身份自有他的目的,这一点欧阳冉确信无疑。但现在,他任由自己揭露他的身份而不阻止,这又是为何,欧阳冉瞬间思虑千遍。唯独没有算到,纵使是位高权重之人,在感情面前也会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孟萦无心去探听他们要说的话,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她一直盯着元郎看,不知道他为何藏头露尾,不肯对自己坦诚相待。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值得他坦诚相待,还是怕自己知道他位高权重,因敬畏权贵而刻意接近,曲意奉承?

    孟萦说不上来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想静下来理一理思路。便对他们说:“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元郎见孟萦脸色不好,又听她说要出去,忙问道:“萦儿是不舒服吗?”

    孟萦没有接他的话,快速往门外走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重大决定

    卫慎初看了一眼欧阳冉,欧阳冉会意,立马上前拉着孟萦的手说道:“萦儿,别急着走,我听说你受了寒,专门为你准备了礼物。”

    说罢,他便从袖袋里拿出一只温润的白玉手镯,亲自给孟萦带上。那白玉触之生温,是块上好的暖玉琢磨而成。

    欧阳冉给孟萦戴镯子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间掀开了孟萦的左袖。那广袖起落的瞬间,他看到了孟萦胳膊内侧的点砂仍在,便知道一会儿如何应对卫慎初了。

    孟萦脑子很乱,根本没注意到欧阳冉的小动作。她不想要什么手镯,欧阳冉动作极快地将镯子套上了她的手腕,那镯子内侧提前涂抹了膏脂,才会如此顺畅地带上。孟萦不想过多的纠缠,她还没从元郎给她带来的冲击中走出来。

    欧阳冉的小动作骗过了孟萦,却骗不过卫慎初,他的每一个举动,卫慎初心里一清二楚,也知道他内心所想。欧阳大郎以为孟萦没有和自己行夫妻之实,便可以有所筹谋,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孟萦走出帐篷后,卫慎初他抬手给卫三做了个手势。这才回转目光看向欧阳冉。

    孟萦出了她和卫慎初的营帐,表情有些木木的,不知该去哪里?她这才发现她竟然无处可去。她有些悲哀地想到,她就像前世那些和老公吵完架,气得摔门而出,出了门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这是多么悲哀的事!她能在这男尊女贵的大曌重活一世,活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孟萦暗下决心,以后绝不入赘;另外,不管以后娶几个夫郎,一定要有自己的院子,否则,自己等有了小情绪,才发现竟然没有自己的安歇之处。

    卫慎初和欧阳冉不知道,孟萦的这次出走,竟然让她决定了这么重大的事。要早知道,卫慎初肯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先把她哄好再说。那就是后话了。

    孟萦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知道要出营地肯定是不可能的。再说营地外也不安全,她才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呢!她走着走着走到了郁江边上。

    在她身后偷偷跟着的卫三,见孟萦径直去了江边。看她不高兴的样子,唯恐她跳江了。后来一想,这孟家女郎能在母亲河里跳水自救,水性肯定是一等一得好。她怎么可能会跳江?

    孟萦坐在江边的草地上,看着江水奔流不息。阳光暖暖地晒着后背,有些灼热,但尚可忍受。她想着这段时间对元郎的慕恋和思念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想法,她是真的以为他是出身普通,又长辈皆亡故的青年郎君。

    他于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他,又恰恰在某一瞬间打动了自己。便将一腔热情与爱恋皆付之于他,不曾想他却对自己多有隐瞒。自己倒底有多傻,竟然未曾发觉他的身份,可能不像他显露在她面前的那般普通。也难怪这么长时间,她未曾接触到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及元郎的身份。

    那么简然和白芷成天和伤兵营的伤兵打交道,他们总该早已得知元郎的身份吧?那为何他们也不提醒自己呢?是他们以为自己知道元郎的身份,从而迁就放纵;还是有别的缘故,孟萦猜测不透。

    京城的局势如何,何夫子给孟萦讲过一部分,但由于他远离朝堂已久,获知消息的渠道有限,对于近几年高层的具体消息,他已经不甚清楚了。

    今年元宵节孟萦去长安,欧阳冉虽有意给她介绍长安城的局势。但由于孟萦身体有恙,时间又过短,后来孟萦被追杀而受伤,在庄子里养病。两人见面的时间不多,对于时政的了解也就不了了之。

    孟萦记得欧阳冉曾说过,在大曌,能和靖远侯府对上的武将之家只有定国公府。那上次救助自己的四郎是不是定国公府的人呢?他自称沈微,其实就是卫慎微吧!元郎名卫慎初,元朗是他的字吧!

    今年乡试后,何夫子给孟萦普及长安的时政消息时,说过定国公卫家四子取名分别为:慎初、慎言、慎行、慎微。男子及冠才取字,何夫子不知道卫慎初的字也是正常。

    这么些年,定国公府一直都未有女郎出生,卫家向来是兄弟娶妻,儿郎不外嫁。如今元郎如此这般行事,所求何事?难道不是让自己入赘卫家吗?相识之初,元郎直接求娶,自己一口回绝了。难道他犹不死心,想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入赘卫家?

    孟萦思来想去,没想明白,脑袋却像要炸掉一般。

    南方的冬日温暖舒适,江面微风拂来,迷熏了人的双眼,孟萦坐在草地上昏昏欲睡。

    这些天,元郎领兵在外,她日夜担心,平日里又要研制药丸,照顾病患,很有些疲累。如今元郎得胜归来,一切平安,她日夜担忧的心也放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又有别的烦心事。

    思前想后,毫无头绪,孟萦于是便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睡了一觉。

    等到她醒来,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她看着身上的披风,也难怪没有觉得冷。不远的江面上,有渔火闪耀。微风吹拂江面,渔火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如同星光闪耀。

    孟萦轻声唱道:“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这是清朝查慎行写得一首《舟夜书所见》,那时,她第一次听到这首谱了曲的诗,觉得诗人写景贴切,让人身临其境。如今见到同样的景象,本能地想到这首诗。

    卫慎初就站在孟萦身后不远的地方,从她开始入睡时,他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守护着她。待到太阳落山,他给她盖好披风,等着她醒来。没想到她醒来,唱了一首这么好听的歌,曲美词也美,她的歌声在夜空中飘散,更是宛如天籁。

    且不说如今两人两情相悦,就算她不曾心悦于他,他也不会轻易放手,迟早他会让她心悦诚服。

    卫慎初见孟萦根本就没有回营帐的意思,难道她要在这江边吹一夜的江风?他悄悄走近孟萦,在她身后坐了下来,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孟萦听脚步就知道是元郎来了,他抱着她,那清爽甘冽的气息是她所熟知的。她连头都不曾回望,只静静地看着星星点点的渔火。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呆坐半晌。直到简然匆匆走来说道:“萦儿,该吃药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亲戚突至

    孟萦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又被简然这一声所打破。当她推测出简然和白芷可能早就知道元郎的身份,所有人都瞒着她吧。她觉得自己有些像前世那些个老公出轨,所有人都知道老公出轨有情人,只有做妻子的是最后一个知道。这种感觉让人愤恨,但在没有弄清楚问题之前,她不想迁怒于人。

    卫慎初拉着孟萦站起来,转身往营地走去。简然走在孟萦旁边,低着头,没有说话。到了卫慎初的营帐,刚坐下,饭菜就端了上来。紧接着忠武将军和欧阳冉也走了进来。

    卫慎初张罗大家依次坐下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都做得很好。沉默中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哺食。

    饭后,大家见孟萦郁郁寡欢,沉默不语,一时气氛便有些沉闷。

    卫慎初让大家先回营帐歇息,简然留下了药丸,让孟萦过一会儿吃。

    一炷香的功夫后,卫慎初端来了热水,让孟萦吃下药丸。

    孟萦闻了闻药丸,是驱寒散瘀,通经活血的药丸。没有迟疑,便吃下了药丸。半个时辰之后,孟萦觉得腹痛难忍,瞬间冷汗就冒了出来。她知道上次在母亲河受了寒,导致癸水推后了好久。后来爹爹做得调理药丸,由于事情繁忙,没有及时吃药,癸水推迟,孟萦也没当回事。

    今日简然做的这药丸,用料足,效果好。他选在这个时候送来药丸,解决了孟萦的尴尬。只是这次癸水来势汹汹,孟萦肯定要遭罪。

    卫慎初见孟萦一直都很坚强,身体也很健康。没想到刚吃完药丸,就变成这样了。他紧张地以为她中毒了,忙让人去捉简然过来。

    孟萦拦了下来,让人去请黄小神医过来,自己的生理问题与药丸无关。

    很快简然便过来了,他见孟萦配合地吃了药丸。正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瘦弱无助,让人心疼。他给孟萦把脉之后说道:“萦儿,寒毒未除,这几天要卧床休息,我且开几天汤药,你要按时服用。”

    说罢,又从医箱里拿出个小布包裹交给她。孟萦打开一看,是简然提前做好的十几条月事带。

    卫慎初一脸不解地问道:“萦儿,这是什么?”

    孟萦觉得不好意思,对卫慎初说道:“元郎,我这几日身体不适,恐怕要好生调理,每日要按时服用汤药。在你营帐里歇息,恐怕会影响你休息。我暂时先搬去简然的营帐,也方便他近身照顾我。”

    卫慎初一听,当下便黑了脸。他感觉孟萦没有把他当成自家人,好像他不会照顾人一样。简然能照顾好她,他就不能吗?

    他看了眼月事带,又看着简然,一脸疑问。

    简然平静地说道:“这是月事带,女子每月行经时所用。萦儿身子着了寒,在此期间要好生调理。夜间还要喝一次汤药,要不,让她去我的营帐,我和白芷会轮流照顾她。”

    卫慎初这时便有些脸热了,他听别人说过女子每月会有三天的行经时间。他和孟萦在一起一个多月,有二十多天在外,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事儿。没想到女子每月行经这么麻烦,看着孟萦虚弱的样子。他很心疼,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照顾孟萦,但他可以学啊!不学就永远不会。再说女子行经才有生育能力,这是好事。

    简然见卫慎初认死理一般,不肯放孟萦离去。只好让孟萦换好月事带,先躺着歇息。他带着卫慎初去了外面,细细交待如何照顾孟萦。

    一会儿,简然送来一碗汤药让孟萦服下。喝完药,孟萦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卫慎初看着孟萦的睡颜,既心疼,又无奈。他脱衣躺在孟萦身边,将自己的大手放在她的腹部上,那里冰冰凉凉。

    睡梦中,孟萦觉得有暖炉在身旁,便往暖炉边上靠了靠。很快就钻进了卫慎初怀里,恨不得睡到他身上来。

    很快卫慎初就发现,这不是睡觉,是煎熬。也难怪孟萦不想麻烦他,要去简然的营帐呢。不过知道她这样,他更不会放她去找简然暖床了。

    夜半,白芷送药过来,孟萦迷迷糊糊地吃了药又昏睡过去,都是卫慎初一力照顾。一直到天亮,卫慎初觉得自己几乎整宿没睡。

    看来女子每月行经辛苦,照顾的人也不容易啊!

    卫慎初得胜归来,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首先要安排好土人那边的事宜,接任的土司要选好掌控的,还要商议每年纳贡数量的多寡,纳贡的种类和时间;其次,待处理好土人这边的事,还要给女皇送喜报;然后才是论功行赏,奖赏有功之人。

    未来七天,孟萦几乎都要卧床休息,每日昏睡不醒。欧阳冉在营地陪了孟萦三天,本来他觉得孟萦这次癸水来得怪异,可一看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心疼得不行。

    第三日,孟萦趁元郎出去处理公事,便让白芷叫来欧阳冉。和他商议下一步合作事宜。

    朗宁郡离海近,孟萦让欧阳冉去购买几船干海藻,欧阳冉觉得不可思议,那些海藻分量轻,便宜,但没什么用处,一次购买这么多没什么用的东西带回去,还不如买些南货带回北方获利良多。

    欧阳冉虽满心疑惑,但对于孟萦的决定,他向来不质疑。纵使浪费又怎么样?欧阳家浪费得起。

    “冉哥哥,要不我们再带些海货回去?海鱼在北方是物以稀为贵啊!下个月就过年了,到时年前可以买个好价钱。”

    “不过,现在南方还是太热,那些海货,纵使是被海盐腌制过,放得久了味道不对,而且普遍太咸。”

    “船上没有冰吗?做个冻库放起来,冰鲜也能运到北方啊!”

    “北方这会儿有冰,南方哪里有冰?每年我从北方南下时带的冰,走不到南方就全化成水了。”

    “那你们不会制冰吗?”孟萦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记得唐末时期大家都会用硝石制冰了。反过来一想,大曌建国时,正处于盛唐时期,那时还没有出现硝石制冰。

    这些年,她每年用冰极少,爹爹管得太严了。家里有冰窖,想用冰的时候随时都能用到,这些事她都没操过心。不过,大曌倒是有硝石,因为她在爹爹药房里曾经见到过。

    欧阳冉两眼放光地盯着孟萦说道:“萦儿会制冰?”

    孟萦看他兴奋的表情有些好笑,心说,在后世,地球人都知道硝石能制冰。孟萦想到她看《大曌地理志》上说,西北盛产硝石。长途运到西南,硝石价格肯定不便宜,用来制冰倒是不划算,还是算了吧。

    孟萦点点头说道:“制冰的东西,在西南售价昂贵,用来制冰倒是不划算。等将来到了西北多买些回来,用来制冰,还可以重复使用。”

    欧阳冉听孟萦这么一说,没再多问,便准备安排人去购买干海藻,他还要去朗宁郡城巡视店铺,拜访生意上的朋友。他和孟萦约定再过四五天,他来接孟萦一同回京。

    卫慎初知道孟萦要随欧阳冉去长安,又暗戳戳地想办法,想要将她留下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发发酒疯

    孟萦在营帐里一连六七天都不露面,而且汤药不断,明眼人都看出来她是生病了。

    卫慎言自大哥得胜归来那日见过孟萦,然后就一连数日不见她出营帐。定期的问诊也换成了黄简然,他不知道孟萦怎么了。他问大哥,大哥却说她生病了。他提出去探病,大哥却不允许,真是莫名奇妙。

    前些天,那孟家女郎活蹦乱跳,每日点子不断,经常捉弄他。现在几日不见,他是少了惊吓,却又觉得生活似乎少了什么,缺了乐趣。不知她得了什么病,这么长时间都不出门。

    第七天傍晚,孟萦要来了大量的热水,给自己仔仔细细洗了头发,又泡了澡,全身涂满膏脂,收拾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孟萦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听这话又有点像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感觉。

    孟萦亲戚——大姨妈来的这七天,卫慎初将要处理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他见孟萦收拾得干净利落,喜欢得不得了。

    孟萦是个闲不住的人,刚一好,就开始折腾事儿。拉着简然亲自下厨做些可口的饭菜犒劳自己,这几天喝药喝得嘴里没味道。卫慎言见孟萦又开始下厨,他暗戳戳地想,这回孟家女郎总不会再给自己吃黑暗料理的吧!当着大哥和这么多人的面,她总要顾忌着一些。

    晚饭还没上桌,欧阳冉就到营地了。他在伙房陪着孟萦说话,告诉孟萦她交待的事情都做好了,只是那些干海藻分量太轻,却又太占地方。

    孟萦让欧阳冉派人将那些海藻都烧成灰,将海藻灰装到袋子里带回长安即可。欧阳冉心中疑惑不已,见孟萦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打住了。

    晚上孟萦和简然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大家欢聚一堂。桌上大家喝了点酒,饭桌上欧阳冉提出再过三天,他的船队准备出发北上,到时他要带孟萦、简然和白芷离开。

    卫慎初见孟萦点头表示同意,什么都没说。倒是卫慎言有些不舍,但看大哥都没表态,他也好多言。

    饭后,简然见孟萦有些酣然地醉酒微醺,忙让白芷去煮些醒酒茶来。看着孟萦喝了之后,这才准备各自回营帐。告别之后,简然和卫慎初在营帐外说了一会话。

    卫慎初回到营帐,见孟萦喝酒上头,还是有些兴奋,控制不住情绪,硬拉着卫慎初的手说道:“元郎,你明知我心悦你,对你百般真诚,可你为何要骗我?”

    卫慎初温柔地看着她说:“我何时骗萦儿了?”

    孟萦盯着他看了半晌,想了想,他好像没有骗她啊,他是叫卫慎初,字元朗。叫卫元朗也没错啊!至于他的身份,他总不能上来就自报家门,夸耀他出身公侯之家吧!

    孟萦晃了晃脑袋,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好像脑袋不够用了。只好嘟囔着:“说好了,我坚决不入赘的!这辈子再也不要受臭男人的欺负了。”

    然后头一歪,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卫慎初见孟萦酒后睡过去的样子可爱又好笑,话说得好像她上辈子受过臭男人欺负似的。这辈子,他怎么舍得欺负她,就是有别人欺负她也不行,他不允许。

    半夜,孟萦醒来,觉得浑身燥热难耐,脑子还是不甚清醒,有些酣然地醉酒微醺,她就想趁着酒劲发发酒疯,这样感觉挺好!

    她翻身骑在元郎身上,说要睡他。

    元郎看她不是很清醒的样子,又想到大郎君和简然的交待。他憋着忍着,本来就忍得辛苦,没想到这小妖精竟然半夜起来勾魂。

    元郎哄着她道:“萦儿,睡吧!来我拍拍你。”

    “不要,你亲亲我。元郎,我爱你!你爱我吗?”

    卫慎初红了耳根,嘴唇翕动了半天,也没说出那个爱字来。

    孟萦这番却等不及了,有些生气地说道:“你都不爱我,我好难过!”

    说着竟然真的落泪了,卫慎初看孟萦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些头疼。

    只好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爱你,别哭了,我们睡觉吧!”

    孟萦听了他说的话,终于听到他说爱她了。于是搂着他的脖子,拼命亲吻他,一边亲,一边撕扯他的衣服。

    那股子娇蛮劲儿让元郎看了都有些心惊,他纵使爱她如命,也愿意不惜清白地陪她,但想到她的身体状况,他不能放任自己。只好轻轻地安抚她的后背,让她安静下来。果真,不大会儿,孟萦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卫慎初一直到天亮都不曾合眼,真是酒色误人。看来以后不能让着萦儿饮酒,她饮酒之后,容易闹事。

    第二日,孟萦宿醉醒来,头有些疼。她见卫慎初眼下有些疲惫,既像没睡好,又像欲求不满的样子。对于自己昨夜做的事情,她丝毫想不起来。

    卫慎初看她丝毫不受影响,难道她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就这么放过可不是他卫慎初的风格。他翻身将孟萦压到身下说道:“萦儿,你昨日半夜闹起来,说要睡我,我见你不甚清醒,怕你醒来后悔。现在你清醒了,我答应让你睡了。”

    说罢,便开始亲吻孟萦的锁骨。

    孟萦一听,竟然还有这事,她一点也想不起来欸,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孟萦见卫慎初来真的,一路吻下去,让她浑身酥软,满面潮红,连带着身体都泛着粉。孟萦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情潮涌动,她已经做好接受元郎的准备了。

    卫慎初见孟萦真的愿意接受自己,两人也算是两情相悦,如果共赴巫山云雨,也是水到渠成。就在这时,他突然恶作剧地似的停了下来,翻身下了床。然后俯下身,在她的耳边坏笑着说道:“感觉怎么样,你昨晚就是这么对我的。”

    孟萦气得捶了一下床,觉得不好意思,翻身面朝里,不理会元郎的取笑。

    元郎见孟萦不好意思了,出去打了热水过来,给孟萦洗漱穿衣,就像他曾在船上照顾她一般。

    孟萦想着他对自己的好,早晨的起床气也就散了。

    卫慎初趁机提出让孟萦等着他,过段时间,两人一起回长安。

    孟萦没有立马回绝,说考虑一下,晚点给他答复。

    没想到当天中午,卫慎初收到了战报,他必须尽快返回金城郡,要领兵驰援靖安候。

  第一百四十七章 依依惜别

    白天,欧阳冉过来和孟萦说,商船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孟萦本来答应要随欧阳冉去长安的,想到元郎的请求,她又有些犹豫,她舍不得元郎。

    欧阳冉见孟萦眼中充满不舍,却也没有劝她,等着她做决定。同时又让她转移注意力,说道:“萦儿,海藻灰都烧好了,这些灰运回去,怎么保存?有什么用处?怎么处理啊?”

    孟萦想到自己的挣钱大计,又觉得自己过于耽于儿女情长。未来时日还长,做好眼前的事很重要。于是又暗下决心,早日去长安。

    半上午的时候,营门外快马来报,说有紧急军情,一时营地都非常紧张。孟萦不知发生何事,但看军营里的气氛,便觉得有些不好了。

    她忐忑不安地在营帐里等着卫慎初的到来,一直到午饭的时间,他都没有回来。午时过完,他才匆忙回到营帐。

    到了营帐,他一把抱住孟萦说道:“萦儿,我马上就要出发返回金城郡。这个玉佩是我卫家祖传的,母亲留给我,我现在将它交给你。你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说罢便将玉佩挂在孟萦的腰间。

    孟萦看着腰间的麒麟玉佩,雕工精美,水头十足,温润柔和,看着是有些年头了。她取下自小佩戴的犀牛望月玉佩,又将挂绳调整了下,挂到了元郎胸前。

    “元郎,一定要多保重,我只要你活着回来,我在长安等你平安归来!”

    元郎紧紧地抱了抱孟萦说道:“我给你留两个暗卫,贴身保护你。卫平,卫安。”说罢,他叫来两人,对他们说道:“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的主人,从此你们的生死便属于她了,近身保护,惟她命是从。”

    两人应下之后,单膝下跪认了孟萦为主。

    “元郎,我用不上他们,我家养有一些会武的人,让他们跟着你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萦儿,不要拒绝,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他们是一小就呆在卫家,长期训练出来的,善于隐匿,武艺高强。寻常武人奈何不了他们。我还有其他暗卫,你不要担心。”

    孟萦感动元郎为她做的一切,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时间紧张,元郎取了个包袱皮,将几件厚衣服和披风收起来放进去。孟萦又帮着他整理了个小包袱,将自己抽空做的各种各样的药丸、外伤的药粉、甚至连迷药药粉都包给了卫慎初,她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都包到那个包裹里。

    两人连惜别的话都没来得及多说,卫慎初匆匆吻别了孟萦,带着卫队,骑马走陆路回了西北。

    卫慎初走后,孟萦也无心留在这里,便想着明天就北上长安。

    送走了元郎,孟萦去了忠武将军的营帐,向他提出告辞。

    卫慎言本想出言挽留,可想到大哥已然离开,看她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却也没有借口留她继续呆在这里,便答应了孟萦的请求。

    随后,卫慎言拿出个一把宝剑和一个木盒递给孟萦说道:“我看孟家女郎喜欢用剑,这把剑是我在战场上得的,算不得名剑,但还算锋利,送给你,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盒子里的是对面土人送来的珍稀药材,放在我手上没什么用处,送给你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孟萦倒也没客气,他们忙了一个多月,他过意不去,送份礼物,不想欠人人情,她受着就是。

    “孟家女郎,今晚我为你们践行。感谢你们对我们的帮助,多谢,以后只要你能用得上我卫慎言的地方,还请你不要客气。”

    孟萦见他说得豪爽,想到这几十天两人的磕磕绊绊和斗嘴说教,现在一想,孟萦觉得自己有些小孩子气了,还好他不和自己计较。骤然分别,她也觉得有些离愁别意。便笑着说道:“忠武将军客气了!回头我们长安见!”

    孟萦回到营帐,打开卫慎言给的盒子。发现里面有几样的确非常珍稀的药材,便让人去叫来简然。

    片刻之后,简然来到孟萦的营帐,孟萦将盒子递给他。

    简然一看,欣喜不已地说道:“啊,灵脂啊,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我在别人那里见过这灵脂,不过量太少,不够入药。没想到萦儿得到了这么多,萦儿从哪儿弄来的?”

    孟萦看简然兴奋的样子,看着都开心。便笑着说:“忠武将军送给我们的,感谢咱们这么长时间对他们的照顾。看你兴奋的,这灵脂就送你了。”

    “啊,不,不,萦儿你是不知道这灵脂多么珍贵!在深山中有种灵隐虫,形似胭脂虫,专门以人参、灵芝、九死还魂草等名贵中药为食,饱腹之后,腹胀如豆,到时用草茎轻触其背部,它就会将肚子里的药植全部吐出来,你看着形状如油脂,故而得名为灵脂。这灵脂兼容了各种名贵中药材的药性,且药性经过灵隐虫的胃部消化发酵,效果更强烈,却消去了毒副作用,堪称神药。”

    “有那么神吗?不过这药材收集起来的确不易,这么多灵脂需要多少灵隐虫才能吐出来这么多,还真是物以稀为贵。”

    随后,他又翻检了其他药材,笑着对孟萦说道:“萦儿,终于集齐了咱们祖父孟神医遗留药方上的药材了,我们可以造出效果最强的解毒丸了,到时这解毒丸可解百毒,再也不担心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了。不过就是药材量少了些,只能造出几颗解毒丸。”

    “噢,爹爹给你看祖父的手记了?”

    简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唉,爹爹还真是喜爱你,好偏心啊,什么压箱底的好书都拿给你看,我都没看过祖父晚年的手记。”

    “孟叔说萦儿要准备科考,没法潜心钻研医术,只好让我继承祖父和他的衣钵,将孟家的医术传承下去。”

    “哎呀,爹爹对你可真好,好得我都吃醋了。”

    “孟叔对我再好,也不如萦儿对我好。如果不是萦儿愿意娶我,将我带出药谷,我都不知道等待我的命运是什么。和萦儿在一起,我心欢喜。”

    听他这么一说,孟萦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这段时间,她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元郎身上,几乎忽略了他。他却任劳任怨地在营地和军医一起照顾伤员,丝毫没有因为孟萦的忽略而心怀不满。

    孟萦愧疚得说不出话来,只看着简然默不出声。

    简然走过去,将孟萦拥在怀里说道:“萦儿无需愧疚,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不管你走多远,只要一回头,我都在你身边等着你。”

    孟萦这次真是感动得想哭,她觉得对不起简然的深情,他爱得那么宽容,那么卑微,甚至是无所求。而自己对他的确不够好,她决定以后对简然好一些,不再忽略他。可她又有些茫然,不知该怎么处理这般纷繁复杂的关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投宿零陵

    晚上的践行宴,孟萦滴酒未沾,元郎走了。她心绪不佳,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回了营帐。

    薄被里元郎的气息犹在,孟萦拥着被子,又开始想元郎了。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是否找到地方投宿了?有没有饿到?会不会觉得冷?

    孟萦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于患得患失了,想着明日还要坐船北上,一路上事情不少,便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清晨孟萦醒来,她以为她会梦到元郎,昨夜却连梦都没有做。东西昨日白芷都已经收拾好了。用了简单的朝食,孟萦便和欧阳冉、简然、白芷骑马往码头赶去。

    卫慎言依然派出了一队亲卫送他们去码头,他看孟萦营门拜别之后,策马前行,连头都不曾回。一去不返,毫不留恋。他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

    欧阳冉这次带来了5艘船,一艘豪华客船,并没有接待外客。另外几艘是货船,装了满满的货物。

    孟萦上了客船,欧阳冉将最好的舱房留给了孟萦,其余人住在孟萦舱房附近的房间。孟萦在船上昏睡了三天,才觉得有精神做事情。

    欧阳冉找过孟萦几次,每次见她都无精打采的,便一直静静地等着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三天后,孟萦拿出纸笔开始画洗头用的躺椅,画完之后,又做了个开连锁美容院的商业计划书。并计划作出一系列的胭脂水粉用品,香皂、各种膏脂、洗发水、洁牙粉等,一定要想办法做出蒸馏仪提取精油,这是香脂的关键。

    孟萦想起12岁从清源寺归来,她写完塞到墙缝里的那些东西,很多东西现在可以做出来。她可以护住这些配方,而不被人觊觎、抢夺。要做的事情很多,但要花钱的地方更多。

    孟萦总觉得银钱不称手,可能是前世做投资时间久了,她总想玩票大的,一次多挣些银钱。以前倒是想过,不过没敢折腾,毕竟她出身不高,弄得来银钱,却不一定能守住,到时无端惹祸上身。不过现在,她觉得明年可以看情况做些产业布局。

    孟萦决定和简然一起将各种膏脂研究出来,单香皂她自己就能做出来,她决定放开手大干一场。

    做好计划之后,她将商业计划书交给欧阳冉,让他回去仔细研究。欧阳冉得了计划书,兴奋得一夜未睡。

    第二日一早,孟萦醒来,一打开舱门。就见欧阳冉激动地跑过来抱着孟萦说:“萦儿,你的计划书太棒了。如果按照你的计划书来,我们将获得大量的银钱库存,又可以投在新的店铺上。”

    孟萦笑着点头,面对欧阳冉和简然,她现在说不上来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总之是心里乱糟糟的。

    前几天她怕影响他们,一直躲在房间里昏睡,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再说,她也不能一直不出门见人,三天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她再持续逃避他们,他们就该多想了。

    以前明知欧阳冉和简然的命运与自己相连,她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也不会觉得患得患失。现在她有了元郎,却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和他们在一起,总觉得对不起元郎。他辛苦在外作战,自己却要和别人欢声笑语,把酒言欢。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不到,真是心累。和元郎在一起时,她觉得忽略了简然和白芷,有些心虚,世间事果真不能十全十美。

    欧阳冉见孟萦有些郁郁寡欢,这几天她一直呆在舱房不出。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了,便对她说道:“萦儿,现在已经是腊月了,腊八那天我们能赶到武陵郡,到时可以和孟叔一起过腊八节。”

    想起爹爹,孟萦又期待起来。出来一两个月,给爹爹去了两封信,爹爹都没有回信,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那就好,不知道爹爹最近如何?”

    “上个月我从武陵过的时候,孟叔一切安好。今晚我们能到零陵郡,这零陵郡是潇湘二水汇合之处,风景秀美,人杰地灵。我看萦儿最近心绪不佳,不若今夜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不迟。再说我们在零陵郡有自己的酒楼和店铺,歇脚也比较方便。”

    孟萦不想拂了欧阳冉的好意,便说道:“既然冉哥哥都说此地好,想来零陵定是个好地方,如果不影响赶路,歇息一晚也无妨。”

    欧阳冉下令船工加速行船,晚上到零陵郡歇息一晚。众随行船员听说晚上可以上岸歇息,都欣喜不已,船速明显比前几天快了不少。

    原计划傍晚时分到达零陵郡,谁知船工们用力过猛,再加上顺风给力。下午申时初就到了零陵郡的码头。欧阳冉特别高兴,让船工们分成三队,轮流上岸去酒楼吃饭饮酒。

    孟萦见时间尚早,且刚在船上用过饭不久,便想在零陵郡随意走走。零陵郡郡城并不是很大,的确是风景秀美,山上奇石嶙峋,水色澄澈静美,有些像前世的桂林山水甲天下的感觉。路上行人,轻松自适,感觉小城甚是安宁惬意。

    孟萦、欧阳冉、简然和白芷一行人走在路上还是非常打眼的,因为不光他们身高远高于当地人,便是长相也都是万里挑一的俊美。走在街市上,不少商家前来招揽他们入内一赏。

    孟萦却只对路边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感兴趣,金银首饰、古董字画,只要街市上有的,都要看上一眼,权当做无事瞎溜达。

    因着城市不大,主街道就那么几条。几人走马观花,很快就逛完了。一行人溜溜达达地往酒楼走去,途径郡衙时。

    只见一青年郎君在郡衙后院的侧门前大哭,挽留提着药箱的大夫叫道:“李大夫,你行行好,一定要救救我家大娘子啊,我们大郎君和大娘子好不容易才得了这胎,你不能不救啊!”

    “不是老夫不救,只是老夫学医不精,救人乏术。你们另请高明吧!”

    “李大夫说得是哪里话,你是咱零陵郡里医术最好的郎中,你都不肯救,谁还能就得了大娘子?你不能走啊,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大娘子啊!”

    “你也不用在这里哭,早些回去准备后事吧!你们大娘子怀相不好,昨日又受了惊,动了胎气,胎儿月份不足,头还未转下来,横着如何生的下来。再加上你们大娘子已然昏迷,便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救她啊!老夫守了她这么久,实在是有心无力!”

    说罢,那老郎中掰开揪住他袍服那男子的手,提着药箱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男子涕泪横流,面如死灰。抬头一眼就看到孟萦一行人在路边看着他。

    突然,他像发疯了一般冲向孟萦,要来抓她的手。

    孟萦迅速地往后跳了几步,那男子抓了个空。他顺手就紧紧抓住孟萦的裙摆,跪了下来,一边哭,一边求道:“你是天上神仙派下来救我家大娘子的仙女,对不对?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大娘子啊?”

    孟萦见他哭得撕心裂肺,如丧考妣。又看他双目赤红无聚焦,似乎陷入癫狂之中。便有意放缓语速说道:“你说得没错。先不要哭,说说你家大娘子是个什么情况?”

    那青年郎君悲伤得有些思绪混乱,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我就知道上天肯定会救我家女郎,你不知道我家大娘子多好,人美心善,性子又温婉。成亲几年都不曾有孕,这不来了零陵郡就有了小女郎和小郎君。真好。”

    “那你哭什么?你家女郎生了小女郎和少郎君你不应该高兴吗?”简然见他脑子不甚清醒,插嘴问道。

    那郎君一听,又哭了起来。“李大夫说我家女郎快死了,小女郎和小郎君生了好久也没生下来。哦,哦,仙女一定要救救我家女郎啊!我家女郎要是不好,我也活不成了。”

    “我家女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下去陪她,不让她孤单地走。她那么心善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让她受那么多罪啊?让我替她受吧!让我去替她死。”他一边胡言乱语,一边将涕泪都抹到了孟萦的裙摆上。

    白芷见状,知道自家女郎爱干净,见不得污秽,便准备上手将他推开。

    孟萦看着白芷摇了摇头,她不想和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计较,更何况他还是为了主子才神志不清的。她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形,这男子的女主子有孕,昨日受惊,动了胎气,估计要提前生产,但由于孩子头尚未转过来,横在腹中,这是要命的。要是在前世还可以剖腹产子,在大曌,想救人,几率是微乎其微。

    孟萦一时陷入两难,救还是不救,救风险太大,众郎中都避之不及,自己有必要去淌这趟浑水吗?不救,毕竟是几条人命,不曾努力就放弃,实在是残忍。

    这时,突然听到侧门吱呀一声,走出两个人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紧急救人

    欧阳冉不想要孟萦管这等闲事儿,救人这种事,做好了是救人性命,她又不需要人感激;但若是救不过来,参与进去,恐怕会被人迁怒,无端惹一身事儿。住在这郡衙里的只有郡守和郡丞两家,目前郡丞家主子能被称作大娘子的,都不会在此时生孩子,因为老的老,少的少。

    倒是郡守王大人嫁给文宣公府孔家大娘子,听说孔家大娘子婚后多年不育,纳了侧夫也是不育。今年年初王大人下放零陵郡,孔家大娘子跟着他到任上,没想到竟然有了身孕。可惜目前来看,情况好像不太好。

    孟萦想到权贵向来喜欢迁怒于人。救了人,当然他们会感谢。但若真是无力回天,对方迁怒,反而得不偿失。她一想到年初的追杀,心里便有些犹豫。

    孟萦看了欧阳冉一眼,他摇了摇头。她又看了简然一眼,简然却点了点头。孟萦觉得好歹是三条人命,纵使被迁怒,也要勉力一试。

    就在孟萦纠结不已时,从侧门出来两位男子,一位看着颇为儒雅,但眼下青黑,神情悲伤疲惫,似乎是深受打击。只听他对身旁的男子说道:“王根,去将侍画拉回来,然后……”他停顿了片刻,似乎是下了好难的决定,又说道:“准备后事吧。”

    王根向孟萦身边的男子走来,准备拉他。侍画揪着孟萦的裙摆不松手,大声叫到:“大郎君,大郎君,天上的神仙派仙女下来救大娘子了。”

    那男子看了孟萦一眼,又看了看陷入疯癫的侍画。对孟萦说道:“我家侍奴脑子不甚清醒,惊扰女郎了。我这就让人将他弄走。”

    “没关系,他可能是心忧主人,又受了惊吓,一时迷了心智。”说罢,孟萦取出银针,给侍书扎了几针。

    那侍奴晃了晃脑袋,一看他抓着女郎的裙摆,吓了一跳。忙松了手,低着头给孟萦磕头。说道:“奴一时心急,唐突女郎了。请女郎救救奴家大娘子。奴给你磕头了!”

    那儒雅郎君看着孟萦几针下去,就将脑子糊了的侍画给治好了,甚觉惊奇。可一想到整个零陵郡的名医都觉得娘子活不了,她估计也救不了自家娘子,何苦再为难于她。

    孟萦有心救人,却又怕救人不及反被迁怒。便对那郎君说道:“听闻您家中有人生子不顺,我和朋友略通岐黄之术,可尽微薄之力,勉力一试。只是生死由命,若是救治不及,望郎君勿要迁怒于我等。”

    “怎敢迁怒,我家娘子已然昏迷,郡中郎中都说无能为力。我又怎敢强求女郎一定救好她。我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女郎请进!”说罢,他侧身请孟萦一行人进门。

    欧阳冉见孟萦还是太心善,出手相救。他只希望这孔家和王家不是那等无理取闹之人。

    那儒雅郎君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兰陵王家王煦见过女郎。”

    孟萦回礼道:“武陵孟萦见过王家郎君。”

    孟萦带着简然和白芷跟着那郎君进了内室。内室的屋檐下站着几个稳公稳婆,战战兢兢,惊恐不已。

    内室里一股子血腥味,床上躺着一名腹鼓如斗的女子,孟萦见那女子已然昏迷。

    孟萦拿起那女子的手腕,发现那女子脉象极弱,心跳减缓,似是将亡之相。她又摸了一会儿,发现竟然还有微弱的胎心,说明胎儿还活着,这让孟萦觉得惊喜。

    “简然哥哥来看看,胎儿还活着,只是母体求生意志不强。”

    在简然把脉的空档,孟萦对那儒雅郎君说道:“郎君家中是否有年份长的老参,若有,请取些来煮水喂这娘子喝下。”

    “这老参汤一直都备着,只是娘子咬紧牙关,根本就喂不进去。”他刚说罢,便有人端来了参汤。

    孟萦闻了参汤一下说道:“这参汤里加了活血的药材,这会要了你家娘子的命。”

    那郎君闻言一惊,忙看向那侍奴。

    那侍奴吓得将碗扔到了地上,跪下来求饶道:“自王管家将人参交给奴,奴没动过手脚,亲自熬煮,不曾添加任何东西。”

    那王家郎君见此,脸色大变,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在外人面前丢脸。便对身边的小厮耳语了几句,那小厮便扭着地上跪着的侍奴出去了。

    那侍奴一个劲儿地叫嚷冤枉,被小厮拿布头塞了嘴,捆了下去。

    孟萦无意参与他们内宅的事务,便道:“无妨,救人要紧。郎君让人去药店现卖来,我们检查过了后看着熬煮。另外请让人取些烈酒来,度数越高越好。”

    这空档简然已经把完脉,对孟萦说道:“萦儿,我说,你来下针。情况不是太好,希望大人和孩子配合,将身体顺过来。”

    孟萦这厢已经准备好了金针和银针,因着这次施针凶险异常,需要脱掉孕妇的衣服,随时做好接生的准备。

    简然不便留在室内,走到室外的窗下,隔窗指挥孟萦下针。

    于是整个内室便只剩下孟萦、王煦和一个机灵的侍奴。

    孟萦上前开始施针,不过片刻,那床上躺着的女子悠悠转醒。只是还有些迷糊,她抬头看见一年轻貌美的女郎,是她平生仅见,便轻声说道:“你是地府引路的仙女吗?我死了,我的孩子活下来了吗?”

    孟萦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便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命不该绝,上天派我来救你,你还没死,打起精神来,你的孩子就能活,否则你一旦失了精气神,他们都活不了。”

    那女子听了孟萦的话,眼神明亮起来,说道:“天不亡我,仙女啊,先救救我的孩子。”

    孟萦点了点头说道:“要想孩子活命,你必须坚强起来,努力求生,孩子才能安然无恙。”

    听了孟萦的话,那女子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看着不再是一脸死气,孟萦摸了摸她的脉搏,发现脉象已经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她自己努力求生,精气神随之一变。

    随着孟萦施针,那女子的肚子开始动起来,肚皮起起伏伏,女子的身下开始有血水流下来。

    孟萦去旁边的盆里洗了洗手,开始给那女子轻轻地推动肚皮。一边推一边说道;“两个小宝贝要动起来,我们来玩转圈圈游戏好不好?来,一二,一二。”随着孟萦的手和节奏,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似乎听懂话一般,开始慢慢转动起来。

    中间有侍奴送进来一碗简然开方、熬煮的汤药,交给孟萦查验后,那郎君扶着娘子喂了下去。

    孟萦又让人炖些老母鸡汤,撇去浮油,做碗糊涂面,过会儿让大娘子吃下。

    孟萦前前后后忙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胎位正过来。

    那女子吃下一碗软烂的鸡汤面之后,觉得身体有了力气。脉跳有力了一些,紧接着简然让孟萦抓紧时间施针催产。

    孟萦下针之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产妇开始宫缩,很快宫缩越来越频繁。大娘子在床上疼得嚎叫起来,王家郎君一脸心疼,急得满头大汗。

    孟萦本想让王家郎君出去,后来一想,男人总要见识女子生产之苦,才能体会生子不易,以后才会更加体贴自家娘子。

    孟萦叫了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进来,让她们用澡豆将手清洗干净,又用烈酒擦洗了几遍,才让她们准备接生。

    孟萦检查了孕妇宫口开合程度,又检查了两个胎儿的位置,看哪个生命力强,先出生。

    那产妇握着自家夫君的手,嘶喊出声。听着她凄惨的叫声,孟萦蓦然紧张起来,脑袋一阵阵抽疼……

第一百五十章 义结金兰

    孟萦前世经历过生子之痛,感同身受,她虽同情,但这苦无人能替。她让那产妇,根据宫缩使力,让她用巧劲推动胎盘剥落,否则后面一个婴儿恐怕就没力气生出来了。

    又忙乎了一个多时辰,第一个婴孩终于顺利诞生了。那两个稳婆胆战心惊,双手颤抖,根本就干不了活。还是孟萦将孩子托了出来,是个皮肤泛红的女婴。

    孟萦轻轻地拍了拍女婴,见她口鼻中未有粘液淤堵,痛快地哭出声来,孟萦这才放下心来。那两个稳婆见孩子都哭出声来,她们才手忙脚乱地过来帮着剪脐带。

    孟萦实在不放心她们不干净的操作,唯恐孩子得脐风病,到时养不活,白忙乎一场。她又亲自给婴儿消毒,扎剪了脐带。

    这个刚忙乎完,另外一个也顺利降生了,是个瘦小的小郎。他哼哼唧唧地哭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孟萦看着好笑,觉得这小郎挺可爱。便笑着说:“哎呀,小宝贝觉得受委屈了,是觉得当弟弟不好吗?那你可要好好吃饭,将来长得壮壮的,保护好姐姐哦!”

    王家郎君看着孟萦笑眯眯的样子,真觉得她就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娘子的仙女。她不光救了他娘子,还救活了他们的一双儿女,要不然真是一尸三命啊。

    收拾干净这一对小宝贝之后,孟萦将两个孩子放在产妇身旁,他们闻着母亲身上熟悉的味道都睡了过去。

    孟萦让产妇喝了药之后好好睡一觉,这才疲惫地往门口走去。

    出门一看,外面已经月上中天,半夜了。欧阳冉、简然和白芷都坐在外面的廊下等着她。见孟萦出来,三人迎上来。

    孟萦脑袋一阵恍惚,又低血糖了。简然见状,帮孟萦把了把脉,说道:“萦儿是太累,又饿又渴。”

    那王家郎君走出来,见大家为了自家娘子和孩子一直守护在侧,连哺食都未来得及用。现在母子三人平安,真是大喜,忙招来管家和仆人准备饭食。

    孟萦是真的太累,自进了产房,一直忙到半夜,连口水都未曾喝过。接生本来就是拼体力和耐力的活,心理压力大,毕竟人命关天,好在今日一切顺利。

    几人用过饭食之后,孟萦又细细交待王家郎君要做好月子期间的卫生和通风,防止产褥热。让他们给产妇用纯棉布床单和被单,将产妇的床单和被单包括垫的棉褥子都要用热水煮沸消毒。务必要洁净卫生,丝毫怠慢不得。

    做完这一切,欧阳冉准备带着他们返回酒楼。王家郎君留客不住,极力邀请他们参加洗三宴,他也害怕娘子和孩子再有意外情况发生,留孟萦他们在郡里,有事随时都能救治。随后,他安排人拿着他的手令送他们去酒楼。

    欧阳冉让货船先行返回洛阳,他留下陪孟萦和简然参加王大人孩子的洗三宴。

    十二月初四,零陵郡郡守王大人的嫡女嫡子洗三宴,整个零陵郡的权贵和富户们聚聚一堂,前来庆贺。

    欧阳冉带着零陵郡店铺的两个负责人一同前往,孟萦和简然被王大人奉为座上宾,众人看碟下菜,也都前来结交。对于孔家娘子这一胎的凶险众人皆有所闻,郡守家都开始准备后事了。没想到遇到贵人,母子三人皆平安无事。

    他们惋惜孟萦他们只是路过零陵,并不是当地人。若是当地人,她和夫郎有此医术,众人都愿意卖个好。

    孟萦给新生儿准备了一对珍珑佩,分阴阳,男女各一个,非常吉利珍贵。王家郎君没想到孟萦不光救了娘子和孩子,又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孟萦又去后院单独看望了产妇和婴儿,孔家娘子孔芝恢复良好,精神头也足,面色粉润,配着她温婉如水的气质,让人见之可亲。她比孟萦大7岁,今年23岁,才得头胎,着实不易。她感念孟萦的救命之恩,又和她一见如故,非拉着孟萦要认妹妹,于是孟萦又多了一个义结金兰的姐妹。

    孔芝是曲阜孔家之后,她母亲孔楠是文宣公府的家主,是长安城最是清贵的人家。孔芝作为嫡长女,已被请封为世女,将来要继承文宣公府。而孔家大郎君王煦则是兰陵世家王家嫡支嫡子,两家在长安皆是显贵人家。

    王家郎君和孔家娘子感激不尽,两人得知孟萦将要去长安参加科考,给她留了孔家和王家的信物,让她到长安后,可凭信物获得帮助。

    欧阳冉没想到孟萦无心插柳,竟然能有如此造化,日后于她有大帮助。

    孟萦给孔家姐姐留了一大张单子,上面写着坐月子和养育婴孩的注意事项。这才拜别他们夫妻二人,准备返回武陵。

    初五一早,孟萦随着欧阳冉上船准备往武陵出发,郡守王大人让人送来了不少零陵的特产。一行人顺利北上,虽一路都比较顺风,但由于逆水行舟,用时较长,原计划赶回去过腊八,紧赶慢赶在初十才回到武陵。

    途径夷陵郡时,欧阳冉的人送来了夷陵郡郡丞一家的消息。

    从一开始知道孟萦被掳,卫慎初就派人去夷陵布局,如今已见成效。王家破败,已成定局。

    欧阳冉得知孟萦的遭遇后,又安排人在此基础上加了一把火。

    不过卫慎初派出去的人,在打探清楚王家的情况之后,做出了抉择,没有牵连无辜之人。

    他们先设计让王家娘子和她的大郎君和离,那大郎君带着女儿从王家出离,没有继承王家的任何家产。

    王家娘子然后扶正了王素媛的爹爹牛大人,王素媛一跃成为嫡女。她又开始张罗给自己娶正夫,只是这正夫尚未娶到家,她得了脏病的消息便传开了。谁还敢将自家儿郎嫁给这等有脏病之人。

    随后,牛郡丞在夷陵县做县令时,贪污受贿的事浮出水面。王素媛仗着爹爹的权势敛财,草菅人命,霸占良田的事又被苦主告到郡守大人那里。

    在这厢王素媛父女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之际。王素媛先夫的娘家又告王素媛谋害亲夫,以此想要回自家儿郎的骨血和嫁妆。

    随后经开棺验尸,王素媛先夫的骨殖暗黑,果然是中毒而亡,并非病故,此事一出,引起轩然大波。

    女子娶多夫,本就对男子不公平,如果碰到喜欢的男子,娶回家便是,她王素媛怎敢为新人腾位置,毒杀亲夫,实在是罪不容诛。真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于是这又牵扯出她谋算李君成的事,如果不是李君成已经出家,脱离红尘,还不知道要经历怎样的波折。

    王素媛和她先夫的嫡女被外家接了过去,与王家断了亲。恰巧她外家的姑姑没有生出女郎,正好入赘外家,嫁给自己的几个表哥,亲上加亲,倒成了一段佳话。

    按照大曌现有的律法,王素媛一家虽受其父牵连,但不累及女子,女子只要不谋反,最多就是到女楼服役。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们了?

    只是还没有等王素媛到女楼服役,她就病发引起综合征,早早去地府报道了。她身边伺候的夫郎,无一例外都染上了脏病,相继死在了流放途中。

    王素媛的母亲王家娘子悔不当初,她不该仗势欺人,纵容子女欺压她人,草菅人命。如今她年岁已高,还要到女楼服役,估计都要死在女楼,无人收尸了。

    王素媛的爹爹由于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加上纵容家人行凶,治家不严。被人弹劾之后,抄没家产,又被判处斩立决。

    至此,王家一门权贵如昙花一现,消散在夷陵郡。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返长安

    开元一百六十五年十二月初十,孟萦从西南朗宁郡返回武陵郡。

    回想这一年发生了的事情太多,让人唏嘘。年初季陵被迫嫁入侯门,她被人追杀,侥幸逃出,得遇四郎出手相救;四月及笄,随后返回武陵;八月参加乡试夺冠,一时风头无两;君成和离出家,她寺庙遭人绑架,又为定国公所救,逃出生天;随元郎出走西南,救治忠武将军,与元郎两情相悦;途径零陵郡,偶然救治产妇,收获义结金兰的姐妹一枚。

    对于孟萦顺利返家,大郎君万分开心。今年一年,他们父女俩一直都是离多聚少。女儿如今已经成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大郎君也试着学放手。

    由于夷陵郡王家,祖籍是武陵郡下属县乡,有人翻出李君成和孟萦的旧事,包括9月份两人状告王家女郎一事。有那消息灵通的权贵之家,自然推断联想到孟萦的身上。他们没想到孟萦身后有如此能量,这超出了他们的预知。面对好事者的追问,大郎不胜烦扰。

    本来已经进入了腊月,外出做事的人都准备返乡过年。孟萦原计划在家过完年再去长安,欧阳冉却劝孟萦和他一起去长安过年。他这次带的人手充足,一路安全有保障。

    且他十月初在长安已经看好了房子,又请六舅舅过来看过风水,找人修葺了房屋,回去就可以直接入住了。那算是孟萦在长安的置业,时下的规矩是新房第一年过年要留人暖房。

    大郎君得知欧阳冉已帮孟萦买好了房屋,他也不想让孟萦留在武陵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便劝说孟萦带着人跟欧阳去长安。

    大郎君带着白芷从下仆中挑选了三十余人跟着一起去长安,这次挑选的人都是年轻有为的小郎,培养一番可作为孟萦的得力助手。

    本来大郎君想请何夫子和孟萦一起去长安,但腊月北上,气候越走越冷,何夫子原先身体受损,受不得寒冷和旅途劳顿。孟萦便请何夫子在武陵陪大郎君过年,等到来年天气暖和再行北上。

    简然知道在武陵呆的时间不长,便拿出从孟萦那里得来的灵脂和灵药,和大郎君商量,找齐了孟神医生前留下方子上的药材。开始制作特效解毒丸,连续忙碌了两天两夜,耗费不少珍稀的药材,才堪堪制成六颗药丸。他自己留了一颗解毒丸,给了大郎君一颗,剩下的四颗他全部交给了孟萦。

    拿到了特效解毒丸,孟萦惊奇不已。简然告诉她,这解毒丸几乎可以解目前现有毒药的毒性。非常难得,几乎是千金难求,让孟萦好生收好。

    孟萦想着欧阳冉常年在外奔波,遇到的事情也多。人在外行走,难免会碰到各种难以预料的情况,便拿了一颗解毒给他,让他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孟萦随后又取了一颗解毒丸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两颗解毒丸,孟萦交给白芷,让他保管好。

    于是孟萦在家只呆了两天,匆匆见了张眉一面,便于十二月十二日随着欧阳冉北上去了长安。

    商船顺着江水日夜不停地走过金商,金商往北,江面已经开始结冰,于是大家下船换马,昼行夜宿。一路上都有欧阳家的酒家,欧阳冉安排得非常周到,投宿倒也方便。

    这一行人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大家驱马快行,十二月二十日暮时分便到了上洛郡,再过两天就能抵达长安,能赶到长安过小年。

    冬日里,夜幕来临得早,等到大家到旅店吃完哺食,梳洗罢歇下,天已经全黑了。

    连续多日行路,纵使孟萦身体好,也觉得有些吃不消。泡完澡,孟萦决定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好好地睡个美容觉。她很快就进入美美的梦乡。

    夜半,她就听见窗户一声轻响。

    孟萦立马握剑翻身下床,躲在床头后面,然后屏息静听。

    最近行路辛苦,孟萦就没留人守夜,让大家都回房休息。反正白芷和简然就在她隔壁,如果动静大,他们都能听见。

    突然窗外跳进来一个瘦高个的男子,他步履轻盈,但步伐凌乱,似乎是受了重伤。

    孟萦闻到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暗自估量自己的实力与这男子的差距,恐怕力所不敌,但看那男子想要干什么。

    那男子径直走向床边,但他尚未到达床前,便昏倒在地。

    孟萦等了一会儿,发现那男子毫无动静,呼吸微弱,想来是昏死过去了。她于是跳出来,用火折子点亮了蜡烛。她将烛台上几只蜡烛全部点亮,光线明亮了许多。

    地上躺着的是个长相俊美的青年男子,那男子长手长脚,一身玄衣质地上乘,澜边用金线勾勒着祥云纹,在烛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金光。孟萦见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可能是失血过多吧!

    孟萦拿起那男子的手,准备替他把脉。那男子猛地睁开眼,看了孟萦一眼,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力气之大,让孟萦觉得手腕都要被他捏碎了。

    孟萦知道他这是本能反应,对外界不安的一种表现。孟萦见他眼神涣散,估计撑不了五秒钟,便轻声说:“我帮你把把脉,然后处理伤口,请松手。”

    也不知道他是听到了孟萦的话才起的反应,还是他已力竭。总之,他很快就松了手。

    孟萦看着被他捏红的手腕,想要暴揍他一顿。但救人要紧,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给他把脉。发现他没有中毒,只是伤重力竭罢了。

    孟萦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计丑时中了吧,这会儿大家睡得正香,叫谁起来都要折腾一番。她已然走了困,决定还是自己先上手救他吧!

    他可真沉,孟萦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搬到床上。解开他的衣衫,发现他胸前有条巨大的伤口,皮肉翻翘,几乎没怎么处理,辛亏现在天气冷,要是夏天估计都要发炎了。

    孟萦取出纱布和伤药,又将自己提炼出来的酒精拿出来。用竹镊子夹着棉球细细地帮他清理伤口里的脏东西,可能是酒精刺激太大,那男子皱了皱眉眉头,但并未醒来。

    取出特制的细丝线,孟萦用酒精将丝线消毒备用,又取出之前做的镇痛药膏涂抹在那人的伤口上,这才用针细细地缝合起伤口来。

    孟萦花了好大会儿功夫才将伤口缝合齐整,然后涂抹上消炎祛疤的药膏,又用纱布仔细地缠好,这才去处理其他细小的伤口。

    这人浑身上下的伤口好几十处,有几处大伤口,孟萦拿他当小白鼠,使用自己新研制出的麻药和缝合技术。等将他全身的伤口处理完毕,天已经大亮了。

    白芷进来给孟萦送洗脸水,发现她床上躺着位男子,一脸不解。他放下脸盆,走出了去。

    不大会儿,欧阳冉和简然便进来了。

    看到床上的陌生男子,简然上前给他把了把脉说道:“重伤失血昏迷,”说罢,他又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孟萦处理的伤口,说道:“萦儿缝合得还算齐整,你提炼麻沸散做的麻药有效果吗?”

    孟萦摇了摇头说道:“昨夜丑时,他翻窗进入房间后昏迷,给他缝合时,涂抹了麻药,但他没醒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回头等他醒来,拆线的时候再试试效果吧!”

    “萦儿昨夜怎么不叫我过来?这么好的机会,我都没看到,真是可惜了。”简然惋惜道。

    简然对医学痴爱成魔,但凡孟萦有什么新想法、新理念。他都一一接受,并想方设法去实现了。

    “我总觉得他有些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欧阳冉说道。

    “不会是你的朋友吧?”孟萦问道。

    欧阳冉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的朋友,或许等他醒来,我就能想起他来。”

    随即,他又说道:“萦儿,以后还是我们轮流陪着你吧,让你一个人在房间里,我们不放心。昨晚如果他不是昏迷,而是图谋不轨,我们恐怕救你不及,还好你没事。离长安越来越近,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欧阳兄说得有道理,我们要万事小心。到了长安,萦儿就要易容而出,以免被人觊觎。”简然担忧地说道。

    “萦儿,我为你办了一个新的身份,不过是个郎君的身份。女郎的身份太难办,而且查办特别严。这个郎君的身份,只要不细查,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孟萦摇了摇头说道:“迟早要与那些人对上,新的身份留着备用,我不可能一直躲避不出。没关系的,我会保护好自己。”

    孟萦知道,到了长安,她将面对的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将有一场硬帐要打,时刻都要做好战斗的准备。她心有不安,却不畏惧,毕竟人只有在忧患中才能成长。

    站在城门口,她轻声地说道:“长安城,我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月奴醒来

    一行人用过朝食,白芷将那个昏迷的男子搬到马车上,继续往长安而去。

    那男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一直到二十二日中午,孟萦他们到达上京长安,他一直都未醒。

    入城时,欧阳冉派管事过去打点,倒也没怎特别细查。那男子便被孟萦带到了长安。

    欧阳冉帮孟萦买的房子在皇城的东南方向,距离东市不太远。离欧阳家的院落不过隔了三四条街道,在安上门街附近的韦曲大道上,附近住的都是皇城百官衙署人员,治安非常好,如此好的位置,房价应是不低。

    这栋四进的宅院之前是官邸,可先后住进去的几任官员都出了事,这栋房屋便被人厌弃了。再分配时,大家都避开此屋,房子空置了很长时间都无人问津。没办法,房管衙署才将这栋宅院拿出来对外销售,但仍是乏人问津。

    欧阳冉请六舅舅过来看过风水之后,确定可以改风水气象,这才购下这栋四进的宅院。

    房子买下之后,欧阳冉安排欧阳家的工匠将它整个修葺一新,又让工人按照六舅舅的指示,重新进行了布局安排。

    六舅舅让人在西边的空地上挖了一个不小的人工湖,似月牙形,孟萦遂给它取名月湖。挖湖多出来的土,修整成了一个高低起伏的花园。如此一修改,让整个宅院看起来气象一新,与之前绝然不同。

    欧阳冉本来想请孟萦先去自家住几天,改天再回家。孟萦觉得应该先回自己家安顿下来之后,随后再去拜访欧阳家的长辈。

    一到新家,孟萦看房子布置得非常舒适,虽是冬季,花木枯谢,但几杆翠竹和几株腊梅让房子显得勃勃富有生机。

    孟萦在正院安顿下来,白芷又安顿好这次带过来的人。好在欧阳冉走之前安排了一户人家看家护院,那家家主张家娘子倒是能干,领着几个夫郎和孩子们,将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净利落。

    孟萦刚安顿好,张家娘子的大夫郎就让人送来热腾腾的饭食,大家用过之后,又梳洗一番。

    欧阳冉想着年底家中繁忙,要先回自己家,便提出告辞。孟萦知道他手底下负责的事情多,年底要总一年的账目,还要做来年的计划,便没多做挽留,顺口说道:“冉哥哥年底事多,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请直说。另外这房屋的税费和修葺费用,你回头列个单子给我,我这边将银票兑给你。”

    “这个不急,年后再说都行,房屋的打理有专人记账,年后我们再算。年前事情多,到时估计要请萦儿帮我总理一下账目。随后,我让人将今年月容的收支账目送来”

    孟萦点了点头,想来上辈子做投资人的时候,看账目是家常便饭。这辈子忙着科考、学医,账目上的事都是交给白芷和孟南去办了。

    送走欧阳冉,孟萦和简然又去看了看那昏迷的男子,他依然没有醒来。简然帮他把了把脉说道:“一会儿我给他扎几针,晚些时候估计就会醒来。”

    这两天那男子除了喝些汤药,一直都在昏睡,估计是累极了。左右孟萦要看账目,便在窗边的桌前看了起来。

    月容去年八月份才开始运作,顺着欧阳家的店铺渠道铺开,短短一年多时间,已经在三十多个大的郡城开了分店。每家店铺基本上三个月就回本了,后面的盈余可观。

    一想到,京城大,居不易。买了这栋房子,估计要花不少钱,还是要快点挣钱的好。

    孟萦刚看完今年的账目,准备做来年的计划,抬头看了床上一眼,发现那人已经醒来。

    孟萦并未走过去,而是坐在椅子上问道:“郎君醒了,可有不适?”

    那男子看了孟萦一眼问道:“这是哪里?”

    “长安城,我家。”孟萦说道。

    那男子一阵气恼,他好不容易才逃出长安城,几乎付出了半条性命的代价。没想到昏迷两天,竟然又被人带回了长安城。他气得想要大喊大叫,像狼群一样嚎叫。

    孟萦没有错过他眼神里一瞬间的恼怒,只是心中暗叹道:有时救人也不落好,好人难做啊!

    “你昏倒在我房里,我急着回家,又不知你要去何处,只好带着你回了我家。可要用些饭食?你这两天除了喝些汤药,并未进食。”孟萦说道。

    那男子极力压制怒气,过了片刻方才说道:“多谢女郎相救。”

    孟萦直接走到外面,交代侍奴准备些饭食。

    那男子见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里衣和中衣,掀开衣服,又见自己胸前的伤口缠着干净的纱布,其他的伤口也都处理了。他见床边放着棉袍,便拿起来穿上。

    等孟萦回到屋子的时候,那男子已经穿好了袍服坐在床前。他见孟萦进来,立马站起来给孟萦施了一礼说道:“月奴见过女郎。”

    孟萦听他自称月奴,一愣,因之前见他穿着不凡,定不是奴婢出身,只是这名字叫月奴,甚是怪异。

    孟萦回礼道:“武陵孟萦见过郎君。”

    孟萦这才注意到那男子的眸色与大曌人不同,他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眸,高鼻深目,肤色白皙,更像是大曌人与异族的混血。他身量不低,看着比元郎还要高一些。

    “郎君贵姓?月奴是您的名字吗?”

    那郎君摇了摇头道:“我生于月圆之夜,母亲为我取名月奴,不知姓氏。”

    孟萦虽觉得怪异,但也没好多问。以为他身世坎坷,便不去揭他的伤疤了。她暗自猜测他并非大曌人,因为大曌人都随母姓,不管爹是谁,只要是母亲生的孩子,都归孩子母亲。难道他的家乡随父姓?

    不大会儿,侍奴送来了简单的清粥小菜。

    “郎君大病初愈,先用些简单的粥食,调养好之后,再恢复正常饮食。”

    月奴刚吃完饭,简然便过来了。替他把完脉说道:“郎君受伤较重,虽救治及时,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随后简然又检查了他的伤口,看愈合情况。月奴第一次见自己的伤口被人用丝线缝起来,满眼的不敢置信。

    孟萦看到他的表情,笑着说道:“你伤口太大,如果不缝合恐怕一时半会儿不能好。过几天伤口愈合了,拆了线就好。”

    简然见大伤口被缝合之后,愈合起来的确比伤口散开着快多了。他觉得孟萦的想法虽然怪异,但实施起来,效果惊人。

    孟萦在家才休整半天,傍晚,欧阳家的管家就送来了帖子,邀请孟萦明天去欧阳家过小年。

    看着欧阳静茹送来的帖子,孟萦都没办法回绝。忙让白芷准备礼物,明日带去欧阳家。

    二十三日一早,孟萦起来锻炼了一番,和简然一起用朝食。

    用罢朝食,简然说道:“萦儿,我今日去药谷的药房,到时和药房的管事一起返回药谷,过完年我再过来陪你。”

    “啊,简然哥哥不在我这里过年吗?”

    “我倒想在这儿陪着萦儿妹妹,只是好久没回药谷,祖父想来也是担心的。再说我们尚未成亲,我在这里过年,不合规矩,到时父母亲该不高兴了。”

    该死的规矩,只要生活在这里,还是遵守的好,她也不希望简然被人非议。

    随后,孟萦安排白芷准备礼物,给药谷的各人都准备了礼物,让简然带回去。简然是她的未婚夫郎,她需要给他做面子。

    送走简然,孟萦这才带着礼物往欧阳家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做账高手

    今年欧阳家家主欧阳静茹一家不回洛阳本家过年,全家都在长安过年。孟萦到欧阳家的时候,欧阳静茹正在前厅等着她到来。

    欧阳静茹的身体去年五六月份,经大郎君调理过之后,她就严格按照孟郎君的要求,控制饮食,每日适量运动,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效果惊人。她比孟萦第一见面时,明显小了两三号。

    她见到孟萦喜欢得不得了,从孟萦及笄后,她就没再见过她。再次见到这个绝色倾城的女郎时,她已经成了解元女郎。自家大郎真是好眼光,去年多方搜集消息,又筹谋算计,快速下手定了这门亲事。若是等到现在,大郎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定下这门亲事了。

    孟萦见欧阳静茹对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并非虚情假意。便笑着说道:“好久不见欧姨,欧姨瘦了不少,气色也好,越来越年轻漂亮了,欧姨驻颜有术啊!”

    没有女子不喜欢别人夸她年轻漂亮的,欧阳静茹爽朗地哈哈大笑着说道:“萦儿说的这话,姨爱听。还是托了你和你爹爹的福,要不然不知道我坟头的该草长多深了。”

    “欧姨吉人自有天相,您福气满满,定然长命百岁,儿孙满地,几世同堂。”

    “哈哈,那就借萦儿吉言。来,来,我给你介绍我的夫郎和儿郎们。”

    欧阳静茹娶了8个夫郎,生了7个儿子,并没有生下女儿。由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六郎都已出嫁,在家的只有大郎欧阳冉和七郎欧阳舟。

    欧阳冉自从和孟萦定下亲事,逐渐褪去了之前的阴郁之气,性格变得开朗适意,气质与之前有所不同。

    七郎欧阳舟是个十六岁的翩翩少年郎,一见到孟萦,惊如天人。他在心底暗暗埋怨母亲偏心,这么好的女郎只想到大哥,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再说自己与这孟萦家女郎年纪相仿,年少慕艾,才是真正让人羡慕的少年夫妻。大哥虽能干,但年纪比孟家女郎大那么多,还有克妻的名声,哪里配得上孟家女郎?

    孟萦可不知道欧阳舟的心里戏,她正忙着和欧阳静茹聊天。欧阳静茹能作为欧阳家这一代的家主,是个极度聪明睿智的人。幽默风趣,又极会看人眼色,与她交谈,让人觉得轻松愉悦。

    欧阳静茹的八个夫郎,其中大郎君姜家郎君,是欧阳冉的生父,孟萦见过几次,比较熟识。其余的郎君,孟萦都是第一次见。好在她是晚辈,不需要准备见面礼。

    估计欧阳静茹提前知会了夫郎们,他们见到孟萦都给她准备了见面礼。孟萦没想到这次会面如此隆重,不过她倒是落落大方,一一见礼问安,细致周到,丝毫不乱。

    姜家郎君见此尤为高兴,一扫之前的郁气。以前欧阳冉的亲事一再受挫,他没少受妻主其他夫郎暗地里的嘲讽和挤兑。如今孟萦年纪轻轻便是解元女郎,等到日后会试金榜题名,一朝得中,迎娶大郎时,有他们羡慕的时候。他们还想嘲笑孟家女郎是寒门士女,他们哪里知道孟家女郎的本事,她的身家绝对不是他们能猜想到的。

    孟萦见欧阳静茹八夫郎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和欧阳冉差不多大小。也不知道欧阳静茹还能不能生育。因为她最小的孩子都已经十六了,想来她已经十几年未育了。

    中午大家围坐在一起,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餐后,欧阳静茹的夫郎们相继提出告辞,他们每人都负责一大摊子事务。逾近年关,事情越多,他们也很忙碌。

    欧阳静茹拉着孟萦的手,和她聊今年长安城的最新流行的衣饰和美食。她没有女儿,平日里和人在这方面交流得不多。今日逮住孟萦,可不要好好八卦一番。

    欧阳冉将孟萦从母亲那里借过来,带着她去了账房那边。账房那边有十几个账房先生,他们见少东家带了位年轻貌美的小娘子,都未放在心上。

    孟萦看了欧阳家的账本之后,觉得传统的记账方法查找起来颇为不便。便想起前世的复式记账法,用表格将账目理清楚。欧阳家产业众多,年底要总账,计算一年的利润所得,给下面的管事和掌柜的封赏。算起来异常繁琐,孟萦觉得欧阳冉让自己做的事,有些像前世集团公司财务总监的工作。

    账本众多,上面记录的条目繁琐。孟萦花心血设计了一系列表格,让人连夜加紧刻板印刷出来。又教给大家阿拉伯数字的计数方法,按照复试记账法将账册重新整理。那些个老账房非常不服气,认为孟萦实在是胡来,耽误时间,影响对账进度。

    欧阳冉力挺孟萦,他觉得孟萦设计的表格异常好用,只是起初整理账册时比较麻烦,但账册一旦整理好,后面用起来就非常简便,而且查阅起来也省时省力。

    于是这十几个账房先生便一分为二,一队按照老方法继续总账,另一队人跟着孟萦,按照新方法做账。

    刚开始两天,效果不明显。从第三天开始,孟萦这边账目计算就一日千里,远远地将另一队甩在了后面。如此效率让欧阳冉惊叹不已!

    没有电脑很不方便,孟萦在心里哀嚎。如果有电脑,有财务软件,都不用自己一笔一笔的计算账目,还得拨弄算盘珠子。孟萦的算盘没有欧阳冉用得好,他一小跟着父母亲经商查账,练就两手都会打算盘,一手算账,一手校验,让孟萦着实惊艳了一番。

    孟萦前世做投资人,审计学得非常好。后来自己和朋友创业,又做过会计、财务总监。账目上的事,对她来说是手到擒来。她帮欧阳冉查找账目上的漏洞,很快就发现了几个大管事中饱私囊,贪污店铺收入。这是之前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的,如今找出了大蛀虫,欧阳静茹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经过几天较量,这帮账房先生总算折服在孟萦的实力之下。虚心受教,勤奋学习。每日都要按照孟萦教的方法,整理账册至深夜。在众人努力下,孟萦终于在二十九日下晌,将欧阳家的总账做出来,又让人查验了几遍,才最终落笔写下总账目。

    欧阳冉简直不敢相信,往年这些账目都要等到正月十八以后,重新开工,这些账房先生再忙个大半个月才能全部整理出来。今年,竟然在年前都被这帮账房先生将总账统计出来。他们每日兴奋地工作,似乎不知疲倦,晚上一直工作到很晚才歇息,第二日一早又开始忙碌起来,也是神了,竟然无人抱怨劳累。

    欧阳冉觉得应该给每个账房先生包个大红包,让他们回去过个丰盛的大年,好好休息十几天再来上工。

    经过此事,欧阳冉觉得自己的未婚妻就是个神人,是个真正的账目高手,连这些老账房都自愧弗如。不知她从哪里学来这么高深的财务知识的,也真是神了。

    以前,他算计她时,觉得她只是懵懂少女,年轻貌美,不知世间险恶。纵使会读书,于庶务上还是差得远。他隐隐觉得孟萦对于郎君们,总是抱着平和真诚的心态对待,根本让人体会不到,她作为女子的优越感。她似乎并未意识到郎君们,为了自己的婚事做下的种种算计。幸好有他在,他宠着她便是,不需要她去经历世间疾苦和郎君们的种种算计。

    这一两年,她成长惊人,迅速长到他只能仰望的地步。得亏当初他果断出手,算计她年少懵懂,才侥幸定下这门亲事。如果当初他有一丝犹豫,如今,他再想嫁入孟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孟萦自过小年那天到欧阳冉家的,一直忙到腊月二十九下晌才将事情忙完。这几日忙碌,什么都没顾上,也不知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有白芷在,孟萦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欧阳静茹知道孟萦能干,没想到她第一次接手欧阳家的账目,就替她找出了欧阳家的蛀虫,追回了好几万两银子的损失。她一再挽留孟萦在自家过大年,孟萦坚持要回去。好在两家离得近,欧阳静茹便让大郎欧阳冉送孟萦回家。

    欧阳冉知道孟萦忙碌,便早早知会白芷,给他们准备了几大车的年货送到了孟家。

    等回到自己家,孟萦着实觉得累了。欧阳冉见孟萦有气无力,心疼她做事拼命,便抱着她下了马车,一直将她送到正院。

    白芷见欧阳冉抱着孟萦进来,以为自家女郎生病了。忙过来把脉问诊,才知原来是累到了,趁着新年可以多多休息。

    欧阳冉哄着孟萦,看她进入梦乡才起身回家。

    得知孟萦回家,月奴却在计划年夜出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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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郎未知介绍:
顾孟萦一朝难产大出血昏迷,变成了6岁的顾孟萦,还被老和尚用定魂珠定住了神魂,不得回返。
老和尚竟然说她本就是这世间之人,前世已了,今生方始。好吧,那就好好生活吧!
这时间男多女少,男尊女贵,竟然男女都可以科考入朝堂!
前期科举种田日常,后期科举高中,赐婚授官,男女主一生波折起伏,终是殊途同归!春归郎未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归郎未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